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节
[综]妖狐藏马 作者:若叶紫樱
第26节
尽管刚刚在地下巨室里已经从钢之炼金术师那里听说了伊修巴尔之战的真相，但斯卡却永远不会轻易原谅战争发动以后，在那里制造出了大量屠杀的亚美斯特利斯军方！
而其中尤其不能原谅的几个所谓的“伊修巴尔的英雄”里，罗伊·马斯坦古无疑占据了最重要的一个位子。
所以此刻，斯卡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用怎样的姿态来对待眼前的这个少年——梅的朋友，同时却也是罗伊·马斯坦古的副官。
藏马看着斯卡脸上沉重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我的确是马斯坦古大佐的副官。”
他退后一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但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对梅做什么过分的事。”
“认识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虽然后来因为她的信任我也认识了你，但我从没想过要去向上司告密或者逮捕你来换取功勋……”
“斯卡，这个国家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点我意识到了，大佐也是。”
“我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这个问题找出来，解决掉。”
“其他的……你觉得真的还那么重要？”
嘴炮技能ax的妖狐一点儿也不打啵儿地巴拉巴拉说着“义正言辞”的这些话，而渐渐地，对面的伊修巴尔遗族脸上的神色竟然也真的跟着一点点缓和了下去。
“……我可以暂时相信你。”
他最后如此做出了回应。
“因为接下来……梅还要拜托给你。”
“……唔？”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郑重语气所惊到，藏马挑了挑眉，并不明白斯卡所谓的“拜托”指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很快，当梅在艾尔利克兄弟的帮助下再次回到她和斯卡当初一起藏身的地点，而斯卡也说出了他接下来的计划，藏马就明白了这所谓的“拜托”指的究竟是什么——
在斯卡的计划里，他和梅将会兵分两路。
斯卡带着名叫约奇的小胡子吸引开军方的注意，而在他们的掩护下，藏马则是带着梅和马尔科医生一起去往北方，寻找斯卡兄长留下的炼金术研究手记。
这就是所谓的“拜托”。
藏马因为已经“逃离”了中央军部，所以罗伊的身边自然不能再回去，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所事事，再加上摩可拿和小梅相处得很好，藏马自己也很喜欢梅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于是没有多做考虑也就应允了斯卡。
接下来很快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妖狐带着梅和马尔科医生，登上了开往这个国家北方的火车。
与气候尚处于温暖时节的中央不同，亚美斯特利斯国的北方常年为冰雪所笼罩。
呼啸着的寒风打着旋儿地吹拂过面颊，往往会在带来一阵满是冰冷干燥气息的新鲜空气的同时，也让人脆弱的脸部感受到一股刀割一样的疼痛感，仿佛是在暗示着这个地区的彪悍民风，和弱肉强食的生存准则。
而自从下车以后映入眼帘的风景均是被一片皑皑白雪所覆盖，呈现出的是一种别样的纯白美感，这在藏马他们三个离开车站所在的城市，根据斯卡留下的地图深入山区以后，显得尤为明显，让因为之前被斯卡告诫“不要追求贤者之石”而变得有些情绪消沉的梅发出了惊喜的赞叹的同时，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不少。
而趁着这个时机，因为一起旅行而与梅相处得已经很不错的马尔科医生，才终于下定决心，询问了梅之所以要追求贤者之石的原因。
“因为皇帝陛下想要达到‘不老不死’的境地。”
环抱着双膝坐在生起的火堆前，梅低垂着视线，小声说道。
而能够找到这个方法，第一个呈递到她所在的国家——“新国”的皇帝陛下面前的皇子或者公主，就将成为下一个继承新国皇位的人。
这样一来就不用为自己的家族会不会被新一任登基的新帝所铲除而担心，就能够保护住自己重要的家族！
小姑娘的眼神随着诉说变得越来越是坚定。
“所以我想要追求不老不死，想要把那个方法献给皇帝陛下！”
“因为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她重要的一族就不必再担心被消亡的命运……
眼眶蓦地泛起一阵温暖，原本激荡的心绪也因为耳边突然响起的温润嗓音而被抚平了下去。
梅闭上双眼，就听见那个温柔的人轻声在自己耳边抚慰。
他说……
“梅，这个世界……是没有不老不死的。”
——没错，【这个】世界。
第87章 逆袭的号角
这里是炼金术的世界。
无论那些炼金术师们发动起技能来时展现出的伴随现象有多么地神奇和玄幻，但是本质而言，这个世界的属性是【科学】的。
而在一个科学的世界里，又怎么会真的出现踏破虚空永生成神这样的情节发展呢？
或许贤者之石的出现是一个打破世界界限的特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这个炼金术的世界建立起来的根本原则——“等价交换”。
这一炼金术的根本原则看似对以贤者之石为依托的炼金术施术者们没有任何约束，然而仔细想想，每一次无视等价交换原则借用贤者之石的力量施展炼金术的时候，施术者们难道不是在依靠着消耗贤者之石内的能量，来抵消使用炼金术的代价吗？
所以本质而言，即使是贤者之石也从未能够真正脱离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规则的限制，所以最后瓶中小人妄图成神妄图掌控“真理”，才会以失败告终，因为这个世界，从最初开始就不可能接受除了本身规则化身的“真理”的存在之外，再有其他的任何人成为真理，成为全，成为神，成为……世界。
——这是一个注定“无神”的世界。
所以同样，也就注定不可能有真正的不老不死。
这是世界本身的属性所决定的，如果没有强大到足以能够挣脱这本质属性的束缚的力量的话，想要达到不老不死就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就像强大如钢炼剧情进展到最后阶段的瓶中小人。
他当时几乎都已经将“真理”从天空之外拉入凡间，拉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然而最后，却还是毫无抗拒余地地落败了。
他的失败可以说是主角组必胜铁律下的又一个全无意外可言的结果，当然也可以说是世界规则制约下的必然结果。
而不出意外，瓶中小人就已经是钢炼本土世界中最强大的人物了。
连他都无法做到成神，无法真正达到不老不死的境地，更不要说像梅这样的小女孩儿，或者是她那位已经频临死亡边缘的皇帝老父了。
“妄图追寻不老不死只会带来灾厄而已。”
迎视着小姑娘写满难过和不可置信的双眼，藏马语气温柔，然而出口的，却是毫不容情的犀利话语。
“……起码，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是如此。”
“可是……”
梅抖了抖嘴唇，下意识地想要说点什么来反驳藏马。
然而，直视着那双温柔而沉静的翠色眼眸，耳边回响着藏马之前关于人造人和他们之前在中央城市地下的隐秘大厅里见到的那个被人造人称为“父亲大人”的的男人的分析——
“在梅的眼里，他们算不算是不老不死呢？”
“如果算的话，梅想要追求的，就是那样的东西吗？”
“人造人平时看起来似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梅一定也已经察觉到了吧？”
“他们其实每一个身上都有不小的问题。”
“性格上的偏执是一方面，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吧？”
“那种高高在上，好像自己才是高人一等的那个种族，但是实际上，在我们看不到的角度里，却会用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充满羡慕和向往的眼神看向我们……”
“他们潜意识里其实也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尽管依靠着贤者之石的能量被创造出来的他们，几乎拥有着‘不老不死’的身体。”
“而那位‘父亲大人’就更不用说了。”
“梅你自己不是也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说他‘身为人身，却并非人类’吗？”
“梅觉得不老不死代表的如果是成为和那个人一样的存在，那么……这样的不老不死真的有被你追寻的意义吗？”
“……”
——小姑娘猛然瞪大眼睛。
倔强地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肯让它们滴落下来，她要紧嘴唇看向藏马：“那梅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如同藏马哥哥所言，这样的不老不死她不应该去追求，那么，她来到这个国家的意义是什么，她那远在沙漠彼端等待着她的归去的族人们，又该怎么办？
如果身为公主的她在这里轻易放弃，还有谁会去拯救她的族人？！
小姑娘扬起脸来怔怔注视着藏马，圆滚滚的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有止不住的泪滴沿着苹果一样圆圆可爱的脸蛋儿滚落了下来。
妖狐的回应却是叹息一声，伸手揉上了小姑娘的发顶。
“梅很爱新国的皇帝陛下？”
他轻声问。
被温柔的手掌抚慰着的小女孩儿抽噎着摇头。
“虽、虽然他是梅的父皇，可是梅……梅……”
——一点也不爱他。
不。
也或许她小时候是真的爱过父亲的。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顶着严冬的风雪在花园里站了好久好久，只为了远远地看上父亲一眼。
只是可惜，父亲却从不在意她的孺慕之意。
——也是。
父亲是皇帝，他的子女真的太多，太多了。
就连之前在中央偶遇的姚麟，作为第二皇子，原本应该是极受皇帝重视和关注的人，却也从未在他们的父皇那里得到过任何的关爱。
这就不只是因为父亲的子女太多了。
说到底，梅其实不愿意承认，她的父亲其实并不在意他的任何一个子女，他从很久之前一直在追寻的，只有不老不死的方法罢了。
所以……
“梅不爱他。梅只是……”只是想要挽救自己的家族。
藏马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更加大力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嗯。我知道了。”
“梅。”
蹲下身，视线和女孩儿齐平，藏马弯起唇角，笑得一脸温柔：“那么，既然梅不爱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完美的不老不死呢？”
“……诶？”小姑娘一下愣住了，连哭泣都差点忘记。
而在她对面，红发妖狐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煦暖起来……
“只要带回来的方法似模似样，并且有执行的可能和‘尚算成功’的先例，就已经……足够了吧？”
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梅小姑娘一瞬间……似乎看到对面的少年身后摇摆起了数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
那天和梅的谈话以及最后两人达成的共识当然不只藏马和小姑娘两个人知道，这从第二天起马尔科医生看向藏马时的眼神变化就足以得到证明——
之前还是很普通的看向温和无害的少年军官的眼神呢，现在么……
摸了摸下巴，妖狐再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想要成为混世大魔王的打算。
“我说……医生。”
在雪山里徒步跋涉了许久、终于在一间山中小木屋的地下挖出了斯卡兄长的研究手记以后，看着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跑出去张罗三人的晚饭，藏马叹了口气，出声叫住对面对着那本手记神思不属的医生。
对方一惊，险些失手掉落手中的珍贵手记。
藏马这下不由又感觉有些好笑了。
“医生，您知道，我只是想让梅不要想太多而已。”
无视了对面老人那一脸忐忑的神色，藏马从肩膀上抱下白团子，将他塞进怀里紧紧抱住——这样能让小家伙感觉更温暖一点，姿态相当放松且随意地说。
“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穿越沙漠，跑到这个国家来寻找不老不死的方法。虽然这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但是，贤者之石真的是梅应该追寻的东西吗？”
抬起眼帘，藏马安静地看向马尔科视线闪躲的眼睛：“制造出那东西的原料是就连您这样的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罪恶，梅那样的小女孩儿，又怎么可能毫不介意地就拿着它回去向新国的皇帝陛下邀赏？”
“所以……我只是为梅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让她可以不用做出更加痛苦的选择。”
“我以为……我这样做是心怀善意的，可您现在这样的反应……”
眨了眨眼睛，妖狐脸上的神情无辜且无奈：
“真的很让我为难啊，医生。”
“您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老人闻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他当然知道对面的年轻人不是什么坏人。
甚至几天前对方对梅提出的那几个建议，相信就算是小姑娘自己，回过神来以后都能察觉出来玩笑安抚的意味远大过认真。
但是……
不自觉地抖了抖，老人家尴尬地笑了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真的险些把对方的“玩笑话”当真这样的话来。
——真的是玩笑话吗？
他不止一次这样疑惑着。
因为，说出那些建议时的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其实真的很认真很让人心惊胆战啊！
不过……
算了。
大概，“是我这个老头子想多了。”
叹了口气，马尔科声音喑哑地道。
“你知道，因为我参与过第五研究所的研究，因为我在伊修巴尔的战场上做过那样的事，所以……”
所以，不想看到梅那样的孩子也被贤者之石迷了双眼，遭受到他此刻所感受到的这种心灵的煎熬……
默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忽然有种自己真的老了的感觉涌上心头，马尔科医生翻开手中这本已经有些老旧的手记，仔仔细细地研读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三人在雪山中的生活过得相当规律且平静。
马尔科医生和梅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都是在研究斯卡哥哥留下的手记。那其中炼丹术和炼金术的结合每每都让马尔科医生这位炼金术师心驰神醉。
而有了梅对炼丹术的解释，两人的研究进展其实并不算慢。
但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研究中的第一个瓶颈——在手记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伊修巴尔古代语言。
这是马尔科医生和梅都不了解的领域，而藏马这个因为摩可拿的存在而自带语言翻译系统的外来者虽然看得懂，但是又不好解释这知识的来源，于是就干脆也装着什么都不懂，只安静跟在那两人身边做着学习——原本他是以为自己不会对炼金术产生什么兴趣，也不必花费精力去学习它的。
因为炼金术和其他的特殊力量体系不同，并不是掌握了修炼方法就可以自行修炼的一种力量。
炼金术师们的强弱一部分虽然取决于天赋，但是知识的积累和渊博程度也在很大一部分上影响着他们的实力。
藏马虽然因为妖狐天资聪颖的体质，学习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炼金术需要学习和掌握的知识实在种类太多数量太庞杂，这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学会的，所以藏马干脆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动什么心思。
但是在雪山小屋旁听马尔科医生和梅的讨论让他不知不觉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某天心血来潮试验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能够很熟练地使用一些炼金术，甚至是炼丹术术了。
妖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不得不再次确认了自己天资聪颖的这个事实……
然而三人的平静生活却并没有能够持续更久的时间。
这一天，斯卡比预计更晚地终于抵达了小屋，与藏马他们进行了汇合。
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北方军团布利古兹军士兵已经发现了藏马他们的所在，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似乎正在搜寻梅的下落。
一行人于是当即决定迁往另外一个地点——位于某处山道附近的废弃矿区。
不过，藏马却并不打算再继续与斯卡一行人同行了。
“逆袭的号角……这会儿，估计已经吹响了吧？”
抬头遥望了一眼北方高远蔚蓝的冬日晴空，藏马转头，对斯卡和梅等人温和一笑：“我想要回到中央去。”
“——回到……马斯坦古大佐的身边。”
因为这一幕大戏，只有在那个人身边，才能看得最为尽兴吧？
无声地勾起唇角，藏马脸上带上了久违的，满是期待之意的兴味盎然的笑容。
第88章 约定之日
再一次回到中央城市，这里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尽管普通市民们的生活似乎平静安宁一如既往，但是如果换成了感官敏锐如同藏马这样的人来，便很容易就能够从这看似无比平和的空气中嗅出一股满满的风雨欲来的气味——
这座城市，就像一只在黑暗中伺机而待的猛兽，张大了布满尖利牙齿的巨口，只等着它的猎物毫无所觉地自己走入其中。
手上加大力度揉了揉摩可拿一瞬间敏感地小小抖了一下的软耳朵，藏马捧起小家伙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直到白团子脸上又渐渐开始浮起他所熟悉的灿烂微笑，妖狐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自家团子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休斯目前工作的地点。
一路上不管是正常执行巡逻工作中的士兵还是某些别有目的在大街上四处游逛的“便衣”，都对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行踪意图的藏马视而不见——尽管他们其实全部都早早从上头那里接到了搜寻这个前·马斯坦古大佐心腹副官的命令。
妖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他家的幻象植物结界可以说是开挂开到逆天，连fate世界里最擅于隐匿和察觉自身和他人气息的英灵assass都无法在极近的距离下察觉结界中的藏马，更何况是钢炼世界里的这些普通人呢？
所以藏马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是平平常常地溜达到了位于城市东南部的马斯坦古军临时驻扎点。
“藏马！”
用特定的暗号敲开门以后，站在门口的休斯看到藏马先是一惊，继而已经不由分说地张开双手大力拥抱了上来！
期间这粗神经的家伙甚至还顶着妖狐一脸温柔到让人背脊发寒的笑容仿若无觉地使劲在人家背后捶打了好几下……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事！罗伊那家伙还担心来担心去，说你一直没有联络什么什么的……”
一边拽着藏马快步往屋里走，休斯一边不改奶爸本性地满嘴絮絮叨叨。
不过藏马看上去倒似乎已经对自己被休斯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这件事很是习惯了，眉宇间不带一丝不耐不说，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其实他眼角眉梢里藏得满满的都是柔和的笑意。
而转过几个楼梯拐角来到这幢三层小楼二层深处的某个房间，休斯一把推开房门，对房间里闻声转头看向这边的几人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锵锵～看是谁回来啦！”
而房间里的几个人在看清藏马的身形以后，也没有让休斯失望地统统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藏马！”
“藏马上尉！”
“藏马君？”
“你真的没出事？太好了！”——大合唱。
藏马眨了眨眼睛，发现这屋子里还真的都是些熟人——
除了休斯以外，帅大叔格赛特竟然也在这里，另外还有在军部的人事档案里已经消除现役资格，回家“开杂货店”去了的哈伯克少尉，以及另外几个陆陆续续在罗伊被监视起来之前就以各种理由从明里转向地下的马斯坦古军的成员。
这些人大多都在罗伊身边见识过藏马的能力和他与罗伊之间那种光凭眼神就能传达彼此想法的超强默契，所以当然也是把藏马当成是自己人，这会儿看见这个被宣布“无故失踪”的同僚平安归来，大家也都高兴得很。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看得出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异常忙碌，连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也来不及刮去，金发的哈伯克少尉按灭手中的香烟，一边说着，一边对藏马所在的方向大大张开双手。
下一秒，白团子已经蹿下了藏马的肩膀，蹦蹦跳跳地扑向了那双手臂之中——
“约翰～～”
“喔！摩可拿！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一把捞起软乎乎的圆团子，哈伯克少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两个人挤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说起话来，藏马见状无奈又宠爱地耸了耸肩，转头看向一边同样一脸无可奈何的休斯：“算了，由他们去。中校你现在多久能和大佐联络一次？有些消息想要尽快传达给他。”
休斯听藏马说起正事也很快正经起来：
“要说的话一周大概能碰头一两次——你知道罗伊在我‘死’之后都是以这个频率去我家里拜访的。”
而休斯家里有藏马事先设好的固定结界，人造人普莱德是无法从那里监听到任何真实信息的，翻来覆去不过就是罗伊和格蕾西亚之间的各种家常。
“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恰好正是罗伊这周的拜访时间，怎么样？要安排你们见面吗？”
“好的。麻烦你了。”
勾起唇角，藏马和休斯对视一眼，一瞬间……两人脸上恶趣味满满的表情竟然惊人地相似——
真期待啊。
罗伊见到藏马时的表情。
再次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藏马和休斯不由盼望起了，时间再快些过去……
“藏！马！”
——果然不出藏马和休斯所料。
这天晚些时候，当依照惯例前来休斯家拜访的罗伊在客厅里看见那个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点心，顺便和格蕾西亚相谈甚欢的红发少年以后，某大佐当即就把手套掏出来戴上了！（＝＝）
“你这家伙！还敢回来！”
想到当初这人的失踪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甚至直到现在大总统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着自己关于藏马的下落，罗伊看向妖狐的眼神不由愈发不善了。
“为什么就不能等我的计划下来再走！你知道你让我头疼了多久吗？！”
某人对此的反应却是洒然一笑——
“等你的计划下来？大佐，或许你该去问问布莱达少尉，法尔曼准尉和菲利上士，他们突然一点征兆也没有地就接到莫名其妙的调任书然后被四分五裂地调到驻守在不同方向国境线上的军队时是什么感受。”
看着对面黑发大佐一瞬间被堵到说不出话来，藏马状甚无辜地摊了摊手：“所以你看，我只是为了不沦落到那种反抗不能的境地，所以提前行动了而已。”
“就结果而言……”
“好像，也没给你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反倒让大总统对大佐你投鼠忌器，生怕我在暗中策划着什么，所以一直不敢真的为难你，不是吗？”
——说着，还对人家扬起了一个得意满满的灿烂微笑。
“……”
罗伊真是郁闷到都快内伤了。
虽然的确……对方说的八成以上都是事实。
但是，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爽呢？
愤愤瞪了这个带来无数麻烦的同时，却也同样巧妙地给自己留下了一道连大总统都要忌惮的后路的少年，罗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你有道理。”
在休斯身边坐下，对格蕾西亚和艾莉西亚微笑示意了一下，看着两母女体贴地离开客厅，大佐转头，看向依然一脸闲适的红发妖狐：“所以，这次带回了什么消息？这么急着要带给我？”
藏马见罗伊已经彻底进入到公事模式，于是也跟着换了一个相对正经的姿态。
“说起来，其中有一个你或许也已经知道了。镇守北方边界要塞的阿姆斯特朗少将，即将应大总统的召唤回归中央。”
“啊。这个我的确已经有消息了，大概一两天后我应该就会在中央军部看到那位少将大人了吧。”
罗伊严肃点头。
“那么，除此之外呢？”
他说着，紧紧盯视住藏马的双眼：
“你得到的是阿姆斯特朗少将的消息……你去了北方？”
藏马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是的，和梅一起。”
“梅……等等！你是说，和斯卡在一起的那个新国来的女孩儿？！”
“嗯。”
“……”
——罗伊不说话了。
他沉默着垂首，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藏马猜测他应该正在迅速分析着斯卡跑去北方的原因。
“斯卡在北方，艾尔利克兄弟也在北方……”喃喃自语着，罗伊猛然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藏马：“这不是巧合，对吗？”
——北方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
虽然或许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但是……
罗伊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而藏马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命（剧）运（情）的指引，所以他只是微笑地看着罗伊，并没有答话。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罗伊做出判断的了。
“那么，其他的消息又都是什么？”
眉宇间已经淡淡开始泛出褶皱，罗伊坐直身体，沉声问道。
藏马唇角的笑容加大了几分。
“其一，”他竖起一根手指，“大总统金·布拉德雷的养子，塞利姆·布拉德雷是人造人，代号‘普莱德’。”
见罗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藏马知道这是莉莎·霍克艾中尉已经通过暗号的手段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大佐知道了。
于是他也不卖关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二，北方要塞惊现另一个人造人，代号‘斯洛斯’，是在地下挖出整个国土炼成阵的关键人物。”
“其三，来源不要问，但可以确定绝对正确——普莱德的可活动范围是中央城市的中心部和地下构成国土炼成阵的整条通道。换言之，其实他对你们的监视远不如最初所想的那样严密，其中有许多空子可以钻。”
“其四……”
顿了顿，藏马换了个更加郑重些的坐姿，抬眼望向已经是满脸肃色的黑发大佐：“人造人和他们的‘父亲大人’在等一个日子。”
“一个特别的日子。”
“他们准备在那一天发动国土炼成阵，而那一天则被他们称为——”
“……‘约定之日’。”
罗伊的瞳孔瞬间疾速收缩了一下。
“‘约定之日’。”他喃喃了几声，突然又低低地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在和谁，做什么约定呢。”
似乎并不打算从藏马这里得到回答，他猛地站起身来：“上尉，你的报告我都收到了。‘约定之日’……希望届时的作战能得到你的配合——你还是马斯坦古小队的一员，没错吧？”
藏马闻言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
站起身，妖狐迎上对面黑发青年那双再次盈满了斗志光芒的黑色眼睛：“随时为您效劳，我的大佐。”
黑发军官嘴角迅速抽动了一下。
“那么，在此之前就请安心待机吧，上尉。”
转头大步离去，虽然语气平稳如常，但是罗伊的步速却飞快得好像背后有什么凶猛的怪兽在追逐着他一般。
藏马见状不由低笑出声。
——放心吧，大佐。
他现在……可没有时间追上去和你斗智斗勇呢。
视线透过窗户遥遥远望向中央军部的位置，藏马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寂了下来——
他的计划，这才要开始。
第89章 神坛之上
在中央城市地下，如同蜘蛛网般盘结密布着一条条纠缠错杂的管道和狭窄通路。
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具体用途，更甚者许多中央城市的住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脚下竟密布着这许多意义和用途不明的通路管道，就像他们完全不可能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成为那巨大的国土炼成阵的一部分，被拿来当成是炼制贤者之石所必备的“炼金材料”一样。
藏马此刻就正站在这些交相错杂的通路和管道中的某处，双眼微阖，认真接收着魔界蒲公英们传递而来的信息。
被改造过的魔界植物能力非同一般，然而中央地下的这套“交通网”实在过于复杂和庞大，即使是藏马家的魔界蒲公英，要将这些通路和管道具体通往的终点和彼此交错的状况调查清楚，也花费了一段算不上短的时间。
不过幸好，距离所谓的“约定之日”时日尚早，藏马又因为是失踪人口的关系不必日日出现在人前，大佐那里注意保持联络就好，就连休斯他们聚集的那处马斯坦古军临时驻扎点，藏马也只要一星期晃去露面个一次两次就好，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来操控着自家蒲公英和这错杂的地下通道较劲。
而集中精力的妖狐和蒲公英们的效率绝对不能算低，短短三天的时间，藏马已经差不多完全摸透了这些通路和管道们的分布规律。
于是选了个天气还算晴朗的日子，妖狐带着自家白团子一起，通过其中一个出入口，潜入了地下。
根据藏马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这里其实是有人守卫的。
守卫者是前段时间刚刚与贤者之石融合，成为了新一任人造人“古利德”的新国皇子，姚麟。
单说武力值的话藏马当然并不怕与对方撞上，但是他这一次行动的目的是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取得最大的收益，所以避开古利德行动，才是上上之选。
而且算算时间，其实姚麟在地下通道里捕获曾经和前任古利德是同伴的蜥蜴人，亲手杀死对方后前任记忆觉醒，冲动下跑去大总统府袭击人造人拉斯，同时也是大总统金·布拉德雷的那段剧情，也就是发生在最近了，藏马可不想因为自己而使这一段剧情发生任何改变——
古利德……姚麟的叛出是对人造人一战的重要助力之一，可不能随便就被蝴蝶掉呢。
说是很重视但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藏马绕开古利德正例行巡视中的线路，身影轻盈得好像一阵微风般，消失在了通道深处。
中央军部地下。
经过重重的严密防卫，需要通过至少三道坚固的金属大门——每一道都需要特制的钥匙才能开启，在这深深的地底之下，有一个装满军部最重大秘密的房间。
一片漆黑的房间之中，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成百上千的白色人形。
没有眼睛、身体赤裸，露出在外的并不是正常人所拥有的健康肉色皮肤，而是大理石一样诡异又渗人的惨白外皮，身体消瘦、裸露在外的胸腔上清晰可见凸出来的根根肋骨……
——没有错，这就是军部正秘密研制中的，最终期待能够以贤者之石的力量来大批制造和驱使的……不死军团。
严格来讲这些被“制作”出来的士兵并不能算是人造人，只不过是依靠贤者之石而被赋予了残缺灵魂的杀戮机器罢了。
因为实验尚未进入足以支持这些“士兵”真正苏醒的阶段，所以这个房间经常都是密封着的，作为军部高层最大的秘密，也作为……这个国家最黑暗的一个秘密。
而这里，正是藏马此次行动所瞄准的最终目的地。
在魔界特有的荧光藤蔓植物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中，藏马面不改色地放眼打量着这个令人心胆俱寒的诡异房间。
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倒吊而来的白色人形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就算藏马没有密集恐惧症，这样一眼看上去也觉得有些心中发麻，妖狐于是再一次默默唾弃了一下军部那群高官们的糟糕审美。
伸手体贴地遮住摩可拿的眼睛，藏马低头用下巴蹭了蹭白团子的头顶：“摩可拿不怕。”
白团子闻言扭动着软乎乎的小身子在藏马颈间回蹭了几下：“嗯，摩可拿不怕。有藏马在呢。”
说着，还自觉地转了个身，直接把小脸蛋儿埋在妖狐胸前不露出来了。
藏马见状不由笑得一脸宠爱：
“嗯，摩可拿最勇敢啦！再稍微忍耐一下好不好？取完东西我们就离开。”
白团子低低“嗯”了一身，伏在藏马胸前不动弹了。
妖狐分出一只手臂托稳他软绵绵的小身体，目光借着荧光藤蔓散放出的微芒，淡淡扫视过身边一排排在黑暗中反射出妖异血色红光的玻璃罐子——
第26节
恋耽美
第26节
尽管刚刚在地下巨室里已经从钢之炼金术师那里听说了伊修巴尔之战的真相，但斯卡却永远不会轻易原谅战争发动以后，在那里制造出了大量屠杀的亚美斯特利斯军方！
而其中尤其不能原谅的几个所谓的“伊修巴尔的英雄”里，罗伊·马斯坦古无疑占据了最重要的一个位子。
所以此刻，斯卡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用怎样的姿态来对待眼前的这个少年——梅的朋友，同时却也是罗伊·马斯坦古的副官。
藏马看着斯卡脸上沉重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我的确是马斯坦古大佐的副官。”
他退后一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但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对梅做什么过分的事。”
“认识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虽然后来因为她的信任我也认识了你，但我从没想过要去向上司告密或者逮捕你来换取功勋……”
“斯卡，这个国家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点我意识到了，大佐也是。”
“我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将这个问题找出来，解决掉。”
“其他的……你觉得真的还那么重要？”
嘴炮技能ax的妖狐一点儿也不打啵儿地巴拉巴拉说着“义正言辞”的这些话，而渐渐地，对面的伊修巴尔遗族脸上的神色竟然也真的跟着一点点缓和了下去。
“……我可以暂时相信你。”
他最后如此做出了回应。
“因为接下来……梅还要拜托给你。”
“……唔？”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郑重语气所惊到，藏马挑了挑眉，并不明白斯卡所谓的“拜托”指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很快，当梅在艾尔利克兄弟的帮助下再次回到她和斯卡当初一起藏身的地点，而斯卡也说出了他接下来的计划，藏马就明白了这所谓的“拜托”指的究竟是什么——
在斯卡的计划里，他和梅将会兵分两路。
斯卡带着名叫约奇的小胡子吸引开军方的注意，而在他们的掩护下，藏马则是带着梅和马尔科医生一起去往北方，寻找斯卡兄长留下的炼金术研究手记。
这就是所谓的“拜托”。
藏马因为已经“逃离”了中央军部，所以罗伊的身边自然不能再回去，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所事事，再加上摩可拿和小梅相处得很好，藏马自己也很喜欢梅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于是没有多做考虑也就应允了斯卡。
接下来很快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妖狐带着梅和马尔科医生，登上了开往这个国家北方的火车。
与气候尚处于温暖时节的中央不同，亚美斯特利斯国的北方常年为冰雪所笼罩。
呼啸着的寒风打着旋儿地吹拂过面颊，往往会在带来一阵满是冰冷干燥气息的新鲜空气的同时，也让人脆弱的脸部感受到一股刀割一样的疼痛感，仿佛是在暗示着这个地区的彪悍民风，和弱肉强食的生存准则。
而自从下车以后映入眼帘的风景均是被一片皑皑白雪所覆盖，呈现出的是一种别样的纯白美感，这在藏马他们三个离开车站所在的城市，根据斯卡留下的地图深入山区以后，显得尤为明显，让因为之前被斯卡告诫“不要追求贤者之石”而变得有些情绪消沉的梅发出了惊喜的赞叹的同时，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不少。
而趁着这个时机，因为一起旅行而与梅相处得已经很不错的马尔科医生，才终于下定决心，询问了梅之所以要追求贤者之石的原因。
“因为皇帝陛下想要达到‘不老不死’的境地。”
环抱着双膝坐在生起的火堆前，梅低垂着视线，小声说道。
而能够找到这个方法，第一个呈递到她所在的国家——“新国”的皇帝陛下面前的皇子或者公主，就将成为下一个继承新国皇位的人。
这样一来就不用为自己的家族会不会被新一任登基的新帝所铲除而担心，就能够保护住自己重要的家族！
小姑娘的眼神随着诉说变得越来越是坚定。
“所以我想要追求不老不死，想要把那个方法献给皇帝陛下！”
“因为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她重要的一族就不必再担心被消亡的命运……
眼眶蓦地泛起一阵温暖，原本激荡的心绪也因为耳边突然响起的温润嗓音而被抚平了下去。
梅闭上双眼，就听见那个温柔的人轻声在自己耳边抚慰。
他说……
“梅，这个世界……是没有不老不死的。”
——没错，【这个】世界。
第87章 逆袭的号角
这里是炼金术的世界。
无论那些炼金术师们发动起技能来时展现出的伴随现象有多么地神奇和玄幻，但是本质而言，这个世界的属性是【科学】的。
而在一个科学的世界里，又怎么会真的出现踏破虚空永生成神这样的情节发展呢？
或许贤者之石的出现是一个打破世界界限的特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这个炼金术的世界建立起来的根本原则——“等价交换”。
这一炼金术的根本原则看似对以贤者之石为依托的炼金术施术者们没有任何约束，然而仔细想想，每一次无视等价交换原则借用贤者之石的力量施展炼金术的时候，施术者们难道不是在依靠着消耗贤者之石内的能量，来抵消使用炼金术的代价吗？
所以本质而言，即使是贤者之石也从未能够真正脱离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规则的限制，所以最后瓶中小人妄图成神妄图掌控“真理”，才会以失败告终，因为这个世界，从最初开始就不可能接受除了本身规则化身的“真理”的存在之外，再有其他的任何人成为真理，成为全，成为神，成为……世界。
——这是一个注定“无神”的世界。
所以同样，也就注定不可能有真正的不老不死。
这是世界本身的属性所决定的，如果没有强大到足以能够挣脱这本质属性的束缚的力量的话，想要达到不老不死就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就像强大如钢炼剧情进展到最后阶段的瓶中小人。
他当时几乎都已经将“真理”从天空之外拉入凡间，拉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然而最后，却还是毫无抗拒余地地落败了。
他的失败可以说是主角组必胜铁律下的又一个全无意外可言的结果，当然也可以说是世界规则制约下的必然结果。
而不出意外，瓶中小人就已经是钢炼本土世界中最强大的人物了。
连他都无法做到成神，无法真正达到不老不死的境地，更不要说像梅这样的小女孩儿，或者是她那位已经频临死亡边缘的皇帝老父了。
“妄图追寻不老不死只会带来灾厄而已。”
迎视着小姑娘写满难过和不可置信的双眼，藏马语气温柔，然而出口的，却是毫不容情的犀利话语。
“……起码，对这个世界而言，就是如此。”
“可是……”
梅抖了抖嘴唇，下意识地想要说点什么来反驳藏马。
然而，直视着那双温柔而沉静的翠色眼眸，耳边回响着藏马之前关于人造人和他们之前在中央城市地下的隐秘大厅里见到的那个被人造人称为“父亲大人”的的男人的分析——
“在梅的眼里，他们算不算是不老不死呢？”
“如果算的话，梅想要追求的，就是那样的东西吗？”
“人造人平时看起来似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梅一定也已经察觉到了吧？”
“他们其实每一个身上都有不小的问题。”
“性格上的偏执是一方面，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吧？”
“那种高高在上，好像自己才是高人一等的那个种族，但是实际上，在我们看不到的角度里，却会用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充满羡慕和向往的眼神看向我们……”
“他们潜意识里其实也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尽管依靠着贤者之石的能量被创造出来的他们，几乎拥有着‘不老不死’的身体。”
“而那位‘父亲大人’就更不用说了。”
“梅你自己不是也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说他‘身为人身，却并非人类’吗？”
“梅觉得不老不死代表的如果是成为和那个人一样的存在，那么……这样的不老不死真的有被你追寻的意义吗？”
“……”
——小姑娘猛然瞪大眼睛。
倔强地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肯让它们滴落下来，她要紧嘴唇看向藏马：“那梅要怎么办！”
如果真的如同藏马哥哥所言，这样的不老不死她不应该去追求，那么，她来到这个国家的意义是什么，她那远在沙漠彼端等待着她的归去的族人们，又该怎么办？
如果身为公主的她在这里轻易放弃，还有谁会去拯救她的族人？！
小姑娘扬起脸来怔怔注视着藏马，圆滚滚的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动了两下，终于还是有止不住的泪滴沿着苹果一样圆圆可爱的脸蛋儿滚落了下来。
妖狐的回应却是叹息一声，伸手揉上了小姑娘的发顶。
“梅很爱新国的皇帝陛下？”
他轻声问。
被温柔的手掌抚慰着的小女孩儿抽噎着摇头。
“虽、虽然他是梅的父皇，可是梅……梅……”
——一点也不爱他。
不。
也或许她小时候是真的爱过父亲的。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顶着严冬的风雪在花园里站了好久好久，只为了远远地看上父亲一眼。
只是可惜，父亲却从不在意她的孺慕之意。
——也是。
父亲是皇帝，他的子女真的太多，太多了。
就连之前在中央偶遇的姚麟，作为第二皇子，原本应该是极受皇帝重视和关注的人，却也从未在他们的父皇那里得到过任何的关爱。
这就不只是因为父亲的子女太多了。
说到底，梅其实不愿意承认，她的父亲其实并不在意他的任何一个子女，他从很久之前一直在追寻的，只有不老不死的方法罢了。
所以……
“梅不爱他。梅只是……”只是想要挽救自己的家族。
藏马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更加大力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嗯。我知道了。”
“梅。”
蹲下身，视线和女孩儿齐平，藏马弯起唇角，笑得一脸温柔：“那么，既然梅不爱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完美的不老不死呢？”
“……诶？”小姑娘一下愣住了，连哭泣都差点忘记。
而在她对面，红发妖狐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煦暖起来……
“只要带回来的方法似模似样，并且有执行的可能和‘尚算成功’的先例，就已经……足够了吧？”
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梅小姑娘一瞬间……似乎看到对面的少年身后摇摆起了数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
那天和梅的谈话以及最后两人达成的共识当然不只藏马和小姑娘两个人知道，这从第二天起马尔科医生看向藏马时的眼神变化就足以得到证明——
之前还是很普通的看向温和无害的少年军官的眼神呢，现在么……
摸了摸下巴，妖狐再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想要成为混世大魔王的打算。
“我说……医生。”
在雪山里徒步跋涉了许久、终于在一间山中小木屋的地下挖出了斯卡兄长的研究手记以后，看着小姑娘欢欢喜喜地跑出去张罗三人的晚饭，藏马叹了口气，出声叫住对面对着那本手记神思不属的医生。
对方一惊，险些失手掉落手中的珍贵手记。
藏马这下不由又感觉有些好笑了。
“医生，您知道，我只是想让梅不要想太多而已。”
无视了对面老人那一脸忐忑的神色，藏马从肩膀上抱下白团子，将他塞进怀里紧紧抱住——这样能让小家伙感觉更温暖一点，姿态相当放松且随意地说。
“那么小的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穿越沙漠，跑到这个国家来寻找不老不死的方法。虽然这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但是，贤者之石真的是梅应该追寻的东西吗？”
抬起眼帘，藏马安静地看向马尔科视线闪躲的眼睛：“制造出那东西的原料是就连您这样的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罪恶，梅那样的小女孩儿，又怎么可能毫不介意地就拿着它回去向新国的皇帝陛下邀赏？”
“所以……我只是为梅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让她可以不用做出更加痛苦的选择。”
“我以为……我这样做是心怀善意的，可您现在这样的反应……”
眨了眨眼睛，妖狐脸上的神情无辜且无奈：
“真的很让我为难啊，医生。”
“您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老人闻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他当然知道对面的年轻人不是什么坏人。
甚至几天前对方对梅提出的那几个建议，相信就算是小姑娘自己，回过神来以后都能察觉出来玩笑安抚的意味远大过认真。
但是……
不自觉地抖了抖，老人家尴尬地笑了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真的险些把对方的“玩笑话”当真这样的话来。
——真的是玩笑话吗？
他不止一次这样疑惑着。
因为，说出那些建议时的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其实真的很认真很让人心惊胆战啊！
不过……
算了。
大概，“是我这个老头子想多了。”
叹了口气，马尔科声音喑哑地道。
“你知道，因为我参与过第五研究所的研究，因为我在伊修巴尔的战场上做过那样的事，所以……”
所以，不想看到梅那样的孩子也被贤者之石迷了双眼，遭受到他此刻所感受到的这种心灵的煎熬……
默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忽然有种自己真的老了的感觉涌上心头，马尔科医生翻开手中这本已经有些老旧的手记，仔仔细细地研读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三人在雪山中的生活过得相当规律且平静。
马尔科医生和梅整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都是在研究斯卡哥哥留下的手记。那其中炼丹术和炼金术的结合每每都让马尔科医生这位炼金术师心驰神醉。
而有了梅对炼丹术的解释，两人的研究进展其实并不算慢。
但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研究中的第一个瓶颈——在手记里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伊修巴尔古代语言。
这是马尔科医生和梅都不了解的领域，而藏马这个因为摩可拿的存在而自带语言翻译系统的外来者虽然看得懂，但是又不好解释这知识的来源，于是就干脆也装着什么都不懂，只安静跟在那两人身边做着学习——原本他是以为自己不会对炼金术产生什么兴趣，也不必花费精力去学习它的。
因为炼金术和其他的特殊力量体系不同，并不是掌握了修炼方法就可以自行修炼的一种力量。
炼金术师们的强弱一部分虽然取决于天赋，但是知识的积累和渊博程度也在很大一部分上影响着他们的实力。
藏马虽然因为妖狐天资聪颖的体质，学习能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炼金术需要学习和掌握的知识实在种类太多数量太庞杂，这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学会的，所以藏马干脆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动什么心思。
但是在雪山小屋旁听马尔科医生和梅的讨论让他不知不觉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某天心血来潮试验的时候，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能够很熟练地使用一些炼金术，甚至是炼丹术术了。
妖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不得不再次确认了自己天资聪颖的这个事实……
然而三人的平静生活却并没有能够持续更久的时间。
这一天，斯卡比预计更晚地终于抵达了小屋，与藏马他们进行了汇合。
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北方军团布利古兹军士兵已经发现了藏马他们的所在，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似乎正在搜寻梅的下落。
一行人于是当即决定迁往另外一个地点——位于某处山道附近的废弃矿区。
不过，藏马却并不打算再继续与斯卡一行人同行了。
“逆袭的号角……这会儿，估计已经吹响了吧？”
抬头遥望了一眼北方高远蔚蓝的冬日晴空，藏马转头，对斯卡和梅等人温和一笑：“我想要回到中央去。”
“——回到……马斯坦古大佐的身边。”
因为这一幕大戏，只有在那个人身边，才能看得最为尽兴吧？
无声地勾起唇角，藏马脸上带上了久违的，满是期待之意的兴味盎然的笑容。
第88章 约定之日
再一次回到中央城市，这里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尽管普通市民们的生活似乎平静安宁一如既往，但是如果换成了感官敏锐如同藏马这样的人来，便很容易就能够从这看似无比平和的空气中嗅出一股满满的风雨欲来的气味——
这座城市，就像一只在黑暗中伺机而待的猛兽，张大了布满尖利牙齿的巨口，只等着它的猎物毫无所觉地自己走入其中。
手上加大力度揉了揉摩可拿一瞬间敏感地小小抖了一下的软耳朵，藏马捧起小家伙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直到白团子脸上又渐渐开始浮起他所熟悉的灿烂微笑，妖狐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自家团子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休斯目前工作的地点。
一路上不管是正常执行巡逻工作中的士兵还是某些别有目的在大街上四处游逛的“便衣”，都对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行踪意图的藏马视而不见——尽管他们其实全部都早早从上头那里接到了搜寻这个前·马斯坦古大佐心腹副官的命令。
妖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他家的幻象植物结界可以说是开挂开到逆天，连fate世界里最擅于隐匿和察觉自身和他人气息的英灵assass都无法在极近的距离下察觉结界中的藏马，更何况是钢炼世界里的这些普通人呢？
所以藏马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是平平常常地溜达到了位于城市东南部的马斯坦古军临时驻扎点。
“藏马！”
用特定的暗号敲开门以后，站在门口的休斯看到藏马先是一惊，继而已经不由分说地张开双手大力拥抱了上来！
期间这粗神经的家伙甚至还顶着妖狐一脸温柔到让人背脊发寒的笑容仿若无觉地使劲在人家背后捶打了好几下……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事！罗伊那家伙还担心来担心去，说你一直没有联络什么什么的……”
一边拽着藏马快步往屋里走，休斯一边不改奶爸本性地满嘴絮絮叨叨。
不过藏马看上去倒似乎已经对自己被休斯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这件事很是习惯了，眉宇间不带一丝不耐不说，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其实他眼角眉梢里藏得满满的都是柔和的笑意。
而转过几个楼梯拐角来到这幢三层小楼二层深处的某个房间，休斯一把推开房门，对房间里闻声转头看向这边的几人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锵锵～看是谁回来啦！”
而房间里的几个人在看清藏马的身形以后，也没有让休斯失望地统统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藏马！”
“藏马上尉！”
“藏马君？”
“你真的没出事？太好了！”——大合唱。
藏马眨了眨眼睛，发现这屋子里还真的都是些熟人——
除了休斯以外，帅大叔格赛特竟然也在这里，另外还有在军部的人事档案里已经消除现役资格，回家“开杂货店”去了的哈伯克少尉，以及另外几个陆陆续续在罗伊被监视起来之前就以各种理由从明里转向地下的马斯坦古军的成员。
这些人大多都在罗伊身边见识过藏马的能力和他与罗伊之间那种光凭眼神就能传达彼此想法的超强默契，所以当然也是把藏马当成是自己人，这会儿看见这个被宣布“无故失踪”的同僚平安归来，大家也都高兴得很。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看得出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异常忙碌，连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也来不及刮去，金发的哈伯克少尉按灭手中的香烟，一边说着，一边对藏马所在的方向大大张开双手。
下一秒，白团子已经蹿下了藏马的肩膀，蹦蹦跳跳地扑向了那双手臂之中——
“约翰～～”
“喔！摩可拿！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一把捞起软乎乎的圆团子，哈伯克少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两个人挤在一起高高兴兴地说起话来，藏马见状无奈又宠爱地耸了耸肩，转头看向一边同样一脸无可奈何的休斯：“算了，由他们去。中校你现在多久能和大佐联络一次？有些消息想要尽快传达给他。”
休斯听藏马说起正事也很快正经起来：
“要说的话一周大概能碰头一两次——你知道罗伊在我‘死’之后都是以这个频率去我家里拜访的。”
而休斯家里有藏马事先设好的固定结界，人造人普莱德是无法从那里监听到任何真实信息的，翻来覆去不过就是罗伊和格蕾西亚之间的各种家常。
“没记错的话今天晚上恰好正是罗伊这周的拜访时间，怎么样？要安排你们见面吗？”
“好的。麻烦你了。”
勾起唇角，藏马和休斯对视一眼，一瞬间……两人脸上恶趣味满满的表情竟然惊人地相似——
真期待啊。
罗伊见到藏马时的表情。
再次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藏马和休斯不由盼望起了，时间再快些过去……
“藏！马！”
——果然不出藏马和休斯所料。
这天晚些时候，当依照惯例前来休斯家拜访的罗伊在客厅里看见那个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点心，顺便和格蕾西亚相谈甚欢的红发少年以后，某大佐当即就把手套掏出来戴上了！（＝＝）
“你这家伙！还敢回来！”
想到当初这人的失踪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甚至直到现在大总统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试探着自己关于藏马的下落，罗伊看向妖狐的眼神不由愈发不善了。
“为什么就不能等我的计划下来再走！你知道你让我头疼了多久吗？！”
某人对此的反应却是洒然一笑——
“等你的计划下来？大佐，或许你该去问问布莱达少尉，法尔曼准尉和菲利上士，他们突然一点征兆也没有地就接到莫名其妙的调任书然后被四分五裂地调到驻守在不同方向国境线上的军队时是什么感受。”
看着对面黑发大佐一瞬间被堵到说不出话来，藏马状甚无辜地摊了摊手：“所以你看，我只是为了不沦落到那种反抗不能的境地，所以提前行动了而已。”
“就结果而言……”
“好像，也没给你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反倒让大总统对大佐你投鼠忌器，生怕我在暗中策划着什么，所以一直不敢真的为难你，不是吗？”
——说着，还对人家扬起了一个得意满满的灿烂微笑。
“……”
罗伊真是郁闷到都快内伤了。
虽然的确……对方说的八成以上都是事实。
但是，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爽呢？
愤愤瞪了这个带来无数麻烦的同时，却也同样巧妙地给自己留下了一道连大总统都要忌惮的后路的少年，罗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你有道理。”
在休斯身边坐下，对格蕾西亚和艾莉西亚微笑示意了一下，看着两母女体贴地离开客厅，大佐转头，看向依然一脸闲适的红发妖狐：“所以，这次带回了什么消息？这么急着要带给我？”
藏马见罗伊已经彻底进入到公事模式，于是也跟着换了一个相对正经的姿态。
“说起来，其中有一个你或许也已经知道了。镇守北方边界要塞的阿姆斯特朗少将，即将应大总统的召唤回归中央。”
“啊。这个我的确已经有消息了，大概一两天后我应该就会在中央军部看到那位少将大人了吧。”
罗伊严肃点头。
“那么，除此之外呢？”
他说着，紧紧盯视住藏马的双眼：
“你得到的是阿姆斯特朗少将的消息……你去了北方？”
藏马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是的，和梅一起。”
“梅……等等！你是说，和斯卡在一起的那个新国来的女孩儿？！”
“嗯。”
“……”
——罗伊不说话了。
他沉默着垂首，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藏马猜测他应该正在迅速分析着斯卡跑去北方的原因。
“斯卡在北方，艾尔利克兄弟也在北方……”喃喃自语着，罗伊猛然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藏马：“这不是巧合，对吗？”
——北方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
虽然或许并不是同一种东西，但是……
罗伊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而藏马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命（剧）运（情）的指引，所以他只是微笑地看着罗伊，并没有答话。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罗伊做出判断的了。
“那么，其他的消息又都是什么？”
眉宇间已经淡淡开始泛出褶皱，罗伊坐直身体，沉声问道。
藏马唇角的笑容加大了几分。
“其一，”他竖起一根手指，“大总统金·布拉德雷的养子，塞利姆·布拉德雷是人造人，代号‘普莱德’。”
见罗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藏马知道这是莉莎·霍克艾中尉已经通过暗号的手段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大佐知道了。
于是他也不卖关子，继续说了下去：
“其二，北方要塞惊现另一个人造人，代号‘斯洛斯’，是在地下挖出整个国土炼成阵的关键人物。”
“其三，来源不要问，但可以确定绝对正确——普莱德的可活动范围是中央城市的中心部和地下构成国土炼成阵的整条通道。换言之，其实他对你们的监视远不如最初所想的那样严密，其中有许多空子可以钻。”
“其四……”
顿了顿，藏马换了个更加郑重些的坐姿，抬眼望向已经是满脸肃色的黑发大佐：“人造人和他们的‘父亲大人’在等一个日子。”
“一个特别的日子。”
“他们准备在那一天发动国土炼成阵，而那一天则被他们称为——”
“……‘约定之日’。”
罗伊的瞳孔瞬间疾速收缩了一下。
“‘约定之日’。”他喃喃了几声，突然又低低地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在和谁，做什么约定呢。”
似乎并不打算从藏马这里得到回答，他猛地站起身来：“上尉，你的报告我都收到了。‘约定之日’……希望届时的作战能得到你的配合——你还是马斯坦古小队的一员，没错吧？”
藏马闻言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
站起身，妖狐迎上对面黑发青年那双再次盈满了斗志光芒的黑色眼睛：“随时为您效劳，我的大佐。”
黑发军官嘴角迅速抽动了一下。
“那么，在此之前就请安心待机吧，上尉。”
转头大步离去，虽然语气平稳如常，但是罗伊的步速却飞快得好像背后有什么凶猛的怪兽在追逐着他一般。
藏马见状不由低笑出声。
——放心吧，大佐。
他现在……可没有时间追上去和你斗智斗勇呢。
视线透过窗户遥遥远望向中央军部的位置，藏马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寂了下来——
他的计划，这才要开始。
第89章 神坛之上
在中央城市地下，如同蜘蛛网般盘结密布着一条条纠缠错杂的管道和狭窄通路。
很少有人知道它们的具体用途，更甚者许多中央城市的住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脚下竟密布着这许多意义和用途不明的通路管道，就像他们完全不可能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成为那巨大的国土炼成阵的一部分，被拿来当成是炼制贤者之石所必备的“炼金材料”一样。
藏马此刻就正站在这些交相错杂的通路和管道中的某处，双眼微阖，认真接收着魔界蒲公英们传递而来的信息。
被改造过的魔界植物能力非同一般，然而中央地下的这套“交通网”实在过于复杂和庞大，即使是藏马家的魔界蒲公英，要将这些通路和管道具体通往的终点和彼此交错的状况调查清楚，也花费了一段算不上短的时间。
不过幸好，距离所谓的“约定之日”时日尚早，藏马又因为是失踪人口的关系不必日日出现在人前，大佐那里注意保持联络就好，就连休斯他们聚集的那处马斯坦古军临时驻扎点，藏马也只要一星期晃去露面个一次两次就好，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来操控着自家蒲公英和这错杂的地下通道较劲。
而集中精力的妖狐和蒲公英们的效率绝对不能算低，短短三天的时间，藏马已经差不多完全摸透了这些通路和管道们的分布规律。
于是选了个天气还算晴朗的日子，妖狐带着自家白团子一起，通过其中一个出入口，潜入了地下。
根据藏马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这里其实是有人守卫的。
守卫者是前段时间刚刚与贤者之石融合，成为了新一任人造人“古利德”的新国皇子，姚麟。
单说武力值的话藏马当然并不怕与对方撞上，但是他这一次行动的目的是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取得最大的收益，所以避开古利德行动，才是上上之选。
而且算算时间，其实姚麟在地下通道里捕获曾经和前任古利德是同伴的蜥蜴人，亲手杀死对方后前任记忆觉醒，冲动下跑去大总统府袭击人造人拉斯，同时也是大总统金·布拉德雷的那段剧情，也就是发生在最近了，藏马可不想因为自己而使这一段剧情发生任何改变——
古利德……姚麟的叛出是对人造人一战的重要助力之一，可不能随便就被蝴蝶掉呢。
说是很重视但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漫不经心地这么想着，藏马绕开古利德正例行巡视中的线路，身影轻盈得好像一阵微风般，消失在了通道深处。
中央军部地下。
经过重重的严密防卫，需要通过至少三道坚固的金属大门——每一道都需要特制的钥匙才能开启，在这深深的地底之下，有一个装满军部最重大秘密的房间。
一片漆黑的房间之中，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成百上千的白色人形。
没有眼睛、身体赤裸，露出在外的并不是正常人所拥有的健康肉色皮肤，而是大理石一样诡异又渗人的惨白外皮，身体消瘦、裸露在外的胸腔上清晰可见凸出来的根根肋骨……
——没有错，这就是军部正秘密研制中的，最终期待能够以贤者之石的力量来大批制造和驱使的……不死军团。
严格来讲这些被“制作”出来的士兵并不能算是人造人，只不过是依靠贤者之石而被赋予了残缺灵魂的杀戮机器罢了。
因为实验尚未进入足以支持这些“士兵”真正苏醒的阶段，所以这个房间经常都是密封着的，作为军部高层最大的秘密，也作为……这个国家最黑暗的一个秘密。
而这里，正是藏马此次行动所瞄准的最终目的地。
在魔界特有的荧光藤蔓植物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中，藏马面不改色地放眼打量着这个令人心胆俱寒的诡异房间。
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倒吊而来的白色人形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就算藏马没有密集恐惧症，这样一眼看上去也觉得有些心中发麻，妖狐于是再一次默默唾弃了一下军部那群高官们的糟糕审美。
伸手体贴地遮住摩可拿的眼睛，藏马低头用下巴蹭了蹭白团子的头顶：“摩可拿不怕。”
白团子闻言扭动着软乎乎的小身子在藏马颈间回蹭了几下：“嗯，摩可拿不怕。有藏马在呢。”
说着，还自觉地转了个身，直接把小脸蛋儿埋在妖狐胸前不露出来了。
藏马见状不由笑得一脸宠爱：
“嗯，摩可拿最勇敢啦！再稍微忍耐一下好不好？取完东西我们就离开。”
白团子低低“嗯”了一身，伏在藏马胸前不动弹了。
妖狐分出一只手臂托稳他软绵绵的小身体，目光借着荧光藤蔓散放出的微芒，淡淡扫视过身边一排排在黑暗中反射出妖异血色红光的玻璃罐子——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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