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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综]穿到武侠世界做皇帝 作者:西门不吹雪

    第8节

    颜景白击掌:“惜朝果然聪慧!朕的父亲糊涂,被小人蒙在鼓里,至今不知金人叩关的消息;而傅宗书也没聪明到哪去,以为完颜宗弼只是假意南下,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边关,好让他顺利篡位。哼!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金人皇帝野心勃勃,早有南下之心,这次太子又折在了大宋,他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此次机会难得,他如果不借此时机攻打,才是真正的老糊涂。”

    顾惜朝点头,“臣与官家不谋而合,傅宗书虽然倒下了,但他也只能算是末流,金人才是大宋的劲敌!”

    “朕知道。”颜景白冷静道:“金人大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风彪悍,军中士兵个个以勇猛着称。朕虽然在北边做了一些部署,但也不可能挡得住对方的铁蹄!”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从桌案上拿过那张写好的折子,递给了顾惜朝,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斩钉截铁的说道:“朕需要一个有才能,懂军事的人替朕镇守北方,而惜朝你,是最好的人选!”

    顾惜朝大惊,他连连摆手道:“这怎么成?臣初入朝堂,才疏学浅,资历浅薄,如何能当的起这番重任?朝堂众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其他人自有朕去对付,你只需要说出自己的意愿就行!”颜景白顿了顿,又道:“莫非敌人太过强大,惜朝自认为不是对手?”

    顾惜朝沉默,良久他才道:“可是,我是叛主之人”

    傅宗书谋反之事,虽然顾惜朝是最大的功臣,但他却也是立场最尴尬的人。他是傅宗书的女婿,深受对方的器重,可以说傅宗书从头到尾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可最后背叛他的却恰恰是这个最看重的女婿。

    虽然他是皇帝的人,虽然他这么做可以说是大义灭亲,不与叛逆之人同流合污,但不可否认的是朝堂上的人大多是对他颇有微词的,望着他的目光是即厌又怕。

    所以,顾惜朝的人缘确实算不上很好,哪怕他现在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颜景白挑眉笑道:“倒是朕想错了,我以为惜朝是不在意旁人的言词的。”

    “臣确实不在意。”顾惜朝扬起下巴,道:“旁人的说法与我何干!可是臣不在意,难道官家也不在意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神情中褪去了这些时日的谦卑恭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酒铺上那个谈笑间指点天下,风骨傲然的顾惜朝!

    他说的不客气,颜景白却并没有生气,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歉意,“皆是因朕之故,当初便不应该让你去的。”

    顾惜朝动容,他身子一矮,双膝跪地,几乎是有些哽咽的说道:“官家官家顾惜朝此生定不负官家!”

    “朕自是信你。”颜景白亲自将他扶起,然后轻轻的点在刚刚就被放在他手中的折子上,道:“而且你放心,不会有人不服你的,因为你将是大宋仅有的几位异姓王之一!”

    顾惜朝大惊,他几乎是异常失礼的一下子就打开了那张合起的折子,折子上的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却似乎让他难以理解,最后他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其中的两个字上。

    “义弟”顾惜朝喃喃低语。

    颜景白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轻笑道:“从此刻起,你就是朕认的义弟,是我大宋的靖安王!”

    由一个低贱的青楼妓子之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异姓王,如此恩情,他又怎敢轻忘。顾惜朝低眸掩去眼底的一切情绪,弯腰道:“臣定会替官家守好北方,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否则金人休想南下一步!”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但一字一句却是斩金截铁!

    便是一心拉拢他的颜景白也不禁微微动容。

    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更柔和了一些,颜景白道:“事不宜迟,明日朕便为你册封,三日之后你便出发吧!朕已经为你准备好二十万军队和一切粮草轴重,朕不通战事,北方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了!”

    “是!”

    两人又谈了一阵,将所有事情都商量妥当之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颜景白自然又拉着他的手请他吃了一顿饭。

    在对方离宫之前,他更是关心的说道:“你妻子到底是傅宗书唯一的女儿,他们父女情深,你带着她去见她父亲最后一面吧。”

    顾惜朝怔愣,原以为他不治晚晴的罪已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法外开恩,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通情达理。

    他再次深深的弯下身子,“多谢官家。”

    颜景白叹息一声,“你们夫妻两,唉”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走远了。

    唯留顾惜朝静静的站在原地,想着家中那个自从事情发生后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话的妻子,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三日之后,顾惜朝按时出发了,颜景白带着文武百官亲自前往相送。

    二十万将士兵甲森然,一队队一排排,井然有序,一眼望不到尽头。

    誓师之后,大军开拔。

    颜景白拉着他的手道:“你在前线尽管放心,你的妻子朕会派人把她接进宫来照料,定不会叫她出事。”

    顿了顿,他又道:“你也要注意安全,顾惜朝只有一个,你的孩子还等你回来给他取名了!”

    顾惜朝用力点头。

    颜景白亲自为他牵过缰绳,最后说道:“那么,一切都托付于你了!”

    顾惜朝翻身上马,深深看他一眼,郑重承诺道:“请官家等我凯旋而归!”

    “啪!”鞭声响起,一人一骑去的远了,彻底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军甲之中。

    靖康元年七月初,谋逆罪臣傅宗书被赐死,一干党羽门生流放三千里,永不录用。

    七月中,太上皇赵佶身体不适,回深宫静养,从此再不过问朝堂之事,传旨康王赵构榻前侍疾。

    八月中旬,颜景白收到顾惜朝的来信,说太原府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好,守将王禀骁勇善战,颇通谋略,金人并没有讨得了多少好。他去的时候与金人有过短暂交锋,杀敌七百,自身伤亡两千三百余人。

    九月,朝堂上的事已经完全恢复,所有官员几乎撤换大半,到处都是生面孔,但每个人都是热情洋溢,干劲十足。没办法,不干活不行,当今皇帝是个注重实事的人,你不干活,可以,回家吃老底吧,有的是人想坐你现在的位置。

    九月初,颜景白在从龙卫之外又建立了一个从龙暗卫,这是连冷血都不知道的,只对他一人负责的组织。主要负责刺杀,收集消息,监视等一系列不能见光的事情。

    十月末的时候,傅晚晴怀胎七个月,因为一直心情抑郁的缘故而早产,生下了一个身体虚弱的女婴,他的父亲来信,为她取了一个“顾唯意”的大名,而颜景白则私底下为她取了“双双”这个小名。

    两个月之后,这个小小的女婴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颜景白依照顾惜朝的意思,喂傅晚晴喝了太医调配的,能够让人失去记忆的药,然后将她亲自交到了铁手手中。

    从此,六扇门少了一个重情重义的铁手,多了一个单剑独臂的戚少商。

    ☆、第34章 离开

    又是一年春来到,阳光温暖,鸟语花香。

    御花园中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很是漂亮。

    花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翩翩起舞的蝴蝶仿佛受惊一般,瞬间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那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明黄锦衣,长得粉雕玉琢,煞是惹人喜爱。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嘴,蜷缩着身子,躲在花丛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时不时的往外面看上一眼。

    忽然,他眼睛一亮,身子向后一缩,整个人瞬间隐藏在花丛之后,连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小小的一团粉红色的影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连路都走不稳,白嫩嫩的脸上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带着哭腔的喊道:“哥哥哥哥”

    小女孩娇娇弱弱地声音很是惹人心疼,但她的哥哥却显然是个铁石心肠,依旧藏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出来的打算。

    小女孩喊了片刻,不见人影,便再次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但她到底年纪小,手短腿短胳膊短,稍稍快了那么一步就小腿打绊的跌倒在地。

    女孩子摔得很疼,却死命的咬着唇忍着不哭,但凝聚的泪花已经在眼底打转了。

    那一下摔倒的声音很响,让男孩子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他赶紧扒开花丛的一角往外探看,然后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微微一闪,迅速的抱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

    已经变成青年的冷血双手僵硬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喉咙卡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乖!”

    属于小孩子白白嫩嫩,面条一样柔软的双臂撒娇似的缠上他的脖颈,双双哽咽着说道:“哥哥双双要哥哥”

    冷血轻轻地拍着她颤抖的背脊,碧绿的眼眸猛地射向掩映的花丛,目光犀利,透着警告。

    被识破了行藏的太子赵谌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手脚并用的从花丛后面爬了出来。

    无视掉小双双望过来的破涕为笑的笑容,他不甘不愿的站在冷血身边,垂头丧气的喊了一声:“冷师父。”

    幽绿的眼睛即使是在看着尊贵的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时,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他一手抱着双双,一手拉起赵谌的小手,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午时了,官家在找你们吃饭。”

    一句话便让赵谌眼睛发亮,大声说道:“那我们快去,别让爹爹久等。”说完,他反手拉住冷血,迅速的往福宁宫跑。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颜景白刚刚坐下身子就听到一声清脆的“爹爹”,然后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团子已经炮仗一样炸进了他的怀里,直将他炸的头晕眼花,险些向后摔倒,幸好被身后伺候的太监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当众出丑。

    他敲了敲他的脑袋,轻斥一声:“顽皮!”然后忍不住抚胸轻咳几声。

    冷血放下怀中的孩子,担忧的视线在他明显不如常人健康的苍白面容上转了几圈,袖中的双手无法克制的紧握成拳。

    颜景白朝他安抚的笑笑,然后掏出帕子为怀中的孩子擦去脸上的脏污,一边擦一边咳:“咳咳,你到底钻进哪个老鼠洞了,弄得这么脏,还太子呢,连外面的小乞丐都不如,咳咳咳!”

    赵谌难得的没有同他呛声,而是挤着眉毛担心道:“爹爹,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很难受么?我这就让他们把太医找来。”

    “得了,你消停些吧。”颜景白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只要你能乖一些,让我少操些心,那比看一百个太医还有用。”

    赵谌狠狠点头:“我听话!”

    颜景白叹息了一声,“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赵谌小盆友,你已经彻底没信用了。”

    说着,他不再搭理仿佛被抛弃的小狗般一下子颓丧下来的赵谌,而是朝小女孩招了招手道:“双双,快过来,让皇伯伯抱抱。”

    小双双听话的走了过去,乖巧的缩在颜景白的怀中,搂着他的腰身,小声问道:“皇伯伯不会再生病了吧。”

    看来自己上次的突然病重真的吓着了不少人呢,特别是这两只小家伙。

    颜景白微笑,他弯腰将小双双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轻轻的刮着她的小鼻子道:“皇伯伯很好,不生病,可是我们的小双双不怎么好呢。”他亲了亲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接着道:“眼睛这么红,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跟皇伯伯说,皇伯伯帮你教训他!”

    本来还在为自家父亲抱着别人不抱自己而有些吃醋的赵谌听了这句话,立刻下意识的站直了腰身,目光炯炯的盯着女孩子看。

    小双双脸蛋红红的说道:“没有人欺负我,我在和太子哥哥玩,可是我找不到他了,然后、然后我就哭了”说完,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的脑袋往他怀里藏了藏。

    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我下次一定不哭。”

    颜景白似笑非笑的望了赵谌一眼,直将他瞧得头皮发麻,才移开视线道:“双双真是乖孩子。”

    颜景白特意空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两个孩子用饭,聊天,玩耍,直到他们都累了,才让宫人把他们抱了回去。

    而他自己还要批复一堆的折子,大多都是上次生病时积攒下来的。

    灯光明亮,冷血抱着长剑站在角落中的阴暗处。

    这个位置便于隐藏,更可以让他将殿中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瞧在眼中,特别是那个正伏案疾书的人!

    他真的很勤政,当今官家恐怕是大宋开国以来最勤政的皇帝了!

    这是外人对他的评论,但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才知道,这人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是不是就因为这样,他的身体才会越来越差?!

    想到世叔每次见到他时的叹息,和让他劝阻官家多多保重身体的话语,他握着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不是不想劝,只是他本就是拙于言词的人,并不知道要怎样劝说才恰当,而且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冷血也基本上算是了解他的性子,并不是个容易听人劝的人。

    所以他能做的,唯有陪伴。

    颜景白揉了揉酸涩的眉宇,一抬眼,一盏热腾腾的茶就被轻手轻脚的摆放在他面前。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抬头去看就已经知道是谁了,“早跟你说过,不需要每晚都留下来陪我的,你如今好歹也是个禁军统领,哪需要你亲自值夜!”

    冷血腰脊笔直的站立着,并没有啃声。

    颜景白早清楚对方闷葫芦似的性格,也不在意,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说道:“你以前是六扇门的名捕吧,破案无数的那种?”

    冷血并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只疑惑的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回去当捕头?”

    冷血身子骤然紧绷,幽绿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失措,他哑着声音道:“你——不要我当你的侍卫了?”

    颜景白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起身,黑色的眼睛与幽绿的眸子相互对视,他按着肩膀已经比几年前宽厚了许多的青年,道:“我只是有些可惜,你本是江湖上独来独往的孤狼,却因朕的一句话硬是将你锁在了牢笼里,即使这个牢笼再华丽,恐怕你也不会喜欢的吧。”

    确实不喜欢,虽然他现在的官职越来越高,敢得罪他的人也越来越少,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说得对,自己就是一匹狼,一匹充满野性的狼!他向往的是自由,是洒脱肆意的奔跑在风中,是生死搏杀之间舔砥着敌人的鲜血。

    这么多年了,他虽然每天都还坚持练剑,但他的手指上的茧子却在慢慢变薄,身上的那些伤疤渐渐变得浅淡,肌肤更是变得光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使出以前那样不留后路的快剑!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走,要离开这人的身边,似乎从世叔将他送进宫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注定了要站在这人的身后,保护他,一辈子的那种!

    颜景白再次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明天便离开吧,做回你的捕头,回去你的江湖,过你自己喜欢的日子。”

    冷血的声音更哑了,幽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并没有说别的,只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不要我做侍卫了?”

    颜景白一愣,似乎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固执,他望着那双坚韧执拗的绿眸,半响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啊,朕——不需要侍卫了!”

    碧绿的眼眸瞬间黯淡无光,让人看了想要哭泣。

    冷血最后还是走了,在颜景白的坚持下离开的。

    这么多年相伴,没有不舍是假的,只是他却不得不让他离开,一是对方的感情,二是他要走了。

    颜景白不是瞎子,冷血那样堪称拙劣的演技在他面前掩饰不了任何痕迹,他或许一开始还想不到那方面,但经过三年多的相处,他又怎么还看不出来。

    而他之所以坚决要他离开,也是替对方考虑,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或许下一刻就会离开,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死在面前的他又要怎么办?

    对方的感情颜景白无法回应,他能做的只有这一点点。

    ☆、第35章 结局

    靖康四年初,皇帝抱恙,身居福宁宫静养。

    靖康四年五月,太上皇赵佶病逝,帝大怮,咯血不止,朝堂上下一片恐慌,好在经过整个太医院的全力抢救,总算转危为安。

    同月,康王赵构请旨,自愿前往皇陵,守孝三年。帝允。

    现在已是初夏时分,颜景白却还裹着一件厚厚的袍子,斜倚在矮塌上。

    殿内门窗紧闭,缕空的香炉中点着安神香,白烟袅袅。

    墨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上,更衬得他面色苍白若纸,那绝对不是健康的人会有的肤色。

    颜景白手中握着一本书卷,但他的注意力却显然不在书中,微微涣散的眼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换成其他人的话,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时候去打扰皇帝,但从龙暗卫显然不在此例。

    黑衣精瘦的人将手中刚得到的消息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片刻之后就听到一阵清朗的笑声,笑声愉悦。

    颜景白很高兴,原本苍白的面色因为他兴奋的心情而浮上一层红晕。

    雪白的纸张因为指尖的颤动,泛起些许褶皱。

    完颜吴乞买终于死了!

    那个老家伙终于死了!他终究是死在了自己前面!

    颜景白几乎要忍不住拍案大赞三声“死得好”了!

    吴乞买是金朝的第二位皇帝,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将大宋并入金人版图的皇帝,他更是一个有能力,有计谋,文武双全的皇帝。可以说,虽然颜景白从未见过他,但这人是他,是大宋最大的敌人!

    如今金朝没了他,就等于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而即将继位的王孙完颜禀不过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何惧之有!

    颜景白轻咳几下,吩咐道:“完颜吴乞买一死,金人朝廷必乱,虽然完颜禀拥有完整的继承权,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也不是人人都服他的。让潜伏在金朝的人多添几把火,金人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那人躬身应是。

    颜景白想了想,又给顾惜朝去了一封信,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不好好把握就是傻子!

    靖康四年六月,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驾崩,大元帅完颜宗望领军撤退,结束了与大宋长达三年的对峙。

    因为退得仓促,被镇守北方的顾惜朝准确的抓住时机,打了个措手不及。

    完颜宗望虽然经验老道,勉强控制了形势,但他本人却在战场中被流箭射伤,几日之后伤势恶化,就此离世。

    顾惜朝趁此机会,下令猛攻,金人不敌,节节败退,最终逃回中都的只剩八百余人。这是以勇武闻名的金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惨败!

    消息传开来后,宋朝这边自然是欢欣鼓舞,一派喜气洋洋。而金人那边虽然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愤怒,但他们却已经腾不出手来给软弱的宋朝一个恶狠狠的教训了。

    吴乞买猝死,完颜禀虽然是正儿八经的王孙,皇位的正统继承人,但他到底年纪还小,没有威望,镇压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最后,完颜禀终于在完颜宗干、完颜宗弼等一干贵胄亲勋的辅佐下坐上了皇位,但那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而经过了一些列的明争暗斗,金国朝廷也是元气大伤。

    靖安王顾惜朝更是趁此机会连连败退金人,收回了已经丢失了一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

    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大宋沸腾了起来,比之第一次大败金人之时更甚,朝廷上下再也没有了对顾惜朝的质疑,民间百姓更是称其为战神!

    对此,颜景白只是合上战报,静静的微笑。

    燕云十六州是大宋的屏障,夺回了它们,金人就再也没有了天然的优势,金人的铁蹄每南下一步,就要付出无数的尸体。

    更何况,北方边境还镇守着顾惜朝,大宋新出炉的战神!

    福宁宫内,凝重肃穆,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和安神香的清香。

    颜景白喝完药,在宫人的服侍下慢慢靠回床头。

    味蕾间还弥漫着浓浓的苦意,他现在挺想能有一个东西去去嘴里的那股味道的,只是碍于面子无法说出口。

    他轻咳了几声,朝一脸担忧痛心的看着他的方应看和诸葛正我道:“两位放心,朕没事。”

    这哪里是没事,明显已经病入膏肓了,诸葛正我满心痛惜,这人是大宋的救星,是真正的中兴之主,若是就此英年早逝,是天下人的损失。

    他心下酸涩,眼眶发红,只深深的弯下背脊,道了一声:“请官家保重身子!”

    颜景白叹息一声,“朕知道!朕会配合太医好好治疗,朝堂上的事情就劳烦两位爱卿了。”

    “官家放心!”诸葛正我一字一句说的郑重。

    颜景白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诸葛正我走了,连身边侍候的宫人都挥退,只余一个方应看。

    两人相互对视一阵,颜景白实在没有精力与他绵里藏针的交锋,便直接了当的说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方应看笑:“难道不是官家留臣下来的?”

    “难道不是你有话想要单独对朕——”

    一个说字尚未出口,颜景白已经剧烈的咳了起来,殷红的液体染红了帕子。

    方应看面色难看,目光复杂,等他平息下来才涩声道:“你要死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颜景白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将染红的帕子塞到枕头下,这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是啊,所以你有话还是快说吧。”

    方应看抿唇,半响才道:“你什么时候杀我?”

    “嗯?”颜景白挑眉:“方卿要给朕殉葬?”

    方应看冷笑:“你要死了,你的儿子还不到十岁,留我这个野心勃勃的人在世上你放心?不怕我哪天夺了你儿子的江山?”

    颜景白垂下眼帘,语音淡淡道:“朕承诺过,你不谋反,我不杀你!你现在并没有谋反。”

    方应看动容,“官家果然一言九鼎。”

    犀利的目光游移着,在他枯瘦的手指,殷红的双唇上慢慢扫过,方应看沉声道:“官家放心,在太子没有成年之前臣绝不反他。”

    颜景白含笑:“若谌儿长大之后,还被你夺了位置,那亦是他的无能,说明他根本不能做好这个皇帝,输给你也不冤!”

    方应看走了,带着满心思的复杂走的。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那个承诺等于是放弃了那个至高的位置,但是看着对方消瘦的身形他无法不动摇。

    内心深处,他虽然永远不会承认,但他确实是佩服他的,佩服他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做出了这样的成就。

    如果换成是他,他做的到吗?

    这个问题,或许永远没有答案。

    当人们还沉浸在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喜悦中的时候,宫中忽然传出的皇帝病危的消息让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开封笼上一层厚厚的乌云。

    百姓都不是傻瓜,他们的心比谁都清明,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知道的清清楚楚。

    现在的这位皇帝不增加他们的税收,不让贪官污吏夺了他们的钱粮,不让金人欺辱他们,让他们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这就是明君!

    而明君的病重在这些朴实百姓的心中自然是一件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无数人都在家中摆了长生牌位,向满天神佛祈祷着,让官家好起来。

    可惜,这些人的愿望并没有传到神佛的耳中,皇帝的病情越发严重,每一个太医都摇头叹息,束手无策。

    好在朝廷上还算安稳,文武百官在哀痛之余,所有人都处理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这也算对得起颜景白多年来的调教了。

    入冬的时候,皇帝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他准备后事了。

    太子赵谌已经八岁,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了,他强忍着悲痛守在皇帝的病榻前,一边还照顾着年纪小的双双,一张小脸渐渐变得坚毅起来。

    小双双红着眼眶,乖巧的窝在赵谌的怀中,小声问:“哥哥,皇伯伯会好起来吗?”

    赵谌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人,狠狠点头,道:“一定会!”

    软软的小手紧紧地攥着明黄的衣袖,小双双声音哽咽,“那我爹爹呢?我要爹爹我想他”

    赵谌学着颜景白,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道:“双双别怕,你爹爹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马上就能看见他。”

    夜更深了。

    颜景白能够听到身边的一切动静,他想睁开眼睛,想说话,可他的身体却一点都不配合,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健康活跃的精神体被硬生生的套在这个老旧残破的壳子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几乎是有些恼怒的在脑子里问道:“我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身体,前往下一关?”

    虽然他并不想去面对另一个他不知道关卡,但总比拖着这个活不了死不掉的身体强啊!

    “玩家的属性值尚未达标,无法通往下一关。”熟悉的金属声在耳边响起。

    颜景白咬牙切齿,“那究竟还差什么!”

    “玩家自行摸索,系统拒绝回答。”

    颜景白气的吐血,事实上他还真吐了。

    鲜红的血液喷出来的时候把两个孩子吓得直哭,也让颜景白终于从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扭着头,对着一脸欣喜的宫人道:“把他们带下去,别让他们咳咳、看见、看见朕现在的样子”

    赵谌自然不愿意,但被颜景白一声虚弱的“听话”给乖乖的哄走了。

    颜景白挥退了所有人,然后有些恹恹的闭上眼睛,所以他并没有发现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站在他床头。

    冷血紧紧地抿着唇,眼带痛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短短两年而已,这人已经病成这样了吗?如果他来晚一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背上。

    颜景白募然睁眼,一下子就对上那双比世界上任何一块翡翠都要闪亮夺目的绿眸。

    他先是一愣,继而苦笑:“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啊!”

    冷血没有说话,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他的脸上甚至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但那一滴滴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不断落下,让颜景白的心都颤抖了起来。

    “别哭”他叹息一声,慢慢伸手想要帮他擦,但关键时候,这个身体总是不太配合,只伸到一半就再没有力气了。

    冷血迅速的握住那只往下掉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然后哑声道:“这是我第一次哭”

    “嗯。”

    “也是最后一次”

    “好。”颜景白再次叹息。

    幽绿的眼眸深深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现在的样子牢牢的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冷血忽然笑了,只是浅浅的勾起唇角,看上去竟无比的生动柔和。

    “我喜欢你。”

    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认真与执着。

    这句话本该早就告诉他的,只是因为当年无情的一番话让他隐忍了下来,他自己是不在意什么佞幸之名的,别人的想法又与他何干!可他却不得不为对方着想。这人是少有的明君,他不能让他背负上昏君的骂名。

    颜景白不知道自己是该配合着做出震惊的表情,还是该柔情款款的回应一句“我也喜欢你”。

    看着那双痛苦而又执拗的绿眸,最终他唯有淡淡的“嗯”了一声。

    冷血俯身,在那双没有血色的唇瓣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叮——系统提示,玩家获得美人香吻,快乐+100,所有属性达标,成功进入下一个世界!”

    颜景白觉得大口大口的血腥味从喉间涌上,模糊的视线中是冷血震惊沉痛的脸,然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睡前,他脑中唯有一个念头。

    他这是——被人亲死的?!!

    ☆、第36章 番外

    夜色如幕,残月当空。

    他甩了甩手里的剑,鲜红的液体顺着剑刃滑落在地。

    不远处的那具尸体在慢慢变冷,血是冷的,剑是冷的,他的表情也是冷冷的。

    被他杀掉的这个人叫童鸣信,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一对“夺魂钩”在江湖上很是了得,被排在一流高手之列。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金陵大富豪,在江湖上素有“赛孟尝”美名的吴大平被他一夜之间灭了满门,金银财宝尽皆被夺,整个庄子更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花了半年时间才查到凶手是谁,又花了半年时间探到凶手的行踪,而后潜伏三日,一举击杀。

    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背上那道长长的,还在往外渗着鲜血的口子。

    幽绿的眸子冰冰冷冷的,如同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剑上的血迹,然后还剑入鞘,转身离开,再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处理一下伤处的意思。

    荒野孤寂,夜枭的叫声凄厉诡异,惨白的月光清清洒洒,夜更浓了

    十多年过去了,太原府依旧是那个太原府,只是更加的繁华,更加的热闹,更加的生机勃勃。

    因为大名鼎鼎的战神,大宋靖安王的镇守,这里的繁荣仅次于汴梁,往来商贾无数。

    冷血要了一碗面,静静的坐在窗边,外面热闹喧嚣,楼下推杯过盏,但一切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他面色冰冷,绿眸无波,整个人孤僻冷傲,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与周围的环境隔离了起来。

    等他吃到一半时,忽有所觉,左手戒备的搭上腰间的剑柄,犀利的目光骤然射向楼梯处。

    淡青色的宽大衣袍,俊美无双的容颜,优雅冷魅的气质,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他松了松眉,握着剑的手缓缓放开,然后——继续吃面。

    来人径自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也不叫任何东西,只是撑着下巴看着他吃。

    直到一碗面见底了,他才慢吞吞的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去我那?至少可以请你吃顿好的,而不是一碗没有油水的清汤面。”

    冷血推开碗筷,擦了擦嘴,并没有说话。

    顾惜朝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见他如此并不恼,而是接着道:“西城郊外出现了一具尸体,已经证实是‘夺魂钩’童鸣信,所以,人是你杀的?”

    冷血沉默,沉默即是默认,他也没必要否认。

    顾惜朝笑笑,感叹的说了一声:“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不爱说话了。”

    幽绿的眸子暗了暗,四周的空气莫名的变得凝滞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阵的高谈阔论,声音响亮的哪怕两人没有内力也会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蒙古人算什么,也敢在我大宋嚣张!连金人都被靖安王赶回长白老家去了,何况是区区几个茹毛饮血的蛮夷之辈!”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蒙古人崛起的很是迅速,那里的人无论老少都能上的马背,舞得刀枪,民风很是彪悍,厉害着呢!”

    “再厉害又如何?!他是我大宋的对手?是战神的对手?”那人嗤笑:“就怕他们不敢来,只要来了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纷纷附和称是,就连一开始说蒙古人厉害的人都点头说道:“他们是不错,但跟我大宋比起来自然是远远比不得的。”

    起先说话的人猛灌了一口酒,道:“现在不比从前,我大宋以前那是被人压着打,要靠看金人的眼色过活,可现在却是他们怕我们!三年前,当今官家十岁生辰,你们是没瞧见,我当时正好就在汴梁,那是万朝来贺!比前朝的那什么贞观盛世也不差多少!那些金人,以前都是大宋朝他们进贡,可那次他们送来的礼物到达了这个数!”说着,他似乎伸手比划了一下,惹来众人阵阵惊呼。

    那人见状,更加得意了,说的也更加起劲:“嘿嘿,咱们大宋以前窝囊惯了,可现在谁还敢给咱们气受?靖安王的北骁军首先端平了他!”

    众人纷纷点头,“北骁军可是咱大宋除从龙卫之外最强劲的军队!”

    “我侄儿就在北骁军当兵,听说里面管的可严了,难怪如此骁勇善战。”

    “听说靖安王可是先皇亲口认下的义弟呢!”

    楼下的交谈声因为这突然响起的话沉静了片刻。

    半响,有人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先皇可是难得的明君,若无他,大宋何来今日的强大,无人敢欺,只可惜”

    那人没有接着说下去,只重重的再次叹息一声。

    空气中的气氛莫名的沉重起来。

    冷血并没有继续往下听,他的心中甚至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升起任何难过的情绪。

    大宋百姓还记得他,记得他的付出,记得他日以继夜的辛劳,既如此,他只会为他高兴。

    他抿了抿唇,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靖安王何时回去,官家和双双都很想念你。”

    顾惜朝微微一顿,目光慢慢的看向窗外,半响才道:“我曾和官家有过约定,定让大宋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家。现在金国已灭,剩下的那些人都已龟缩在长白山,不足为惧,接下来就是西夏了,还有草原上的那些蒙古部落也是一个隐患。”

    “难道你打算把所有的国家都灭了才回去?”冷血皱眉:“双双已经快十岁了。”

    顾惜朝聪明绝顶,自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这么多年来,他确实是疏忽了那个唯一的女儿。

    只是,他转头,直直的对上那双平静的绿眸,道:“这几年以来,你又为什么不回汴梁?”

    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冷血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顾惜朝叹息一声,道:“你我都不想回那个地方!你知道么,我这几年来一直在悔恨,当初为什么没有再快一点,哪怕能够早上一天也不会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可我有时候又很庆幸,庆幸自己晚到了一天,不用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够了!”冷血冷喝一声。他是亲眼看着那人死的,那样的痛他这一生都不会忘。

    顾惜朝自然不是个听话的人,或者说能让他听话的人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人能约束的了他。

    他轻轻地敲击着桌沿,缓缓道:“他改变了你我的命运,改变了大宋的命运,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他,你我更不能!”

    冷血已经走了,只留下几个铜板,那是面钱。

    顾惜朝撑着下巴,静静的笑了,他不知道对方下一站会去哪里,又会做些什么事,他只知道,大宋千千万万的城镇村落,他唯一不会回的就是汴梁。

    他并不笨,眼睛也很好,能够清楚的看到冷血对那人的感情,比自己更加的深刻。

    楼底下的人群渐渐散了。

    顾惜朝出了酒楼慢慢往回走,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很是舒服。四周走着的是一些普通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那样的笑似乎也感染到了他,让他的心渐渐暖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够脱下那身戎装,安安心心的回汴梁吧,到时候,小双双是不是变成大姑娘了呢?!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期待。

    天似乎更蓝了,云也更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第37章 战场

    颜景白是被滔天的喊杀声和呛鼻的血腥味弄醒的。

    还未等他醒过神来,就被一个东西狠狠地砸在脸上,他一睁眼就对上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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