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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师父总是不理我 作者:怀壁钓江

    第6节

    要说这世间千般色万般彩,红若丹朱灼烈,鹅黄娇俏动人,就是那初春翠绿也是惹人的紧。

    楚狸眼中却什么也看不到,唯有庄严黑白,织成稀疏羽纹,令他心安。

    空中雷劫滚滚,四下齑粉飘然,太虚广场上呼啸的狂风与满目的飘雾都遮不住他面前白色身影。

    第三道劫雷本该应声而下,但此时此刻却收在了半途。劫云自然未散,反而开始不断压缩,在空中爆散出几缕星花,四周威压更浓。

    齐子佩一身羽鹤白衣立在他面前,合光在手,人如天道剑如虹。他那从容背影带着一股睥睨苍生一视同的豪气,刺得楚狸有些睁不开眼。

    “倒是惊人。”决然转身,齐子佩浓眉深锁,“不要命了?”

    楚狸虚弱苦笑:“这不,给您长长脸!”

    “省省吧,我可看不得一具焦尸与我同床。”

    场外之人看到齐子佩入阵,皆是安心一叹。正巧,楚瑜这时被扶音给救醒了,看到完好无损的楚狸与东君齐齐并立,这才稍微淡定一些。

    他转头朝扶音道:“师叔,这下兄长应平安无事了吧?”

    谁知扶音还是沉着脸:“你看,劫云起变化了。”

    所谓劫,乃是天公向逆天之人讨要的代价。就打仙道来说,人生一命不过百年,仙门之人求道而行,命数少则百年,多则岁如洪荒。他们并非天生的仙,自然不能白白与天同寿,故未升仙之时多有劫数伴身。

    再说仙门大成之人,求仙问道的本源自然是追求仙家门庭。古往今来行走在神仙道上的人不计其数,正真成者皆需经过九道天雷加身,方能脱胎换骨,平地飞升。

    归墟无妄的年岁里,不经劫数便成就仙途的,大多是转世圣人,这一批人又非经典仙门,乃是多世功德护身,方得神圣之道。

    除却求道逆天,铸就法器、炼制丹药以及许多有违常理的法门,亦是逆天之行。既达逆天,必有劫数相伴,也算是天公唯一的公平。

    丹劫三分,三劫肉白骨,六劫元神回,若是得了九劫丹药,谁也说不准是不是就能瞬间大成。

    楚狸今日作丹,丹成之时引来雷劫,便说明他的丹药已是逆天之流。

    故今日扶音一见,便有了些想法,玉虚近百年以来,能以楚狸修为引来丹劫的,屈指可数。若是想将玉虚丹术继续传承,就不得不看看他是否有这层机缘,百密一疏的是,扶音操之过急,忘了楚狸的能为。

    若不是齐子佩突然出现,怕是今日楚狸要死在雷劫之下。

    但齐子佩及时入阵,却也不是什么好事。雷劫面前众生平等,因而一人受劫时那人受的是他本该得的,但若有人助他渡劫,则雷劫的威力亦会增加。

    非常不巧的是,今日赶来为楚狸渡劫的乃是齐子佩。齐子佩早已修到破神境界,自身修为已近飞升,正是鼎盛时期。劫云没有自身神智,当他入阵之时,劫云竟默认其为几近渡劫之人,起了根本性的变化。

    原本乌黑的雷云压缩之后竟成了全紫霞云,本该残存的一道惊雷消失殆尽,整个云层酝酿着不明情绪。

    “不好!怎么变成天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阵外观阵之人面上都带上了惊慌,就连最为淡定的扶音也焦急起来。几名滞留许久的他门仙友二话不说齐齐御剑,带着满面惊慌向外飞去。

    楚瑜听到“天劫”二字,挣扎着想要向阵中奔去。谁知扶音一个手刀打在他脖颈之上,将再度昏迷的楚瑜丢给东方墨。

    “你且将他带回去,警告众弟子不许靠近!”

    东方墨一把扛起楚瑜,“师叔,你呢?”

    “护阵!”

    扶音仰头向着天际望去,不知何时,深紫的云团不见了,整个天空都燃起红色,充满了令人绝望的压抑。直到东方墨完全消失在扶音眼中,他才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炉盖,秀手一抛,罩上大阵。

    阵内灵气诡异变动,楚狸与齐子佩自然感应到了,又见大阵蒙上一层铜色,齐子佩心中了然。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我助你渡丹劫,现在报应来了,第三道雷劫将是四九天劫。”

    “那又何妨?反正我的命都是向天偷来的!”

    齐子佩很少笑,更是很少笑的妖孽,此时他望天轻蔑道:“无妨,莫要误了晚食便好。”

    火红天空像是被他激怒,霎时间无数雷霆滚滚而下,好像星河倒坠,可谓一泻千里。无数道雷龙在空中交缠飞驰,张牙舞爪朝着太虚阵中师徒二人咆哮而来。

    众龙直冲大阵之时,减缓了些许速度。只是大阵并未支持多久,虽然大阵之上加持了扶音的丹炉顶盖,本应坚固至极。但天雷威势惊人,大阵与顶盖只阻扰片刻,便出现裂纹,再一冲击,全数化作虚无。

    场外扶音呕出一口心血,那顶盖是他亲命法宝之一,全数损毁,自然伤了他心脉。这些他也没有办法再助阵中二人,只得盘坐在雷龙之外闭目养神。

    百龙狂啸着劈击楚狸二人,楚狸早已被齐子佩搂在怀中,当下正是齐子佩一人抵抗天威。

    合光悬入半空,剑身旋转间斩断不断袭来的劫雷,拼命护着剑下二人。楚狸也想做些什么,但他在浩然天威之下当真什么也做不了,这天雷只要一道劈上他,粉身碎骨自不必说,说不准连魂魄都得劈散。

    雷云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锤击着太虚大殿,齐子佩的额上也开始冒出冷汗,楚狸已有些恢复,想脱身为他分担点压力,却被压的更紧。

    楚狸抬头疑惑道:“为何这般护我?”

    “闭嘴。”齐子佩有些不耐烦。

    “当初你还让我下山,我以为你恨不得杀了我。”

    齐子佩手中灵气晦暗一闪,“多嘴,此事日后再说。”

    狂躁的雷云约莫轰击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雷云又恢复当初模样,只待最后一条紫龙游下,劫数便算是过了。末龙狂游而下,师徒二人方才察觉它已是携了裂天威势。不及更多防护,劫雷直直命中还在空中护主的合光,

    要说仙门之人最为重视的事物,无非自身修为与本命法宝。合光便是齐子佩的本命法宝,自他修剑之日起,便一直在他身旁。合光品级极高,是有了剑灵的,由齐子佩心血温养至今,已是归墟东君的标志。

    只是今日,合光断了。

    合光剑折,齐子佩瞬间重伤,再也扛不住双劫加身。紫龙百米冲刺一般向二人袭来,齐子佩嘴角泛红,若不是楚狸撑着,恐怕就得倒下去。

    如果说楚狸之前是因为各种原因亲近齐子佩,那么今时今日,他脑中再无其他想法。

    楚狸凑到齐子佩耳边,轻声耳语道:“你猜的没错,但我是配得上你的楚狸!”

    “恩。”齐子佩明眸微弯,“贫嘴,成何体统——”

    镇山河。

    萦绕在太虚广场上空的劫云散了,一道虹芒直冲楚狸,那是他的丹药。

    接到自己丹药的楚狸二话不说,将它塞入齐子佩口中。果真是经历了三重丹劫和四九天劫的逆天仙品,齐子佩脸上迅速泛起血色,盘坐着调息片刻,整个人的气息便开始平稳起来。

    只是合光断了便是断了,楚狸望了望手中赤霄红莲,将它放在齐子佩膝上。

    他的灵力这次是真的枯竭了,颤巍巍的掏出最后几粒强体丹,刚想灌入口中,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丹药也撒了一地。

    扶音在阵外调息完毕,才发现天劫已经结束,剩下一地狼藉。齐子佩从满地狼藉中走出来,背上负剑,怀中横抱着楚狸,楚狸怀里则搂着已经断成两节的合光。

    扶音快步跑到齐子佩面前:“子佩——”

    “救他。”

    这次比试惊天动地,由于太虚广场损毁,修复之前其后的比试只能顺延。玉虚宫再次向天下仙门展示了它的强大,众仙门即便是滞留,也是心甘情愿。

    楚狸可不好过了,三日前一场比试差点弄得他油尽灯枯,当下醒了却又整日泡在药水之中。

    他一次比试多次耗尽灵力,对身体伤害十分巨大,因此当下只能通过药浴来温养身体。今日本该是楚瑜论道比试的日子,可自从楚狸醒后,他便一刻不离楚狸身边,搞得楚狸有种被背后灵黏上的错觉。

    楚狸推了推澡盆旁的楚瑜道:“今天不是你比试么,怎么还不去!”

    楚瑜折了折手中毛巾:“不去。”

    “我可听说道真他们报了名的,你不去给我出一口气?”

    “不去,我守着你。”

    楚狸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被吓怕了啊!心中不禁有些暖暖的,但这娃娃要一直黏在他身后,哪天能长成独当一面?想起比试时的约定,楚狸终于下定决心。

    这几日他也算想清楚了,便开口道:“楚瑜,其实我——”

    ☆、第二十五章

    “吱呀——”

    木门轻启,扼住楚狸方要脱喉而出的话语,见门外立着的正是扶音与齐子佩。

    不知是什么规矩,玉虚宫的论道比试总在午时之后进行。这两人偏偏也来得巧,楚狸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摊牌,这一声响动又戳得他放光了气。

    楚瑜将手中叠好的巾帕搁在凳上,正欲起身作礼,便见扶音挥了挥手说:“楚瑜师侄不必多礼,楚狸你可好些了?”

    楚狸伸手晃了晃身边药液:“师叔治我,当然是药到病除!只是整日浸在这水里,我可快闷死了。”

    “你安分一些,还赶得及后日比试。”

    呛他的是齐子佩,依旧是满身冰寒,只是眸子里温存了些,也算是春风化了雨。楚狸努了努嘴,伸长了脖子去看他,左右想找出当日放在人家膝上的赤霄红莲,可惜,齐子佩既无背负,也无佩携。

    扶音瞧他猴头模样摇了摇头,走到浴盆边上,伸手递出一颗丹药:“到服药时辰了。”

    待楚狸接过去吞了,他又望了望外头天光:“若未记错,楚瑜师侄今日应有比试,怎么不去?”

    “师叔,我守着兄长便好。”楚瑜从容的整理着楚狸一身家当,仿佛外头的比试对他来说不存在一般。

    楚狸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扶音和齐子佩都在,他可怎么跟楚瑜说啊。也怪他当日一时冲动,想都没想就给楚瑜做了答应,楚狸又偷偷用余光瞄了瞄齐子佩,不禁想要溺死在这药水之中。

    也亏得齐子佩能演,完全不像是已经知道他秘密的样子。好在他也不打算说,总算没让楚狸尴尬至死。

    “兄长,方才你想说什么?”

    哎,这该死的熊孩子。楚狸方才舒了一口气,楚瑜又开始闹腾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楚狸尴尬笑道:“我方才想说,其实我特希望你去比试!你看,你可比我强多了,怎么的也得得个三甲。三甲可是会得到扶音师叔的丹药的,可遇不可求啊~”

    令他没料到的是,楚瑜还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见他一脸认真,楚狸偷偷抹了把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真是困难。他转头看了看一边的齐子佩,扯出一个尴尬笑脸。

    齐子佩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楚瑜沉思完了,问道:“那丹药对家兄可有助益?”

    不得不说,扶音可真是神助攻,他揽过楚瑜向外走去,边走边道:“论道胜利奖励的丹药正巧了是温养体脉的,师侄快跟我去广场准备准备吧!”

    室内只剩下师徒二人,瞬间有些冷清起来。

    楚狸心里有鬼,垂着眸子傻盯药水,一声不吭。几声脚步响起,他一抬头就看到齐子佩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方才楚瑜的位置上,双眸坦然的盯着他,弄得楚狸有些发怵。

    沉默,沉默——

    一人泡在药水之中,一人不知缘由的静坐,整个房内太过静谧,斥的楚狸心里痒痒。

    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但是说什么?

    楚狸伸出指头搅出几抹水波:“当日多谢,还有合光的事,对不起。”

    齐子佩的反应比较冷淡:“折了便折了。”

    “哦——”

    又是一阵冷场,楚狸真是想死了楚瑜,好歹楚瑜还能帮他挽尊。大概有一个时辰的功夫,齐子佩稳坐不动,楚狸垂眸戏水,各干各的才没让房内变成冰窖。

    石漏走的飞快,不知不觉楚狸便到了该出药浴的时候。他早就被盯的浑身不爽了,只是师父大人一脸正人君子模样,楚狸就是有些什么腻歪心思,也给看得飞了精光。

    “师父,我——”

    “你——”

    默契是什么?默契就是该死的同步,二人开口时间恰恰好,还好死不死的对上了眼,吓的楚狸赶忙又低下头。

    齐子佩叹了口气:“你先说吧。”

    “师父,哦不,东君!我的事你也知道了,你——”

    “无妨,宫内无人知道。”

    楚狸转开眼神:“多谢。”

    说到底,现在的楚狸也摸不透齐子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要说齐子佩不喜楚狸,当下正是将他送下山最好的时候,偏偏他选择了缄默。所以这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对劲。

    也是,一来楚狸莫名其妙的便住在了齐子佩身边,而且看样子齐子佩老早就确定他身份了,这可有些说不通。二来,虽然初遇之时齐子佩对他冷冷冰冰的,可后来二人相处久了,这千年寒冰似乎也不是那么冷清。第三就要说比试那日了,楚狸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更猜不透为何他连合光断了都能如此淡然。

    是他楚狸在齐子佩心中地位着实有那么高,还是别的原因?

    这事谁也说不好,谁也说不准,只有齐子佩自己知道。只是齐子佩一幅生人勿进熟人勿问的模样,楚狸也是心中绞手绢,没个底。

    “这剑,以前没见你用过。”楚狸纠结的紧,齐子佩倒是从容的将赤霄捧到楚狸面前。

    顿了片刻,楚狸才答:“恩,情况危机,不然我也不会。”

    齐子佩却未将剑收回,捧在楚狸面前,弄得楚狸有些摸不着头绪。

    楚狸疑惑道:“怎么?”

    “这剑比之合光更为上品,你且收好。”

    齐子佩手上皮肤也是白润,当下握着剑,隐隐透出其中脉络。

    “不了,合光因我而断,这剑是我最为珍贵的,你收了便是收了。”

    齐子佩刚要开口,楚狸不知哪来的勇气,玉臂一伸,纤长手指抵住了齐巨巨的嘴,阻了还未出口的声音。齐子佩皱眉许久,算是又败给了自家孽徒一次,只得将剑与手一并收回,恢复了静坐姿势。

    楚狸今日似是勇气爆发,见齐子佩收了赤霄,一不做二不休开始的说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不是楚狸,但我本名的确也叫楚狸。并非夺舍,甚至我不是归墟中人,他以魂魄同我交换,也算是让我躲了一些事。失忆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他魂魄现在何方。”

    “我并非刻意隐瞒,但谁都该有个秘密,不然如何生存?今日我本想告诉楚瑜,不巧你和师叔进来了。等我完成了楚狸托付的任务,我便回去,把他还给你们。”

    他顿下来偷偷查看齐子佩表情,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解释。

    “我不知你为何如此讨厌楚狸,但他的确是个可怜人,独自溺死在湖水里,脑子里满是绝望。当然你可能也不太喜欢我,但我还挺心悦你的,虽然你我不熟,不过能继续把戏演下去么?”

    楚狸希冀的望着齐子佩,齐子佩“啧”了一声道:“今日之事,不准再对其他人说。”

    他起身理了理身上羽鹤袍,大步向门外走去。正当门前,齐子佩扶着门框回身道:“你可知赠剑何意?”

    不等楚狸思索回答,他一脸冷漠的踏出房门。人走远了,楚狸无力的瘫在水中,满眼痛苦,索性闭上的双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身份保住了的楚狸收拾好行装,他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临行前还用系统制了些强体丹,这会儿像糖豆似得往嘴里塞。他这是要去太虚广场看楚瑜的比试,谁叫他今日心情颇为复杂,不看些解闷的不行。

    玉虚宫三日便将整个太虚广场恢复了原样,只是摆设不同炼丹时候,整个广场只围起一方赛台。他来得已经有些晚了,因为今天的空余场地很大,整个赛台都被围得水泄不通,看样子上面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楚狸本是准备向里面挤的,谁知那些围观弟子看到他竟似躲闪一般给他让出条道儿。有人让位,楚狸也就悻悻然的向赛台走去,只是一路上看到的玉虚弟子都有些神色诡秘,让他有些奇怪。

    正巧了,他选择的位置正是东方墨站的地方。一排让路那么大的动静,东方墨自然也有察觉,这时正转过身子候着楚狸。

    待楚狸走近了,东方墨便过来搀扶:“大哥,身子好些了?”

    “你这可真是把我当老佛爷伺候啊,没事,别搀我了。楚瑜比了么?”

    “下一轮便是。”

    台上还是这轮比试的弟子,楚狸这才知道论道比试是什么。如果要比喻,大概就是平常所说的辩论赛,只不过仙门之人的辩论,自然是上聊诸天星辰,下论山水世人的。这会儿场上的唾沫星子四下飞溅,正讨论着何为大道呢。

    “师弟此言差矣,道在心,不在行。”

    “师兄,道若不以行证,又何以现其本源?”

    “道无形,是以吾等应以心应之。”

    楚狸有些瞌睡,这嘴炮打的文绉绉的,一点都没点激烈盛况。他倒想看看楚瑜的比试,看看自家的弟弟是如何舌战同门的。无心观赛的楚狸索性观察起四周,却发现了些诡事。

    “你听说了么,他那丹方来的肮脏。”

    ☆、第二十六章

    论道比试热火朝天,楚狸却觉四周几近深寒。

    “你知道么,他那丹方来的肮脏。”

    “谁说不是啊!”

    “三君亲徒就是好,哪像我们这种小杂鱼。”

    人心大到可以让自己忘记一切,却又小到连一粒嫉妒的沙石也不能容纳。楚狸站在风雨中心神经惊崩,在这世上总有人会以最为黑暗的想法来揣测你,不论你是否真像他猜的一般。

    他没有立刻爆发,任背后多少恶毒言语,楚狸只是深深吐纳数次,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丹方,当日的比试是为无题,何来丹方之说?

    如果要说原因,那或许是因为那日他的丹药引来了天劫,而能引来天劫又非《丹书》上的药品,的确不该是普通弟子能够想到的。他误打误撞成功炼制,加上当日论道殿内扶音亲自邀请他参赛,不免让人怀疑是否因为他是东君徒弟,才得了这份优待。

    其实也是,平常弟子连自身丹火都无法驾驭。这些风言风语归根结底只是一句人心难测。

    只是,会是谁传出这样的胡话?楚狸怔楞在原地,就连身边东方墨的呼唤都摒在耳外。

    东方墨用力摇了摇楚狸:“大哥,二哥比试要开始了。”

    楚狸如梦初醒道:“哦,哦好!”

    论道比试不同丹术,是由玉虚宫中几位教授经纶的老先生一同评价的。这会儿场间休息方才结束,主持的弟子匆匆跑上试台,手中捏着这场比试的名帖。

    只听场上主持弟子朗声报道:“第二十八场,楚狸、澹台馥。”

    也不知楚瑜是从哪儿翻上的试台,只知道他身手敏捷,即便是如此大的动作,依然带着优雅。那二代弟子也不怯场,竟是御剑而来,轻飘飘的降在比试中心。

    二人论道之前互相作了回揖,算是代表同门比试中友好为上。

    “师兄,承蒙教导。”

    “师弟,彼此彼此。”

    “”

    澹台馥虽是二代弟子,玉虚礼数倒是做的足足的。因为是楚瑜比试,楚狸还是收了心仔细在看,澹台馥这人的气质和东方墨有些像,只是不及东方墨那般自然。

    他引经据典倒也精彩,只是期间话语稍稍浮夸,可见其对道的理解还未达火候。反倒是楚瑜论道之时,只举平常例子,以天地万物之事说仙门至理,虽平淡,却精彩纷呈。

    不出多久,澹台馥拱手道:“师兄道学精进,澹台自愧不如。”

    楚瑜颔首答:“师弟承让了。”

    仅仅半个时辰,楚瑜便胜了这场比试。澹台馥和他的差距不在修为,而是对仙门至理的理解,澹台浮夸,并非修道之人应有的。所以不怪他还是二代弟子,其还不够一代的心境资格。

    但他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其用词虽不讨喜,道心方向却是稳固的。只要少许磨练,或许澹台馥也还有精进的空间。

    楚瑜赢的轻巧,待主赛弟子报了胜利,便兴冲冲的向楚狸方向跑来。又是一个轻巧翻身,楚瑜顺利立在楚狸面前。

    他一脸年少轻狂的笑容,满脸写着‘兄长你快来表扬我!’,惹得楚狸一阵无奈。

    楚狸取笑的说:“你看你,刚刚还威风堂堂的,怎么立马就变成小奶汪了?”

    楚瑜摸了摸后脑勺:“他们又不是你!”

    “恭喜二哥胜出,我看二哥表现,三甲必然是成了。”

    “哈哈哈,回去吧。”

    应是今日楚瑜该比的已经比试完了,三人转头便准备回去。这时,人群又像之前一样,看到楚狸转身,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众人神色诡秘,东方墨和楚瑜自然也察觉到了。

    “他们这是什么情况?”楚瑜锁起眉头,转头询问楚狸。

    楚狸自然不想让他知道,楚瑜这几日照顾自己,总是一幅幽怨表情,这会儿难得高兴片刻,他还真不想扫了楚瑜兴致。东方墨是个人精,楚狸不说,他也不言片语,只自觉加快脚步。

    三人走出包围人群,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离去,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弟子,见人走远了又开始偷偷议论。

    楚瑜耳力极好,瞬间便听了进去。楚狸本是不想惹事,谁知楚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脸色阴郁下来。

    “你们这些嘴碎的东西!方才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也不顾下一场比试马上就要开始,楚瑜发飙了。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喊话也就算了,还掐了个扩音法诀,这下整个广场都听到了他的质问。

    本身这处小戏,场内看到的人不多。只是这楚瑜一个动作,瞬间让整个广场的目光聚集过来,场内也肃静下来。

    他见无人对答,又吼一遍:“刚才是谁在嚼我兄长舌根?出来!”

    还是无人答应,还是静默的太虚广场。现在是秋末,即将入冬,深秋之风形如肃杀,配着今日情形,让人浑身透凉。

    不知是不是被他这幅修罗模样吓住了,人群中一名少年被推了出来。那少年估摸着也就十几岁,哆哆嗦嗦的站在人群外围,时不时还怨恨的看了看后方师兄弟。

    楚瑜身形一动,瞬间已是拎起少年衣领,“就是你在多嘴?”

    少年已是被吓破了胆,哽咽道:“他,他们都在说。我,我——”

    谁也想不到,楚瑜甩开那少年衣领,竟一掌轰了过去。少年也是一名二代弟子,毫无防护间被楚瑜一掌轰的口中呕红,如同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楚瑜还不罢休,似是已经入了疯魔状态。他手中祭出一颗妖冶灵珠,向着少年砸去,触碰之时,少年脸色有异。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直到楚瑜灵珠索命,场上见证比试的先生们才匆匆出手。张开阵法护住那名少年,其中二人向楚瑜袭去。

    大概他是真的心魔缠身,长老们已经出手控制,楚瑜却是更加癫狂,不断向着那名少年冲去。都是自家弟子,几名长老也不能痛下杀手,其他仙门之人更是不好参与其中,场内一派焦灼。

    楚狸从不知楚瑜会有这般模样,眼见现下情势不好,转头对东方墨说道:“快,击我一掌!”

    东方墨不解:“大哥?”

    “快啊!你想让他造杀孽?”

    东方墨虽不知楚狸想要作甚,但如此情形,只得一掌击上楚狸。

    “噗——”楚狸也是未作防护,瞬间吐出一口鲜血。

    他勉力闪身到了楚瑜面前,大声朝着楚瑜喊道:“楚瑜!”

    见到满口鲜红的楚狸,楚瑜一下子清明起来,天空灵珠没了主人操控,便迅速缩回楚瑜魂体之内。楚瑜一把搂住身前兄长,焦急询问:“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么?”

    “对不起。”楚狸手臂早已偷偷伸到他身后,手上一用力,将楚瑜劈昏过去。

    那名被击伤的少年被一名长老匆忙送去治疗,其他几名则看着还在昏厥中的楚瑜。这么大的动静,不出半刻,便引来了纪真。

    楚瑜是纪真徒弟,这次却在宫中伤及弟子,可谓知法犯法。因此,纪真一脸怒容问道:“怎么回事?”

    长老们将方才发生之事粗略禀报之后,纪真才算冷静下来。

    “玉虚宫中弟子,比试皆以实力取胜。你们不精修仙法,却因为嫉妒在这里诋毁同门,即便是楚狸有子佩教导,那也是他应得的。他身为东君首徒,本就应得师尊亲授,你们不思进取,反倒道心不稳。今日回去,所有人都罚一遍《坐忘心经》。”

    “楚瑜伤及同门,论道比试名次取消,现在立刻送去执法堂,宫规处置!今日,你们可真给玉虚宫长脸!!!”

    纪真一顿斥责,迅速下达责罚。两名长老从楚狸手中拉出楚瑜,二人合力御剑,向偏峰飞去。楚狸咳嗽两声,担忧的看着逐渐消失的楚瑜,伤及同门,怕是要受上次道灵受过的责罚。

    虽然出了如此大事,比试还是要进行,人群便又战战兢兢的围回赛台。

    东方墨快跑到楚狸身边将他扶起:“大哥,你没事吧?”

    “咳咳,呸——”楚狸将口中殷红吐出,“宫规会如何责罚?”

    “先别说这个,我们先去扶音师叔那儿为你看看。”

    楚狸一把拦住他道:“宫规,会如何责罚?”

    东方墨吞吞吐吐面带犹豫,一幅不想多说的模样。看到这里,楚狸心中算是有数了,绝不是什么小小惩罚。

    他欠楚瑜的,可真不止一点半点。

    楚狸大声吼道:“快说啊!到底如何惩罚?”

    “大哥,你就别问了!”

    “仙杖五十。”

    身后突然传来道灵声音,楚狸和东方墨齐齐回头,见他风轻云淡的站在那儿,一脸肃然。

    楚狸抹了把嘴角道:“你上次也是如此?”

    道灵点了点头:“是,封去全身修为,五十仙杖。”

    见楚狸露出苦笑,道灵又说:“丹术,玉虚弟子你排榜首。莫听闲言碎语。”

    楚狸朝着道灵深深鞠躬,随后甩开东方墨起身御剑。

    他怎么能让楚瑜受罚?他要去找齐子佩!

    ☆、第二十七章

    时近傍晚,空气依旧是闷沉沉的。

    楚瑜被长老们带走有些时候了,楚狸却还没有找到齐子佩,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玉虚宫的三山五峰没有他半寸身影。

    一般这个时候,齐子佩都是待在东临阁中练字的。今日似乎万事都与楚狸作对,他瘫坐在地板上有些无措。

    杖刑肯定是开始了,五十杖。

    楚狸望着殿内悬挂的“静”字墨宝,觉着万般讽刺,喉中滚出几声“咕噜”嘶笑。

    几声急促脚步响起,便听到东方墨焦急嗓音,“大哥,东君去执法堂了!”

    楚狸惊然转头:“执法堂?”

    “是。门内师弟说的,三君都去了,杖刑马上就要开始了!”

    “快!去执法堂!”

    玉虚宫,执法堂。

    执法堂听起来有些阴森,堂内却是光亮的,从南门进去便可看到一排排的明烛闪烁成辉,至北玉壁上供着玉虚宫历代祖辈的仙牌。玉虚三君此刻坐在堂上,下面跪着的便是今日犯错的楚瑜,他身后还站着两名执法弟子。

    执法弟子身上的道袍和谁都不一样,白衣黑袍,色如无常。他们手中倒是没有握着刑杖,隐匿在阴影处,看着有些渗人。

    堂上纪真的脸色最是不佳,毕竟是他的亲徒犯事,自然比平常更为生气。

    纪真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楚瑜,你可认错?”

    “弟子无错!”楚瑜眼神坚定如磐石一般,无畏的直视着纪真。

    “孽徒!还不知悔改!”

    纪真当真是怒火冲心,在他看来楚瑜向来优秀,也不怎么让他操心,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伤害同门之事简直荒唐!本以为楚瑜一时猪油蒙心,谁知都跪了这么久,还是如此固执毫不知错。

    他严手在桌案上威威一拍,起身走至楚瑜身旁说道:“你身为一代弟子,又是我的徒弟,本该是师门表率!今日你伤人本就犯了宫规,可是楚瑜啊楚瑜,你竟然还想用蜃阁法术摄了同门魂魄,是嫌知道你身份的人还不够多么?”

    楚瑜迎目而上:“是他先诽谤兄长!门内弟子私下说兄长丹术比试丹方来的脏,宫内却无人约束,本就是宫规不严!”

    纪真被他呛的哑然,吐息间带上急促,伸手便想给楚瑜一掌。手至半空,被扶音拦了下来,问道:“宫里怎么说的?”

    “说东君公私不分,说兄长以色侍人,说玉虚宫天平不存。”

    他说的咬牙切齿,而刚刚赶到的楚狸,恰巧就是听到了这么几句。楚狸楞在执法堂门口,顿感人言如虎,他什么时候以色侍人了?

    楚瑜并未察觉到楚狸已到,口中恨恨继续道:“兄长日前搬入东临阁,宫中就有好事弟子非议。后来不知被谁透出兄长受伤后与东君同住,加上他近日修为暴增,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别说近日我伤那嘴碎的一人,日后我见一人,伤一人!”

    从没见过这样的楚瑜,偏执而可怖,恐怕只有心狠至极点的人,才能说出如此狠戾的话。

    “楚瑜,你说宫里说我什么?”楚狸走入执法堂内,目若惊鸿,凝视着跪在面前的楚瑜。

    楚瑜一脸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楚狸,隐忍的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荒唐!真是荒唐!”纪真拢袖一甩,“执法弟子,将他带出去,按宫规处置。”

    本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执法弟子快步上前,将直直跪在地上的楚瑜架起,向执法堂门外空地走去。楚狸来时便已看到了,门外早已摆好了一处木制条凳,应是专门用来释刑用的。

    那两名执法弟子让楚瑜趴伏在木凳之上,手中灵气运起,凝成杖板模样。难怪整个执法堂都没有执法用具,原来玉虚宫仙杖都是由执法弟子灵气凝成的!

    这种处罚最为严厉,如果是普通木板,打个五十下恐怕对仙门之人来说只是小小皮肉之伤。但灵气庭杖就不一样了,杖杖到肉,加上再封去内力,每一杖都得打到你气海深处里去,魂也得去半条。

    “啪——”

    不等楚狸反应,板子重重地落在楚瑜身上,虽然离得有些距离,楚狸还是看清了楚瑜微张的嘴。他面带痛楚,却是极力不发出声来。那两名弟子也是,打起来动作极慢,他们的灵力顺着板子渗入楚瑜体内,想来也是惩罚的一层。

    楚狸吓得魂都没了,他奔到齐子佩身旁一把跪下,抓着齐子佩的衣角仰头失声道:“师父,你们可饶了楚瑜吧。日后,日后绝对不会了!”

    齐子佩面无表情,让人有些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明明方才才听了那些荒唐言语,现在他跟没事人一样的答道:“他坏了规矩,该罚。”

    见齐子佩并无救人之意,楚狸又扑到扶音身上。扶音向来心善,楚狸想着怎么的扶音也得劝劝纪真,谁知扶音态度竟和齐子佩一般坚决。楚狸怔楞的望着座上二人,还是不死心,转身跪着挪向纪真,扯住纪真裤腿,嗓子已经带上了哭腔。

    “掌教!掌教!舍弟年幼不懂规矩,求求你了。”

    他哪里能缠住纪真,纪真体内灵气轻轻一转,楚狸便被震到一边,只听纪真威严道:“继续打!子佩,看好你徒弟!”

    应声,板子加快速度,“啪啪啪”地打在楚瑜高耸的臀部,楚瑜被打得发出“呜呜”之声,面色越来越苍白。楚狸六神无主,想要起身夺门而出,却被领命的齐子佩挟在怀里,一步也动不了。

    再说执法堂外围,楚瑜已经快忍不住喉中呜咽了。

    好在东方墨本就没有进门,这会儿摸到楚瑜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巾,塞入楚瑜口中。

    他轻声道:“二哥,不想出声就咬着这个。”

    楚瑜也是头倔驴,心中本就没有半点悔意,一把咬住那卷布巾。任身上灵力板子挥舞,任是不向执法堂内三君求一句饶。

    堂内纪真当然也是心疼,只是自己徒弟二话不说跟自己对着干,多少有些赌气。看到东方墨去塞布巾,也就没出手阻止,这倒是给了东方墨一点周旋的机会。

    “二位师兄,明日老地方见。你们可对我二哥轻点,别真打的下不了床!”

    楚瑜也没注意东方墨是怎么说的,身上的板子虽还是打的极响,渗入气海的寒气倒是少了一些。他不禁感激的看了一眼东方墨,心中也有些佩服,这东方在某些奇怪的地方,还真是吃得开。

    五十下板子打了约莫半个时辰,打完了,楚狸才得自由之身。

    他挣开齐子佩,向殿外跑去。楚瑜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这几日算是不用再仰面躺着了。他嘴里方巾还未取出,东方墨正运着灵力给他处理伤口,估计也是怕他忍不住吼出声来。

    楚狸摸了摸楚瑜已被汗湿的苍白小脸,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回去。”

    二人合力将楚瑜抬着回了流云小榭,将他安置好时,外头天色已是漆黑如墨。天空微微飘起小雨,之前的闷热被一扫而空,四周空气都带上了几分寒意。

    今夜是没有月亮了,星辰也尽数被藏在了云层后面,诡风吹过小榭草木,旋着鬼哭狼嚎,带出几分微霜。

    温水换洗了一盆又一盆,楚瑜身上的伤口才算清理干净。楚狸从包裹里拿出不少上品金疮药,那是他匆匆赶制的,本可以有更好的,但他现在哪有时间回帮会领地拿材料?

    “嘶——疼!”

    上药动作已经是极尽轻柔了,楚瑜还是忍不住出声,更是让楚狸心中酸涩。

    楚瑜双眼紧闭:“东方,今日谢了。”

    东方墨叹了口气:“还好我同那两名执法弟子有些交情,不然二哥现在怕是话都别想说出来了。”

    “等你养好了,我们下山吧。”

    楚狸轻飘飘的一句话,引得楚瑜和东方墨齐齐回头。他一脸死寂的模样,看起来是对玉虚宫已经没有半分感情了。说来也怪,之前不让楚瑜下山的是他,现在说要下山的还是他,而且说得满声铿锵。

    “大哥,万万不可!若是私自下山,责罚可不止这么一点!”东方墨慌忙摇手,“若是私自下山,是会被逐出玉虚宫的!”

    楚狸一把将手中毛巾扔在地上,激动的说:“那也总比待在这里好!东方,你不必跟着,我和楚瑜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该待在这里,在外面死就死了,在这里这个规矩,那个规矩,我来了以后没有一天不是被规矩压死的!”

    歇斯底里,楚狸终于崩溃了。

    “不准出宫,跟我回去。”

    本是紧闭的房门被乍然推开,门后是一脸怒容的齐子佩。楚狸满目悲伤的望着他,心中全是对他今日见死不救的恨,还有从阴暗之处萌芽的卑微喜爱。

    楚狸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跟我回去。”

    齐子佩身形一闪,楚狸和他便都不见了,只是床上多了几个玉瓶。

    ☆、第二十八章

    “放开!快放开我!”

    “闭嘴!别动。”

    一人能有几场情深病入膏肓,便能有几许伴生的切肤之痛。楚狸心上不曾有过朱砂痣,就连傅逢春都不配,可齐子佩却是他身前的白月光。

    若说来归墟之前傅逢春负他只让他憋屈,那么今日齐子佩不救楚瑜,却是让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爱上这样一个人,害怕齐子佩会毫不犹豫执剑断他千丝情网,害怕花事未开已花黄。

    楚狸在齐子佩怀中不断挣扎,没错他怕了,他想逃!可他从不知道齐子佩力道这么大,将他禁锢的紧紧的,没有半分疏漏。

    “齐子佩你他娘的放开老子!”急于窜逃的楚狸心一狠,从包裹中掏出他那把早已忘在角落的木剑,对着齐子佩就是一个两仪化形。

    只听齐子佩一声闷哼,身形却是没有半分动摇。楚狸今日像是吃了豹子胆,毫无章法的对着齐子佩乱甩技能,要说一点没伤到,那是不可能能的,只是齐巨巨秉持‘任君作死我自岿然不动’的宗旨,一路将乱咬人的楚狸掳回了东临阁。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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