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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歪瓜裂枣傻狍子 作者:艾酒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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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瓜裂枣傻狍子[重生 修真]》作者:艾酒

    晋江201644完结

    文案

    隔了这么久终于把魔爪伸向了修真文。

    谢景山上辈子被自己开大玩死了。

    重生之后痛定思痛,安心升级打坏人养狍(徒)子(弟),哦对了,还要把那个凑表碾的情敌赶得远远的。

    傻阳把我做的封面弄丢了,赔了这样一张给我,谁看得出那坨黄色的是啥玩意。

    架空,没有历史根据,胡编乱造

    注意

    1金手指,那是必须的

    2神逻辑,就是喜欢你你咬我呀

    3变态依然有

    内容标签:近水楼台 仙侠修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景山;温白 ┃ 配角:傅何;温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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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现魂钟

    第1章 五色梅琉璃瓶(1)

    谢景山惊醒的时候一手还在紧紧捂住腹部,他出了一身冷汗,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额头,上面汗津津的,汗水濡湿指尖,触感像血似的。

    谢景山有些踉跄地站起身,看见了自己桌子上的五色梅琉璃瓶,他皱了皱眉,这东西不是好些年前就送出去了吗?他把前后的事情在脑海里理了理,自己这是……重生了?

    门外突然有波动,谢景山抬了抬手,屋内顿时响起了小师弟毕恭毕敬的声音:“大师兄孙翎传讯,问谢师兄身上可还好。”

    谢景山皱了皱眉:“知道了,你去吧。”

    孙翎。

    谢景山垂着眼,眼底尽是怒气,前一世他究竟是多瞎眼,愣是叫这么个人渣生生玩死了。

    谢景山的师尊喜游历,三五十年见不着一面是经常的事,捡了他来往门派里一丢就算完事,是死是活各安天命,修行历练全在自身。

    谢景山往主殿前跑了十几次见不着师傅心里也就大概明白自己这是被彻底放养了,又遇着同样寻师傅寻不见人的孙翎,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熟识了。

    孙翎为人圆滑,谢景山性子直,前前后后看他不顺眼的很多,谢景山自觉无所谓,身边又只有个孙翎能说上话,有什么好事难免想着分他一口。

    谁知他待孙翎真心为友,孙翎却不是这样,平日里一边占着谢景山的好,一边依仗着谢景山,一边转脸拖他后腿。

    谢景山资质上乘悟性高,虽说总是帮孙翎出头解决各式各样的麻烦,刀枪无眼也难免受伤,金丹结得九死一生,却也算死里逃生,谁知孙翎后来为了讨心上人欢喜不知怎么招惹了魔道中人,为了自保竟推他下水,谢景山本就不善言辞,在两边围剿之下实在抵挡不住,正当心死如灰之时,一头异兽竟撕开重围硬闯进来,那兽上之人一把抓住谢景山硬生生将他拖走,那人身上也都是伤口,法器几乎尽毁,却塞了个什么东西在谢景山手里,吩咐道:“你骑着它跑,我替你挡一会儿。”

    谢景山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人,只好问他:“谁派你来的?”

    那人摇摇头:“没人派我。”他自嘲地笑笑,“你不记得了,我小时候曾得你相施一棵灵芝草,并不是什么好物什,却是救了我一命,如今自当还你。”

    他话尽于此,身后的追兵又已赶到,他在那兽背上猛蹬一下,高高跃起,异兽展开四肢狂奔,谢景山回过头来,身后轰得一声,金光耀耀,竟是那人引着丹田内的金丹自爆了。

    那人虽拼了命来为他争得一时半刻,却也不得逆转乾坤,谢景山御兽行至山崖前,终是不敌,毕生修为尽毁于一旦,见孙翎搂着自家小情儿躲在人群里看他,远远掷出一柄飞剑,刺向谢景山丹田,谢景山避无可避,也不愿自己剩下的东西便宜了这群人,干脆直接迎上,逼向孙翎,轰得一声自爆开来。谢景山手里还握着刚刚那人递给他的东西,此时掌心一热,四肢百骸如入油锅,神识一空,便不知事了。

    究竟是谁?谢景山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看着桌上的五色梅琉璃瓶,突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当时自己在外受了重伤,却也意外突破瓶颈,拼着结了金丹,刚刚出关便带着上回孙翎说想要的那个五色梅琉璃瓶去看他,回来心情好多绕了几步远路,看见地上躺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自己手里有一枝品相一般的灵芝草,想着自己也用不上,顺手甩给了他。

    谢景山皱了皱眉,本不想再见到孙翎那么个玩意儿的,这回却是非去不可了,他得把那个小崽子捡回来,把他好生养大,看他娶妻生子,也算还了他那救命之恩了。

    谢景山是天灵根,走得是冰系的路子,连带着性子也是不冷不热的,这会儿理清了前因后果也就懒得废话,将桌上那瓶子往袖子里一塞,一脚往旁边一点,化成一道光就往主殿飞去,留了一地冰渣子。

    孙翎正在主殿喝茶,作为一个圆滑的大师兄,师尊又常常不在,他几乎成了半个主事的,门中事无大小,锱珠必报,谢景山前脚刚跨进主殿门槛,后脚那边的门童就通知了孙翎。

    孙翎站起身来,他长得浓眉大眼,也算得上青年才俊,又总是笑面示人,叫人觉得看着就好相处,谢景山以前也是这么觉得的,此刻看起来却觉得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让人心烦至极。

    孙翎没觉得谢景山有什么不同,反正他总是这么沉着脸,他能心甘情愿给自己做牛做马的办事就成了,至于他今天是哭是笑是喜是怒孙翎其实并不关心,于是也就没多想,拉住谢景山的手腕笑着说:“听说师弟已经结丹了,师兄实在是为你高兴。”

    谢景山冷着脸把手抽出来,从袖子里抽出那个琉璃瓶扔在桌上:“给你。”

    孙翎一见这瓶子笑得嘴都咧开了,这瓶子本身不值钱,难得的是瓶子里面装着的蕴含灵气的啸龙湖水,那啸龙湖藏在群山峻岭之中,湖中又有凶兽镇守,即便慕名前去之人十死九伤,也抵不住这灵水的吸引,前赴后继。孙翎资质并不是特别好,洗灵根的东西也不是说能弄来就弄得来的,有些东西,即便是有足够多的灵石也换不来,于是好些人便将主意打在了这灵水上,即便洗不了灵根,也能以灌濯使主灵根粗壮。他本来也就跟谢景山随口提了提,也没有多大指望,没想到竟真叫他弄了来,一时间也是惊喜非常。

    谢景山东西已经送到,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辞:“我身子还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孙翎急着想打开瓶子一观传说中的神水,也不留他:“师弟说的是,好生回去歇着,师兄改日再与你聊。”

    谢景山转身就走,往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的方向走去。

    孙翎眼瞧着谢景山走远了,啵得一声拔开瓶盖,迫不及待地往里面看了看,接着又把里面黏稠的东西倒在掌心里仔细瞧了瞧,皱着眉头叫身边的弟子:“去叫卫真人来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谢景山在云光亭走了几个来回也没见到自己想找的人,整个人有些烦躁,旁边修炼的也有机灵,赶忙走上前来问:“景山师叔,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谢景山摆摆手,忽然瞥见他衣服上有红点子,皱眉道:“你身上沾的什么?”

    那人低头一看,心里直骂晦气,面上赔笑说:“污了师叔的眼了,弟子这就去换掉。”

    “我问你沾的什么。”

    那人打了个哆嗦,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答道:“前几日新收进来的小毛孩子,谁知手脚竟不干不净的,做出些那样事,我等自然要将他打一顿,撵了出去的……”

    谢景山垂着眼,这底下的事他虽不甚关心但究竟怎么回事心里还是有谱的,必定是这些人看新来的好欺负,要教他如何“孝敬长辈”了。他瞥了那人一眼,看那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觉得可笑:“那人呢,带我去看看。”

    谢景山的脾气不好在门里是出了名的,偏偏又是年纪轻轻就结了金丹,有实力在身,便是他们心里再有意见也得憋着。所以这人并不敢多想他非得见这么个没权没势的小新人做什么,只赶紧起身带路,早点办完事离这瘟神远远的。

    谢景山跟着他走到个破落的小柴扉跟前,透过破破烂烂的门,隐约看见里面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席子上,胸口微微起伏。

    还好,还没死。

    谢景山抿着嘴角看门口这人,这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哆嗦得跟个落毛鸡一样。

    谢景山盯得差不多了,问他:“这是拜在谁名下的?”

    这人赶紧说:“现在还只是叫他扫扫地擦擦桌子,并未拜师。”他偷偷瞥了一眼谢景山,又赶紧补充道,“这小子叫温白,家里害病死绝了,前些日子刚刚被采买进来的,他便是想拜师也得有人肯收阿,我们也是看他可怜,谁知他竟做出这样的事……”他说到一半被谢景山冷冷地一瞥,马上闭了嘴。

    “我那缺个服侍的人,你们既是不要他,便归我了。”

    那人听了一愣,谢景山看他还杵在那里,声音里都带上了怒气:“还不快滚。”

    这人立马屁滚尿流地跑远了,跑到门口的时候一不留神撞了个人,摔了个屁股墩儿,那人上前拉他起来,埋怨道:“师兄跑这么快做什么,院子里有东西要吃你不成?”

    “你懂什么,谢景山在里面呢。“

    “谢师叔?真的假的,我得去看看,可是跟传闻里的一样俊俏”

    “呸!“那人啐他一脸,“你可是不要命了?好看是好看,就是这蛇蝎美人可惹不得,赶紧走。”

    两人逐渐远去,谢景山眼角抽了两下,一掌劈开面前的小破门,在那气若游丝地少年跟前蹲下来,一指抵住他的眉心,硬往他神识里灌了些真元,待他睁眼后问他:“你可愿跟我走?愿意的话我便救你这条命。”

    温白两眼迷迷蒙蒙的瞧不清晰,只依稀辨出眼前一个高挑的人影,身上带着些草木香,他想说话,身上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谢景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等得不耐烦,捏住温白的下巴将他的嘴掰开,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冰珠,这珠子里荡漾着什么液体,连带着整颗珠子都弥漫出一种温润的雾气来。

    谢景山把珠子化开,把里面的啸龙湖水一滴不剩的灌进温白嘴里,确认他咽下去后一把拽住他的后领子,就这么拖着他的新私人物品曳光而行,留了一地冰渣子。

    第2章 五色梅琉璃瓶(2)

    要说这温白,名字听上去是个温婉柔和的,性子里却是带着些暴戾,他生下来的时候巷子里的老瞎子捋了半天稀疏枯瘪的胡须,叹息道:“过钢易折,带点水伴着还好些。”

    就这样,他爹娘思来想去给起了个温白,平日里也不许他老跑出去撒欢,看着他老老实实地活了这么十几年。

    温白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往死里弄他丫的。这么些年没出什么幺蛾子也实在是乡里乡亲确实和睦,直到半个月前犯了瘟疫,整个巷子里死了大半,温白跟着姐姐温言心出来讨口饭吃,却在茫茫人海里走散了,温白到底力气小,叫贩子撸走,跟一群半大的孩子串了一串去大街上,叫谢景山门里的管事乱七八糟买了些来做扫洒。

    干一个月的活给三十个下品灵石,可这还没捂热就要一层层地往上“孝敬”,作为底层被压榨对象,稍微有点姿色的都想着往上抱抱大腿,好歹混口饭吃活下去,温白初来乍到,还没弄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被拎去角落里抡起拳头“教育”了两次明白了,面上唯唯诺诺地应了,背地里往后山去寻一种带着电的铁蒺藜,乱七八糟地拗成一团,抽出一块下品灵石磨成个中空的器皿,装好了含在嘴里,老老实实躺在自己那张破席子上装死,只等上面再有人来好好“孝敬”他们一回,叫他们被电得爽个人仰马翻,谁知道没等来上面的师兄总管倒等来了谢景山,谢景山身上积压太强,温白几个月吃不上饱饭人又瘦小,被他的气息压制得动弹不得,这还不算,也不知道谢景山往他嘴里灌的什么东西,带着点甘甜味儿,入口却是直接将口中的下品灵石化开了,那带电的铁蒺藜与口腔内壁一接触滋味不要太酸爽,温白直接就给电晕过去了。

    温白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旁边一团蓝色的人影,他眯着眼睛对了好一会儿焦才看清这就是给自己喂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那个人,温白试着动了动身子,惊讶地发现不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好了,甚至还轻盈了不少,丹田里也觉得雄厚了些,说不定再好好修炼几日便能筑基了。

    谢景山看他醒了也没什么大的反应,木然地转过脸来问他:“你是愿意拜我为师还是做个衣食不愁的普通散修?”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温白愿意跟着自己那自己自然费心尽力地教导他,若是不肯,看他前世的发展倒也不差,自己再给他些钱财物什傍身,暗地里守着他平安长大,也不是什么难事,最不济,自己也不缺什么,便是硬用些灵气将他强灌堆叠到金丹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的金丹也就是个空花架子,徒有其表罢了,也没多大意思。

    温白这么会儿也转过弯来了,他之前虽然没死但也是在各种殴打中几乎折损了半条命,这次即便是计划成功了怕日后也讨不得好去,而眼前这个人一出手就将自己修为拉上去一截,虽说还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总归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了,若是他真的肯收自己为徒,又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当真也会勤勤恳恳服侍左右的。

    温白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弟子温白,日后定然尽心修炼,报师傅救命之恩。”

    这些场面话谢景山听得多了,都不过说说而已,而眼前这小小的一团他却是知道的,他当真还了自己无意的救命之恩,谢景山拉起他一只手,往他脉上虚虚一扣:“既是拜了师,日后自当日夜跟随为师,其他人等不必多加理会。”

    温白只觉得一股寒凉水汽顺着自己的经脉在体内行了一周,也知道大约是谢景山的真气,并未排斥阻拦,老老实实地坐着没动。

    谢景山收了手:“双灵根?”

    温白一愣:“弟子愚笨,只是伪灵根,资质杂糅,至今还未筑基。”

    自己诊错了?谢景山又握住他的手腕仔细探查了一翻,确是双灵根没错,一条木系的粗壮些,另一条雷系的虽然单薄细瘦却也还看得过去,日后好好修炼能成大器也未可知。

    “没错,木系和雷系,你自己好好看看。”

    温白皱着眉自己坐着引着体内真气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发现确实如此,他心里吃了一惊,然后立即想到了谢景山给他灌下去的那口什么东西,那东西叫自己的灵根变异了?他看了一眼谢景山,发现谢景山面上带着些不耐,心里担心刚刚拜的师傅转眼间就有了隔阂,也就把自己的情况老老实实跟他说了一遍。

    谢景山听了也是有些惊讶,心想这小崽子气运倒是好,前一世孙翎喝了那东西也没见他多大长进,小崽子直接连洗灵根的麻烦都省了,他站起身来,吩咐道:“此事不可与他人言。”

    温白点头应了。

    谢景山伸手虚抓,扔了个牌子给他:“这是我宫里的令牌,你收好,进出不受限制,想要什么自己往仓库里取,缺什么跟我说,不可虚度,潜心修炼,尽快筑基,稳住你双灵根。”

    温白接住那小牌子,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有些晕,这师傅虽然总板着脸,但对他也太好了些。

    谢景山看他站着不动,以为他还有什么事:“你有什么问题吗?”

    温白晃过神来,摇摇头:“谢师傅,徒儿自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若说别的事情……徒儿还有一个姐姐,几月前与徒儿走散,师傅闲暇的时候可否帮徒儿留意一下?”

    谢景山面无表情地问:“叫什么名字?”

    “家姐叫温言心。”

    “知道了。”谢景山一甩袖子,“我会留意的。”

    温白笑道:“多谢师傅。”

    一道音讯传来,谢景山听完,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交代了温白留在这里自己转身就走。

    孙翎依旧坐在主殿里,这音讯正是他传给谢景山的,五色梅琉璃瓶里的东西他请卫真人来仔细断度了一翻,卫真人一口咬定那绝不是啸龙湖水,甚至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花盆里一些稳固植物根系的土罢了,他心里有些不悦,急急忙忙就把谢景山招了来要问个清楚。

    谢景山进来后孙翎依旧朝他露出个笑脸,吩咐身边的弟子上了茶:“你这刚刚回去又叫你过来,师弟可别嫌师兄扰了你清闲啊。”

    谢景山:“哦。”

    往日里谢景山虽说脾气不好,但对上孙翎也是能耐住性子多憋两句的,他这样爱理不理地往那一坐孙翎脸上到底有些挂不住,又毕竟有求于他,不好甩脸色,只得又笑着将那琉璃瓶从桌上轻推过去:“师弟你瞧,这瓶子可是拿错了?”

    谢景山看了一眼,淡淡道:“就这一个瓶子,错不了。”

    孙翎心里最后一点奢望也被打破,当即有些埋怨起谢景山来:“师弟来之前怎得不仔细检查一翻,倒叫这白跑了一回。”

    谢景山心里冷笑,这次前往啸龙湖当真是险恶丛生,遭到了好几拨人的追击阻拦,结金丹的时候也是连个护法的人都没有,当真刀口舔血拼得生路,孙翎见不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轻飘飘一句白跑了就下了定论,别的一概不谈,也是当真可笑。

    孙翎见他不说话,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口气有些重了,又和颜悦色道:“师兄也是担心你,这么白白受累,却没拿到什么实在可惜……听说你今日收了个小弟子那孩子我去问了,不过是个伪灵根的,成不了什么气候,脾气又粗倔,师弟若是想收,且从师兄这里挑几个资质上乘乖巧听话的苗子,岂不是好?日后师弟再去那些个艰险的地方历练也有几个靠得住的不是?”

    这孙翎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啊,这才几刻时间便想着往自己这里插人了,插了人手再捞东西,还能拾掇着自己往那些个艰险的地方给他寻些稀罕物什,算盘倒是打得好,打着关心师弟的名头,天下利处尽叫他占去了。

    只是这谢景山也不是原先的谢景山了,哪里还能任由他捏扁搓圆,他性子直,不爱也不愿陪孙翎没完没了的绕那些弯子,直接站起身道:“不了,多了也教不了,收一个解闷玩就够了。师兄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过两日我再去那啸龙湖边看看。”

    谢景山性子是直,但他也不傻,这话说得委婉,只说自己要去啸龙湖看看,至于去看什么,看完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只字未提,但听到孙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孙翎只当谢景山自己也愧疚没有弄来啸龙湖水,想着再去弄一份来给他,当即笑道:“师弟好生歇着。”

    谢景山连继续跟他说下去的谷欠望都欠奉,转身就走。

    孙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抬手将桌上那琉璃瓶在指尖把玩,身旁的弟子凑上来恭维道:“到底是大师兄有手段,几句话就哄得他乖巧温顺,我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孙翎嗤笑一声:“打一棒给颗甜枣罢了,不敲打敲打他哪里行,给我带来一瓶土来,是想叫我给他种棵花哄他开心不成吗?”

    弟子笑着说:“这也难说,怕是开了瓶塞这里面的灵气散了呢,这景山师兄一向对大师兄上心得很呢。”

    孙翎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又想到谢景山那张脸,禁不止眯了眯眼,再等等,等他确实榨不出什么价值了,再拗断他的羽翼。至于他捡的那个小崽子,反正估摸着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先搁置着也罢。

    谢景山憋了一肚子火回去,回到院子里正想轰得一声砸在地上,突然想起来这里自己还捡回来一个小崽子,到底还是放缓了力道,轻轻缓缓地往里面走,他突然有些好奇,想看看那小崽子在干什么。

    第3章 白顶金莲

    谢景山放开神识,在整个院子里扫了一遍,发现小崽子正蹲坐在后院的角落里,一时间心里有些奇怪,那个小后院一向被他用来堆放乱七八糟的杂物,一时想不通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人。

    谢景山慢慢走到后院,抬手推开门,惊讶地发现原本杂乱的后院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捡来的小崽子脸上挂着一道黑印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正拿着根针在……在补衣服?

    谢景山又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更惊讶地发现,小崽子在补的是自己的衣服。

    那件法衣品相一般,又从啸龙湖走了一遭,上面的禁制几乎毁尽了,谢景山连看都懒得看,直接丢在后院,本想着得了空与那些没用的东西一起丢了了事,省得看了心烦,没想到竟是被小崽子捡了回去洗干净缝补起来了。

    谢景山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活了两世第一次有人给他缝补。

    温白一转脸看见谢景山过来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这房子各处认了门,没有谢景山陪着也不好当真进去乱翻乱逛,闲着干脆就将这小院子收拾了一下,又看见堆在一边的衣服撕了个口子,温白没穿过这样柔滑的布料,觉得挺可惜,平日里他娘不让他出去乱跑除了看书识字偶尔也会“被迫”学着帮姐姐温言心做点女红补贴家用,这会儿干脆就抽出针线顺手给缝补起来了。他看谢景山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又有些打鼓,谢景山这是嫌弃他手艺不好糟蹋了衣服了?

    谢景山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把衣服接过来:“你还会做这个?”

    温白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包把针线收进去:“跟姐姐学过一些……”

    谢景山一眼瞥见那个小布包里有个什么东西露出一角,抬手捏住他那个小包,从里面捏出个莹白的玉石。

    这东西……这东西不就是当时温白死前强塞进自己手里的吗?

    谢景山把那东西在掌心颠了颠:“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温白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我娘死之前给了我,要我以后交给我媳妇。”

    谢景山:“……”

    谢景山把这东西又严严实实地塞进温白的小包里,一手拿着那件温白补好的衣服一手提着温白,有些暴躁地下命令:“去洗澡。”

    温白一说到自己的家庭情况难免想多说两句:“我爹娘都去了,以后师傅就是我爹,师娘就是我娘,我若是要娶媳妇一定先带来请师傅过眼,师傅不喜欢那我就不娶了。”

    谢景山哼了一声:“带给我过眼那是必须的,你潜心修炼,不要老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六根不净,如何能成大道?”他提着温白穿过几道连廊,一抬手把他扔进莲花池子,“洗干净点。”

    温白泡在蕴着灵气的池子里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一遍,旁边的荷叶晃了一下,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被放在了上面。

    温白主木系灵根,木系的前期除了皮糙肉厚并没有太大的优势,运气不好的同等修炼等级下还只能被压着打,也就跟周边灵木灵兽的通感性略强一些,但这种特质有些鸡肋,大部分修士即便没有这种通感也能凭借其他方式招收驯养灵兽,或作坐骑或招来增强攻击力。温白本来这种通感性仅在于能更快地找到他想找的东西,比如那株在后山石缝里薅出来的带着电的铁蒺藜,这会儿把手伸向那摇晃的荷叶,荷叶竟像回应似的微微向这里弯了弯,柔韧带刺的长茎像拉满的圆角弓,温白把那柔软的布料套在身上,正要翻身上岸,衣袖一下被那植物细密的短刺钩住,温白转过头,一株白莲缓缓顶出水面,在他胸口前慢慢绽开,莲香清幽,层层叠叠的花瓣依次展开,露出里面精巧纤嫩的莲心,里面长着一枚金色的莲子。

    温白抬手托住这朵白莲,指尖刚刚触到花萼,那花便像开到了尽头似的,花瓣噼里啪啦散落下去,只剩一枚金莲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温白捧着这枚金莲子,翻身上岸去找谢景山。

    谢景山坐在院子里,远远感受到一股非常纯净的真元向这里移动,抬眼一看,看见了温白捧着个什么东西往这里跑,心情终于便好了些:小崽子洗干净了还是挺好看的嘛,唇红齿白的。

    温白在谢景山身前跪下,奉上金莲,将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金莲是谢景山刚搬进了这院子便发现了的,也不知究竟长了多长时间,确实是个好东西,甚至拿来做结金丹的底子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只是谢景山等了这么多年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就作罢,这会儿竟叫温白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撞大运撞上了。

    谢景山撑着脑袋看了看温白,这小崽子倒是有点良心,居然没就这么吞了,还知道捧到自己面前来。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是个好东西,吃了吧。”

    温白自然知道这东西不是凡品,但是谢景山实在对自己没得说,况且这也是谢景山院子里的东西,也就摇着尾巴捧了来了,他把金莲子又往上捧了捧:“师傅收了吧,弟子连筑基都未筑,裨益不大。”

    谢景山一向不喜欢推来推去的废话,把那金莲子执在指尖,直接塞进温白嘴里:“吃完去筑基,这还筑不了你就别拜师了,自己收拾包袱走吧。”

    话已至此,温白只得把金莲子吞下肚去,丹田内一股温暖气息,像是喷泉似的源源不断往外涌出,他当即盘腿坐好修炼起来。

    谢景山在温白旁边坐定,抬手打出去几道符箓,将自己整个院子都封闭起来,严丝密和地扣拢,替温白护法。

    两日后温白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谢景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错,已经开光了。”

    这金莲子当真玄妙,又有先前的啸龙湖水浸润经脉,温白这一下竟是连着完成筑基,直接奔向开光了,谢景山的手罩在他头顶,温润柔和,一时间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谢景山一甩袖子,倏忽间人已飘至七八丈外,他抬了抬手:“攻击我,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程度。”

    温白也有些兴奋,抬手向谢景山的方向一挥,谢景山脚下一震,带刺的枝条猛地抽出地面将他牢牢捆住,那些枝干上带着雷纹,一旦谢景山动了立刻就噼里啪啦地闪出火花,蓝紫色的雷光不依不饶地搅着他。

    谢景山安静地感受了一下,衣袖翻飞,呼吸之间已经欺身压至温白面前,好像之前那些恼人的雷刺都不存在似的,温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腹部一凉,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寒风裹挟着冰渣子,糊了他一脸。

    金丹期的谢景山对温白几乎是碾压的。

    谢景山把温白从墙上抠下来,木着脸给了一句评价:“要好好修炼。”

    温白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谢景山转过身,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小崽子资质还是可以的,自己好生将他操练着,日后定有作为。

    安静平和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院门就被叩响。

    孙翎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几日之内三次将谢景山招致身前有些不合适,这次竟亲自来了。

    谢景山站在院子里,好看眉毛几乎拧在一起,看起来非常不悦,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面部表情变得木然,手指微微一动,院门啪得一声打开。

    孙翎笑着站在门外:“正巧路过这里,突然觉得师弟这里气息不稳,师兄担心得紧,来看看你可还好。”

    谢景山知道是他必定是察觉了刚刚那枚金莲子的气息了,六壬峰并不是什么很大的大门派,里面但凡有点分量的东西不是师祖留下来的便大多是谢景山四处挖来的了。孙翎一向被谢景山捧着,鼻子比恶狗还尖,此刻嗅着点肉腥味儿哪里忍得了,即刻便奔了来,又不愿恬着脸追问,只装模作样地摆出个架子,等着谢景山亲自捧来给他。

    谢景山瞥了一眼温白,温白静静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不参合。

    谢景山抬手在温白头顶拍了拍:“没什么事,不过是小徒筑基了。”

    孙翎笑着一拍手:“恭喜师弟,收得这小徒弟倒是勤于修炼,才两日不见,便都筑基了。”他边说边往里走,作势要拉住温白好好查看一翻。

    温白往后一退,避开孙翎,躬身行礼:“谢师叔夸奖。”他又转向谢景山,笑着说,“师傅,徒儿去后面给你煮茶。”

    谢景山抬了抬手把他轰走了,在孙翎对面坐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孙翎安静了没多会儿,又问道:“师弟说要去啸龙湖,不知何时启程?可要师兄给你几个得力的弟子跟着?”

    谢景山看见孙翎这幅故意做饰出来的关切模样就有些反胃,哼了一声:“不了,带温白去长长见识。”

    孙翎笑着点头:“这样也好,师弟路上要仔细着,可莫与师兄断了联络。”他正说着,看见温白从里面捧了茶出来,心想着上回尝了谢景山这里的灵山雨茶当真是好,也想再多坐一会儿蹭点茶水喝,笑眯眯地看着温白,等着他给自己奉茶。

    温白捧了茶来,小心殷切地烫了杯子,手腕一转,提着小壶冲了一盏恭恭敬敬地捧到谢景山面前。孙翎等了一会儿发现温白没什么动静,抬眼一看这熊孩子竟然已经站在谢景山身后了,两眼放空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翎咳了一声,温白倏地一下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冲他笑了笑,孙翎也回了一个自认为包容的笑脸,等着他给自己斟茶,温白走上前来,低声问:“师叔可是哪里不舒服?弟子以前听大师说过,要勤于修行才能肢体强健,费心劳思损筋骨,师叔可要回去歇息?”

    孙翎一下子变了脸色,又不好当着谢景山的面发作,只当没听见,转向谢景山:“师弟何时启程。”

    谢景山站起身来将那茶水一饮而尽,挑起一边嘴角:“即刻便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傻阳乐呵呵地给我发了张自拍,我没搭理,过了一会儿这厮气势汹汹地打电话来了,那么雄厚的声音非得装小媳妇说话:“都给你发照片了你也不知道夸我!”

    我:……

    好好好,你最美。

    第4章 玄光白梦桃

    谢景山说即刻便走还真是即刻便走,半点不带马虎的。他已经提前把有用的东西都清点收拾了一遍,这会儿单手一提温白的领子把他往怀里一揣,呼得一下就不见了踪影,留下孙翎一人傻站在一边半天回不过神来。

    提着个人在天上飞这法子毕竟太烧真元,谢景山出了六壬峰的势力范围就放缓了速度,召出自己的飞剑,两脚稳稳踏上,然后把温白也放了上去。

    温白被风吹得有些站不稳,一手扯住谢景山的袖子稳住身形,回过头问:“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谢景山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抬手把温白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去啸龙湖。”他怕温白年纪小误会,又加了一句,“啸龙湖水蕴含灵气,于你我修行都大有裨益,但毕竟有上古灵兽镇守,凶恶难当,你必要跟紧为师,切记切记。”

    温白心下了然,他虽不知道谢景山跟孙翎究竟怎么回事,但师傅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想来日后也自不必给他好脸色看。

    傍晚的时候谢景山带温白找了家客栈歇脚,谢景山收了飞剑,他本来也是豢养了猛禽代步,只是在上次去啸龙湖的时候折损在乱七八糟的暗算混斗里了。

    出来该省的钱财要省,省不得的也不能省。温白琢磨了一下,选了一家规模较大的客栈。

    客栈的老板姓李,留了一撮小胡子,在这块地方干了几十年了,油精油精的,看见这么个少年进来单手合上账本,笑着问他:“这位小公子要个什么房?”

    温白还没说话,谢景山已经走过来了:“一间天字房。”

    李老板笑着又打开账本:“真是巧了,小店仅剩下一间了,正好给两位公子。”

    谢景山从储物袋里抽出灵石付款,温白看着那几枚中品灵石觉得肉都疼了起来,谢景山瞥了一眼自家崽子苦大仇深的脸,一脸的若有所思。

    温白发了个小呆回过神来,李老板正把牌子递过来,他伸手接了问:“老板家生意这么好,竟然天字房都住满了?”

    李老板笑着摸了把翘着的胡须:“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近几日玄光门的白仙子路过这里小住几日,周围的侠士纷纷想要一睹仙子真容,这才致使房源紧俏的。”

    温白正要再问,被谢景山一把拽住领口从李老板面前硬生生拖走,皱着眉头不悦道:“也没见你对古籍书典这么上心过,区区一个女修,你就费心劳神的打听去了?少动这些歪心思,叫那些蛇蝎吸干了也未可知。”

    温白不知道白仙子何许人也,谢景山却是知晓的,不仅知晓,还了解得咬牙切齿。

    白仙子全名白梦桃,是玄光门掌门的独生女,白掌门中年丧妻,把白梦桃捧在掌心宠着,一不小心宠出了娇纵的性格,奈何白梦桃实在长得颇有几分孤冷气息,又是一副娇软作态,不管究竟是冲着她讨好还是冲着白掌门讨好,终究是一群人乐意围着她,且白梦桃本身资质也不错,又有玄光门做底子,成为了修真界里难得的年纪轻轻就有结丹可能的女修。

    谢景山对这位传说中的白仙子自然不感兴趣,只是这白梦桃前一世不知怎的与孙翎勾搭上了,一来二去竟暗结珠胎,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白掌门震怒,孙翎不敢露面,却将谢景山推出去顶包,白梦桃那脾气哪里肯依,先是哭闹不止,待见了谢景山那身段容貌又蛇随棍上,将谢景山死死缠住,白掌门自然是听女儿的,不管谢景山如何说明,只管召集全门上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景山想起以前的事只觉得心里窝火,手下力道止不住地加大,险些将温白勒得背过气去,直到温白反握住他的手腕才反应过来。

    温白领子上结了一层冰,又冷又硬。他抖了抖领子,心里转得飞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看年纪尚小,他这师傅对着他总不大掩饰情绪,喜是喜悲是悲,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会儿看他抿着嘴角垂着眼睛,跟见着孙翎简直一个样儿,一看就是心情不佳。

    难道师傅跟那个白仙子有过节?

    既然是敌人,那更得小心应付着。温白边想边往前走,跟着谢景山进了房间,一时没留意谢景山已经停了下来,差点撞上。

    谢景山依旧板着脸,从袖子里摸出个小巧的乾坤袋,丢进温白手里。

    温白用神识往里面一探,里面有三面靠墙而立的大柜子,从左到右依次装满了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和各式丹药法器。谢景山看着温白有些惊讶的脸,严肃地说:“缺什么东西再找我要。”

    温白抬头看了一眼谢景山,发现他耳根有些红,顿时觉得自家师傅这傲娇别扭劲儿实在是太可爱了,硬压下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嘴角,老老实实地谢过师恩。

    谢景山也觉得自己真是个赏罚分明的好师傅,心满意足地抬手在温白脑袋上揉了两下:“要好好修炼,不要乱找女修。”

    温白低头应了,谢景山怕他糊弄自己,又在他头顶拍了两下:“你抬头,看着我说。”

    温白没辙,只得抬起头来,谢景山比他高,垂着眼看他,纤长的睫毛垂着,根根分明,漾在眼眸里温润得不像话,温白只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里面,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盯着谢景山的眼眸,张口道:“徒儿向师傅保证,以后绝不找女修。”

    谢景山就是怕自家崽子年纪小叫外面乱七八糟的人骗了走,想让他先好好修炼,待得成了大道,要什么样的找不着?但是好好的一句不早恋被这崽子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他憋了一会儿,看这崽子瞪着大眼睛温顺地看着自己,又觉得自己大概重生了以后太过敏感,胡思乱想地太多了,也就又随意拍了拍温白的脑袋,不再管他了。

    谢景山辟谷很久了,温白却是最近才开始的,多少有些不习惯,又是窜个子的年纪,多少还要往肚子里拾掇点东西,谢景山不放心他自己下去,好在这家店里也提供晚膳,下去要一份就行,倒也方便。

    温白跟着谢景山走下楼梯,正要叫住小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温白转头看去,一个身着水粉色长裙的女修单手提剑,气呼呼地往里走,看她粉面桃腮,倒是有几分颜色,女修身后跟着好几名男修,跟奇怪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个熟面孔,竟然是孙翎。

    女修愤愤然地走进来站定,旁边的人立刻不知从哪抽出一把白玉石的椅子在她身后放好,待她坐下又殷切地捧了茶来给她:“白仙子消消气,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原来这就是白梦桃。

    白梦桃执起那茶碗狠狠置在地上,一下子摔得粉碎:“真是气死我了,区区一个炉鼎罢了,竟敢折辱于我!”她咬了咬嘴唇,大概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过于凶狠了,又站起身来拉住身边的一个男修,拽着他的袖子晃了两下,柔声哭道:“孙翎哥哥,你可得替我做主。”

    孙翎见这白仙子向自己寻助,一时有些得意:“白仙子,此事我等定会给你个说法,我们先照原计划,往那啸龙湖去寻得宝藏,再回去狠狠教训那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必要给你出这口气的。”

    白梦桃不高兴了:“我不依,我要现在就去,你不是说你有个很厉害又听话的的师弟吗?你叫他去啊。”

    很厉害又听话的师弟一下子暴躁起来了,地上凝了一层冰渣子。

    温白赶忙拽住谢景山:“师傅,我们先回去吧,徒弟突然想起来昨天看书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师傅。”

    现在还不能出手。谢景山很清楚,白梦桃身份特殊,且不说她身边还围着别人,便是今天真的将那一群一块儿弄死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孤家寡人一个,凭一己之力对上玄光门也很头疼,万一有个不小心,剩下的那个小崽子怎么办?

    温白把谢景山又拉回房间里,自己下去找小二胡乱要了点吃的,顺便打探了一下白梦桃那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闹了大笑话啦!”小二收了温白几个灵石笑成了一朵花,边忙活边用轻快地调子说,“北边那家最大的炉鼎楼,前不久新收了一批姑娘,要说这一批姑娘当真是好,有几个特别好看的,脑子又机灵,细节小的是说不上来,就是听说今儿那批姑娘开头日,开头日你懂不说白了就是要开始正儿八经的干活了,热闹的很。”

    小二说得唾沫横飞,将那繁花铅华的热闹劲儿很是描述了一翻,好像他亲眼瞧见了似的:“这白仙子心气儿高,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里面有个姑娘比她还要好看,非得要进去瞧瞧,这一瞧啊可就瞧出事儿来了。”

    “也不知道里面那姑娘使的什么法儿,竟换了她的衣服跑了,留得白仙子躺在那儿,险些叫给当成炉鼎卖了,你说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哎。”小二叹了口气,“那姑娘现在杳无音讯的,跑得倒是快,不然能去瞧一眼也是好的。”

    这坑人手法实在太过熟悉,温白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你可知道那姑娘叫什么?”

    “不知道。”小二耸了耸肩,外面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出门之前又回过头来,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姓温。”

    第5章 啸龙湖

    温白心里有些复杂,好消息是温言心还活着,不仅活着还生龙活虎地狠狠坑了白梦桃一把,坏消息是她这辅一露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温白捧着一笼包子食不知味地回去了,把打听来的八卦跟谢景山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谢景山也挺奇怪的,孙翎怎么来得这么快,这一看就是早有预谋的,而非临时起意,况且他们说要去啸龙湖寻宝,那里有什么宝可寻?他思来想去,奈何上辈子对这段事的记忆一片混乱,自己从啸龙湖回来后连着闭了三个月的关,出来的时候孙翎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当时也只是以为他有啸龙湖水打底,又寻了些别的,一气儿修为窜的飞快,现在想来,大概真的是在啸龙湖还藏着什么奇遇吧。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俩真的得快些走,最好能赶在孙翎那群人前面,眼下并没有趁手的代步法器,速度上提升不了,只能在时间上赶一赶了。

    谢景山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往嘴里塞了一枚金丹,一手拎起温白,一手压住飞剑,一路轮换着往啸龙湖飞去。

    快是快了些,但终究对真元的消耗量太大。

    三天后,谢景山和温白终于靠近了啸龙湖。

    谢景山放下温白,长长地缓了口气,几翻抽空叫他丹田内终究几近见底,强行塞补丹药的方式终究是不舒服,但现在不是春秋玩赏,松不得劲。谢景山正要再抓住温白的领子,温白抢先一步伸了手过来:“师傅,我扶着你。”

    温白实在是怕了他了,再拎一会儿领子只怕自己就要叫他师傅亲手勒得背过气去。

    谢景山没什么意见,握住自家崽子的爪子,回忆着啸龙湖边的路线。

    啸龙湖周围三面长了一圈迷魂草,开着猩红色的花,长在白骨之上,迷人又危险,牢牢地圈住中间的湖,剩下一面未长这植物,却是有很多凶猛的野兽,加上那些觊觎湖水的三教九流,乱得不像话。

    上一次谢景山走得是那条没有花的道路,那里稍微有点用的东西几乎都被挖了个空,连森白的兽骨都被磨成了粉泡着药酒,即便掘地三尺怕也实在没什么好东西,看来这次只能从另外三条路上下手了。

    谢景山还没想好究竟选那一条,手里突然一空,他晃过神来往前一看,温白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远了。

    “温白!“谢景山叫他,“你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回来!”

    温白转过脸来,有些茫然地往回走了几步,边走边解释道:“师傅,我刚刚听见有人叫我。”

    谢景山皱起眉来,他实力比温白深厚很多,刚刚根本没听见有人叫他,这地方实在有些古怪,他板着脸快步往温白那里走了几步,两人还差三五步的时候温白突然往下陷了一截,这变故来得太快,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半个身子都在土里了,温白吃痛地哼了一声,被谢景山一把拽住手臂,那将他往下拖得力量并不松口,双方僵持起来,一时间温白的脸上全是汗。

    “师傅。“温白抽了口气,“松手吧,一会儿把你也拽下去了。”

    谢景山皱眉看他,当真慢慢卸了力,在温白被拽下去的时候却也跟着跳下了那个坑。

    地下到底有些暗,温白被那东西拽着腿拖下去摔在地上顺势往旁边滚了几圈,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这里的亮度,他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劈头盖脸地甩过来,正要抬手挡住,一股寒凉之气贴着他的脸划过,将那东西一下子冻得结结实实的。

    谢景山收了手,抬手拎着温白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身后,他板着脸,一脸不悦地教训他:“孽徒,教给你的都喂狗了吗?被缠住脚了一动不动地任它宰割不成吗?”

    说起来温白确实是有些委屈的,他先前确实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被生生拽进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坑里,他反应倒是快,手下一道禁制就打了下去,却不知道是方向不对被避开了还是自己修为太低,那东西不痛不痒的,蛇一样冰凉又柔韧将温白绕得更紧,几乎要将他的腿骨压得错位。

    温白抬起头来,正要说明情况,一眼看见谢景山脸侧一道浅浅的伤痕,连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了,他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憋着怒气一样,一手不甚温柔地拍下温白身上粘黏的枯枝落叶,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将他护在身后。

    温白的话都哽在嗓子里了,他上前一步抱住谢景山的腰,将脸在他身上略蹭了蹭,小声说:“师傅教训得是,徒儿记住了。”

    也许是自家崽子主动示弱寻求帮助的举动称了谢景山的心,谢景山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打掉温白抱在他腰上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打出了几颗珠子,一下子将附近照得雪亮,眼前的景象,饶是谢景山活了两世依旧是有些震惊。

    这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巨大空间,像是一个正着放着的葫芦,温白掉进来的地方是葫芦嘴,现在他们正处在一个相对较大的空间,地面往中间倾斜着,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大小几乎能与普通人家的三五个房子相较,谢景山与温白站的这一方相对干燥,对面却是像决了堤一样,不知道从哪涌来的水,顺着中间的缺口往下冲灌,水汽漫天,潮湿阴冷,一条金龙在水中翻滚,与一堆黑褐色的东西撕咬缠斗,那东西像树根一样,一半牢牢扎进土石内,一半鞭子一样挥舞在空中,很显然刚刚将温白拖拽下来的就是这东西。

    温白没见过金龙,谢景山却是见过的,不仅见过,上一次来啸龙湖他还与金龙缠斗过一翻,因此他几乎一下就认了出来,这条金龙正是守湖的那条!

    只是这里终究在地下,空间比不得湖里宽敞熟悉,又或者顾忌着,怕动静太大引得湖水倒流,金龙一时间有些放不开,庞大的身躯盘绕起来,冲那黑褐色的东西嘶吼威胁,那东西踟蹰了一下,枝枝蔓蔓盘绕起来,竟然织开了一张网。

    这网织得大,更多的藤曼从土里伸出来,密密匝匝,温白躲开了几枝,然后发现自己几乎没地方能落脚了,谢景山在温白边上,切除掉了一些,然后他发现自己切除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这东西新生的速度,不仅如此,它们还开始有意识地反击了。

    谢景山抬手砸下一大块厚重的冰将附近蠢蠢欲动的东西死死压住,一手拽住温白,倒掠着往那条金龙飞去,金龙双眼大睁,目眦欲裂,看见有东西过来长开血盆大口就要咬,谢景山正面对上那些网样的的藤蔓,两只手都腾不出空来,温白抬手抽出储物袋里的一块铁杉木拍出,这木头上尽是细细小小的刺,他五指指尖紧贴木面,一下就被勾破,温白不得已,只好松开另一只原本抓着谢景山衣襟的手,快速打了几个手势,食指尖抵在右手腕上,一时间,蓝紫色的光噼里啪啦得闪过,那块铁杉木倏然变大,盾一样死死卡在金龙上下颚之间,电光顺着水流溅上对面的藤蔓,滋嗞地电糊了一片,连带着金龙也被电得有点懵,张着嘴愣在那,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攻击温白。

    温白刚刚两手松开了谢景山,为了不往下掉,他下意识的抬手扒住金龙的吻部,糊了它一鼻子血。

    谢景山在一截被电得焦枯的藤蔓上借力往前跃了几步,正要往温白这里来的时候,那藤蔓像是突然暴走了一般,猛地从地里抽出新的枝条,遮天蔽日地拍下来,谢景山左右各有一支,那枝条上像侧开了一张嘴,里面密密麻麻的锯齿,温白手下的金龙被几根枝条抽中,狠狠扯下了几大块鳞片,这猛兽愤怒地嘶吼腾跃起来,几乎要将温白甩脱,温白单手拽紧龙须,扭头去找谢景山,那枝条速度太快,呼吸之间已经挥至谢景山衣角,下一瞬就要拽住他两条手臂撕扯开来,温白实力并不深厚,即便尽了全力也只能勉强打落一枝,他犹豫了一下,刚要出手,一支短箭呼啸而至,一下子射中谢景山肩头,噗得一声穿了过去,射箭的人大概用了很大的力气,那惯性带着谢景山身子往前倾了一倾,却也因此避开了两边夹击的藤蔓,然而这一倾也叫他蹭到了往下灌涌的巨大水流,被带得身子一歪掉了下去。

    温白又急又恼,身后藤蔓又至,他转过身来,将刚刚积攒的全力狠狠砸了出去,一时间电闪雷鸣,中间夹杂着带刺的蒺藜牢牢钩住那藤蔓,让它不能再诺动一丝一毫。

    温白倒着掉下中间的大洞,水声轰鸣,他感觉像一个被从高处丢落得面口袋,哗啦一声砸进潭中,溅起漫天的水花。温白这一下被摔得有些懵了,有些茫然地漂在水中,吐出一个接一个的泡泡,他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向他游来,那人拎住他的衣领,将他拖拽着向前,温白有些溺水的错觉,他下意识地伸手,企图抱住眼前这人的脖颈,这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伸手捏住温白的下巴,迷迷糊糊地,温白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他张开嘴,想跟这点可怜的温暖靠得近一些,更近一些。

    第6章 剑出花落

    谢景山有些迷茫,按理说修真者大多气息绵长,轻易并不会出现溺水的状况,眼下他收的这小徒弟竟像傻了似的任凭自己往下沉去,谢景山顾不上自己肩上的箭伤,拽过自家崽子给他渡一口气,没想到这崽子竟抱着自己就不撒手了,要说只是单纯的渡气也就罢了,这崽子在自己脸上贴着唇角蹭来蹭去是要做什么!要不是现在情况危急他非得好好教教崽子什么叫尊师重道。

    整个下部空间全是水,水中暗流涌动,周围尽是大大小小的漩涡,好在水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谢景山伸手画了个圈,这圈从他掌心扩散出去,形成一个密闭的球,将谢景山和温白罩在里面。

    谢景山把温白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扔在地上,板着脸不搭理他。温白这会儿终于清醒过来,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利令智昏”干了什么,他看了看背对着他站着的谢景山,慢慢凑了过去,作小服低状地小心问:“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

    谢景山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温白已经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跪坐在地上哀哀道:“师傅,你别不要我啊,没有你我怎么办啊,我会死在这的啊。”

    谢景山:“……”

    谢景山彻底没了脾气,轻轻踢了一下温白没踢开,也就懒得管他,任他抱着了。

    谢景山抬手往前指了指:“你看那里。”温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巨大的漩涡,推挤着这里的水穿透葫芦壁往另一边去了。

    “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我们现在原路返回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你刚刚没清醒的时候上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掉下了很多石块土砾,已经将我们坠下的洞口堵死了。“他看了一眼温白,微微蹙起了眉,事到如今,是福是祸,只能拼一拼了。

    温白站起身来,谢景山控制着他们的水泡小心地避开周围的小漩涡,慢慢地往底部去了。温白敛了笑意,顺着气泡边缘小心地勾画起来,坚硬的蒺藜木互相盘绕,像一个护在外围的套壳。

    水泡距离底部越来越近,控制起来越发的费力,温白指挥着那圈蒺藜在外层长出长刺来,深深扎进地下,借此拖慢前进速度,谢景山冲温白抬了抬手:“过来。”

    温白赶紧狗腿地过来了,一看谢景山又要拽他衣领,忙先一步抱住他师傅的腰:“师傅,我会紧紧抓住你的,你安心空出两只手就行了。”

    谢景山:“……”抱就抱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谢景山没再多注意温白,专心应付起眼下的形势来,气泡已经非常靠近底部了,谢景山微微抬了抬手,气泡在原地缓慢地停了下来,与旁边被水流激起的水底暗流轻巧地碰触了一下,整个气泡壁外的蒺藜诡异的扭曲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拽住撕扯一般,下一秒倏地一下被推进狭隘的水底洞穴,起泡球翻卷着顺着蜿蜒狭长的水道向下潜行,强烈的失重感让温白下意识地抱紧了谢景山,谢景山一手压住温白的后背防止他被甩开一手紧贴着气泡壁,源源不断地将体内的真元当燃料补充进去,修复它的破损;温白摸索着抓住谢景山的手腕,这个半大的少年心里很清楚,之前连番的赶路已经将谢景山的丹田几次掏空,以谢景山的能力,虽然不是他故意招惹是非,但假使谢景山当真对他不管不顾他也无话可说,可谢景山几次救他,试问这修真界又有几位师傅能做到这种地步,如今情势危急,抱着别人对我挖心掏肺我就要肝脑涂地能出力绝不做累赘想法的温白不遗余力地抽出自己的真元不要命似的往谢景山身上堆。

    谢景山在刚开始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崽子在干什么,心里有种温暖的安慰感——到底没白疼他,可一想到前一世温白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豁出命来救自己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石道狭窄,气泡行至尽头咔得一声卡住了,眼前是林立怪石,石峰尖锐,身后是势不可挡的水流,谢景山浑身爆出蓝光,体温瞬间降了下来,从他被温白握住的手腕开始萦绕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和青绿色,师徒两人苦苦坚持,身前的水流被强行凝成冰块,将水道硬生生撑开了一些,温白死死咬住嘴唇,胸口有什么东西烫得他烫得他浑身都疼痛起来,那些萦绕在他指尖的青绿色光斑逐渐凝聚起来,它像是上好的缎子精心编织成的纤巧手套。

    龙吟雄厚,一条浑身闪着金光的长龙破浪而来,它将谢景山的气泡衔在嘴里,一爪拍碎眼前林立的巨石,顺着轰鸣的水声,昂首摆尾,几下便冲破水面,将谢景山和温白从一个不高的地方抛落下来。

    谢景山落地的时候略微踉跄了一下,再看温白,整个人躺在那连手指都动不了了,他嘴角微微带着些笑意,正要走过去拉起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有些不悦地呼唤:“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孙翎与白梦桃一行人大约也是从有迷魂草的一边过来的,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几个人都有些狼狈,连最爱保持仙气范儿的白梦桃脸上都是一副掩饰不了的受了惊吓的样子,她紧紧跟在孙翎身后,甚至他们的队伍里还有几个之前并未见过的生面孔,大约是半路加进来的,只是这半路之行各怀鬼胎,内里究竟能有几分合作互惠的心意就不得而知了。

    身后的金龙已经又潜入水中去了,谢景山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正站在啸龙湖边,只是这会儿他连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感觉不到了,若不是周围的景色和那条金龙,他几乎要认定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是怎么回事?谢景山皱着眉过去把温白抱起来,回头看着孙翎,淡淡地问他:“有事?”

    孙翎身后还跟着白梦桃,他本想着谢景山见了自己怎么着也要恭敬地跟自己这个师兄问声好,没想到他竟这么不痛不痒地,一下子就叫自己在人前丢了面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却又想着刚刚那追着出来的金龙,那金龙初看着实可怖,身上的鳞片都像是被硬拽得脱落了好些,混着血水,里面的皮肉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谢景山和温白既然能活着从这守护神兽手底跑出来,想来也是得了些好处的,他想着先哄一哄谢景山,最好能叫他亲手将那宝物奉上。

    孙翎这样想着,脸上又添了几分笑意:“师弟辛苦,为兄这里有上好的灵药,你来,我与你敷上。”

    谢景山瞥了孙翎一眼,孙翎手里那雪莲还是他当年去北岐山上亲手采来的,这会儿竟被孙翎拿来做自己的人情,当真可笑。

    谢景山懒得理他,他怀里抱着的温白却不是个好想与的,温白一直醒着,就是使不上劲,这会儿一看师傅板着脸垂着眼就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作为一个狗腿的徒弟温白怎么能忍受别人爬到自家师傅头上撒野呢?他靠在谢景山肩膀上,额头抵着他的脖颈,嗤笑了一声:“师伯是在说笑吗?”

    孙翎愣了一下,温白这句不上不下的,一时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温白盯着孙翎看了一会儿,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师伯是认真的。”

    孙翎整个人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气冲冲地问:“是又怎样?”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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