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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25节

    刘芬芬打从进院子就闻着味儿了,见他指着屋里桌上的一个大砂锅,也不用人请的走进去,

    “你俩就吃这个?”到了跟前一看,“呵!这么些?怎么都是骨头!”

    “这才好吃呢!”梅画跟着走进去,顺便从灶台上端了两只碗,

    “咱俩先吃一碗,你尝尝我做的,可合你的口味?”

    刘芬芬白了他一眼嗤道,“吃你一口饭可是不容易,”又说,“看着跟昨儿的不一样,昨儿那个我尝着可是鲜的很,咱村里的人哪想到会吃这个?那肉都舍不得称二两,更何况骨头呢?还是花银子买的。独你是个有主意的,花样繁多。”

    ☆、第139章

    按理说刘芬芬在家除了伺弄家禽收拾家务并没旁的活计,他家不像别人院子种着四季的瓜果蔬菜,见天的收拾园子,除草施肥捉虫,一时半刻都闲不住;只要他把鸡鸭喂上了,早晚各拾一次鸡蛋,或者偶尔做件衣裳,缝个绣品,日子再轻松不过了,全村的夫郞里面也挑不出几个像他这样每日里舒舒坦坦的了。

    再加上当家男人对饭食要求不多,给什么吃什么,不像别家的汉子还隔三差五的吆喝着喝顿酒炒俩菜之类的,饭食不对胃了便昏头巴脑的骂两声,叫夫郞在孩子们面前丢分子,虽然说不上窝心,可终归不好受,而这种情况在自己家确是从来不见的。

    况且他家人情来往也少,自己亲家那边有哥哥,爹爹阿么都健在,身体硬朗,哥哥是个孝顺的,不用他惦记,只不过为了全自己的孝心,每逢节下他都会带着东西家去看看,回去热闹一番,心里敞亮着呢,这样算来算去的话,再没比他日子好混的了,家里又和睦,没得叫一干人看着眼馋。

    梅画跟艾奇吃了饭,兜了两筐圆茄子搬到刘芬芬家了,这时候正是嗮干菜的好时光,之前艾花枝在的时候给他晒了好多,只是想着冬天没有应景的蔬菜,而这些绿色的一干吃不着,梅画自己又是个馋嘴的,所以便趁着日晒充足,凉风习习,多弄一些,好留着下雪的时候炖大锅菜,而且他也不能光顾着自己,这送一点,那给一把的,分吧分吧就不多了。

    俩人坐在阴凉地里切片,刘芬芬将一个菜墩搬到小桌上叫梅画用,以防他窝到肚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梅画想着去艾美那看看,大半天不见人心里毛躁躁的,却被刘芬芬喝住了,

    “老周家这会正人仰马翻呢,你去了干什么,再碰到你,你也帮不上忙,去了还添乱,老实的干活,别净想着尥蹶子偷懒!”一上午就切了不到十个茄子,惯会耍赖。

    梅画一愣,不明白的问,“他家怎么了?”又急了道,“要有事我得过去看看,可不能叫我哥受欺负。”

    刘芬芬将盖帘上的最后一点空处摆满,看着挤眉瞪眼的人问,“嘿,你还好抱打不平呐!你真以为咱老艾家的人是那么容易叫人欺负的?那可是糊了那些人的眼!错打了算盘!”

    瞧着人还不清楚,便耐心地解释给他,“不是他们家又干仗了,是兰兰正生着呢,闹了一晚上了,到现在娃子还没出来呢!”

    说完就摇摇头,心想,那孩子怀胎的时候吃食跟不上,大人的精气都叫孩子给夺了,身子虚的不行,生产的时候可不是没力气么,想到这,他又看了眼跟前的这个圆滚滚的精补的比刚成婚前肥了两圈的人,暗想,吃吧吃吧就知道傻吃,孩子个忒大,等生的时候看苦的是谁!

    梅画猛一顿,不可置信,张大了嘴,话不成句,“还还还……没……”天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这这……

    “给我闭上嘴!”刘芬芬忽然板起脸,十分严肃,“成什么样子?要说话就好好说,结巴什么,闭上嘴,想好了再说!”

    突然间一喝,梅画乱糟糟的心给镇住了,顾不上后脊梁乍然冒出的汗,他吞吞口水,嘴角抿了抿,目光凝实,嘘声求教,

    “这生孩子要这么久?那……得多疼啊……”这简直能不能好了……

    刘芬芬一看这低声下气的情形就知道他这是怕了,只是没想到向来牙尖嘴利耀武扬威的人瞬间就给人失力无助感觉,心中微叹口气,回想,终究不是大人,心性什么都是糊弄人的,这不一遇到事就慌神了么,外强中干;

    把人拉过来,手掌贴上他的肚子,口气十分温和地说,

    “你俩本就不同,他那是虚弱无力,饭食跟不上,身子亏空了,那人怎么能支撑的住?可你这整天整天的嘴都闲不住,顿顿吃肉的,有什么怕的?快给我歇了那些个胡乱的心思,你要是自己把自己吓死了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梅画刚开始又惊又惧,简直感同身受,就刚才那么恐惧的一下,便失了神,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直觉的肚子使劲儿下坠,还是刘芬芬及时大声喝住他,才从幻景中走出来,后又听到十分合里的解释,这才将七上八下飞鹿乱撞的心还归原位,

    只是还是心胆怯怯,势必要问个明白,于是愁眉苦脸道,

    “真不一样?我不会疼那么长时间生不出来吧?”

    又来了,就没见过自己咒自己的人,刘芬芬格外恼火,口不择言,

    “你少吃点就成了。”

    说完将他肚子上的衣服一紧,大大的肚子特别显眼,指给他,“你瞧瞧,明明才六个月,可任谁瞧着都跟七个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双胎呢!你以后少吃点就成了,正点饭食别少了,觉得肚子饱了就别强塞,那些个零嘴也少吃,哪就那么饿着了,纯粹就是嘴馋,但凡我见到你的时候那嘴里从没空着过。”

    梅画顾不得挨骂口气不好,只懵懂着问,“少吃就行了?”

    “你只记住适量!”刘芬芬突然和颜悦色起来,刚教训人的时候,肚子的娃子可是一个劲儿的跟他打招呼呢,这么爱动,绝对是个胖小子,憋到人不似方才慌神,才问他,

    “你前几天把脉的时候,郎中怎么说的?”

    梅画仔细回忆那天艾郎中说辞,不确定弟重复,“好像是营卫充实,气血充盈之象。”应该是好的,不然艾花枝不能是笑意盈盈的。

    “那就行了,记住我说的话,适量,六个多月的娃子已经成型了,只要保证他的精气摄取便可,记住,过犹而不及。”

    梅画狠狠地点脑袋,目光坚定,在现在也有难产一说,他可得加小心点,这里又没过硬的科学的医疗技术,全凭有经验的接生婆,而且那些人也都是良莠不齐的,他可不能把自己的小命随便的交给别人。

    俩人又待了会儿,刘芬芬侧面观察他又恢复的了往日的欢乐行径,没被方才的那些事所影响,这才放了心开始做饭,他没叫人回去,反正也来了,不差这一顿。

    单独给他蒸了一大碗鸡蛋羹,炒了四个菜,把去年的腊肉切了一块,之后煮了一锅疙瘩,出锅前洒了一小搓熟芝麻,因着占着手,便叫梅画点滴香油,可等他回头一看的时候,眼珠子差点瞪脱了眶,好嘛,瓶子里少了二两,再瞧瞧犹不自知摇头晃脑的人,暗骂,难怪吃的这么胖,这进了肚子的都是油水,能不长膘么!

    其实梅画倒完了之后也发觉了,实在是在家习惯了,挠着脑袋讪讪地看了心疼的眼角抽搐的人,忙哄着人说,

    “赶集的时候我买上二斤孝敬婶么!”

    刘芬芬扭动了半天嘴角,最后磨牙道,“不许出门就忘!”

    梅画赶忙表态,谄媚地笑道,“哪能啊,我是那在乎银子的人么?!”

    这话到时不假,刘芬芬自己嘀咕。

    吃过午饭一直到傍黑天儿,梅画才见到神色憔悴的艾美,顿时把他心疼的哪哪都暴躁起来,

    “哥,你咋成这样了?是你生了孩子啊?”

    艾美原本累浑身无力,听了他这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想抬手捏捏人脸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刘芬芬放下面桶系着围裙走过来,皱眉训道,“你那个嘴啊,就没个把门的,亏着是美子,要旁人还不跟你急啊?”然后问艾美,

    “生了?大人孩子怎么样?”

    艾美喝了两口水,抹了下嘴角,攒攒气开口说,“刚生不到一个时辰,娃子不重,也就五斤,这都多说,兰兰不是很好,郎中去了,说得精养上半年才能恢复。”

    语气中难免有些悲凉,郎中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怀着时候亏着了,可他婆么就跟没听见一样,绷着个脸不见喜气,得亏兰兰睡着了,不然心里得多难受。

    他这一细说,刘芬芬翻的白眼快成牡丹花瓣了,嘴角撇着,全然不屑,眼角斜愣着,满目轻蔑,嘲讽技能全开,

    “这人啊就不能目光短浅,自以为是;甭管老的少的,你走一步就得预见到十步开外,赞那些银子做什么?能带到棺材里去?那生下来的孩子不是他们老周家人啊?这样算计着,亏心不亏心啊,老话讲的好,老猫房上睡,一辈儿传一辈儿,哼,且看他晚年的光景吧;而且那兰兰我看着性子也温和,顺溜,一向听话的很,多好的孩子,可是呢?得个什么结果?”

    话说开,就停不下来,冷哼道,“这也是兰兰他亲家不做力,由着老周家这么轻贱人,听说他还有个弟弟,就我瞧着这样啊,哼,也不是个有脾性的,还有他阿么爹爹,哥儿虽然嫁了人,这么多年才怀了娃子,怎的就不过来看一眼?哼,也怪不得老周么子抠唆,自己人都不当回事,人谁看重你啊。”

    梅画从旁听着,弱弱地回一句,“人都有好坏,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刘芬芬斜睨了梅画一眼,点点头,“我到是很认同你这话,这人啊甭管在什么地处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自己首先就要立起来,再说兰兰,老周么子不给他做他就不能给自己开小灶?他手里就没个钱?你大伯哥也是个木头?他自己不也喂着鸡呢么?好容易有了娃子结果全家除了你全都不当回事,哼,可笑至极;总归来讲,到了如今,谁都有错,谁也甭埋怨,受不受屈的旁人也只能干瞧着。”

    艾美一直垂着眼睛,没有争辩,谁能说婶么这些话没有道理?总归是自己家的娃子自己疼。

    好像是才想起来,刘芬芬一拍巴掌,挑着眉问,“生的哥儿还是小子?”

    艾美想到那个皱皱巴巴的小娃子,心底一片柔软,目光快成水儿了,笑道,“是哥儿,可漂亮了!”

    “你这纯粹是糊弄人,”刘芬芬一摆手,不信,“我都生俩了还不清楚?那娃子一生下来都一个模样,难看死了。”话一撂下,正好对上梅画投过来的目光,意味不明的哼哼两声,手指点着他的肚子,

    “你别高兴,等你生下来一样,吃多少油也抹不到你脸上。”

    这话令梅画再次开始一劲儿的献殷勤,就为了中午那二两香油,再有晚上想吃手擀面,可不得上赶着点么;

    艾美眼不错地盯着尾随在婶么后面走走停停手舞足蹈的弟夫,咬着嘴唇发笑,来到二叔家,心里又踏实又温暖。

    刘芬芬留了艾美吃饭,桌上又免不了一通教训,令他睁大眼睛,别一味的当傻子,又教导了些家里家外的这些人情关系如何相处,字字珠玑,头头是道,艾美内心咋舌,收益颇多;

    吃了晚饭艾美就回去了,他婆么说脑袋疼,今儿伺候不了,没办法,他就得去守着,大哥又是汉子,哪懂得了那些精细的,左右他瞧的上兰兰这个人,也就不辞辛苦多照看一番,而且那个小娃子他也满心喜欢的紧,恨不得抱到自己屋里去。

    ☆、第140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艾奇手臂一动,梅画也跟着醒来,只是眼睛还挣不开,睡眼朦胧地指挥,

    “你早上下地去后方寸割上几斤肉,我吃过早饭去看看那个小孩,不能空着手。”

    艾奇转个身反搂住人,嗓音有些沙哑,“你在多睡会儿,我知道,家里不是有鸡么,你再提上一只,麦收的时候周大哥可是给咱出了力气,多拿点东西,他家有也未必舍得吃。”

    梅画窝在艾奇硬实的肩窝里,脑袋蹭蹭,嘟囔道,“还用你说啊,我早就想到了,家里不是还有那些布料么,选上几块,既然送东西了,自然不会斤斤计较那一点两点的,值什么啊,还用你告诉我啊,真是的。”

    艾奇嘿嘿一笑,将大脑袋拱在小夫郞好闻的脖颈里,来回嗅嗅,过了好半天等人不耐烦了才咧着嘴离开,给人捂严实了,瞧着人又要睡过去,便蹑手蹑脚的起来了。

    朝霞无限,穿透力极强,从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中迸射出来,几乎渲染了整片天际,那绚烂的颜色,鲜红鲜红的,美不胜收。

    不知名的飞鸟盘旋于院落中起起落落,啼鸣欢叫,高唱低合,梅画就在这合唱团似得美声中睁开了眼皮,左转转右转转,视线落在形状突兀的肚子上,只看了一眼,梅画就觉得这一觉醒来又大了一圈,

    “势必要控制!”大喊一声,只是没能麻利的打挺,两条腿无力的松散开,歇口气,只好捧着肚子坐起来,视线下垂,却马上移开,不愿多看一眼,扯着嗓子干嚎,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生啊!麻烦死了!”胸腔里满满的委屈。

    ……

    在院子里洒了一片水,刚洗过脸,那头院门就响了,伴随着的是常华跳跃的声音,

    “来了来了。”梅画慢慢的往门口走。

    常华心情非常好,自打有了身孕性子也不像以往那样毛躁了,还有婆么经常在他耳边嘱咐稳一点慢一点,估计就是坐了胎的原因,愣是将以前的马马虎虎又急躁的脾气扳了过来。

    听见里面走路的动静,他忙喊道,“你走慢些,我不急,可仔细了啊?”

    “你怎么又来了?”梅画吟着笑故意喊道。

    常华一听这不待见,立刻翻了个白眼,只是脸上的笑容没变,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回道,

    “我怕我大侄子在你肚子里饿着,这不给你送吃的来了?”

    说笑间,梅画开了门,常华第一时间把目光送到那大肚子上,脸上乐开了花,一手上前摸摸,

    “大侄子,小婶么来看你了,要乖乖吃饭啊,哟……”常华吓一跳,手飞快的离了半丈远,瞪圆了眼睛,“这这这,动了?”

    梅画没好气,“你怎么这么没常识,肯定动啊?你傻了?胆儿那么小。”

    常华头一次摸到在肚子里就动的娃子,当即兴奋的不知所以,哈哈大笑,走了一道,手就在梅画的肚子上贴了一道,直到娃子没了动静,仍喜不自胜,不耻下问地向梅画取经,

    “小画子,这娃子一动你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梅画还真没细想过,琢磨了半天,见常华一脸的求知欲,他也不好糊弄人瞎编,只说了个形象的,

    “就像是肚子里有气泡一样,偶尔会疼一下,但是时间很短,嗯,有的时候是好像有东西在肚皮上划过,痒痒的,基本上就这些,到时候你也这样,着什么急。”

    “喂,你这个阿么怎么这么粗心啊,这都记不清楚,”常华嘴上抱怨人,却不觉得梅画在敷衍自己,而后有神采奕奕地求教,“那娃娃经常动么?”

    梅画从他带来的篮筐里拿出想喷的玉米饼开始吃,咬了一口咽下去,好笑地瞧着人满目的疑问,便少有的耐心说,

    “有规律,作息时间跟我一样,有的时候还能看到肚子上突出一小块,唔,刚开始的吓我一跳呢!”

    常华眯着眼拍巴掌,笑言,“那一定是娃娃的小手小脚,哈哈哈,真可爱。”

    梅画不置可否,心想,这是个人就能猜到,难不成还是脑袋啊!

    俩人又说起张兰兰生的娃子,知道梅画吃过早饭就要去瞧,他也想去,可是家里没准备东西,空着手又不合适,所以便说等后晌他再去,先叫梅画别等他。

    早饭熬了一锅菠菜鸡蛋汤,就着咸蒜,梅画趁着烧水的时候蒸了四个鸡蛋,他跟艾奇一人分俩,吃的满口余香,农家的早饭往往就是这样单调,梅画其实很满足,艾奇因着这些日子伙食抬高了标准,营养爆盛,所以他无论是个头还是体重猛往上窜,还好比例都是正数,梅画每天视线离不开焦点,自觉赏心悦目非常。

    给生孩子的夫郞送礼,头一遭,梅画也拿不准自己准备的是否合乎礼数,反正一共六样,两只家养的老母鸡,两段红绸子沾花钩丝衣料,再有二十个鸡蛋二十个鸭蛋,还有艾奇割回来的六斤五花肉,再有两只肥头大耳的兔子,齐活了。

    那衣料是梅画从他嫁妆里找的,花色不同,每块布都足够做一身儿衣裳的,重的东西艾奇拎着,梅画只抱着两块布,两人相跟着往老周家去。

    他俩穿的胡同走,倒也没碰上几个人,还没大门前,梅画远远的就瞧着老周家大门框上系着的红布条,猜想着估计是本地的风俗,离着大门几步远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隔着不密实的板条恍惚能看到里面有三四个人影晃动。

    转眼进了大门,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村子了的夫郞前来贺喜,估计看过了人正要走,送出来的是周老么和艾美。

    这一照面,说话的人停下来,见艾奇和梅画拎着抱着一堆东西,那俩夫郞对视一眼,立刻笑容满面的上前说话,艾美也笑着走过来接过弟夫手中的布料,亲自挽上人的手臂。

    那俩夫郞和梅画先前照过几次面,有印象,估计俩人家里有活,笑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还叫上他们家去玩。

    周老么直盯着艾奇两口子拿过来的东西,眼睛里昭示着妥妥的满意,这时周实撂下碗筷从正房出来,见着艾奇手中的鸡兔肉,有些责备道,

    “客气什么,家里都有。”

    艾奇顺手把活物递给他,瞧着人脸上的喜色收不住,笑道,“给嫂么补补,都是家里的,没花什么银子。”

    周实领着他去后院,边走边笑,声音愉悦许多,“亏着不全是你花钱买的,不然我真不能收。”

    在后院碰上了翻地的周里,几人说了些话,跟夫郞门招呼一声,周实进房叮嘱了张兰兰好生养着,出来后就一起下地了。

    周老么拎着那一大块肉在眼前晃悠,转头想到昨儿二奇家送来的那块,喜的脸上的褶子加深,露出两排大牙,冲周老汉道,

    “这美子他兄弟家的礼够重的,瞧瞧,这得有六七斤,不是我拿人手短,说话偏心,早上来这伙人啊就他家礼最重。”瞧着眼皮耸拉的当家的不吭声,又走到跟前细说,

    “我看着二奇家的手里还抱着一块衣料,呵,兴许是我没见过大世面,眼界窄,那一打眼就不是咱们普通人家能穿的,我估量着就是县上的铺子都不准有卖的,唉,你没瞧见,那颜色儿一个正,那花色一个新,真真儿的不是十几文钱的东西。”只是可惜了的,东西到不了自己的手里。

    周老汉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神色未动,好像没听到周老么的欢颜窃喜,只说道,

    “昨儿美子一人照看的,今儿又起了早,你时常的替换着些,大夫郞也不容易,生个娃子身子也亏着了,这一个月的吃食讲究点,别叫他月子里落下病根,往后还得生小子呢。”

    周老么原本笑眯眯的脸扭了几扭,嘴一撇,两条法令纹凹陷的厉害,原本消瘦的脸颊更显得刻薄无情,他也没争辩,只不顺气的说了声知道了。

    估计是秋日天气凉爽,梅画进到张兰兰的卧房并没有闻到特别浓重的血腥味和异味,此时张兰兰正醒着,因为伤口敷着药坐不起来,但一见着梅画大腹便便的来瞧他,泛白的脸上立刻展露笑意,强撑着劲儿地说,

    “你这身子不方便,迎不了你了,你这么重的身子还特地来瞧我,叫我好过意不去,快坐下坐下。”

    梅画只觉得十分好奇,想知道到底这男人生出来的孩子是个啥样子,见张兰兰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发白,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儿大哥说的这人难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和阎王抢命,挣回来了可不得大病一场么,这么一想觉得这人虚弱的就属于正常范围了。

    他坐到床边上,张兰兰怕他不得劲,紧着叫他往里挪挪。梅画笑说,

    “头一次送礼,大哥也没从旁教导我,也不知着送的对不对,有什么忌讳没有,”艾美听说便把手里的两段丝滑的上等绸缎给张兰兰看,又放到他跟前,梅画接着说,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觉得生孩子是见天大的喜事,红色应景,这上面的蝴蝶兰寓意也好,唉,找了好半天才觉得这么一个应时应景的,你可别嫌弃啊。”

    张兰兰心里早就温暖的化成了一汪水,感概不已,眼角湿润,他生了一次娃子,简直像是多活了几十年,经过了人生百态,虽然早就知道对她好的人是谁,可难免心下有奢望,总想着多得一份关怀,到底是他贪心了,或者说,才看清了人的虚善,他现在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只能强颜欢笑着说,

    “难为你了,我很喜欢,叫你费心,真过意不去。”又说,“我瞧着你这肚子可比我七个月的时候都大,别是双胎吧?”这话明显是问艾美的。

    一提这话题,梅画显然囧的无地自容,扯了半天嘴角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吃的太多的缘故。

    艾美到明白咋回事,先前他并没注意到这些,只觉得吃的越多才越好,极至昨儿晚上二婶么言辞辛辣告诫自己,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当时就后怕的差点倒下,心中不断暗自嘀咕还好还好,不算太晚,这会儿张兰兰问了,便也没顾及其他,直白的说弟夫这是补的太过了,到叫张兰兰好一通乐。

    梅画第一次真真实实的见到刚出生两天的小娃,直眉瞪眼都不敢相信,怎么以前他见到那些对外公布的婴孩都比这大,皮肤光滑,眼睛铮亮,胖乎乎的,可眼前这个……那小胳膊小腿的,还有挣不开的眼睛,还有塌塌的鼻子,仔细看上面还有毛,鼻头上净是黄点点,头发好像还是湿的,梅画好奇心旺盛的用手摸摸,哦,原来是干的,这一通下来,真感觉自己被以前看到的骗住了。

    “他不哭么?”梅画收回心思,问道。

    艾美在旁边凑着,回他,“不哭,就生下来哭了两声。”

    “那他流眼泪么?”继续问,自己不明为啥偏执着于哭这个话题。

    艾美不舍得抬头,继续盯着娃子,“没流过,可乖巧呢!”

    “饿了也不哭?”

    艾美轻笑两声,“饿的时候他就哼唧哼唧的,真是一点都不累人。”

    梅画非常想问张兰兰,你有奶水么,结果话在肚子里酝酿半天,还是问成了,

    “生的时候疼不疼?”估计在他心里,疼痛的承受能力远小于喂奶这个不可更改的已定事实吧。

    ☆、第141章

    秋意盛浓,金色的稻田一望无际,又一年的辛苦和汗水成全了丰硕的果实,这时正值九月中旬,赶着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一日,庄稼汉们洋溢着笑脸,欢欣鼓舞的提着镰刀开始丰收自己的劳动成果,再次挥洒出点点滴滴闪烁光芒的灌满喜悦的汗珠儿。

    艾花枝家的水田不多,统共就二亩,是以钱庄兄弟打收割一开始就被撵了过来帮忙,家里那点只三个人干上几天就完活,到时候一起用车拉过来,人也跟着来了。

    在加上周里和周实,五个年轻的汉子甩开膀子从早忙到晚,速度一点都不慢,艾美因着照顾兰兰这回没跟着收,不是他偷懒,实在是自己婆么做的事上不得台面,让他伺候下嫂么就推三阻四,诸多借口,整天不是这疼就是那儿不得劲儿,白天里连一个时辰都守不了,晚上就更甭指望了。

    再说做的那饭食,那清汤寡水的连个肉腥也见不到,那是刚生产完的人能够吃的么?这大伯哥帮着自己弟弟收稻子早出晚归的一时不清楚这些,艾美也不想因为这事主动挑起来闹的家里不宁,反正嫂么会跟自己男人絮叨,等到时候再瞧两人的态度和章程吧;

    所以从月子的第二日开始,艾美便在小炉子上做饭,炖了鸡,煮了鱼汤不单只两人吃,还得往正屋送一份,就这还被说一个嘴馋,不懂得勤俭,艾美先头也气不过,又不能抢嘴分辨,只觉得自己婆么做这等寒酸的刁难人的事已经够打脸的,就那么明晃晃的也不怕叫左邻右舍的看去,还让人怎么掰扯?

    自己忍气吞声的抹着眼泪在屋里抽噎半饷,只是到最后什么都没说,还像以前一样,什么好吃什么,该送出去的继续送,挨教训的时候就在低着头听着,左右不过一月,有什么忍不了的,小时候被婶么欺负了那么久,不也好好的长这么大了么,这些酸话不痛不痒的,过了耳朵就散了。

    张兰兰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有几次见到艾美眼红红的,人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只叹美子的嘴跟那老蚌珠似的严实,不过两三次他自己下来就琢磨出到底适合缘由了,心下只觉悲愤又宽怀,满面流泪的紧握着艾美的手,只说,

    “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只想说,你不要屈着,这叫我心里更加难安。”

    ……

    梅画这一阵儿过的到挺松快,有的时候自己做着吃,偶尔去二叔家蹭一顿,要么就去大哥家吃一嘴,在盯着那个屁大点小孩看几眼,或者教给大娃子认字,整天整天转悠下来就他最惬意了,这种悠闲的日子持续到艾花枝的到来。

    “快叫我瞅瞅,哎呦,可想死姑么了。”艾花枝今儿穿了一件秋香色的长衫,温润的色调陈的他越发的年轻稳重;一进了院子就拉着人不松手,围着梅画转了好几圈,啧啧声不断,见人一点都没瘦,隐约还胖了几分,心中越发的欢喜,笑眼摩挲着人,

    “好,真好,瞧瞧瞧瞧,这肚子的形状,一准儿是个小子!再跑不了,我看这个准着呢!”

    梅画被他这连惊带炸话弄的十分不好意思,只是肚子太大了,想遮也遮不起来,便红这脸岔开话题,

    “姑么,怎么姑丈不来啊?”严重的失忆到钱庄新娶的夫郞也没来。

    艾花枝一边搬东西一边往里走,笑说,“亏你孝顺想着他,你姑丈跟人进县城了,后两日再过来,”又问,

    “你这些天可是没人照顾了,吃食上是自己弄的么?可是难为你了。”

    梅画帮着拎着一个最轻的篮子,闻言忙说,“没有没有,我自己做不多,大庄和小窖在二叔那住着,有的时候我就过去蹭一顿。”

    一听说在自己二哥家吃饭,艾花枝心中咯噔一下,脑子里立刻映射出二嫂么那张嚣张又奸猾的模样,只是冷眼旁观侄夫郞说他时没有一点愤满和怨怼,心下不免有些狐疑,便斟酌些用词细问,

    “是你婶么过来叫你的?去了那做活了么?挨训了么?吃的饱不饱?”

    梅画知道艾花枝问话的深意,也不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姑么你放心吧,我好着呢,一点也不受屈,再说,挨骂也习惯了,而且二婶么虽然十分严厉,但细琢磨就会发现他的话也很有道理,他还教给我大哥怎么在老周家立足和扬眉吐气呢。”只是省下了这期间受了不少刘芬芬的指责,不过有句话不是忠言逆耳么,权当是交学费了。

    “那就好那就好,”艾花枝明显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人不受欺负就行,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到没什么,而且他非常肯定刘芬芬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难为梅画,给他穿小鞋,毕竟自己二哥在家中坐镇呢。

    至于告黑状那更不可能,向一个冰块吹枕头风,简直遥不可及,奢望无边,不是说风凉话,就算他刘芬芬这一辈子喘的气都用上了未也未必能叫那寒潭冰块化出一滴水,纯粹是瞎耽误工夫。

    俩人进了屋,艾花枝开始归置带来的东西,梅画在旁边八卦老周家的非人待遇,听的艾花枝一阵摇头,神情气愤,口气发冷,

    “你是说这段时日是你哥在照顾他?”

    “可不是么!”梅画言之凿凿,十分同情,“那郎中还说兰兰得养上半年才能恢复如初呢,不过那小孩特别好玩,现在眼睛能看清东西了,拉了尿了也不哭,就是哼唧两声,哈哈哈,听说每次拉便便那小脸憋的就通红,不过我去的时候没碰过他拉,尿了到有几次,不然得臭死我。”

    艾花枝瞧他一脸的嫌弃,只觉得好笑,便先搁下艾美照顾人的这个话头,转而给他讲解,

    “娃子都是吃奶水的,又不像我们吃五谷杂狼,他们的便便可不是臭的,瞧把你吓的!”

    将一干东西放的放,打包的打包,桌山堆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拍拍其中一个,

    “这个一会儿给你二婶么送去,这个给美子他嫂么,我要不来也就算了,既然来了要是不登门面上过不去,咱们不看旁人,毕竟你大哥给了他家。”

    可恨的是老周么子身份摆不正,自己添了孙子合该欢欢喜喜大肆庆祝,怎的叫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侄子累那些心,难道那小哥儿就不是他家娃子?真真的这行径叫人寒心不止,眼皮子忒浅,顾脑袋不顾屁股,他打量旁人都不晓得呢,殊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哼,旁人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编排轻蔑他呢,自己不仁不慈,如何做的了榜样叫孩子孝顺?

    他说一句梅画点下头,表示自己全然赞同,只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俩人刚撂下话,刘芬芬就过来了,在屋里就听到他嗓门子,

    “这马上就晌午了,你这个懒货还睡着呢?大门也不关,遭了贼也不晓得,天天的那个心也不知道寻思啥……”

    梅画摆了了双手投降状,笑嘻嘻的,艾花枝点点他的脑门快步走出去,

    “嫂么,过来了。”

    “哟!”刘芬芬脚步一顿,紧接着热情备至,“你这多前儿来的?我净没发觉,只当这混小子又首尾不顾了呢。”

    艾花枝忙搀了他的手往屋走,笑呵呵地回他,“我这刚到,还没坐下,正想着去你那呢,可是咱俩心意相通,我这还没动身呢,你到找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一丝不见俩人之前吵过无数次嘴的隔阂,倒像是本就深闺里的手帕交一样,亲密无间。

    落了座,梅画给俩人倒上水,刘芬芬好似没见到桌上的包袱,半分目光也没落在上面,只笑道,

    “来的正好,今儿我哥哥过来看我了,我备下了席面,置办了一桌,小子们这些日子也累的狠,正好趁这个机会叫他们好生吃吃喝喝,舒散舒散筋骨,热闹热闹。”

    “亲家大哥来了?那敢情好,可是好久不见了。”艾花枝心里嘀咕他大哥家六七亩稻田,这几割完了?还是有什么事?心里如何有疑虑不管,面上却是爽朗,

    “那大嫂么和小子们可是一起过来玩了?要是哥儿来了,咱画画可得去陪客。”

    “今儿啊他是陪不了了,就我大哥一人来的,只叫他多吃些好饭菜吧。”说着两人一阵欢声笑语,外人瞧着在没比这亲和的了。

    因着那边还要开火,几人也没多耽搁,艾花枝将那个把包袱提上,点名是送礼的,刘芬芬偏头时眼中一闪而过喜意的谁也没注意到。

    梅画头一次见刘芬芬的大哥,是个典型的憨厚的庄稼汉子,其貌不扬,皮肤暗红,说话透着和气,一见人就笑,梅画没有细盯着看,只是一打量心中就有谱,此人腮颊肌肉圆丰,说明性子宽厚温和,待人真诚;山根丰满润泽,昭示此人财运丰足,运气不错,只是不管是容貌还是脾气跟刘芬芬一点相同处都不见,可兄弟间的关系却十分亲厚。

    梅画问个好见个礼就出去帮忙了,屋里留下二叔和他大舅哥俩人,听不见二叔的动静,倒是刘大伯不紧不慢的声音一直在持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屋里坐着个傻子呢,自己一个人神神经经絮絮叨叨,梅画突然觉得一个唐僧对着木头说话的那个场景简直又恶寒又搞笑。

    没有半个时辰一桌席面置办好了,夏天的饭食准备的快,有大哥带来的烧鸡,艾花枝带来的酱牛肉,再有凉两道,又炒了四道肉菜,这在农家里已经是非常丰盛的了。

    下地的人提前收了工,只是先回去换了身衣裳才来的;刘芬芬单独在里屋摆了一小桌,还让周里把艾美叫来了。

    都是自家人也不用客气,自有小一辈的斟酒劝酒,梅画四个人只在屋里吃,菜色比外面少几样,但一点都不差。

    艾花枝一来,艾美高兴的欢天喜地泪眼摩挲,俩人抱了会儿,又说些话,艾美的眼泪才渐渐止住,要是往常刘芬芬早就开训了,这会儿子守着艾花枝到不好疾言厉色的,但也看不惯艾美这受气包的样。

    外头汉子们的吃喝声较大,掩盖了里屋的低泣声,刘芬芬啪的一下甩下筷子,指着艾美对艾花枝说,

    “你瞧瞧?我当初说什么来着,老周家的人都是薄凉的,没人情味,可你们呢,只觉得我是棒打鸳鸯,一个听我说的都没有,都觉得我是那黑心的,见不得侄子好;那周里是个顺眼的实心的,可你嫁进去了只跟他一人过?先不说老周家的章程,就那些外头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生气,又连着拍了两下桌边,冷哼斥责,“哭有什么用?日子已成这样了,当初谁叫你一门心思认准他家了?收了你的眼泪,我见了就恨不得那棍子削你!”

    “二嫂么!”艾花枝心里着急又不好受,焦躁难耐,抹抹眼角,央求道:“你就别怪罪他了,美子,美子多苦啊,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光景人家。”

    “苦?”刘芬芬一声冷笑,随即凶狠道,“苦也受着,这是他自己选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甭跟我说你不知道老周婆子那脾性。”

    转头又冷嘲热讽,“谁叫你们当初点头的?我托媒人给美子说的渔衙子那家多好,家里就兄弟一个,十几亩地,你一进去就是主君,那老两口是晚来得子,最看重那小子,那小子也争气,家里家外的不用人操心,做活端是一把好力气,多少哥儿上赶着呢,当初我托我哥往那边一说,连面都没见人家就应承了五分,结果到你们这给拆台了;你在瞧瞧你现在这日子,里里外外受气,这就叫什么?这就是不听长辈言吃亏在眼前。”

    艾花枝听着这字字真言,嫣有不悔怨一说?只是守大侄子他第一个不能退却,不能有一丝悔意,心知他和周里是两小无猜的感情,美子断不会后悔,他如今这样也是想找一个安慰,找人诉说依靠,过日子谁没有磕绊不顺的时候?大嫂么不在了,当姑么自然要承担起来,既然明摆着的事,艾花枝自然要没有余地地鼓励他向前看,慢慢来。

    刘芬芬怒其不争的狠瞪人几眼,语气才有些缓和道,

    “反正盖上新房了,赶着收粮后寻个中秋的好日子搬进去,日后只逢年过节的回去一次就成,别人家一说什么你就心软的立刻答应,没骨气,人家就是吃准了你那菩萨的性子了,没得老艾家的人跟你一起掉价。”

    ☆、第142章

    扯出来又是一段公案,艾花枝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多争执,便柔声的多宽慰一些,又叫他忍一忍,这不已经看到头了么。

    刘芬芬鼓着眼珠子往梅画的碗里夹了一根鸡腿,气不顺地凶道,

    “快吃你的,东张西望做什么,你就是再心疼你哥也于事无补,你还能打上他家?闹过在之后不还得他小辈的受着么,”

    说到这他也是没了脾气,便破罐破摔,

    “日后还得你跟兰兰处的时间长,那个孩子是个有良心的,你这么受着骂还贴心的照顾他,等你生娃的日子他必会这样回报,须知雪中送炭结下的情谊往往是无坚不摧的,至于周老么子,你也甭想指望,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权当为了日后积福吧。”

    艾花枝一下一下的抚着艾美的头发,又把人搂紧怀里,感念地说,

    “你婶么说的不差,全看日后吧,不过你也别傻实在,自个儿的身子可不能亏了,这才养过来多少日子?该吃吃休息就休息,精神养的足足的,咱谁也不要怕,咱艾家人走到哪身板都不打弯;你该做的做到了任谁也挑出一手指头的错处,你婶么这么向着你,有难处就过来请教他,遇到大事莫要自己拿了主意,可晓的了?”

    委屈愁苦都倾诉出来,艾美心口积下的郁气轰然间崩散,整个人都变的透亮起来,擦干了泪珠,脸上重展笑颜。

    ……

    吃过晌午饭,刘大哥便要回去,都是农忙的时候,他可没那厚脸皮叫全家爷们扔下地里的活陪着,他来的时候雇的车,一下车那人赶着就回去了,原想着在叫上一辆车回去。

    刘芬芬讲话了,“甭外头雇去,咱家就有,二奇前些日子新买的牛,叫他送你去,岭子也搭伴送,都是自家的,再去外面叫车不是给人留话辫儿呢么。”

    艾奇不善饮酒,只陪着喝了一盅,他对这个心地温厚的刘大伯非常喜欢,以往刘大伯每次过来给岭子和瓜子买的零嘴都会给自己家带上一份,而且是亲自送到自己家,还会跟自己说些话,艾奇是个懂得感恩回报的性子,当下高兴的应了口,拉着岭子回去套车。

    ……

    一天喧嚣的劳作之后,夜幕降临,临山而立的村落再次回归了宁静,除了藏在角落里时不时的叫几声的蛙虫,听习惯了,也不觉得炒了;

    家家户户闭了门熄了灯,疲倦袭来,汉子们几乎倒下就进入梦乡。

    刘芬芬洗过澡,收拾利落,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棉质里衣进来,乌发半干,整齐的披在身后,屋内的烛火落在他饱满圆润的脸蛋上仿佛镀了一层光,每到此时便再也看不出白日里展露在外人面前的精明尖锐的棱角,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说不出的娴静柔美。

    他这前脚刚踏进屋,门帘还没撂下,那头歪靠在床上手持一本书的艾寒流说话了,声音平滑,听不出喜怒,

    “晌午吃饭,你因何拍桌子?”别人也许觉察不出,只是那突兀的声音却另自己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一提起这事,刘芬芬就觉得气的心疼肝疼,顾不得像以往一样,话出口前要小心翼翼的瞧这自己夫君的脸色,生怕哪句话不中听就被打入冷宫一般,他一手甩下帘子,也不管平整不平整,走到床前霹雳啪的连说带比划的将晌午吃饭时的场景再现。

    话一说完,气都喘不匀了,连灌了两口水才压下心里的火,满口指责,

    “夫君你说说,这可赖不着我,当初我就说了老周么子不是个能暖过来的人,那人连面儿上的邻里来往的事都不会做,能指望他对谁和颜悦色?花枝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什么做派,一门心思认准了美子跟周里两小无猜知根知底,可到如今呢?你瞅瞅?”

    艾花枝两手一摊,又说,“你再说我拖我大哥给他说的那人家,那老么老汉在我亲家村子可是和善的出了名了,家境殷实不说,那小子长的也不赖,嘿!花枝愣是不松口,结果呢,人那小子娶了个别村的,现如今一家五口甭提多和睦美满了,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说出来就是陈年老气,刘芬芬原本和煦的面容又开始拧巴起来,心想,他艾花枝不就是怕自己给美子说个不好的人家受欺负么,花枝眼力太差劲了,看事看不到点上,自己是那恶毒的见不得侄子过的兴旺的婶么吗?再说就算不信自己难不成还信不住自己大哥么?典型的一叶障目,黑纱遮了眼,这回不嘚瑟了吧,哼!叫你平时跟我对着干!

    艾寒流不动声色,听着自己夫郞起起落落的声音,好像最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忍不住有些好笑,暗道给点阳光就灿烂,心里还藏不住事,一举一动都叫人摸的门清,也就能吓唬吓唬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这也就怪不得梅画一来就把他给治住了。

    心思一转换,开口说道,“过去的事莫要再提,叫周里听到了如何自处?”

    刘芬芬动动嘴,不情不愿地嘟囔一声,“他早先不也听到信了么?要不然能发誓地求着咱们把人给了他么,只是不知具体情形罢了。”

    艾寒流没接他这话,只道,“你明日闲了去美子那头坐坐,既然跟老周家是亲家,没有只露一面的道理。”

    一听夫君叫他主动去,刘芬芬心思立刻活络起来,琢磨这是啥意思,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多圈也拿不准,心里却有一个成型的认知,我要是跟那周老么子打起来,夫君应当不会怪罪我的吧?

    一转过味惊诧到夫君突然询问起家中庶务,刘芬芬立刻明了其中的玄机,心中一喜,眉毛飞扬,暗自得意,哼哼,老周么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如此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拿我们艾家人当不会喘气的呢!

    艾寒流扔了书,对着还在一个人那眉飞色舞的夫郞说,“夜了,歇着吧。”

    清凉的嗓音刘芬芬从耀武扬威的假想中醒过神,愣怔一下,一眼就看到被夫君随手扔到小脚桌的书,顿时心疼的跟浑身拔了毛一样,忙手稳脚稳的上前抱在怀里,然后蹬蹬蹬的包上一块布塞回箱子中。

    转身时突然想起大哥的来意,只是瞧着夫君闭了眼,便吹了烛火,放下青色营帐,慢慢地爬到里面躺好,他这个人心里存不住话,有疑问必须解决掉,不然几日都不安宁,刘芬芬的话在嗓子里转了几转,趁着月色,盯了面容俊朗的夫君几眼,而后轻声问,

    “夫君,大哥今儿是来做什么了?”要是以往自己是断然不敢开口的,今儿是觉得夫君好容易主动说话了,还说了这老些,他可是不能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自己大哥每次来都是跟夫君说话合计事,还不叫自己旁听,而对自己说的话向来是训诫为主,什么好生照顾家,脾气收一收,对大伯哥的孩子和软一些,莫要欺负人,不可喝斥二瓜子等等,但凡涉及到的大事小情都是跟夫君商量,对自己那是一点口风不漏,别提叫人气闷了。

    刘芬芬就这样目光颤动的望着人,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话,心情不免低落起来,正准备转个身睡觉,熟悉的声音便传来了,

    “大哥要在镇上盘个铺子,家中的银钱不够,过来问我们借一些。”

    “盘铺子?”刘芬芬声音拔高,随后又担心起来,“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我大哥不是做生意的性子。”

    艾寒流道,“与人合伙,他只收利钱,大哥与我细说了,我觉得尚可。”

    当家的一说可以,刘芬芬便安下心来,不知为何,他就是对自己男人有着不知缘由的崇拜和信赖,

    “那,那大哥要借多少?”

    “五十两,我已经给了。”艾寒流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转过头问,“你是不是不困?”

    “啊?我……”转变来的太快,刘芬芬一声惊呼,自己就被压住了,熟悉的气息探入口腔,温热的手掌滑进里衣,来不及琢磨夫君是否晌午的酒还未醒,便陷入了急切的一触而就的索求……

    ……

    日子一天一天过,人们每日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万分期盼着白花花的银两捧在手里,几乎望眼欲穿时,终于等到了那一日,收粮的景象可以用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来形容,有了麦收时的传播,这回赶来的卖粮的汉子更多了,艾家村的两个村口几乎被围了好几层。

    人虽多,将士们却有条不紊,记账的过称的丝毫不出错,等到太阳即将落山时,收粮也接近了尾声,将运粮的大部队送走,艾东方领着几个得力的臂膀回村,一路上碰上了许多三三俩俩的笑的合不上嘴的夫郞或汉子,无疑谈论的话题都是你家的粮食卖了多少钱,有人瞧见里长过来了,忙上前询问明年的收获前景,话里话外期待着他们村来年有一个好运到。

    眼瞧着过两日就是中秋,于情于理艾花枝不能撇下一家子守着侄子过,只好跟着自己男人和小子回家去了,临走前抚着梅画的肚子撂下话,说不出一个月准保来看他,又细细地叮咛一番才不舍的抹着眼角坐车走了。

    园子里的绿叶渐渐发黄,菜也不多了,艾奇被叫着摘了一筐给二叔家送去,剩下的就腌了咸菜,或者晒成干。

    中秋这一日早起,艾奇像往常一样开门出……没出去,又一口大箱子摆在门口,有了上次的经历,艾奇没犹豫二话不说的先把箱子抬进来,然后围着园子四下转一圈,照例什么人影也没发觉。

    等梅画起床了,艾奇先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小夫郞,

    “又一个?”梅画挑眉,胖胖的脸蛋失了妩媚,反而有丝憨态可掬的意味。

    “嗯!”艾奇大力的点着脑袋,扶着人往东屋走。

    梅画一瞧着箱子,心想这都是一个师傅做的吧,便叫艾奇打开,跟以往一样,都是衣物布料,梅画拿出两套比划在身上,一脸的不乐意,埋怨道,

    “你说我爹也真是的,给我做这么多我能穿的了么,再说这不浪费么,穿过一次就不能用了,等我恢复身材这又肥又大的还怎么穿?改来改去的还麻烦,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挑着选着,再往下就是衣料了,艾奇从旁笑说,

    “爹一定是想让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些都留着,你还能穿,不会浪费的。”这会儿他倒立刻想起来大哥说的梅画是个多子多孙的身子。

    梅画一时没留意艾奇话中的深意,只是翻到最下面时又掏出两个匣子,撇嘴,每次都没新鲜的,匣子打开,不是玉的就是金的,还有宝石,珠光夺目,另一个匣子照样装着金元宝,嗯,点点头,这倒是很实用,只是这次没有任何信件。

    把装金子的匣子物归原处,梅画在首饰匣子里挑了一对儿红宝石耳坠,一只白玉簪子,再有一一只金钗,而后收好。

    “画画这有两个包袱。”艾奇正一件件的叠着被小夫郞翻乱的衣裳和布料,见角落里叠着两个单独包起来的包袱便拿给人看。

    梅画撩起眼皮瞅一眼,慢慢地说,“估计是给大哥的,你打开看看?”

    艾奇应了声,一个个打开,而后一手提着一件衣裳给他看。

    梅画摸着下巴琢磨了琢磨,心下明了,点点头,“收起来吧,你左手的是给大哥的,右手的是给婶么的。”

    “你怎么知道?”

    “款式,颜色,大小。”说完便急切地抱着肚子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值得琢磨,却听他嘴里哼哼,“二奇,快,我要去茅厕,憋了一早上了!”

    ☆、第143章

    日头升起来,落了一晚的露水在晨光中慢慢蒸发,这个时候的节气最是适宜外出游玩,不冷不热的,空气湿度皆宜,要说自打来过这个特色的难以想象的世界之后,梅画最远的便是去过镇上了,见的最多的也是土房阁楼,要么就是看腻了的青山绿水,其实就连家门前的大山都没爬过几次,仔细的分析下来,这日子过的忒单调无味清心寡欲了。

    不过自打几日前刘芬芬说要去庙里烧香,在中秋后的一天,梅画从那会就开始等着盼着,一天一天的掰着手指头过,恨不得清晨刚睁开眼,天就立刻变黑。

    好容易盼到中秋这日,心中万分感念的喟叹了一句,终于熬出天了!

    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饭,艾奇百般叮咛叫梅画在家好好待着,自己去屠夫家割肉,昨儿二婶么亲自过来请他俩今儿晌午去叔叔家吃饺子,中秋团圆了,是个大节气,他成了家,再不能空着手上门,再说,即使二婶么昨儿不来叫,今儿这个日子他和小夫郞也应当上门孝敬一番。

    “对了,”梅画喊着住要走的人,“要是有猪皮或者大肠棒骨的也买回来些,晚上咱炒着吃。”

    艾奇回过神爽快的应一声,然后迈着大步子飞快的出门了。

    家里又剩下他一人,梅画喝光碗里的蜂蜜水,然后进屋躺着看话本去了,家里有四五本这样的线装书,都是艾奇去那家书画斋给他买回来的,家里还有两本千字经和孝经,是掌柜的推荐的幼儿启蒙读物。

    这里的字都是繁体,纵使在现代社会接触过繁体字的梅画也认不全,就只千字经那一本书,连蒙带猜的用了好几天才把字认明白,而后便开始练习写,也许是梅画本身的基本功扎实,也许是这个身体自带的能动性,反正那一本繁琐的字体,用的差不多五六日的功夫就已经写的十分流畅了,况且他每日只用一两个时辰练字,总体算下来,这效率和成功率也够显著的了。

    刚开始他只有一个学生,后来经常雇车的艾老头拎着两只鸡和他六岁大的小孙子登门求学,说什么不盼着考秀才,只要能读书认字有个技艺傍身,就是他最大的奢望了。

    当然,光耀门楣的远景并不是艾老头不想,只是他不敢想,祖祖辈辈都是大字不识的汉子,能到自己小孙子这可以认些字,日后去城里寻个活计,如果娃子运到好再上一步当上掌柜的,那他们家祖上就是开了眼了,也是离现实最近的一步。

    两个小娃子隔上两日来一次,每次学一个时辰,然后梅画会留下作业,等再开课的时候检查,除了麦收和秋收的日子停了课,其余的时间梅画从不耽误,两个娃子的笔墨纸砚也都是他送的,叫大爷爷和艾老头又拎着面和鸭子赶过来填补,动容的泪眼摩挲,须知他们活了一辈子都没摸过砚台呢!虽然十分清楚送来的这点东西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梅画多次强调不要束脩,他们便也只能逢年过节的给梅画送点家养的吃食,以表诚挚淳朴的心意和感激之情。

    两个娃子虽然年龄小,却十分懂事,清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村里不知多少人羡慕,所以每次梅画讲课和留的作业他们都会认真仔细的完成,很少出错,再加上俩人脑袋瓜灵活,所以这两个月下来成效十分显著,叫两个娃子的爹每次都在村子里时都是昂首阔步意气风发,仿佛第二日他们娃子就能得个状元回来似的。

    这话本虽然看过五六便了,可每次读起来仍旧津津有味,让人忍俊不禁,歪了半饷有点口渴,梅画便起了身去堂屋倒杯水,恰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天大地大没有喝水大,等他喝了一杯才慢悠悠的往外走,扯开嗓子问道,

    “谁啊?”

    “是二奇家的么?我是大娃子的阿么,还有霜儿的阿么?”外头的人回道,紧接着是两个熟悉的孩童声音,

    “二嫂么,我是大娃子。”

    “我是艾霜。”

    一听是熟人,梅画快走了几步,“来了,马上。”

    话音未落,只听外头立刻道,“可使不得,二奇家的你慢这点,这才多大会儿?”另一个也紧忙劝着小心点。

    梅画笑着答应,已经走到跟前,拉开门栓,轻轻开了门,自己让一边,不失热情,

    “快请进。”

    两个夫郞亲热的应承着,拎着东西门,梅画这才认真瞧两人,一个容长脸,梳着简单的发鬓,一个鹅蛋脸,一笑俩酒窝,两人的衣裳半旧不新,却干净整齐,不像上次在外头见到的还打着补丁,灰头土脸;可见来自己家前儿收拾了一番,再瞧两人手里的东西,梅画立刻明白了,巧笑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来坐坐就好了,每次还都带东西,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收,”两人每人垮着着一个篮筐,另一只手里还各拎着两只鸡,第一次来时拎的还有鸭子,后来就再没见到过,估计是听说自己不吃鸭子,后来只送鸡了。

    “二奇家的可别这么说!”大娃子的阿么十分热络,“娃子跟你学知识学做人咱们跟着长了多大脸面,这点东西值什么,都是家里养的,我们倒想送银子,可是送不出去不是!”

    他这一说,几人都笑起来,艾霜的阿么不善言谈,只跟着点头说是,知道这东西是必须得收了,梅画也不多说,便把人往屋里请。

    两人来过一两次,对他家规整的院子一直赞不绝口,反正能夸的话都用上了,可见有多捧这人。

    活鸡放到门口,篮子拎近屋里放在桌上,梅画给他俩倒了两杯水,两人赶忙慌慌的站起来接着,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至于大娃子和艾霜早就在这里喝了多次这蜂蜜水,告了礼,大大方方的自己给自己倒水。

    大娃子阿么倒跟梅画多多少少见过几次,也能说的上话,艾霜的阿么是第二来,再加上他性子内敛,一向行事规矩,再对着一位漂亮的耀眼的人,难免有些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拘谨的手脚僵硬,小心地喝着甜甜的水,小心的笑着,生怕惹人不快,给好容易长本事的儿子带来责难,先头村子里传的这人和他二婶么干仗的事那可是有鼻子有影的,虽说传言难免夸大不可信,可也得有真事才能编排出来,不过村里人后来又都说他最是和善爽快的人,叫软耳根子的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拿捏相处了。

    几人的话无非是说些家长里短,再有关心下梅画肚子里的娃,只是言语中多多少少透着恭敬,讲话用词不免挑拣一番,一些粗鄙的庄家词更是不见出口,谨慎又谨慎,笑容得体,到叫这番做客好像领导人会面一样气氛庄重。

    坐了一刻多钟,俩人便起身告辞,说家里今儿团圆,也不能久坐,临走前儿两人把二斤白糖红糖拿出来,又将半篮子鸡蛋给他拾到一个空的筐子,出门的时候还叫人过去家里玩。

    艾奇拎着筐回来的,一进院子瞧着地上两两捆在一起的四只老母鸡,心下一合计,就晓得这是有客人来了,只是屋内鸦雀无声,想必人没多待一时就走。

    “画画,我回来了!”艾奇带着汗气走进屋,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糖包和鸡蛋,好奇的问,“谁来了?”

    第2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