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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红楼]总受外史之百花缭乱 作者:斑目学长

    第7节

    冯渊本来还以为那王管事知道那屠户回来了,会直接抄起砍刀直直的杀去刘屠户的肉摊呢,所以伍花肉那边他早就都打好招呼了。这几天让府里的衙役们轮流在刘屠户的肉摊前蹲点,万一王管事拿刀冲了过来,也好有个照应,别因为他冯渊图这三十万两银票就害了人家两个的性命。

    但是……但是!万万……万万没想到啊!等了两天居然等到了人家两口子的喜帖了。

    甩了甩脑袋,真是物是人非啊,冯渊感叹。

    当年那王管事被刘屠户骗钱骗身,没钱了,又被人掳去馆子里干了好几年。在馆子里的这几年,王管事凭借几分姿色,加上自己省吃又俭用,好不容易才在这水深火热的地儿存了点钱。本来还打算回家后经营个小摊子来糊口。却没想到刚跳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窝。

    还没走到家呢,就又被人给劫了。

    那伍花肉又是个能震住和平世,办不了乱世灾的。里里外外查了几个月,歹人的画像都贴满了金陵城,依就是没找到。

    那王管事家里一来父母双亡,二来有个寡姐嫁给一个好吃懒做沉迷赌博的姐夫,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就剩王管事这么一颗孤零零的独苗,自己杵在那儿。家里多少还有些积蓄,没想到又遇到了刘屠户那么个丧尽天良的畜生,给骗了个身家干净。他倒掳了钱逍遥快活去了,兀自扔下个王管事在金陵苟延残喘。

    也多亏冯渊的老爹,在叫花子堆里把他领了回家,叫他管了账,他才一步一步的好了。

    但是他那骨子的性子,在外颠簸几年,青涩早已褪去,倒是更多了几分乖张狠戾了。

    那刘屠户都把他骗成这个样子了,王管事居然还岿然不动的往上贴!

    真真是奇事!

    冯渊敲敲脑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放长线钓大鱼?!等那刘屠户回心转意了,王管事再一脚把他踹出去了,报当年的噬骨之仇?

    点点头,嗯,果然这样才说得通。跟自己仇人睡在一个床上,而且还差点害死自己的仇人,谁能忍得住半夜不起来偷偷地掐死他。

    “爷,时间快到了,您还不走?”福宝手里捧着一叠子银票飞似得跑过来,笑嘻嘻的瞅着冯渊。

    冯渊用扇柄敲了一下福宝的脑袋:“你这小兔崽子,这回倒笑得这么欢。一直捂在屋子里两天,憋得都快发毛的难道不是你?”

    福宝讪笑着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爷,您也说过,我啊,就是耗子的目光,一寸长,哪有爷您运筹帷幄,神机妙算啊。”

    “不过,爷您说这王管事是唱的哪一出啊?前几天我听见有人说他要和刘屠户成亲,我只当是他们瞎嚼舌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您说,这王管事是不是有什么预谋……?”福宝一脸八卦的问。

    “我也正纳闷呢,前几天我还去找伍花肉多派几个人到刘屠户的肉摊蹲点,怕王管事抄刀过去,怎么今天就突然成婚了?”

    抬头又瞧了眼天上的太阳:“得了,我不跟你在这儿胡侃了,时间快到了,爷也该去了。”冯渊摇摇了牡丹扇子,眨巴了两下狐狸眼,面上的白纱被风轻轻地撩起,白纱之下还是冯渊那肿得发红的包子脸。

    都已经三天了,早起的时候,冯渊第一时间冲到镜子前,瞅了半个时辰。

    上好的药擦着,淤肿还是没退下去,比着最前一天倒是稍稍淡了点,但是今天他要参加这么隆重的一个场合,居然让他顶着一张红黑参半的包子脸去赴约!

    那夜叉,掌中有毒啊!自己这运气真是踩了千年的狗屎了。

    唉,真是……真是金陵媚受的英名毁于一旦啊!

    冯渊望天长叹。

    心疼的揉了好久,才罩上面纱。不禁的又开始后悔起来,自己不该图享一时的乐子,招惹了那夜叉。

    唉声叹气了半天,最后还是得自己动手细细的拾掇拾掇自己一遍。瞅着镜子里那双盈盈秋水,冯渊还算满意的点点脑袋,成了,就这么着吧。

    这时候,还要参加王管事这么重要的婚礼,冯渊自然还是穿上那小金衫。

    金光闪闪的招摇过市。

    王家宅子,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的戳在那儿,颈间系了个大红的绣球。

    站在外面朝里面瞅着,只见着里面都快红成一片了。就连柱子那王管事钱烧的似的,也拿着红漆给里里外外、严严实实的涂了一遍。

    真是要多红,就有多红!要多烧钱,就有多烧钱!

    冯渊摇着扇子,啧啧两声,迈步朝里走。

    男子结婚的习俗与女子的大不相同,没有盖头,也没有凤披霞冠。

    当然这些要是想要,也可以有的。王管事和刘屠户的就一切从简,除了外面的装修有些富丽堂皇,但是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却普通得很。两个人都穿着新郎官的大红衣服,来来往往的在宴席上穿梭着,给各处的来宾们敬着酒。

    王管事正敬着酒呢,一回头,瞧见了冯渊金孔雀似的摇着扇子从门口里荡了进来。

    这一瞥见,王管事立马抄起酒壶乐呵呵的就往冯渊这里来:“嘿嘿,少东家,来啦。”

    边说着,边拿起酒壶给冯渊斟酒。

    冯渊抬起脑袋,诧异的望了他一眼:“王管事?”

    王管事笑嘿嘿的回说:“可不就是我嘛。”

    惊讶的又瞅着王管事盯了好久,别的先不说,王管事这张脸……至少年轻十多岁!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容光焕发,但是恋爱中的男人也丝毫不逊色!

    本来那半参花白的头发,那一张皱了的菊花老脸,这一成婚,全都打了水漂了。

    锃亮的像是剥了壳儿的鸡蛋,算不上粉嫩嫩的,但也算的是面冠如玉了,特别是那一脸的老褶子全都给熨平了,连头发都变的乌黑如墨了。

    又瞪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心下暗暗思忖,等着要招呼的人少了,就亲自去问问王管事是怎么保养的,居然能神到这种地步!

    简直一夜回到韶华前啊!跟刘屠户站在一起,简直像是他儿子!

    压下心头因发现新事物的激动,冯渊颤着爪子作了一揖:“王管事,我来晚了,还请多多见谅。”

    王管事笑的春风满面:“嗳,这是哪里的话,我谢少东家还不够呢,哪来的介意!”说罢又扯着刘屠户,一起给冯渊行了个大礼。

    冯渊推辞了多次,无奈这王管事依旧一根筋的要拜,冯渊也只能依他了。

    ☆、金陵市区

    入席。

    鼎湖上素,玉簪出鸡,象拔虞琴,金钱豹狸,凤眼腰,红炉烘雪衣。

    满汉全席,上好的菜上了一桌子。操刀颠勺的是王管事的女婿孙一刀,这厮的饭上功夫了得,满金陵有一个算一个,从没哪个厨子敢和他一较高低,一决高下的。

    瞧见桌子上添了几个新菜色,冯渊估计是孙一刀蹲在灶台前捧着锅铲又想出来的新点子。立马就举起筷子跃跃欲试。

    刚要下筷,只觉得身子周围的空气顿时冷的像六月飘雪一样,阴嗖嗖,冰凉凉,冻得人连骨头都打颤!

    冯渊觉得自己就好像坐在冰窖里一样,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颤着小身板战战兢兢的朝周围一瞄。

    这一瞄不要紧,愣是把冯渊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前面坐着的是被他甩的差点被他老子打断腿的前相好的,右边坐着的是差点跳河的前前相好的,左边是差点抹脖子的前前前相好的,后面冯渊没敢转头,但是那能把后背剜个窟窿似的锋利目光,也一定是与冯渊情史大大有瓜葛的。

    偏也是巧了,这些人正是拿钱买不动的,人家家里本来就家财万贯,自然瞧不上冯渊这几千两的小钱。

    筷子停顿在空气中,抖了两抖,刹那间就多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息。

    冯渊咽了口吐沫,颤了半天,终于抖着夹起来一块肉,颤缩缩的递进了口。

    唉,这种情况下,再好的东西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怪只怪金陵的地界太小了,指甲盖那么大个地儿,都能遇到一堆旧情人。

    巴巴的吃完两口饭,缩在椅子上,终于熬到了宴席时间结束了。

    冯渊擦擦手,就准备跑着溜出去。

    正好又被王管事堵个正着。王管事领着刘屠户,特地又来冯渊这里拜,笑着问:“少东家,吃好啦?这么快就走,不留着晚上咱们再来一回?”

    冯渊笑得心不在焉的,“吃好了,吃好了,您女婿这做饭的本事又精进了,这么看来,在京城开分店也是指日可待了。”拱拱手,又接着说道:“祝您新婚幸福啊,我脑袋疼就先走了,来日一定补上,向您赔罪。”

    又客气寒暄了两句,冯渊总算踏出了这大冰窖了,一出门就飞似的往家里赶。

    福宝正和王家宅子里的小厮斗蟋蟀玩儿呢,刚赢了两吊钱,一转身,就瞧着自家主子脚下生风似的直往外跑。

    匆忙收拾了钱,把手里的两个小笼包都塞进嘴里,鼓得就跟冯渊那张被夜叉打过的脸似的,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爷,您慢点,别摔倒了。”福宝总算嚼完含在嘴里的包子,把钱揣在怀里,朝前面的冯渊喊道。

    冯渊听见福宝的声音,才停住了脚,往后看去。

    “爷,您跑什么啊?”福宝追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爷我要是再不跑就被宴席上的人给活活的扒皮吃了呢。”冯渊掀开衣襟,甩着牡丹扇子扇了几阵风,这时候才刚刚秋初,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冯渊早就热出一身薄汗了。

    福宝挠挠脑袋,歪着头想了想:“难不成是爷您的旧相好们去了么?”

    冯渊一指头戳在福宝额头上:“你小子知道还不快点来告诉爷!这不成心坑爷么!爷我要是早知道就不去了,那几位的黑着脸拉的都快比咱们院子里的桂花树长了,抖了爷满身的冰凌子!”

    福宝嘿嘿的憨笑两声:“爷,今儿个早上王管事送来了一沓子银票来,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再说了,王管事又送来这么多钱,咱们也不好不去。而且,以爷您的手段本事,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帕子来:“爷,您擦擦,跑这么久也该累了,擦擦汗,回去洗澡时我帮您搓背!”

    冯渊笑:“得得得,不敢劳你大驾,你要是给我搓背,还有人不放心呢。”

    福宝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谁不放心?”

    “你怎么这么多话。”依旧笑的很风骚。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卖人啦,卖人啦,上好的姑娘,有谁要啊,价格好商量。哎,这位公子,我看你衣着华丽,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家。您家里少个侍妾吗,看看我这姑娘,我这姑娘……哎公子你别走啊!哎哎哎那边的小姐您略略顿下金莲,我瞧您长得国色天香的,家里少个使唤丫头吗,俗话说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您长得这么漂亮,家里的丫头也不能太寒碜了吧,您瞧瞧,您来瞧瞧我的丫头,哎,小姐您也别走啊……!!!”一声粗犷嘹亮的声音在金陵这条半亩小地的街上回荡的格外的响。

    冯渊甩着牡丹扇子,摇开,“唉,现在这都什么世道啊,卖牛卖羊卖鸡卖鸭也就算了,怎么还光明正大的卖起人来了。”

    “爷,您忘了,我和喜宝也是老爷买来的。咱们金陵虽说地方小,但是这种买卖可不少啊,后面那个市场上,遍地都是卖人的。”

    “爷说话,你插什么嘴。”冯渊合上手里的牡丹扇子,顺手敲了福宝一扇柄。

    福宝揉着脑袋,嬉皮笑脸的望着冯渊,“嘿嘿,爷您说的是,小的这是在您关公面前耍大刀,诸葛亮面前谈天机,鲁班门前耍手艺。爷,您就是天上的太阳,我就是地上的蚂蚁,您就是……。”

    “行了行了行了,爷知道了。”冯渊挥挥手打断了福宝的长篇大论,“你小子眼里也就认得那一沓子银票,一瞧见银票就开始嘚瑟。前几天抱着被子死活不肯出来的难道不是你,拿着那么烫的茶水给爷喝,这不想活活烫死爷我吗。”

    顿住脚,循着声音往吆喝的地方瞅,冯渊又把牡丹扇子扇的呼啦呼啦响。

    冯渊现在很热,热得很!

    冯渊今天打扮的很招人眼,前些日子去街市上看上了一件秋衫,现在这个季节来穿,确实有点热。但是冯渊为了美,也就忍着套上了。

    方才在那冰窟窿里还不觉得热,这一停下来,只觉得身上像是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爬,浑身都被蒸的难受死了。

    牡丹扇子被他甩的直哀嚎,福宝瞅着那甩扇子的力度,扇面几乎都要被冯渊甩分叉了。

    心疼的望了两眼扇子,又道:“爷,前面有家茶馆,里面有酸梅汤,雪泡豆儿水之类的冷饮,前几次我来吃味道确实不错。您走这么远,也该累了。要不,您先进去瞧瞧,看看合不合口味?”

    冯渊点点头,还是摇着扇子,“成,就先进去瞧瞧吧。”

    茶馆很小,但是装饰的却很古朴典雅,微末细节处理的都十分得当,比起冯渊家的那个熠熠生辉的土豪装修,这个看起来就柔和舒适多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冯渊瞅着半天也开始心动起来,心下琢磨,要不自己也开一家这样子的小茶馆吧,好吃,好看,精致,又赚钱。

    店小二把洗白的长布搭在肩膀上:“好嘞,马上就来,您二位稍等片刻。”

    很快,菜就上来了。虽然这手艺是比不上孙一刀,但也经得起细咂摸。所谓各有千秋,细细尝尝还能嚼出一股温暖的味道来,当然这是冯渊的臆想,其实就是很普通的家常小菜。

    吃了小半个时辰,汗也消了,主仆两个人才抹抹嘴出来了。

    冯渊走在前面摇晃着牡丹扇子,福宝在后面跟着。

    刘小灶扛着锄头打东边呼呼的跑了过来,远远地瞅见冯渊,就开始扯着嗓子嚎:“爷!爷!买媳妇的来了,我要脱单了!”

    冯渊停下,合上扇子,问:“怎么了?”

    “爷,我听见赌场门口有卖媳……不,卖姑娘的,价格也挺公道的,我都和他爹谈好了,三百两就可以买了。我攒了好几年,现在手头里也就不过二百两的积蓄,爷,您看看……”刘小灶腆着一张脸,笑嘻嘻的问。

    冯渊一扇子拍在他脑门子上:“前几天说要娶隔壁如花的不是你?这才几天,就变卦了。这会儿又瞧上什么赌场门口的姑娘,再等个十年八年的,这金陵的姑娘还不得都被你给瞧遍了?”

    ☆、香菱出场

    刘小灶挠着脑袋笑:“嘿嘿,爷,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如花,昨儿个刚配给我打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小台子了……”

    说着说着,脸就耷拉下来了:“她嫌我穷,只会围着地转,小台子这两年发达了,有店铺又有庄家地,我这个只会地头混的她当然瞧不上了。”

    冯渊这人嘴皮子软,心也软。当时弯着那双狐狸眼刻薄两句,等后来想想,也开始后悔。

    再瞧着他那张都快皱成苦瓜的脸,也不禁有些同情起来,连忙安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地头混怎么了,你将来也许成个粮食大户呢!等以后让她后悔去!”

    “那爷,我媳妇……”刘小灶作势抹了两下眼泪,眼睛偷着往冯渊这里觑。

    “买买买!当然买,你想买几个就买几个。”冯渊摇着扇子很大度的说。

    “嘿嘿,爷,我也不用要那么多媳妇,一个就好了嘿。那您是先借我些钱还是……”

    “爷我看起来像那么扒皮的人么,你也跟着我好几年了,怎么说咱们也算半个亲戚了”,摸了摸怀里,从里掏出银票,数了数,正好三百两。

    一把塞进刘小灶手里,摆摆手:“去吧,这钱就当我随份子了。”

    刘小灶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了,“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爹娘死得早,留下我一棵独苗。等我大婚那天,您就坐我爹娘的位子上,让我和我媳妇一起来给您磕头行大礼,我和我媳妇以后就把您当亲爹供着!您说东我们不往西,您说北我们不朝南。”

    “咱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你就认我当爹,这不是折我的寿么。”冯渊摇摇扇子笑,又问:“你去瞧瞧你那媳妇长的怎么样了?”

    刘小灶道:“她脸皮子薄,远远地躲着。我也没打近处瞧,远远地望着,是个水灵的人物。”

    冯渊点头,扇子摇的呼啦响,扭头对福宝说道:“刚吃完饭,咱们也去瞧瞧,正好消化消化回家再吃一顿。”

    扇子摇一下福宝的小心脏就跟着砰咚的跳一下,肉疼肝疼的瞅着扇子,应了一声“嗳”。

    期间遇到老张拿着棍子追的他儿子毛蛋满街的跑,嘴里还嚷嚷着,“臭小子,还找那么多借口!要是冯家公子从此不搞断袖正正经经娶个媳妇老子我就信你!”

    冯渊摇着扇子朝他们的背影狠狠甩了一个白眼:断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福宝和刘小灶也帮忙朝老张甩眼刀。

    只把那老张甩到发毛了,也顾不得儿子了,灰溜溜逃了才停下。

    这件事情让冯渊的心情小小的不愉快一下了,福宝和刘小灶又开导了他好久。

    得,咱们过自家的日子,管他们做什么。这么想着,却还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才扭头走。

    黄家赌馆。

    本来是打算叫皇家赌馆的,寓意和当今皇族一样,财源广进,树立不倒,广纳赌徒。因为字犯了忌讳,所以也只能取个谐音的。

    冯渊一行漫步款款行至赌馆。

    “嗳,开大开小?”

    “六六六,开六!六六六!六六顺顺顺!”

    “一点,一点,一点,嗳!开开开!”

    “骇,你小子!老子喊六你扯着嗓子跟着喊一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存心要老子输吗!”

    “地界那么大,喊一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凭什么只说我。”

    “你要是没在老子身旁,我至于说你吗啊!都怪你这张臭嘴,喊得我连输三回!”

    “我就喊了,你这老东西,输了钱怨我吗,不说自己手气不好,往别人身上推!”

    “嗳你……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嘴这么不干净,老子今天替你爹娘好好儿的教训教训你!”

    “你个老东西,都快进棺材了,还在赌场里瞎晃悠,不好好去寿材店里挑挑木头,跑这儿来撒野来了!哎……对了,怕不是没钱买吧啊哈哈哈哈哈”

    “打起来了,哎打起来了,大家都让让啊!我当庄家,来来来,下注!”

    “我压老爷子!”

    “我压小胖墩。”

    “好好好,下注,下注,下注!”

    “打打打,用力啊!扫堂腿!后勾拳,顶下巴,哎,对对对!就是那儿!用力!快用力!快快快!快点啊!翻身!”

    冯渊甩着牡丹扇子站在门口,赌馆里头此起彼伏喊点下注的声音,听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被喊得脑袋有些发晕,冯渊揉了揉太阳穴,往四周一瞧,也没瞧见个姑娘,转头又问刘小灶:“你媳妇人呢?”

    刘小灶抓抓脑袋:“我要他在这里等会儿,“又扭头四处瞅瞅:“咦怎么人不见了?”

    冯渊弯着狐狸眼笑的邪魅:“怕不是被人买了吧?”

    刘小灶摇头,“不能,我们可都说好了,连价钱都谈妥了。”

    刚说完,背后紧跟着就出来一个声音。

    “嗳,这位小兄弟,你可算来了。”一个老男人从街口的茶棚铺子里转了出来,黑黝黝的面皮笑的发颤。

    老男人身后边跟着一个穿着素色粗布衣服的小姑娘,远远的瞧着,倒有几分姿色。

    姑娘缩在老男人背后,垂着手低着头跟在后边。

    冯渊歪着脑袋朝他身后一瞧,哎,还别说,刘小灶这小子眼光还挺好的。

    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八九岁,就已经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的,这长大了也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

    但在细细瞧瞧,只觉得好像在哪里瞧见过她一样,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

    拧拧眉心,思忖一番,再细瞧瞧,又好像……确实不认识。

    老男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刘小灶,又瞧了一眼福宝,最后才把目光锁在冯渊身上。

    年龄大,自然阅历也跟着多了。瞧着冯渊弯着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周身似笼罩着贵气,金孔雀似的往这里一戳,浑身上下仿佛就刻着四个大字,“我!很!有!钱!”

    刚预备说话巴结,还没来得及,旁边又有人朝这里喊。

    “小灶,小灶,张叔喊你回去呢,说是地里的庄家还需要洒遍肥料,要不洒就晚了,让你赶紧的回去弄弄。”崔嫂子就扛着锄头,拎着两筐蔬菜朝着刘小灶喊。

    “哎好,婶子我马上就去。”刘小灶应了一声,地里的活计什么时候撒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办什么事情,都有时节的,自然不能乱耽搁,要不然第二年的收成也会跟着耽搁的。

    没钱就没法养媳妇,没法养媳妇就得挨饿。刘小灶种了这么多年的地,这个道理自然熟之又熟。

    也顾不得去看清媳妇的样子“砰咚——“一声俩膝盖着了地,立马跪下来抱住冯渊的大腿,开始撒眼泪,揩鼻涕:“爷!我这后半辈子幸福就交代在您手上了,您千万千万,要帮我买到媳妇啊!”说完,又从怀里掏出银票塞到冯渊手里:“爷,我地里还有事儿,您帮我照看着呀,千万……”

    “好好好,你赶紧去吧。”冯渊挥挥手,“媳妇包在我身上了,你回来就等着接人吧。”

    刘小灶抱着锄头依依不舍回头望了三望,那小眼神颇有几分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清猿梦里长的感觉:“哎,那我就去了。”才一阵风似的跑了。

    冯渊揉揉眉心,叹气一声,这小子一遇到地里的事儿连媳妇都顾不得了。

    那老男人站着瞧了一会儿,见买主走了,立马机灵的朝着冯渊行了一个大礼:“这位爷,您

    是……?”

    冯渊是个爱显摆的人,不论在谁跟前都爱显摆。哪怕是在城南城北的乞丐堆里。

    文雅的摇了两下牡丹扇子,特地把描了金的字甩的闪闪发光:“来替我家的人买媳妇。”

    老男人不识字,瞧着那镀了层金的牡丹扇子,在日头底下甩的他两眼发晕。

    伸出老手挡了一下,心下却大喜,露出那口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咧开直笑,这次自己又遇到一个大金户了!哈哈哈哈哈哈能好好的再赚上一笔了!

    朝着冯渊笑的阿谀,脑袋瓜子里迅速的过了无数遍的小九九,才开口道:“那姑娘我已经卖人了。”

    听见这话,冯渊的眉头立马就锁了起来。脸一沉,刚要开口讲话,问问怎么许了人的姑娘就这么又卖人了。

    老男人又接口道:“要是爷您买,还好商量。”

    ☆、媚受娶妻

    “怎么你卖人还得瞧瞧卖个什么主儿吗?”冯渊斜睨着狐狸眼问。

    “嘿嘿,倒也不是,只是我这个当爹也怕她吃苦受累,想让她嫁进个好人家。别的不说,这位爷,您细瞧瞧,我这姑娘长得好,生得也漂亮,您说是不是?”

    “我瞧着不是”,冯渊冷笑,自动略掉他后面的那两句话,“哪有自家亲爹急巴巴的在赌场门口卖女儿。”

    老男人眯着小细眼,声泪俱下,说的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我这也是被逼的无奈啊,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总不能让我姑娘跟着我这没能耐的爹受累吧。好歹让她嫁个好人家,脱离我们这个穷山窝,也不至于跟着我有上顿没下顿的……”

    冯渊摆摆手,示意他停下。

    老男人那声如洪钟的凑近了这么呜嗷一喊,把冯渊那小脑袋都震得发晕。

    戳了戳太阳穴,挖了两下耳屎,又道:“就算长得好,你这姑娘都已经许了我们家人了,还能越过我们直接许给别人么?你要是不想卖给我们,你早说些不就成了。这都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哪儿容易说反悔就反悔的。再说了,我家那小子,还眼巴巴的等着媳妇呢。”

    老男人掐着腮边的那根痣毛,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把眼泪收了起来,满脸奸笑,把刚才在肚子里酝酿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这位爷,您这话儿可就错怪我了,我与那小兄弟都谈好了。已经许了人家的姑娘了,哪儿还能倒手再卖出给别家呢。是今天我领着闺娘到路边摊吃馄饨的时候,有个富家公子哥儿正巧也路过这里,往这里瞟了一眼。不过也巧得很,就这么一眼,他就看中了我家姑娘了。我看他衣着华丽,锦衣绣服的,身后又跟着几个长得彪壮的跟班,我这小门小户的见识少,胆子也跟着小,看这架势,早就唬的腿软了,也没敢说许了人家。那公子便直接给了我五百两,说是过几天就来带姑娘回去。”

    冯渊冷哼一声,瞎扯犊子呢这不是?!这都是人堆里滚出的能算计,怕是到了皇帝老儿跟前还得骗他个万八千的,还腿软,软个毛线!但又听他形容的不凡,想着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继续问:“你许的是哪家公子?”

    老男人回答:“我也是初到金陵贵县的,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还认得是哪家的公子少爷,您要是真想要,我就退了那里的事儿,把姑娘交给您。”

    “我要那姑娘做什么。”冯渊怨念一句,又甩了他一个白眼:“你要是起先就把事儿说明了,说姑娘有人家还至于到现在翻三到四的么。”

    “小人胆子小,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种地的,也没见个大世面。瞧着那公子衣着不凡,见他低着脑袋和我说话,早就吓得唬破了胆子,哪儿还能顾得上细想。”

    冯渊嗤之以鼻,狠狠的“切”了一声,慢摇牡丹扇,“得得得,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瞧你和我说话,也没见得哪里腿软不溜。”

    老男人继续谄笑,丝毫没有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尴尬:“公子您这面相上,就是个菩萨善人的面相。我们村里那座庙堂里供的菩萨就跟您一样慈眉善目的,我小时候天天往那里钻,所以自然是熟悉的很,哪里还有害怕这一说。”

    “你就说打算怎么办吧。”冯渊直截了当的问,与这比王八都精明的老头在这里扯了半天,冯渊早就不耐烦了,只想早点回去,拿杯龙井润润舌。

    “公子您也知道,我这姑娘出落得好,刚刚又有一个买主出了四十两。我要是这么直接过去,驳了人家,也不好。保不齐那公子一急起来,就赏我一顿乱棍,我这可是豁着老命去说啊。再者说,我家里也是穷的都住草屋了。昨天我们父女刚走到金陵,也没个钱,直接在破庙里和我姑娘凑合着过了一夜。我也没别的要求,就像让我姑娘过上好日子,嫁个好夫君,一辈子不愁吃喝,不愁温饱,我也捞点酒钱菜钱,少得些银钱将来好安身立命,养老去……”

    “行行行,你别说了,我脑袋晕。”冯渊伸出爪子揉了揉发疼的脑仁,摇了两下牡丹扇散散涌上来的浮躁,又问“四百五十两,这姑娘我买回去当媳妇成吗?”

    “爷,您也知道……”

    “五百两。”伸出五只葱白细指,急忙打断了老男人的话头。

    老男人脸上的褶子笑得一抽一抽的,连忙答应着:“好好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等过三天,我们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

    老男人虽然看起来老,但是这舌头可机灵着呢,“货”字刚要脱出口,立马就麻溜的转了个弯,咧开嘴笑着,“一面交姑娘嘿嘿。”

    冯渊也懒得再与他理论:“三天后,剩下的事情,你可得都解决好了。”

    “哎,当然,这爷您放心。”一想着几天后有大把的银子入了自己的腰包,老男人笑的合不拢嘴,再用点力,嘴角就能拉到后脑勺去。

    冯渊听见那老男人应了,也没再说话,合上扇子揣在怀里就走了。

    福宝跟上来,不解的问:“爷,您真的要娶那姑娘?”

    “哪能啊。”冯渊小步迈着,提拉着一双狐狸眼,“爷我生来就是个断袖命,这辈子都是弯的,还娶什么媳妇。我懒得和那老家伙费口舌,直接敷衍了两句。”

    福宝点头,又低声问:“那……没事吧?我觉得那老家伙说的神神叨叨的,什么富家公子也看中了他家姑娘,这……万一……要是那家的公子也揪住了理不放,那我们岂不白白吃了个亏?再说了,天底下的姑娘也不少,要不咱们再选一个好的给小灶,这个……咱就不要了吧……?”

    冯渊听完,伸出爪子在福宝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小子,关键时刻就犯糊涂,那老家伙十成十是为了钱,姑娘过得好不好,他哪里管,要不也不能戳在赌场门口卖人。你想想,这赌场是个什么地界,整天在这里逛游的,能有几个是好的。他就是图多赚几个钱而已,咱们再加点钱,他这不就松口了吗。再者说了,我们可是先买人在先,那公子在后,怎么说都是我们站在理上。”

    福宝摸着被冯渊弹红了的额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要不,爷……我再去打听打听?”

    “不用,你要是有时间,就去我们刚刚去的客栈打听下吧,爷我正想着开那么一家小饭馆呢。”

    福宝听见自家爷打算重操旧业,立马打起了精神,抖擞了两下:“好咧爷,我马上就去打听,不出三天,我能连那家的账本都摸索的清清楚楚。”

    “你小子,也就有这点本事。要不咱们开家专卖情报的店,就叫孔明馆,你也别叫什么福宝了,改个大气的点的名字,就叫赛诸葛,你当店主,我和喜宝打下手,包管生意兴隆。”

    “爷,您也知道我这本事,要是随便当嚼舌说说还成,要是正儿八经的,我这个烂泥还能扶得上墙吗?”福宝望着冯渊,笑的真诚。

    冯渊又赏了他一个爆栗,笑:“你小子,就等着爷和喜宝养你吧。”

    “嘿嘿。”福宝笑嘻嘻的揉着脑袋。

    ☆、小灶媳妇

    冯府。

    冯渊前脚刚踏进门,后脚李叔就奔过来,抱住冯渊的大腿就哭:“小少爷啊,您总算想开了!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活这么久要是能亲眼瞧见您娶上媳妇抱上娃娃,我这条老命就算立马去了阎王那里报到也心甘情愿了。”

    冯渊被他嗷的一嗓子唬住了,正摸不着头脑呢。后面又听得李叔夹着哭腔,呜呜咽咽的说娶媳妇抱娃娃,更摸不着头脑了。

    扶起李叔,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听见我说娶媳妇了?”冯渊问。

    李叔抹着眼泪,高兴的说:“小少爷您别打算瞒我老头子,我在街边口都听说了。满金陵都在说你买了个姑娘回家做媳妇呢,说你指天盟誓立志不再结交男子,也不再娶第二个媳妇,只专心专意待这一个。还说你抱着人家老爹的大腿求了半天,才把姑娘给你了。我虽然老头子耳朵不怎么灵敏,但是这话我可是听得真真儿,不能有半点假。”

    冯渊听完只觉得脑袋疼,疼得就像要炸开了。

    金陵这么大点地方,你前天扶了个老头儿老太太,或许不能传到金陵每家每户,但是你要是有一件糗事,孬事,不如意的事儿,保准你没到家门口,就已经全城皆知了。

    在这个信息发达,连年没有战乱的平安时代,这地头、街边、巷尾全靠这些小消息当口粮呢。没这小消息,这群人连吃饭都吃不香。

    冯渊早就当惯了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是这次!他确实不能忍!

    这万一哪个打算来勾搭他的羞赧少年,半路上听见这个消息还不得把这心思羞回肚子里?!

    这可是间接影响自己的桃花运啊!

    他想想捶足顿胸,他想仰天长啸:天杀的!谁要娶媳妇了?!老子就是断袖怎么了!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一天到晚遇见我涎水都快拉到三尺长的难道不是你们么!

    冯渊攥紧小爪子,压下肚子里的那团熊熊燃烧的小孽火,又问:“李叔,你知道是谁说的吗?”

    拼命忍住即将要冲破胸腔的大火,牙齿被他咬得喀拉喀拉的响,心下暗暗思忖:要是个男人,非得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不可!要是个女子,夫君他就收下了。没夫君的,兄弟老子他都照收不误!

    李叔还是抹着泪。

    喜极而泣,那眼神比过年都还欢喜:“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从地里回来就听见这话了。小少爷!你可算想通了,咱们冯家总算有后了!”

    说完,拽着冯渊的小手又开始揩鼻涕。

    冯渊阖上眼帘使劲的甩了甩小情绪,总算才扯出一抹微笑。

    握住李叔那双皱巴巴的老手,弯着狐狸眼柔声道:“李叔,您可是长命百岁,多福多寿之人呢。说什么报到不报到的,多不吉利啊。我爹娘去得早,也是您一把屎一把尿,您一口饭一口菜的喂养大的,怎么说,您也算我半个爹了。以后您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您要是再这么说,我可就不依了。”

    李叔笑的一脸慈祥,额上饱经风霜的皱纹似乎在这一瞬间舒展开来,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月牙。温柔的回握住冯渊那双握着他的爪子:“好,好,好。以后不说,以后不说。只要您安心的成家立业,我这颗心啊,也就安安稳稳的了。”

    又拍了拍冯渊的那双爪子。

    那双细皮嫩肉的小爪子,别说拍几下,就算轻轻揉两下都能泛红。被李叔扯在怀里半天,搓的都有些发紫了。

    冯渊抽回手,干笑两声。瞧着李叔这番乐呵呵的模样,又些不忍说出来。

    心里长长喟叹一声,纠结思考了许久,又想着继续这么误会也不好。

    横着心,一咬牙:“我实话告诉您吧,我其实……”

    话将要脱口,门外刘小灶扛着锄头,鬼哭狼嚎的就往冯府里冲去。

    “爷!您不能这样——嗷!!!”还没迈进门,就被门槛结结实实的绊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冯渊隔得老远就听见“砰咚——”的一声巨响。

    一定很疼,冯渊想。又瞧见刘小灶趴在地上半天愣是没动弹,只当是摔晕了。

    走过去正打算把他扶起来。

    刘小灶忽然“嗷——”的一声直起了腰杆。

    门牙上磕的满是血,鼻子底下也窜出两条嫣红的小血蛇,脑门子上也挂了彩,此刻也顾不得擦了,往前爬了几步,抱住冯渊的裤腿就开始嚎。

    “爷!您不地道啊。您要是喜欢姑娘,什么样的没有,偏我瞧中的您也瞧中了。我刘小灶别的不会,就会办事一根筋,认死理!您抢了我媳妇,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我刘小灶光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要娶媳妇了,还被自家主子给抢了。主子把奴才的媳妇给抢了,这事儿还有天理么,我现在就去找老爷夫人评评理,看看他们怎么说!”说着,就要往那石墩子上撞。

    冯渊那小身板被他摇的脑袋发晕,又被他一推,差点磕了个脑门开花。幸亏及时扶住门框,才站稳了脚。

    “我这个人就是没福的命,没人给管,也没人给做主,我现在就下去陪老爷夫人!”

    刘小灶说着,就往石墩子上冲,一副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

    多亏福宝眼疾手快,张开膀子将刘小灶懒腰抱住,刘小灶憋着一股劲,死往墩子上撞,一时没刹住车,冲的连福宝也一起滚在了地上。

    福宝被他撞的两眼发昏,后背与清凉的石墩子来了个亲密接触,“嗷”一嗓子喊出了半截,后背钻心的一疼,又给憋回去了。

    这猛地一下,福宝估摸着骨头也许被撞断了两根。

    李叔虽然老,但不傻。刚才他们吵得挺凶的,耳朵虽然不济,但也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

    好像是自家的小少爷抢了刘小灶的媳妇。

    李叔抹了把脸,等了多少年了,小少爷总算想通了。只要是自家小少爷喜欢的,别说是刘小灶的媳妇,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媳妇,他老头子也要斗胆上去抢一抢。

    走到福宝跟前,把抱住冯渊裤腿不撒手的刘小灶给扒拉了下来,语重心长的道:“小灶啊,你这娃娃平时瞧着挺老成的怎么就一根筋呢。你要是要媳妇,何必偏挑那一个。咱们少爷好不容易开了窍了,你就不能让给他么。再说了咱们金陵这么大,你小子还愁找不着个媳妇?李叔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这金陵,你要是喜欢哪家姑娘我亲自给你说去。我这个老头子的大半生积蓄难道还帮不了你娶上一个媳妇么。”

    刘小灶擦了擦鼻子下挂的两条小血蛇,狐疑的望着李叔:“真的?”

    李叔点头:“那还有假?”

    刘小灶一听这话,顿时喜的眉开眼笑,自己不仅有媳妇了而且还有钱!

    立马把刚才那拼命的架势丢的无影无踪,爬过去又抱住李叔的大腿边蹭边奉承:“叔,以后您就是我爹了。亲爹,真亲爹,比亲爹还亲的爹,等我刘小灶娶了媳妇,就和她一起照顾您!”

    李叔摆摆手:“你小子少跟我在这儿打马虎眼,老头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小子一个铜板都要掰成八瓣花,你那肚子里几条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地里少粒麦子你都给扛着锄头挨个翻个遍,你这会子白养个爹,等老了,还不得把我掀沟里?”

    “哪能啊,谁给我娶媳妇谁就是我爹!爹,您放心,儿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儿孝顺您!”

    ☆、半仙帅哥

    刘小灶乐的嘴都咧在耳根子后了,这一高兴顶着满脑门子的伤,也不觉得痛。

    冯渊瞧着他门牙上还直汩汩往外流血,鼻子底下也是通红的一片,就有点慎得慌。

    好半天,伸长脖子总算等的他们说完了。冯渊又皱着柳眉,戳着太阳穴冥思苦想,现在这个气氛适合告诉他们嘛。

    这件事越拖越不好办,越拖外面的流言就越多。

    再等个十天半个月,那不知吓跑多少好男人了!

    揣度了好一阵儿,咬紧牙关,不行!这事儿必须得尽早解释清楚!要不真就晚了。

    “我……”才刚开了个头,后半截就被及时的打断了。

    冯渊很感激的望了福宝一眼,平日里没白疼这小兔崽子。

    福宝揉着后腰扶着石桌子,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正想着这件事自家爷不好解释,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借着他的嘴来解释清楚。

    在接受并且成功回抛了一个媚眼给冯渊之后,又扭头对着那边父慈子孝的李叔和刘小灶说:“爷没打算娶媳妇,你们听岔了。”

    李叔拍在刘小咋背上的手抖了一下,扣了扣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福宝走进,凑着他耳朵边就吼了一句:“我说爷没打算娶媳妇。”这声音,振聋发聩,码足了少年狮吼的十成功力,李叔被这嗓子喊得抖了两下。

    又拍了拍耳朵,问:“真的?”转头望着冯渊。

    冯渊谄笑,“是……”

    “是真的,那姑娘的老子偏说要他家姑娘嫁个大家公子,所以爷才说是他要娶媳妇。”福宝接过话头,又凑近了喊道。

    “你这话当真?!”李叔有点不敢相信,眼珠子瞪得都快跳出眼眶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刚用手捂住,还没好好摸两把,却发现还是从指缝里溜了,李叔现在就是这么个精神状态,大喜大悲,冰火两重天。

    前一刻还是被火炉子暖的心头热,后一刻就被人啪的一脚踹进了冰窟窿!

    冯渊点头,“是,我……”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只见李叔手指头哆嗦着,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两眼向上一插,竟然晕过去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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