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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21节

    艾毛毛瞧出他的心神不定,知道他想多了,便诚恳地说道,“你踏踏实实的,这是你该得的,今儿去县里村里请了两个族里的长老过去做见证呢,还有咱村的唯一的秀才,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绝对错不了,而且丝毫不会有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发生。”

    得了这话,艾美才放下心来,忍着欢喜意点点头,嗯,是自己该得的,不枉费这一个月来的辛苦,手心都出了汗,又忍不住追问道,

    “那,那其他人呢?”

    艾毛毛知道他关注什么,也不瞒他,直截了当地道,“这么说吧,凡是照着你家画样子的绣出来的绣品,价钱都比平常高了两成,绣工好的价钱还高,你弟夫虽然一个活也没有,只这抽成的银子他就得了不少。”

    艾毛毛心想,不愧有才学见过世面的人,这一个手指头不动的愣是挣了十几辆银子,真真叫人又羡慕又嫉妒。

    “太好了太好了!”艾美开心的几乎合不拢嘴,虽然知道弟夫不在乎这点银子,可得来的谢意和美名却比银子更利于他们。

    又说了会儿话,定了后个去镇里签文书,艾毫升代替里长送他们出的门。

    ……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艾奇就起床了,大哥要起房子的喜事已经板上钉钉,过了麦收就开始挖地基,他去帮忙是没得说,只是打家具的时间就紧了,再有不到半月就麦收,趁这会儿清闲点,他可以做一些轻便的家什用具。

    院子后头和厢房里堆了不少木头板子,都是这些年渐渐赞起来的,成婚前儿,他跟哥夫还特意去山里头伐了不少回来,这回儿到有用的地处了。

    合上纱帐前给小夫郞掖好被单子,便转身去院子里了。

    同一时间周里也睁开了眼,而往常生物钟准时的艾美这会儿则睡的酣甜,周里眯缝着眼把不着寸缕人往怀里楼了楼,满足的喟叹一声,不敢发出很大的动静,想叫艾美多睡会,自己就蹑手蹑脚的起来的。

    出了屋门刚拐弯迎头碰上从茅厕里出来的大哥,手里正系着裤腰带,脚下他拉着一双看不出颜色儿的鞋,头发乱蓬蓬的,闭着眼走道。

    “嘿嘿嘿,撞上了!打小你就赖被窝子的,一年四季好睡懒觉,都快当爹的你也改不了,怎么给娃子做榜样?”周里不予余力的批判,一点面子不留。

    周实一听走到声就晓得是自己弟弟,系上腰带擦擦眼屎,斜着眼角故意板着脸训道,

    “有没有大小,有跟大哥这么说话的么?找揍呢你。”

    周里真服了他,后腿一步,“得得得,您老人家继续睡回笼觉,弟弟扰了您的雅兴,愧不敢当。”

    “少臭贫!”周实臭骂一句,这会儿他已经睁开了眼,头脑清醒了许多,拨楞着脑袋四下看了看没别人便低声问,

    “你起房子的地处相中了?真要搬出去?”

    周里点点,坦率地道,“咱家早就分了,虽然爹没说最后这房子给谁,但你是老大,长子承袭,祖祖辈辈的规矩,到什么时候也不会改,我早晚得搬。”

    周实皱着眉刚要说什么,周里没让他开口,接着说,“哥,我知道你的心思,咱兄弟没话说,就算在一个院子住到老你也不会有烦兄弟的念头,只是做弟弟的不能厚着脸皮住下去,而且将来都有了孩子,孩子们大了在一处也挤,谁家都是这样的,你别不着实。”

    周实太清楚弟弟的性子,绝不受屈,盖房这事算是铁打的了,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性子刚强的弟夫,俩人算是对了口了,想到爹和阿么那边口风,问道,

    “爹那边你跟他报备了么?”

    周里抿着嘴点点头,“我头儿个在地里跟爹叨咕了一嘴,只是有那个想法,爹当时没说什么,只让我瞧着办。”

    周实心想,瞧着办那就是应承了,又关心道,“你找好地处了?”

    ……

    艾奇推好了三块板子,等大哥来就下地了,艾美兜了一小面袋子玉米面过来,给鸡鸭喂了食儿,扒头瞧了一眼还睡着着弟夫,就挎了一个篮筐,提着周神裹着一层蓝布的铜壶去了豆腐房。

    清晨的空气清新,微风习习,日头还没升起来,豆腐房景象却热火朝天,蒸汽几乎铺满了院子,到处挂的都是纱布,没来过的绝对头晕转向。

    艾美没再门口停留直接走了进去,

    “莲嫂么?”

    “唉,谁呀,进来吧。”答话人的声音比较洪亮,一听就是心宽体胖型的。

    “是我,美子,你这一大早就忙,我进来给你添乱了。”艾美一手拨着烟雾,寻着声往里走。

    里面的人答应着走出来,笑意满满的开口,“怎么会添乱?你不常来,轻易见不到你,瞧瞧,有日子没见,美子可是越发水灵了。”

    “莲嫂么就会夸人,我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离近了,看的也清楚,豆腐房老板家的夫郞绝对是个重量级的人物,比后方村那个卖猪肉的只胖不瘦。

    莲嫂么瞧着他提留着东西问,诧异地问,“你要豆腐我晓得,这大……铜壶是,要喝豆汁?”

    艾美心里咯叽一下,暗道我包的这么严实你都看出来了?不过也难怪,他们整日里往镇上跑的,好东西见多了,要说这么大的瓷壶也没人信啊,于是非常自然是笑道,

    “是呢,今儿我称上三斤豆腐,你在给我要舀上半壶豆汁,我弟夫就喜欢吃你这豆腐,知道你这还有豆汁,昨儿央各我好几次要喝呢。”

    “唉,这不值什么,没想到你弟夫竟喜欢这口,不怕你笑话,我这豆汁啊都是早上送到镇上的馆子里和早点铺子,那边的人见的多,口味杂,我家开这些年豆腐房,喜欢这豆汁的人啊超不过一个巴掌,哈哈哈……”

    心宽体胖的人嗓门也大,笑了几声,莲嫂么赶紧给他装东西,他从娟娟那听来的美子家里离不开人,所以也不抓着人闲聊了,再说一大早都忙呼呼的停不住脚,一会他又得挨他当家说了,什么做事没成算,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干啥,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饭都没工夫吃,是你闲聊扯皮的时候么?

    这些东西都是用黄豆换的,莲嫂么给的只多不少,提着两样东西到了家艾美手都累酸了。

    ☆、第118章

    早饭得了对味的梅画连喝了五六碗,还都是原滋原味的一点糖都没放,放纵的结果有点乐极生悲,这一个小时跑了好几趟厕所,连里长召集的村民大会都没参加。

    艾美欢天喜地的回来,身旁跟着乐的找不着北的常华,眯成一条的缝的眼睛缝隙更深了,梅画都怀疑他走路能不能看的清楚道儿。

    “小画子小画子小画子……啊哈哈哈哈……”常华操着豪迈的笑声手舞足蹈的冲向梅画,梅画被他这个疯样子吓了一嘚瑟,结果脚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搂紧一个软软的怀抱,耳边充斥着他最讨厌的三个字。

    “好啦好啦,知道你开心,你俩来好好坐着。”艾美不知道什么好,不过完全能理解华子这会儿的心情。

    “到底怎么了?”梅画抽着眼角问,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奇。

    常华咯咯咯咯的狂乐的不停,全身的软肉抖动,肩膀一耸一耸的,全身沾满了喜意,叫旁边的人也受了感染,不自觉的笑起来。

    “唉?你怎么还掉眼泪了?”梅画惊觉,这是咋地啦又笑又哭,询问的眼神飘向艾美。

    艾美摇摇头,他心里大体明白什么原因,当着弟夫的面却没说出来。

    常华哼哧呜呜的抹了一把脸,流着开心的泪水,哽咽强装道,“我没事,好着呢,高兴死了,小画子,你真好!”

    开了次会回来就被发了好人卡,梅画挠挠后脑勺,越来越迷糊。

    艾美推推常华,“去那边洗洗脸,成花猫了,多大了还哭鼻子,咱后午再去领银子吧,这会儿肯定人多,去了又得等,正好趁着时间多干点活。”

    常华抹着泪嗯嗯两声,抬起屁股洗脸去了。

    艾美瞧着弟夫不明白,便说,“是绣品的银子,开会儿就是为这事儿,这次咱村托了你福,每家都多挣了不少,昨儿黑夜毛毛叔告诉我光你的分成就十几两呢,等下午咱一起去拿。”

    “哦……”梅画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常华突然哭喜不定呢,典型的喜极而泣啊。

    “哥,上次娟娟哥和华子送来的东西已经收了,这个分成就不要他们的了,到时候回来再退给他们。”

    艾美有些意外梅画的态度,没想到这个事他还记得,弟夫眼神平静又认真,就知道他已经打定注意了,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艾美自乐意不在银两上跟他们分的特别明确,承了弟夫的情谊,于是接口道,

    “成,听你的。”

    常华过来找东西擦脸,正好大门外传来娟娟的声音。

    艾美开了门,瞧他今儿穿了一件杏红色的衣裙,耳朵上坠了一副新巧的耳圈,脸上的笑意挡不住,比往日里更加温柔许多,又胳膊上垮着一个篮筐,当即笑道,

    “每次来都带东西,难不成我们还要收你的敲门砖啊?”

    娟娟知道这是打趣他,便顺着他的话笑说,“特意带的,你不要还不成,非磨上你了!”

    艾美让人进来,回身插上门往里走,“你没去领银子?散会儿的时候杨嘎家的叫你,你俩不是走了么?”

    娟娟知道艾美是特意的关心自己,便也不瞒着他,“快别提了,没的生一肚子气,原想还跟你说一声一起去呢,结果他连给人说话的机会也不留就拽人走,”他跟杨嘎的夫郞原是一个村的,那人比自己大上一岁,之前在一个村的时候也没又多要好,就是后来嫁到了一个村子才有些来往的。

    娟娟着急的问,“你们领回来了?我还来约你一起去呢!”

    “没呢没呢,这会儿肯定连站脚的地处都没有,我跟华子说等后午去,到时候肯定叫你。”艾美忙稳住人,心想娟娟可真少有急切的时候。

    “那就好那就好。”娟娟明显的舒口气,拍拍胸口,两人拐过厢房直奔正屋,边走边嘀嘀咕咕挤眉弄眼的不知说些什么。

    ……

    几个人在堂屋里做针线,放了一阵子的绣扣再捡起来还有点生疏,三个人边研究边落针,手法熟练之后才快起来。

    ……时间过得快,即使每日游手好闲也不觉日子慢,转眼就到了艾花枝儿子钱庄成亲的日子。

    这天早上梅画也被早早儿的从床上拽起来,睡眼朦胧的被按在椅子上梳洗打扮,直到用温水擦了脸才慢慢清醒。

    瞧着铜镜中竖着两个羊犄角的人,梅画面无表情的问,“哥,你给我梳这个头参加喜宴啊?这明显是欺负小孩呢吧,一点都不大气,一点都不端庄!”

    在后头系着发带的艾美笑了笑说,“谁说的?谁敢说?我们画画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端庄得体的。”

    梅画颇为自得的掀起嘴角,这话很衬他心意,可是,眉间的那个红点是什么?那都是小孩儿才点着臭美的呢,梅画深深的觉得自己被大姑子的花言巧语给忽悠了,忿忿想抬手抹掉,结果偷眼瞄到大姑子登过来的严肃的眼神,梅画心里刚掀起的那一小股子反叛的心思瞬间熄灭了。

    眼不见为净,嘟着嘴闭上眼,任艾美在他脑袋上忙活。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艾美喜气洋洋的搬着弟夫的脑袋对正镜子,“成了,真不错,走,洗洗手吃饭,换过衣裳咱们就出门。”

    梅画扭过脑袋才睁开眼,“那二奇和哥夫呢?他们不去?”

    “去,一起走,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还有二叔家也一起,咱们坐一辆车。”艾美边往外走边挽袖子准备摆饭。

    这几天下了场大雨,刚晴了两天,亏着日头晒的厉害,道上湿泞的泥土干了,不然接人的轿子都不好走。

    梅画端着茶杯,用细盐仔细的清理过牙齿,喝口水漱漱嘴中的咸味,才觉的胸腔中的空气清新起来。

    堂屋桌子上摆着冒着热气的馒头,一盘子小葱炒鸡蛋,嫩嫩翠翠的颜色叫人胃口大开,另一盘麻酱黄瓜,再有就是一盘子切开的咸鸭蛋。

    梅画把玩着水杯进了屋,将它放在老地方,然后帮着艾美端米汤。

    “哥你给我少盛点,我吃不了一碗。”

    艾美听到了,也没点头,手下的勺子还是照例盛的满满的,“能多吃一口也行,吃不了给二奇,走的时候哥给你带上牛肉干,饿了就自己拿出来吃。”

    最近几天梅画的胃口小了许多,偶尔还吐上一次,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艾美看着干着急没办法,只能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可即使这样弟夫的胃口也不像往常一样不挑嘴吃的多,为了这事他连着好几个夜里都睡不好了。

    说话间艾奇和周里回来了,周里早晨直接穿的一身暗青色的新衣裳下的地,亏着地里的活不多,早晨的空气也不热,不然出了一身汗还得回去再换,不够麻烦的。

    落了座开始吃饭,梅画喜欢吃纯粹的米粥,什么里放的这个豆子那个豆子的他都不待见,艾美了解了他的口味自然也不会混着参和。

    温温的米汤下了肚,米香萦绕胸腔,梅画舒服的喟叹一声,小蝶里有艾奇拨给他的流油的鸭蛋黄,夹起来一口吃了,心情爽朗地冲着艾奇眼送秋波。

    米汤都喝了,只剩下大半碗的米粒,他一口也不想动,笑眯眯地往艾奇面前一推,讨巧地说,

    “我吃不下了,给你吧。”

    艾奇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梅画,当看到他眼中流出赖皮的又率真的光亮时,还真不忍心斥责他逼着他强吃下去,可又一合计这一大上午都在外不得方便,心里又不想接受他刻意的讨好。

    艾美在旁边看着,无奈的摇摇头,做个中间人,“画画再吃一半,剩下的给二奇,这在外面不像在家,饿了就能有吃的,就算姑么照顾咱们,你也不能一直躲在屋里吃东西不是,好歹多吃一口,不然饿了肚子可难受的紧。”

    梅画得了艾美的劝诫微微垂下头,遮住失落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会埋怨艾美强求自己,但凡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会因为自己不高兴耍脾气就欲言又止害怕承担火气的退缩了脚步。

    梅画给自己一个评价,喜怒无常,还好没有仗势欺人,无法无天。

    又强塞了半碗米粒,艾美瞧着梅画脸苦的快跟□□脸一样了,便松了口,叫二奇接过去吃了。

    压力消失了,梅画复又欢喜起来,跟着身旁的艾美哥好弟好的分不开。

    吃过饭的时辰刚刚好,艾奇换了身靛青色新衣衫,往那一站身形挺拔,健壮威猛,容貌说不上英俊,但一看就是正气之人,额头高广,眉宇开阔,双目凝神,充满自信,目光透出坚定,并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可动摇气意志之人。

    梅画微微有些看呆了,直到艾美唤他几声才茫然的头,却对上一双戏虐的眼睛,一时间红晕爬上双颊,害羞这玩应竟然不知死活的登录他的心岛,气煞他也。

    “好啦,你俩夫夫间的私密事儿哥哥可不好过问,等回来在对眼儿,咱现在得换衣裳才是打紧的。”艾美边说边拉着他进去。

    梅画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斜着脑袋冲艾奇甜甜一笑,桃花乱飘,等回过头才自觉酸倒了牙。

    今儿是表弟成亲,艾美心想不能抢了新夫郞的风头,所以给梅画挑了一身樱桃红的薄纱轻棉对襟沾花广袖短衫,下着同色质地百褶长裙,镶边坠珠,步履间流光闪现。

    “背上小包。”艾美亲手给他斜跨上。

    梅画只管伸胳膊,然后提起两个二十公分左右的葫芦样式的小包翻看,“哥,这是两个,上下都能打开?”这是谁设计的,样式还挺新鲜。

    艾美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没空闲仔细瞧,心想等回来就这招这个样式多做些,绝对能卖上好价钱,摩挲着层层叠叠的漂亮的小朵荷花,艾美将它放在弟夫身侧,

    “我给你装点吃的。”

    梅画坦然的接受,“嗯,哥你用纸包起来。”蹭上油可不容易洗。

    ☆、第119章

    梅画早就坐不住了,屁股挪来挪去的跟长了痔疮一样,可大哥还在那忙来忙去的不知道干啥,他一脸急不可耐的表情算是白表演了,又怕大哥说他性子急躁不稳重,像小孩一样,哼,谁不稳重了?他最沉重寡言风度翩翩了,大哥看人的准头真是太差劲了!

    “画画,你那堆箱子的钥匙戴在身上,就装在你的小荷包里,这一天家里也没人,我可不放心。”艾美从院子里走进来,他今儿穿了一身藕色的暗纹锦缎通体长衫,颜色清新典雅,映衬的他比往日了白净了几分,衣料丝滑入骨,穿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如果不细瞧的话外人都是会当做是普通的棉段;他头上坠着一根银色的繁花三帘步摇,耳朵上也是银色同系耳坠子,晃晃悠悠,走起路来叫人有点眼花缭乱。

    “哦,晓得啦。”梅画懒懒的应一声,起身去拿。

    艾美把上次去县里买回来的四匹细缎抱出来,两两用一块大红色的绸布包裹上,最外面系上一条红绳,另外还有两个木匣子装着的是两套细瓷的盘碗,再有梅画贡献的两个新的一文钱买的大铜壶,上面都系上了红绸花。

    上一次买的那些东西叫上礼,今儿带的这些都是进门礼,也叫添庄,寓意期盼新婚夫夫以后的日子富足安乐,这都是成了亲的表兄弟才会送的,未成婚的则无此一说。

    艾美想着自己跟弟弟都成了婚,便一起出了六样,取个吉祥数儿,像这种亲表关系的通常的会给两样,平常走动近一点的出四样,反正都是双数,像他这样出了六的,已经是至亲的关系了,很重的礼,在他们乡村里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装好了么?单独放在一个荷包里,今儿在外就不要打开荷包了。”

    梅画手里拿个牛肉干,边吸溜便用空闲的手拍拍上面的那个荷包,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好了,我还打个死扣呢,绝对丢不了。”

    艾美瞧着他那牛肉干的手又问道,“你的手帕子装了几条?多带上一个。”

    梅画有些心累,也觉得艾美这心操的大发了,这出趟门可够麻烦的!

    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艾美在门口叫了正据木材的周里和二奇,不免又是一顿说,

    “这说走就走了,你俩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忙慌,还有空干那活儿,什么时候弄不行,这新穿的衣裳,瞧瞧一腿子的木屑,”说起来就一阵闷气,艾美吼道,

    “扑楞干净了进来!”

    周里,“……”嘿嘿笑。

    艾奇,“……”不敢言语。

    梅画吓了一嘚瑟,乖乖地把剩下的半个牛肉干塞包里,拽出一个手绢擦手抹嘴,又塞回原处,一连贯的动作下来别提多利索了。

    汉子们搬着沉东西,艾美和梅画手里一人拎着一个铜壶,锁好屋门大门,齐齐往艾二叔家走。

    这个时辰正是下地的点儿,一路走来碰上的人可不少,有关系近点的知晓他们今日去吃酒席,住的远的难免多问一嘴,不过艾美他们赶时间,没工夫扯家常,几乎都是点个头搭句话就匆匆而过。

    艾老二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驴车,赶车的是上次跟他们一起相亲的那位,看来刘芬芬经常用他的车。

    车上堆了几样东西,梅画用眼一扫得出六个数,看外形应该是有布匹,剩下的几个瞧不出是什么。

    艾美凑到梅画耳边低声道,“二婶么问过咱们出多少,他也准备了这些,不管怎么样,面子上的礼儿他不会做的太差。”

    梅画挑眉,他怎么一点儿都不信,刘芬芬还会顾及脸面?果然就听艾美接着说道,

    “这是他的上礼,跟咱不一样,再说大岭子就该定亲了……”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你我心知肚明。

    艾瓜子在车前看东西,瞧着堂哥过来了,蹬蹬瞪跑到跟前,喜眉笑眼的问,“哥你们来啦,抱这些东西,沉不沉啊?”他阿么装东西的时候自己躲在屋里谁也不叫看,把他眼馋的不行,突然瞧见漂亮小嫂么手里闪亮的大铜壶,艾瓜子走不动道了,蹭在梅画身边跳来跳去,露着豁牙子问,

    “傻么你这图真大个!”

    你才傻!

    梅画绷着脸,内心咆哮!

    要不是看着你傻不拉几没心眼子不跟你那个拔毛公鸡的妈一样秉性,我早把你踹飞了!

    收回阴测测的小眼神,梅画笑不漏齿的掐着嗓子说,“等你娶夫郞的时候哥也送你一个,比这个还大!”

    “好好好好,傻么你真好。”艾瓜子喜翻了天,更是围着梅画转不停,漏风的话层出不穷。

    梅画气结,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没眼力的蜜蜂费唇舌!

    旁边的三个人肩膀不停抖动,要不是顾及梅画脸皮薄,早就哈哈哈的出声了,忍的可真难受。

    梅画头一扭,当做没看见,心里不爽,什么人呢都是,掩耳盗铃,要笑就痛痛快快的,这不是叫人憋气呢么!

    到了车跟前,正好刘芬芬收拾整齐的出来,打过招呼,把东西挨个放车中央,四周留下一圈坐人的位置,连人带东西一大车,梅画真怀疑那头驴能不能拉的动,不过看这驴个头不小,毛色光滑,想必平常吃了不少好东西,力气应该是有的。

    东西装好,几人又得进屋里去请艾二叔,别看艾二叔是个庄家汉子,人也是冷情冷肺,可派头架子该有的礼节在他这一点都不能含糊,规矩方方正正的,他可以不受礼,但你不能擅自做主就把礼给忽略了,典型的一言堂,不容别人半点差错。

    现如今他们这一支艾老二是家里老大,艾奇成亲后的见礼他递过话来免了,所以两家从未在一张桌子上团圆的吃过饭,倒是往日里和梅画照过两次面,所以也不算面生了。

    艾老二名叫艾寒流,估计就是这名字闹的,让这人的性情也清冷如冰棱,除了还以五谷杂粮果腹,负责家里的春耕秋收,平日里这人就跟得道的仙人一样,无欲无情;

    他长的也不错,身高一米八五,容貌大气,五官有棱有角,身形笔挺,他今年还不到三十五岁,中年人的啤酒肚啊发福脸啊在他身上一点都没显现,要搁在现在那绝对是有男人味的一个人。

    目光常年古井无波,对上感兴趣的人时却异常深邃,心里发虚的人一般不敢跟他对视。

    其实刘芬芬长的也不赖,只是他的性子太拔尖,凌厉的往往叫人忽略了他的面容。

    艾美四人依次排开,向端坐在正位上的艾寒流行礼,梅画为了表示尊重,还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垂手放在身侧。

    艾寒流轻嗯一声,嗓音低沉,可能不常说话的原因,声音有些沙哑,很好听,“起吧。”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细缎暗纹长衫,腰间围了一根二尺宽的包边缎带,衬得人更加严肃冷酷了。

    梅花起身时瞄了他一眼,突然发觉二奇竟然和他长的很像,只是二奇的皮肤会更黑一些,两人还都是不愿说话极其内敛之人。

    “梅画。”艾寒流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身份尊贵的孩子。

    梅画全身一凛,低眉顺眼的回答,“是,二叔。”

    艾寒流目光湛湛,声音流长,“你自嫁入艾家门便是艾家的夫郞,婚契已入族谱,我大哥嫂么去的早,你们上无长辈垂问管教,而美子也嫁做他人,不能时时照应,家中只有你和艾奇两人,你二人当需相互扶持,克己勤俭,时时自省,切忌贪安好逸,不思进取,此乃大忌;望你二人日后心意相通,举案齐眉,长久与共。”

    ……

    每说一句,梅画心中的陀螺就转一转,通篇下来,已叫人对这个冷漠的二叔刮目相看,怎么瞧怎么不像窝在山沟里种地的汉子,这华丽的辞藻,这深深隐藏的气质,梅画心里一砸吧,越发深疑不定,不过二叔这些话说的真叫人舒服,梅画垂首以待,连声称是,礼节到位,十分恭敬。

    艾寒流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极快,谁也没发现。

    刘芬芬垂首站在自己夫君的右侧,他的身旁是大儿子艾岭,两人都安静的不说话。

    他拿过桌上的一个红绸包,手掌伸向梅画,目光少有的温和,

    “这是给你的。”

    梅画惊讶的抬头,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又转头瞧着大姑子,眼中的问号明显,这是啥意思?

    艾美眼中盛满笑意,低声道,“这是二叔给的,长辈赐不可辞。”他记得自己成婚前,二叔去了自己家,那是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几次,二叔说了一些让他嫁人后孝敬长辈亲睦兄嫂的言语,临走前也给他的一个红绸包,里面是一对儿金镯子,那对镯子叫他哭了一个晚上。

    梅画点点头,上前两步,双手接过,紧握在手中,“谢谢二叔。”这是二叔单独给的,他当然不会儿谢刘芬芬。

    刘芬芬从旁看着,心里焦急的冒烟,到底是什么东西?夫君怎么也不跟他商量商量,突然来这么一下,谁能受的了,而且这臭小子一点也不会来事儿,还光谢谢他二叔,他二婶么这么大个人在这站着你眼瞎了啊!瞧不见啊!

    这一时刻的刘芬芬咬着牙斜着眼,脸上的肉抖动,心里涌出无限委屈,他夫君也太不为人着想了,这不是明摆着叫他丢了面儿下不来台么?一个个都跟他不对眼儿,嫁到这个家以后就没有投脾气的!

    心中埋怨无数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只能死要牙强颜欢笑,他不想夫君讨厌他,他们夫妻间的距离已经够远的了!虽然不是他造成的。

    ☆、第120章

    驴车缓缓行走,他们出发的时间早,此刻的天气还比较凉爽,可能前几日下过雨的原因,拂面的清风丝丝凉凉的,鼻腔里除了涌进了许多泥土的气息。

    梅画夹坐在刘芬芬和艾美中间,屁股下照例垫着棉垫,全车只有他一人有此待遇,因为二叔给他了礼物,就像是终于得到了夫家长辈的肯定和认可一样,梅画的心突然沉淀了下来。

    驴车行的慢而稳,是刘芬芬要求赶车的把握好节奏不要太快,算是摆正了长辈的身份,顾及梅画的身子,谁让车上有夫君有儿子呢,他不傻,就算现在吃了梅画的心都有,也不会当着他们面做的太过,给自己树立烦恼,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平常自己欺负侄子的那些行为当家的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他眼里那都是小打小闹,算不上大事,故而才没有出言阻碍训斥他,但是要涉及到下一辈子嗣的问题上,那就必须举全家之力好生优待了。

    刘芬芬撇撇嘴,有啥了不起的,等他的儿夫郞进了门,也能怀孕,哼,又不是谁没怀过!

    梅画眼角的余光扫到刘芬芬又扭嘴又扯脸不屑的表情动作,却当着艾寒流不敢吭一声,突然间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于是趁着车左右晃悠的机会顺势靠在他身上,撒娇道,“婶么么,我坐的好累啊。”

    梅画一个用力倾斜在他身上,刘芬芬吓的心一吊,慌乱又措手不及的把人楼主,呵!这一身的肉!养膘呢!

    刘芬芬想到了有可能是这臭小子故意的,只是守着这一车人他也不能把人推出去,要真那么做,那他的夫君准把他休回家,他才不要上当!

    怀里的人简直是个烫手的窝窝,不过就算再糟心他也得接住了,额上青筋暴起,他低着头在梅画耳边凶恶恶的说,

    “你给我老实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那心眼子只怕千千万万,你再挑事我就掐你!”把那恶毒形象演绎的十分夸张。

    谁知梅画心一横,脸一扭,给他一个后脑勺,脸贴着他胸前的衣衫流口水……

    艾美一只手抓着梅画后身的衣襟,笑眼瞧着诡计多端的梅画跟刘芬芬打磨旋,车上这么多人,料他不敢对梅画来横的,耍阴的?他还没这份胆量,除非他不想继续冠上艾之姓氏,成婚前二叔对他说的那些话叫他心境彻底通明,二叔不是不关心他们兄弟,相反,他一直都清楚,看在眼里,二叔的放手和不予管制,是对他们一种变相的激励成长,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人,心性无比坚强,轻易摧之不倒;也许还有一层深意,只是他现在并不太笃定。

    参加喜宴,本来应该欢喜热闹的场景,结果因为艾寒流的气场,众人一路上鸦雀无声,除了车轱辘压在泥土上滚动的动静,再有就是鸟鸣蛙叫了,对了,还有梅画时不时的撒娇声。

    刘芬芬几乎抱了梅画一路,这一大坨的重量压在身上可把他累坏了,手臂又麻又酸,肩膀一直紧绷着不敢泄劲儿,胸前的褐色轻缎湿了一大片,亏着他后来机智的把人的脑袋瓜子换个方向,湿的那一片渐渐干了,不然今儿上午可出了大洋相了,心里越发扎狂,这么大了还吃奶?!我不是你奶么么,再说,我都多少年不生孩子了,哪还有奶给你吃!越想越气,刘芬芬恨不得立时手边就出现一个笤帚疙瘩往他屁股上糊!

    刘芬芬这一路积了一肚子气,却没处发泄,等到了地方脸都不是好模样了,趁着下车的机会,刘芬芬偷着拧了梅画屁股蛋子两手,而后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找到一个口,脸色登时又明亮起来。

    梅画就知道他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所以下车的时候全身绷着劲儿,只是他屁股上肉多,最外一层绷不起来,掉了链子,不过对方掐那两下也不厉害,就跟按摩是的,还是二指禅功;看着他得意的嘴脸,梅画有意摆出受屈的表情,扭过头伪装成让他占了便宜的背影,不搭理他了。

    艾美先下的车,故而没瞧见两人背地里打擂台。

    艾花枝家的大门前格外热闹,帮忙的,喜客,已经来了不少,门上挂着红绸,贴着大红喜字,两边还有寓意吉祥的门帘。

    钱庄去接亲了,钱窖穿着一身儿新衣裳被安排在门口接人,跟着他一起还有他大伯二伯家的两个堂哥,两人早都成了婚,村子里有喜事时也会去别家帮忙,再有从小见到大的场景,自然对这种婚宴流程格外熟知。

    艾奇他们的车一到,兄弟几人便满面喜气的迎了上来,都是亲戚,没有不熟悉的,对这个性子孤僻的艾寒流更加另眼相待,丝毫不敢错了礼数,规规整整的见过礼,刚起身,后面艾花枝的男人钱老三快步赶了出来,见到仪表不凡的肃面二舅兄,钱老三当即先行一礼,

    “二哥。”

    艾寒流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弟夫。”

    钱老三忙了一早上,脑门上的汗刚擦下去这下又冒出来了,抬头又和刘芬芬问过礼,紧接着艾美兄弟们见过姑丈,这一来一去的一刻钟就过去了。

    礼品上了喜薄后搬进屋,这些动手的活自然有汉子们抢着做,而赶车的也喝杯喜酒便告辞回去了。

    让人惊奇的是,刘芬芬上了二两银子的礼钱。

    紧接着,艾花枝领着两个年龄相近的夫郞迎出来,见了面,将艾美和梅画好一通表扬夸赞,然后便往屋里领,笑话,这满院子的汉子小子,成婚的未成婚的,可不能叫他们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的侄夫郞。

    梅画头一次参加古代的婚礼,小心情还挺激动的,滴溜溜的眼珠子四下乱看,正院方前的空地摆着十几张圆桌,上面铺着大红布,每张桌上摆着果盘瓜子芝麻糖,听说后院也有,这里的习俗是汉子们在正院吃酒席,而夫郞们则去后院用餐,酒席都是在自己做,灶火设在前后院夹道里,请了镇上里饭馆里的厨子,传菜的则是村子里跟钱窖一般大的小子,他们从小跟着大人吃婚宴,早就练出来这份功力了,而等到开宴之后则会给他们单独置办一桌,叫他们疯闹,这已成了方圆十几里的风俗习惯。

    院子里的人也不少,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竟是找艾花枝问事情的,他的两个妯娌一个在前院帮着看管,一个在后院照管,小娃娃们满院嬉笑穿插,只是碍于障碍物太多,跑不起来,没有人呵斥他们的行为,相反,办喜事的人家还都双手欢迎娃子越多越好。

    艾寒流被请到了正房端坐,钱老三还真怕外面的喧嚣惹恼这个严酷的二哥,得亏娃子们不愿意来屋子闹腾。

    艾奇几个兄弟来了就被叫去帮忙了,都是至亲血缘,没有干看着的道理。

    艾花枝今儿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细缎红丝宽袖对襟上衣,刺绣宽边,大方得体,下身是同色喇叭裙,上面绣着对称的喜鹊和牡丹,花团锦簇;在村子里的人眼中他这身儿衣裳简直贵气的不得了,金耳环金手镯,头上插着一直金叉,笑容清爽,喜气洋洋。

    他拉着梅画的手亲自领到东厢房,东西厢房都是重新修缮过的,西厢房是大儿子的新房,东边就做待客用的。

    屋里的桌椅同样冠上红布,椅子上也系了花,喜庆之意铺天盖地,梅画不知道他跟艾奇成婚时是不是也有这番景象,想到从未经历过的场景,梅花心中破例划过一丝失落,其中还夹着淡淡地感伤。

    “来来来,赶快坐下。”艾花枝生怕累到梅画,忙把他按到桌前的椅子上,又回身对刘芬芬笑道,

    “嫂么你快坐,今儿招待不周了。”

    刘芬芬极擅场面话,当即笑容八面,“他姑么你可客气了,咱可不是外人,今儿大侄子的好日子,我们是来帮亲的,可没有端坐着的道理,你也别外道,有什么需要做的就说话,你舍不下来脸皮支应我,就叫美子去,美子现在练就的越发能干了,真给咱老艾家长脸,不过这小子就不行了。”刘芬芬话头一转指向规矩的带着帽子的梅画,

    “今儿我还想叫他给你打打下手,长长本事呢,这回算是赶不上了,全家金贵着他,等下次咱钱窖娶夫郞在叫他来给你撑场面吧!”这么漂亮的心眼子比海深的人儿窝在这算是大材小用喽!

    艾花枝笑意更浓,甭管刘芬芬心里如何作想,反正这面上赞扬自己侄子的话十分合他心意,于是开心地接口道,

    “瞧嫂么说的,什么帮不帮的,侄子来了姑么家就应该好吃好喝的玩乐,哪里还用的着他们做事,自有咱们老帮菜在外调停;今儿你大侄子酒宴,你就是亲家长辈,你就合心合意的在这坐着,等着那小子给你敬酒吧。”

    他这一番话说的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能进这屋的都是关系近的人,自然多少也了解两家的一些事,刚开始大家不好表态,生怕说不对一句喜事变闹事,实在是眼前这个眼露精光的刘芬芬不好对付,那刁钻奸滑可是出了名的,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好,大家的话题也就敞开了,只是无论说什么,这些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瞟向竖着两根羊角红花的娇颜瑰丽的官家公子。

    外头人来人往,上礼的进门的人不断,艾花枝想坐下来也由不得他,又来一个人叫过之后,他就拉着艾美出去应酬了。

    ☆、第121章

    屋里就剩下他俩人,气氛有些流速过慢,刘芬芬无意倪了梅画一眼,伸手把他还戴着的帽子往下一摘放到桌子上,少有的关心道,

    “喝点水,天闷的很,嗓子容易干,这一路时辰可不短,”边说边握着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到没喝。

    真是以外的举动!梅画不去分辨他的反常,脸色稍微松弛的说了声谢谢。

    刘芬芬听到他这含义不明的谢谢,嗤笑一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份定力,到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不说长辈给他倒茶起身敬谢,就这么坦然的接受,纹丝未动,神情一丝慌张都没有,就好像天生被伺候的命,而且从他身上看不出一分一毫因为家中获罪牵连而自感羞愧和自卑的影子,无脸见人的惭愧感更是找不出来,可见这人心志不是一二般,要么是从小练就的百折不挠,要么就是在忍辱负重;都说他失了记忆,不过骨子里的养尊处优和乐享骄奢却处处展现的淋漓尽致。

    梅画没心情跟他吵嘴,坐了一道的车身体倦的很,眼中波澜不惊,翘翘的睫毛随着眼帘的卷起轻轻颤动,眉头稍稍蹙着,懒怠的说,“二婶么,我难受。”

    刘芬芬的眼睛没离开过梅画,听他的话,细思这鬼精的家伙的神情不似作假,屋里又没别人,院子里乱哄哄的找个人都麻烦,他也不想闹出多余外的闲事,到时候一张嘴说不清,只好顶着头皮便问道,

    “你想怎样?里屋应该有床,你去躺一躺?”他生过两个孩子,这时候猜想可能是头三个月娃娃不稳,来前儿的路上颠着了。前两天下了几场雨,这两日又暴晒,路上的泥土很不成形,坑坑洼洼,连他都颠的头昏脑涨。

    梅画脸色不太好,打坐下来后胃里就不断地阵阵翻滚,现在又想吐又想吃东西,两股力量搅的他难受万分,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生怕一张口肚子里的东西冲出来,白着脸点点头,便双手支起桌子强行腿软的站起来。

    刘芬芬瞅他这样生怕一个支撑不住咣叽一下倒掉,那他可就长十张嘴也摘不清了,老天爷都未必站在他这边。

    手快的将人扶住,迈出一步贴上他,搂着人一点一点往屋里挪,这小子到不知什么事客气,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肚子里没好气,开口不留情面,

    “美子整天给你喂了多少好东西,瞧瞧这一身肉,我怀娃子的时候可没你这么重。”

    “我不胖!”梅画无力地抢嘴,自己身材苗条着呢!

    刘芬芬翻了好几个白眼,好像听到了一个大笑话,讥笑道,“你不胖,一点都不胖,细柳儿着呢!”

    梅画赌气不搭理他,腹黑地把身子全靠在他身上,只捂着嘴忍着小呕。

    掀开门帘,屋内的摆设映入眼中,桌桌椅椅,箱箱柜柜摆设齐全,全都是新的,只是现在没心思观赏,两人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好容易到了床上,把人轻轻放倒,架子床的纱帐床单均是崭新的红色,上面还绣着崭新的吉祥图案,刘芬芬冷哼着把人的鞋脱掉,双脚扶上去,

    “盖被子么?”

    梅画轻轻摇摇头,闭目休息,双唇抿成一条线,一手搭在肚子上轻轻揉捏。

    刘芬芬没再问话,转身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拿到床头,“你喝点压一压,不然一直呕心,想吃点酸的不?”

    梅画睁开眼,看着已经到嘴边的水杯,终究没辜负刘芬芬的跑腿儿,一口气闷了,然后躺下说,虚弱的说,

    “我想吃贡柑。”

    他这话音一落,刘芬芬拿着水杯差点没摔了,难以想象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脱了框,然后五官全部抽动,跟电击了一样,死盯了人半饷,而后微微仰头,做出一个现代人扶额的动作,最后不知是讽刺还是规劝,颇有点招架不住地说道,

    “你,你现在还当自己是达官贵府里的大少爷呢?而且就算是大少爷就能吃到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越说越觉得好笑,

    “我真是孤陋寡闻了?难道贡品你之前竟能轻易吃的到?不过也没准,要是你亲家是那等公爵侯门倒也不无可能!”

    话一撂口,刘芬芬心里一个激灵,暗道自己多嘴了,真是被气糊涂了,不过瞧着这小子一脸茫然不知所云的样子心下又有些可怜他,罢了罢了,没被自己刺激了就阿弥陀佛了,不然在自己夫君那还真不好交代。

    梅画这时候却不乐意了,一脸负气,大嚷道,“不是你问我吃什么呢?我说了你又弄不来,那干什么许诺我啊!还说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欺负人啊!我怎么就没吃过?”说完就一转身,留个后背对着人,身子一起一伏的,明显气的不轻。

    他这一嚷嚷把刘芬芬也激恼了,可又不能上去打人,只好掐着腰原地打转,一只手指着他的背影乱颤,

    “嘿!谁许诺你了?啊?我就好心问问你,哦,这还成我的不是了?再说,你说的东西我也得有那本事弄来啊?成,那你睡吧,一辈子都别转过来!”他就没受过这种闷气,还都是自找的,真是不识好人心啊!看来就不能发善心!

    空气再度凝结,两人赌气的谁也不搭理谁……

    艾美跟着艾花枝招待了会儿几位夫郞,便被艾花枝催着过来瞧梅画,一进屋就静悄悄的,艾美心一提快步走向里间,掀开帘子一瞬,脚步一顿,看着一个坐在窗户下的脸色难看的刘芬芬,一个背过身面向床里的弟夫,不用猜就只俩人又斗嘴了,艾美急乎乎的走向床边坐下,压着嗓子轻唤,

    “画画,画画?怎的了?哪不得劲儿?跟哥说,谁惹你……”话还没说完,那头刘芬芬火大的蹭的一下站起来走过来,七窍生烟地喊道,

    “你俩可真是亲哥俩啊,啊?俩人说话都夹枪带棒的,美子这些日子真是长进不少,真叫我开了眼界!”停了一口气,手指着梅画,气笑了讽刺道,

    “就他这身子谁能怎么招他?这屋里就俩人,你也别瞎合计,没的叫我被黑锅,我刘芬芬虽然没多大本事,但只要我做下的事我从不赖到旁人身上,呵!我现在真后悔跟他待在屋里,好处一点没沾到,粘包赖的事儿到头一个想到我了!”

    说完继续指着梅画冷哼,

    “他没睡着,你问问他,问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背冤债!”

    说完就炸呼呼的回到椅子上,胸口起起伏伏,可见气的不轻。

    刘芬芬的话艾美都听到了耳朵里,心想这人虽然小沾便宜,说话刻薄爱撒泼,到真不是那等做事不敢当的秉性,况且这人极善见风使舵,无利不起早;而对于弟夫坐地起价的蛮横和无理搅三分气死人的本事自己早就领教无数次了,刘芬芬对上弟夫就从来没有过胜算。

    若真是弟夫被气到了,受了委屈,那么自己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扑过来了,不可能这么安安稳稳的,心下越来越狐疑,可他也没有立时偏颇到刘芬芬那边,只是扒着弟夫的肩膀叫他转过来,见人一直闭着眼睛,更是和颜悦色地问,

    “画画,是哪不舒服么?说出来,别叫哥挂心。”

    屋里开着窗子,外面的欢笑声传进来,叫本来静滞的空气慢慢地开始流动。

    梅画的睫毛颤了颤,眼睛慢慢地睁开一条缝隙,双唇抿了抿,而后轻启,

    “我就是恶心,胃里不舒服。”

    刘芬芬白楞一眼,凶巴巴地道,“他那是害喜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头两个月一般都不明显。”

    艾美一愣,然后笑逐颜开,喜道,“无妨无妨,这是很正常的,画画早上吃的不多,现在可有想吃的?”

    梅画蹙着秀眉,还没开口,话头又被刘芬芬抢了去,这回到不是生气了,只是充满了嘲讽的痕迹,他双臂抱胸,白眼翻尽,

    “你歇歇吧,他要吃的东西恐怕你舍了命都弄不来!你知道他要啥?他要吃贡品!贡品是啥你知道吧?那是皇帝吃的!”

    艾美彻底呆住,心中震荡不安……

    梅画心内更郁结,这他妈的都什么跟什么,他就像吃哥橘子,怎么跟贡品扯上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烦躁之气越积越多,梅画索性闭上眼不说话了。

    他这不言不语的行径到叫两人对他的想法更加深信不疑,刘芬芬冲艾美两手一摊,眼中的意思明显,看吧?是这小子改不了锦衣玉食毛病,可不是他给骂倒的。

    艾美只觉的一个头两个大,什么贡品,想也不要想,刚好了几天的人可不能被一个吃食在勾搭走了,心里一合计,害喜好像都吃酸的,便连忙问,

    “画画,咱吃点别的?姑么知道你要来,昨儿买了好些吃的给你,都在厨下放着,我去给你拿来,成不成?”

    梅画复又睁开眼,躺了这一会儿他觉得好多了,脸色也不似刚才白煞,弱弱地说,

    “嗯,哥你帮我拿点来吧,我想吃酸的。”

    艾美一听可喜的不行,就知道弟夫不是那等刁钻之人,忙道,“成,有那个酸枣糕,还有酸杏泥,你等会儿,哥跑着去。”心里一宽,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谁说他弟夫难伺候,简直是瞎话,当即就起身要走。

    “唉,你多拿点来,这半天我也饿了,正好垫吧垫吧,等开席可得还有一会呢!”刘芬芬坐在艾美之前的位置嘱咐。

    艾美扯扯嘴角,答应一声跑出去了,剩下两个互看不顺眼的人大眼瞪小眼。

    ……

    唢呐声由远及近,喜庆的调子吹的呜哇乱响,院子的人听到后都往门口跑,

    “来了来了……”

    “今儿的日头好,真够顺的,这么快就接来了!”

    “可不是,快着点,新郎官今儿可真威风……”

    小娃娃们跑的更快,肢体灵活,在人群中穿插,不多时几乎都把持在最前方,自看见了轿子影儿,一个个的连蹦带跳的拍着手板儿。

    艾奇和周里也跟着钱窖站在门两旁,身后都是年轻的汉子,吃酒席的夫郞们这个时候则都在后院,只有至亲的夫郞留在正屋等着合礼。

    到了跟前,吹响的人打头阵,分散至大门两侧,只见钱庄一身红色长衫,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骑着同样头带红花的毛驴走在最前方,后面是一顶红色四人抬小轿子,再后面是跟着送亲的亲家一方,赶着牛车驴车,上面装满了嫁妆。

    人一到,场面更加热闹非常,一身喜气的新郎官笑的合不拢嘴,下驴停轿,亲自上前打开轿帘将红绸的一端递给新夫郞,然后慢慢地引人出来。

    人群里爆发热烈的哄笑声,拍手掌声,小娃子们嘻哈的围着在新人后方簇拥着人进大门,跨火盆,采稻草……经过了四五了步骤才来到正房门口。

    钱老三和艾花枝早已端坐在正位上等人,笑容八面,感慨万千。

    新夫郞盖着盖头,由钱老大家的大儿夫郞上前搀着新夫郞陪着新郎官走进门。

    行至正位跟前两步停下,搀着进门的人退到一旁,再由族里的长老念礼直至叩拜。

    一声礼成,屋内又喧闹起来,新夫郞被艾美和另一个夫郞送进新房,新郎官也被簇拥着走在后面,年轻的人去闹新房了,只不过新夫郞的盖头要等到晚上才能由新郎官揭下来。

    这一喧闹过后,时辰就接近了午时,酒席开宴,宾客落座,热闹冲天。

    艾寒流和钱老三钱老大和族里的长辈以及给新夫郞送亲的主客坐在正位上,其他的则依次而坐,或者相近的关系好的人坐在一起,主菜副菜鱼贯而入,新郎官由他大堂哥和周里陪着挨桌敬酒,欢快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

    梅画别的东西也吃不下,艾花枝叫他坐席面又怕他被外头的热气熏到,本想等吃过酒席再把人送到自己儿夫郞的新房里沾孕气,由艾美一中和,便提前送了过去。

    ☆、第122章

    艾花枝家的偏房比别家都大,一共三间,中间的是堂屋,两侧的是睡房,格局类似一般人家的正房,而且堂屋还有一个灶火,方便新婚的小夫夫肚子饿的时候自己做些吃食,这种格局在没有分家的庄家户里不能说没有,只是非常少见,可见艾花枝夫夫是一个设想周到行事大方的人,来送亲的亲家看过新房的摆设之后,脸上的笑容那是妥妥的满意和欣赏,谁不期望自己的孩子在婆家有一个顺当日子?

    梅画到新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做陪了,这人是新夫郞那边带来的已经出嫁的哥哥,艾美跟他行了礼见了好,便坐下来陪着说话,不多时,钱庄的大堂嫂么也过来陪坐聊天,以后就是一家人,早晚都见得面,能提早熟悉了以后走动也便宜。

    梅画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边听他们客套一边打量屋内的摆设,雕花大床红纱帐,靠墙的两个红木箱子两个大衣柜,房屋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桌子,自己就坐在桌边,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古式的梳妆台,上面是以个二十公分长的椭圆形铜镜,旁边一个雕花带锁的梳妆匣子,这个屋子大概二十多平,在偏房里面来说已经不小了,最起码比自己大哥的卧房显得宽敞。

    新夫郞穿着红嫁衣,盖着红方巾,端正着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红帕子,说话的声音跟黄莺一样,脆生又不失温婉,时不时的拿着那块手帕擦下盖头下的红唇,很懂礼貌,称呼艾美更是一口一个大哥,只是听近梅画耳朵里酸到了牙,真能套近乎,拉关系,梅画暗搓搓地给个飞眼。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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