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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

    坏男人 作者:公子歌

    第19节

    林琅回家这天,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四了,同乡的几个同学早两天就回家了,关朋原本说好要等他一块回去,可是他表哥结婚,他妈就打电话一直催他回去。林琅当时对自己能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很有疑虑,所以就让关朋先回去了,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

    林琅很喜欢做火车,他对火车这种古老而传统的交通方式有一种罗曼蒂克主义式的憧憬和喜爱。他最喜欢的电影《日出之前》,就是发生在火车上的爱情故事。说他幼稚也罢,说他单纯也罢,他对很多不切实际的梦想有着近乎执拗地坚持。后来等他真的坐上了火车,虽然也为那种拥挤和嘈杂的环境感到失望,但终归还是喜欢的。关朋很不能理解他,他坐火车纯粹是为了能跟林琅一块,只要是他一个人回去,他都是坐长途汽车。

    林琅从来没有动过要坐长途汽车的念头,因为每到逢年过节,长途汽车就会不要命的往上涨价,最近都飙到了火车票的五倍还要多。在林琅有能力赚钱之前,他是不能允许自己做这么奢侈的交通工具的。

    经过大一那次上火车的艰难之后,林琅就吸取了整理行李的教训,能不带的东西就尽可能不带,所以在试装了三次之后,林琅终于确定了自己最后的行李,大包一个,小包一个,里面装的都是必须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为了在寒假的时间抓紧时间补一补功课,尽管觉得自己回到家看书的可能性不大,他还是往书包里头塞了三本专业书。

    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他买的火车票是晚上十点的,可是市里的公交车最末一班就开到晚上八点。他扛着两个包出了卧室门,发现韩俊还在书房里头忙着。其实他早几天就将自己回家的时间告诉了男人,可是男人今天一直没怎么跟他说话,那模样跟在床上的火热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琅背着包站在门口,有点留恋,又有点伤感,扒着门棱诺诺的说:“我……我要走了。”

    韩俊抬起头看着他,一张脸在灯光底下模糊了棱角,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深邃不可窥测:“用我送你么?”

    “不用不用。”林琅掂着大包小包,拘谨的笑了笑:“我搭公交车就行了。”

    韩俊却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问:“怎么这个时候走,天已经黑了吧?”

    “现在春运高峰期,坐火车的人比较多,白天的车次都太挤了,晚上的车能有座。”

    中国的火车行业火爆程度在春节无人可比,提前十天也不一定有座。买车票其实是一门学问,不知要考虑到价格贵贱、有座无座,到达他们那里的时间也要顾及到,有时候买的票在f城上车时间可能不早不晚,但是到了他们s市可能就是半夜或凌晨。林琅大一那次春节回家就没有考虑到这个,结果到了他们s市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前往他们县的最后一班车晚上七点就已经发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在汽车站整整等了一夜,等到第二日早晨六点大巴首发的时候,他冻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所以这次回家他托别人买票的时候就特地交代了这一点,买的是晚上十点的车票,八个小时到他们市里。林琅除了寒暑假基本上不会回家,交通就是很大的一个原因,他要先坐火车到他们市里,然后再坐大巴到县城里,然后转车,打三轮回家。

    男人回头从桌子上拿出一叠东西:“这个给你。”

    林琅看着那一叠钱,不知道韩俊为什么突然要给他这些钱,就扭捏着站在门口不肯接:“我有钱。”

    “这钱你拿着到了市里打个的回家,不要再挤大巴了。”

    “不用了……”

    “拿着。”男人用了命令的语气,似乎有点生气。林琅只好接在手里面。韩俊捞起他的包:“这钱不是你的,是我额外给你当车费用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拿着这钱还挤大巴,那你后果自负。”

    林琅怯怯的,伸手拦住男人的胳膊:“你不用送我了,我就在小区外面上66路车。”

    “我开车送你过去。”韩俊说着就掂着他的包往外头走。林琅着急的跟了出来:“真不用,火车十点才发,这么快去了也要在火车站等。”

    “你晚饭还没吃吧,这样,咱们先在小区外头吃个饭,我再开车送你过去。”

    林琅还要坚持,男人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其实韩俊很少摆脸色给他看,但是这人就是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而且很奇怪的是,韩俊生不生气,脸上几乎看不出来,可是别人却一眼就能感受到,这一点非常奇怪。

    林琅只好坐进了车子里,车子开到小区外头停下,两个人进了一家小饭店吃了饭出来,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二十了。外头又下起雪来,细细碎碎的,像抑制不住的偷情一样。林琅喝着气将手缩进袖子里面,仰起头去看路灯下面的雪花,他一早就发现这个角度看雪是最漂亮的,飘飘洒洒,隆盛而浪漫。他带着微笑说:“城里的雪花被路灯一照,真的非常好看,在我们那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韩俊一听抬起头来,唇角含着笑,他很喜欢这个时候的林琅,安静柔顺,有点出尘脱俗的样子,唇角又带点调皮的意思,看着人怦然心动。他见林琅的围巾垂落了下来,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去,林琅却吓了一跳,脖子本能的扭了一下,韩俊的手就停在了半空里头。心里的柔情有些冷却,韩俊抿起唇沉声道:“你过来。”

    林琅有点尴尬,可还是很听话的倾过身来。他努力“奋斗”了那么久,可不能在这样一件小事上功败垂成。男人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帮他围好了围巾,眼光看到他脖子里的东西,目光也柔和起来:“你一直戴着呢?”

    林琅愣了一下,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到脖子里挂戒指的绳子,脸上就热了起来。即便在两个人关系最不好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把这个戒指拿下来,这个戒指几乎成了他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有很多次都怕韩俊会揪着这个拿话堵他。他点点头,红着脸没有说话,韩俊似乎也很满意,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重新坐到车子里面。一路上灯红酒绿,仿佛暮色也笼罩不了这个古老的城市。他扭头看向窗外,男人忽然握住他的一只手,温热,略显粗糙。林琅以前一直不明白韩俊从小没吃过多大的苦,而且现在生活条件那么好,手上哪来的茧子,后来才知道男人经常去爬上,而且特地保持了手掌粗糙的质感,说到原因林琅有些难为情,因为男人说他之所以保持手掌粗糙,是为了林琅在床上“叫得更欢”。韩俊很注重性生活质量,在一些小细节上尤其注意。林琅喜欢略显粗糙的大手,每次韩俊挑逗他的时候,他都感觉身上像有电流通过一样。像他们这样攻受区别明显的同性恋人之间,势必要有一方充当女性的角色,这种分工不只表现在床事上,而是深入到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韩俊表现的越霸道强势,林琅潜意识里就越喜欢,反而韩俊对林琅的期待,其实和普通恋人之间男方对女朋友的期待没什么两样,他希望林琅是温柔的,内敛的,性格上有点柔弱,需要依赖他最好。保留女性优点的同时,再保留一定的作为男性的味道,这样的林琅让韩俊很是着迷。

    车子在半个多小时之后到了火车站,因为到了年关,检票口查的很严,林琅从男人手里接过包,挥挥手说:“你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韩俊看了看他,知道他进了候车室,才隔着玻璃朝他挥了挥手,林琅有一刹那要把韩俊叫进来的冲动,这种想法让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他急忙回头又看,可是已经看不到韩俊的身影了,他心里涩涩的,说不出的失落和空虚。

    他在候车室等了半个小时之后,火车就到站了,竟然一点也没晚点。上车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在经历了艰难地上火车过程之后,林琅终于挤到自己的座位上。车厢里人非常多,连过道里都坐满了人。f城是大站,火车停的时间很长,对面有一对三十岁的夫妻坐在过道里头,那男人拿着手机放歌,很老的一首歌,好像是梁咏琪的版本,叫《我只在乎你》。

    这是林琅很喜欢的一首歌,他喜欢这个里头淡淡缠绵的味道,好像深邃的情感经历久远时光,年纪越长就越是喜欢。上车的匆忙和急迫逐渐退去,好像整个心境都沉静了下来。他静静地听着,忽然想起韩俊站在车子前向他挥手的场景。

    林琅有些感伤,拉着围巾围住了嘴巴。雪一直绵绵的下着,透过浑黄的灯光,只能看到无数乱飞的雪花。车窗上凝满了水雾,所有的人影终于全都消失不见。他倚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好像怕对面的乘客看到他心里的那个人。

    这一首老歌,好像唱出了他的心声似的。他在心里默默跟着唱,过往一幕一幕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绵远悠长。他想,如果没有遇见韩俊,他将会是在哪里呢,日子又会过得怎么样?他也许遇见某一个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这样如蜜一样的爱情。

    第12章 大雪真情

    林琅回到家的时候,正到中午十二点,他前天晚上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所以林奶奶一早就到村头来等着他了。上高中的时候,林琅每次回家都会有点失落。县里的公交车只会送到他们镇上,可是镇上离他们村子还有三里多的路,坎坷不平,遇到下雨或者下雪天气就更加难走。每次回家,别的伙伴都会有家里人骑着自行车或电动车过来接,只有林琅是一个人。所幸同村林铭的爸爸每次都会骑着摩托车来接他,顺便就会带林琅一段路。那是一段很特别的经历,对林琅而言,很像他灰暗而苦涩的青春,在他生命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迹象,让他对回家这一原本温馨无限的行为多了一层别人没有的伤感。

    家里前几天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因为天气转暖的缘故,地上的积雪都融化了,那条狭窄的乡间小路就更加的难走。林琅扛着两个包走得气喘吁吁,他没有打的,因为这次从火车上下来他正好赶上前往镇里的公交车,既然能坐公交车,又有座位,他实在没理由多花那两钱去打个的士,反正韩俊又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哪会知道这种事。冬日里的田野一望无际,天气晴的并不好,远处雾蒙蒙的一片,田里的麦苗叶子有一些泛黄,地上的雪也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白白绿绿的一片。离村庄还有半里地的时候,他就看到村头站着一个人影,林琅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奶奶,背着包就快步跑了起来。跑的渐渐近了,林奶奶拄着拐杖笑着说:“慢点慢点,小心再滑倒了。”

    林琅跑的直喘气,笑着问:“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跑出来了?”

    “我在家呆着也没事,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就出来了。”

    林琅笑着将包挎在肩上,伸手挽住林奶奶的胳膊,撒娇一样笑着说:“这一路上冻死我了。”

    林奶奶慈爱的一笑:“饭我都做好了,还熬了你最喜欢的南瓜汤,赶紧回家喝一碗暖暖身体。”

    “嗯。”林琅灿烂的一笑:“我在学校的时候好几次做梦都梦见喝奶奶做的南瓜汤了,还有炒茄子,可惜现在冬天吃不到。”

    祖孙两个相互搀扶着往村里头走。他们家就住在村口不远,不过几百米的距离,隔壁的邻居,林琅都是叫她三婶子的一个中年妇女从家里端着面条走了出来,看见林琅立即扯着嗓门叫道:“林琅回来啦。”

    “三婶子好。”林琅笑着打招呼:“要给我二爷送饭去啊?”

    他三婶子笑着点点头:“你们做饭了没,要没的话就来我家吃。”

    “早做好了,我奶奶老早就做好到村口去等我了。”

    林奶奶笑着摆手:“你赶紧去吧,要是饭凉了他二爷又该唠叨你了。”

    三婶子爽朗的一笑:“林琅现在越长越出挑了,穿的也好看。”

    林琅脸一红,他的衣裳现在全是男人给他买的,他以前那些旧衣裳全被男人给偷偷摸摸的扔掉了。所幸韩俊知道他的喜好品味,买的都是一些看着很普通的衣裳,颜色也都很沉静,穿在他身上都很合适,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即便是这样,听到三婶夸他,林琅也有点心虚,他老是怕别人会瞧出什么来。

    家里和他暑假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但是村子里却已经发生了大变化,很多书都被砍掉了,乍一看来有点光秃秃的样子,村子里的那条主干道也铺了柏油,听说可以直通到去镇里的公路。林琅坐火车熬了一整夜,吃饱肚子之后就泛起困来,早几天林奶奶就给他晒好被子了,因为林琅怕冷,家里又没有暖气,林奶奶就给他铺了两条盖了两条。

    林琅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他揉着眼睛做起来,林奶奶笑着说:“多亏你回来得早,外头也下起来了。”

    林琅穿上棉袄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汽,果然见外头雪花纷纷,原本已经被林奶奶扫干净的院落已经又是白花花的一片。林奶奶见他起来,就忙活着去做饭:“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没敢做得太早,这天饭一会就凉了。”

    林琅呵着手跟进厨房里头,在烧柴火的板凳上坐了下来。林奶奶立即把他撵了出去,林琅只好搬了个小板凳在一旁坐着边烤火边和林奶奶说话。从林琅记事开始,厨房好像就已经是他奶奶的天下了,记得小时候他妈妈也只是打个下手,做饭的手艺也没有林奶奶那么好。林琅常常就像现在这样,搬个小板凳在一旁陪着林奶奶说说话,林奶奶就很高兴。

    林琅因为睡了一个下午,肚子里一点也不饿,就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他往厨房送碗的时候,回来突然看见林奶奶的手突然哆嗦了起来,筷子也随即掉在了地上。林琅吓得脸色都白了,慌忙握住林奶奶的手喊道:“奶奶,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林奶奶笑着去拾地上的筷子,手却一直哆嗦个不停:“老毛病了,最近时不时的右手就不听使唤,一会就好了。”

    林琅弯腰将地上的筷子拾了起来,站起来说:“我去帮您换一双。”

    他说罢扭头就出了堂屋,眼泪随机盈满了眼眶,他在厨房里难受了一会,又拿了一双筷子回来。林奶奶笑着说:“年纪大了,就有这些小毛病,不碍事。”

    林琅咧着嘴一笑,低下头“嗯”了一声。林奶奶就不再说话,只有门外头雪花纷纷扬扬。

    他们胡同不远林老实的女儿林红今年已经是九岁了,以前跟林琅是同班同学,因为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就跟着她哥和嫂子出去打工了,今年回来已经要说婆家。农村的年轻人婚礼普遍都比较早,很少有等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女生过了二十二岁,已经算是半个老姑娘了。年关是农村结婚的高峰期,那些有名气的媒人也是忙前忙后,一家一家的介绍相亲。依照村子里的习俗,无论哪家女儿要相亲,相近的女人孩子都要过来相看,大抵充当“母家人”的角色。谁家女儿相亲的时候来的母家人要是比较少,那这家人是要被别人说闲话的,大抵有关这家的人缘或人品问题。

    林奶奶自从入了冬,便很少再出门了,林琅没回来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静静的在屋门口坐着,从天明坐到天黑,偶尔会有邻居过来跟她说个话。林红相亲的时候,林琅就扶着她过去看。农村里相亲,相貌好不好固然重要,但最重要却是另外两点,个头和肤色。林红个子高,皮肤白皙,在相亲的人里头算是拔尖的了,所以相起亲来也就格外挑剔,小伙子走了一拨又一拨,反倒一个不如一个了。林红的妈妈也急了起来,林老实其人跟他的外号一样,是个撇手掌柜,女儿的终身大事基本全权交给林妈妈处理,女孩子如果太挑剔,相亲的人太多,很容易被人说是眼界太高,到头来如果找的婆家不怎么样,反而会落人话柄。

    中午来的这个家庭条件很好,个头也不低,就是长得一般,脸上有点疹子,林红只跟那人谈了一会就拒绝掉了。来围观的几个女人都摇着头说可惜,林琅是大学生,长得又好,在一群人里头就很惹眼。林红的妈妈开玩笑说:“林娃子以后不准进我们家门,有你在这,来个潘安也给你比下去了。”

    一群人哄笑起来,林琅脸倏地就红了,笑着说:“我这样的林红可不喜欢,不信你问问她。”

    林红笑着瞪了他一眼,她跟林琅从小一块长大,算林琅极少的几个女性朋友之一了。其实林红前年的时候在外地打工时就谈了一个,可是林妈妈觉得地方太远,她们家统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想她嫁得太远,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趟,所以死活也不同意,林红只好断了,回家来重新相亲。这些林琅都知道,林红谈的那个对象,是个很有男子汉气概的男孩子,跟林琅不是一个路线的人,而且林红个子高,穿上高跟鞋更要高出林琅小半个头。既然话题引到了林琅的身上,大家都拿林琅说笑起来,问他可有了女朋友,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林琅本来就容易脸红,现在当着这么多人就更不好意思了。

    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天气终于放晴了,天气预报说除夕之前还会有一场大的降雪,林琅就赶忙趁着天气晴朗把家里的衣裳被子全都拿出来晾在院子里头。他们家邻近村口,就比寻常人家冷一点。林琅的手每次回家一碰冷水就会冻伤,中午的时候不过洗了两件内衣,手就冻得又红又肿。林奶奶心疼的不得了,就把他赶回了屋子里头,坐下来帮他洗了起来。林奶奶的手常年浸在冷水里头,却从来没有冻伤过,林琅也很纳闷,林奶奶说这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身娇肉贵,已经吃不得苦啦。

    林琅呵着手在院子里头转着圈跑步,心里愧疚而且感伤。林奶奶要为他做的事,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因为他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无论是祖母还是父母亲,为孩子做事的时候是最开心的,为孩子辛劳有时候甚至属于他们不容被剥夺的权利。可是他这一刻,真的很想赚很多很多的钱,把林奶奶接到有暖气的房子里面,再买个洗衣机,再不要林奶奶在大冷天的帮他洗衣服。

    临近春节,空气里也是过年的味道,即便村庄里头依然安宁寂寞,再不复他年少时那么隆盛热闹。阳光冷冽,白而浅薄,光秃秃的树枝呆呆的伸在空气里面,有几只活蹦乱跳的麻雀打破了这一片寂静,啄下很多槐树的种皮,被风一吹便飞落下来。他坐在院子里偷晒太阳,心头被太阳晒的慵懒而柔软。忽然想起很早很早以前,他好像听说新年到来的瞬间,许的愿上天都会满足,而他在去年新年到来的那一刻曾许下的愿望,这世上除了他再无人知道。

    在他并不长的生命历程里面,却有很多让他想起来就后悔不已的事情,生活的琐碎小事,或者事关人生选择的大事,林林总总,常常会在他回忆往事的时候浮上心头。只是回忆太多,存在他脑子里好像也会彼此竞争一样,有的会渐渐淡忘,有的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历久弥新。每一段回忆的生长或死亡却与它们的重要程度无关,譬如他到现在,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已经模糊不清,但他在那一个辞旧迎新的时刻,他许愿时的感伤和浓重,却一直如此鲜明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好像他在那一刻,已经洞悉了他这一生的颜色,沉静哀婉,温暖而湿润。

    林琅家里的电视机是收不到卫视台的信号的,家里的电视天线也年久失修,只剩几个光秃秃的铝架子,收到的台只有市里和县里的几个。他们那的天气预报一向不准,可是没想到这一次却应验了,大年二十九的时候,天居然真的又阴霾了起来,快到傍晚的时候,大雪就如约而至了。

    林琅靠在床头上看书,昏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在偶尔的失神当中,忽然听见屋外头北风呼啸,这才发现外头下雪了。他们家的房子是普通的砖瓦房,因为日子久了,角落的石灰层有很多已经剥落下来。他怔怔看着窗外,想到这样寒冷的夜里面,不知道韩俊会不会也想起他。

    林奶奶在堂屋里做针线活。林奶奶虽然年纪大了,听力也大不如前,可是视力倒很好,针线活依然做得利索。门外头忽然想起了敲门声,林奶奶推开堂屋门看向院子里头问:“谁呀?”

    林琅听见声音躺在里屋里问:“奶奶,怎么了?”

    “谁在外头敲门呢。”

    “外头路滑,您在屋里呆着,我去看看。”林琅慌忙从床上溜下来穿上鞋跑了出去。林奶奶笑着说:“是不是关朋来了,咱们这的人过来最多在门外头喊一声,哪还有这样敲门的。”

    林琅听了心里一惊,推开堂屋门就往外头跑,刚跑了两步,就“哎呀”一声滑倒在地上,林奶奶在屋里头笑着喊:“你慢点!”

    林琅穿的笨重,支着地既爬了起来。他刚站稳了脚跟,那人就推开门自己进来了,风尘仆仆提着包,顶着一身的雪花。

    第13章 柔情攻势

    林琅有些发懵,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头,他没想到韩俊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不是也要回老家么?

    韩俊往下拉了拉衣领,露出了英俊的面庞,笑着问:“刚才滑倒了?”

    “……哦。”林琅打了打身上的雪,呆呆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韩俊笑着走到他跟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林奶奶已经着急的迎了出来:“韩老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冷着呢。”

    外头雪大,地上也很滑,林琅吓得不轻,慌忙跑回去扶住林奶奶:“您怎么出来了?”

    男人笑着跟林奶奶打了招呼,头上顶着厚厚的雪花,可见一路上都是冒着雪来的。林琅将林奶奶扶进屋里面,他脑子里到现在还是懵懵的,喜悦而且紧张。韩俊将手里的包放下,林琅随即走过去,轻声道:“弯腰。”

    韩俊一听就笑着弯下身来,林琅抿着唇替他打了打背上的落雪。林奶奶赶紧将里头的板凳搬了出来,放在韩俊面前笑着问:“韩老师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上次我走的是和您还在医院里头住着,我总不放心,这不正好来s市里出差,就想着顺便过来看看您,没想到半路上竟然下起雪来了。”

    韩俊在林奶奶眼里头那是读书人,城里人,竟然还惦记着她这老婆子的身体健康,林奶奶当然是又光荣又高兴,赶忙叫林琅热茶瓜子的伺候。林琅一张脸憋得通红,就是有话也不敢说出来,而且看到男人冻得实在不轻,一双手都是冰凉冰凉的,心里又觉得有些涩涩的不是滋味。突然有外客到访,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林奶奶拉着韩俊的手问了几句,就赶忙到厨房做饭去了,竟然把过年买的牛肉什么的都从橱柜里拿了出来。

    林奶奶年纪大了之后,说话就喜欢拉着来人的手,絮絮叨叨,这也算是老年人都有的习惯,可是这一次林琅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男人反而笑盈盈的,耐着性子听林奶奶说话,而且有问必答,简直是个二十四孝好女婿。林琅讪得脸色通红,眼看着林奶奶进厨房去了,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说,你怎么追到我家来了?”

    “我想你了,救过来了,怎么,你还不乐意啊?”

    林琅窘得不行,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男人如果表现的霸道强势,他还敢壮着胆子反驳几句,可他就怕韩俊厚脸皮,那么大年纪还装孩子气,这样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他在韩俊面前其实总要弱那么一小截儿。他红着脸抿起嘴来,压着声音说:“你,你……你还来这里出差,不要觉得我奶奶没吃过猪肉就没见过猪跑,净欺负人老人家不知道外头……”他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了话题问:“你过年不回老家么?今个儿可都二十九了。”

    韩家的老爷子今年已经八九十岁了,而且脾气不好,平时里很注重这些传统节日,更何况春节这么大的日子,必定要合家团圆才能满意。别的不说,听说韩俊的大伯跟老爷子一样,也是个坏脾气的人,可是过年也还是要回家走个过场。这也是林琅见到男人这么惊讶的原因。

    韩俊笑了笑,叹了一声说:“唉,没办法,儿大不由娘,我心急火燎的想往这来,他们想拦也拦不住啊。”

    林琅一时有点手足无措,男人这么死皮赖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何况两个人几天前分离的时候,关系怎么看都还处于半温不热的状态,也就在床上热乎一点,现在韩俊突然就这么热情,他一时还真有点适应不了。林琅觉得有点郁闷,他自认为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他待人处事实际上要比同龄人更成熟一点,进退有礼,不卑不亢,在家里的时候亲戚们也经常夸他懂事有礼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韩俊他就蔫了,完全像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主见没有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大脑活动都有点迟缓了。

    还在发呆的时候,男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别发愣了,你奶奶叫你呢。”

    林琅这才反应过来,脸一红赶紧跑到厨房去了,林奶奶正在烧火,低声对他说:“你去隔壁林老实家看看,要瓶好酒过来,以后咱家买了之后再还给他们。”

    因为已经到了年关,林琅又带了不少钱回来,这会子家里的菜倒是荤素都不缺,就是一瓶酒也没有。林琅年纪还小,自然是不喝酒的,过了年他姑父表哥过来走亲戚,也是各家都带着酒来的,所以他们家连酒瓶子都很少看见。林琅磨蹭着不肯过去,烤着火小声说:“他不喝酒。”

    “胡说,哪有那么大男人还不喝酒的,就算韩老师不喝酒,咱也得预备着一瓶,赶紧去拿。”林奶奶说着就笑着作势要拿火棍打他。林琅赶紧跑出来,看到男人正坐在堂屋门口看着他笑,就自负的扭过头去,鼻子里轻微哼了一声就往外头走。他不想去拿酒当然有他的顾虑,就是不敢当面告诉他奶奶:他是怕韩俊接着喝醉到晚上乱来,要真是那样,那可真要了他的命了。

    没想到他刚走了两步,男人就叫住他问:“你干什么去?”

    “我奶奶说韩老师是贵客,要我好酒好菜的招待你。”林琅咧着嘴假笑了一下,随即一脸严肃,扭头就打开门出去了。韩俊无奈的笑了,坐在椅子上回头去打量屋里的摆设。屋里头和他暑假来时没什么大的区别,可能是因为到了新年的缘故,正中央的墙上挂上一幅崭新的红梅迎春图,红艳艳的很是亮堂。让他觉得好笑的是,旁边居然还贴着两张林琅参加学校比赛得的奖状,也是金灿灿的,林琅向来不喜欢高调,想必这些都是爱孙如命的林奶奶的主意。

    他刚看了一会儿,就听见大门吱呀响了一声,韩俊急忙转过头去,就见林琅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回来了。那女孩子穿着大红的羽绒服,个子倒很高挑,呵着手站在大门口往里头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跟林琅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回去了。林琅笑了笑,可是不过是关上门的功夫,脸色就不大好看了。韩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长得高大,头几乎要碰到他们家的门框:“刚才那是谁啊?”

    “一个邻居。”林琅不知道为什么没给他一点好脸色,走进来将一瓶酒放在桌子上,就一声不吭的又到厨房去了。韩俊不死心,就跟着他来到厨房外头,站在雪地里笑着问:“刚才跟你过来那女孩子是谁,怎么没进来就走了?”

    林琅没有说话,倒是林奶奶笑着看向林琅问:“是林红那闺女吧?”

    林琅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她听说咱们家来客人了,就顺便过来看看。”说着他就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韩俊:“林红夸韩老师长得好呢。”

    这下韩俊终于明白林琅为什么对他摆臭脸了。林琅看着清冷寡淡的一个人,唯独在这上头非常小心眼,两个人闹别扭或者亲热的时候,经常拿他曾经有过的女人说话。可是像现在这么明显的醋意,而且来得有点莫名奇妙,却还是第一次。看来这回也不枉他冒着严寒一路赶过来。

    韩俊其实已开始并没有打算要来十里沟见林琅,春节他要回老家看看,尤其是除夕夜,尽管他跟家里人关系一般,却也年年都没有违背老爷子的心愿。毕竟自从三四年之前,他就很少在回家去了,他对家里那些亲戚印象本来就不怎么好,他性格又比较冷漠,家里的叔叔伯伯或者同龄人跟他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言。这次林琅走了之后,他突然觉得家里头非常冷清,以前那么多年都过过来的日子,却好像突然一天也无法忍受下去,他就收拾着东西,打算今年提前回老家几天。可是车子开出f城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见林琅,想的手都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他将车子停在高速路的入口,心里难受的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病。他要见到林琅,去他妈的什么克制冷漠,去他妈的什么静水流深,他韩俊这么多年得过来,什么风雨没有见过,他爱上林琅,就是爱上了他。他什么时候变成被动等待的人了。

    第14章冰天炙爱

    在农村老年人睡觉普遍比较早些,基本上天一黑就要上床睡觉了。今天因为韩俊来了的缘故,林奶奶睡觉就比平常晚了一点。晚饭吃过之后,三个人坐在堂屋门口聊天,当然严格说来其实是两个人,因为林琅在一旁完全就是个摆设,还得时时刻刻提着心,唯恐韩俊一个不留神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外头雪下的很大,洋洋洒洒,好像自高中以来,就再也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林奶奶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大好,经常问过一遍的事情隔了一会就会再问一遍。这不韩俊刚来那会她就问过男人是怎么过来的了,可这会子又问了一遍:“韩老师怎么来的,得坐火车吧?”

    “我坐汽车来的,火车票不好买。”韩俊笑着看了看一旁抿着唇笑的林琅说:“汽车跑的快,也没有那么挤。”

    “那是那是。”林奶奶笑着说:“林琅每次回来都抱怨火车上人多。韩老师怎么大过年的还要工作,老师也这么辛苦?”

    这个问题不等韩俊回答,林琅就赶着回答说:“现在干什么工作都辛苦,人民老师也不例外。您忘了我二姑夫那个弟弟,不是整天抱怨在学校教课辛苦么?”

    林琅二姑夫那个堂弟,是他们县城里的数学老师,正在教毕业班,辛苦是必然的,毕竟学生的成绩要跟老师的年终奖金挂钩。而且他临近春节了还要开补习班挣零花钱,外人看起来就比寻常工作的忙一点。

    “你提起他我想起来一件事来,在你回来前两天,我跟你三婶子去集市上买年货,在街上碰见他了,还向我打听你现在怎么样呢,还问你找女朋友了没有。”林奶奶说着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他又提起你高中时谈的那个……”

    “奶奶!”林琅吓得脸色都变了:“都说是林盛他们几个瞎说的了,没影的事,他那是说玩笑呢。”

    韩俊却笑着问:“什么没影的事儿,林琅高中的时候还早恋过?”

    “可不么,”林奶奶似乎很乐衷于提起这件事,根本不顾林琅红透的脸色:“林琅刚上高中那会,跟他们班主任的女儿好像处过一段儿,我还是听村东头林盛那孩子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不知道真假您还跟着他们乱说。”林琅难为情的低下头:“高中的时候哪会有人谈恋爱。”

    林琅是有点心虚的,这年头身子正也不能保证影子就会直,捕风捉影的事儿常常越说越玄乎。而且所谓空穴来风,穴要是不空哪来的风?总还是有那么一点原因的。林琅高一那会,他的班主任张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林琅因为成绩一直在班里头出类拔萃,就很得张老师的喜欢。那时候林琅身体不好,距离车祸才一年多,情绪也不稳定,在班里头一直沉默寡言,属于很不合群的那一种,有一次体育课考试,他还腿一软把头磕在了双杠上面,因此张老师一直很关心他。到了高二的时候重新分班,张老师居然又做了林琅的班主任。那时候学校两周才会放假一次,可是林琅心疼回家的那几块钱车费,都是拜托同村的林盛帮他把林奶奶给他腌制的咸菜带回来,自己几乎一个月才会回家一次。后来张老师发现了,就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叫林琅去她家里吃饭。林琅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该不该拒绝,婉拒了几次就只好跟着过去了。张老师有个女儿叫张慧,也是他们学校的,但是才上高一,一来二去就跟林琅熟识起来,有时候周末的时候林琅在教室里学的忘记了时间,张慧就会来他们班里叫他,时间长了,班里就有很多人开始开他们两个的玩笑。

    那时候学生早恋还是很严重的事,学校里是重点打击的,可是林琅越是否认,流言就传的越凶,最后连他奶奶都知道了。可是林奶奶可不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这从她这么热心地跟韩俊提及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林奶奶自己没什么文化,这辈子最崇敬的就是文化人,这也能从她对韩俊的态度上看的出来。对一向崇敬文化人的林奶奶而言,还有什么比娶一个文化人家庭出来的孙媳妇更叫她满意的事呢?林奶奶不在意,他们的张老师也不在意,原来张老师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将来肯定希望女儿能够呆在自己身边。林琅无父无母,成绩好,长得又出挑,可以说没有比林琅更适合当他们家女婿的人了,张老师甚至在林琅考上大学之后请林琅回家里吃过一次饭,言语里还多次提及要张慧将来也考到f市的念头,说要林琅多多照顾。其实,要不是林琅刚上大学就遇见了韩俊,真的很有可能就和张慧在一块了。张慧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谈吐和相貌都是没得挑的,何况性格也好,一看就是骨子里传统的林琅很欣赏的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生。要说没爱情怎么结婚,这在林琅也不是问题,爱不爱的,从来不是老实本分的林琅会考虑的问题。只要林奶奶满意,姑姑们也满意,他蹦一蹦又够得着,就是他合理的结婚对象。

    可是他刚上大学就掉到韩俊手里了呀,他跟张慧,早八百年就没有联系了,只是一直记着张老师对他的好,经常在节假日的时候发个短信问候一下。暑假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就听说张慧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是个城里人。同学们都大了,又因为张慧是张老师的女儿,竟然再也没有人开他们两个的玩笑。现在林奶奶突然提起她来,林琅就有点心怯。韩俊在这上头很在意,捕风捉影的事儿也不能容忍。他赶忙说:“那时候我才十四五岁,什么都不懂,都是林盛他们几个小子胡说八道取笑我的。”

    天地良心,他说的可都是实话,他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男女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是高三的时候了,还是因为摊到一个小痞子一样的舍友,在晚上的卧谈会上知道的,可是他那时候一门心思要考上大学,哪有一点不健康的心思。

    林琅有点害怕,因为他听着这话头有点往终身大事这种敏感话题上领,果不其然,林奶奶笑着问韩俊:“林琅就是性子太腼腆,连我也不肯多说。他三婶子她们都说该叫他找个女朋友了。”

    “我大学毕业前不会找女朋友的。”林琅赶紧接话:“上大学的人哪有结婚那么早的。”

    韩俊笑了笑没有说话,可是林琅明显感觉出来他的笑容里头有些勉强。林奶奶笑着说:“结不结婚另说,咱们这样的家庭,条件又不好,先找一个谈着也放心些。”林奶奶说着看向韩俊,捂着有些漏风的嘴角笑道:“韩老师别笑话我这老婆子。”

    “不会不会,您考虑的很有道理。”

    韩俊笑着看了林琅一眼:“其实结不结婚不是老人家关心的,你有个着落最重要。”

    “就是这个理儿。”林奶奶语重心长地说:“能活着见到你成家当然最好,就算不成家,至少我看你身边有个人,就算走了也放心些。”

    “奶奶!”林琅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韩俊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林奶奶说:“林琅也大了,您也不要太为他操心。况且您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照顾他的。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

    林琅腾地脸色通红,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厚脸皮了,当弟弟?当弟弟还会往床上扑?

    可是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好像一个可以托付的亲戚或故友。林奶奶很欣慰,又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那可多谢韩老师照顾了,林琅这孩子有什么不懂的,老师多费心照顾点。出门在外,我总不放心。”

    韩俊说的话,和林奶奶理解的完全是两个意思,韩俊那是在旁敲侧击试探他奶奶的心思,要他知道他奶奶并不是一定要他结婚才行,从而达到“俘虏”他的目的,而林奶奶说的“身边有个人”,却实实在在指的是未来的孙媳妇儿。

    林琅在一旁听着,心里头有点说不出的压抑和别扭,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韩老师要休息了吧。”

    “你看我光顾着唠叨了……”林奶奶这才站了起来,起身去了林琅的房间,林琅觉得气氛有点微妙,就起身跟着林奶奶进了房间,跟过去发现林奶奶竟然在开柜子,急忙悄声问:“您这是要干什么?”

    林奶奶笑着从柜子里拿出两条崭新的被子来:“傻了呀,人家韩老师就不睡觉了?”

    那两条被子林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可见是林奶奶今年新套的被子。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农村人也不像以前那么依赖田地了,种棉花繁琐麻烦,种的人家就越来越少,想要找棉花套个被子也不容易。林琅接在手里,嘟囔着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睡我那不就行了么?”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跟老师睡一个被窝,不懂事。”

    林琅红了脸,小声说:“这有什么,韩老师又没说不愿意,再说了,暑假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

    “暑假的时候是我想的不周到,委屈了人韩老师,这次可不能再怠慢了人家。再者人家韩老师刚才还说了以后会帮衬着你,这样的恩情咱能忘了?你别在这磨嘴皮了,赶紧帮着把隔壁的床收拾收拾,那么久没人睡了,上面我放了好多东西。”

    林琅“哦”了一声,出来看见男人压着声音讲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竟然躲出去了,鬼鬼祟祟的,林琅故意咳了一声,走到隔壁一看,好家伙,木架子床上摆满了盆盆袋袋的杂物,有面粉袋,大瓷盆,萝卜白菜杂七杂八直堆到墙角。他为难地退出来,高声对林奶奶说:“这屋里头东西太多了,要挪多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可是林奶奶已经吃力地抱着两条被子出来了。林琅赶紧跑过去将被子接到怀里,林奶奶到屋里头看了看,还是打算把屋子收拾出来:“里头看着乱,其实要收拾也快。”她说着就进了里间,不一会就将屋子给清理出来了。两个人忙前忙后地铺好床,林奶奶低声问:“韩老师呢?”

    “不知道。”林琅摇摇头:“我出去看看。”

    他前脚刚出房间,韩俊就顶着雪花进来了,冻得一直搓手,那样子颇有几分滑稽。林琅抿着唇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来:“床都给你铺好了,我奶奶可是把今年刚缝的两条新被子都拿给你用了。”

    韩俊讨好地笑了一下,没想到林琅压根都没正眼看他,扭头就到院子里头去了。林奶奶从里屋出来,笑着问:“林琅这孩子又到哪去了?屋子都收拾好了,韩老师先去睡吧,乡下条件不好,韩老师先将就着。”

    “没事。”韩俊笑着说:“您不用管我,先去休息吧,今天真是打扰您了。”

    韩俊说着就进去收拾他的包,里面竟然全是一些喝的吃的类似于补药一类的东西。林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忽然看见厨房里又亮起了灯光,就扶着门棱叫道:“林琅?”

    林琅从厨屋跑了出来,拿着烧火棍说:“奶奶您先睡吧,我给韩老师烧点热水。”

    林奶奶一听竟然走了出来,回头见韩俊还在里屋,就笑着问:“这时候烧水干什么?”

    “他走了那么远的路,我烧点热水给他泡泡脚,奶奶您别管了,先去睡吧,要不有您在,韩老师也拘束。”

    “这还像点话。”林奶奶老早就对林琅对韩俊的态度有所不满了,韩老师可是文化人,又是城里来的,在她眼里头那就是大官一样的人物,林琅不像平常那么有礼貌,她早就想说叨说叨他了。幸亏人家韩老师大度,不跟林琅这样的孩子一般见识,现在见林琅想的那么周到,就放心地去睡觉了。

    没想到林奶奶前脚刚走,韩俊就跑出来了,站在厨房门口一直笑盈盈地看着他。林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只好低头盯着欢欣雀跃的火苗子:“站在雪地里头,这会不怕冷了?”

    林琅在家都说家乡话,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会说普通话,所以韩俊很少听到他说家乡话。可是刚才林奶奶也在,他就不好意思跟着韩俊说普通话了,反正他们这的家乡话外人一般都能听懂,不算很有特色的地方语言。

    厨房的门比较矮,韩俊弯着腰走了进来,在他身旁蹲下,烤着火问:“都这时候了,你还烧水干什么,回去睡觉吧。”

    “你管我。”林琅不大好意思说出自己烧水是为了让男人洗脚这样别扭的话,只好垂着头一语不发。因为靠火太近,一张脸被热气熏得通红,眼看着锅沿儿已经冒汽了,他就站了起来,把热水舀到铁盆子里头,不情不愿地说:“端……端走吧。”

    男人有点发愣:“端哪去?”

    “洗脚水,你爱端哪端哪去,哪怕是雪地里头呢,只要你不怕冷。”林琅说的恶声恶气,一张脸都红透了。男人千里迢迢跑过来看他,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以前两个人以包养的名义住在一块,他还能强迫自己尽可能冷淡平静地对待韩俊,可是现在他整个心窝都是暖呼呼的,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怎么还能说出来呢。

    可是韩俊却好像故意要逗弄他,听了他的话竟然弯腰端起盆子就放到了外面的雪地里头,抬脚就将皮鞋脱了下来。林琅“啊”一声追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弯腰阻止,男人已经将袜子扯了下来,赤脚踩在雪地上。

    “你疯了!赶紧把鞋穿上!”林琅压着声音说:“我说着玩呢,你这样小心叫我奶奶看见。”

    可是男人却好像故意要叫他为自己的任性和冷淡感到愧疚,弯腰捋起裤管,小腿的线条矫健而硬朗:“你管我,我自己不嫌冷不就行了?”

    林琅用力抬了男人的腿,突然一甩手,眼睛就湿了,站在雪地里头不再说话。韩俊一看情形不妙,赶紧穿上鞋说:“我穿我穿,你别生气。”

    林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红着眼睛说:“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泪珠子像断了线似的不住地掉下来。韩俊这下是真的慌了神:“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逗你,你别生气。”

    “你就是这样,都多大的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有本事就光着脚在雪地里头站一夜,谁心疼你谁是小狗!”

    林琅说罢扭头就朝堂屋走,韩俊一把拉住他,笑着问:“就这么心疼我?”

    林琅别着头,就是不肯说话,嘴唇被咬得血红,泛着盈盈的水光,白色的水汽从他鼻息间呼出来,终于还是没能硬着心肠狠下心去,有点自暴自弃,又有点伤心:“水都要凉了,我辛辛苦苦烧的,你还不赶紧端进去。”

    “端端端。”男人赶紧弯腰将脸盆端了起来,看着雪地里面的少年说:“雪地里头冷,一块进去吧。”

    林琅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先进去,我再给你添点热水。”

    他这么说,就是不生气了。男人欢天喜地,赶紧端着脸盆进屋去了,不一会儿林琅就又端着一舀子水进来了,一低手就将热水一股脑地倒了进去。韩俊被烫的直抽气,林琅这才解恨,抿着嘴唇说:“泡脚就是要热水才行。”

    男人只好陪着笑说:“那是那是,林林想的最周到,这一路过来,冻得我的两只脚都有点麻木了,你们这的路怎么这么难走,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觉得。”

    “活该。”林琅低头往男人脚上看了一眼:“既然要来我们这,就该穿个厚点的靴子,还穿皮鞋。”

    韩俊微微一笑,竟有一点憨厚的“假象”:“一时着急就给忘了。不过我穿了件羽绒服过来,很明智吧?”

    说实话,这还是林琅第一次见到男人穿羽绒服的样子,年轻了很多,整个人也温和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小别之后才有的错觉。林琅红着脸问:“你有换洗的袜子么?”

    “没有。没想到要拿,反正明天就回去了。”

    林琅回自己屋拿了一双袜子出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袜子不分大小,你将就着穿吧。”他说着就拾起男人脱下的袜子,从门后头又拿出一个塑料盆来,舀了一盆热水,在一旁把男人的袜子给洗了,拧干了,搭在了自己的屋里头。

    这还是韩俊第一次看到林琅为他洗袜子,以前家里有洗衣机,他是舍不得林琅动手的,现在这样的雪地里头,这样的林琅,叫他心里暖融融的,刚才因为林奶奶的话而勾起的压抑也一起一扫而光。林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韩俊笑嘻嘻地仰头看着他,一副死皮赖脸的流氓样儿。这样的韩俊林琅有些不习惯,终于按捺不住,脸色通红说:“你……你不要这样。”他嘴皮子都有点不听使唤起来:“大人就该有个大人的样子……你……你这样我看着别扭。”

    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坏坏的样子没有一点往日的沉稳。林琅在一旁实在站不下去了,扭头就回自己屋里头去了。坐在床沿上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又有点害臊,就脱掉鞋钻进了被窝里面。

    可是拉了灯,在被窝里躺了好大一会也没觉得困,只好露出头来,盯着黑乎乎的窗户看,他这屋的窗户玻璃有点漏风,刺啦刺啦地响。韩俊已经在隔壁睡下了,林琅觉得有点冷,就把头蒙到了被子里头,只露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看。他正发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转过身来,就见一个黑影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去。林琅吓了一跳,以为男人按捺不住要耍流氓,急忙低声叫道:“你要干什么?”

    “嘘。”黑暗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有一阵湿热的气息喷到他脸上:“你们家太冷了,一个人没法睡。”

    林琅扭捏着被男人抱在怀里,身子因为外头冒进被窝的凉气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绷着身子叹道:“你胡说,我奶奶怕你冷给你辊了三条棉被呢,你平常不是都说你火力大不怕冷么?”

    男人哂笑着没有说话,却把他搂得更紧。林琅拱动着碰到一个硬物,吓得立马低声叫了出来:“你别乱来!”

    “别怕别怕,我不动你。”男人赶忙灭火,语气又有点委屈:“我一闻到你的味道下面就有反应,我能怎么办?”

    林琅臊得不行,心里又激动的厉害,可能是冬天天冷的缘故,他的身体格外地敏感,乳尖都激凸了起来,蹭到男人的胸膛,身上一抖像过了一道电流。他一时脑热脸热,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你没穿衣服?”

    “我睡觉习惯裸睡,这回还穿着睡裤呢。”男人说着竟然又去扒他的衣服:“你也脱了吧,咱们都不穿衣裳贴着身子睡更暖和。”

    “我不要。”林琅死拽着秋裤不肯松手,秋衣却被男人强行脱下来了,光溜溜的身体柔韧而修长。男人有点爱不释手:“你身上真滑。”

    林琅死死咬着嘴唇,拨着男人试图往他臀缝里头去伸的手:“再不老实我就喊了。”

    男人蒙上被子一笑:“那你叫,我还真想听听。”男人说着就强行伸到他的裤腰里面,伸手夹住他的稚嫩性器。林琅早就有点情动,这一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登时就兴奋了。他又急又怕,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结结巴巴地道:“你敢……你敢……”

    第15章禁忌的爱

    他说着突然猛地挺起了身体,因为男人突然含住了他的乳尖。林琅以前听说大多数男人的乳头一般都不如女生的敏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前的两点就是特别敏感,平时自己碰到都会有快感。男人两重夹击,林琅很快就溃不成军,捂着嘴谢了出来。可是那么大的刺激竟然没有埋没他的理智,他哆哆嗦嗦地躺在枕头里头喘息道:“不行……不行……”

    韩俊竟然真的放了他一马,下身坚挺的杵在臀下,就是没有再有什么举动。林琅喘着气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男人有疲软下去的迹象,心里又急又怕。要是搁在以前,他可能还会腆着脸皮要求用手或大腿根给男人夹出来,可是自从两个人发生关系之后(男人谓之“性觉醒”),韩俊的自制力就特别薄弱,一旦发起情来最后总会进去,以前那些小打小闹根本满足不了他。林琅只好小声说:“你……你还是回去睡吧,我奶奶早晨起的很早。”

    上了年纪的人觉就特别少了,通常睡得早起的更早,更何况现在又有客人住在家里,林琅想也不想就知道明天天一亮林奶奶就会起床了。韩俊现在睡在这里还行,可是明早儿要是被林奶奶看到不就完了?

    “没事,我一定在你奶奶起来之前起来。睡吧。”

    林琅还是不放心,在这种事上他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韩俊就有些不高兴起来:“我那么老远追过来,不让碰你也就算了,难道还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睡?那我还过来干什么?”

    林琅顿时语竭,过了好一会儿,按住男人随意吃豆腐的大手:“那……那你就赶紧睡觉,要不然明天怎么能醒的过来。”

    男人贪恋地闻着他的味道,有点意乱情迷:“林林……”

    林琅眼窝湿湿的,窝在男人怀里睡了一会,刚才男人‘突击’地匆忙,他连卫生纸也没有准备,就射在了被子上,就算事后用卫生纸擦掉了,被窝里也有一股微腥的味道。林琅有点害臊,伸出手小声说:“不舒服。”

    韩俊拉开灯:“怎么了?”

    “我手又痒又疼。”

    韩俊赶忙从被窝里掏出他的手来,红通通的肿的老高,有几块都要抓出血丝来了,脸色一变,就将林琅的手握在掌中:“冻到了?”

    “嗯。”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你的手很少生冻疮么?”

    “是没有冻疮啊。”林琅把手伸到灯光底下:“就是有点红肿,可是一点皮也没破,不信你看。”

    林琅的手腕白皙,衬得手背就更加红肿。男人握在手掌里摩挲着:“痒了也不要抓,要不然会留疤。”

    林琅点点头:“林红今天下午给我一截冻疮膏,说抹抹就好了。”

    “林红?就今天在门口探头的那个女孩子?”

    “嗯。”林琅一提起这件事,又不满起来:“就是说你长得好那个。”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韩俊对林琅不放心的时候比较多,其实林琅骨子里也很没有安全感,韩俊比他长得高,也比他更有钱,又够专情,不害臊一点说,那一方面也是得天独厚,无论尺寸还是能力都超出寻常男人,不像他一点底气也没有,这样的男人在女生眼里应该是完美的吧?

    韩俊闷笑了两声:“那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林琅讪讪的:“还能看。女孩子跟男孩子的审美眼光又不一样。”

    男人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一样说:“我家林林眼光高,能得个‘还能看’的评价已经很不错了。”

    林琅原本的意思是想说别以为林红觉得男人好看男人就以为他林琅也觉得好看,他可不是个外貌主义会员。他是觉得男人长得英俊,可这不能排除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而且凭他对男人一贯的印象,也不能算特别好看,矫情一点说男人本来就是靠气度取胜的人,说到长得好,还是高志杰和关朋两个,尤其是关朋,简直集中了韩俊和高志杰两个人的优点,将来再成熟一点,铁定迷倒万千少女。他想着想着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要说长得好看,还是关朋,和高志杰一样帅,又有某人的气概。”他自言自语地点点头:“性格也好,家庭也不错。”

    没想到韩俊竟然没生气,点点头说:“有些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占一点,什么又都没占全,其实这样的人还不如在某一方面出众的人好。”

    林琅扑哧一声闷声笑了出来,惹得男人也笑了起来,抱着他的腰问:“你笑什么?”

    “没想到你还会变着法地夸自己呢。”林琅脑门上都热出汗来了,热气还一直往上冒:“男生不要太好看,太好看了容易招桃花。”

    “你桃花就不少。”男人往他脸上轻轻啃了一口,林琅“啊”地一声捂住脸:“你别乱咬,咬到别人看的见的地方,叫我怎么见人。”

    男人“腾”地拱起了被子,压在他身上笑着说:“那我咬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这里怎么样?”

    林琅大窘,护住胸前骂道:“少耍流氓。”

    少年捂着胸膛躺在身下,灯光照着他红透的脸,说不出的温柔好看。男人有点情难自已,抵住他的额头叹道:“林林,你知道我最大的理想是什么么?”

    男人小麦色的胸膛就在眼前,因为支撑着身体的缘故,上半身显得更加宽厚,光滑而有力的肌肉充满无穷的力量,林琅闭上眼睛,被男人居高临下瞧得有些难为情:“不知道。”

    男人坏笑着用手指划过他的肚脐:“机灵鬼儿。”

    林琅有些颤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捂着眼说:“你别戏弄我了。”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在韩俊这个成熟的男人面前,他脆弱地简直不堪一击。他遇见韩俊的时候还是一张一尘不染的白纸,现在对性爱的反应和认知都是韩俊手把手教的,教的他对韩俊的进攻毫无招架之力,教的这个身体简直是为韩俊量身打造。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韩俊在占有他的时候才会有别人无法带给他的满足感,他韩俊赋予林琅的东西,和林琅本身就有的东西彼此融合,既能满足他的所有期待,又存在着给他惊喜的神秘,让他沉迷而贪恋。

    韩俊猛地伏下身吻住他的嘴唇,一只手褪下自己的睡裤,握住自己都无法一手掌握的巨大捋动起来。湿热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林琅察觉出来男人在干什么的时候,差一点羞耻的要叫出来。他的自负与矜持叫他无论经过多少次床事都无法彻底放下羞耻心,他一动不动,喉咙里激动的呻吟不可抑制地吐出嘴角,听在男人耳朵里,像一剂强力的春药,不一会就让男人射了出来,滚烫一股股喷到林琅的小腹上,林琅捂住脸,浑身燥热难耐。韩俊喘息着扯过一段卫生纸帮他擦拭了,粗哑着声音问:“这些纸都扔在地上?”

    “扔到塑料袋里……抽屉里有空的方便面袋。”林琅颤着声音伸出一只胳膊,却被男人张嘴咬着胳膊内侧的皮肤噙回了被子里头:“我来拿,小心冻着。”

    林琅被男人咬得喉咙里‘嗯’了一声,韩俊在性爱上总有各种各样的花样,刺激的,暧昧的,开放而且厚颜无耻,根本就不是林琅这个农村出来的小封建能反抗得了的。韩俊不只打定主意要在心理上征服林琅,在生理上也要确定自己至高无上、不容动摇的地位。如果林琅想要的只是一盘红烧肉,他就给他一桌子满汉全席。

    林琅一直告诫着自己要早起,可是第二天还是睡过头来,所以当他从睡梦中醒来听到他奶奶的咳嗽声的时候,吓得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自己身边,心里头怦怦直跳。林奶奶站在他房间门口低声说:“怎么光着膀子睡,小心冻着。天还早呢,你再睡会,我去做饭。”

    林琅看着自己光溜溜地肩膀,哪还敢再睡下去,赶紧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外头的雪好像下的更大了,他端着牙刷牙膏走到院子里头,就看见粪坑里头扔着一个花花绿绿的方便面袋子,已经被雪掩盖住了一半,院子通往大门的方向,隐隐约约还留着一行脚印。

    第16章 一起过除夕

    林琅飞快地刷好牙,围上围巾就跑了出去,刚走到村口,就看见男人冒着雪从田间小路上走了回来:“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男人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雪这么大,今天估计回不去了。”

    “赶紧回家吧,这么冷的天海在外头转悠,村子里的人要是看见了还以为你是傻子呢。”林琅笑着扭头往回走,刚走了两步,就听韩俊在后面大声叫道:“林琅!”

    他赶忙回身,就看见一团雪砸了过来,他吓得大叫一声躲过去:“你干什么啊?”

    男人笑盈盈地又弯腰搓了一团雪握在手里:“打雪仗。”

    林琅哭笑不得,眼看着男人又砸了过来,吓得他大呼一声捂住了头。可是他站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林琅松开手一看,男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怎么这么胆小?”

    “一大把年纪了还玩这个,不害臊?”林琅说着扭头往四周看了看,看到茫茫大雪里头一个人也没有,胆子就打了起来:“打就打,谁怕谁。”

    他说着赶忙弯腰去团雪球,谁知道刚一弯身,就被男人砸在脖子上,冰凉的一片。林琅叫嚣着要报仇,可是几个回合下来,他哪里韩俊的对手,不一会就被韩俊追的抱头鼠窜:“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男人笑着在后头一直追,林琅不敢往村里头跑,可是外头光秃秃的,一点遮挡物也没有,最后他索性抱着头蹲下来,戴上羽绒服帽子求饶说:“我求降了我投降了。”

    他的一双手已经冻得通红,男人这才蹲下身来,握住他的手,声音万分愉悦:“起来吧,咱们回去。”

    林琅突然一个雀跃扑了过来,男人猝不及防,就被他扑倒在地上。林琅好不得意,哈哈大笑着抓起雪团子就往男人脖子里头塞:“这叫兵不厌诈。你老实点,我报完仇就放开你。”

    男人果然一动不动,林琅笑嘻嘻地往男人领子里头塞了好几把雪花,看到男人笑盈盈看他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磨蹭着要退下来。男人突然压住他的头,凑上去亲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却吓得林琅一个激灵翻身滚了下来。他讪讪地站起来,红着脸说:你……你大胆……“

    男人闷笑着躺在雪地里头,却赖皮着不肯起来,只伸出了一只胳膊。林琅不情愿地伸出手将男人拉了起来,忽然听见远处的楼房上有人笑着叫:“林琅!”

    林琅差点没僵住,忽忙扭过头来,原来是林红,站在自家楼房上朝他们招手。韩俊倒是气定神闲,挥手示意了一下。林琅紧张兮兮地问:“你……你上去多长是时间了?”

    林红笑着抱着一个暖手宝:“好一会了,你们一直忙着打雪仗,没看见我……韩老师也喜欢玩这个?”

    韩俊笑了笑:“好多年没玩过了,你们这雪下得大,突然玩心就上来了。”他说着又看了看林琅:“可惜没遇到对手。”

    林琅热出了一身的汗,脸上也是汗涔涔红通通的。两个人并着肩往回走,林琅还是有点害怕:“她没看到吧?”

    “打雪仗么,两个人乱成一团,她哪能看得那么真切,我就亲了你一下,那么快,又轻,她不会怀疑的。”韩俊小声安慰他:“你不要自乱阵脚。”

    “以后你不要这样了。”林琅难为情地说:“回去吧,该吃饭了。”

    雪越下越大,直下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也没有停的迹象。天气预报说,要到大年初一这场风雪才会过去。昨天来镇里的公交差点出了事故,这两天估计都不会来了。韩俊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只好往他老家那里打了个电话。

    韩俊要留在他们家里过年。林琅当然是又激动又紧张的。大年三十的这天,家家户户都要贴门画,吃饺子。林奶奶包饺子,林琅擀饺子皮,唯独韩俊是贵宾,坐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干。韩俊在一旁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洗了手跃跃欲试,要替林琅擀饺子皮,林琅死活不依,扭头看了看他奶奶。韩俊低声说:“没事没事。”

    他仗着人高马大,林琅在他奶奶面前又不敢跟他逞强,就把林琅给挤了出去,谁知手还没碰到擀面杖呢,林奶奶就急得要打林琅:“怎么叫韩老师动手了,这么不懂事!”

    林琅委屈地不得了,指着韩俊说:“是他闲着无聊非要擀的,不关我的事!“

    他那神情举止,跟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一样。林奶奶忍不住笑出来了:“你们俩都别帮忙了,出去贴门画吧,这时候别人家的门画早贴出来了。”

    贴门画可是一个体力活,要先扣门,再剪门联,然后才是贴门画,一般都要两个人配合。这活既不会闲着无聊,又能跟林琅一块忙活,男人当然兴高采烈。他见林琅端着一碗粥出来,纳闷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贴门画啊。”林琅将碗放在桌子上,他也算善解人意,知道男人对农村的很多习惯都是第一次看到听到,就耐心解释说:“我们这贴门画不是用胶水也不是用透明胶布,就是用粥糊在门画后头,然后贴到门上去。”

    韩俊果然露出了他早就料到的神色:“那多不卫生。”

    “这应该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吧,你想,以前哪有胶水胶布这些东西,要想黏一点,只有粥啊。”林琅将门联对齐,拿剪子从中间剪了下来:“以前我们剪春联也不用剪子,而是用很锋利的高粱梗割春联,只是现在社会发展了,很多旧习惯就一点一点被摒弃了。”

    林琅很喜欢这种感觉,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现在像个无知的小学生一样,又像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看到什么都不懂,都觉得新鲜,都要他这个小老师一句一句地解释,自然很有成就感:“其实倒着贴福……”

    “这个我知道。”男人打断他,从他手上接过“福”字。林琅要踮起脚才能够得着的位置,他个子高只要一伸手就能贴上去了:“福到了的意思。”

    “往左边贴一点……过了过了,再往右边稍微倾斜一点……对,就贴这。”林琅边指挥边说:“倒着贴福其实也是最近几年才有的风俗,以前根本没有。”外头依然下着大雪,林琅不一会身上就是白白的一片。

    “我们老家是老宅子,其实也跟你们差不多,就是没你们贴的这么多。”韩俊看了看桌上的一叠子门画:“这么多贴的了么?”

    林琅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你看,‘细水长流’,这个贴水井那儿的;‘金银满柜’是贴屋里头柜子上的;‘满园春光’当然是贴院子里头的;这个‘出入平安’是贴车子上的,我家没有大车子,都是贴自行车后座上;‘牲畜满圈’贴在猪圈那里,我们家好多年都不养猪了,可贴可不贴;‘出门见喜’要贴在正对我家大门的墙上,以前还有粮食满仓的什么的呢。”

    林琅一个一个地介绍,看到韩俊微微笑了起来,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们这都是这样贴,不单是我家才这样。”

    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门画终于贴好了。连下了那么久的大雪,外头早已是一片雪白,红灿灿的门画却更加的喜庆热闹。林琅和韩俊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往外看,只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是红彤彤的门画,年味几乎无处不在。韩俊拉着林琅转过身来:“看别人家的干什么,快回来看看咱们两个的劳动成果。”

    林琅抿着笑往里头走,推开大门,林奶奶正笑呵呵地站在堂屋门口,看到他们俩就笑了起来:“冻坏了吧,赶紧回屋里暖和暖和。”

    院子里头大雪纷飞,三个人站在堂屋门口,看到院子里,这里一片火红,哪里一片火红,红纸黑字,金童玉女抱着仙桃元宝,看门神个个眉飞色舞,满满都是过年的喜庆。韩俊趁着林奶奶站在前头,悄悄伸手捏了捏林琅的手指。林琅扭过头来,唇边露出很甜蜜的笑来,将手抽回来插在裤兜里,耳根微微浮上一层粉粉的红。

    第17章 流氓行径

    林琅今年好像特别好运气,饺子里的三个硬币都被他给吃到了。吃到第一个的时候他已经很开心了,吃到第二个的时候就有点受宠若惊,等吃到第三个的时候他就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了。自己那点运气他比谁都要清楚,能吃到一个就是上天垂怜,虽然说家里人少,摊到他身上的几率就比较搭,可是有韩俊在,他还不至于蠢笨到以为自己是运气最好的一个,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不过这世上的欺骗有很多种,有些谎言被骗的人打死也要找出真相,有些谎言就像圣诞老人会每年给小孩子送来渴望的礼物一样,能被骗也是一种福气,现在这个状况明显属于后一种,林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装傻充楞。

    大年三十已经有很多人在忙着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乡下不比城里,一过年就会张灯结彩,即便因为春节的缘故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也很少有人会拿着闲钱挂灯笼挂彩灯,所以最有年味的便是一村放响十里八村都可以听见的炮竹声。傍晚的时候林琅将院子扫出一条小路来,林奶奶信菩萨,主案上还奉了香,放了挑好的瓜果。

    林琅发现韩俊的胃口好像特别的好,以前在f城的时候,韩俊的饭量只能说是普通人的大笑,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注意过,可是这一次明显感觉他的食量大了不少。韩俊的食量大,最高兴的确实林奶奶,因为韩俊每次在饭桌上都会讲林奶奶的厨艺夸奖一番。其实这两年来因为身体原因,只要林琅在家,林奶奶就已经很少下厨做饭了,只是今年住院回来她的身体健康了一些,又抱着不肯怠慢贵客的心态,又重新掌勺做饭,毕竟林琅的厨艺大家都吃的出来,林奶奶再偏心自己的孙子,也不能睁着两眼说瞎话。

    其实饭好不好吃,做菜的材料也起到很大的作用,林琅一直觉得自己做的饭菜虽然难吃,但是现在家里有这么多年货,如果他花功夫向林奶奶虚心学习,厨艺有个质的飞跃是板上钉钉的事。听说现在的女生和以前不一样了,挑丈夫不光要长得帅能挣钱,饭菜做的好不好也是顶重要的一项。虽然说现在跟韩俊,好像按某种关系上说应该学做饭的并不是他,但所谓技多不压身,全方位发展一直是林琅的奋斗目标,所以最近林奶奶每次下厨,他都要在一旁看着,问这个盐要放多少,那个作料要放多少。做饭炒菜时个技术活,经验尤其重要,基本不存在无师自通的天才。可是这一次,林奶奶考虑到家里那位贵宾即使林琅的老师,和林琅关系亲近,那除夕夜如果林琅能亲手炒几个菜以示心意,那就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所以年三十这顿饭就是林琅自己做的,林奶奶再旁边稍加指示,几道热腾腾的饭菜就做成了。菜做出来,好不好吃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是林奶奶希望的结果已经做到了,韩俊吃的赞不绝口,每样菜几乎都吃了个精光。林琅心情也很好,还跟着喝了几杯。

    天冷不宜出门,家里的电视又没有几个台,足不出户自然会有点无所事事,林琅就挑了几本高中时买的《青年文摘》一类的杂志给男人看。韩俊阅读速度很快,半个下午的时间就看完了十来本杂志,林琅实在找不出什么消遣的东西了,翻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来:“我高中时写的日记,看不看?”

    男人显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但反应倒是很快,一把握在手里,眼睛却探究似的看过来:“可以么?”

    他问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林琅一直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尽管时断时续,但也算一直都坚持了下来。说出来有点卑鄙下流,但是林琅上了大学之后写的日记,韩俊都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看过,虽然林琅感情克制隐忍,即便在日记里头也是小心翼翼,但日记里头的林琅还是比他本人要诚实的多,时不时还会蹦出“韩俊今天很好”之类的让他看了能乐上半天的语句。但是这些他都没敢让林琅知道,所以这次居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林琅的眼皮底下看林琅的日记,他当然不会拒绝。

    可是拿到手里之后,韩俊就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了,抬起头有些不满地问:“你说这是日记?”

    “对啊,我高中时写的。”林琅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刚才男人看到他日记的时候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他觉得韩俊最近不只行为举止像个小孩子,连智商都有点向未成年看齐了,要是他这本日记都是些青春期隐秘情感话题,他哪会拿出来,也不想想,这世界上谁会拿自己的隐私给别人看,连夫妻两个都还可以各自有点私人空间呢,何况……对,就是“私人空间”,男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尊重他人的私人空间,好像非要跟他严丝合缝才能满意。作为受过高等教育、深刻体会人权自由的新一代,林琅对男人的这个行为表示强烈反对。

    林琅跟一般人写日记的习惯不同,他有两本日记,一本是比较私人的,感情较为外露;一本就是可以拿出来跟任何人分享的这本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高中时大家都常备着的《精美语句抄录》什么比喻句啦、排比句啦、名人名言啦、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男人要看得“少男心事”。韩俊不由有些气馁,抬起头问:“既然挂着个日记的名头,你这就算没有什么心理描写,可总要记点具体的事情吧。”

    “具体的事情?有啊。”林琅拿起日记本翻了几页:“这是我们高三时举办运动会时写的,两千多字呢。”

    韩俊接过来一看,七点半吃了早餐,两个菜包子一杯豆浆,九点比赛开始,他做过哪些训练,关朋怎么样怎么样,他们班怎么样怎么样,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跟流水账有什么两样。正要把日记本还给林琅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女生的名字,孙萌萌……当时在终点接我的是班长李志伟和生活委员孙萌萌。

    “这个孙萌萌,不是你日记里写的那个很喜欢你,给你写情书又被你拒绝的那个孙萌萌吧?”

    这可是件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了(第二卷第七章提到过),林琅那时候还懵懂无知,班里同学传他和张慧的留言已经让他心惊胆战的了,所以对那个给他写情书女孩,拒绝就有点斩钉截铁,他后来一直很愧疚,要不是那女孩子再也不搭理他,他早就真的开口道歉了,可是,那个女孩子叫孙梦,可不是他们的生活委员孙萌萌……

    林琅脸色突然一变,猛地盯了过来。男人好像已经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捧着日记本就是不肯抬头。林琅一把将本子夺了过来:“情书那个事我谁都没讲过,连关朋都不知道,你打哪知道的?”

    他还说着突然“啊”了一声,瞬间脸色通红,话都有点结巴起来:“你……你你偷看我日记!”

    男人居然恬不知耻,脸不红气不喘地点点头:“你卧室的抽屉从来不上锁,而且你那日记本经常摆在床头上,我以为是可以看的。”

    林琅差点没背过气去:“我没锁住是相信你,要是你的日记,就是放在我床上我不经过你同意也不会乱翻的,什么叫日记你懂不懂?……你……你侵犯我的隐私,我……我可以到法院告你!”

    可是男人摆明了要死皮赖脸到底,微笑着说:“咱们两个彼此还要有隐私么,我什么没碰过……”

    这下林琅可吓傻了,他怕林奶奶在外头会听到,一扭身就跑出去了,走到堂屋里一看才想起林奶奶刚出去,去村北头的庙里头上香去了,既然林奶奶不在家,林琅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一脸通红地跑了回去,踢开门说:“你,给我道歉!”

    他踢得房间门“咣当”一声,倒把男人吓了一跳,压着声音问:“不怕你奶奶听见了?”

    林琅好不得意,黑帮老大一样伸腿将房门踢上,叉着腰说:“我奶奶现在不在家,你赶紧发个誓。”

    “发个誓?”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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