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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怎见浮生不若梦 作者:seeter

    第2节

    风萧萧兮易水寒。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拉了拉衣服,肃然看向柳五,柳王回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心中稍觉安慰:“帮我一个忙?”

    柳五点点头。

    “该我的遣散费,一分钱也不能少给。”

    我跨出门。

    长阶清冷如水,城市的灯光被疏离地挡在暗影里,天边一弯眉月如!,照见这繁华中的静默。

    如果没有黑色轿车旁那抹怒气腾腾的身影,这该是多安宁的一刻。

    我的头突然有些痛。在我的心里,我不以为我犯下十恶不赦的错。

    可是,象这样一个习惯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事都以自我为中心的天之骄子,商界狂人,你如何期望他会懂得宽容和体谅?

    这个世界,强者为王。

    深吸了一口气,我缓缓走过去,在江上天三尺之外停住,真心地道歉:“对不起。不过江总您放心,我还什麽都没说。”

    江上天瞪著我,突然冷笑了一下,吐出两个字:“上车。”

    那笑容阴沈可怖,配上那两道做惯总裁,凌厉无匹的眼光,我!然觉得背上有些发寒,勉强笑道:“不了,我现在就向您辞职,立即回去收拾东西……”

    “你、给、我、上、车。”

    江上天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每个字都象是一把大锤,带著千钓的怒气,敲打在寂静的深夜里。

    事态仿佛有些失控。我本能地退後一步,挤出笑容,试图缓和他的情绪:“江总,我建议您……”

    话还没说完,我的手腕便象被铁圈箍住一样,落入了逼上来的江上天右掌中。

    看不出这男人俊朗的外表下竟藏著这麽大的力气。我暗吃了一惊,预感到危险的迫近,再也笑不出来:“江总……”

    “闭嘴。”

    成功让我闭上嘴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这两个字之後的举动。颈项上突如其来的一痛,我眼前一黑,立时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已坐在车上,身前横过一条安全带,手脚却还自由。

    灯光如飞向後掠去,车速不问也知极快。

    偷眼看了一下身旁沈著脸开车的冷峻男子,我想开口却又不敢。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麽看起来象濒临爆发的火山,可我还是小心地不去点燃。

    揉著手腕,我悄悄打量车门,见鬼,是微电脑操控的,无隙可乘。眼光转而瞄到江上天身上,或者,我亦可有样学样,将他打昏──

    “我劝你不要试。”江上天明明没有看我,不知为何却象察觉了我心中所想,冷冷一笑,“或许你还不知道,我是空手道黑带。”

    我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此刻,说不紧张是假的,坐在奇怪的车上,开往不知名的地方,身边又是一个样样都比你强上百倍,心存报复的男人。

    “江总,如果你要打我一顿,不用跑到那麽远的地方,只要你说一声,我决计不会呼救的。”我老老实实地看著他,“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看在我曾为你做牛做马的份上,离医院近一些。”

    江上天只是冷笑,什麽话也不说,光影浮闪过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帅气而危险。

    多优秀的一个男人,可惜心眼却太小了一点。

    我不死心,还想努力自救。只是接下去无论我说什麽,怎样说,江上天都象是充耳不闻一样,理都不理。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看花了眼,那唇角微微挑起的,竟象是得意而非愤怒。

    海浪声声。

    在月夜下的海滩散步,绝对是人生最浪漫的事之一。但如果是被人逼著下车,偶尔还踢上一脚,狼狈欲倒时,那情形实在与浪漫二字毫不搭调。

    江上天在这种时候带我到荒无人迹的海边来干什麽?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这男人,该不会是因为颜面无光,一怒之下欲杀我泄愤、弃入海底、毁尸灭迹吧?

    一片乌云恰在此时掠过天际,遮住明月──月黑风高杀人夜。这算是上天给我的神示麽?

    正在心慌意乱之间,身後沈声一喝:“站住。”

    来了,图欲穷而匕欲现。

    我站住,转身,脸上的笑容大概比哭还难看:“江总,不必为了我,而弄脏您的手吧?”

    江上天分明一愣,随即大概看出我心中所想,面容似笑非笑,变得有几分古怪:“嗯,你说的倒也不错……好吧,你自行动手,我看著就行。”

    这也太狠了吧?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想杀我,还要我自已动手?我纵然再会忍耐,再逆来顺受,也绝对做不到这麽伟大的地步。

    头一抬,我瞪著江上天:“我绝不会自杀。”

    “自杀?你很想不开麽?”江上天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淡淡看著我。

    “你……你不是要杀我?”

    “我为什麽要杀你?如果为了这点事就要杀人,我岂非还来不及埋尸体?”

    看著江上天写满捉弄的眼神,我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觉得自已真象一个白痴。

    “不过,”江上天向前迫了一步,气势之盛,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不杀你,不代表这件事就能这样算了。看在你曾给我做牛做马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自已挑。”

    我回以疑问的眼神。

    “一,你把衣服脱光,让我也看过,算是扯平;二,你跳到海里去,没我允许,不准上来。两条路,随你选。”

    “有没有第三条路?”我机械地,不抱希望地问道。

    “没有。”回答果然如我所料,坚定而冷酷,“还有,你最好快点,说不定我马上会改变主意,比如说要你到大街上裸奔什麽的。”

    没有办法了。

    我闭上眼,然後再睁开,缓缓地伸手扯开领带,弯腰脱下鞋。

    再拉下外衣的拉链,瞟了一眼江上天,他正紧紧盯著我,或许是我的错觉,那双眸子好象更黝黑深沈了几分。

    我蓦然对著他一笑,随手将外衣扔下:“帮我记著时间。说不定我可破吉尼斯世界纪录。”

    说完,我以一种绝对称不上潇洒,但极其干脆的姿态,果断地扑入了海中。

    9

    初秋的海水微带一丝凉意,疏月清淡,为细碎的浪花镀上一层银辉。

    能融入这样的美景,应是一种荣幸。无奈在水中浮沈了两三个时辰的我,实在再没有力气感恩。

    江上天不知与我有何前世恩怨,今生大仇,竟悠然地点起烟,靠在车身上,冷眼瞧我在海中扑腾,一声不吭。

    我已按著物理学所述原理,深吸气,放松肢体,尽可能自如地让身体比重等於水,就这样半沈不浮地,在波涛间起伏。只是人力终究敌不过天意,随著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的体温连同力量,也一点一点地在海水中丧失。

    看著岸上那似远还近的一点幽!红光,我突然明白,不到昏迷的前一刻,那男人不会放我上去。也或许,更直到死亡临近。

    正如一只捉到老鼠的猫,不到老鼠挣扎够,不会吃。

    今天的月色……好亮。亮到刺眼。

    我淡淡地笑著,用力吸了口气,潜下了水底。冰冷绵密的海水,隔断了空气,隔断了世界,也隔断了……屈辱。

    而真正能隔断一切的只有死亡。死亡,才是这个世间真正的、最後的公平。

    肺中的氧气在缓慢而持续地消耗著,我有些头昏,胸口也开始发闷,该是上浮的时候了,可心却压制著肢体,不愿动作。

    为什麽要上去?细想来,这世界,竟无一王浮生可恋之物。二十四载光阴湿冷仓促,该离去的都已离去。

    心跳急剧加快,肺部象烧灼般的痛,死亡迫在眉梢。

    答应我,替我看每一天的太阳。

    人类求生的本能果然顽固。最後关头,我尘封已久的记忆硬生生被掀起,露出一角,一句话。

    只这一句,我苦笑,挣扎,上浮。

    我要那明天的阳光,还能照在我身上。

    又或者,这只是我不愿死亡,所以找来别人的要求当借口。若一人真心想死,又怎会在乎别人怎麽认为。唉,人世间的事,又有什麽能真正说清。

    勉力浮上水面的时候,江上天不知什麽时候已站到了海边,甚至浪花打湿他的裤管都不自知。

    见到我,他似乎松了口气,却仍是冷笑:“就知道你不会甘心,定要玩出点花样来。这麽久不上来,是想装死骗我跳下去寻你罢?幸亏我早有防备。算了,今天就先饶过你,你上岸罢。”

    我无力,也无意和他争辨。你见那满街的漠漠人群,又有谁能真正了解谁。

    何况卑微的我,陌生的他。

    湿漉漉地,疲倦地攀上堤岸,江上天稍动了动,好似要伸手来拉我,却又停住。

    我也无暇理会,跌跌撞撞走过去,向衣服上一倒,再也不想动弹。水下的那段险死还生,已耗去我太多的体力。

    那高贵的男人却跟了来,停在我身边,犹豫了一下,用脚踢了踢我:“起来,别装死。哪有那麽累。”

    “不累。我只是想作月光浴。”

    我尽力轻松地笑,声音一出口,却连自已也吓了一跳,又沙哑,又干涩,象张撕破的纸。

    江上天冷哼了一声,不屑道:“真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成。”说话间,人已蹲了下来,扳过我的脸,对住月光察看。

    他制住我下巴的手甚是有力,我极不舒服,却也知道挣不脱,只得苦笑:“是,是。”

    眼光无意间触及他的,却是一怔。江上天看著我的眸子为何如此奇怪?又似惊讶,又似震动,还似有些迷惑。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全身湿透,衣衫紧贴在身上,完全没了形状,头发也都根根滴水,胡乱向後拂著,看起来十有九成苍白若鬼,可,这应该不妨碍到他江大少、江总裁什麽事吧?为何要用这种仿似看蟑螂的眼光来看我?

    那手指却沿著我的脸庞游走起来,划过颧骨,面颊,在唇角旁微一停留,又继续向下,经由咽喉滑向衬衣衣领,再一转,竟然解起我的衣衫扣子来。

    靠,堂堂大总裁,说话不算话啊。明明我已遵约跳下了海,为何还耿耿於怀,非要看回来?男人这般小气,真正是无可救药。

    “拜托讲点信用。”我忍耐,提醒他。

    手指停了一下,又继续动作,或是海风吹多了,江上天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湿衣服不脱下会感冒,拧干再穿吧。”

    我冷笑,江上天,你几时又会如此好心了?从一开始,你提拔我,给我加薪,扔无数的事给我做,不都是为了满足你江大少高高在上观察人生的好奇麽?可惜还没到最後一步我便已先辞职,很抱歉,你看不到赶我出去,沦落街头的那幕了。

    “放手!”两个字我说来已隐带怒气。

    “不放你又能怎样?”江氏语法,熟识的不可一世,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我深吸口气,突然发难。左手格绕过他右肘臂,右手托住胁腰,双膝抵住他的髂髋,顺势一转一翻,一连串的动作迅捷无伦,转眼间,已将江上天四肢反制,面朝下紧压在沙滩上。为防他的异动,我的右肘更卡在他的颈间,令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相信就算是李小龙在世,被这样的手法擒住,也只有认输的份。

    我不想杀他。

    所以接下来,我只是一脚将他的身子踢出去,直接滚落下海。

    拾起地上的衣物,我径直向江上天的轿车走去,完全不理背後传来的浪花翻腾声。

    “站住……你为什麽会武术?!”江上天夹在波涛里的声音,分不清是沮丧还是吃惊。

    “我不会武。”想到就要离开这个令人头痛的家夥,我的心情不由大好。决定了,开他的车回去,立即收拾细软开路,另寻地方谋生。

    “不会武怎可能制得住我?”

    听出他语声中的愤怒、不解,以及还有一些分辨不清的复杂情绪,我大笑,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爽快。拉开他的轿车车门,我回过身,斜睨著数丈外,犹在水中的男人:“我只会三招。三招从国术必杀技里化出的防身术。”

    想起那个定要我将这三招练到滚瓜烂熟的人,我的笑容不由带了些苦涩:“对不起,江先生,游戏已然落幕,你的前猎物要先走一步,再见。”

    “你以为你真能走得了麽?”

    江上天从水里站了起来,浑身都已湿透,却仍掩不住那股阴鸷的眼神。一瞬间,他微月下的身影,竟是如水怪般森冷而慑人。

    我弯了弯唇角,从容坐进车中,关上车门。

    10

    钥匙就插在车上,银色小巧,倒省去我扯开线板的麻烦。

    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以江上天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又怎会如此大意。

    踩下离合器,打火。

    果然不响。确定操作无误,再试。仍静默。

    试到第三次的时候,我长叹一声,放开手。江上天的身影已带著迫人的威势,沈沈地映在车窗上。

    “能知道原因吗?”

    “指纹。”江上天打开车门,一手撑住,答得简洁,“在厂家定制时,多装了个指纹鉴别器。”

    刚才应该打昏他,采集指纹的。我原已够小心,却还是低估了他。

    我苦笑,让出座位,向另一边车门跨下:“抱歉,将你车弄脏。”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上臂:“你要去哪里?”

    他不肯就此放过我,早在意料之中。我抬眼望去,那高大男人的眸子在月色里炯然发亮,头发衣物虽湿,威仪却不曾稍损,反倒因那紧贴身线的湿衣,更衬出男儿三分魅惑。

    此时若换我是女子,只怕仅这一眼,便已可心跳身软,行动不得。

    可惜,我只一试验用的白鼠,空辜负了这月光。

    “你想怎样,说吧。”既打不过,又逃不脱,连唯命是从的伪装都已撕破,我索性放松了,随意靠进坐椅深处。天意弄人,我为俎肉你为屠刀,请便吧。

    江上天沈默了一下,坐进车内,盯著我,眼神复杂难懂:“你是谁?”充满威慑感的面庞迫近了几分,手指缓缓挑起我的额发,“你的头发是故意留长的,”再跳到我的唇上,指尖轻摩唇线,“胡子也是。”一手托起我的脸,“为什麽?”

    气氛有些怪异,主题也已全然偏离。

    我同样平静地回瞧著他,微微一笑:“我记得,法律保护个人隐私权。”

    “我要你说。”江上天固执地道,惯用的命令式口气又一次展露无遗。

    “如果不是太了解你的专横,我会觉得,你是爱上了我。”我紧紧地盯著江上天的眼睛,轻笑道,“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对他的一切感兴趣,不是吗?”

    手指突然收回,灼热的呼吸也已远离。江上天坐正身子,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我只是在为我日後的安全担心。”

    “哦?”我心中暗自好笑,越是骄傲自负的男人,越怕被人说及爱,江上天果然也不例外。面上却仍淡淡的,“你会安全的,我对你的命没兴趣。”

    “以後就会有了。你身手不错,我要你做我24小时的贴身保镖。”

    不容置疑的口气令我失笑:“我拒绝。”

    “薪水由你开。”

    好诱人的条件。我似乎看见无数的钞票在面前飞舞,美好得几乎教人无法拒绝。

    可惜这世上的事,越是十全完好的,越容易是圈套。正如最美的花,总是有毒。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闭起眼,叹道:“让我怎麽忍心拒绝……可还是要拒绝。”

    “你倒底要什麽?”江上天的声音里已带了一丝怒气,“我甚至已不再计较你刚才的冒犯,你还在跟我讨价还价?”

    和这样的人沟通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我喃喃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说什麽?”江上天没听清,瞪著我问道。

    “没什麽。”我再次叹了口气,觉得这种对话费心费力,且无趣到底,“我怕死。保镖比保安可危险的多。”

    “你不用现在急著答我。”江上天恢复商人谈判本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慢慢考虑。在这一个月中间,你还暂当你的保安,换取一日三餐。”

    “……好吧。”我很累,很倦,海水腻在身上,说不出的腥咸刺涩,只想早早结束这场悲喜莫名的闹剧。

    黑色轿车再次如弦般射出,不过这次去处,却是那灯火阑珊的城市。东方天渐发白,红日将升未升,又是一天来临

    11

    如果祈祷有用,我希望生活就可以这样延续,一直到老。

    忙碌单调的工作,不算太差的薪水,平静无波的心情。每个人都有他的天堂,而这是我的。

    pudel仍时不时缠住我,有时下班後,柳五会邀我去喝两杯,男人之间的友情,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剂,渐渐地,连石磊对我也再不如以往般冷峻。

    偶尔会在他们常去的酒吧遇上江上天,但都只是微一点头,互不言语,擦身而过。那个月夜的冲突,似乎便是一场梦,从来不曾发生。

    从第二天起,江上天便在刻意避开我。我感觉得到。至於原因,我知道,却不愿去深究。

    这场游戏,不再在他掌控之中,他对我,已然有些心动。

    这份暧!情绪,纵容下去,未必不会成为爱,然而爱,却也会变成强悍如他这般人的弱点和伤害。一个理智骄傲、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又怎肯容忍自已因一时的软弱,向对方交出身心主控权。

    换作我是他,我也会一般无二,手起刀落,及时斩断危险。

    悬崖勒马,这样的收梢,原是最好。

    时锺打到十一点。今晚,是我的夜班。

    僵硬地在转椅里活动了一下身体,不满地看著那两个一脸舒服的家夥。pudel有自带的沙发,也就算了,可恨那柳五,为何放著众多酒吧套房不去,偏也学pudel常挤了来。我欠了他那麽多酒帐,怎好意思跟他争躺椅,只得每次都谦恭让位,自去屏幕前的硬椅坐,一来二去,柳五睡躺椅的动作竟是越来越大方,直似那已成了他的专座一样。

    奇怪,就算今天石磊没空陪pudel,柳随风不是第一特助麽,难道都不用加班?倒有闲情在这小小保安室把酒混天明。

    “你和他最近究竟怎麽了?”

    pudel静不到五分锺,又开始三姑六婆。

    “谁是他?”我端详著屏幕,稍作调整。

    “还要装,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pudel扔开手中的美容杂志,趴在沙发上,歪著脑袋看我,“他好象总在躲你耶。”

    “他欠了我很多钱。”

    pudel丢过来一个抱枕表示愤怒,我轻松地接住,顺手垫到了身下,笑道谢谢。

    “说真的,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一向不参与这类话题的柳五竟也端著酒,若有所思看向我,“他这两天心情异常烦躁,会不会和你有关?”

    我瞧了柳五一眼,他冲我微笑举了举杯,面色平和,看不出是玩笑抑或认真。

    “对呀对呀,你就说说嘛!”pudel一见有人支持,更是来了精神,大有不缠死你誓不休的架势。

    我苦笑,看了看屏幕,突然问:“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王浮生!不要又转开话题!”pudel忍无可忍地大叫。

    “你呢?告诉我。”我不理他,正色看向柳五。

    柳五目光闪动了一下,含笑道:“也许有,可是我没亲见,所以,不信。”

    “如果我说,我们这栋楼里有鬼,你们信不信?”

    “不信,你一定是故意吓我们。”pudel嘴上说不信,身体却怕冷般地瑟缩了一下。

    “真的。”我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这麽阴暗寂寞的地方,怎麽能不闹鬼……我可是亲眼见到的,而且,已经一连出现了好几天。”

    “不……不可能,”见我说得郑重,pudel的语声已有些颤抖,却还是嘴硬,“我常和你在一起,都没看见过。”

    “那是你没注意。你要是想看,今晚我可以指给你瞧。”

    pudel无措地看看我,再看看柳五,柳五微笑著避开他的目光,pudel不知如何是好,犹豫著,向沙发里缩了一缩。

    不得不承认,看他这般娇弱可怜的模样,确实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我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看了看墙上的锺:“还有三分锺便十二点正。pudel,你若是想见,就到我身边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pudel既不敢,又想看,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战战兢兢来到我身边。

    我含笑瞧向柳五:“你呢,来不来?”

    柳五凝视著我,缓缓地漾起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来。”

    我站在一排闪烁的监视屏前,仔细瞧著,pudel挨在我身边,柳五在另一侧与我并肩而立。

    我的手,指住其中右上角一格静止画面:“注意看这里。”

    pudel胆怯地伸头瞧了瞧:“那不是电梯门吗……关著,什麽也没有。”

    “现在当然没有。要等到十二点。夜半十二点,不是传说中阴气最盛的时刻麽?所有的冤魂厉鬼,都喜欢在这时出现。”我抬手看了看表,“还有半分锺,你不要眨眼,瞧著电梯口。”

    “会……会有……那东西……从里面出来吗?”pudel显然已是心惊胆战,悄悄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微笑不语,从萤光屏隐约的反射上,见到柳五也已凝神。

    还剩数秒。空气都仿佛死气沈沈起来。嘀哒的秒声,一步步滑向午夜深渊。

    十二点正。

    屏幕一闪。

    原先空无一物的电梯口,突如其来地出现了一盆花。不大,是客房常用作观赏的那种,花瓣豔红妩媚,原极美丽,只是此刻看来,却是说不出地如血可怖。

    电梯门没有开。四周悄然无声,不要说人影,连只老鼠都没有。

    pudel已经颤抖成一团,头埋在我衣服上,死死地抱住了我。

    柳五身子略略前倾,专注地瞧著那盆平空出现的鬼花。

    十二点零二分。

    屏幕又一闪。

    小小红花蓦地消失,速度之快,有如来时一般。

    “瞧见没有?那大概是哪个枉死鬼在找替身呢,pudel你以後晚上可要小心,千万别从那里走哦。”

    我拍拍pudel肩背,柔声安慰。谁知不说还好,一说之下,pudel立时哇地哭了出来,小小的身体也用力挤进了我的怀抱。

    “唉,你啊……”柳五看著含笑抱住男孩的我,摇了摇头,“你何苦吓他?”

    我眨眨眼睛,知道瞒不过他,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麽?鬼故事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让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而且抱得特别紧……可惜,我原先还预备一手一个来著。”

    柳五却没有笑,只是凝视著我,眼神又似温柔,又似叹息:“连花开都比不上……你该多笑笑的……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鬼故事,是可以让你扑到我怀里来的?”

    语声轻柔,如水静夜里道来,别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力量。

    我原该恼怒的,却没有。或是因听出那声音中真实无伪的关怀,如此亲切。

    这麽好的人,是我无福。

    我静静与他对视,静静地笑:“有。必定有。只是,我想不会碰到。”

    如魔惑般的一刻被pudel的疑问打破:“喂,你们俩在说什麽?还愣著干嘛,我们赶快想法子搬出去啊!”

    柳五看了看pudel,再看看我,面上已露出温雅镇定的笑容:“浮生,若你也想,我明天便可帮你办调职。”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我受你们庇护已多,总不能永远白吃饭。”我叹了口气,“既碰到,查一查也好。何况,离那部电梯不远,便是你家总裁的房间。我就算不查,你也不会放过罢,不是麽,柳五?”

    柳五蓦地笑了起来,笑得爽朗如春风,一手更大力拍在我的肩上:“浮生,你为何总如此聪明,又这样有担当……我如果有妹妹,定要将她嫁给你。”

    “我怕我养不起她。”我老老实实地道,“现在,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将pudel送走,开始做事?”

    “做什麽?捉鬼麽?”pudel在我怀里,胆子倒好象大了一些。

    “是,也不是。这里,有内鬼。”我淡淡地答道,在他们两人面前,不再掩饰自已的锋芒。

    ps:这一章,没有接下去交代江上天与浮生的感情戏,不知是不是会有大人失望……预计会在再两章後才正面继续展开。如果有大人觉得这样很散,不大喜欢,还请留言一声,因为我自已也不是太有把握,会不会对故事的枝节写得太多?

    12

    经此一闹,pudel非但不敢独自回房,连沙发都不坐,紧紧赖在我的怀里不肯走:“我不管是什麽鬼,反正我不放开你。”

    逗人会逗出这种麻烦来,倒是我始料未及,不由苦笑:“pudel,是我不好,吓著你了……其实那也没什麽稀罕,画面被人切换了两分锺而已。”

    pudel呆了一呆:“什麽意思?”

    我顺势拉开他的四肢,将这只八爪鱼从身上解下:“那盆花是上个月的摆设,这个月换风格,当然没有了。”

    pudel睁大眼睛,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也懒得解释,直接将他塞回沙发,再拉了条被将他连人带头盖住。

    柳五递了杯酒过来,搭著我的肩,另一手指向屏幕:“这儿,还有这儿……一共九处,都被人调过包……手法很粗糙,竟然连那盆花的镜头都没剪掉。”

    “只有两分锺,很少有人会注意。”我浅饮一口,笑道,“何况,我这保安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酒虫。”

    柳五也笑:“你本可以装作不知的……是不是因为我们每天来,你怕我们不小心遇上麻烦?”

    这个柳五啊。

    我将空酒杯塞还给他,微笑道:“少自作多情。我去巡逻了,你若没事,就查查总控室的人事资料吧,那边桌上有电脑。”

    白楼的人事资料是绝密,当然不可能出现在我电脑上,不过偶尔做次黑客,想来也难不倒精英特助柳五。

    危机感淡淡升上心头。能轻而易举切换保安室监视屏幕,又有上个月内部摄像记录的,嫌疑之最,莫过於白楼保全总控室中人。只是以那般身份地位,犹要煞费苦心,遍做手脚,其中所藏秘密,不问也知极重要。

    但愿我这次没有做错。

    跨出门去,听见背後一声轻嘱:“小心。”

    整整齐齐走在过道上,右手按规定拿了警棍,左手里,却是一把小小极薄的刀。

    我不敢轻视那人。每天夜半潜入的不速之客。

    我不明白,他如果只在夜间来,那麽又是何时离开?且看这几日风平浪静,更叫人疑惑,那人费尽心力每夜来此,倒底做了些什麽?

    暗杀?盗窃?都不象。

    这种事,越是想不通,才越可怕。

    而我,只是个小小保安。

    白楼的建筑风格,似乎是揉和了古欧风味的现代,配上无微不致的华丽衬饰,倒真是个捉迷藏的好地方。

    我苦笑,眼睛有些看花。

    我并非专职特工人员,如果不是那株热带植物的枝叶一闪,我想我怎麽也发现不了那道匆匆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

    那边正是摄像镜头拍不到的三处死角之一。这人对白楼内部的了解,还真不是一般的透彻。

    我放松呼吸,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心中已做好对付陷阱的准备。

    这世上,猎人和猎物的分野有时实在很易混淆。

    斜倚墙角,微横过刀,雪亮的刀面上轻颤著映出墙那边的景况,清晰如镜。

    这是……?我呆了一呆,调整刀锋。仍一样。

    小心地转过头,沿著墙边看……伸出头……站了出去。最终离这入侵者不过一丈。

    “可以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小姐?”

    黑木雕塑後缩著的,那道黑衣黑发,手中还提了个照像机的娇美身影,我实在是记忆深刻。

    对方倒也认出了我,最初的惊慌过後,面上露出安心的微笑:“嘘,不要大声说话。”

    看来我留给对方的印象甚好。

    叹了口气,我放下警棍,无奈道:“叶小姐,就算你是记者,也没权私闯民宅吧。”

    “是吗?我还以为这里是酒店……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房间。”女子心虚地笑著,一低头,就想溜走,灯光下俏目秀眉分明,可不正是在蓝夜後厅初遇的叶温叶大记者。

    “我找人来帮你罢。”我也不拦她,只是作势欲开步话机。

    “啊,别,不用了。”叶小姐倒底没做过贼,果然中计,扑过来按住我的手,呐呐道,“我自已可以去……”

    “说吧,倒底是什麽原因?”我平静地瞧著她。叶温应不至会做奸犯科,但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

    叶温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努力露出最善良和蔼的笑容,大小姐好似有点动摇,垂下了眼:“说了你就会放我走?”

    “当然。”料你也没有再来的机会。

    叶温咬著唇,看得出内心在剧烈交战,要不要相信我,终於道:“我来是为了抢新闻……”

    “继续。”

    “江……江上天有走私毒品,我在跟踪他……”

    我一口气差点没呛住。小姑娘啊小姑娘,你为何到现在还学不乖,追男人,能用这种追法麽?

    不过这女子的勇气和行动力实在可嘉。

    “那麽,监视屏的切换是?”

    “你连这个也知道?”叶温惊异看著我,“常刚还说绝不会有人发现。”

    常刚就是那个黑炭头保全主任,想不到他会监守自盗,我长叹一声,柔声道:“叶小姐,下回你如果有兴趣前来游玩,尽管找我就好,不必费那麽多事,做那麽多手脚……我要求不高的,只要有你给常刚一半的钱就好。”

    “我没有给常刚钱。”叶温看我的眼神又变成了凛然,什麽叫正义,这女子显然就是代名词,“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出於义愤才会帮我。江上天知法犯法,我这次定要找出证据,将他制裁。”

    我摇摇头:“还没拿到证据前,你这样说,会被人告诬陷。”

    “不,我亲眼瞧见的!那种白粉,就是被他手下的人带进来的!”叶温见我不信,心中甚怒,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几度。

    亲眼见的就一定是真麽?何况是叶大小姐的亲见。江上天建下偌大商业帝国,若说手段完全光明,料也不可能,但贩卖毒品──他不必沾这浑水。

    我微笑著,正想劝服叶大记者回家,心中却悚然一惊,杀气!

    不知从何处而来,针刺般的,虽淡而确实的杀气。

    过道里,微微传来皮鞋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响声,渐行渐近

    13

    只有高手,才能将杀气收敛到若有若无;也只有杀过人,才会在起杀意时如此从容。我,比不上。

    念及杀人灭口四字,我不由苦笑。却不知叶小姐的大嗓门,他能听去多少。

    且试试运气罢。

    利落拖住犹自生气中的叶温,转出死角,头上便是摄像镜头。我站定,赌那人不会为了王浮生区区小命在这里出手。

    叶大小姐不解其故,只当被我出卖,便要怒骂出声,幸亏我早有准备,一抬手捂住她口鼻,沈声道:“想活就不要乱动。”

    一般女孩子听见这种话,就算不信,也会先缓上一缓,谁料叶大小姐竟是异数中的异数,非但不停,反而眼冒怒火,手撕脚踢反抗得更凶。

    见鬼了,你这样子,让我怎麽吻你,即便是假作?

    脚步声逼近,眼看就要在前面转弯处出现,我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多想,头一抬,甩去额前乱发,对面前的女子极尽温柔地一笑:“乖,别动。”

    原还忧心此时的面貌未必便能生效,叶温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我大松了口气。暴躁的美女睁大眼,又是吃惊,又是困惑,一时忘记了挣扎。我趁势将她搂进怀中,嘴唇强硬地压上了她的。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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