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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节

    惹郎 作者:烙胤

    第24节

    那皮毛毛色如雪,滋润光泽,没有一根杂毛,在阳光下泛着光亮,煞是好看,这是罕见的银鼠皮,想制成这么一件袍子相当不易,不过在重华那里,永远都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惟公卿的视线从他的衣服上移开,既然重华要见他,他也没必要躲着。

    在惟公卿走近的同时,重华转了过来。

    这样刚好,免得他还得去喊他,‘找我有事?’

    “给你送货。”

    跟着重华的视线,惟公卿又看了眼地上那小山一般的货物,伙计们还在往里搬着,可见这批货数量不小。

    ‘多谢了。’他以为重华不会再和他合作,毕竟对他来说,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但也没必要再对他好。不过这是重华自愿的,他当然不会拒绝送到兜里的银子,‘我不管店里的事情,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辛掌柜就可以了,我现在还在学习阶段,不方便跟着掺和。’

    惟公卿委婉的表示,他和重华没有见面的必要,他这么说既不得罪人,又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辛掌柜就是货栈老板,他的名字是辛东方。

    当惟公卿第一次听说他的大名之后,他足足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梅管家是没心肺,这边又来了个新东方……

    他这名字,还真挺有超前意识的。

    大洹人民还真是博大精深,造诣了得。

    惟公卿说着就唤来伙计,他让辛掌柜继续和重华交涉,他要回去看账了,就不再多陪重华,他还说有机会他会请他喝茶,也感谢他对店里生意的照顾。

    “等一下……”

    “出事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一个伙计连滚带爬的就跑了进来。

    他吸引去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重华这话惟公卿也没有听到。

    ‘怎么了?’他问那满头大汗的伙计。

    伙计指着门口,还没等回答,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

    “爷,我刚听说,那货栈被一群官兵包围了。”

    逝修打盹的功夫,梅管家就在他椅子边绕着圈儿,他很随意的搭着话,不过逝修一个字儿都没回他,梅管家也不气馁,继续在那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是卖了假货还是逃了赋税,怎么就被官兵围上了,前者还好说,赔付些银子,在不子关了店,可后者,按照大洹的历律是要杀头的。”

    梅管家说着,还应景的摇头,长叹一声。

    “不过也不用担心,历来抓的都是主事儿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倒霉鬼被抓去背了黑锅,爷您知道的,有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宽阳官府一直不咋干净,塞点银子在街上抓个娃娃都能说是主犯。不过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倒霉吧……当然这也难说。”

    说到这茬,梅管家又嘶了声。

    “不过我听说那边好像不像是宽阳的官兵,他们穿着软甲还带着兵器,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啧,那货栈恐怕是摊上大事儿了,这可真不好办了。”

    梅管家在那儿磨磨唧唧,自己说的话,两头堵,哪边都有礼,他越说越来劲,越说内容越恐怖,最后逝修被他烦的这觉也睡不得了,一个高就窜了起来。

    梅管家看到他在捏拳头,在惟公卿那里的敬老爱老这个论调到逝修这儿肯定不好使了,他也不用浪费时间跟逝修讲道理,说打老人是多么不好的行为,他对这个府宅有多大贡献,在他打过来的时候他只要大声点求饶,多装装可怜说不定侥幸能蒙混过去了。

    可是逝修没有袭老。

    尽管他很想这么做。

    恶狠狠的瞪了梅管家一眼,逝修一孟风一样的刮了出去。

    看着那还在摇晃的门板,梅管家露出欣慰也得意的笑。

    惟公卿就这么走了,梅管家根本没想到,那天的阵势根本是谁都拦不住,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可是这府里没了惟公卿,哪哪都不对劲。

    梅管家和所有大洹的百姓一样,对男风鄙夷唾弃,可是这接触久了,也就有了习惯。

    总觉得这惟公卿是主内的,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而逝修是主外的,有他在就没人敢动逝府一根手指头。

    如今这俩人就这么分开了,这宅子好像都被撕成两半了。

    所以惟公卿走了之后,梅管家就用他带着浓浓鼻音的腔调一个劲儿的在逝修身边磨叽,他得抓紧时间吹耳边风,俩人不过是吵架,趁热乎还能和好,拖的越久感情伤的越厉害,虽然他一直是个光棍,但他毕竟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事情没见识过经历过,他全懂的。

    逝修走了,梅管家就满意了,让下人看着门,只要逝修一个人回来的就立即通知他,他一定得把他磨叽到修成正果。

    梅管家得意洋洋,不过话说回来,他刚才虽然说的重了点,但那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惟公卿的货栈的确被官兵包围了,现在宽阳城都轰动了,他们还真就没见过那么多官兵,而且看那样儿,也不像是宽阳当地的兵。

    那些兵一个个剽悍凶狠的紧,单是那眼神就够让人害怕的。

    像吃人的狼一样。

    宽阳的士兵就是狗,还是只认吃随便摇尾巴的狗。

    看样子对方来势汹汹,他一介草民也帮不上什么忙,梅管家只能祈祷惟公卿平安无事。

    不过,逝修去了,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所以他老人家要回去补眠了,刚才他绕的自己头都晕了。

    ……

    逝修一到货栈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围了重重官兵,虽然算不上是个队伍,但人数也少不了了。

    梅管家没有骗人,果然是出事了。

    可这不过是一天的功夫,怎么就惹到了这些人?

    逝修对凡间官衔军队并不了解,不过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带着狐疑,逝修就要往里面进,可他才一靠近,所有兵刃都转向了他,他听到有人大声呵斥,“退!”

    气势如虹,让人畏惧。

    逝修站在大门口,他挑着眉头,谁准你跟老子这么说话的?!

    然后,他们打起来了。

    逝修一脚踹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士兵,这是最后一层防御,那士兵直接被他喘进了门,货栈的大门就这么咔吧一声一命呜呼了。

    露出了个洒满阳光的大窟窿。

    逝修踹开那破烂的门板,大步流星的迈进货栈,他到底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坐在大堂的人听到这响动,慢悠悠的抬起了头,不过在看到逝修之后,那眼睛微微敛起了下。

    士兵们聚了过来,逝修侧头看了眼,他刚要动手,里面的人就一挥袖子,那些士兵齐齐的喊了声是,转眼间就退到门外。

    这货栈内只剩逝修和那人对视。

    “宽阳虽小,却竟是些了不得的人物。”那人慢条斯理的说着,眉眼间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模样慵懒却又带着威严。

    对方看出他的身份。

    逝修眯了下眼睛,冷意乍现,“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不过今儿办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我们就各自行个方便,免得无生事端。”

    “只要是这货栈的事儿就和我有关。”逝修冷声道。

    “是么?”那人不咸不淡的笑了下,眼睑轻轻垂下,又慢慢的转身逝修,“我来接我的人回家,这事儿,和你有关么?”

    这话音才落,惟公卿就从后面走了出来,他身边是神情漠然的重华。

    看到他们一起从后面出来,逝修的眼神更加凶狠,他正盯着重华,带着笑意的嗓音悠然响起……

    “本王来接你回去了。”

    99 剑拔弩张

    心咯噔一下,惟公卿直接傻眼了。

    竟然是江沐。

    他还是找来了。

    看到门口那么多官兵他就已经猜到了,可是他还是抱着侥幸的想法希望不是,可……

    对江沐,他是真的畏惧。

    一向从容的他这会儿也没了反应,一脸木讷的望着那个男人。

    身边的人不动了,惟公卿的感觉也变了,重华看了他一眼,而逝修那扬起的眉毛这会却是微微拧紧。

    他们都参感觉到,惟公卿在害怕。

    二人的恩怨被放置一旁,他们的注意力全转向那带着优雅笑容的人。

    “本王不是有意冷落王妃,实在是案件繁琐,本王无法脱身,还望王妃切莫怪罪。”

    江沐慢条斯理的说着,语调委婉,却透着沉沉压力,让人不得轻松,至少惟公卿在他每一句话结束后,都觉得肩头有什么越来越重。“这不,本王快马加鞭的把事情处理完,又连忙回京面圣,一把事情交代好,就立即来接王妃回去,这样本王也有空闲好好陪陪王妃。我们许久没有愉快的独处了,本王,都有些想念。”

    惟公卿无法想像接下来所谓的独处会是怎样的光景,如果可以,他真想掉头就跑,哪怕被外面的士兵射成筛子,他也不想再和江沐留在一个单独的空间内。

    “我不回去。”

    惟公卿突然开口了,那模糊的嗓音可能是因为害怕而变得格外清晰。

    江沐愣了下,眼神透出深意。

    “本王知道,王妃在宽阳玩的很开心,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也了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可外面再好,王妃也得收收心情,跟着本王回府去了,一直在外,会影响王妃的声誉的。”

    江沐从进到这屋子里,每一句话都别有所指,暗藏玄机。

    就算惟公卿的脑子这会儿不太好使,他也明白了江沐的意思。

    江沐不是找不到他,也不是没有找他,而是暂时没有来找他而已。

    他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哪里。

    江沐放他在外面这么久,不是江沐放弃或是懒得管他,江沐很有自信,不管他在哪里,只要他江沐动动手指,惟公卿就一样会回到他身边。

    他们身在不同的地方,也许是在大洹国土遥遥相对的位置,但他的一举一动江沐都了若指掌。

    他怎么可能让惟公卿真的逃离。

    江沐什么都知道。

    恐怕连这俩人的身份他都清楚。

    小黑说过,大洹皇族有驱灵的能力,他们能看出小黑的本体,不知对仙籍是否同样受用,但逝修的身份应该是瞒不住了。

    江沐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有句话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他把手头上的案子都处理了,在皇上那边有了交代,他两手空空的来找他,这样就有大把的时间和他慢慢算账。

    江沐是有备而来的。

    这绝对比惟公卿想象的结果要可怕的多。

    惟公卿这会儿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他不会跟你走,要想抢我的人,得先问过我的意思。”

    江沐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他的自称以及门口的官兵都足以证明。

    逝修知道他是王爷,可王爷又能怎样?

    虽然大洹的皇族和一般凡人不同,但在逝修眼里,他们都不过是软弱又没用的凡人罢了。

    “本王说过,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这是本王自家的事情。”

    逝修冷嗤,“我也说过,只要是这客栈的事儿就和我有关,你要带走我的人就更和我有关了。”

    对逝修的无礼,江沐也只是还以微笑,仿佛他只是个闹事的孩童,他并不在意,“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倒是我该来问你,我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王妃,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讲,这算不算是光天化日,强抢民男?”

    逝修的语言造诣实在不敢恭维,他冷笑着说出这句颇具喜感的话,却没人想发笑。

    重华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看他这样儿似乎不打算参与到江沐与逝修的战役中。

    听了这话,江沐不明所以的哼笑了声,这声音让惟公卿那直勾勾的眼珠机械的转向了他。

    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江沐今儿一见面就喊他王妃。

    他根本不是他的王妃,连个妾室都算不上。

    也许他原本是,但后来小侯爷以死明志,他拒绝了。

    所以他充其量只算是个暖床的工具。

    江沐这么称呼他,无非是要和逝修站在对等的位置。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江沐才是小侯爷的正主。

    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要他江沐来,其他人只有退开的份儿。

    从哪个角度,逝修都不占理。

    同时,要是打起来,江沐也不会惧怕。

    惟公卿不清楚皇族的驱灵能力有多强,但小黑忌惮,江沐又敢堂而皇之的挑衅逝修,那就证明他不怕他。

    江沐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由此看来,他之前的猜测完全正确。

    江沐果然知道一切。

    连对策都已经想好了。

    “你没资格跟本王讲价码。”江沐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冲着惟公卿站了起来,在他眼里,逝修不过是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不管他巧舌如簧还是蛮不讲理,都不过是嘴皮子功夫而已,他根本没办法阻止。

    江沐一动,惟公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步,他眼里这会儿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让他心惊胆战的男人。

    惟公卿的惊恐全落在他眼底,逝修沉着脸挡在江沐面前,爆发的邪气说明一切。

    江沐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已不见,压低的声音带着皇室威严,“本王无意与你纠缠,若你冥顽不灵,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本王不再客气。”

    回应他的,是更加浓郁的邪气。

    江沐不再多言,背后升起一团黑影,那影子逐渐有了模样,似野兽一般张嘴咆哮。

    “本王承遥国之力,专驱非人间之灵,你这小小邪灵,擅闯我人界之境,扰我大洹子民声息,本王今儿就除了你这祸害,还人间一个清静。”

    逝修不惧怕任何人的挑战,即使他的力量还未恢复。

    在江沐放出侍魂的一刹,他双目圆睁,浓郁的邪气在眉宇间久久不散,逝修突然抬手,邪气卷一股强大的力量,江沐的侍魂似被风轻拂,周身雾气有轻微浮动,而他身后,却是惊起狂风骇浪。

    一声惨叫从院落响起,江沐这要放出的力量强行收回,他转过身去,惨叫声瞬间拉近,伙计打扮的人被这邪气吸来,转眼间就落到了逝修手里。

    再回头时,这伙计的脖子就捏在了逝修的手里。

    这人正是货栈的伙计,他和辛掌柜一干人等被押在院子里。

    他本来就吓得不轻,如今被逝修这么一吸,那伙计直接尿了裤子,两腿哆嗦着连脸都青了。

    “他是我的,你带不走,你要是敢把心思动在他的身上,他少一根头发,我就杀你一人,我不介意拿这一城的凡人来祭爪子,宽阳不够,其他地方还有,我倒要看看,你这王爷是否真有本事除得了我。”

    逝修说着,就要扭断这伙计的脖子。

    他不管这人是不是惟公卿的伙计,他就知道他爪子下面的是个凡人,是个江沐不得不忌惮的凡人。

    他杀一个不要紧,他杀了满城百姓,作为王爷,江沐难辞其咎,他不会轻易冒这个险。

    江沐从进屋以来,第一次沉下了脸。

    逝修冷冰冰的回视着他,那伙计的脖子已经被他掐的陷下去了,再稍用点力,这伙计必死无疑。

    江沐看了他片刻,侍魂化作黑影,消失不见。

    江沐拂袖,转身往门口走去,“本王也想看看,你到底能守得了他多久。”

    江沐走了,门外的官兵还在,他带不走惟公卿,也不会放他离开。

    这事儿,暂时僵持在这了。

    江沐前脚出了门,逝修连看都没看重华一眼,连邪气都没有收敛,他黑着脸就把惟公卿拽到了后堂。

    100 理所应当

    逝修不是害怕江沐,而是不想和他在这儿打起来,惟公卿太弱,一旦动起手来他根本没办法自保。

    他可以对付江沐,可门外那么多官兵,随便一个就够惟公卿一呛。

    江沐绝非善茬,若到时他分身无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惟公卿落入江沐的手中。

    所以今儿他必须把江沐赶走了。

    江沐暂且离开,也是因为这货栈内的百姓,保护一个人会缚手缚脚,但杀人则容易的多,逝修很容易在这场战斗中屠杀整间货栈,战火若是蔓延,他带来的这些士兵,还有城外的百姓都会殃及。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个休战只是暂时的,下次见面,就是决定生死。

    逝修把惟公卿往墙上一掼,春了站好前他狠狠的摁住了他的肩膀,将本该弹回来的惟公卿牢牢的钉在了上面,“你到底是谁?”

    逝修从没问过惟公卿的身份,他对这个也不关心,可是,这一声王妃证明了很多事情。

    瞒是肯定瞒不住了,江沐来了,逝修随便找个士兵打听就能把他的身家背景掰扯的明明白白,惟公卿看着那黝黯上眼瞳,道,‘惟公卿,我是个小侯爷。’

    “好,很好。”逝修到现在也不在乎他的身份如何,只是相识以来,他连名字都是假的,逝修冷冷笑着,那笑容里带着惟公卿从没见过的冷漠,比初遇时还要冷漠,“惟九,那些好听的故事,小侯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为给自己的淫乱找理由,不惜往脸上抹黑,连这种事情都能编的出来。”

    惟公卿果小侯爷,他身上自然不可能发生之前他对逝修讲述的故事。

    什么被人控制,什么从小就面对杀戮,什么为活命不惜牺牲尊严,连出来卖的都不如。

    这些都是假的。

    惟公卿说出这些时神情绝然,明明害怕却要强颜欢笑。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他很坚强,也不会求救。

    可是他这个坚强,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让逝修很恼火。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来找自己,他害怕他会保护他,他想要重华的力量他就把他打回原形,干脆让他整根吃了。

    他不用牺牲任何东西,只要他开口。

    可直到最后,惟公卿还是固执的把自己关在那个封闭的空间内。

    他看似温和,实质上那颗心硬的像石头,他才是最冷漠的人。

    逝修为此怒火难消,他厌恶惟公卿这态度,也接受不了他不在的期间惟公卿和重华搅和到了一起,可他愤怒了这么久的原因不过是个谎言。

    除了真的和重华睡了之外,一切都是假的。

    亏他还信以为真。

    “我最后再帮你一次,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逝修看他的眼神除了陌生再无其他,连愤怒都已不见。

    这次,他彻底失望。

    对惟公卿,他放弃了。

    最后他帮他摆脱江沐,自此恨断义绝。

    肩头的压力不见了,等惟公卿回过神时,他只来得及看到逝修离去的影子。

    那家伙变回了邪灵兽。

    而他买给他的衣服,就大咧咧的躺在地上。

    惟公卿看着那堆衣服,表情只剩木然。

    小黑从角落里伸出脑袋,所有人都走了它才敢悄悄现身。

    无论是江沐还是逝修,他都害怕。

    惟公卿木着一张脸,连眼神都一样木然,可小黑仍能感觉到哀伤。

    “主子……”

    听到小黑的声音,惟公卿冲它伸出手,小黑麻利的跳到了他怀里,抬着小脑袋看他……

    “你怎么了?”

    惟公卿笑着摇头,“没事……”

    他没有骗逝修,无论是名字还是过去的一切,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是小侯爷。

    不过,逝修已经不想在听他解释了。

    揉着小黑的头发,惟公卿漠然抬头。

    这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反正也就这么回事儿了,他和逝修在那晚之后就已经不可能了。

    只是,这心,还是很不舒服。

    他抱着小黑来到大堂,这里除了那吓得不轻的伙计,就只剩重华。

    重华还站在那里,见他出来就回了头。

    ‘你回吧。’只要他在这货栈,江沐就不会对他动手,重华留与不留都没有必要,再说他压根就没打算参与这件事情。

    重华一直不想和大洹皇室扯上关系。

    惟公卿说完就抱着小黑回去了。

    他不敢离开这里,一步都不敢踏出去,不管他表现的多淡定,江沐的出现还是让他胆战心惊。

    如果逝修不帮他,他只有一个选择。

    他死都不会和江沐回去的。

    下一次,他不会像小侯爷那么没用,他会一刀割掉自己的脑袋,让他再无生还的可能。

    小黑能感觉到惟公卿在发抖,可是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它也不知能如何安慰,它只能安静的陪着他。

    ……

    这间货栈被江沐的兵守的水泄不通,化身邪灵兽的逝修出来时,没人惊讶也没人阻拦,似乎江沐有所吩咐,他要的只有惟公卿一人。

    打开的路很快合拢,逝修懒得再看这地方一眼,直接回了逝府。

    他心死了,那凡人再没办法左右他的情绪。

    愤怒焦躁,什么都没了。

    逝修这会儿很平静。

    他打算抓紧时间把最后的淬炼完成,这样他就有能力与重华抗衡,他们的账还没算完。

    至于江沐,只是举手之劳,在逝修眼里,除了重华,没人是他的对手。

    逝修从后门进的,他直接回了房。

    寒铁炉他带回来了,这门一关逝修就开始淬炼。

    ……

    梅管家这一觉醒来,也没收到任何消息,打探之后只是听说货栈还被官兵围着,惟公卿下落不明,一直没人看到他。

    不止是惟公卿,连逝修都不见了。

    有人看到货栈里出来个衣衫华贵的男人,那些士兵对他恭敬有加,看样子应该是个带头的。

    那带头的和兵说了些什么,就去了客栈,找茬的一方已经走了,怎么这俩人还没动静?

    他们应该不会在重兵把守的货栈里卿卿我我吧?

    就自患难见真情时间和地点也都不对啊。

    梅管家在逝府绕着圈子,这偌大的宅子他快走了一遍,他让柱子去看了几次,柱子说他还没靠近就被赶回来了,货栈周围这会儿冷清的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梅管家听了,就更担心了。

    他绕着绕着就来到了惟公卿的卧房前,他正感叹着,那房门突然开了。

    他吓了一跳,心说那俩人啥时候回来了,可门开了却没见人,低头一看,那大黑狗正用爪子把门甩上。

    梅管家不知道逝修的身份。

    看到这大黑狗他着实意外了下。

    这狗还没丢啊。

    逝修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梅管家,他今儿淬炼的并不顺利,到这会儿完全没有进展,逝修干脆不炼了,打算到外面透透气。

    可这一开门就看到了这烦人的老东西。

    逝修不想理他,打算绕路,可是梅管家直挺挺的挡在他面前。

    “你又走丢了?”

    逝修抬头看了他眼,从这个角度看,梅管家的脸有些狰狞。

    那讽刺的笑容带着点猥琐的意味。

    “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狗,这次竟然丢了一个多月。”

    逝修冷冷的看着他,这老东西是看他今儿心情不好,主动送上来让他放松的吧。

    那爪子在地上挠了两下,可梅管家并没察觉到危险,嘲笑之后,他叹了口气,非但没躲,还蹲下了。

    他想揉逝修的头,可被那大黑狗一瞪,手又僵在了半空。

    “我说,你回来的迟了,你的主子已经不在这里了。”

    梅管家这么一说,逝修的爪子顿住了。

    提到惟公卿,梅管家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不在了,你却回了。”他很想感叹物是人非,可梅管家这声叹息之后,就站了起来,“我送你去找你主子吧。”

    他指着门口方向,示意逝修跟上,逝修这会儿也回过神,他看了他一眼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见这愚钝的大黑狗无法理解他的意思,梅管家一把就薅住了他脖子上的毛,逝修哪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惊愕的连发火都忘记了。

    梅管家薅着他往外走,逝修下意识的跟上了他的速度。

    “你这大黑狗,你的主子都不在了,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我送你去找他。”梅管家一路走着,还一路喋喋不休的唠叨着,“那地方我可能现在进不去,不过你是条狗,那些兵应该不会把你怎样,对了,主子把你的崽子抱去了,这下你们可以团圆了。现在主子一个人在外面,你就不要到处走免得又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等着我家爷脾气顺当过来了,再把你们接回来,现在你就陪着他吧,不然他一个人该寂寞了。”

    梅管家这话逝修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就有种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他也不像是把他送到货栈,而是送到黄泉路上去给惟公卿作伴一样。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梅管家到了货栈门口。

    看到那些兵,逝修毛都呛了起来。

    他白天才从这里走的,他现在回来干啥?!

    再看那梅管家,一副感慨的模样,感受到他的视线还给他回了个不要太感谢我的眼神。

    逝修真恨不得一爪子拍死他。

    可在他动手之前,一股强大的邪气从头顶罩来,逝修抬头看天,原本皓月当空,而这会儿乌云迅速弥漫,整个天空眨眼之间被一层黑暗笼罩。

    大地的光亮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一片漆黑。

    这光亮让人心生不安,那些士兵训练有素,虽然没有自乱阵脚但也是握紧武器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逝修的眼里透出危险的光,而这时候,梅管家一声尖叫抱住他的脖子……

    “大黑你说这是怎么了啊?!”

    逝修的崽子惟公卿叫小黑,那他怀里的这个理所当然的是大黑。

    逝修冷冷的看着梅管家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他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凡人这又酸又臭的肉味儿,比起惟公卿,梅管家这块肉现在就是馊了。

    逝修觉得,他应该先把梅管家解决了,免得他碍手碍脚。

    101 不详之夜

    江沐这次不是来查案,他专程来接惟公卿回去,所以他不用刻意掩饰身份。

    他带着的是当今圣上的直属军之一虎翼军。

    这虎翼军不同于其他皇室军队,虎翼军遍布大洹各个角落,直接受命于帝王,即使是江沐也没有权利调动。

    来此之前他特意讨了皇上的手谕,正如惟公卿所言,江沐是有备而来。

    不过第一个傻眼的不是惟公卿。

    宽阳乃商贸重城,又离京较远,这些年当地官员捞了不少油水,如今盛世太平,睿武王爷突然带着虎翼军来到宽阳,衙门上下算是闹开了锅。

    不过江沐并没有杀上门去,而是将那矛头对准货栈。

    官员惶恐不安,他们不知江沐此行的目的,只得硬着头皮去迎接,可没想到,江沐直接将他们赶了回去。

    官员们这颗心算是落了地,连忙回去准备酒宴住所,等他们把这些忙完了再去请江沐时,没想到又吃了闭门羹,江沐不仅没去赴宴,他干脆直接找了间客栈落脚,官员们盛情邀约,最后只换得江沐冷声质问,“这宽阳的衙门,还真是财大气粗。”

    江沐没去,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人都准备了什么。

    财大气粗四个字代表很多层意思,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回去,再也没人再提邀请之事。

    等所有人都走了,江沐才推开窗子,这间客栈离惟公卿那里很近,他只要一开窗户,就能看到货栈的屋顶。

    如今那里,仍旧被士兵团团围住。

    逝修不可能一直待在里面,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只要他带着惟公卿踏出货栈一步,江沐就会立即将他们拿下。

    不过是再让惟公卿过几天潇洒日子。

    他都能放他走这么久,短短几日算不得什么。

    江沐转身,那窗户直接落下,一声闷响后,窗与框间严丝合缝,关的是严严实实。

    住客早都被请走了,偌大的客栈只剩江沐一人,他在小二战战兢兢的伺候下用了晚膳,也不担心惟公卿那边的状况,早早就睡去了。

    戌时已过,更夫迟迟没有打更,今晚异常安静,连风声都一并消失。

    江沐在这份静谧中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拿过床榻边的衣袍,他刚将腰带系好,一道白光闪过床幔,冲着他直直劈来,江沐单手撑着床沿,身体后倾的同时飞快抬脚,这一下正中目标,床幔被硬生撕开,露出了江沐冰冷的脸。

    敢把主意打在他江沐头上,怕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对方一把将遮住脑袋的床幔拽下,待看清他的面容之后,江沐明显的愣了下。

    那人对他这一脚似乎全无感觉,握着长剑又劈了过来。

    江沐向旁闪去,脸颊被剑刃带动的劲风刮的生疼,他往脸上斜了眼,这眼珠才一下移,下一剑又劈了过来。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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