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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离离风上草 作者:风子雨

    第5节

    “秋少侠不必太过谦虚,我看秋少侠未必会输。”

    秋小风盯着奚梅眼睛,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阴谋里,他浑身冷汗直冒,又想起那染血的白梅,他盯着奚梅肩膀上那朵盛开的梅花,背脊发凉。

    “你怎么了?秋少侠?”

    “无、无事。”秋小风回过神来。

    毫无意外,秋小风赢了,任谁下了同一种路数的棋那个几天,都会赢的,那每一步每一子都像是送上门来的,秋小风清楚的记得他下一步会怎样走,因而,对方看似无可破解的棋局,就被秋小风轻松的找到了死穴。

    “秋少侠果然更胜一筹,佩服。”

    此局根本不用数子,胜负明显。

    秋小风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儿,小声道,“你是不是也看过《论围棋的布局要领》这本书?”

    “并无。”奚梅一头雾水,将他的手扯下去。

    “那、那你和小篱是不是窜通好了让我赢,然后平分那一千两白银?”秋小风恍然大悟,脑子终于转了起来。

    “若说是我俩作假,又何必拉上你?方才我就已经赢了。还是说,秋少侠觉得我棋艺不精?”

    等到秋小风回过神来,人已经走远了,远处略微显得消瘦的身子在风中前行,落了一身的白梅花瓣。

    秋小风看呆了,“美人啊。”

    “本局胜出者,秋小风。”

    秋小风回过神来,眼见方才没有走的那个张二狗子一脸震惊的望着他,膜拜之意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东篱仿佛是料定了这结局,没有太大表情,倒是冷眼看着走到了远处的奚梅,然后又转过头来对着秋小风露出一个微笑。

    秋小风被这一笑勾得神魂颠倒,连走路都是飘飘然的,就听见有人出来宣布,“本届千秋棋赛得胜者是秋小风。”

    然后那人就魂不守舍的下了台,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秋小风听见他喃喃念道,“我的白银,我的银票,赔得好惨……”

    秋小风站在台上傻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台下的人一哄而散,连影子也看不见了,都哭爹喊娘,“亏大了!”

    秋小风默默无语,总算在台上找到了一个活人,拉着他道,“我的白银万两找谁兑现?”

    那人甩开他,袖子一缕,“就是那个秦老板呗,是他办的,你找他要!”

    秋小风打了个寒颤,道,“我看还是算了。”

    东篱慢悠悠地走上来,从怀里拿出一万两白银,道,“赚了九千两。”

    “难道这就是你的真实目的?”秋小风默默道,看着那一叠银票。

    “嗯?”

    “小篱,我们终于有钱了!原来你和奚梅串通起来就是为了在赌场上赚银子啊!嗯,要不要分给他?”秋小风欣喜若狂,一跳就从东篱手中把银票夺过来。

    “把‘们’字去掉。”

    “难道你要把银票全给我,老夫老妻干嘛这么客气。”秋小风说着说着就把银票收入怀中,不好意思地道。

    “是你终于有钱了,我一直都很有钱。”

    秋小风,“……”

    ###

    且说秋小风赚了银子,那是有目共睹的,若是被有人来抢可怎么办?秋小风警惕的望向四周,道,“小篱,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东篱拉着他的手走在道上,问,“好不容易赶上白梅花会,你不想去?”

    “想。”秋小风哪有不想凑的热闹,只是害怕银子被抢,因此十分小心谨慎。

    “那等明日,我们去吧?”

    秋小风有些犹豫,“可是钱怎么办?”

    “挖个坑埋起来?”东篱一本正经的道。

    “这样不太好吧?”秋小风摸着薄薄的银票,道。

    “嗯?”

    “银票是纸,容易被打湿,我看还是先兑成银子再挖个坑埋起来,你看如何?”

    经过秋小风谨慎的考虑,他还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最好还要在地上立一个牌子,上面要写着“此地无银一万两”等字样方能安心。

    东篱及时的拉住他,从他怀里把银票拿过来,“放在我这里最安全了,秋大哥。”

    “也好。你再让我摸摸。”秋小风恋恋不舍的道。

    “那你摸吧。”

    秋小风伸手就去摸东篱袖子里的银票,顺便还揩油。

    回过神来,就见周围已经排起了队,有个大叔一脸猥∑琐地盯着东篱美人,笑道,“我也要摸。”

    秋小风恨恨的一脚踢过去,把那个大叔踢飞老远,道,“这是我老婆,只准我摸!”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这样小气自私。”那老爷爷摸了摸胡须,拄着拐棍,默默地从秋小风背后走过。

    秋小风磨牙,“一把老骨头了,竟然如此好色!”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远处传来苍老虚弱的声音。

    秋小风拉着东篱就跑了老远,直到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客栈里,道,“小篱,你要不要也买个面纱带上,免得有人见色起意?”

    “不必麻烦了。”

    秋小风咬牙切齿,“一点也不麻烦!”

    第12章 坏人

    “若不是你给的棋谱,我也赢不了。”奚梅恢复了病态,懒洋洋的依靠在床头。

    一人坐在床边,衣冠楚楚,锦衣玉袍,面容算不上格外俊朗,却也算是五官端正,加上那一身富丽堂皇的打扮,自然也应当是不少少女闺阁中的心仪对象。

    “我爹痴迷于棋,因而见不得别人比他好,我把棋谱偷来,也是想让你赢他,算做是出一口恶气吧。”秦奇书不会武功,自然也看不出来奚梅会不会武功,只是他知道此人在秦府的那段时日可谓是受尽折磨,身上还留存着伤疤。

    那日秦奇书从他房外路过,一时兴起便走了进去,想看看那老爷子被着他偷偷摸摸养了什么美人在房间里,哪知道一进去,才见着他如此狼狈模样。

    他浑身都是血,身上伤痕累累,又有许多难以启齿的痕迹,秦奇书自然当他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此刻也不过是自找罪受,于是便出言调侃,“你这模样是好,但依旧在这里讨不到好处!老爷子向来喜欢折磨人,都是你自找的!”

    那人神色平静,眼神冷漠,只是侧过头轻轻咳了几声,脸色惨白。

    秦奇书平日里虽说是游手好闲,但也没有坏到家,因而有些好奇,这人好像不是他平常遇见的那些。

    那日老爷子从扫业山庄回来,便带上了这么个美人,那晚上秦奇书都站在门外听见了那渗人的呻、吟声,他听得也头皮发麻。

    后来通过些打听,才知道是老爷子和扫业山庄的庄主左道是忘年交,上次老爷子去时,扫业山庄就派人去将轻浅南馆的头牌给请来,然后顺水人情就送给了老爷子,说是什么,若是不喜欢了就给直接送回南馆,要是喜欢了就留下。

    秦奇书也不知道那老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几日之后,这人身上的伤都没断过,秦奇书从未听见他同其他人说话,因而以为他竟然是个哑巴,于是便时不时地要去同他说话。

    秦奇书关了门,又叫小跟班在门口守着,自己向着床边走了进去,取笑道,“哟,我还没看出来啊,你还挺耐打的。”他原本想说更粗俗的字,话到了嘴边,又说不下去了。

    那人还是不理他,他有点生气,弯腰伸手扣住他的下巴,道,“你会不会说话!要说话就说!”

    那人脱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脆弱疲惫,“秦公子,咳咳、咳,你也不必装了,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我不会告诉老爷。”

    秦奇书勃然大怒,“我看得上你!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是干净的!脏死了!别染些病给我!”

    那人微微愣了一下,讪讪笑了出来,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地说,“也是。秦少爷还是请回吧。”

    秦奇书很生气,伸手揪住他的头发,骂道,“你别给本少爷拿乔!”

    奚梅的表情又变得很冷漠,露出了茫然无知的眼神,再也不多说一句话。自那以后,秦奇书就忍不住来看他,终于到了一天,他再也无法忍耐,将他扑到在了床上。

    那时候,奚梅不过是茫然的表情,然后道,“秦少爷不怕我脏了?”

    当时秦奇书恶狠狠的说了句,“脏也是美人。”

    奚梅的表情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剥了他的衣裳,他只觉得他的身子十分柔韧,修长的双腿,环到了他的腰上,秦奇书看着他的眼睛,喘息着,一遍一遍,仿佛想要将他的身体刺穿,揉碎。

    奚梅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说,就这么沉默着,只是偶尔被作弄得有些狠了,才细微的吐出一些不成字的音节来。

    那古怪的,又令人沉迷的人。

    然后,这种事就经常发生了,他越来越不懂奚梅,他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偶尔听他说起他喜欢下棋,于是便瞒着老爷子偷偷拿了藏书楼里珍藏的棋谱给他,当日奚梅的表情稍微变化了一下,只是轻轻弯了唇角,然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表情。

    于是自那以后,秦奇书便经常拿一些棋谱给他,如同着了迷一样,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人人骂他昏君,他却忽然间有点明白了。

    那老爷子多精明的人,很快就发现秦奇书古古怪怪有问题,得知之后勃然大怒,非要杀了奚梅不可。

    秦奇书有些心慌,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他越在意,老爷子就越是要杀了他,有一次他若是晚到一步,奚梅就已经死了。

    “他毕竟也是扫业山庄送的人,若是就这么死了,怕是不好。”秦奇书说道。

    “逆子!我还不懂你的心思!那毕竟只是个侍宠,哪有什么留的留不得的!”老爷子打翻了茶杯,茶水泼了一地。

    “直接杀了不好,还是偷偷下点□□吧,就说是染了重疾,到时候将他送回南馆,也赖不到我秦府头上,如何?”

    “你当真是如此想的?”

    秦奇书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道,“自然。”

    最后老爷子同意了,秦奇书派人将他送回去,却并没有下什么□□,只是叫他装病,等过些时日,老爷子便想不起他来了,那这事情也就就此皆过。

    他忽然很舍不得。

    “你就没有话要说?”

    奚梅转身上了马车,一句话也没说。

    秦奇书手中的折扇展开又折好,折好又展开,最终气不过,一把将扇子掷在地上,扇骨撞在石头上,碎成了两半,骂道,“贱人!”

    ###

    “你不要再来了。”奚梅百无聊赖,翻看着棋谱。

    秦奇书奇得笑出声来,“这儿又不是你开的,本少爷给了银子,为何又不能来?”

    “你若是执意不听劝告,也休怪我没提醒。”

    秦奇书觉得他话里有话,虽说一早就有些怀疑,但却没有细想,“你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良言相劝而已。”

    ###

    白梅花会。

    到了正月,白梅开得繁盛,秋小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道,“小篱,你说,奚梅的暗器是白梅枝,要是没有白梅枝,他该怎么办呢?”

    东篱停下来,道,“此处不开别处开,一年四季也不会凋谢。”

    “那真麻烦。”

    东篱默默的伸手接住飘落下来的花瓣,感叹道,“无形装 逼,最为致命。”

    秋小风歪着头,问,“那你现在在干嘛?”

    东篱转过头来,温温柔柔地道,“秋大哥,我是有感而发,不要误解。”

    秋小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东篱,美人果然听话的带上了面纱,不过——秋小风转头,“为什么跟着你的人有增无减啊?”

    “带面纱的通常有三种人。”

    “哪三种?”

    “长得丑的,长得美的,被追杀的。”

    “所以?”

    “秋大哥,你觉得我像哪种?”

    秋小风看着美人的身形,衣着,已经各种伤春悲秋的气质,显然,“长得美的。”

    “不,像被追杀的。”

    那人拦在大门口,道,“身份不明者,不许入内!”

    秋小风默默低下头,然后伸手把东篱的面纱给摘下来,把他往前一推,“快,迷晕这个守门的。”

    “他是个男的。”

    “难道你还能迷晕女人?”秋小风抱胸站在一边,心说只有自己这种阳刚之气的男子才会有女人喜欢。

    “哇,那边那个是谁,好美啊。”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浅粉色罗裙,手里拿着手绢,惊叫道。

    “我就喜欢美男,妖孽啊。”另一个她的同伴挽着那妹子的手,一手提着裙摆激动的跳脚。

    视线转到了秋小风,“咦,那小包子是谁,也挺可爱的。”

    “好想摸一摸啊。”

    旁边站着无奈地俩丫鬟,一边递手绢给自己小姐,一边道,“擦擦口水。”

    “你这丫头使坏,哪里有口水!”

    “回头让你去厨房和烧柴的丫头换一下,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小姐,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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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东篱成功迷晕了,不,一记手刀砍晕了门口的那个守卫之后,拉着秋小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秋小风回头看了一眼不停抽搐地守门人,道,“对不住啊。”

    东篱拉着秋小风慢悠悠地走,秋小风一时兴起,伸手便折了一支白梅枝递给了东篱,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东篱没有接过,反而伸手指了指树下那牌子,上面写着,“若有摘折者,罚款十两。”

    秋小风转手正要扔掉,就听见一人大喊道,“罚款!拿钱!”

    秋小风正手足无措间,就见东篱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一把拍在那人手上,对着秋小风道,“你再去折九十九枝。”

    秋小风,“这样不太好吧?”

    那人殷勤地道,“好好,您要折就去折吧,要不要包装?我们有专业人士为您服务,您看?”

    秋小风后退一步,“算、算了。”

    然后秋小风又去折了九十九枝,心说,不能浪费啊。

    至于秋小风是怎样得知奚梅其实会武功,是因为那一日秋小风傻兮兮的问出来,东篱告诉他,他把脉并不是为了给奚梅看病,而是从脉象上可以看出这个人会不会武功,奚梅脉搏缓慢,已于常人,虽然有意控制做出病脉的脉象,却不能时刻刻意控制及时,因而被东篱看出来。

    况且一个生病的人,在他的房间里,怎么可能闻不到中药味儿,因此必然是装病。

    秋小风惊呆了,心说怎么到处都是高手。

    ###

    秋小风抱着一捆白梅来到了请浅南馆,找到奚梅,兴高采烈地道,“奚梅,我给你送暗器了!”

    奚梅放下书,“暗器?”

    秋小风故作熟络地道,“怕什么,你会武功,小篱都告诉我了。”

    “多谢。”奚梅让他放在桌子上。

    “你为什么还呆在南馆里呢?”秋小风不解。

    “无可奉告。”

    秋小风问不出了所以然,只好闷闷不乐地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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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秋小风与东篱走后,秦奇书才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道,“你会武功?”

    “嗯。”奚梅点了点头。

    这平静的神色,惹得秦奇书十分不快,走过去,抓住奚梅的衣领子,道,“你既然会武功,那你为何——”

    奚梅倏地冷下神色,“用不着你插手。”

    “你、你难道真是,”秦奇书后退一步,有些难以置信,“你难道真是扫业山庄的细作?”

    奚梅冷漠地理了理衣领子,道,“既然知道,你就走吧。”

    “那你到秦府来做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秦家的事!”秦奇书后怕的道,他竟然助纣为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我原本是想要找一本棋谱的,那书叫《九泉弈谱》,我没有找到。我那模样你也见到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动作。你找给我的那些书也都是一般的棋谱而已,没什么大的用处。”奚梅毫不在意地解释,也没有再隐瞒。

    “那你参加千秋棋赛是为何?该不会只是为了扫老爷子的面子?”秦奇书攥紧了拳头。

    “是为了引出拥有真正棋谱的人。如此盛会若是那人真就棋艺高超,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那人就是那个叫什么秋小风的?”秦奇书不可置信地道。

    “不是。”

    秦奇书想不明白,只觉得此人浑身都是一个骗局,笑道,“你以为你这话能骗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那冷漠的语调,让人心生厌恶,这张薄唇里怎么能说出这样的伤人之语,秦奇书按住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在他苍白的唇上咬了一下,“我怎会与你无关,你难道忘记我是怎样将你压在、身下,怎样吻过你的身子,怎会与你无关?”

    奚梅漫不经心的道,“这世上与我做过那事情的人多了去了,你又算什么。”

    秦奇书气不过,指甲深刻的陷入了皮肉里,他手一扬,一巴掌扇在了奚梅那漂亮的脸上,奚梅不闪不躲,挨了他这一掌,侧头吐出一口血来,哂笑几声,道,“你这一巴掌,算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我便再无瓜葛。”

    秦奇书不在看他,只当是自己瞎了狗眼,竟然瞧上这样的人,拂袖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奚梅伸手擦掉唇角的血迹,轻轻咳了两声,盯着那开着的门看了一会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拿起了书,他看着看着,指甲不小心在书页上划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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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爷赏我两口饭吃吧!小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秋小风走在街上被人一把抱住了脚,秋小风停住,转头,见着是个乞丐,那人衣衫褴褛,赤∑裸着双脚,跪在地上,秋小风仔细看他时,却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那乞丐估计也是见一个就抱一个人的大腿,也没来的及看这人是谁,看见是秋小风,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撒腿就要跑,只是他的脚似乎被人打断了,不利索,也跑不快,轻轻松松就被秋小风抓住。

    “你干嘛要跑,我有那么可怕?”

    那人低头,过了一会儿,留着眼泪鼻涕骂,“你杀了我全家,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秋小风疑惑极了,自己什么时候杀过人?

    东篱跟着走了过来,瞧见这人,道,“赵财茂?”

    秋小风这才认出来,此人便是曲水山庄的少爷赵财茂,头一天在南馆里调戏了东篱,第二天曲水山庄就被夷为平地,惨遭灭门,他认为是自己的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是他干的,自然也不可能是东篱干的,他俩整日在一起,定然是曲水山庄得罪了什么仇家。

    “虽然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我秋小风可没这个本事。”

    “你不是扫业山庄的少爷?怎么没本事!”

    于是秋小风再次解释了一下扫叶山庄和扫业山庄的区别。

    秋小风一伸手,东篱就拿了一张银票给他,秋小风递给他,“你拿去吧,做点生意,别再沿街乞讨了。”

    那人将银票抢过来收好,“谁要施舍!”

    秋小风心里还在为那一千两银票肉痛,一听此言,立即欢喜道,“那还给我!”

    赵财茂没想到此人脸皮绝厚,拿着银票就跑了。

    秋小风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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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朦胧,秋小风已经睡着了,东篱起身披了一件衣裳,慢条斯理地走出了屋外。

    檐角下站着一个人,一身玄衣,见着他出来,立即单膝跪在地上,道,“素刃参见教主。”

    东篱靠在墙上,道,“曲水山庄是谁做的?”

    “是尾宿带人做的。”

    “赵财茂胆大包天,竟然敢戏弄本座,怎么,你们以为他不该死?”东篱眯起眼睛打量他,冷笑。

    一听此言,素刃整个身体都绷直了,僵硬万分,手微微发着抖,“此人自然应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答得好。”东篱弯下腰,温柔的抚了抚素刃的头发,道,“尾宿办事不利,让他去水牢关几个月,至于赵财茂,就交给你去办吧。曲水山庄的人,本座一个也不想再见到,明白?”

    “素刃明白。”

    “千秋棋赛上有个抱着大刀的青年人,穿着一身青衣,束袖,左手腕上有个蛇样子的刺青,找到他,九泉弈谱在他手上。”

    “是。”

    第13章 杀问

    到了晚上,秋小风迷迷糊糊睡不着,隐隐约约听见外面有谈话声,心里也没在意,伸手摸了摸被子,发现没人,东篱不见了!

    秋小风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往四周望了望,瞧不见人,正要下床穿鞋子,却觉得衣柜边上又一个人站在那里,黑漆漆的,秋小风不是太敢确定,他走过去两步,却见那人忽然抽出一柄长剑,锃亮亮地朝他砍过来,秋小风一惊,连忙侧身避过,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长剑挥剑来挡,秋小风除却人太傻以外,剑术还不赖,于是同那个人斗了几十招,虽说自己没有讨到便宜,也没让那人得到什么好处。东篱听见屋内打斗,早就料到,他故意将秋小风推向风口浪尖,如今,碎玉堂必然会派人来刺杀秋小风。他隔着窗户望过去,也不相帮。

    他看了许久,发觉秋小风的武功虽说不精,但其中有些招式却十分灵活,退一步则海阔天空,左可避飞来之刃,右可躲无妄之拳,进一步百尺竿头,上可击其面门,中可断其臂膀,下可乱其章法。

    看来此人的确和扫业山庄联系紧密。

    东篱差不多了解了个大概,却见着他一不留神,秋小风竟然被刺客刺伤了手臂,一条血线映红了那长剑,秋小风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疼死啦!能不能轻点!”心里有些害怕他家美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心急万分,剑招上也再无保留,几招“唰唰唰”下来,秋小风拉回一剑,剑尖一挑,一剑斩了那刺客的右手腕儿!

    秋小风乘胜追击,几招过后便一剑放在了那刺客的项上!

    秋小风有些迟疑,因而并没有下杀手,那刺客瞅准时机,侧身避过,一剑朝着秋小风刺去,却觉得那杀手愣了一愣,动作停了下来,身子歪了歪,倒在地上。

    秋小风惊魂未定,若非如此,自己恐怕被一剑穿心!东篱站在对面,笑意盈盈,十分亲切可亲,秋小风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他手上空空,什么兵器也没拿。

    东篱向着秋小风走了几步,将秋小风拉入怀中,伸手圈着他的腰,道,“你看,你不杀别人,别人也是会杀你的,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已经死了。”

    秋小风觉得他的话过于冷漠残酷,不太明白,道,“那也没必要杀了他,只要将他制服就可以了。”

    “制服之后?”

    “自然是放了他。”秋小风理所当然地道。

    东篱伸手揉了揉秋小风的头发,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没有在多说话。秋小风便以为他是认同了,于是又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道,“你一个美人,何必这样舞刀弄枪,以后我保护你,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东篱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听起来没什么意思,便道,“秋大哥真是个好人。”

    秋小风这才想起来问,“你去哪儿了?”

    美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见着月色正浓,一时兴起便出去走走。”

    秋小风见着他单薄的衣裳,有些心疼地捏了捏他的手臂,道,“冷死你!叫你不多穿点衣裳!”

    “不冷。”

    “手都冷僵了,谁说不冷!”

    “好冷啊。”东篱改了口。

    于是秋小风殷勤地说,“那正好,咱俩一同进被子里去暖和暖和。”

    东篱从怀里摸出一瓶粉末,揭开盖子,一股幽香传出,他抖了一些粉末在那尸体身上,过了不出一会儿,就听见了“滋滋滋”地声音,须臾,那尸体便消失无踪,连血迹也没有剩下。

    秋小风眼睁睁地见着如此画面,心里还有些不能承受,“这……这是什么?”

    “化尸粉。”

    “你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秋小风两个齿冠打架。

    东篱伸手就将他推入床铺,道,“来,秋大哥,你让我暖和暖和。”

    秋小风的脑袋瓜里也放不下更多的东西,于是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热气,道,“来嘛来嘛。”

    ###

    “这客栈里不能多呆了,我们还是要另找住处。”

    “以后还会有刺客来?”秋小风挠了挠头,歪头,问。

    “自然了,那些刺客……”

    “那些刺客都是魔教派来的?”秋小风恍然大悟,抓着东篱的肩膀摇晃,“难不成那个万恶的魔头出关了!那怎么得了!他一定会抓你回去的!”

    东篱被摇得头晕眼花,随手拿起一个桌子上剩下的包子塞进他嘴里,道,“你吃个包子冷静一下。”

    秋小风默默拿住包子,嚼了两口,“冷的。那我们怎么办啊?”

    “魔教的人也不是无孔不入,我们只要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就行。”东篱若有所思,一本正经地道。

    “你说得有道理,把水递给我一下。”秋小风塞完了最后一口包子。

    东篱顺手到了一杯水给他,秋小风轻轻喝了一口,把包子哽了下去。东篱伸手轻轻拍他的后背,道,“明日我们便启程去你家,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秋小风很开心,心说到时候一定要非常自豪的告诉他哥,他终于取到老婆了,而且他老婆还是一个美人!秋小风想着想着,差点口水就流出来了,抱着东篱蹭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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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秋小风依旧在城中转悠,谁知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转眼之间,已经有数十个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周围的围观群众一哄而散,跑得连影子也没有了。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当街行凶,就不怕武林盟主派人灭了你们吗!”

    秋小风义正言辞,可谓豪气干云,那群黑衣人便趁着他喊话的空挡攻了过来,秋小风连忙拿剑,避开一步,挑开直冲过来的剑锋,东篱就这么看着,竟然一点也不帮忙,秋小风应付得十分困难,问道,“小篱,你干嘛不动?”

    东篱轻轻伸手抓住秋小风的袖子,喏喏道,“秋大哥,你难道不能保护我吗?”

    秋小风一听此言,心头猛颤,“你放心,我能摆平!”

    于是秋小风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剑横扫天下,愣是杀出一条血路,拉着东篱就跑。东篱被他紧紧握住手心,竟然觉得那手心十分温暖,温暖得他根本不想放手。秋小风出了一身汗,伸手隔开飞来的剑刃。

    东篱不出手,自然是怕这其中有人看出他的身份来,先前走的都是荒野小道,自然可以随便糊弄一番,这繁华之地可就不行了,若是遇见个有眼色的人……

    不过,倒是可以用用轻功。秋小风被反过来牵住就往前跑,脚上运力,伸手一根银针飞出刺中了其中一人眉心,那人应声倒地。

    不过多时,两人为了甩掉刺客,一脚随便踢开了一家店铺打算藏进去,秋小风进去就把门关上,靠着门喘粗气。仔细打量着门内的装潢,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到了那家棋馆!

    四周下棋的人少了许多,却依旧不少,众人转过头来,望向两人,手中的事情都停下了。

    秋小风愣了半响,拉着东篱小声道,“这这……这不是那个秦老板的地盘?”

    东篱自然知晓,却拉着秋小风就跑上了楼,木质的楼梯被踩的“噔噔噔”响。刚上了楼就有人出来拦着,东篱伸手一指点了几人的死穴,不过一瞬,就拉着秋小风闪身进了门内。

    门中,那位秦老板正在喝茶,听见有人进来,手中的茶碗一抖,道,“那些个废物,竟然没拦住你们。”

    秋小风躲着,一边压低声音道,“秦老板,别出声,外面有人追杀我们……”

    秦天儒大笑了几声,道,“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也是你命不好,把九泉弈谱交出来!”

    秋小风一头雾水,“啥?”

    秦天儒面露狰狞,“啪啪”几颗玉棋子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秋小风连忙侧身躲过,秦天儒挥手从椅子扶手处抽出一柄长剑,一剑向秋小风刺去,秋小风没料到此人要动手,闪躲不及,被一招刺中了肩膀,连忙抽出剑来挡。秋小风挡过一剑之后,就就地一滚,一手撑住地面,一剑上挑,秦天儒被他削了膝盖,恼怒万分,秋小风旋即站起身来,大骂道,“死糟老头,死老色鬼!竟然偷袭!”

    秦天儒被这一骂,顿时气急攻心,一剑挨着秋小风刺过去,秋小风闪躲得颇为费力,秦天儒见着旁边东篱一点也没有动作,摸不准他的底细,因而一剑刺过去,好让他回应两招,也好过如此深不可测的立在一边,让他心中发慌。

    东篱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只是偏了一下头,跃进一步,扣住他手腕儿一拧,一掌打到了秦天儒胸口,秦天儒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咳出一口血来,“咳咳——你——”东篱笑了笑,从袖子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段白梅枝,弹指射出。

    秦天儒被一掌击中,只觉得经脉麻痹,手脚都不能活动,话也说不出来,这一掌有毒!只觉得心口剧痛,低头一看,只见一段白梅枝没入胸口,白梅吸了血,染成嫣红,竟然十分俏丽,秦天儒站不住,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断断续续地道,“魔、魔教教主……竟然、竟……”

    秋小风木愣地看着东篱,只见此人眸中笑意未褪,手还保持着白梅枝飞出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却转过头来,伸手轻轻擦拭着秋小风手上的血迹,道,“这个色老头竟然敢弄伤你,他死了最好了。”

    秋小风回过神来,只觉得心中有些害怕,他将手缩回来,道,“小篱,你怎么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东篱眨巴眨巴眼睛,笑意盈盈地望向他,道,“秋大哥,你受伤了,等找到住处,我就帮你包扎一下。”

    “那、那好吧。”秋小风有些迟疑地说道。

    “他、他就这么死了?”秋小风指着秦天儒说道。

    “秋大哥,你想想看,他胁迫奚梅在先,伤了你在后,如此毫无品行之人,难道不该杀?”东篱解释了理由,伸手将秋小风圈在怀中,低头在他耳朵根子上咬了一下,轻声道,“难道不该杀?”

    这种人罪大恶极,是该杀了。这种念头在秋小风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可是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甩了甩脑子,想不明白了。不想了!

    “小篱,他方才说了啥?”

    “嗯?”

    “你难道是……”秋小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东篱冷下脸色,伸手抓住他的一缕头发,绕了几圈,等他说下去。

    “你难道是魔教教主的男宠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秋小风夸张地大叫一声,惆怅的盯着东篱。

    东篱放松了神色,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在那嫣红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傻瓜。”

    秋小风不明白,只是反唇相讥,“你才是傻瓜!”

    东篱推开了窗户,外面白梅落下,纷纷扬扬,道,“正门不能走了,唯有跳窗。”

    秋小风往下一望,只见下面是一个池子,池子边上种着些白梅,有些犹豫,“打湿衣裳好冷啊。”

    东篱伸手不由分说的搂住秋小风的腰,一脚将窗户踢得七零八落,纵身跃下。秋小风紧紧抓住东篱的袖子,眼睛望着天上,漫天的火烧云,他此生从未见过。没有掉进水中,只见东篱只是脚尖轻轻点过水面,便带着秋小风掠过湖水,落到了对岸。秋小风惊奇的望着东篱,心说这轻功自己真是望尘莫及。

    两人飞快没入白梅从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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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奚梅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些晕眩。

    秦奇书拿着一只血染的白梅站在他跟前,指着他道,“你竟然下此毒手!你如此心狠手辣,我还当你与他人不同!”

    奚梅有些不解,“谁死了?”

    秦奇书冷笑,“你做的好事!你却不承认?你怨恨老爷子便杀了他!你为何不将我一同杀了!”

    “秦天儒死了?”

    奚梅放下书,想了想,只是一瞬,就知道是谁下的毒手,此人行事手段果然狠戾无比,如此不声不响的杀了碎玉堂堂主,却可笑得嫁祸到他头上。

    “不是我杀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扫业山庄的细作,武功自然也了得!我原本不想揭穿你,只是你……”秦奇书的表情有些好笑,他有些沮丧,又很愤怒,“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人!”他手中的红梅枝上还染着他爹的血,手微微发着抖,“那……那毕竟也是我爹。”

    奚梅看着他,忽然心中想明白了什么,既然他要栽赃嫁祸,自己这黑锅是不背不行了,奚梅慢慢从床上下来,双脚踩进鞋子里,站直身子,伸手轻轻抚上了秦奇书了脸,我可不能让你死啊。

    秦奇书听见他一字一顿地说,“就是我杀的,怎样?”

    见他承认,秦奇书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他痛苦的掐住奚梅的肩膀,道,“你、你为什么……”

    “不过就是庄主吩咐而已。”

    “你——”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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