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两世影帝[娱乐圈] 作者:藏弓半步
第5节
这是闵铎一直以来藏东西的习惯，还好桌子没有被扔。他把东西扣下来，那是一个蓝色的存储卡。
邢智明说的东西是不是就在这个里面？
把东西收好，闵铎站起身来，出门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画像。
任扬……这个家伙……小屁孩一个……
回到家的时候，闵铎想了又想，走过去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要是他在里面就问问他和李宝山的关系，闵铎一边想着，等了一会儿却没人应门。
“不会是走了吧？”
闵铎拿出手机找到任扬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在哪儿？找你有点事。
发完开门回到自己房间，才坐下任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任导。”
握了握拳，竟然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似乎也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这两天去香山拍一个广告，大概半个月才能回来，有什么事？”
“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过等你回来再说吧。”直觉告诉他这种事情需要当面谈，闵铎松了一口气。
那边马上说：“那我十天后回来。”
“不用，我不着急。”
说完，两人再次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就各自挂了电话。
这种性格完全不是自己理想中的亲人，不说性别，就连性格也和他差不多，这样他们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对方冷死。
闵铎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电脑把储存卡插/了进去。
电脑叮咚响了一声，弹出一个对话框，要求输入密码。
闵铎想了想，先输入了李宝山的汉语拼音，错误。又输入了自己的出生日期，还是错误，接下来一连输了七八个常用的密码，全都不对。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恍恍惚惚间竟然把任扬的名字输了进去，屏幕上不断旋转出进度条，闵铎提起了心，过了一会儿，电脑弹出两个字，错误。
能想的都想了，就是不对，闵铎把存储卡拔了出来，重新贴到抽屉下面。
很快，桌上的手机又响了，是裴建发来的消息：剧本已经发过去了。
闵铎打开邮箱看了看，有一条新邮件，是《勇者》的剧本。
翻开第一页就是演员表，第一排，男主角余二，冒号，后面是硕大的闵铎两个字。
他竟然是主角！
闵铎往后翻了翻，发现第一页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整部电影的主角只有他一个人，就连男二都没有。
一直到了第二页，才陆陆续续出来四五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些新人，他从来没听过的演员。
“裴导还真的胆大，竟然这么快就启用新人挑大梁。”闵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一些自傲的，毕竟是他亲自拿到的角色，这种感觉比以前导演直接把剧本送过来求着他演要充实得多。
演员表之后就正式进入了剧本大纲，剧本足足有五十多页，但对话很少，都是大段大段对于主角内心的描写，看来是编剧担心演员不能很好地把握主角的情感而特意作出的解释。
《勇者》讲的就是典型的小人物生活，软弱无能的街头混混余二，因为一次不小心偷窃了地头蛇王头的钱包而四处逃命，王头找不到他，就开始了一系列报复。六十岁老母的水果摊被砸，心仪的女人被打，就连亲人都被成为了对方的泄气桶。等他再次回到家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心仪的女人通风报信告诉了王头，余二围堵在了家门口，母亲挡在门口，让他逃走。
剧本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只剩了一句话。
他决定在生命的最后做个勇者。
基本写得相当详细，几乎可以当做一部来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闵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悲伤从心头蔓延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种感情了，他刚入娱乐圈的时候，因为外貌不少人对自己冷眼相对，接到的角色全部都是面丑心恶的丑角，甚至要装疯卖傻。
此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在发着光。凌晨一点，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
闵铎从回忆中猛地惊醒，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任扬。
第20章 喜欢
闵铎一接过电话，任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今天在华夏你看到什么了？”
闵铎一愣，“我看到你亲他的照片，你和李宝山到底……”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你就忘了吧。”
没想到对方这么来了一句，什么叫忘了？闵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刚才还在苦恼为什么任扬要亲他的照片，现在却突然让他忘了。
两人很快再次陷入相对无言，闵铎等了一会儿，直接挂断了电话，又去尝试了几遍存储卡的密码，还是找不到正确的。
心情开始有些不耐烦。
《勇者》剧本很快就投入拍摄中，由于剧本写得相当详细，而且是原地取景，拍摄的进度相当迅速。裴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一直到片场监督，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汪屿进行拍摄。
但汪屿似乎对闵铎十分执着，坚信只要有他的加入就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闵铎只好一边忙着拍摄，一边还要躲着他的邀约。这天，闵铎刚出了片场，就看到路景辉的车停在外面，虽然人没下来，但那辆拉风的保姆车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段时间《精灵信使》正在准备进入海外市场，导演和几个主演重新聚在一起，闵铎本来只是一个配角，但因为角色实在印象深刻，就被拉过来一起跑通告。
路景辉也算是个奇人，明明是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却总喜欢往外跑。闵铎拉开门，看到路景辉正低头坐在里面玩手机，半长的头发放下来遮住了眼睛和半边脸，不化妆的情况下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路景辉，这也是他敢总往外跑的依仗，因为平时的妆太浓，素颜再加上头发遮盖之后，路景辉简直和电视上的明星判若两人。
“闵铎，你进来看看这个。”他抬起头，盖住眼睛的头发被他向后拨了拨，露出一双桃花眼。
“什么东西？”
闵铎坐进去，接过他的手机，里面正在播放《精灵信使》的影评。这档节目向来是以毒舌和百无禁忌闻名，很多大片都被他不遗余力地狠狠吐槽过。
这次也不例外，备受好评的《精灵信使》被他批得一无是处，闵铎接过来的时候主持人正在□□着路景辉的演技，节目的声音外放着。
“路景辉的演技大家都是了解的，虽然这部里面也不尽人意，但好歹也有进步了，毕竟人长得好看，大家舔屏就可以了，演技什么的，在颜值面前都是浮云。至于这个闵铎，就是大家熟知的精灵王子。无论是演技，还是颜值，都让人心旷神怡，简单地说，他和路景辉之间，相差着一百个晏安珊。晏安珊，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夸张，真的是一百个你。”
那个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伸长了胳膊比了一个相当大的距离，表情十分夸张。
路景辉听到这爆笑起来，又回放了一遍，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够了才说：“心疼晏安珊，这个主持人还真是犀利。”
闵铎默默地系上安全带，路景辉和晏安珊不和大多数人都知道，虽然表面上和和睦睦，但私底下恨不得给对方穿小鞋，没准还真的穿过。
但是路景辉也没必要笑得这么开心，那么主持人刚开始不是也批了他的演技吗？
“闵铎啊，我最近看了好多影评，都在夸你，感觉怎么样？这样发展下去，过段时间的电影节你很有希望啊。”路景辉说。
“今年新人很强。”闵铎回答得很小心。
“那有什么的，我就没看到他夸其他人的。”路景辉指了指节目里的主持人，放下手机，伸手捧着闵铎的脸，咂咂嘴：“你看看这张脸，还没化妆就这么帅，还有你的演技，这都是其他人没有的，以后我可能要靠着你了。”
“路哥，你就别夸我了。”
闵铎笑了笑想要把他的手推开，保姆车的门再次哗啦被人打开了，任扬站在门口。
他带着那顶招牌的棒球帽，看到他们的动作有些惊讶，停了一会儿才走上来。
“嗨，任导。”路景辉冲他打了个招呼，说：“任导在附近拍东西，我顺路一起过来了。”
“晏安珊呢？”任扬问了一句。
“她自己过去。”路景辉撇撇嘴，有些扫兴地坐了回去。
闵铎往里挪了挪，任扬就坐在了他身边，他转头打招呼：“任导。”
任扬点了点头，问他：“你的经纪人没来？”他问的闵铎。
“刘姐今天有事不能过来，让我自己先过去。”
自从刘姐知道他一连接了好几个电影之后，似乎想把手下的其他人都推了，但一直找不到另外接手的经纪人，正在为这个忙得不可开交。
“后期可能会有很多活动需要安排，让她和剧组联系一下。”任扬说。
闵铎点点头，任扬这么说就是有意带他走通告，这对他只要好处没有坏处，尤其是现在《精灵信使》一路好评的情况下，更是能狂刷好感度，就好比今天的节目。
娱乐面对面这档节目虽然在海外也有一些观众，但似乎走的是八卦路线，整个节目录制下来电影的问题几乎涉及不多，却把目光放到了任扬、闵铎和路景辉三人的八卦上，还时不时关注一下晏安珊的绯闻。
节目持续了一个小时，任扬脸上已经有些不快，他似乎本来不想参加，但被制片方强烈要求才到场，偏偏这时候主持人还问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任导，您当初接到精灵信使的剧本时，有没有犹豫，毕竟上一个主演已经不在了，导演也还没有醒来，大家都是这是不详的电影，您怎么看？”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就安静了下来，闵铎看到任扬一脸煞气，这个新晋导演虽然导戏的技术一流，但明显还不擅长在镜头前掩盖内心的感情。
尤其是知道任扬对李宝山有过特殊的感情之后，闵铎站在这个角度就有些微妙了。
见任扬不说话，现场有越来越僵化的趋势，他马上把话头抢过来。“电影没有什么祥不祥的，电影的一切都是人来操纵，任导带领所有人把电影拍摄出来，我们也看到了，要是不详的电影都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那也不错啊。”
“确实，《精灵信使》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进军海外市场大家都做了什么准备吗？”主持人终于把对话回到正题，任扬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很快就结束了录影。
一坐上保姆车，路景辉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主持人问得确实有些过分了，但也没办法，观众就喜欢看这个。”
闵铎笑了笑：“还接了其他通告？”
“还有三个，接下来有的忙了，因为电影选送了电影节参展，到时候我们还要过去，闵铎，你也来。”
路景辉正说着，晏安珊坐在另一辆车里朝闵铎招了招手，闵铎走过去问：“珊姐，有什么事吗？”
晏安珊带着墨镜伸出头来。“闵铎啊，你什么时候拍新戏？”
“我已经在拍了，是汪屿导演的电影。”
“汪屿啊。”她明显瘪了一下嘴，脸上挣扎了一下说：“那就算了。”
闵铎一脸疑问，但她似乎并不想再多说，找了一声招呼就关上了车窗走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他一回来路景辉就问他。
“问了我最近在拍谁的电影就走了。”
闵铎在任扬身边坐下，就听见路景辉笑了起来。“我知道她想干嘛，一定是想跟着你拍戏。”
“跟着我？”难道晏安珊还会缺戏拍？
“我之前看影评的时候，有不少人说她演技提高了，不过上下起伏太大，和你拍的时候就好一些，自己拍的时候又回到原点，她可能想跟着你练练演技。”路景辉说。
“我自己都是个三把刀，哪能带人啊，何况是珊姐。”闵铎说。
路景辉耸耸肩，道：“要不是我最近太忙，我也想跟着你练演技。”
“路哥不怕我把你带沟里？”闵铎玩笑着说。
“带沟里我不也有你呢嘛，我怕什么。你们要去哪儿？我把你们送过去。”
“回家。”
“回家。”
闵铎和任扬异口同声。
路景辉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们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这么默契。”
谁也没说话，就连路景辉都觉得有些尴尬，一直到了小区都没有再开口。
等到两人同时下了车，他才冲闵铎喊：“下次通告我不能来接你们了，那几天我要出国一趟。”
闵铎在心里抹了一把汗，要是被路哥的粉丝知道他这几天老是充当他的司机，肯定会被撕烂了。
“我们会自己过去的，路哥你就直接过去吧，挺浪费时间了。”闵铎说。
路景辉翻出一只墨镜带上。“哥愿意。”随后扬长而去。
闵铎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一直和路景辉不对盘，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太过热情了。
他笑着回过头，看到任扬正站在电梯口等他，快走两步跟过去。
“你和路景辉关系不错。”他说。
“路哥一直都挺照顾我的。”
过了一会儿，任扬才开口：“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和李宝山什么关系吗？”
闵铎回过头，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但他还是看着任扬。
“我喜欢他。”任扬说。
第21章 往事
任扬第一次见到李宝山的时候每天跟着跑龙套的父亲在各个剧组之间游荡。那天刚下完雨，任扬被喝醉酒的父亲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地跑出来，蹲在墙角。
这里是他自己的秘密基地，每次父亲打他之后他都会跑到这里躲起来，直到的酒劲过去他才敢回家。
但是今天显然有些不一样，这里却还蹲了另外一个人，穿着一身龙套的衣服，脸埋在膝盖上。
“这是我的地方。”任扬停在他面前，脚下正好有一滩水，一踩上去水花溅起来落在那人衣服上。
小屁孩任扬刚被打了一顿，真没气撒，一看蹲在那里的人就好欺负，毫不客气地欺负上去了。
那人动了动，抬起头，露出一张方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
“哭得真丑。”对方年纪肯定比他大，但他还是撇嘴说道，要打架的话正好。
那人缺没动静，只是往边上挪了挪。任扬本来想把他赶走，但看在他浑身也湿透的份上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外面又开始下雨，任扬的父亲通常每次喝酒都要超过五个小时，他算了算时间，现在还早，回去又是一顿揍。
还需要再等四个小时，太无聊了。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下次不要来了。”他和身边的人说，这次是特殊情况，下次如果再看到这人，他一定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那人还低着头，声音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个罩子在说话。“你被人揍了，揍得真狠。”
任扬没说话，他又抬起头。“你还没成年吧？谁打的你，去告他！”
“要你管！”任扬被戳中痛处，站起来踹了那人的腿一下，对方歪了一下，蔫蔫地要倒。
只见他扶着地重新蹲好。“我昨天没吃饭，今天也没吃饭，不然你这种小屁孩早就被我打趴下了。”
任扬无声地笑了笑，真是弱鸡。
这样的龙套群演他见得多了，演得不好就被剧组赶了出来，连盒饭都没落得一个，连个群演都做不好，就连他家里的那个酒鬼每次都能拿到钱，所以每次才会和喝酒，然后发疯打人。
“今天周三吧，你不上课吗？”那人又问。
“我不稀罕去。”其实他早就已经辍学了，酒鬼每次都把学费拿去喝酒，不停地喝酒，他最后干脆的不上了。
“上学多好啊，以后当个大导演，你看看那些人，全部都要按他脸色做事，多威风。”
“当个大明星也不错，这么多人瞻前顾后，真不错。”
他开始不停地念叨。
“你别做梦了，就你这样还当明星？”任扬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霍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任扬，那张方脸生起气来十分可怕。
“我会成为影帝，大明星，你看不起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们都等着瞧！”
有什么好等着瞧的。任扬在心里说道，但那人已经转身走了，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
真是个傻子。
任扬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直到雨停天色变黑，那人也没有再回来。
第二次看到他应该是半年之后了，从一个电视剧上看到的，他饰演一个小兵，有两句台词，连演员表里都没有他的名字。可能是他真的是太丑了，任扬一看到他没由来就想了起来，没隔多久，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人，这次他的戏份足了一些，饰演一个变态的抢劫犯，这次他终于出现在了演员表的最后一排，李宝山。
真俗。任扬撇撇嘴，把遥控器扔到一边。
之后的事情就连任扬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当几次看电视都看到那张脸时，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注意这个人。看着他从一个没有名字的龙套，到有几句话的配角，看着他的名字在演员表上一步一步往上爬。
虽然对方肯定已经忘了他，但任扬却独自一个人激动着，等李宝山第一次提名影帝的时候，他终于攒够了钱，迈入了大学导演系的大门。
他的想法是，连李宝山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大明星，自己也没问题。
这种追随的目光什么时候发酵成这货抓奶哥难以启齿的感情，连任扬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等他察觉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只剩下那个丑男人了。
真是亏啊。
放着影视艺术学校里的美女不理，那些投怀送抱的女星也被拒之门外，就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有什么好的？又高又壮又难看，哪怕是喜欢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也好啊，怎么非得是李宝山呢？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和李宝山说过，怎么这次就鬼使神差和闵铎说了呢？
自从看了办公室那幕，闵铎心里早就怀疑闵铎对自己抱着某些想法，但对方主动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口一震。
自己那个样子也有人喜欢？
除了震惊，闵铎心里还忍不住有些高兴。
“无论是谁，只要让我发现和李宝山的死有关，我都会追查到底。”任扬接着说。
闵铎突然想起家里抽屉底下那个存储卡，被任扬语气中的狠劲儿震惊，连忙走出了电梯，身后传来任扬开门的声音，他莫名有些心虚，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有了一个不是很好的猜想，也许自己会弹钢琴给任扬听，就是因为对方和他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发展成了好朋友，最后还把闵铎的事情告诉了他。
现在的重点不是任扬怀疑闵铎，是连他自己都怀疑闵铎。
忐忑地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刘姐通知让他回公司代言的短信一大早就发了过来，因为上次他对代言的事情表达了不满，刘姐一连发了三个短信催促、闵铎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汪屿正好从电梯里下来，一看到他眼睛一亮。
“闵铎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迅速迎上来拉着闵铎，每次和汪屿见面，对方总是一副生怕他跑了一样。
一看汪屿就是专门来找他的，闵铎有些疑惑。“汪导，我记得今天没有我的戏。”
汪屿一脸兴奋地拉着他，“不是因为这个，我的新戏你什么时候可以拍？”
闵铎哭笑不得。“汪导，没有剧本也演不了啊。”
“剧本？剧本不是问题，只要你一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闵铎摇摇头，走进电梯。“我今天有安排，要去公司一趟。”
“公司？有什么好去的？”汪屿追了下来。
“您不在片场监督真的没事吗？”闵铎按下楼层的按钮，看到一个人影快步走了过来，连忙按下开门键。
“今天裴建亲自去片场，我只要来督促你就行了。”
电梯门重新打开，任扬走了进来，迎头看到他们两人先是一愣，和闵铎点头示意了一下。
“你去拍戏？”他说。
“不是，今天休息，我去公司拍个广告。”
“什么广告？”
“不太清楚。”
任扬皱了一下眉，似乎对闵铎这种态度有些不满。
汪屿看到电梯里进来了人稍微有些收敛，至少不再缠着闵铎，但下了电梯也穷追不舍，竟然跟着他上了车。刘姐又打过来了几个电话，催促他快点出发。
闵铎看了一眼任扬的车，对方还没走，脸上感觉有些烧。“汪导，我要去公司拍广告，你要跟我去？”
“广告有什么好拍的？”汪屿嘟囔了一声，却好好地系上安全带，边问：“导演是谁？”
“郝海导演。”
汪屿撇撇嘴，露出明显的表情，但闵铎忙着开车没有看到。
一路上汪屿又吵闹着要回片场，闵铎好不容易才让他安分地坐在车上，赶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现在赶紧去还来得及，刘姐还有特意叮嘱过这个导演脾气不好，一定要准时。
果然，他还没走进拍摄现场，就听到一个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怒吼。
“人呢？竟然比我还晚到！是不是不想混了？”
闵铎回头正想让汪屿待会儿低调一点，没想到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已经空了，汪屿不知道去了哪里。
早就在等得焦头烂额的刘姐看到他：“你怎么现在才来？导演都快疯了，我不是让你早点来吗？”
“路上耽误了。”闵铎说。
“行了行了，快去好好道个歉，可不能惹他。”
郝海长得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却是个光头，声音洪亮，在广告界很有地位，但是有着和其他当红明星和导演一样的通病，脾气十分暴躁。
“郝导，对不起，我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来晚了。”闵铎低头道歉，“你看看你迟到了多久？我等你了多久，我和路景辉拍广告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大牌！你多红，路景辉多红？”郝海甩着手里的剧本，整个片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闵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到约定的时间，但郝海的怒斥声还在继续。
闵铎渐渐有些不满，对方已经训斥了十分钟了，原则上来说他并没有迟到。
“像你这样的人，演什么戏毁什么戏！我真替你下一部电影的导演难过！”
闵铎皱起眉，他这么说就有些过了，正想反驳，突然一个声音破空传来，语气中的怒气比郝海更强烈，更加嚣张，更加霸气。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第22章 代言
这一嗓子又高又粗，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汪屿只不过看到那边的咖啡机就去拿了两杯咖啡，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有人正在训斥闵铎，随即精神一震。
现在他正求着闵铎出演他的电影呢，眼前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现在帮他一把，闵铎肯定不会再拒绝了。
汪屿拿着两杯咖啡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他还没走到跟前，郝海看到他，脸上的怒气慢慢散开，表情由怒转喜。
“老师，您是来看我的？”
他跑上前要去接咖啡，汪屿粗着声音：“谁是来看你的？你这个小兔崽子！喊什么喊！”
郝海以为他在责骂那个演员，连忙说：“老师，您别介意，就是一个小新人，我教训教训他。”
汪屿一瞪眼，给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使了一个眼色。“教训什么？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但郝海显然没看到，他还以为汪屿是想借这个机会考考他，说：“像这种人，就要狠狠教训一顿，不然他不会长见识。”
汪屿急得一直对他使眼色，就怕闵铎以为他和郝海一样，虽然这个本来就是他教的，但那都是以前，现在他已经不同了。见郝海又想骂闵铎，汪屿气得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闭嘴！”
然后露出一个最友好的笑脸，把咖啡递给闵铎。
“闵铎啊，你看我刚刚还给你带了一杯咖啡。”
郝海一脸震惊，他认识汪屿差不多也有七八年，但从来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这么殷勤地对一个人，而且对方全身上下每一点都和汪屿历来的审美相悖。
闵铎接过咖啡，说：“汪导客气了，应该是我给您拿才对。”他随即看看两人，问：“汪导，您认识郝导演？”
汪屿拍了拍郝海的背。“他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就是口直，你别介意。”
郝海被他拍得向前了一步，尴尬地笑了笑。
闵铎摆摆手，“是我晚到了一些，不怪郝导。”
“没事了，没事了，那就开拍吧，闵铎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这里。”汪屿笑呵呵地说，郝海赶到摄像机后面站好，自己理所当然地坐在导演的位置上。
“师父，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风格演员了。”郝海看着闵铎正在化妆，漂亮的五官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像这种人通常都娇气大牌，演技奇差，这次要不是因为一直和这个品牌合作，他也不会同意让他拍。但更让他奇怪的人，比他还厌恶反感这种明星的汪屿这次竟然一反常态，对他推崇得很。
“什么演员？”汪屿坐在导演的专座上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今天你拍的什么广告？”
“公益广告宣传，要求有点高，那边给出的剧本里的要求很模糊，不过应该少不了要哭。老师，他不会哭不出来吧？”郝海扶着椅子担心道。
汪屿老神在在。“待会儿你就懂了。”
闵铎上辈子很少出演民国戏，原因是民国时期光线阴暗，很多时候导演都喜欢使用黑白效果拍摄，而且民国时期的衣服有些类似中山装，身材高挑的人穿出来就会更加好看，相反，难看的人拍出来就越难看。
上一次去参加晚宴的时候他穿的就是类似于中山装的立领小西装，但还是采用了很多现代时尚的元素。但这次广告拍摄的背景是在民国时期，服装也是正统的黑色立领西装，剪裁虽然有所修改，不会像中山装那么死板，但还是很考验身材，尤其是中分的大背头，完全露出的额头随时可能见光死，就因为这一点，这个广告就被很多明星拒之门外。
郝海还是有些担心，那些从化妆间出来的人不停地笑闹着，站在门口叽叽喳喳吵得他脑仁疼。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说的就是他，那个精灵王子！”
“没想到他这么帅，民国风的衣服更适合他啊，快扶住我，我不行了。”
“你们是没看到他参加宴会的时候流出来的照片，那才叫帅翻了天，和男神路景辉，还有另外一个人走在一起，一个大写的谷欠！”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传的那个绯闻，三个人都好帅啊！”
郝海揉揉头，大喊了一声：“吵吵什么！化好妆了吗？”
几个说话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这时候，化妆间里还是安静无声。
郝海不耐烦地走过去，推开化妆间的门，里面静悄悄的，化妆师站在闵铎身后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倒影。
开门的动静让她猛地惊醒，回头结结巴巴地说：“导演……导演……已经化好了。”
郝海皱起眉，往闵铎那边扫了一眼，最先看到的是镜子里他的影子，心里跟着咯噔一下。
“化好了、化好了就出去吧。”
闵铎站了起来，他已经穿上了那套立领西装，干净利落地线条和剪裁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将他有些瘦削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宛如平面画里的男模，但是那张脸却比男模帅气多了。
为了配合角色，闵铎还带了一副眼镜，整个人充满了温和的书卷气，像一个刚刚留洋归来的小少爷。
他一走出化妆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妹子再次沸腾了，她们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天天和明星打交道的人，帅哥美女见的多了，但闵铎这样帅出天际的，却是头一遭看到。
寂静，还是寂静，不只是妹子，连几位摄影师和场务都倒吸了一口气。
简直妖孽啊。
闵铎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影响，直接场外，从呆愣的刘姐手中拿过剧本又仔细看了一遍，身后再次掀起一波热浪。
“看、看，好帅，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男神了！”妹子吞了吞口水，一脸痴相看着低头看书的闵铎。
“里描写的民国少爷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行了，我要醉了。”
“和路景辉完全是不同的类型，路景辉是带着妖气的诱惑，但闵铎完全就是禁欲的代名词！中山装特么也能穿这么好看！”
“好想扒了他的衣服！”
几个人挠着爪子，恨不得冲上去把闵铎扣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一个个揪开，就在他们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拍摄终于开始了。
郝海拍摄的广告果然以默片的形式呈现，闵铎在里面根本没有台词，大概就是一个归国的大将之子回到故乡，看到人去楼空的家园独自一人坐守家乡的情节。最难的一部分就在闵铎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望空落泪。
犹豫他们实在影棚拍摄，周围只放了一把椅子和几盆花，其他背景都需要后期加进去，就连思念家乡那幕闵铎抬起头也只能看到棚顶的钢条和天花板，没有半点氛围，所以郝海才会这么担心。
“好了，这是最后一幕了，眼药水都准备好了吗？”让几个人准备好眼药水随时待命，只要闵铎一哭不出来，就冲上去救场。
这种演技不够眼药水来凑的情况他们已经遇得多了，很多演技好的明星拍戏的时候都会出现意外，万一哭不出来，就用眼药水来充数。
导演一喊开始，闵铎剩下的摇椅就微微晃动起来，仿佛真的有一个年轻俊美的小少爷正坐在古香古色的庭院里，周围一片寂静，他抬起头，穿过高墙外，是一片昏暗的天空。他就这么一个人看着天空，淡淡的思念之情缓缓流淌而出，在他身边盘绕，几乎要将他淹没，同时也浸润着每一个人的心。
唉，闵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世间一切都将他遗弃，又或是他遗弃了世界。抬起头而凸显的喉结微微滚动，闵铎慢慢闭上了眼睛，几乎就在他双眼合上的同时，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条痕迹。
整个影棚里静悄悄地，每个人都感伤起来，一股化不开的忧愁堵在胸口散不开，他们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很久没有好好看看父母亲人了。
一想到这里，眼中竟然渐渐开始湿润。
“好！”郝海激动的喊声如平地一声炸雷，他激动地将手里的剧本扔到地上，发出清楚地一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嫉美如仇的汪屿会对他刮目相看，就连他现在也被闵铎的演技折服。郝海挥舞着手臂，像是无法表达出自己激动的心情，最后又喊了一声：“简直完美！”
闵铎从摇椅上站起来，向周围的工作人员微微一笑以表示谢意，一瞬间从犹豫的民国小生回到温润的归国少爷，再次因为所有人的尖叫。
造型师服装师们疯狂的尖叫声一直在持续，郝海额头上都是汗珠。“师父，他的演技要逆天啊。”
汪屿得意地笑了一下，仿佛郝海夸的是他一样，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没看过《精灵信使》吧？”
第23章 出国
政府新闻联播的男人
乡情的宣传广告在寒冷的十二月份上线，广告以独特的默片形式播放，古朴的建筑以国画渲染的方式呈现出来别富韵味的，尤其是闵铎饰演的归乡游子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黯然落泪的画面成为广告中的绝响。
广告最开始是在电视楼外的广告牌上播放，忙碌的行人被突然到来的安静好奇得抬起头，一眼便便被屏幕上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少爷惊艳，原来世间还有人能和黑白默片这么配。
人们忍不住停了下来，本来以为又是一个商品宣传广告，画面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做作夸张的动作，而是带着他们推开老旧的木门，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空无一人的庭院。
明明没有没有任何声音，明明只是一个背影，一股淡淡的忧伤却似病毒一样蔓延。透过那块led广告牌，他们似乎能感受到那个背对着镜头的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失望的，落寞的。
唉。有人忍不住叹气，却不知为何。
二十秒的广告寂静无声，楼前的广场也跟着安静下来，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闵铎坐在摇椅上的镜头，他抬头看着天空，四周的光仿佛他心情一样慢慢暗下来，最后只剩下一个他的剪影和头顶悬挂的月亮。
画面像是被扔入石子的湖面漾起微波，涟漪将画面推散，只留下六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最浓不过乡情。
竟然是这个……未有人为之一愣，惊讶的同时，竟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他们上一次和家人通电话的时候？
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妈妈做的饭的味道他们还记得吗？
爸爸的身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
这些问题仿佛涓涓细流一样从内心深处流淌而出，有些感情不会被方忘记，也不会被时光消磨，只是被压在了心底，只要轻轻撩拨，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个下班后的傍晚，一向忙碌的广场上安静无声，开始隐隐传来啜泣声。
随着宣传力度的推进，公益广告开始投入网络和电视，越来越多的人被感动，各大论坛和贴吧上开始兴起一股乡情热，有人在讲述自己的家人，有人在计划着春节的时候一定要回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广告引起的，有人调查过，在看过广告之后，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拿起了手边的电话，给家人打去了电话，今年计划春节回家的游子是去年的两倍。
于此同时，广告的主人公也成了人们热烈讨论的对象。这次在秋天上映的《精灵信使》中让人竟然的精灵王子再一次用自己的演技震撼了所有人，这次的范围更广，感情更剧烈。
“闵铎，你看到了没有？你上新闻了！这次不一样，是国外的新闻！”刘姐翻着手机，高声念着上面的报道。
“美国的每日新闻里提到了最近的归乡潮，将你定为这个浪潮的引导者和推动者，还在新闻中播放了你的广告，虽然只有五秒，但已经不得了的！”
刘姐激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顾不上现在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
闵铎笑了笑。“我估计是国内第一个上国外新闻联播的艺人。”
“何止啊！你知道最近有多少广告找上门吗？”
“刘姐，你不会已经帮我接了吧？”
“没有，没有，我挑选了一部分，你看看再做决定。”自从这个广告火了之后，刘姐可算是知道了，上次公司帮闵铎接的几个广告虽然代言费高，但一拍完就全部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宣传的作用。而闵铎自己决定接的这个广告虽然钱少，竟然小鱼掀起巨浪，直接打到了国外！
“那个广告我们也看了，我已经买好回老家的机票了，我爸妈知道我要回去，高兴地不得了，还说一定要亲自打电话和广告里的人说谢谢呢。”化妆师笑起来，她小心地摆弄着闵铎的头发，但脸上的妆容却没怎么动，因为五官已经足够完美，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修饰。
“你今年回去告诉阿姨和叔叔，他们的谢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闵铎站起来，看到镜子里自己穿了一身立领的复古西装，样式和广告中的衣服有些像，就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化妆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没有经过闵铎允许就擅自按照广告中的样子就给他化了妆，也许是广告中的造型影响太深刻了，她竟然无意识地做了一样的。
但事实证明，没有人比闵铎更适合这种风格，看看化妆间里被他迷得发呆的人，被说女人，就连那几个男人目光都抖动了一下。
不过闵铎会不会生气？现在他红透半边天，脾气肯定和以前不同了。
越想越担心，她手里捏着粉饼和刷子。
“要是你不喜欢，我再帮你改一改。”
闵铎看着镜子里的倒影，自从广告播出后，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帮他选衣服和妆容的造型师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复古的立领西装和民国复古妆容。
第5节
恋耽美
第5节
这是闵铎一直以来藏东西的习惯，还好桌子没有被扔。他把东西扣下来，那是一个蓝色的存储卡。
邢智明说的东西是不是就在这个里面？
把东西收好，闵铎站起身来，出门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画像。
任扬……这个家伙……小屁孩一个……
回到家的时候，闵铎想了又想，走过去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要是他在里面就问问他和李宝山的关系，闵铎一边想着，等了一会儿却没人应门。
“不会是走了吧？”
闵铎拿出手机找到任扬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在哪儿？找你有点事。
发完开门回到自己房间，才坐下任扬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任导。”
握了握拳，竟然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似乎也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这两天去香山拍一个广告，大概半个月才能回来，有什么事？”
“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过等你回来再说吧。”直觉告诉他这种事情需要当面谈，闵铎松了一口气。
那边马上说：“那我十天后回来。”
“不用，我不着急。”
说完，两人再次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就各自挂了电话。
这种性格完全不是自己理想中的亲人，不说性别，就连性格也和他差不多，这样他们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对方冷死。
闵铎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电脑把储存卡插/了进去。
电脑叮咚响了一声，弹出一个对话框，要求输入密码。
闵铎想了想，先输入了李宝山的汉语拼音，错误。又输入了自己的出生日期，还是错误，接下来一连输了七八个常用的密码，全都不对。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恍恍惚惚间竟然把任扬的名字输了进去，屏幕上不断旋转出进度条，闵铎提起了心，过了一会儿，电脑弹出两个字，错误。
能想的都想了，就是不对，闵铎把存储卡拔了出来，重新贴到抽屉下面。
很快，桌上的手机又响了，是裴建发来的消息：剧本已经发过去了。
闵铎打开邮箱看了看，有一条新邮件，是《勇者》的剧本。
翻开第一页就是演员表，第一排，男主角余二，冒号，后面是硕大的闵铎两个字。
他竟然是主角！
闵铎往后翻了翻，发现第一页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整部电影的主角只有他一个人，就连男二都没有。
一直到了第二页，才陆陆续续出来四五个人的名字，都是一些新人，他从来没听过的演员。
“裴导还真的胆大，竟然这么快就启用新人挑大梁。”闵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一些自傲的，毕竟是他亲自拿到的角色，这种感觉比以前导演直接把剧本送过来求着他演要充实得多。
演员表之后就正式进入了剧本大纲，剧本足足有五十多页，但对话很少，都是大段大段对于主角内心的描写，看来是编剧担心演员不能很好地把握主角的情感而特意作出的解释。
《勇者》讲的就是典型的小人物生活，软弱无能的街头混混余二，因为一次不小心偷窃了地头蛇王头的钱包而四处逃命，王头找不到他，就开始了一系列报复。六十岁老母的水果摊被砸，心仪的女人被打，就连亲人都被成为了对方的泄气桶。等他再次回到家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心仪的女人通风报信告诉了王头，余二围堵在了家门口，母亲挡在门口，让他逃走。
剧本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页只剩了一句话。
他决定在生命的最后做个勇者。
基本写得相当详细，几乎可以当做一部来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闵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悲伤从心头蔓延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这种感情了，他刚入娱乐圈的时候，因为外貌不少人对自己冷眼相对，接到的角色全部都是面丑心恶的丑角，甚至要装疯卖傻。
此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在发着光。凌晨一点，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
闵铎从回忆中猛地惊醒，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任扬。
第20章 喜欢
闵铎一接过电话，任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今天在华夏你看到什么了？”
闵铎一愣，“我看到你亲他的照片，你和李宝山到底……”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情你就忘了吧。”
没想到对方这么来了一句，什么叫忘了？闵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刚才还在苦恼为什么任扬要亲他的照片，现在却突然让他忘了。
两人很快再次陷入相对无言，闵铎等了一会儿，直接挂断了电话，又去尝试了几遍存储卡的密码，还是找不到正确的。
心情开始有些不耐烦。
《勇者》剧本很快就投入拍摄中，由于剧本写得相当详细，而且是原地取景，拍摄的进度相当迅速。裴建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一直到片场监督，大多数时候都是由汪屿进行拍摄。
但汪屿似乎对闵铎十分执着，坚信只要有他的加入就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闵铎只好一边忙着拍摄，一边还要躲着他的邀约。这天，闵铎刚出了片场，就看到路景辉的车停在外面，虽然人没下来，但那辆拉风的保姆车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段时间《精灵信使》正在准备进入海外市场，导演和几个主演重新聚在一起，闵铎本来只是一个配角，但因为角色实在印象深刻，就被拉过来一起跑通告。
路景辉也算是个奇人，明明是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却总喜欢往外跑。闵铎拉开门，看到路景辉正低头坐在里面玩手机，半长的头发放下来遮住了眼睛和半边脸，不化妆的情况下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人就是路景辉，这也是他敢总往外跑的依仗，因为平时的妆太浓，素颜再加上头发遮盖之后，路景辉简直和电视上的明星判若两人。
“闵铎，你进来看看这个。”他抬起头，盖住眼睛的头发被他向后拨了拨，露出一双桃花眼。
“什么东西？”
闵铎坐进去，接过他的手机，里面正在播放《精灵信使》的影评。这档节目向来是以毒舌和百无禁忌闻名，很多大片都被他不遗余力地狠狠吐槽过。
这次也不例外，备受好评的《精灵信使》被他批得一无是处，闵铎接过来的时候主持人正在□□着路景辉的演技，节目的声音外放着。
“路景辉的演技大家都是了解的，虽然这部里面也不尽人意，但好歹也有进步了，毕竟人长得好看，大家舔屏就可以了，演技什么的，在颜值面前都是浮云。至于这个闵铎，就是大家熟知的精灵王子。无论是演技，还是颜值，都让人心旷神怡，简单地说，他和路景辉之间，相差着一百个晏安珊。晏安珊，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夸张，真的是一百个你。”
那个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伸长了胳膊比了一个相当大的距离，表情十分夸张。
路景辉听到这爆笑起来，又回放了一遍，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够了才说：“心疼晏安珊，这个主持人还真是犀利。”
闵铎默默地系上安全带，路景辉和晏安珊不和大多数人都知道，虽然表面上和和睦睦，但私底下恨不得给对方穿小鞋，没准还真的穿过。
但是路景辉也没必要笑得这么开心，那么主持人刚开始不是也批了他的演技吗？
“闵铎啊，我最近看了好多影评，都在夸你，感觉怎么样？这样发展下去，过段时间的电影节你很有希望啊。”路景辉说。
“今年新人很强。”闵铎回答得很小心。
“那有什么的，我就没看到他夸其他人的。”路景辉指了指节目里的主持人，放下手机，伸手捧着闵铎的脸，咂咂嘴：“你看看这张脸，还没化妆就这么帅，还有你的演技，这都是其他人没有的，以后我可能要靠着你了。”
“路哥，你就别夸我了。”
闵铎笑了笑想要把他的手推开，保姆车的门再次哗啦被人打开了，任扬站在门口。
他带着那顶招牌的棒球帽，看到他们的动作有些惊讶，停了一会儿才走上来。
“嗨，任导。”路景辉冲他打了个招呼，说：“任导在附近拍东西，我顺路一起过来了。”
“晏安珊呢？”任扬问了一句。
“她自己过去。”路景辉撇撇嘴，有些扫兴地坐了回去。
闵铎往里挪了挪，任扬就坐在了他身边，他转头打招呼：“任导。”
任扬点了点头，问他：“你的经纪人没来？”他问的闵铎。
“刘姐今天有事不能过来，让我自己先过去。”
自从刘姐知道他一连接了好几个电影之后，似乎想把手下的其他人都推了，但一直找不到另外接手的经纪人，正在为这个忙得不可开交。
“后期可能会有很多活动需要安排，让她和剧组联系一下。”任扬说。
闵铎点点头，任扬这么说就是有意带他走通告，这对他只要好处没有坏处，尤其是现在《精灵信使》一路好评的情况下，更是能狂刷好感度，就好比今天的节目。
娱乐面对面这档节目虽然在海外也有一些观众，但似乎走的是八卦路线，整个节目录制下来电影的问题几乎涉及不多，却把目光放到了任扬、闵铎和路景辉三人的八卦上，还时不时关注一下晏安珊的绯闻。
节目持续了一个小时，任扬脸上已经有些不快，他似乎本来不想参加，但被制片方强烈要求才到场，偏偏这时候主持人还问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
“任导，您当初接到精灵信使的剧本时，有没有犹豫，毕竟上一个主演已经不在了，导演也还没有醒来，大家都是这是不详的电影，您怎么看？”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就安静了下来，闵铎看到任扬一脸煞气，这个新晋导演虽然导戏的技术一流，但明显还不擅长在镜头前掩盖内心的感情。
尤其是知道任扬对李宝山有过特殊的感情之后，闵铎站在这个角度就有些微妙了。
见任扬不说话，现场有越来越僵化的趋势，他马上把话头抢过来。“电影没有什么祥不祥的，电影的一切都是人来操纵，任导带领所有人把电影拍摄出来，我们也看到了，要是不详的电影都能拿到这么好的成绩，那也不错啊。”
“确实，《精灵信使》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进军海外市场大家都做了什么准备吗？”主持人终于把对话回到正题，任扬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很快就结束了录影。
一坐上保姆车，路景辉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主持人问得确实有些过分了，但也没办法，观众就喜欢看这个。”
闵铎笑了笑：“还接了其他通告？”
“还有三个，接下来有的忙了，因为电影选送了电影节参展，到时候我们还要过去，闵铎，你也来。”
路景辉正说着，晏安珊坐在另一辆车里朝闵铎招了招手，闵铎走过去问：“珊姐，有什么事吗？”
晏安珊带着墨镜伸出头来。“闵铎啊，你什么时候拍新戏？”
“我已经在拍了，是汪屿导演的电影。”
“汪屿啊。”她明显瘪了一下嘴，脸上挣扎了一下说：“那就算了。”
闵铎一脸疑问，但她似乎并不想再多说，找了一声招呼就关上了车窗走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他一回来路景辉就问他。
“问了我最近在拍谁的电影就走了。”
闵铎在任扬身边坐下，就听见路景辉笑了起来。“我知道她想干嘛，一定是想跟着你拍戏。”
“跟着我？”难道晏安珊还会缺戏拍？
“我之前看影评的时候，有不少人说她演技提高了，不过上下起伏太大，和你拍的时候就好一些，自己拍的时候又回到原点，她可能想跟着你练练演技。”路景辉说。
“我自己都是个三把刀，哪能带人啊，何况是珊姐。”闵铎说。
路景辉耸耸肩，道：“要不是我最近太忙，我也想跟着你练演技。”
“路哥不怕我把你带沟里？”闵铎玩笑着说。
“带沟里我不也有你呢嘛，我怕什么。你们要去哪儿？我把你们送过去。”
“回家。”
“回家。”
闵铎和任扬异口同声。
路景辉从后视镜里扫了他们一眼，小声说了一句。“这么默契。”
谁也没说话，就连路景辉都觉得有些尴尬，一直到了小区都没有再开口。
等到两人同时下了车，他才冲闵铎喊：“下次通告我不能来接你们了，那几天我要出国一趟。”
闵铎在心里抹了一把汗，要是被路哥的粉丝知道他这几天老是充当他的司机，肯定会被撕烂了。
“我们会自己过去的，路哥你就直接过去吧，挺浪费时间了。”闵铎说。
路景辉翻出一只墨镜带上。“哥愿意。”随后扬长而去。
闵铎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一直和路景辉不对盘，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太过热情了。
他笑着回过头，看到任扬正站在电梯口等他，快走两步跟过去。
“你和路景辉关系不错。”他说。
“路哥一直都挺照顾我的。”
过了一会儿，任扬才开口：“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和李宝山什么关系吗？”
闵铎回过头，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但他还是看着任扬。
“我喜欢他。”任扬说。
第21章 往事
任扬第一次见到李宝山的时候每天跟着跑龙套的父亲在各个剧组之间游荡。那天刚下完雨，任扬被喝醉酒的父亲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地跑出来，蹲在墙角。
这里是他自己的秘密基地，每次父亲打他之后他都会跑到这里躲起来，直到的酒劲过去他才敢回家。
但是今天显然有些不一样，这里却还蹲了另外一个人，穿着一身龙套的衣服，脸埋在膝盖上。
“这是我的地方。”任扬停在他面前，脚下正好有一滩水，一踩上去水花溅起来落在那人衣服上。
小屁孩任扬刚被打了一顿，真没气撒，一看蹲在那里的人就好欺负，毫不客气地欺负上去了。
那人动了动，抬起头，露出一张方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
“哭得真丑。”对方年纪肯定比他大，但他还是撇嘴说道，要打架的话正好。
那人缺没动静，只是往边上挪了挪。任扬本来想把他赶走，但看在他浑身也湿透的份上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外面又开始下雨，任扬的父亲通常每次喝酒都要超过五个小时，他算了算时间，现在还早，回去又是一顿揍。
还需要再等四个小时，太无聊了。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下次不要来了。”他和身边的人说，这次是特殊情况，下次如果再看到这人，他一定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那人还低着头，声音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个罩子在说话。“你被人揍了，揍得真狠。”
任扬没说话，他又抬起头。“你还没成年吧？谁打的你，去告他！”
“要你管！”任扬被戳中痛处，站起来踹了那人的腿一下，对方歪了一下，蔫蔫地要倒。
只见他扶着地重新蹲好。“我昨天没吃饭，今天也没吃饭，不然你这种小屁孩早就被我打趴下了。”
任扬无声地笑了笑，真是弱鸡。
这样的龙套群演他见得多了，演得不好就被剧组赶了出来，连盒饭都没落得一个，连个群演都做不好，就连他家里的那个酒鬼每次都能拿到钱，所以每次才会和喝酒，然后发疯打人。
“今天周三吧，你不上课吗？”那人又问。
“我不稀罕去。”其实他早就已经辍学了，酒鬼每次都把学费拿去喝酒，不停地喝酒，他最后干脆的不上了。
“上学多好啊，以后当个大导演，你看看那些人，全部都要按他脸色做事，多威风。”
“当个大明星也不错，这么多人瞻前顾后，真不错。”
他开始不停地念叨。
“你别做梦了，就你这样还当明星？”任扬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笑了起来。
没想到他霍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任扬，那张方脸生起气来十分可怕。
“我会成为影帝，大明星，你看不起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你们都等着瞧！”
有什么好等着瞧的。任扬在心里说道，但那人已经转身走了，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
真是个傻子。
任扬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一直到雨停天色变黑，那人也没有再回来。
第二次看到他应该是半年之后了，从一个电视剧上看到的，他饰演一个小兵，有两句台词，连演员表里都没有他的名字。可能是他真的是太丑了，任扬一看到他没由来就想了起来，没隔多久，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人，这次他的戏份足了一些，饰演一个变态的抢劫犯，这次他终于出现在了演员表的最后一排，李宝山。
真俗。任扬撇撇嘴，把遥控器扔到一边。
之后的事情就连任扬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当几次看电视都看到那张脸时，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注意这个人。看着他从一个没有名字的龙套，到有几句话的配角，看着他的名字在演员表上一步一步往上爬。
虽然对方肯定已经忘了他，但任扬却独自一个人激动着，等李宝山第一次提名影帝的时候，他终于攒够了钱，迈入了大学导演系的大门。
他的想法是，连李宝山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大明星，自己也没问题。
这种追随的目光什么时候发酵成这货抓奶哥难以启齿的感情，连任扬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等他察觉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只剩下那个丑男人了。
真是亏啊。
放着影视艺术学校里的美女不理，那些投怀送抱的女星也被拒之门外，就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有什么好的？又高又壮又难看，哪怕是喜欢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也好啊，怎么非得是李宝山呢？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和李宝山说过，怎么这次就鬼使神差和闵铎说了呢？
自从看了办公室那幕，闵铎心里早就怀疑闵铎对自己抱着某些想法，但对方主动说出来还是让他心口一震。
自己那个样子也有人喜欢？
除了震惊，闵铎心里还忍不住有些高兴。
“无论是谁，只要让我发现和李宝山的死有关，我都会追查到底。”任扬接着说。
闵铎突然想起家里抽屉底下那个存储卡，被任扬语气中的狠劲儿震惊，连忙走出了电梯，身后传来任扬开门的声音，他莫名有些心虚，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有了一个不是很好的猜想，也许自己会弹钢琴给任扬听，就是因为对方和他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发展成了好朋友，最后还把闵铎的事情告诉了他。
现在的重点不是任扬怀疑闵铎，是连他自己都怀疑闵铎。
忐忑地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刘姐通知让他回公司代言的短信一大早就发了过来，因为上次他对代言的事情表达了不满，刘姐一连发了三个短信催促、闵铎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汪屿正好从电梯里下来，一看到他眼睛一亮。
“闵铎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迅速迎上来拉着闵铎，每次和汪屿见面，对方总是一副生怕他跑了一样。
一看汪屿就是专门来找他的，闵铎有些疑惑。“汪导，我记得今天没有我的戏。”
汪屿一脸兴奋地拉着他，“不是因为这个，我的新戏你什么时候可以拍？”
闵铎哭笑不得。“汪导，没有剧本也演不了啊。”
“剧本？剧本不是问题，只要你一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闵铎摇摇头，走进电梯。“我今天有安排，要去公司一趟。”
“公司？有什么好去的？”汪屿追了下来。
“您不在片场监督真的没事吗？”闵铎按下楼层的按钮，看到一个人影快步走了过来，连忙按下开门键。
“今天裴建亲自去片场，我只要来督促你就行了。”
电梯门重新打开，任扬走了进来，迎头看到他们两人先是一愣，和闵铎点头示意了一下。
“你去拍戏？”他说。
“不是，今天休息，我去公司拍个广告。”
“什么广告？”
“不太清楚。”
任扬皱了一下眉，似乎对闵铎这种态度有些不满。
汪屿看到电梯里进来了人稍微有些收敛，至少不再缠着闵铎，但下了电梯也穷追不舍，竟然跟着他上了车。刘姐又打过来了几个电话，催促他快点出发。
闵铎看了一眼任扬的车，对方还没走，脸上感觉有些烧。“汪导，我要去公司拍广告，你要跟我去？”
“广告有什么好拍的？”汪屿嘟囔了一声，却好好地系上安全带，边问：“导演是谁？”
“郝海导演。”
汪屿撇撇嘴，露出明显的表情，但闵铎忙着开车没有看到。
一路上汪屿又吵闹着要回片场，闵铎好不容易才让他安分地坐在车上，赶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现在赶紧去还来得及，刘姐还有特意叮嘱过这个导演脾气不好，一定要准时。
果然，他还没走进拍摄现场，就听到一个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怒吼。
“人呢？竟然比我还晚到！是不是不想混了？”
闵铎回头正想让汪屿待会儿低调一点，没想到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已经空了，汪屿不知道去了哪里。
早就在等得焦头烂额的刘姐看到他：“你怎么现在才来？导演都快疯了，我不是让你早点来吗？”
“路上耽误了。”闵铎说。
“行了行了，快去好好道个歉，可不能惹他。”
郝海长得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却是个光头，声音洪亮，在广告界很有地位，但是有着和其他当红明星和导演一样的通病，脾气十分暴躁。
“郝导，对不起，我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来晚了。”闵铎低头道歉，“你看看你迟到了多久？我等你了多久，我和路景辉拍广告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大牌！你多红，路景辉多红？”郝海甩着手里的剧本，整个片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闵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到约定的时间，但郝海的怒斥声还在继续。
闵铎渐渐有些不满，对方已经训斥了十分钟了，原则上来说他并没有迟到。
“像你这样的人，演什么戏毁什么戏！我真替你下一部电影的导演难过！”
闵铎皱起眉，他这么说就有些过了，正想反驳，突然一个声音破空传来，语气中的怒气比郝海更强烈，更加嚣张，更加霸气。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
第22章 代言
这一嗓子又高又粗，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汪屿只不过看到那边的咖啡机就去拿了两杯咖啡，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有人正在训斥闵铎，随即精神一震。
现在他正求着闵铎出演他的电影呢，眼前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现在帮他一把，闵铎肯定不会再拒绝了。
汪屿拿着两杯咖啡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他还没走到跟前，郝海看到他，脸上的怒气慢慢散开，表情由怒转喜。
“老师，您是来看我的？”
他跑上前要去接咖啡，汪屿粗着声音：“谁是来看你的？你这个小兔崽子！喊什么喊！”
郝海以为他在责骂那个演员，连忙说：“老师，您别介意，就是一个小新人，我教训教训他。”
汪屿一瞪眼，给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使了一个眼色。“教训什么？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但郝海显然没看到，他还以为汪屿是想借这个机会考考他，说：“像这种人，就要狠狠教训一顿，不然他不会长见识。”
汪屿急得一直对他使眼色，就怕闵铎以为他和郝海一样，虽然这个本来就是他教的，但那都是以前，现在他已经不同了。见郝海又想骂闵铎，汪屿气得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闭嘴！”
然后露出一个最友好的笑脸，把咖啡递给闵铎。
“闵铎啊，你看我刚刚还给你带了一杯咖啡。”
郝海一脸震惊，他认识汪屿差不多也有七八年，但从来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这么殷勤地对一个人，而且对方全身上下每一点都和汪屿历来的审美相悖。
闵铎接过咖啡，说：“汪导客气了，应该是我给您拿才对。”他随即看看两人，问：“汪导，您认识郝导演？”
汪屿拍了拍郝海的背。“他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就是口直，你别介意。”
郝海被他拍得向前了一步，尴尬地笑了笑。
闵铎摆摆手，“是我晚到了一些，不怪郝导。”
“没事了，没事了，那就开拍吧，闵铎的时间可不能浪费在这里。”汪屿笑呵呵地说，郝海赶到摄像机后面站好，自己理所当然地坐在导演的位置上。
“师父，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风格演员了。”郝海看着闵铎正在化妆，漂亮的五官实在不符合他的审美，像这种人通常都娇气大牌，演技奇差，这次要不是因为一直和这个品牌合作，他也不会同意让他拍。但更让他奇怪的人，比他还厌恶反感这种明星的汪屿这次竟然一反常态，对他推崇得很。
“什么演员？”汪屿坐在导演的专座上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今天你拍的什么广告？”
“公益广告宣传，要求有点高，那边给出的剧本里的要求很模糊，不过应该少不了要哭。老师，他不会哭不出来吧？”郝海扶着椅子担心道。
汪屿老神在在。“待会儿你就懂了。”
闵铎上辈子很少出演民国戏，原因是民国时期光线阴暗，很多时候导演都喜欢使用黑白效果拍摄，而且民国时期的衣服有些类似中山装，身材高挑的人穿出来就会更加好看，相反，难看的人拍出来就越难看。
上一次去参加晚宴的时候他穿的就是类似于中山装的立领小西装，但还是采用了很多现代时尚的元素。但这次广告拍摄的背景是在民国时期，服装也是正统的黑色立领西装，剪裁虽然有所修改，不会像中山装那么死板，但还是很考验身材，尤其是中分的大背头，完全露出的额头随时可能见光死，就因为这一点，这个广告就被很多明星拒之门外。
郝海还是有些担心，那些从化妆间出来的人不停地笑闹着，站在门口叽叽喳喳吵得他脑仁疼。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说的就是他，那个精灵王子！”
“没想到他这么帅，民国风的衣服更适合他啊，快扶住我，我不行了。”
“你们是没看到他参加宴会的时候流出来的照片，那才叫帅翻了天，和男神路景辉，还有另外一个人走在一起，一个大写的谷欠！”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传的那个绯闻，三个人都好帅啊！”
郝海揉揉头，大喊了一声：“吵吵什么！化好妆了吗？”
几个说话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这时候，化妆间里还是安静无声。
郝海不耐烦地走过去，推开化妆间的门，里面静悄悄的，化妆师站在闵铎身后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倒影。
开门的动静让她猛地惊醒，回头结结巴巴地说：“导演……导演……已经化好了。”
郝海皱起眉，往闵铎那边扫了一眼，最先看到的是镜子里他的影子，心里跟着咯噔一下。
“化好了、化好了就出去吧。”
闵铎站了起来，他已经穿上了那套立领西装，干净利落地线条和剪裁像是专门为他打造的，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将他有些瘦削的身材衬托得更加修长，宛如平面画里的男模，但是那张脸却比男模帅气多了。
为了配合角色，闵铎还带了一副眼镜，整个人充满了温和的书卷气，像一个刚刚留洋归来的小少爷。
他一走出化妆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妹子再次沸腾了，她们这些人怎么说也是天天和明星打交道的人，帅哥美女见的多了，但闵铎这样帅出天际的，却是头一遭看到。
寂静，还是寂静，不只是妹子，连几位摄影师和场务都倒吸了一口气。
简直妖孽啊。
闵铎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影响，直接场外，从呆愣的刘姐手中拿过剧本又仔细看了一遍，身后再次掀起一波热浪。
“看、看，好帅，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男神了！”妹子吞了吞口水，一脸痴相看着低头看书的闵铎。
“里描写的民国少爷就是这个样子吧？不行了，我要醉了。”
“和路景辉完全是不同的类型，路景辉是带着妖气的诱惑，但闵铎完全就是禁欲的代名词！中山装特么也能穿这么好看！”
“好想扒了他的衣服！”
几个人挠着爪子，恨不得冲上去把闵铎扣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一个个揪开，就在他们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拍摄终于开始了。
郝海拍摄的广告果然以默片的形式呈现，闵铎在里面根本没有台词，大概就是一个归国的大将之子回到故乡，看到人去楼空的家园独自一人坐守家乡的情节。最难的一部分就在闵铎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望空落泪。
犹豫他们实在影棚拍摄，周围只放了一把椅子和几盆花，其他背景都需要后期加进去，就连思念家乡那幕闵铎抬起头也只能看到棚顶的钢条和天花板，没有半点氛围，所以郝海才会这么担心。
“好了，这是最后一幕了，眼药水都准备好了吗？”让几个人准备好眼药水随时待命，只要闵铎一哭不出来，就冲上去救场。
这种演技不够眼药水来凑的情况他们已经遇得多了，很多演技好的明星拍戏的时候都会出现意外，万一哭不出来，就用眼药水来充数。
导演一喊开始，闵铎剩下的摇椅就微微晃动起来，仿佛真的有一个年轻俊美的小少爷正坐在古香古色的庭院里，周围一片寂静，他抬起头，穿过高墙外，是一片昏暗的天空。他就这么一个人看着天空，淡淡的思念之情缓缓流淌而出，在他身边盘绕，几乎要将他淹没，同时也浸润着每一个人的心。
唉，闵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世间一切都将他遗弃，又或是他遗弃了世界。抬起头而凸显的喉结微微滚动，闵铎慢慢闭上了眼睛，几乎就在他双眼合上的同时，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条痕迹。
整个影棚里静悄悄地，每个人都感伤起来，一股化不开的忧愁堵在胸口散不开，他们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很久没有好好看看父母亲人了。
一想到这里，眼中竟然渐渐开始湿润。
“好！”郝海激动的喊声如平地一声炸雷，他激动地将手里的剧本扔到地上，发出清楚地一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嫉美如仇的汪屿会对他刮目相看，就连他现在也被闵铎的演技折服。郝海挥舞着手臂，像是无法表达出自己激动的心情，最后又喊了一声：“简直完美！”
闵铎从摇椅上站起来，向周围的工作人员微微一笑以表示谢意，一瞬间从犹豫的民国小生回到温润的归国少爷，再次因为所有人的尖叫。
造型师服装师们疯狂的尖叫声一直在持续，郝海额头上都是汗珠。“师父，他的演技要逆天啊。”
汪屿得意地笑了一下，仿佛郝海夸的是他一样，他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没看过《精灵信使》吧？”
第23章 出国
政府新闻联播的男人
乡情的宣传广告在寒冷的十二月份上线，广告以独特的默片形式播放，古朴的建筑以国画渲染的方式呈现出来别富韵味的，尤其是闵铎饰演的归乡游子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黯然落泪的画面成为广告中的绝响。
广告最开始是在电视楼外的广告牌上播放，忙碌的行人被突然到来的安静好奇得抬起头，一眼便便被屏幕上那个戴着眼镜的小少爷惊艳，原来世间还有人能和黑白默片这么配。
人们忍不住停了下来，本来以为又是一个商品宣传广告，画面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做作夸张的动作，而是带着他们推开老旧的木门，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空无一人的庭院。
明明没有没有任何声音，明明只是一个背影，一股淡淡的忧伤却似病毒一样蔓延。透过那块led广告牌，他们似乎能感受到那个背对着镜头的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失望的，落寞的。
唉。有人忍不住叹气，却不知为何。
二十秒的广告寂静无声，楼前的广场也跟着安静下来，最后的画面停留在闵铎坐在摇椅上的镜头，他抬头看着天空，四周的光仿佛他心情一样慢慢暗下来，最后只剩下一个他的剪影和头顶悬挂的月亮。
画面像是被扔入石子的湖面漾起微波，涟漪将画面推散，只留下六个苍劲有力的毛笔字：最浓不过乡情。
竟然是这个……未有人为之一愣，惊讶的同时，竟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他们上一次和家人通电话的时候？
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妈妈做的饭的味道他们还记得吗？
爸爸的身体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
这些问题仿佛涓涓细流一样从内心深处流淌而出，有些感情不会被方忘记，也不会被时光消磨，只是被压在了心底，只要轻轻撩拨，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个下班后的傍晚，一向忙碌的广场上安静无声，开始隐隐传来啜泣声。
随着宣传力度的推进，公益广告开始投入网络和电视，越来越多的人被感动，各大论坛和贴吧上开始兴起一股乡情热，有人在讲述自己的家人，有人在计划着春节的时候一定要回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广告引起的，有人调查过，在看过广告之后，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拿起了手边的电话，给家人打去了电话，今年计划春节回家的游子是去年的两倍。
于此同时，广告的主人公也成了人们热烈讨论的对象。这次在秋天上映的《精灵信使》中让人竟然的精灵王子再一次用自己的演技震撼了所有人，这次的范围更广，感情更剧烈。
“闵铎，你看到了没有？你上新闻了！这次不一样，是国外的新闻！”刘姐翻着手机，高声念着上面的报道。
“美国的每日新闻里提到了最近的归乡潮，将你定为这个浪潮的引导者和推动者，还在新闻中播放了你的广告，虽然只有五秒，但已经不得了的！”
刘姐激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顾不上现在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
闵铎笑了笑。“我估计是国内第一个上国外新闻联播的艺人。”
“何止啊！你知道最近有多少广告找上门吗？”
“刘姐，你不会已经帮我接了吧？”
“没有，没有，我挑选了一部分，你看看再做决定。”自从这个广告火了之后，刘姐可算是知道了，上次公司帮闵铎接的几个广告虽然代言费高，但一拍完就全部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宣传的作用。而闵铎自己决定接的这个广告虽然钱少，竟然小鱼掀起巨浪，直接打到了国外！
“那个广告我们也看了，我已经买好回老家的机票了，我爸妈知道我要回去，高兴地不得了，还说一定要亲自打电话和广告里的人说谢谢呢。”化妆师笑起来，她小心地摆弄着闵铎的头发，但脸上的妆容却没怎么动，因为五官已经足够完美，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修饰。
“你今年回去告诉阿姨和叔叔，他们的谢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闵铎站起来，看到镜子里自己穿了一身立领的复古西装，样式和广告中的衣服有些像，就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化妆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没有经过闵铎允许就擅自按照广告中的样子就给他化了妆，也许是广告中的造型影响太深刻了，她竟然无意识地做了一样的。
但事实证明，没有人比闵铎更适合这种风格，看看化妆间里被他迷得发呆的人，被说女人，就连那几个男人目光都抖动了一下。
不过闵铎会不会生气？现在他红透半边天，脾气肯定和以前不同了。
越想越担心，她手里捏着粉饼和刷子。
“要是你不喜欢，我再帮你改一改。”
闵铎看着镜子里的倒影，自从广告播出后，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帮他选衣服和妆容的造型师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复古的立领西装和民国复古妆容。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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