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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论感化反派的正确姿势 作者:十二月kk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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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感化反派的正确姿势》作者:十二月kk

    文案

    天道好轮回,好人便一定有好报吗?

    前生孤儿的许念因为意外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发现周围人物竟然与前生所看的一本修仙对上。

    这本结尾公认的很烂,作者为了完结直接把主角写死了。

    许念发现,不才,他正是这个主角。

    食用须知

    整体来看本文是主受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 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念,楚珩(heng) ┃ 配角:齐思远,风铃儿,敖放,南宫隐 ┃ 其它:年上,仙侠修真

    第一卷·此去关山路万里

    第1章 此世

    庆安二十三年,许国王都王宫后花园——

    许念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身边安静,只有风声拂过一侧的花树,树上细碎却密集的白色小花和着叶子响起簌簌的声音。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来,许念双手握着秋千,这人放轻了脚步,可是身上有环佩撞击的细碎声音,更有走到他身后传来的兰花香。

    下一刻,这人一双手推上他后背,秋千扬了起来,许念被秋千带上半空,身后那人传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周围的小侍女也掩嘴轻笑,许王妃霍诗韵站在秋千后面,她向来待人宽厚,本身性子也有点类似天真般的烂漫,见自小服侍许念的小侍女笑起来,只觉得热热闹闹的有点人气才是不辜负这大好时光。

    只是秋千落下,霍诗韵把儿子捞进怀里,见许念那张小脸还是没个笑意,就觉得愁得慌。

    霍诗韵伸出手指把许念的嘴角撑起一个弧度,委屈的说道:“宝宝,你笑一笑嘛。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简直是许国最好看的宝宝了。”

    许念眨眨眼,并不回声。

    霍诗韵习以为常,把许念搂紧了些,让儿子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

    她这个儿子得来的有些曲折,早前害怕心智不全,现今害怕身体不好,许念天生经脉幼细,身体成长的也是比同龄的孩子看着小,明明九岁了看着身量却如六七岁的孩子一般。

    霍诗韵伸手摸了摸儿子细细的手腕,又捂上他那有些凉的小手,便抱着许念回寝宫。

    许国大明宫宫闱高深,琉璃瓦朱红高柱,回廊檐角青铜铃铛微微响起来。

    许念头枕在霍诗韵肩膀上,眼睛朝下看到霍诗韵绯色的裙角逶迤在大明宫深色的地砖上。

    霍诗韵还小声哼起一段许国民谣,哼的这段是母亲祈祷自己儿女平安长大的一段词。

    许念一只手攀在霍诗韵肩膀上,另一只手被霍诗韵捂在自己手心,他鼻尖兰花香悄然萦绕,耳边是轻柔的民谣声,便有些困了,垂下头,看着逶迤出一段缱绻痕迹的绯色裙角,心底突然软了一下。

    他闭上眼,沉入睡梦中,自己都不知晓自己那向来习惯性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他呓语出声,声音绵软稚嫩:“娘。”

    霍诗韵哼唱的声音就停了,许念寡言,甚少开口说话十分像是个哑巴,自然连娘都很少喊,这突如其来被喊了声娘,霍诗韵整个人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出声:“宝宝,怎么了?”

    却没回应,侧过脑袋去看,才发现许念已经睡着了,便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口,希望能多掩着些这孩子的小手,暮春的风,还是有些凉意。

    许念醒来的时候,正是暮色四合之时,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寝宫前方的飘窗阁内,他这一世的娘霍诗韵正倚靠着雕花窗栏,暮色下美人看着更是美上几分。

    而许昭王正挥袖泼墨,在给自己的爱妻作画。

    霍诗韵有些不耐烦,但大概是赌输了什么必须让许昭王作画,一会儿一问:“子昭,你画完了吗?”

    “子昭,我口渴啦。”

    “子昭,我肩膀都僵啦。”

    “许昭你画完没?”

    许昭看着她摇摇头,感叹道美人虽美,可也耐不住是个大写的聒噪。

    “我小的时候,二哥养了一只红嘴黑毛的鹩哥,不仅会说人话还会唱戏文,那鹩哥唱戏文的时候特别惹人稀罕,但不唱戏文的时候就特别碎嘴。”

    许昭画完一笔,抬头看着霍诗韵,似笑非笑:“那红嘴小鸟简直就待不住,让它静一会儿就得嚷嚷‘我饿啦’‘我渴了’,嘴巴一开一合让人都插不进去嘴,真是只放大版的聒噪麻雀。”

    霍诗韵开口,许昭竖着耳朵,等着霍诗韵嗔他,却见霍诗韵从飘窗上跳下来,提着裙摆跑了过来柔声道:“宝宝醒啦,可是宝宝你的鞋呢?”

    许昭低头,他的独子许念一双小脚没穿鞋,身上只穿着小衣,许昭没等爱妻过来,伸手抱起了儿子,许念躲了一下,但到底现在只是个幼童,被许昭强制抱进了怀里。

    “你轻点。”霍诗韵埋怨到,她和丈夫寝宫独处,让侍从都退下了,自然床上睡着的许念醒了也没人知道。

    “他一个男孩子哪有那么娇气?”许昭回道霍诗韵,然后伸手摸了摸许念的小脚,许念继续躲。

    许昭便皱眉,许念不出声,他对霍诗韵还肯偶尔叫声娘,那是他知道霍诗韵真正的年龄将近半百,加上霍诗韵真心疼宠他,他有时心软就喊了。

    但对许昭,许念出生在这个书中世界时许昭年仅十六,他前世出意外时只比许昭小两岁,所以是至今未曾喊过许昭一声爹。

    大概是这个原因,许昭明明只有霍诗韵一位妻子,也只有许念这唯一的儿子,可是两人也向来不亲厚。

    许昭去摸儿子的脚摸了个空,便紧了紧胳膊,许念被困得死死的,一双小脚就被他这世的年轻爹握进手中,入手没有多少暖意,略凉。

    许昭不满的斥责道:“许念,你都九岁了,自己身体如何自己还不清楚吗?”

    霍诗韵本来就愁儿子和丈夫的关系,闻言不满,出言说道许昭:“你平日里就不爱和宝宝待在一处,宝宝不亲你,你还不自我反省反省么?现在还斥责宝宝,许昭有你这么当人爹的吗!”

    霍诗韵这样说着,真把自己说气了,嘴巴便停不住,和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细数许昭对儿子的不负责。

    许昭插不进去嘴,许念听的头疼,他想了想,在霍诗韵的吱吱喳喳中开口说道:“那红嘴小鸟简直就待不住,让它静一会儿就得嚷嚷‘我饿啦’‘我渴了’,嘴巴一开一合让人都插不进去嘴,真是只放大版的聒噪麻雀。”

    话落,霍诗韵也停了嘴,许昭和她一同诧异的他看着儿子,许念这是刚刚把许昭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边,霍诗韵眨眨眼:“宝宝你?”

    霍诗韵又戛然,反应过来,张嘴:“哎,这不是——”

    转而杏眼冷对许昭:“你刚刚说我是只聒噪麻雀?还是放大版的?!”

    许昭愣住,倏而低下头揉了揉许念的头发,忍不住笑道:“你可真厉害。”

    霍诗韵瞥他一眼,没继续跟他计较那“聒噪麻雀”,去拿了许念的鞋过来。

    她还没伸手,许昭就接过,许念侧身坐在他腿上,许昭微微弯了身子给儿子穿鞋,寝宫中侍女进来掌灯,灯下许昭两颊头发垂下稍许,清隽的侧颜清雅柔和。

    刚刚还斥责儿子的男人这会儿给儿子穿鞋,怎么看都是个慈父,心里不知道多宝贝自己儿子呢,霍诗韵不由自主看笑了。

    第2章 书中人

    翌日,暮春的清晨日光已倾颓,许念睁了眼,动了动身子,歪过脑袋看到霍诗韵一张熟睡中的脸。

    他身上盖着锦缎薄被,被角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压着,那手是霍诗韵的。

    许念看着,知道这倒不是霍诗韵睡觉不老实,而是他小时候睡觉总是容易魇着,一晚上霍诗韵照看他光是被子都不知要重盖几回,久了久了霍诗韵只要和许念一起睡,就习惯性的伸出一只手压着儿子的被角。

    许念直直的看着她,白净秀气还带着些小孩子圆润的脸上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又想到了那本,在《大道三千》中关于霍诗韵没废修为前的信息不多。

    其中讲到霍诗韵是洛阳修仙世家霍家的最后一人,却在三十岁那年金丹初成,下小孤山出世游历遇当时还是许国三皇子的许昭,从此便不愿修仙只甘为一凡人。

    最后结果便是霍诗韵叛出师门废一身修为,只愿与许昭来一个今世执手,此身到白头。

    只是霍诗韵一身修为虽废,但她双十之年筑基,如今已经整四十岁也还是顶着一张不过双十年华的俏脸,到是原本比她小上一轮还多的许昭如今看起来比她还年长几岁。

    许念坐起来,霍诗韵有许国自古王妃专住的永凰殿,但她和许昭感情好到许昭只她一位夫人,霍诗韵一直便是和许昭住同一寝宫,除了和许昭闹脾气,霍诗韵就没在永凰殿睡过几晚。

    “宝宝你醒啦?”

    霍诗韵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把他搂进怀里,许念肩膀一沉,他娘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了。

    许念动了动肩膀,想把霍诗韵的“大头”挪下去,霍诗韵哼哼了两声,打了个呵欠,才叫侍女来给许念更衣,至于她,往后一倒被子蒙头不到三息——又睡着了。

    许念下了床,换了衣服坐在半人高的水银镜前,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与他前世所看的《大道三千》的世界设定与出场人物完全符合。

    这是一个既有凡人又有修真者存在的世界,水银炼器都已成熟,他抬头看着水银镜,他的脸清晰的映在镜中。

    那是一张孩童的脸,年龄尚小但看着已是十分可爱,眼睛是随霍诗韵的一双杏眼,比常人大一些不说,眼珠还黑的很是纯粹。

    眉目间隐隐有些许昭的清隽秀气,再加上皮肤白皙,许念也挑不出,这和他前世相比像是微调过和白了许多的脸能有什么错。

    只是当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许念,知道爹娘名字,知道这世界有七国为秦、楚、韩、魏、燕、许、郑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好了。

    许念反应过来他不仅是穿越那么简单,他穿进了他看过的一本烂尾修真《大道三千》中。

    主角许念是洛阳霍家最后一支血脉,最后一个能修霍家无情道的人。

    关于《大道三千》,这是许念前世看过的一本网络,公认的烂尾结局,文案标着主角有金手指和外挂,结局却是主角被反派真·杀死。

    纵是前世身世比较悲惨,无父无母,也曾想过有父母是什么样,许念也不想重生成这个注定活不长的主角身上。

    他侧头,身后的小侍女双手柔软为他梳头,许念年龄尚小不用加冠,只是用深色的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此时已经束好。

    许念起身朝外走,透过寝宫的雕花栏杆能直接看到窗外细碎密集的粉白色花朵。

    霍诗韵曾告诉他,这花花期极长,能从初春交替着开到夏末,横跨两个季节,这花还有最特殊的一点是在月光下也会开放,并且是一种在贫瘠的土壤中也能发芽开花的品种。

    许念却是在霍诗韵对他讲解之前就知道这花了。

    月下含香花,许国亡国霍诗韵和许昭身死之时,那书中描述主角对父母的回忆便是,那一日,许国王都大明宫内那月下也会绽放的含香花都被人碾进了泥土中,这花期再长、再坚韧的花也就此凋落了。

    许念收回看花的目光,心中紧了紧。

    《大道三千》原文上来是主角十四岁那年被霍诗韵故交,一位三清宗的修仙者带出已亡国的许国,主角十四岁前的成长只是几笔带过。

    交代了下主角那年父母身死,许国亡国的事情,开文直接给出了一个主角最开始修仙是为了复仇的故事开端。

    这书中寥寥几句,换到许念身上,他是实打实的在大明宫度过了九年的光阴了。

    许昭正在前厅为昨日给爱妻的作画润色,感觉有人走过来了,就看到他那寡言少语的儿子站在他不远处也不动,许昭出声:“许念,你过来。”

    许念被许昭这样一喊收回了思绪,他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年轻爹,许昭一直觉得霍诗韵太宠他,一个男孩硬是当女孩养,所以对他向来笑脸很少,严厉居多。

    但这会儿许昭心情估计挺好,见许念只是瞥了他一眼还是寡言依旧,许昭也是笑嘻嘻的。

    他直接画笔搁置一边,朝许念走过去,许念见状小短腿赶紧向前跑了两步,但是还是比不上许昭那大长腿只跨了两步,一下子就被许昭捞进了怀里。

    许昭抱他和霍诗韵向来不同,许念九岁身量却只有六七岁孩童那般大,许昭直接将他放在自己一侧肩膀上,许念赶紧伸出一只手圈住他这年轻爹的头,生怕自己掉下去,等坐稳了,环顾四周视野宽阔不少。

    许念突然就想到,上辈子他见到有小孩就是这样被父亲扛在肩头。

    许昭不知许念心中所想,他一只手托住儿子,走到桌旁,兴致很高,有些自夸的开口:“儿子,你看这画如何?”

    许念低下头,画上霍诗韵倚在窗阁上,脸上表情散漫,绯色的裙角蜿蜒垂落到地上。

    更让人称赞的是,画中人眉眼间那带着股散漫般的天真气质也被画的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许念心想好看啊,许昭这皇帝,不一定是个明君,但他肯定是许国历任皇帝中画画最好的,当皇帝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许昭没听到独子的回话,不知被儿子内心吐了个槽,他习以为常许念的闭口不言,但这会儿兴致来了把许念从肩膀上放下来,开口叮嘱道:“爹爹给你也做一副画,你乖乖坐在这不要动。”

    半晌过后——

    许昭边叹气边手下不停,他前方霍诗韵端着碗粳米红枣粥,正在哄许念多吃两口。

    许念饭量小,吃不下,扭脑袋躲霍诗韵的勺子,许昭不开心:“阿韵,许念不想吃就不要再喂他了。”

    霍诗韵头也不抬,嫌弃的说道:“你这是嫌我打扰你画画了,我说你画个破画有我儿子吃饭重要吗?”

    然后转而变脸,柔声道:“宝宝多吃两口,多吃点身体才好。”

    许念别过脑袋,默默表达抗议:我真的吃不下了!

    霍诗韵见儿子真心不吃了,便脑袋探到许昭这边,她看到那画完成了大半了,画上的小孩长得眉目秀致,就是一张脸略微端着,看着有点乖,也有点少年故作老成的严肃,还真是把许念的气蕴画出几分。

    霍诗韵笑道:“你怎么画的看着像是个‘小老头’似的?”

    许昭伸手把儿子抱到自己这边,许念也伸脑袋去看画,愣了愣,他脸上表情这么严肃么?

    许昭大概也发现他儿子不怎么笑,出声道:“儿子,你这么小都不知道笑一笑,以后长成大人更苦恼啦,大人比起小孩更难笑出来的。”

    霍诗韵却突然看向一侧,许念被年轻爹抱在怀里正对着霍诗韵,有那么一刹,短暂的许念觉得像是看到了错觉。

    霍诗韵那向来带着些天真无虑的脸上似乎严肃了一瞬,严肃的带着股肃杀的那么一瞬。

    下一刻,有侍从进来,低声说了些什么,许昭点点头挥挥手,把儿子塞到妻子怀中和这侍从一起出去了,霍诗韵捏了捏许念的脸,兴致勃勃的抱着许念去上早课。

    第3章 小树

    许念上午和一帮王公贵族的小孩上了早课,过了晌午自己一个人在花园的凉亭中拿着根毛笔画画,两个贴身侍女候在身旁,几个年龄不大的小侍女在那里踢鸡毛毽子。

    许王宫只有许王、许王妃和太子念,霍诗韵总嫌没个人气,就喜欢让一些小侍女自由些,可以在花园里扑蝶玩乐,她看着也开心。

    朝雾是许念的贴身侍女之一,自小跟在许念身边,许念寡言少语,她也跟着话很少,这会儿许念在画画,朝雾就安静的候着。

    朝雾候着,就看到霍诗韵过来了,她福了福身:“王妃。”

    许念没有抬头,霍诗韵做到他身边去看他画的画,本想夸奖两句,结果看到许念画的圆圈加线条,嘴里卡了下壳,没夸出来。

    “宝宝你这是……”霍诗韵看着几根线条顶着个圆,辨别出来是一个“大头小人”,违心的夸奖道:“这画法别具一格,真是新奇。”

    许念停了笔,三个火柴小人在纸上拉着手连成一顺,他去看霍诗韵,指了指左边最高那个:“许昭。”

    霍诗韵眉开眼笑:“哎呦,画的可真像许昭,那大脑袋。”

    许念指了指右边矮些的:“娘。”

    霍诗韵傻住,半晌过去瘪了瘪嘴委委屈屈的夸道:“真、真像为娘啊,那头比许昭小了点呢。”

    然后不等许念继续说,指了指中间最小的那小人:“许念。”

    许念点点头,霍诗韵直接上来亲了亲他脸颊,开心的不得了:“这可比你爹画的好看多了。”

    “什么比我好?”

    周围侍女请安的声音响起,许昭大步跨来,凑过来一看许念的画,无语的瞥了眼霍诗韵:“你还能再违心点吗?”

    霍诗韵不理他,高兴道:“这画要裱起来,就挂在床头吧。”

    许昭吸了一口,这画挂床头,霍诗韵审美可真令人感动!

    许昭开口想制止,却蓦地低头,许念正直直的看着他,他便开口询问:“儿子,你想说什么?”

    许念心中百转千回,他今年九岁,按书中所叙,太子念十四岁时许国亡国,父母也死在许国亡国这次事端中。

    许念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紧,微微垂下眼皮,试探的开口:“我不想以后做皇帝。”

    许昭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做皇帝。”

    许念继续说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看一看山川大河,游历列国。”

    许昭嘴角扬起了一下,气笑了,然后便是厉声呵斥道:“你平日里寡言不爱说话,我只当你是天生性格如此。但许念,作为你父亲我不要求你顶天立地,安邦立国,但也不会如此惯着你,你生为储君,以后只有做许王这一条路。”

    许念听到年轻爹如此生气,不再出声了,霍诗韵得他的过程中有很多曲折,伤了自己根基,无法再继续生育,许昭这是绝对不允许他离开许国的。

    霍诗韵一直在静静听着,等许昭呵斥完,摸了摸儿子头,柔声道:“宝宝啊,你现在还小,爹娘还能宠着你、照看着你,可你以后总会有一天,爹娘都不在了,那时候你就只有自己了。人想靠自己好好活着,就必须学会扛起自己肩上的责任。”

    霍诗韵停了停,轻声:“你是许国唯一的储君,你就注定以后是许国的天子。”

    许昭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下许念的头,许念心里有些怯怯,他太急进了,他年龄尚什么霍诗韵和许昭都不会同意的。

    同时他也有些怕,开口语气也带了些怯意:“你生气了吗,许昭?”

    许昭被这声“许昭”噎得差点翻白眼,他一定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什么事都没做错,却没听孩子喊过“爹”的男人!

    许昭没好气的回道:“你看不出我生气没有?”

    许念头更低了,霍诗韵瞪了许昭一眼,许昭认输,不敢给儿子摆脸色了,他想了想看着凉亭外的花树,开口道:“我养了一颗小树,不过这小树不太直。”

    许念抬起头,顺着年轻爹的目光也去看凉亭外的花树,不知道许昭何意。

    许昭继续说道:“这颗小树我从种子开始养,每天都记得浇水施肥,夏天担心他热着,冬天担心他受凉,就连春秋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等他从嫩芽长成了小树,我发现这颗小树总是会长出多余的枝桠,而且没有我期望中的那么笔直健壮——”

    许昭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许念:“那我就不喜欢这颗小树了吗?”

    许念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回道:“你可以去移植别的树,笔直健壮的,你喜欢的那种。”

    许昭摇摇头:“也许刚开始会因为这颗小树没有期望中笔直健壮有些不开心,可是别的小树再漂亮我也不会去移植的。”

    许念心想,许昭这是什么意思?对霍诗韵表忠心?

    他便听到许昭声音柔和下来继续说道:“因为这颗小树是我一点一点养大的,我看着他从那么小一颗种子长成现在的模样,我陪伴着他的同时,他也在陪伴着我。别的小树再好,可他们都不是我的小树,我只要我这颗小树。”

    “噗——”

    霍诗韵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回换许昭送了她一个白眼。

    许念整个人都愣住,慢慢的,慢慢的,他心底泛出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意,他心想道,原来有爹有娘是这样的感觉吗?

    有点酸酸涩涩的,可又很开心,还很……温暖。

    许昭伸手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膀上,往外走,今天有烦心事,他确实有些迁怒儿子了。

    “我是你爹。”许昭走在花园小径上,“你亲爹,可能一时会跟你生气,但也就是一时,不会真和你生气的,你记住啊儿子。”

    霍诗韵跟在后面对许念做鬼脸,想逗他笑。

    许念轻轻的咧出一点笑意,然后小声道:“我想娘,还有……许昭和我一起,我们离开许王宫去游历天下好不好?”

    他想改变那个自己和爹娘都会死的命运。

    许昭叹声气:“你喊我一声爹,今天晚上花朝节我带你出去看十里燕河放花灯怎么样?”

    许念不出声,暗想道还有五年,他要怎么改变自己爹娘的命运,怎么改变自己的命运。

    许昭没等来回话,苦兮兮的自言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今天晚上我带你娘俩出宫看花灯去。”

    霍诗韵听到这话,兴致比许念高多了,赶紧问道什么时候能出宫。

    却说许国王都之外——

    十里燕河边的客栈中,一男子穿的衣服有些破,但脸长的不错,剑眉星目很是俊朗,就是气质吊儿郎当的怎么看都有那么些不靠谱。

    他身边竖了个白布蓝边的布幡,一面是“天下一番”,一面是“妙手神算”,周围人路过都在想这人还是个算命的?怎么一点仙气都没有就不说了,还看着如此不靠谱?

    这人不知别人如何想,身前一盘盐水花生米,手里端着小杯茶,慢慢的喝着,也不知品出了什么味道没有。

    燕河边客栈里从不缺少客人,这人坐在窗边,外侧不时人来人往,脚步声不断,但倏而就有脚步声停住,随即有人在他对面坐下。

    这算命的抬起头,对面两人,一位是穿着白衣道袍留着羊角胡的中年人,脸色不太好,有常年带病的憔悴感。

    一位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穿着洗的泛白的青色直衣,腰间挂着把佩剑,面色却很温和,年龄尚小可也看出点君子端方的气质来。

    算命的笑嘻嘻道:“这位道友,我看你印堂发黑,但眉梢带喜,这是——要有桃花劫啊!”

    羊角胡道士不理会他胡言乱语,自顾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那小少年开口打招呼道,温温和和的:“小师叔,许王宫你去了吗,有没有见到霍诗韵霍师叔?”

    作者有话要说:  楚珩:我在结尾露脸了,诸君:)

    十二:小树这个梗是看小王子,从小狐狸的玫瑰花那里想来的。

    ps:真正的花朝节是初春,三月十号左右,这里背景架空,忽略其已经暮春的时节吧。

    暮春:春天将要结束的时间段。

    第4章 十里燕河(上)

    许王宫内,霍诗韵正在给许念换晚上出游的衣服,到不知道王都内燕河边的一家客栈中有人正在谈起她。

    客栈内,穿着泛白青色直衣的小少年问话刚落,就见他小师叔齐思远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复杂。

    小少年身边的羊角胡道士名为魏正则,看到齐思远那“诡异”的神情,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追问道:“你是见了还是没见?”

    齐思远眼神悠远:“算是,见了吧。”

    坐的笔直,端着一张温和脸,一副君子端方模样的小少年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扬了扬眉,想到这算什么回答?什么叫……算是?

    “我晌午过后溜进了许王宫后花园,看到了一家三口。”

    齐思远并没有吊魏正则和自己师侄胃口的意思,开口解释道:“那一家三口男的带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坐在他肩头,女的跟在后面对那小孩做鬼脸,路上一阵风吹过,声音簌簌,是两边开着粉白细碎团花的含香树被风吹响了花叶。”

    齐思远说到这里停了嘴,魏正则不做稍想,就开口点明这三人身份:“男的是许王许昭,女的是霍诗韵,孩子便是霍诗韵为许昭王所生的儿子对不对?”

    齐思远点点头:“是他们三个。”

    魏正则继续道:“你既见了,为何不现身说明来意,霍诗韵还能吃了你不成?”

    魏正则这样说道,青衣小少年就见到齐思远有些牙酸的看着他和魏师伯,一副和你们说不通的模样回道:“我说,人一家三口和睦融融的,我跳出来怎么说?说把你人儿子交给我,我要带回三清宗让他修仙?”

    顿了顿,齐思远像是想到这样说了的后果,愁道:“我肯定会被人打出来的。”

    魏正则看着齐思远那一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和身后那个神算幡子,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换谁不打你出去!

    青衣小少年却是开口了,他声音还略稚嫩,语气却像大人,平静的问道:“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就算是人间帝王与天地相比,那短短不过百年的寿命也如蝼蚁,这凡间人世谁不愿意、不高兴自己儿女能有修仙的机缘?”

    魏正则看了眼这青衣小少年,不出声。

    齐思远却是仔细看了看他这小师侄,看到他脸上那一本正经、丝毫不做假的疑问,他慢腾腾的啜了口那只剩个底的茶叶水,然后他开口反问道:“楚珩,既然修仙这么好,为什么霍诗韵还要自废修为甘愿如凡人一样和许昭生老病死呢?”

    名为楚珩的青衣小少年心中暗想,自是霍诗韵修为不到,七情六欲必有其一太过执念,所以心中不净贪恋凡尘。

    更简单的想,楚珩张了张嘴,想回到两个字,傻呗,但又反应过来霍诗韵长他一辈,便闭了嘴,最后脸上温和依旧,只摇摇头回道:“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

    除了傻,还能有什么原因?

    齐思远却突然嘿嘿一笑,这笑容极贱,魏正则就觉得心中一跳,刚想呵斥齐思远,就见齐思远对着楚珩挤眉弄眼好不正经,简直像只黄鼠狼。

    他嘴一张,意味深长的对楚珩指点道:“你还小,等你知晓那男女间的事了,可不就是连修仙都不愿意了。”

    楚珩眨眨眼,满脸天真,似是不解,魏正则已经暴跳如雷跳起来,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拂尘,照着齐思远就抽过去:“有你这样当人师叔的么?看我不替你掌门师兄打死你!”

    齐思远动作更快,已经起身,三两步动作之间身形像是片随风而飘的叶子,魏正则那拂尘抽过去,齐思远已经拿着布幡飘出了几丈之外,嘴里还贱兮兮的喊道:“这位道友,看来你心中不净啊,那男女之事我说的不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您想哪去了?”

    楚珩坐在原位不动,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窗外燕河上小舟飘过,嘴里啜着茶水,想到齐思远说到“小孩坐在他肩头,女的跟在后面对那小孩做鬼脸,路上一阵风吹过,声音簌簌是两边开着粉白细碎团花的含香树被风吹响了花叶”。

    想到那句“你还小,等你知晓那男女间的事了,可不就是连修仙都不愿意了”眼神就慢慢的凉了下去。

    白日的时光眨眼间就过去,又是暮色之时,许念在寝宫内,身上就穿着贴身的白色小衫,霍诗韵正伸手拿着件雪色的直衣让他抬胳膊给他穿。

    许念芯子里毕竟是个十四岁的男孩了,有点不好意思,霍诗韵却不管那么多,她心情很好,嘴里哼着乐府民歌:“茕茕白兔,东奔西顾……”

    霍诗韵给儿子系好腰带,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一直挂着的半块玉环取了下来,挂在许念脖子上。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霍诗韵嘴里嘟嚷道最后一句,然后起身站直,看着换上新衣的许念,咧嘴笑起来,许念低下头看到被红线绑着的半块玉环,脸色变了变。

    霍诗韵没有看到,她牵着许念的手,让儿子坐在银镜前,伸手把他头发散了,挑了根和雪色接近的银灰色绣暗纹的发带重新给许念束发。

    “这半块玉环是娘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是块上好的暖玉,据说还辟邪,你好好带着不准弄丢。”

    霍诗韵叮嘱到,手上动作不停,轻巧的将发带系上,她突然又笑起来,许念透过镜子看到霍诗韵笑的那叫一个偷着乐。

    “许国男孩二十岁加冠,算是正式成年。”霍诗韵抿着嘴乐,像是想到了他儿子二十岁的俊俏模样,“一般行冠礼的都是家族中的长辈,不过咱们家地位特殊,到时候肯定是你爹给你加冠,我呢,就等你爹加完冠,然后和你爹一起牵着你的手,也不对,那时候你肯定也有媳妇了,到时候你牵的就是你媳妇的手了。”

    许念有点无语,看到镜中还是五短身材的自己,心想霍诗韵是怎么想到这么远的。

    但霍诗韵大概想的太开心,声音带着好像那是偷来一般的、止都止不住的高兴,似乎那不过是她“白日做梦”般想象中的未来已经在了面前。

    许念听着听着转过身埋进霍诗韵怀中,霍诗韵顿时闭了嘴,受宠若惊的出声道:“宝宝你怎么啦?”

    嘴上嚷嚷道,已经开心的搂住她这宝贝儿子,许念软着声音:“我不要媳妇,我只要爹娘,我们离开许王宫一家三口去周游列国好不好?”

    霍诗韵揉揉他,只把许念的话当童言稚语,只是嘴上开玩笑道:“你现在小只要爹娘,等你长大有媳妇了,肯定就只要媳妇了,哪里还需要爹娘。”

    许念本意不在“要爹娘还是要媳妇”上,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出声,伸手把那半块玉环塞进领口中,这半块玉环也是剧情关键,他可得好好收着。

    到了晚上,夜色已经彻底降临,霍诗韵换了一身家常半臂襦裙,没有平日里宫装那般华丽正统。

    许国地处北方,暮春的夜晚还带着清浅的寒意,她又让侍女拿来专门给许念做的小披风,不容许念拒绝就给他披上了。

    这小披风为了美观,领口镶了一圈银鼠毛,许念只嫌热,霍诗韵却不容分说给他系上了领子。

    弄好出行的衣服后,却久久不见许昭按照说好的过来,霍诗韵等的不耐派人催了好几次,最后才有侍从过来细声回道:“楚国的三皇子殿下和使臣正在前殿,陛下说今晚是脱不了身了,让娘娘和小殿下不用等他,只管去看花灯,一路上人都安排好了,不会有危险。”

    许念听着,心想楚国三皇子来干嘛,霍诗韵那边不开心的嘟嚷了几句,就把许念抱起来,抬脚朝宫外走,看来不准备等许昭了。

    许念趴在霍诗韵肩头,这次夜晚出游后面跟了两个侍卫还有他自己的侍女朝雾,应该都是高手。

    三人面色平静,一丈之隔的跟着霍诗韵,他们一行人就这样都走到了宫门,霍诗韵突然停住了脚步,许念被她放回了地上。

    许念不解,抬眼去看霍诗韵,却见霍诗韵转身看着许王宫之内,过了几息她才转身,犹豫了下开口交代道:“你们三个跟着殿下,记住万事以殿下安全为首要考虑。”

    许念心中疑惑,霍诗韵这才又看向他,语气温柔带着点回忆的味道:“十里燕河的花灯快开始放了,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在十里燕河放花灯的这一晚遇到了你爹。你长这么大因为身体原因连许王宫都没出过几次,今天晚上好好玩一玩吧,我想起一些事要回去一趟,等会儿就去找你好不好?”

    许念纳闷,想问是什么事,就见霍诗韵已经抬脚走进了宫内,这没有电灯的世界夜晚格外漆黑,就算是许王宫内,霍诗韵走了几步后,也只剩宫中小径上,一盏盏宫灯的烛火光芒内映出她一道隐隐绰绰的影子。

    第5章 十里燕河(下)

    霍诗韵的身影彻底消失,许念转身,看着宫外传来热闹人声的世界,抬脚离开了许王宫,三个侍从朝雾上前跟的紧一些,他们身后许王宫的魏巍宫影越来越小,逐渐隐没在夜色之下。

    许王宫大门正对雁北街,是王都中心主干道,热闹非凡,朝雾认得路,估摸着离燕河放花灯时间不多了,就开口:“殿下,我们沿着雁北街直走前面拐弯就是西市,西市正中便是燕河。”

    许念点点头,这一路上他们离许王宫越远,路上人越多,明明是晚上,出摊的小贩也格外多,最后两个侍从一个上前开路,朝雾和许念并排,一个在后面垫后。

    等到了西市,路边的树上、沿途的客栈、墙壁上全部挂上了琉璃盏的花灯,整个西市都一片光明,街边小贩更是比雁北街上的还要多,一家挨着一家。

    许念看得也是提起了兴致,感觉像是前世夜晚逛得大排档,他不时也会凑热闹挤到那小摊前去看。

    但大多都是看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东西,许念身影一直被朝雾和两个侍从盯在视线中,朝雾见许念停住,他目光有些好奇的看着连续三家都是卖面具的摊子。

    今天要放花灯,卖花灯的摊子格外多,许念倒不奇怪,只是奇怪今天戴面具也是什么习俗吗。

    那边朝雾已经开口解释,还真是许国花朝节特有的习俗。

    不过这面具都是给小孩戴的,传言花朝节有小鬼专拐幼童,但是给小孩戴上了面具小鬼就分辨不出这是人间的孩子还是小鬼了,所以花朝节这天小孩戴面具也是习俗之一。

    许念听了,环顾四周,发现戴面具的却是都是身量尚小的孩子,他来了些兴趣,拉着朝雾挤进了面具摊子前,看了半晌,指了指右上角的狐狸面具,老板就乐呵呵的给他取了下来。

    面具拿进手中,这面具很是素净,纯白色的底,耳朵里面、眼眶边描了一圈朱红色,然后便是狐狸的脸上有几道红色的花纹,整张面具便是非白既红,看着倒也有种别样的漂亮。

    许念拿着面具朝外走,朝雾对面具摊的老板点点头,那老板也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朝雾便跟着许念一起出了摊子,许念以为朝雾付过钱了,却不知这路上十家摊子中九家都混进了侍卫。

    他这边刚走,那边面具摊子前一人就对身边的小少年说道:“刚刚那小孩没付钱啊,这老板也不管诶。”

    楚珩眼睛一直环顾四周,他毕竟只有十二岁,平时看着再怎么沉稳懂事,也对这西市的热闹起了兴趣,现在却发现不对劲,倒不像齐思远注意到刚刚有一个小孩子拿了面具没付钱老板也不管。

    “你管人家付钱没有。”楚珩出口,扯了扯齐思远,把他拉出摊子,“这都是给小孩戴的,你能别兴致勃勃围在前面行么。”

    “我想着给你买一个。”齐思远回道。

    楚珩瞄他一眼:“我不是小孩了。”

    齐思远似乎被他这说法逗笑了,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宝宝,你今年十二岁,毛都没长齐呢,不是小孩是什么。”

    楚珩没躲开,皱眉,心中愤怒,齐思远刚才摸他头,他没感觉错的话,像是再摸狗!

    齐思远却一只手虚晃,街上人来人往,楚珩就见齐思远手上凭空出现一盏手提的琉璃灯,一个小孩看见了这过程,吃惊的嘴里叼着的糖都掉了。

    楚珩更是皱眉,拉住齐思远几步过去消失在西市的人海中,那小孩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同伴过来,几个小孩嘻嘻哈哈的嚷着儿歌继续在西市跑着玩。

    “这街上的行人,还有摊贩中许多不是普通人,都略有功夫。”

    走回了燕河边,楚珩开口对齐思远说道。

    齐思远把琉璃灯塞他手中笑嘻嘻道:“我猜是有贵人微服私访,他们那些王公贵族可金贵着呢,自是早早安排了一帮人守在自己周围。”

    楚珩平淡回道:“那是凡人寿命太短,于是更觉得自己的命金贵。”

    齐思远扯了扯嘴,他开口:“我说,咱们虽说是修仙之人,可不也是人吗,说不定自己的祖宗就有凡人——”

    齐思远话没说完,本来就人声鼎沸的燕河边突然更是喧闹起来,周围人突然都往燕河边聚集过来,他和楚珩走在燕河边,猛地一下就被冲散了。

    楚珩身为修仙者倒也不惊慌,脚下几步错开周围拥挤的人群,等定住,竟是已经到了燕河边。

    他抬头去看燕河,燕河边全是人,弯身在放花灯,他并不感兴趣,侧身去找齐思远,便感觉不好,他好像撞着小孩了。

    楚珩赶紧伸出手去抓——

    话说前一刻,许念站在燕河边,朝雾和两个侍卫被人群冲散了,他也不敢乱跑,带着狐狸面具乖乖在原地等着。

    看到身前被放的花灯上有字,忍不住前倾去看,他小声念到:“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

    刚念到这“书”字时,便是被人撞得往前一倒,许念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要掉进燕河里喝水了。

    下一刻撞他的人反应极快,他后领子就被人拽住,那人也是突发状况使了大力,许念直接被拽的倒在这人怀中。

    楚珩等把人拽进怀中,才静下心神,他本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小少年郎,身量比同龄孩子高一些,但也高不到哪里,但他低头,怀中这个却连他肩膀都不到,真真是个小孩子了。

    许念知晓自己不会掉进燕河里去尝一尝燕河水了,这才转身抬头。

    他面上的狐狸面具带子也松了,缓缓地从脸上滑下来。

    他却像是没心没肺一样,也不管,慢悠悠的把最后三字吐出来:“……谢不能。”

    楚珩愣住,先是不解这小孩在说什么,就见那素白色底子、描着朱红色花纹的狐狸面具落了下来,小孩子莹白的皮肤、秀致的眉眼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那秀致的双眉下一双比常人大些的眼睛看着他。

    而他的背后,十里燕河上花灯已经全部放完,整条燕河上漆黑的河水映着莹莹烛火,像是漆黑的夜空中洒满了金色的光芒,点点碎金蜿蜒流淌。

    楚珩心神恍惚了一下,心想真是漂亮啊,像是一场大梦……

    像是这十丈软红、让人稍不留心就沉浸进去再也醒不来的一场大梦。

    许念看了看眼前也不大的小少年,眉目清隽,手里提着盏琉璃灯,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却呆的很,他咧嘴笑了下,低下头去找面具,那狐狸面具已经滚落到燕河水中,随着花灯一起飘远了。

    “你把我面具碰到河里去了。”许念开口说道。

    楚珩被这稚嫩的童声拉回心绪,他突然伸手去摸了摸这孩子的脸,入手温暖,那小孩被他这动作吓一跳,皱着眉看他:“你摸我脸干嘛。”

    楚珩已经恢复心神,笑的温和:“我以为是山中的小狐仙跑出来了,原来是个漂亮的小孩子。”

    许念不想多说,有些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楚珩却上前把手中的琉璃灯递给他:“这个赔你,那面具捞回来也湿了。”

    许念并不接,楚珩见他穿着华贵,可身边并无人,便好心提醒道:“你家人呢,这夜市上乱的很,可能会有拐子。”

    顿了顿,楚珩加重语气吓唬他:“你长得这么漂亮,很容易就会被盯上,盯上了就会被拐走的。”

    许念心想哪来的小话唠,这时他听到朝雾的声音在喊他,他回头看到朝雾隔着几人对他挥手:“少爷我看到你了,不要动!”

    许念松了口气,再回头,手中一沉,一盏琉璃灯塞进了他手中。

    他抬头,耳边还有温和的声音回荡道:“那诗后面两句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还不是你这个年龄能读懂的。”

    许念提着灯微微后退,耳边人声隐隐,可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那小少年看着不过十二三岁,他便能读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珩:好漂亮的小狐仙:)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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