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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你那么骄傲 作者:东坡不吃肉

    第5节

    徐汇泽存了私心,他希望以后的以后,他打理他爸公司,赖安世来帮他,或者割给他一些股份,让他参与。

    他想渗透赖安世的方方面面,像参天大树长在赖安世的心里,根系紧紧盘踞其中,风吹不倒雨打不败,谁也无法连根拔起。

    “你爸那还用童工啊?”赖安世真认真看着岗位需求。

    那些面上的东西不过是给他参考的,他知道,以徐汇泽的身份,想去哪个职位练一练不过是上嘴皮贴下嘴皮的事儿。

    “谁管我呢,不过是去暑假实践,而且依然有工资拿,怎么样,你也希望靠自己赚钱吧?”徐汇泽循循善诱。

    家里等着买房,而且今天他妈拿去检查,那个胆结石有长大的迹象,开了几盒消石利胆片,说是得天天吃。

    早年,他妈过得并不好,可以说,两个人过得一点也不好。生活突然改善以及关系恢复正常,不过是因为那没有尽到责任义务的许项言回来要赖安世而遭拒绝。现在他妈没有工作,唯一的消遣就是约以前的老姐妹打麻将。

    生活还得继续,一张开眼就需要花钱,赖安世想,如果他妈同意那就去试试。

    “我们可以学预算那一块工作,哦,还有,你英语不是很强吗,一些翻译交给你没问题吧?”徐汇泽看他犹豫就知道有望。

    “翻译还欠火候。我们两是油梭子发白——短炼呢,你爸真没意见的话,我和我妈说说去。”

    “他不在这里的公司,他在广州那呢,就我妈偶尔过来看看。”

    在吃饭的时候,赖安世就把这事和他妈提了。他妈一心想着买个房子,一听这事遂喜逐颜开:“去哪不是打工。不过你去阿泽那就性质不一样了,是帮他也是锻炼自己。而且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去阿泽那工作呢,是不是阿泽?”

    “是啊,赖阿姨,我们先练着,安安也说当学习锻炼了,而且我也在那,两个人怎么说也能互相照应下。”徐汇泽说话得体,他一脸笑得春风和煦,也是没有春风敢与他争辉了。

    送走了徐汇泽,母子俩沉默地收拾桌子。

    “妈,要不买房子先缓缓,你的结石先……”

    赖妈抬眼瞪他:“你不知道现在医生说话就喜欢夸大其词?不唬得你掏腰包他赚什么?老娘的身体老娘自己知道!”

    赖安世低头看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妈说的对,以后饮食注意些。

    “明儿个去买几套衣服。”他妈说。看眼前比自己高的少年一脸愕然就解释道:“你去上班啊,不得买几套稍微像样的衣服,我每次看那些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就觉得啊精神,你穿这样没准把他们比下去。”

    “我才几岁呢。”赖安世回。

    “听听你声音,没以前清脆了吧?你长大我老了。”

    在赖安世的坚持下只买了两套衣服。娘不嫌儿丑,而且赖安世本就不是歪瓜裂枣,收拾一下竟然让服装店的售货员尖叫了。

    赖妈脸上的光都能比过外面的阳光了。

    儿子读书好还长得帅!我的!神气!

    无怪乎说女人,几乎任何一个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她的人生重心就发生偏移。当年两张嘴要吃饭,一个人赚钱养,她的特殊工作让她几乎每天都不省人事,还谈什么疼爱儿子关心儿子。

    那时候她也恨,本来生活不是这样的,因为赖安世的到来,她得出去继续卖。本来她都替自己赎身了。

    往事随风,过往不咎,只要不拿棍子搅,似乎所遭受的苦难都可以沉淀甚至被遗忘。

    徐汇泽是公司第一个踩自行车去上班的“职员”。

    “渔樵听风”是该公司的名字,听起来古风古韵的,公司却现代化十足。徐汇泽身份不一样,他停好车就有人出来带路,“徐少徐少”的一路问候。

    “我那朋友来了吗?”徐汇泽没表现不耐烦,对外他一向是极有风度与教养的好孩子,所以赖安世是少数几个见识他小心眼还容易撒娇的真性情的人。

    “来了,昨天就安排了员工宿舍,按照您事前吩咐。”这人将狗腿诠释得近乎完美,只差没搀徐汇泽了。当然,徐汇泽要是伸手他一定把狗爪子递上。

    “我去看看,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要请李助理多多指教我们两个了。”

    “应该的徐少。不是……徐少,指教不敢当啊。”狗腿李发现说错了话,也不知道怎么了,咬到舌头。

    徐汇泽看了一眼狗腿李,自己上了电梯。

    他今天穿的和那些正式员工一样,衬衫领带还有西装。他爸在电话里听到他要去公司实习,高兴的在广州就派人拿了几套衣服过去,说他妈没眼光,挑的不如他高档。徐汇泽想,他爸妈从什么时候开始,各自向自己示好还互相挤兑的?

    他妈今天皱眉头看徐汇泽换好衣服:“你爸选的总这么抢眼,好像不招摇就不该穿衣服。”

    徐汇泽无所谓穿着,由着他妈给自己钉好袖口的纽扣,抱抱他妈出发了。

    赖安世,我来了!

    穿过长约十米的走廊,落地窗把阳光一点不漏地迎进来。少年修长的身影被阳光拉长,随着他快步走动,影子的动作很快。

    外面可见一尘不染的天空,楼下是很小很小的黑点人还有如袖珍模型般的花圃停车场等,再远一点是市区,纵横交错的马路此时是阡陌交通的羊肠小径般。

    世界很忙很忙,人这么多这么挤,我只想见到你啊赖安世。

    徐汇泽推开了门,赖安世真的坐在那。

    “你来了。”赖安世很自然地看他一眼,又看眼前的电脑。

    徐汇泽想:所谓的如隔三秋是这样的感觉。见你一面,听你一句话,看你一个表情,似乎就可以让心里的花园百花齐放硕果累累。

    第15章

    第一天就是学习,看一些材料,了解工作程序,每一步流程。徐汇泽早前在家耳濡目染,一点就通,赖安世则需要消化。

    两人在员工食堂吃了饭,赖安世拿着房卡要回去。

    “你跟着我干吗?”赖安世爬楼梯的脚步顿了顿。

    “去你宿舍休息啊。”徐汇泽说的理所当然。

    “不是,你怎么不单独开一间宿舍还和我挤?”

    “老板都是小气的你不知道吗?合理利用资源。”徐汇泽挑挑嘴角,从赖安世手里拿过房卡。

    一张床一个衣橱一间卫浴……徐汇泽转了圈,发现没缺这少那:“虽然小气,不过得关心员工的生活质量。我爸说的。”

    这人说谎都说的这样义正严辞,赖安世懒得理他,他松了松领带:“难受死了,你们公司非要这样穿戴?奔丧似的。”

    “你可以不戴。”徐汇泽跪在床边,弯腰替他松领带。

    赖安世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抓住动作的手。

    这场面……有点奇怪,气氛有点暧昧。

    两双眼睛互相看着,赖安世发现徐汇泽的眼睛很亮,像被擦亮的星星。

    徐汇泽全身烧了起来,最后一根维持理智的线要被烧掉了,只见他的头低了下来。

    “我忘记洗脸了,好热。”赖安世推开了他,走了。

    刚才是怎么了……徐汇泽把脸埋在手掌里,气氛太好,压抑太久,渴望太强烈……

    赖安世躲开了。

    这样不行。徐汇泽眼神恢复的和往常一样,他找了个理由与赖安世道别,夹着尾巴溜了。

    还在重复擦脸的少年含糊应着,脑子乱糟糟。

    如果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代数或者几何,那该多轻松。

    他们现在的关系像两个人中间有张透明的纸,那张纸被徐汇泽拿来折了一朵纸玫瑰,赖安世接也不是,拆也不是。拆开了,纸还能平整如故?

    晚上睡觉前,他依然虐待自己做了大量练习题,才熄灯上床。

    他本来还担心认床或者脑子乱糟糟的不好入眠,谁知道后脑勺一挨枕头就与周公会晤了。

    梦的开头先闻到两种味道:他妈那劣质的香水味和强烈的烟味。那破屋子像烟管,烟雾缭绕,他妈浑身软绵绵在那抽烟。

    看见赖安世走来,把空的烟盒砸过去,准确地砸到小孩的胸口:“过来,替我买烟去。”

    赖安世站在一旁看害怕地眼睛通红的过去的自己,他冲过去抱他,却发现自己穿透过那个发抖的身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没有太深刻的印象,那时候大约五六岁,他妈在家的时候,他就尽量让自己透明,蹲在角落抠指甲,含着腰低着头,只要不要看到她就好,不要被她看见就好……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他难受地也蹲在“自己”身边,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但他想陪陪,陪过去软弱成天担心受怕的自己,赖安世虚虚摸了下’身边孩子的脑袋:“会过去的,我们老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可笑的是,现在的赖安世一点也不希望吃苦,他一点也不愿意再去以前的屋子看看。

    没有真正苦过的人不会知道,那种看不见任何希望的苦难是足以成为压死人的稻草。

    他又看见年幼的徐汇泽跑过来,眨眼睛道:“我叫徐汇泽,你呢?”

    徐汇泽虎头虎脑地笑着,梦在那双弯成小月牙的眼睛这停了,赖安世很平静地睁开眼睛,他想起顾城的一句诗:一个人,必须有太阳。

    如果没有,那就让我自己成为自己的太阳吧。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也许是童年的烟味和香水味唤醒他的恐惧,也许是黑夜本身会让人类清醒,总之,在这一夜,赖安世知道了自己要什么样的生活。

    他确定的事情总是付诸高效的行动力。赖安世学得比以前更用心刻苦了。

    他知道自己缺少的是经验和阅历,这些是年岁赋予的;但是他同时也知道,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是日积月累的宝贵经验。

    小小年纪有这么深远的打算,只能说经历不同罢了。

    几个正式员工都说,他那样的年纪工作效率那么高也是奇才了。

    相比之下,徐汇泽就成了反面教材。

    不是他不努力刻苦,是赖安世太用心刻苦了。

    徐汇泽也不烦他,偶尔约他一起看看案例,学几个专业术语旁听公司早会,似乎没有再有出格的行为了。

    要说接触也有,无非是递资料时徐汇泽的手若有似无地擦到赖安世的手指,这样一看两个人显得生分多了。

    赖安世一个大脑两边顾:学习和工作,偶尔还要打电话叮嘱他妈记得吃药,两个人的这点变化早已靠边站了。

    在这里实习半个月后迎来了公司回馈感恩活动,说白了就是把新老客户以及潜在客户邀请一通,在市最好的酒店吃吃喝喝,宣传公司的发展前景以及在开发项目。

    拉拢资金,扩充人脉,文化宣传,一举三得。

    徐汇泽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来找赖安世。

    “今晚酒会,陪我去呗。往年我一个人在那,这个摸头那个摸脸,烦都烦死了。”

    “这几年没人这么对你吧?你都比他们高了。”赖安世不疾不徐地拒绝。

    “你天天在公司不闷?而且今晚公司就几个值班的,多吓人。”徐汇泽扁嘴道。

    赖安世手里的笔转了一圈抬头看他:“我写作业呢怎么会闷。”

    徐汇泽眼睛瞪着作业,仿佛在看一个杀父仇人:“不管了,今晚你换身衣服。长这么大可就这一次请你参加活动呢。”

    这人吃准了赖安世拿这样的他没办法。果然赖安世虚叹一口长气:“今晚几点?”

    “八点!我来接你!”

    金碧辉煌的大厅门口站着一位穿旗袍的小姐,肩上斜批一块红缎,上面写着xx公司周年活动庆典。大厅里四根晃眼的柱子下鲜花簇簇,再往后边看是一个小型假山,喷泉植物一应俱全。

    灯光将这里投射出宫廷的效果,饶是一向对外界没太大反应的赖安世也发出了喟叹:有点壮观。

    徐汇泽轻车熟路地带赖安世到电梯边,不需要任何人带路,李助理被打发走了,亮可照人的电梯里只有两个少年。

    “紧张吗?”徐汇泽捏了捏赖安世的手。

    赖安世双眼凝神地盯着脚尖,他第一次坐这么气派的电梯,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想的是该用多大的力才能摆脱地球的引力,徐汇泽以为他紧张。

    “啊?还好。”他回神道。

    “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什么会可紧张了,我爸说别给他丢脸,丢脸的话扣我零花钱,我那次只敢抱着果汁拼命喝。”

    赖安世能想象到他那怂样,抽出了手摸摸徐汇泽脑袋:“你也辛苦呢。”

    怂样变熊样,徐汇泽不顾发型走样,脑袋在手掌下蹭蹭:“这次你在就不紧张了。”

    在同意邀请之后,赖安世问过徐汇泽他爸会不会在场,他说他爸没空理他,通常说几句话就去找老关系。大概多少知道自己爸和赖安世不对付,徐汇泽怕他变卦,说,他要是不想见到谁谁就在阳台站着就好。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开门就听见音乐飘过来。

    赖安世脚步一顿,还是跟着徐汇泽进场了。

    灯光闪耀,音乐优美。这些在金融界呼风唤雨的大人们带着女伴三三两两言笑晏晏。

    李助理在场内一侧等着徐主子,一见人就小跑过来,弯腰谄笑:“徐少,总经理找你呢。”

    “什么事?”

    “不晓得,说是让您去一趟。”

    “安安,你去那边小阳台透透气,我马上回来。”徐汇泽让李助理拿了杯饮料给赖安世,留一个要赖安世等他的眼神。

    夜空很安静,月亮很寂寞,身边一颗星子不见。

    要多少颗星星才能汇聚成一条银河?要多深的感情才能忍受一年一次的七夕一见?人类看星星有时候觉得它们很拥挤彼此亲密互相辉映,有时候又觉得它们距离很遥远,几千几亿个光年也许才会在同一时刻闪烁光芒。

    这样一想,他尤为珍惜与徐汇泽的关系,从特殊的童年到现在,徐汇泽不能不说是那个珍贵的人。

    “怎么,一个人在这感怀伤时呢赖大才子。”

    记不起来声音是谁的,但绝对是个不喜欢的声音。赖安世回头看,一个身高腿长嘴角带着讥笑的少年靠着墙壁看他。这少年眉眼有几分熟悉,微扬的眼角勾起,是丝丝刻薄。

    这样一看仿佛是同类。赖安世想不起这人是谁,干脆问了。

    “瞿麦,您打过我就忘了?”

    第16章

    【这一章有点短,接下来他们马上进入青年了……】

    这真不是个喜欢的人。赖安世回敬:“不用和我来这套腔调。你也打过我,扯平了。”

    赖安世丢了个后背给他,十分不给情面,可瞿麦要是识趣就不是当年那个说他是婊`子养的瞿麦了,他自顾自地站在赖安世边上:“你是和阿泽一起来的?”

    没得到回答,但瞿麦好像早就猜到在这准吃闭门羹,他接着道:“赖安世啊赖安世,你应该也知道阿泽喜欢男的吧,如果你觉得他恶心不接受他那你赶紧和他撇清关系,不上不下吊着,你以为你是姜太公么。”

    被封为姜太公的少年侧头笑笑:“原来你喜欢阿泽啊?”说完由上而下扫了一眼瞿麦。

    “我本来没那心思,不过你今天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赖安世的话让瞿麦不安,这人该不是……开窍了?

    开什么窍都好,他妈的别开对阿泽有心思的窍啊!瞿麦瞪他。

    “我说你们怎么遇上的?”声音冷冷的正是徐汇泽。

    瞿麦要赶上拿小金人的演员了,他马上展露一个笑容道:“老同学嘛,刚才正为当年不懂事的行为道歉呢。”

    其实他笑起来还有点好看,只是他喜欢板着张脸,以为这样能显得成熟些。

    那年纪的少年心里总希望自己看过去老成。

    “安世早忘了。”

    赖安世走上前拉着徐汇泽道:“走吧,我吃点东西垫肚子,饿死了亏大发。”

    走之前还别过脑袋意味深长地冲瞿麦笑笑。

    这真是幼稚的行为,也利用了徐汇泽,但看到瞿麦脸色的那一瞬间,赖安世心里爽极了。

    酒会的小插曲是徐爸发现了赖安世,也发现了自己儿子在一个少年身边转悠。

    驴围着磨盘转呢。徐爸在心里骂了一句,又想,如果是哪家公子搞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瞿麦笑吟吟过来问候,这次瞿家的百货看中了一块地皮,在c市的中心,正好徐爸要开发另一个项目,资金运转出现困难,需要出租那块地皮,两方都在观望,等对方忍不住开口提价。

    两人面上打了一圈太极,瞿麦惊讶问:“那不是赖安世吗?他怎么混进来?”

    “谁?”徐爸也在思考。

    “那个……”瞿麦在耳边说了一句。

    徐爸脸色一沉,如乌云压顶,拍拍瞿麦的肩膀:“瞿公子见笑了。你先吃点,我去去就来。”

    晚上九点多,酒店附近没有公交车站,不过就算有公交车赖安世这样穿扮的上车估计会引起围观。

    他就走,凭着记忆一路往宿舍方向走。

    对了,他的钥匙还在徐汇泽那里,徐汇泽说帮他寄存了,不知道回去宿舍能不能找人拿到备用钥匙。

    夜风让他清醒了些,同时,徐爸那尖锐的眼神也清晰起来,像两道利刃刺进他的肺叶,他突然有些呼吸困难,扶着路灯弯腰喘气干呕。

    他不是没招人白眼过,不是没被人鄙视厌恶过,只是那个眼神记忆太深刻了,仿佛是逃避和倔强之间的一块楔子,只消他眉毛一挑就轻易拔除,所有的倔强被轻易压垮,逃避在废墟之上摇旗扬威。

    赖安世一个人回去了,宿舍楼的保安看见远远的一个影子摇晃,还以为是醉鬼迷路。

    徐汇泽后来再也没有出现。他依然记得那天徐汇泽离开前灯光投在他好看的脸上,他眼睛笑着调皮地用口型告诉他:等我。

    他眨眨眼睛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回应,徐汇泽就被他那仪表堂堂的徐总爸爸带走了。

    他就这样实习满一个月,李助理来给他工资,很明显的来遣散童工。

    “阿……徐汇泽呢?”

    “徐少出国了。”李助理并不讨厌他,相反每次见他家少爷和这少年站一起,他就挺喜欢他,他们有说不出来的惹眼,他知道赖安世是个用功刻苦的学生,看公司员工对他的评价就知道了。

    然而评价再多再好都只是来自打工的人,老板一句这么小懂什么就打发人走了。

    赖安世半晌才回神,出国也好,他家现在有这样的能力。

    以前住同个小区的人都换了一批,出口贸易经济开放,做外贸,地产的这几年发财很快,势头很猛,徐爸当年从收购二手房开始,倒腾了几年,抓住了商机,如今摇身一变是海囤(海量囤房)族里的贵族了。

    赖安世东西不多,他换了舒服的衣服走去公交车站,看见对面在拆违规搭建的房子,挖机一铲子下去,还是红砖的房子轰然而倒,似乎在宣告着另一个时代来临。

    阳光穿透路旁的树洒下一片金斑,赖安世想,该体面地过去告别了。

    “安然度过生命的秘诀,就是和孤独签订体面的协议。”他曾经在《百年孤独》看过这句话,坐在车上看着飞逝而去的风景,他重新想起了这句话。

    又一面墙被推倒,尘土扬起,靠边的乘客面露厌恶地关窗。

    那么阿泽,再见吧。赖安世闭上了眼睛。

    第17章

    小时候家里有本挂历,就像现在四分一a4纸大小,端庄严肃地挂在一台每次看都要拍几次的电视机旁,好像时间变成了实质物品,看得见摸得着,过一天就撕去一页。

    人这一辈子不知道要换多少这样的本子然后就真到头了。

    而现在换了电子钟,会动的景象,还有音乐,还有温度提示。

    于是时间像被锁在金属器械里,坏了还能维修,坏了似乎就凝滞不前。

    “安爸爸这次网购的东西能用过三个月吗?”一个小孩问。

    被称为安爸爸的男人正在安装网购的电子钟,地板上螺丝刀,钳子由小孩递着。

    “你这小乌鸦嘴这东西三个月以内保修的。”

    小孩吹了个口哨:“耐奈奈肯定又要说你乱、花、钱!”

    “苏淼淼!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女孩子不要吹口哨!”

    咆哮的男人正是赖安世,这苏淼淼是他妈以前手下一个小妹妹的遗孤。苏淼淼被发现的时候才一岁出头,还在吃手指,一见生人就嚎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赖妈拐卖来的孩子。

    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把襁褓留在什么少林寺门口或者放在一个木盆里漂,没想到那天赖安世开门就看见了本该出现在里的一幕。

    那天是立秋,阳光比以往出现的有些早,冲破云层般的力量提早问候人间。他照常早起跑步,一开门就看见门口一团东西。心里一个咯噔,猜到了是个小孩在里面,凑近了,真是团令人心软的咬着手指头睡觉的娃娃。

    这娃娃一头黄毛,盖在眼睑上的睫毛纤细修长,手指头如藕,饱满润泽。

    放娃娃的人很明显的想让赖安世母子看见孩子,因为这楼层只有赖安世一家住,而且时间掐得很准,在赖安世晨起出门前放了孩子,因为一旁的背包背面还有些许温度,这是一路背着过来蹭了后背留下的。

    背包里放了孩子的奶粉尿片和出院证明却没有出生证等,赖安世又看见了一个黄皮信封。

    把孩子抱进屋,赖妈妈就被轰天的啼哭声闹醒了。

    “我这是做梦么?你哪来的孩子?”

    “妈,这是你以前小姐妹的……女儿。”

    信里写了几段话,看的出写信的文化不高,字迹犹如小学生。

    开头千篇一律写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

    “我已经回老家结婚了。”赖安世念着,赖妈熟练抱着小孩在臂弯里颠着哄着。

    “秀芳姐,你是我在这城市唯一相信的姐,你有个好儿子,儿子还这么大了是你的福气,那该死的男人良心没被狗吃还知道给你娘俩生活费,我连孩子他爸在哪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们,养了这个孩子吧,我得回老家了,我得重新开始,我想当个好人了。”

    后面写了孩子的喂养内容,以及千般感谢的话。

    秀芳正是赖妈的名字,而后来知道他们搬到这里的人只有她以前那工作的一个女孩了。

    “该送哪送哪去,福利院孤儿院以后肯定有人收养她,听着哭的阵仗我就头疼。”赖妈把孩子塞给赖安世,意思是送走。

    赖安世没动,低头看着一张小脸哭得紫红的孩子,她的拳头攥紧,在衣服里的小腿使劲蹬着,似乎把被抛弃的怒火全撒在赖安世身上。

    也许是这天的阳光过于令人神经放松,也许是小孩的遭遇与自己有些相似,也许是他大发慈悲想做件大善事,也许是一种神奇的情感促使他放不开手,赖安世说我们养她吧。

    他今年27了,拿着博士后的工资,一个月将近两万,还被几个机构聘请,偶尔还开个讲座之类。他长得相当不错,起码看着不让人烦,以前他一个女朋友说他耐看,属于那种越看越觉得有滋有味的。

    他也谈过恋爱,不过最后都是女朋友提分手。第一个女朋友说:“赖安世,你到底有没有谈恋爱的自觉和感觉?”

    第二个女朋友分手时直接发短信:“赖安世,和你在一起没有谈恋爱的感觉。”

    第三个女朋友平静地和他吃了顿饭,擦擦嘴巴笑:“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吧?”

    回忆起来他有些心酸,自问对历任女朋友关怀照顾无微不至,但就少了那一点什么。文艺一点的说法是,差一度就沸腾。

    他记得她们的各种重要日子,也体贴大方,风度翩翩,从没有人说和他相处不开心,但是就像她们说的,没有恋爱的感觉。

    前几年赖安世昏天暗日地学习,休息时间不是带他妈去复查就是陪那些女友,他的生活单调到像一个坐标轴,往后是家,往上是女友。

    他之前搬过几次家,也换了一个城市,最后在这里住下,这里没有徐家势力。

    那年徐汇泽走后,赖安世见识到了什么叫仗势欺人财大气粗。

    他不光彩的过去不知道被谁捅出来,最好的高中去不了了,刚租住不久的房子说是被收购了,去踅摸个新窝还屡屡碰壁,他能想到的就是那个眼神恨不得射出刀子的男人——徐汇泽的父亲。

    很奇怪,赖安世不恼怒很平静地说,搬吧,我们换个城市就是。

    以前的班主任惜才,在教师会议上多少听到一些关于赖安世出身的事,给了他一张纸,说是自己的爱人,在林县教书。

    林县是个沿海城市,黝黑结实的渔民,用三轮车运着成筐闪着鳞光的鱼。江面泛着金光,渔船劈开道道涟漪,当太阳像一块炙热的锻铁被没入水中时,一天的劳作结束了。渔歌在轰鸣的汽笛伴奏下,大家归来,补渔网,弄顿简单温馨的饭,与邻里友好又猜忌地交换家长里短。

    这里自然比以前住的城市落后,好在这里没有一个熟人。

    徐汇泽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这与以前生活唯一的维系就像夕阳沉入江面,“哧——”冒出一团氤氲的五彩的水汽,然后烟消云散。

    好在好种子在哪都不会烂到底,赖安世以优异的成绩保送上一所名校,毕业,博士,博士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没给身体不好的妈带回一个称心可人的对象。

    他曾经想过,要不差不多就带人回家吧,可最后都是女方先提了分手。

    再后来工作了,总惦记着他妈每年都要输几次液的病躯,就逼他妈去好一点的医院检查,医生脸色冷漠给了个建议,手术吧。

    赖妈听后从床上跳起来,按着赖安世手说,听说谁谁手术后身体迅速枯竭,谁谁手术后差不多成了废人。

    赖安世知道,他妈逍遥快活快半辈子,不容许后半生变成走一步都要个人看护的废人。

    那就吃药观察,在饮食上严格控制得了。

    赖妈也是个硬气的女人,把过去一切陋习掐得干干净净。这老阿姨唯一的娱乐只剩下麻将和广场舞。赖安世就想由她去吧,人活着痛快最重要不是?

    苏淼淼出现之后,是赖妈刚挂瓶不久。

    一年两三次的输液挂瓶,每次肝胆位置疼起来能要了人的命。他妈说那感觉就是一把刀在身上捅刀眼然后搅动翻转,钝痛到刺痛,痛到人昏厥。

    好在每次输液后他妈休息几天继续活蹦乱跳,赖安世就慢慢放心。

    赖妈嘴上说着苏淼淼是个天降拖油瓶,手里还是接过赖安世买回来的婴儿用品。

    “这什么……贝亲的?你给她买这么好的东西干吗?”他妈心疼儿子乱花钱。

    赖安世说是婴儿用品店推荐他就都买了。

    他妈抖开袋子一看:奶瓶奶粉口水巾小刷子洗发沐浴露浴巾等等,赖安世下楼说,车里还有一箱尿片。

    车是一辆黑色福特,开了快两年,还是单位让买的。赖博士出行没个交通工具怎么行?

    今年苏淼淼三岁,还未到上幼儿园的年纪,正处于最好玩最好逗弄的年龄,似懂非懂,又总总结了一堆自认为很有道理的大道理。

    比如她看着赖安世装好了电子钟道:“安爸爸,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这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每天插着电一个月电费要多交多少?明明就是看个时间的摆设,你不是有手表手机么,需要浪费这钱?”末了补一个示威的鼻音:“嗯?”

    赖安世拎起她就弹她额头:“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怎么不说你有三辆挖土机了还让你奶奶买?”

    苏淼淼和其它女孩子不一样,她喜欢玩男孩的玩具。

    “所以和你这直男无法沟通!我找奈耐耐去!”

    奈耐耐其实是赖奶奶,苏淼淼一岁多的时候发音错误,如今矫正有些困难。

    给气笑的赖安世真想抓住她问问,都哪学来的“直男”一词?

    赖安世偶尔也给某校的研究生讲课,那里有个女孩喜欢他,他可以感觉到。

    可以说,很久很久,没再见过这样的眼神了,热情,直接,一眼不错地看着他,好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品。

    那是多年前徐汇泽的眼神。

    第18章

    或许是因为这女孩也姓徐的缘故,赖安世有那么一刹那想起了徐汇泽青春的脸。

    赖妈跳广场舞回来,后面跟着梳羊角辫的苏淼淼。她眼睛很大很有神,唇线自然上扬,嘴角倒有点像她的安爸爸,穿着花裙子跑过来道:“你看我和耐耐拿到了这个!”苏淼淼得意地摊开一张a4宣传单。

    赖安世看也不看,他接了个私活,正在计算某大楼的承重数据,从楼板到墙,柱等,计算到关键步骤一点也不希望走神。

    “大明星来我们这演出啊!想去!”

    “你多大还看什么演出?认识人家么,进去看别人小腿么,这丁点大。”赖安世头也不抬。

    “你带我去嘛!听说小孩子去不要门票呐!”

    “没空,我这几天要干活。陪你奶奶跳舞就好,舞台嚎叫有什么可看。”

    “赖安世是赖皮狗!”苏淼淼决定以她最幼稚的方式发泄不满与愤怒,挂在赖安世手臂上咬了一口,撒腿就跑。

    被小孩咬的赖皮狗摇头失笑。

    地狭僻远的林县迎在这几年经济飞速发展,速度赶上了火箭,在中央新闻上被作为例子重点播报。

    生活水平提高后,老话说,饱暖思淫`欲——服务产业遍地开花,虽然不见站街女,但是微信探探等社交软件是她们很好的躲避空间。还有就是各种酒店娱乐会所,以前陪酒女称呼不好听,公主是让无数女孩子幻想的角色,如今公主是陪酒小姐的职位称呼。

    赖安世有时候看见路边卖煮玉米或油条等摊子会停下,买一些回家,路上却分给小猫小狗吃。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他能感觉到心里被一个什么东西撑得满满当当,可是他看不见这模糊的东西,像无形却巨大,指使着他停下来。

    接到赖妈电话的时候他正堵在路上,刚接通就听到一个焦急的女高音喊:“苏淼淼昏倒了!”

    看什么狗屁演出,一老一小的,一个病体一个弱体,还要人挤人,他妈这岁数了还这么不靠谱。

    赖安世问清了具体位置,赶在路上。

    不知道什么明星光临林县,全国各地涌来的粉丝加剧了交通压力,本就小鸡肚肠一般的道路这下彻底堵了。

    赖安世不出意外地堵在了路上。

    看前面蜿蜒到地平线的车辆,耳边喇叭声就像田边蛙叫,赖安世沉着脸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抓起一辆折叠山地车,没错,他要骑过去。

    当车上的人纷纷以看疯子的目光注视他,他已经把他们甩到身后了。

    这里距离他妈说的位置仅五百米左右,他经常锻炼身体不在乎这点路程。

    他比平时骑得要快,要不是今天去参加会议,穿了较正式的西装皮鞋,他可以把山地车当火箭骑。

    接近那个地点就听到沸反连天的欢呼呐喊声,是女粉丝们整齐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赖安世竟然觉得她们在喊“阿泽!阿泽!”。也许是“aza!aza!”加油的意思。他失笑想着。

    他是从后门进去的,下车的时候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胳膊上。赖妈之前留言说苏淼淼已经被扶到了休息室,等候一旁的后勤人员一见他形色匆匆就迎上问明来意。

    “一个昏倒的小女孩?有有,你跟我来。”

    后勤人员是个戴鸭舌帽的女孩子,话挺多的,她忍不住多看了赖安世两眼,虽然不比前台表演的大明星英俊帅气,但也是一位气宇不凡气质不错的男人。她抱怨几句,嘀咕:要不是看对方是小女孩一般不让进休息室的,太麻烦了。

    苏淼淼整个小身体呈一个“大”字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活过来没?活了就回去。”赖安世没进去,站门口问。外面是热闹的音乐与歌声。

    赖妈把丢魂小女孩拉起,走了两步,赖安世啧啧两声无奈抱起她。

    这时候走廊上来往都是工作人员,一个打扮利落的女人道:“下一套服装准备了!要下台了!”

    赖安世循声望去,一个打扮时尚的背影由人簇拥着闪进一间屋子里,很快门被关上了。

    这匆匆一瞥不过两秒,赖安世收回视线。他从来没关注过娱乐新闻,自然不知道这镀金的海龟明星姓谁名甚。

    “安爸爸!他好帅啊!我的少女心要爆炸了。”在赖安世怀里的苏淼淼回魂了。

    “你个黄毛丫头还自称少女?有多帅?你前两天不是说你安爸爸最帅?”赖安世瞥瞥他妈,手里摇着折扇,是这次活动发的,扇面有一个侧脸的男人,看不清样貌,整个画面很好了诠释了何为朦胧美。

    下面一串英文字,赖安世懒得看,大概是演唱会主题或者是明星英文名。

    看那鼻子和嘴唇差不到哪里去。赖安世心想。

    “淼淼,下次不准再去这种地方了。人家小女孩子这时候开始学才艺表演,钢琴小提琴拉丁舞民族舞还是什么画画书法,你兴趣哪个学哪个,别整天跟初中那些人一样盲目追星。”赖妈虽累得剩下半条命,依然一气呵成道。

    “我兴趣阿泽阿泽啊,你们让我学他嘛。”

    赖安世听到某两个字脚步一顿,继而走出去了。帮他们喊了辆车,扶着他妈上车,交代司机绕路走,原来的路还堵着。

    他承认听到那两个字,心里真被什么握紧了下而后又松开了。

    这时刘助理的电话来了,说了晚上酒会的时间地点。

    “赖总您说您的车……”刘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平时咋呼咋呼的,关键时候做事倒是可靠。她喊他赖总,原因是赖安世除了博士后的工作,基本什么领域的私活都接,总的来说,不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危害社会,找到他他都接。

    刘助理曾经幻想过自己和这个能力逆天一脸禁欲刻薄的男人擦出点什么,结果赖安世不食烟火般,让她擦了快两年的桌面和电脑键盘。

    “你不是说和你男朋友刚好也在附近?拿备用钥匙,车帮我开回来吧。对,我家楼下,嗯,麻烦了。”

    刘助理挂了电话竖眉瞪眼戳着手机骂。

    苏淼淼活蹦乱跳地跟着赖妈去广场扭腰扭屁股,赖安世把自己捯饬得人模人样就赴酒会了。

    他对酒会的印象一直不好,或者应该说他有心理阴影。如果阴影有颜色和重量,那压在他心里的阴影绝对是最绝望的黑色,还是如卡车碾碎身体的重量。

    他不会忘记当年酒会上徐汇泽他爸看他的眼神,说到底,他和他妈后来辗转于几个城市,他不服输不要命地学习,只希望有一天出人头地,他想体面地站在人群中,而不是被人指点说婊`子的儿子。

    纵然从前很不光彩,但他一直很坦荡,他的努力和吃过的苦不比身边任何一个人少。

    过去的很多事情回忆起来,记不清细枝末节,甚至情节梗概,但他却很清晰地记得最早那个屋子的样子,还有小小的自己。

    他记得烧煤球的炉子那时候到他大腿高,有一把比胳膊还长的钳子,赖安世每天都要用它夹煤球,烧完的煤球整齐堆在一边,给楼下养猫的老人家用。

    那老人家并不是一个人住,可赖安世每次拎着煤球下楼,永远只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家里等,看见赖安世把煤球放在门口,就点头走过去。赖安世也不说话,放了东西就去读书了。

    一直到搬走前,赖安世都没怎么和老人家说上几句话。

    有时候他也觉得奇怪,有的时候,人和人之间是不是不需要语言这东西,有看不见的介质在为两个人建立维系?

    由于是夏天,赖安世没穿太复杂,只是回家打理了头发又精神焕发地出席了。

    他并不是酒会重点人物,不过是某工程负责人之前请来做预算做设计做宣传的——也亏赖安世全能,所以今天也在受邀名单里。

    他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就被淹没的人,他并不是不英俊或大众脸,想这些年,他的气质他的历练、阅历、谈吐等,都是完美的,可他的完美不突出,似乎只是符合标准。就像美术课老师要求的素描,他临摹的很棒,却无法令人惊喜眼前一亮。

    他是规规矩矩温和的一个人,性格也是。

    和认识的几个人打过招呼,该递的名片递了,该寒暄的问候都做足了,他思索着该回家了,虽然今天的活动举办方负责人还未露面,不过自己本就是赚外快人员,大概是拉过来凑数那种。

    这么一想他更心安理得地准备开溜。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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