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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节

    穿越古代之夫了个夫2部完 作者:有礼有礼

    第30节

    艾奇现在做活越来越卖力,甚至有些不顾身体,在梅画三令五申的强调下才收敛一些,但就这样他还是接了好多木工活,每天精神亢奋的或下地或做工,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他的性子越见沉稳,遇事多思,对症下药,比梅画初遇时可是无师自通了好多阴谋阳谋的论道,常常让梅画不知不觉中断了思考,忘了反驳,乐入其中。

    春去秋来,时光跑的快;

    经历了夏日的酷暑,秋季的丰收,冬季的温情,过年时的嬉闹,正月十五这一日,梅画产下一对双胞胎儿子,这个生日足够大,梅画起名艾赋尊,艾予知。

    债多了不愁,娃多了不闹,梅画每日权当甩手掌柜的,只喂奶的时候才往前凑,艾美一时一刻跟在身边,大得小的全部接管,每日守着白胖白胖的小婴儿,他的整颗心都融化了,以往心中的执念慢慢消失,开始信奉一切随缘。

    这边安宁和乐,那方粉墨登场;

    在梅画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三年,梅画的父亲横空出世,一朝复起,拜入相阁,梅家重现豪门贵地再赋辉煌,犹如一支利剑归来,砍伐果断;

    皇城之中一夜间倾天覆地动不安,朝堂之上更是血雨腥风,人人深陷囫囵,而惶恐保命者居多,他却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唯独只有那高深莫测的九五之尊和一只潜伏多年的笑面狐狸端看官形百态,自此,便开始了梅家长达百年的简在帝心,圣宠不倦。

    一年的时间,朝纲政局再次恢复平静之后,梅画的阿么和大哥梅羽带着累卷多年的思念和期盼,千里迢迢乘着车马由护卫相伴前来探望梅画,彼时梅画正拖着六个月的肚子躺在摇摇椅上,乐呵呵地在土房子前啃猪蹄,多逍遥,多自在。

    他有钱,钱多着呢,那金元宝一个个闪瞎人眼,可他就是财迷,宁可给儿子摆积木也舍不得花出去,所以多少年了,仍旧住着土坷垃房子,连刘芬芬和艾美劝了多好次也不听,人家就是喜欢,旁人干瞪眼却束手无策,这顽固的不开通的说一不二的性子跟艾奇越来越对脾了。

    相见的场面自不需多说,反正梅画毫无压力的收了许多好东西,摆在屋里差点人都没地住了,至于错将梅羽当爹的囧事叫梅羽和梅父小心眼的记了一辈子,每次见到人都得拿出来臊臊他才觉得不吃亏!

    学问在于点滴勤,寸阴必争。

    大娃子十五岁的时候考中秀才,这可炸锅了,头等大事,光耀门楣,人人奔走相告,甚至还得到了县上的褒奖,艾家村再次成为人人嘴上的口头禅。

    梅画的大儿子和老二老三后来被接到皇城梅家由梅画的父亲亲自教导,这一乍然分开,梅画最先受不了了,没出三天,便嚷嚷着收拾东西要去看人,正中梅画他亲爹下怀。

    梅画的父亲只有两个嫡子哥儿,爱如珍宝,年上四十五岁的时候梅画的阿么企盼多年终于贵添了一个儿子,一时间梅主君风头无两,内宅当家的位置更是无人撼动;

    梅画亲爹对梅画的孩子十分疼爱,却不宠溺,教养严格,倾心倾力,其中不言有对这个儿子的愧疚,但是看到他现如今生活的充实美满,心中才略觉的宽慰许多。

    梅画没去过皇城,不知东西南北,也不知道怎么走,还好梅羽当时给他在镇上留了人,这是他第一次长途跋涉的观山望水,顺带着旅旅游,于是艾美夫夫艾岭夫夫再叫上钱庄钱窖,一大伙子人欢天喜地浩浩荡荡的见世面去了。

    ————

    这是一个细水长流充满温情的平淡故事,梅画的一生都会跟艾奇生活在落后闭塞的小山沟,安享平乐;

    但是他跟艾奇的儿子却不会这样静寂,多年之后的朝堂上自有艾姓人的一番天地。

    ☆、第166章

    自古以来,但凡成名之人的自身价值与广泛影响均被津津乐道,声名远播;有人以武成名,有人因文被传颂,再有什么种植高手啦厨艺天才啦,反正是应了那句话,甭管哪一行,行行出状元。

    而美丽动人的梅画则因为他肚皮争气,自打他家的老二老三老四以无影脚般的速度稳稳当当地坐在肚子里之后,他的名字就像发酵的老酒一样,弥漫渗透于整个艾家村,使其再次名声大噪,甚至连周边的村落都能叫出他的大名号,这股热涨膜拜的气息一直延续至今,无人可以打破。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日,说起来这一天正是梅画的十八岁生日,农历四月初九。

    一大早上,艾奇甩开膀子将家里的四个大水缸灌满,劈好的烧火棍子被整齐的摞在墙边上,做完这些,大手一抹脑门上的汗,抬眼瞧瞧日头升起来了,嘿嘿一乐,浑身充满力量,自以再也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

    到了时辰,准备洗手做饭,四个儿子马上就醒了,再有今儿是夫郞生辰,他准备多做些好吃的,好好乐呵一番,即使每日已经很开怀了。

    艾奇今年二十岁,下半年就会过二十岁的整生日,这几年因为伙食好,心里痛快,没有发愁的事,反而喜事一桩接一桩,心下一宽,身高体重猛涨,当然,因为每日劳作,挥洒汗水,营养均衡,再有剩饭剩菜的搭配,他的身材比例非常匀称,将近六尺的身高,体重七十多公斤,这样标准的身形在艾家村的年轻汉子中简直就是标杆,就连里长的儿子艾毫升在他面前也矮上半脑袋。

    大芝麻今年三岁了,人不大,却非常懂事,做事情一板一眼,常常小大人一样的照顾三个弟弟,虽然两个正在呀呀学舌,一个还不会走,经常留口水,话也说不清,可大芝麻一点都不嫌弃,除了读书认字就是帮助(接过责任)爸爸照顾弟弟。

    哦对了,阿么说在家的时候必须要叫他爸爸,只有不认识的人在场时才能叫阿么!大芝麻不晓得阿么为何如此严肃(固执),但他身为艾家的长子,必须以身作则,树立榜样,要听阿么的话!

    大芝麻和双胞胎弟弟睡在西屋的炕上,醒来之后揉揉眼睛,伸伸脑袋见弟弟还呼呼睡着,便坐起身拿过身边爹爹给准备好的小衣裳一件一件规整的穿起来。

    炕边上被艾奇架了一排木质的格子栅栏,高六十公分,紧贴里面的柜子是一座小楼梯,从炕边到地上一共六节,栅栏门是向里面开的,安全性稳固性绝对第一,并且所有的边边角角都被打磨成了圆形,他和弟弟玩乐的时候绝对不会被磕到。

    大芝麻慢慢的扶着扶手爬下楼梯,而后坐在最后一阶穿鞋,他现在可以续发了,只是头发很短还扎不起来,给自己收拾整齐之后便直接大步走出去给叮叮当当做饭的爹爹一个早安吻,当然,这也是阿么以身作则(言传身教)自己耳读目染光明正大学来的,而且这种亲亲的感觉非常棒!

    “大宝!”艾奇甩甩手上的菜叶子,一躬身连忙接住跑向自己的大儿子,紧接着麦色的脸上贴上一小片柔软,湿湿的,暖暖的,浓浓的血缘之情一直传送到心底,化都化不开。

    “爹爹~”大芝麻开心的搂着艾奇的脖子曾来蹭去。

    “唉!我们大宝每日都起的这样早,合该跟你弟弟一样多睡片刻。”艾奇抱着大芝麻的小肉身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大儿子开智早,聪明,是家里的小帮手,可身为父亲总想叫孩子无忧无虑的成长,不要承担太多。

    大芝麻窝在父亲宽厚的胸膛里,再次朗朗的强调自己长大了,才不要像弟弟一样被小看呢!

    父子两个相互鼓励一番,自信心爆棚,艾奇继续做饭,大芝麻跑去外面上厕所洗过脸,觉得自己干净了,才颠颠儿的飞一般的去找自己的阿么。

    梅画睡的正起劲,他身子里侧是八个月大的老四,也正仰着肚皮睡的美美的。

    大芝麻进了屋便放轻脚步,虽然他岁数小,可是打胎里养的好,虽然不那么胖了,可有那么一个大高个的爹,基因优秀,所以他的个子比同龄孩子要高上二十多公分。

    屋内的景象打他记事起就没换过,大芝麻熟门熟路的爬上床沿,小嘴嘟嘟着给他漂亮的阿么一个亲吻,然后隔着阿么的腿掀开小弟的被子检查是否尿湿了,虽然爹爹每日早起都会换上新的,可架不住小弟吃的多拉的多,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院子里每日的尿布都得晒上一大片。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但早晚的空气还有些凉,时间为早晨六点半,梅画生物钟准时的睁开眼,翻个身在老位置上抓过肥大的绯色长衫,兜头一套,衣料丝滑,直垂脚面,然后踢拉着一双褐色不漏脚趾头的拖鞋,虚着眼风风火火的就往外冲,昨晚牛肉汤喝多了,这憋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艾奇早就做好了饭,这会正跟大儿子一起练字呢,见梅画小跑着出去,连忙放下笔抬腿就跟了出去,嘴里还着急的嘱咐着,

    “画画画画,你别跑,慢点,小心磕到!”

    大芝麻瞧着阿爹阿么匆匆忙忙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落下最后一笔,开始有板有眼的收拾桌子,阿么一回来就要摆饭,他得去看看小弟们,他们最好现在醒,要不就等到饭后,如果正赶上吃饭当中,那他可以想象阿么又要黑脸了!

    丰盛的饭食摆上餐桌,有牛肉野菜汤,蒸的红皮鸡蛋,热腾腾的白面馒头,清爽的凉拌黄瓜,啧啧,这饭食,方圆十几里就属他们家最奢侈!

    艾奇拿过一个馒头一掰两半,一个给梅画,一半给大儿子,张口说道,“吃饭吧,牛肉汤特别鲜,我跟大宝刚才每人喝了一碗。”

    梅画没说什么,反正吃剩饭剩菜是他们爷俩最大的乐趣,不过这牛肉汤确是自己喜欢的,越熬滋味越浓,也就不归属到隔夜饭里头了。

    大娃子眨着小眼睛,咽下嘴里的馒头,声音嫩嫩的脆脆的,跟阿么请示,“爸爸,吃过早饭我想跟小叔叔上山玩,好不好?”家里的大事都得阿么做主,而且今儿是阿么的生辰,他想去山上找些阿么喜欢吃的水果孝敬他。

    梅画撩撩眼皮,心下一阵痒痒,看了眼没啥动作的艾奇,于是非常正经的回答,“可以,记得将爸爸喜欢吃的东西带回来,不能往深山里去,一个时辰后必须回来。”

    二瓜子长了岁数,办事也不那么没谱了,再说之前大儿子也跟着去过,没出啥问题,再者,这个时代落后,小孩子也没啥娱乐项目,除了上山转悠,还真没什么去处,所以梅画也不会过度的拘着大芝麻的心性,只要大面上不出错基本就散养了,而且每天下午艾寒流都会教导大芝麻一个时辰,孩子有灵性,脑袋灵光,心思通透,自己跟艾奇在教养上还真没费多少心思。

    吃过早饭,梅画洗了碗抹了手油然后开始收拾自己,一天的时间也就这会儿能清净些,过不了一刻钟,几个小崽子就醒了,一天的繁乱就此开始。

    梅画端坐在铜镜前,镜子里模糊的应着自己面容,十八岁的梅画长大了,身形高挑,姿容亮丽,静如竹,动如蝶,一驰一笑,璀璨生辉,好不引人侧目。

    似拼了命般的长到一米七就再也不动了,不过他这身高在这个时代的夫郞中算是拔尖的了,像艾美刘芬芬春芽顶多也就一米六;即便全国的夫郞小哥儿们站到一起也未必能找出五个比他高的,如此鲜明的对此,梅画个人还是比较满意滴!

    换了一件家常的绿色衣裤,脚上还没穿鞋,三个儿子几乎同时醒来,要说他的儿子也好带,从大芝麻开始,这几个小子都不爱哭,无论是饿了尿了都是哼哼几声引人注意,可不像娟娟的二小子一样是个小哭包!

    艾奇下地前把老二老三抱到了自己那屋的婴儿床上,这会儿醒了自己就爬起来,稳稳的站起来张开手臂要抱抱。

    梅画正给小儿子喂奶,见状便走过去腾出一只手臂挨个把人抱到床上,又弯着身子给他俩穿鞋。

    别看梅画生了四个,可这四个一个长的像自己的也没有,一个个的小脸蛋跟艾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多是某一处有自己的影子,比如嘴,比如耳朵,比如眼睛,每次看到他们爷四个待在一起时,那成就感(小心眼)啊,就跟那打气筒是的,一股一股的!

    喂饱了老四,梅画拍拍他后敦子一样的后背叫奶水顺一顺,然后给他放在婴儿床里,这小子现在会爬了,小胳膊小腿的忒有劲,稍微不注意就惹乱子!

    梅画趁着老二老三解决生理问题的间隙,将小米汤和鸡蛋羹从小炉子里拿出来,这是早上做好了以后一直温着的,几乎天天如此,梅画早已练就的熟门熟路了。

    外面的日头升起来,这会刚刚八点多一点,指挥着俩小子洗过手脸,也不用他多说,他们自动的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张六十公分高的四方桌,旁边是四个带靠背的椅子,都是艾奇这亲爹给做的!

    “爸爸~”

    “么么~”

    老二老三齐开口,脸蛋圆乎乎的,规规矩矩坐好,等着投喂,像他们才两岁多一些的孩童能做到如此那全是梅画的功劳,美其名曰锻炼他们的独立性动手能力,天知道才两岁的孩子哪就懂的那么多,可人梅画偏能训练的与众不同。

    梅画现如今的耐心简直比天高比海宽,当然这是他以为的,要叫艾美说,顶多是娃子拉屎的时候他不在躲开了,当然,这也算是一项进步不是?

    ☆、第167章

    艾美一年半前生了一个小汉子,这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得来的,喜的艾美即使周老么给他冷脸故意找事也不计较了,轻轻松松略过,反正有儿子了,万事足以。

    梅画喂饱了孩子让他们自己玩,然后开始洗衣服,小孩子的衣服一天换好几身,这样的天气好洗也好干,这活几乎每天都有,以前都是春芽和艾美来干,当然现在他们也不会撂手,只不过梅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要是一个也就算了,这一下四个。。。

    “真是烦人啊,白天伺候小的,晚上伺候老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梅画拧干一件精棉的小裤子,吧唧一下扔到旁边的空盆里,大声的埋怨,还有些恼火,艾奇长的精壮,这两年对床上的事需求越来越大,以前还能顺着梅画一些,自己赖叽一下,撒个娇就能躲过去,可现在这些招根本就不管用,惹急了人干脆裤子一扒直接上垒,自己这小身板努力的反抗结果成了助兴剂,虽然自己也能爽到,可就是不喜欢他这么蛮横!

    艾美过来的时候梅画已经洗完了衣裳正准备晾晒,老二老三两个小胖墩坐在铺着草席子的薄褥子上完积木,见艾美过来了,立刻用稚嫩的嗓音大声的叫人,

    “姑么么!”别看小娃子口齿还不太伶俐,但这几个字说的极其熟练。

    “唉!”艾美扬声欢喜的答应着,快步走过去,先把自己的娃子放在上面,然后惯例的一人楼了一会儿才放开。

    艾美扭头瞧着弟夫不痛快的脸色,就跟没看见似得,谁让他那个表情一天三百六遍的上演呢,

    “画画,今儿是你生辰,也算是个正生日,我叫你哥夫去割肉了,肘子和猪蹄膀都带了,晌午你想吃什么?哥给你做。”长寿面是少不了的,一会儿就得和面。

    梅画将半盆水泼进园子里,闻言扭头道,“包饺子吧,芹菜猪肉的,挺久没吃了。”

    艾美对他口中的挺久不置可否,上一次包饺子好像是六天以前,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画画喜欢,见天儿的吃他都没二话。

    “□□芽过来帮忙包,不然这么多人得多久才能吃上!”指挥人干活的事梅画向来不客气。

    艾美只呵呵笑却不说话,梅画擦干手又道,“二叔不过来吃那就跟以前一样给他俩送去,咱们乐呵咱们的。”

    “你呀你呀!”艾美点点他,为柳春芽抱不平,“人家春芽哪次不是早早的过来,偏你还每次都吆喝着,亏着人家春芽心思单纯不多想,不然早跟你冷分了,虽说你是他长嫂么,可究竟没春芽年岁大,那口气该和顺些便和顺些,可不好总是喊来喊去的。”

    梅画一屁股坐在草席子上,长手一伸,把离他最近的老三和艾美的娃子推到一边,空出来的地方则自己脱了鞋盘上腿,不以为然道,

    “哥你也说了我是他长嫂,除了婶么他必须听我的,还不行我行使点我的权利啊。”

    艾美没理会弟夫的硬话,只心疼被推了一个跟头的三宝儿,再瞧瞧坐的摇摇晃晃的自己的儿子,又一想到弟夫向来不走心的举动,一阵气馁,嘴角扯了扯,生生的把责怪的话咽了下去,罢啦罢啦,娃子都是磕磕绊绊的长大的,估计弟夫也不是成心的,用劲不大,当然,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这个时间还早,艾美像往常一样便做绣活边看着四个宝贝儿,老四睡饱了醒了之后便被梅画抱出来了,他自己则跑回去睡回笼觉,这阵子看孩子看的忒困乏了。

    过了两刻钟,艾美放下针线,起身去屋里的桌子上到了一杯蜂蜜水给几个娃子喝了,二宝尿了湿了裤子换下来,自己的大娃子又拉了一泡屎,再有三宝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湿了衣襟,好家伙,光伺候他们都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再累再繁琐艾美也心甘情愿,那开心的笑容简直都泛着光。

    大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听柳春芽笑问,“大哥你来的早,我今儿晚了。”

    艾美正给二宝穿裤子,瞧着他只拎着一个篮子便说,“什么早晚的,哪分的那么清楚,婶么做什么呢?怎不把大哥儿带来?”

    大哥儿是柳春芽生的一个小哥儿,年龄比艾美的儿子小两个月,正学走路,柳春芽深知婆么最想抱孙子,所以一直暗暗地闷头努力。

    “阿么说娃子多咱们看不过来,大哥儿又是个好动的,看他比看二宝三宝费心多了,就没叫我抱。”

    按常理说小哥儿一般都是文静的,乖顺的,可他家这个的却完全颠倒过来了,婆么说这孩子随了小叔,这好动不老实的劲头跟二瓜子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才学会儿走路,还不稳当呢就想要跑起来,真真叫人哭笑不得。

    此时,艾寒流家里,刘芬芬正费力的抱着两只小胳膊挣扎的大孙子,才多大功夫,脑门出了一层的汗,刘芬芬不轻不重的在大哥儿屁股上拍两巴掌,冲另一边看书的当家的说,

    “夫君,你说大哥儿怎的这么调皮,就这么一小会儿我手酸的不行,可跟岭子小前儿不一样,性子到随了瓜子,你瞧瞧这小脚丫子一瞪一瞪的,就没他老实歇会儿的时候,还这么有劲儿。”他说这些并不奢望能得到回复,只是心随了口,想说就说,习惯使然,果然下一句就开始逗弄小娃儿了。

    艾寒流本想清净的看会儿书,奈何一大一小都不会看眼色,索性丢了书,准备去外面转一圈。

    “唉?夫君你去哪啊?”刘芬芬一见人走,立刻抱着娃儿追上,口内还絮叨说,“晌午咱不用做饭了,今儿小画的生辰,那头做好了孝敬咱们……”

    艾奇家里,四个小娃玩累了睡下了,艾美和柳春芽一个和面一个剁肉,小炉子上炖着肘子,猪蹄的毛都踢掉了,正用水泡着,等晚上准备给弟夫红烧吃,他们也沾沾光。

    弟弟家的日子现在越来越好过,家底儿估计比镇上的员外郎大财主家都不逊色,虽说这大部分都是弟夫的陪嫁,可弟弟这几年也是牟足了劲儿挣银子,为的就是不想再弟夫面前矮下去,虽说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只是身为汉子的自尊心和脸面比天还大吧;

    艾美又回忆到了一年以前的一天,弟弟家门口突然停了十几辆马车,除了十几位一身戎装的威严武将,竟然连知县老爷都来了,亏着头一日有人给里长伯伯送了信,不然自己真得吓死。

    艾美心想兴许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一次见到圣旨的机会,这可是天大的皇恩呐,要搁他们窝在村里一辈子,别说圣旨,就是能见到县太爷都得烧高香了!

    自己没读过书听不懂圣旨的意思,过后里长一解释才晓得原来是弟夫的亲家爹爹得了官,而且好像似了不得的大官,得皇上看重,这不立刻下旨夺了弟夫的待罪之身,恢复原籍原身,还说弟夫心性坚韧不折不挠表现良好,弟弟身为夫君尽职尽责,因此赏赐了家里五十亩上等良田,百两纹银,至于其余的马车车辆都是梅画的亲家送来的,跟着来的老么么是弟夫的奶么么,一站脚便已经一脸的泪水的,搂着弟夫时更是哭成了泪人,抽抽噎噎的说这是弟夫的嫁妆,来的晚了……

    反正这件事情造成的轰动和影响无所估量,还好里长伯伯及时开了会喝令警告那些平常扯小人嘴的几个夫郞,不过当时的景象几乎人山人海,这么大的一个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刻钟全村人都出动了,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除了在家坐月子的,就连没满月的婴孩都被抱出来沐浴皇恩;

    那跪下接旨的黑压压一片,等再起来时,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渡着一层圣洁的光,再也没有比皇恩浩荡更令人心生敬仰的大事了。

    关键是艾家村在皇上那挂了名,这两年里长为着村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多挣银子,经常往县衙跑,舍人情舍脸面,为村里人挣来了好几笔通商单子,大家伙儿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红火,人人感谢里长,而这样不辞辛苦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皇上赐给了艾家村二百两银子用于村落建设,这个消息比爆炸还轰烈!

    这样荣光的场景艾美经常回忆,过去了一年多却好像就发生再昨天一样,那样真实。

    “大哥大哥?……”

    “啊啊!”艾美回过神来。

    柳春芽笑的眯起了眼,打趣道,“大哥你想什么那么入迷?瞧你,菜叶子都剁进去了。”

    “还不是画画。”艾美也没瞒他,转头瞧了眼挂着帘子的门口说,“春芽你去瞧瞧画画怎么还不醒,这马上就晌午了,可别叫他睡的时候太长,叫起来醒醒神走动走动,睡魔怔了可不是好说的。”

    “唉!”柳春芽答应一声,往肘子锅里加了几段儿葱盖上锅盖,然后在水盆里洗干净了手然后还放在鼻子下闻闻没有味儿了才往屋里走。

    屋内的景致早就变了样,雕花大床移到了东北角,原先空出来的位置摆了两个大箱子,靠近灶台的那面墙是一个尺寸相当的四开门衣柜,窗户下面放着一张四方桌,东西两边摆着两把漆油枣木椅子,靠近大庄半米处事一个双人的婴儿床,里面铺着锦缎飞花的小被子,再瞧着大床的床帐和被子,无疑不是上等精棉所制,除了房子是土的,单看用简直就是个金窝窝。

    柳春芽来过这屋不知多少次了,也不瞎瞧,目的性强,直奔床上的人而去。

    艾奇家的地都包了出去,自己只留了六亩,每年除了交税外光地租子就能攒下少,生活越来越宽裕,可艾奇并不喜欢当甩手掌柜的,他喜欢种地喜欢脚踏实地,要是什么都不干每日只是闲呆着估计一天就能憋出病来。

    日头渐渐升到正当空,阳光刺眼,顶着飞了边的草帽,身上穿了补丁的衣服,脚上的鞋糊了一层泥巴,甩甩水从稻田出来,艾奇招呼不远处的周里,

    “咱回吧,午时了,后午早些出来。”边说边走了跟前。

    周一下没注意踩了一脚深坑,身子侧外一下,而后连忙稳住,大声回道,“成,也是时候了。”

    简单收拾一下,艾奇提着铜壶两人往回走,不过今天绕了一个圈,叫上了正在给麦子除草的艾岭,几人搭伴说说笑笑往家走。

    ☆、第168章

    汉子们到家的时候饺子已经下锅了,堂屋桌上摆了切成片的肘子,蒜酱,蒸茄子,尖椒肉丝,一盘大葱鸡蛋,再有切的咸鸭蛋一盘,白糖西红柿,六个菜,分量超足。

    桌子是艾奇头两年新做的,比原先旧的那张大了一倍,专门用作人多的时候就餐。

    “哥们回来了!”柳春芽正给老二擦屁股,余光瞧到人影立刻笑着招呼。

    他刚说完,撅着屁股的老二立刻站直身体光着腚跌跌撞撞张着小胖手臂的往艾奇那边跑。

    艾奇乐的牙不见眼,快走几步一下将跑不稳随时会摔跟头的二宝抱在怀里然后举过头顶玩飞飞,嘻嘻哈哈的,一时间院子里欢笑声不断。

    梅画是被尿炸醒的,他现在对自己小儿子随时随地不分时段的大小便已经彻底无力招架了。

    睡梦中只觉一阵湿意来袭,头皮一麻,登时清醒过来,头都不用转,眯着眼就看见斜趴在自己肚子上四爪乱蹬的小胖子,梅画的恼气瞬间从脚底直窜到嗓子眼,都不等打挺起身,那巴掌就落在了四宝儿敦厚的屁股蛋子上……

    所以,艾奇回来的时候卧室大床上趴着的老四还一阵阵的抽噎呢,那小泪流的,好不可怜。

    梅画换了一身浅紫色三指宽锁边静色的衣裤,脸上倒是平静的很,方才的燥气全然不见。

    梅画给艾美和春芽定了条纪律,就是他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谁也不准出头说话讨情,不然他会打的更狠,所以这小娃子哭了半饷也不见一人出来哄着,其实艾美和柳春芽早在外头急的来回踱步停不下来了。

    “画画?”艾奇被艾美推着进来,二宝被艾岭抱过去玩了。

    “画画,四宝又惹你了?”艾奇先问的梅画,可目光一直在一大一小之间打转,步子向大床走去,瞧着床上一片水渍时便知道咋回事了,也不管四宝能不能听的懂,直接把他抱起来,擦了眼泪,看了眼小夫郞,轻咳一声,略严肃的训话,

    “四宝,怎的又让阿么生气了?爹不是说了么,要让着阿么,怎的又不乖了?这可不成,再不老实屁股可就疼了啊!”训话是训话,可当瞧着那小屁股上层叠的巴掌印,简直揪心死了。

    四宝才八个月哪听的懂自己爹的话,反正自己嚎了半天终于有人理了,也就不抽噎了。

    艾奇心疼一阵,也不敢表现出来,然后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给梅画顺气,

    “画画,四宝乖了,以后不尿你身上了,衣服一会儿我给你洗,我用力洗,洗干净了保准没味。”

    “哼!”梅画斜眼冷哼一声,丝毫不觉的艾奇的话有和违和感,瞪了眼哭了一阵开始昏昏欲睡的老四和那个装憨的腹黑爹,头一甩,迈着步子出去了。

    外面桌子上已经摆了菜,锅里正煮着饺子,冒着蒸气,已经两开儿了。

    大芝麻跟二弟三弟和小表弟在西屋的炕上玩数字拼图,刚刚被喂了食物,这会儿也不饿了,几个小娃儿玩的还挺开心。

    往锅里倒了半碗的凉水,艾美侧耳听里屋,再没有四宝哼唧的动静,这才放了心。

    “哥,这拌杂菜另装一碗么?”柳春芽端着小铜盆递到艾美身旁让他检验。

    艾美正过脑袋,脸上的忧心不见了,看了看盆里五颜六色的杂菜,笑着说,“装上一碗,二叔喜欢吃清淡的,这正和他口味,上次画画调的菜我瞧着多下了几次筷子呢!”

    “可不是!这还是嫂么手艺好,我学了这么久总归是不知差在哪,放的东西都一样,可出来的味道就是差这那么一点,今儿爹一尝,准能吃出来。”

    柳春芽将盆子收到胸前,脸上有些愧色,不管做什么他都不及嫂么做的好,即使努力了下了功夫,可还是赶不上,这叫从小到大要强的他真不知如何自处,这两年受的打击可是不少。

    灶里的火越烧越旺,艾美又添了一根木材,锅里的饺子白胖又圆滚,水花泛起,热气翻腾,眼看着又要开锅。

    艾美扑扑围裙上的面,伸手攥了攥柳春芽握着筷子手,又开始了他的强项,连安抚带开导似的说道,

    “这人和人怎能全一样?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擅长的,就说你,做家务,收拾院子,伺弄园子,做绣活,这些哪样不比你嫂么强?”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

    “你有那份上进的心,这是最难得的,你做的那些,下的苦心,二叔和婶么都看在眼里呢,莫要不安,也别自责,你想想,单你和顺仁义的性子就比旁人强百倍,要是你的性子跟你嫂么一样,那你家就整天干仗了,日子还过不过?”

    艾美这么一分解,柳春芽脑子了突然闪现出来前儿个嫂么跟婆么吵架的场景,一个忍不住,噗呲一声乐出来,方才又兴起的那些困扰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梅画正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还有一只脚没进门,直冲的开口,

    “又说我了?只要一拿我做例子你们可是再没烦心的事!”

    柳春芽其实从心底里对梅画又敬又怕,即使很熟悉了,也不敢直接接他的话,尤其是在他气儿不顺的时候。

    艾美怎能不知柳春芽的心态,虽然多次告诉他不必如此,可心里还是盼着他能对梅画多尊重;这人啊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心里。

    往锅里打了最后一碗水,艾美故意捧着他说道,“可不是又说你,家里就这么两口人,你又是个出挑拔尖的,自然事事依照着你做样子了。”

    梅画惯会顺杆爬,脸皮厚地哼道,“哥你是看的最真切的一个人,可也不要总是夸奖我,小心我会骄傲的!”

    “真真儿的一点弯儿都不知道拐!”艾美笑睨他一眼,这时饺子开锅了,忙拿过漏勺招呼人。

    盛出来的饺子用凉水过了一遍,然后沥干了水才开始装盘,最先盛满了两大碗,装在一个大食盒里,另一个食盒里面已经摆了四盘菜,三荤一素足够连个成年人吃的了。

    “画画,你跟春芽将食盒给二叔和婶么送去,回来咱们在开席。”艾美吩咐道。

    “知道了。”梅画答应一声,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可以见人便准备走。

    艾奇这时搬了一坛子酒进来,红油纸封口,往水缸旁一蹲,忙喊住人道,

    “画画你等下,这是哥夫从镇上买来的,还有一坛子,正好叫岭子跟你们一起送回去,这是二叔喜欢喝的老梁酒。”

    “怎的还不直接送过去?”梅画疑惑的问一句。

    “已经去了。”周里刚好走进来,接着说,“我叫岭子直接搬回去了,你俩走吧,说不定还能碰上。”

    梅画点点头,跟柳春芽提着食盒就要走,结果刚迈开两步又停下了,转过身一脸贼笑地说,

    “夫君你也跟我一起去,把二宝三宝都抱上,这么久了他们肯定想祖么么和爷爷了。”对他来说是很久,其实也就昨天下午才分开。

    “啊?”艾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挠着后脑勺犹豫,“不会吧,昨不是才……”

    艾美离着艾奇近,立刻伸腿踢了他一脚,这个弟弟,是真没听清其中的意思还是装傻。

    艾奇被踢了一脚还一头雾水,这边梅画没耐心了,“你快去,叫上芝麻,背上书包,晌午在爷爷家睡一觉,下午直接上课。”

    “哦哦,那你们先走,我马上。”艾奇还没合计过味来,但不妨碍他依照小夫郞的话行事,再说二叔特喜爱这四个孙子,定不会厌烦。

    梅画的声音还在后头追着喊,“人去了就行,什么都不用带!”

    艾美,“……”

    看戏的周里,“……”

    一直插不上话的柳春芽,“……”

    总之,等一家子人到艾寒流家的时候,刘芬芬的眼角不可抑制的抽搐起来,眼珠子翻了好几次,鼓着腮帮子冲一直笑眯眯的正开食盒的梅画没好气地道,

    “怎不把小四宝也带来啊!”最后一个字竟有些咬牙的味道,不过这几年他的牙也没磨平,反而越来越尖利,谁叫对手一天天长大呢!

    “嘿嘿嘿……”梅画贱兮兮一乐,大言不惭,“别着急啊,婶么,等他醒了我立刻把他送到您眼前儿,叫您祖孙俩好好亲香亲香。”

    充当背景板的艾奇艾岭和柳芽一直冒汗珠……

    刘芬芬懒的搭理他,伸手将老大老二老三挨个搂一搂,虽然不待见孙子他阿么,可孙子还是他的心头宝。

    话说梅画端了一碗菜出来就扔下不管了,跳着脚喊着二叔二叔,直奔东屋去了,听不见艾寒流说话,里屋只听他一个人叽叽喳喳,没一会就见梅画笑语晏晏的虚拖着满目愉色的艾寒流出来,嘴里还絮叨着,

    “二叔您慢些,二叔您走稳,二叔您请坐……”

    “这个马屁精啊!”刘芬芬实在看不过去他这点头哈腰的样,虽然人物很美,可就是不得劲,一口闷在胸口,气呼呼的打断他,

    “你二叔还不老呢!”

    艾寒流觉得这小子得瑟的差不多了,便适时开口,“好了,你们回去吧,今儿虽说是小画的生辰,可你们也不许闹的太厉害,酒不可过多,回去跟你哥夫提醒一句。”

    几人赶忙答应称是,拽着还准备发言的梅画退了出去。

    “夫君就是向着他!”刘芬芬一边撇着嘴抱不平,一边将几个孙子抱在艾奇做的婴儿座椅上。

    艾寒流微微一笑,这两年来他的表情可是变化不少,慢慢说,“孩子们高兴便好,你也不可过于苛责了。”

    对于自己男人性子的细微改变,刘芬芬作为他最亲近的人,自然第一时间感触的到,要说心里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了,不过唯独梅画跟他不对盘,只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也懂得。

    ☆、第169章

    孩子不在跟前晃悠,梅画一下子轻松的想要飞起来,还好他记得这会儿是在道上走着,恰值是正午,可有不少下田的汉子正往家走吃饭,顾着自己在外的形象,梅画只好拉着柳春芽一起快脚走步,不过脸上的笑都能描绘成喇叭花了。

    一进家门梅画立刻松了手欢呼起来,柳春芽用眼角的光偷瞄了自己男人一眼,见他正跟二哥说话没注意到自己,便也抿嘴乐着小跑的跟上。

    “哥,快吃吧,闹事的都走了!”梅画扯着嗓门喊,两步跨进了屋里,后头紧跟进来的也是一脸兴奋的柳春芽,今儿不在公爹和婆么跟前拘着,他也松快了许多。

    艾美正哄着儿子睡觉,忙对扑过来的梅画嘘着嘴,眨眨眼,梅画的声音嘎然而止,瞄了一下睡的不算稳当的娃子,停顿一刻,立马推着艾美的肩膀往往卧房走,边推着边急切的催促,

    “你放在床里叫他自己睡,对对,跟小四作伴!”不过声音放的很轻。

    艾美原本就有这个意思,自是依着他点着头往东屋走。

    这头几个汉子入了坐,柳春芽站在自家男人身侧,等着艾美出来在一起坐下。

    梅画从西墙的四脚柜上端了一小篮子的红草莓,这是大芝麻和二瓜子亲手摘的,方才在路上时,大芝麻可是一个劲儿的炫耀自己的孝心呢!

    艾瓜子从山上回来后就去了玩伴家里,这也刚进门,他单独坐在一张凳子上,屁股来回挪,虽说不像小时候那样好动,总归还有三分活跃藏不住,

    “大嫂么,这红果可甜呢,你多吃点,我大侄子可是一个一个摘的,回来的路上怕颠簸坏了,可是双手托着回来的,累的小脑瓜上都是汗,我要给他拎会儿,你猜他说啥?”

    艾瓜子不等人回话就自顾自的抢答了,“说这是儿子献给阿么生辰的礼物,万不可有一丝不敬。”

    艾瓜子拍着大腿与荣有焉的感叹道,“你瞧瞧你瞧瞧我大侄子多孝顺,多贴心,哎哟,你说嫂么你是怎么管教的,还是说是我爹,他爷爷教育的?”

    艾美正巧从房里出来,听这话便立刻接上,“当然是二叔每日教导的,还有婶么,再有画画跟二奇言传身教也分不开啊。”一句话把老的少的都赞了一通。

    屋里的气氛如室外的骄阳一样火热起来!

    所有人举杯一干而尽,然后最小的艾瓜子负责给汉子们倒酒,而梅画则抢了柳春芽的工作,先给艾美斟满,而后在柳春芽的惊诧和不安中给他的杯子倒满了酒。

    除了来这的第一年梅画没过生日,从前年开始便会这样热闹一番,去年常华和青牛还过来了,今年因为他那头走不开就没来,不过礼物倒是早早的送来了。

    这回梅画率先举起杯子,酝酿一下感情,满含感激的目光融入大家疑惑的眼神中,对着桌上的人朗朗开口道,

    “今儿哥哥们和弟弟们都是来给我过生辰的,我夫君就不说了,在此的每个人我都应当致谢,谢意言之不尽,说多了反而失了情谊,全在这酒里,我就重复一句,但凡需要我跟我夫君出银子出力的,哥哥弟弟们莫要推诿,我先干为敬。”话一撂下,醇酒涌入喉咙。

    艾奇仿佛早知道自己小夫郞的举动,一丝诧异也不见,立刻紧跟着举杯,环视一圈,什么也没说,仰头干了,但每个人都能读懂他眼中的含义。

    “好了好了。”艾美拉住梅画手,有些颤,紧了又紧;柳春芽趁此机会站起身给梅画满上,心中泛着别样的滋味。

    “莫说了,哥知道你也不是那整日里将谢字挂在嘴边的人,有这一次就够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些说道,相亲相帮还不是理应的么!成了,你们汉子该喝的喝,叫我们也松散松散,今儿也多吃一些酒!”

    艾美的一席话将有些煽情的气氛扭转过来,席上复又热闹起来,最撒欢的当属瓜子,离了他爹总算吃饭可以吧唧嘴了……

    喷香的饺子,酱香味十足的肘子,再有各色凉菜热菜,虽然隔三差五的便吃上一顿,但心情不一样,入口的感觉自然不可同日相比。

    欢声笑语融入浓香的酒气中,有着家长的叮嘱,几个人一共才喝了小半坛子,不过桌上的菜和饺子都吃的十分干净。

    过了午时酒席放散,桌子收拾干净,碗筷则堆到盆子里等后午睡醒了再洗,艾美和柳春芽两口子走了以后,梅画打了盆凉水沾湿了手巾给艾奇擦了脸和手,这小子越来越能喝,两年前还只能喝一小杯的量,现如今五六倍下肚也不见谜楞,就跟他的脾气一样,暗暗滋长!

    “唔……画画……”艾奇口齿不清半醒半醉,大手不老实在梅画身上胡噜。

    “你给我老实点!”梅画费力的挣脱他的魔爪,出了一身汗,怒视人半饷,不解气的在他手臂上拍了两下,又发狠了拧了两下才觉了舒了心,喘一会气,抿嘴瞧着脸色发红眉宇硬朗的仍在呓语人,心中的甜蜜指数又开始飙升,不过扭头就被自己打碎了,将手巾啪的一下扔进水盆里,大吼道,

    “我都成老妈子了!”

    ……

    半下午时,柳春芽独自过来洗碗,尽显他勤劳贤惠的一面,梅画则光干跑腿的活,舀水啦,收碗啦,再有逗着逗着婴儿床里的俩小孩玩了,不过才走了几趟他就觉的累倦了,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把腿从婴儿床的栅栏里伸进去,光着两只白脚丫,给他家老四啃,话说这是他家小四的一个独特癖好,就是啃梅画的脚丫子,只要逮着机会就抱着不撒手!

    而艾美的小子有样学样,不过毕竟他可以坐了,所以就倚靠在栅栏上捧着梅画的脚丫子玩。

    柳春芽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洗干净了晌午的碗,随手又将娃子换下来的衣服泡进盆里开始揉,还不太敢使劲,因为娃子的衣服用的都是好料子,他怕给洗坏了。

    没一会儿,常华来了,打他一进门嘴里就开始发出啧啧声,那个其中含义之多啊,只是到了没说什么,还是那句话,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只是有些替人家柳春芽抱不平,

    “大宝还没回来?二宝三宝也不在?”

    梅画闭目养神,懒懒地开口,“你怎么每次来都问上一遍,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都引不起你的关注啊?”

    “哟!这还挑剔上了!”常华嘻哈一乐,然后对两个玩脚丫的娃子拍手,“来来来,叫叔么么抱抱!”

    老四头也不回的一心啃脚丫,艾美的小子给梅画的脚丫流了一脚面口水然后瞪着两条小腿要站起来。

    常华俯身一用力将他抱在怀里,上下颠一颠,开心道,“我们大小子又胖了!”

    艾美的娃子咯咯咯的乐,搂着常华的脖子呼了他一脸口水,常华丝毫不在意,还喜的抱着他在院子里绕了两圈,站在葡萄架下面给他摘了一片叶子玩。

    这边柳春芽晾上最后一件小衣裳,将盆里的水倒进菜园子,然后问常华,“华子哥,赶明儿的大集你去么?你家的菜接上一茬了么?”

    “去!”常华转过身,笑说,“菜接不上还有鸡蛋呢,攒了半筐了,我家盐快见底了,还得称上一斤。”

    柳春芽甩甩手走过来,拉着大小子的小肉爪逗他,又说:“那正好,咱俩作伴,大哥和嫂么明儿不去,我阿么不得闲,家里的鸡蛋鸭蛋可是不老少了。”

    “诶?你们头个集没去么?”

    “去了,上次卖的鹅蛋,阿么怕我一个人拿不了就没让我带那些。”俩人边说便往屋门口走,准备坐下来聊。

    “那你家今年的鸭蛋腌上了么?”常华可记得梅画几乎每天早上的饭都有咸鸭蛋的,早先还买着吃,后来就自己腌,总归自己做出来的要省银子。

    两人走到婴儿床边,柳春芽从床下拿出一双小鞋给大小子穿上,嘴上不忘回他,

    “早腌上了,过年前腌了一坛子,三月初的时候又腌了一坛子,在等半个月年前的那坛子就能吃了。”

    “呵!”常华吃惊一下,挑眉,用万分质疑的口吻问,“能吃的了么?”

    “怎么不能?”柳春芽骄傲的一笑,“嫂么最喜欢吃了。”

    哦,合着都是给小画子准备的啊!常华腹诽又撇嘴。

    傍晚的时候艾美接走了儿子,今儿黑夜在老房一起吃饭,他得早些过去做饭,他嫂么张兰兰怀的第二胎刚刚四个月,这回可是养精蓄锐的很,多一丝劳心劳力的活都不做,不过这也碍不着他的事,反正两家现在分着过呢。

    太阳落山,空气中的余热渐渐散去,清凉的微风拂过山野,乱腾的一天即将过去。

    梅画挽着袖子坐在小凳子上切土豆块胡萝卜块,小炉子上的骨头汤咕嘟咕嘟的发出响声,梅画一看开锅了,立刻放下刀掀开锅盖,拿过桌上的小铲子先将锅边的两圈玉米饼铲下来。

    “啊~啊~趴~趴~”小四宝趴在婴儿床里,胖手爪顺着栅栏的空隙伸出来,冲梅画上下摆动,“啊~啊~”口水流了一下巴……

    “啊什么啊?这么大了也不会说话。”梅画将散着肉香的饼筐盖上白手巾,回身把切好的土豆和胡萝卜捧进锅里,拿勺子豁楞豁楞后加上盖子,低头看看炉子里的火还可以就没再加劈材。

    拍拍手,走过去将四宝儿伸在外头的胖爪子推回床里而后抱起来,拍拍他几下屁股,柔声道,

    “你是不是又饿了,不饿你也不叫人,下午不是给你啃脚丫了么,怎么也吃不饱啊~”

    话是这么说,其实下午喂了他和大小子两次鸡蛋羹呢,瞧瞧这小肚子鼓的,还要张嘴吃呢。

    四宝肉球一样的身子在梅画怀里拱啊拱,屁股撅在外头,小嘴找到熟悉的位置就开始咬。

    小四宝已经开始长牙了,每次张嘴都能看到下颚中央的两个白尖尖,现在最喜欢咬东西,别看梅画对孩子凶,可四个娃的生活习性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如指掌。

    “好啦好啦,看你一脸馋相,真不随我。”边嫌弃边搂着进屋。

    房内有些暗,他也没点蜡,抱着四宝坐在床上,衣襟解开,肚兜解开,梅画露出左边微微隆起胸口,暗红色的乳晕饱胀,乳尖比几年前大了许多。

    四宝闻到熟悉的气味,歪歪脑袋就凑了过去大口吸起来,一脸的满足。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啊!”梅画轻柔地抚着小脑袋上的碎发,一下一下,安静的时光最能叫人轻易地回忆往事,他的眼睛眯起,朦胧的目光穿过窗户,四年了啊,日子过的真快,思绪正要发散,怀里的小脚突然蹬他一下,梅画收回目光,神色清明起来,笑容牵起,手指点着小家伙的脸蛋,

    “就是个不省心的!”也不知道这话意指自己还是婴孩儿。

    ☆、第170章

    梅画哄睡了四宝,轻轻地将他放到大床上,屁股下垫了厚厚一层的尿布,身上盖一片薄薄的棉被单,然后拿着方才尿湿的裤子出去了。

    天色渐渐暗青,劳作一日的汉子们三三俩俩的溜达着搭伴回家,艾奇也在这一群人中,不过他的步子显的比旁人急切多了。

    梅画把随手过了水的小裤子搭在杆子上,开始收整阳光暴晒过的干衣服和尿布,听见大门吱呀声也没回头,像平常一样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嗯!”艾奇大声的支应,并没关严了门,而是留了一条小缝。

    “洗一洗准备吃饭了。”梅画抱着衣服往屋里走,这几乎每日都会发生的对话场景。

    艾奇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院子,“四宝呢?”婴儿车里不见人。

    “一回来就找他,有那么想么?我还能扔了他啊!”梅画不咸不淡的甩了一句,给人一个后脑勺。

    “嘿嘿嘿嘿……我这不是怕他闹你呢!”艾奇没跟进去,但声音一直追着人,瞧着小夫郞进了卧房,才回身往院角走自去擦洗。

    梅画放了衣服出来就开始掀锅摆饭,中午埋进大灶膛里的三个土豆被他扒拉出来,还带着余温,梅画挺喜欢配着咸菜吃着软土豆的,他还经常发明多种多样的卤汁浇在捣碎的土豆泥里,家里的几个儿子各个喜欢。

    一会功夫,艾奇光着脊梁进来,他先去屋里换了条家穿的裤子又亲亲小儿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出来吃饭。

    夏日的炖菜不易散热,即使早就撤了火入口的汤肉还是烫嘴,除了炖菜梅画还调了一盘子凉豆芽,浇上辣椒芝麻油,清清爽爽口感绝佳。

    “下午又浇地了?”梅画吃了一口土豆问。

    “嗯……”艾奇啃着入了味儿的大骨头,正再吸骨髓,“不过就浇了一亩多,今年雨水不丰,河道窄,里长说家家轮着来,谁家也一次浇不透。”

    “今年下的雨不少啊,上个月的时候半个月都稀稀拉拉的,哪有几日晴天啊。”梅画觉得他这话奇怪。

    “谁说不是呢。”艾奇将吸唆干净的骨头往旁边一放,也纳闷,“昨儿族老还说组织几个人去上游看看,是不是哪堵着了,里长也这个意思,他们正商量呢。”

    梅画夹菜的筷子一停,不耻下问,“上游是哪?多远?属于哪个村子?”不外乎他不清楚,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的人能把村里的人认全了已经不容易了。

    艾奇塞进他手里半块饼子,对于深居简出的小夫郞非常有耐心,给他普及,“是于家屯子那一片,离咱这五里地,后方村和咱们都属下游,这次去探查的也有他们村子的,估计会搭伴去。”

    梅画点点头,脑子里又想起了下午艾美临走前跟他说了一嘴的事,艾奇是家主,他觉得有必要跟他商量下,于是问道,

    “毛毛叔家的水儿要定亲了,咱们两家走的近,又是同族,你说咱的礼怎么随?”这两年不是没给村里或娶或嫁的人家上过礼,只是情谊不同,近远不同。

    艾奇的脑子里除了他的夫郞儿子就是种地做木工活挣银子,其余的婚丧嫁娶的根本进不了他的脑子,原先是只等着自己大哥的通知,他跟着上礼,现在家里有小夫郞坐镇了,他更成甩手掌柜的了。

    艾水儿在他的印象里还是十一二的小哥儿呢,猛一听要定亲竟一下愣住了,诧异地问了一句,

    “他才多大?”

    梅画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这傻子又开始他独瓣蒜的德行了,不过对于自己男人不关注其他家的小哥儿而是一门心思只想自家那是相当满意啊,于是展开亮丽的笑容,轻声漫语道,

    “既然要定亲肯定十五了,我听哥说定的是另一支上的一个汉子,俩人岁数相当,毛毛叔舍不得将他嫁的远,而且咱村的变化这些年多少人看在眼里,只会越来越好,除非那些没脑子只顾眼前的人才犯昏病呢!”

    艾奇从他一堆连讽带刺的话里终于挑出来原来水哥儿定了族里的汉子就不再关注了,继续闷头吃饭。

    梅画这个无语啊,想提醒他漏了重点,可看着不算亮堂的烛光里艾奇晒黑的脖颈和脸颊时,心一软,白眼翻不出去了,没滋味地吃了一口土豆,把炖菜的大碗往他跟前推推,

    “多吃些。”

    ……

    蛙虫名叫的夜里,银丝绿纱中,艾奇大喘着快速律动,脊背上汗水不停的滑落,圆月当空照,月光透过窗棂涌进薄如蝉翼的纱帐中,艾奇双眼如炬,一丝不苟地盯着身下随自己的动作而晃动和迷情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梅画实在无力了,支撑不住,呜呜地趴再床上不愿在动一分,艾奇顺势俯下身紧贴着人,两人连接的地方仍旧不停歇,只是这个姿势进入的更深。

    梅画的长发凌乱的挽着,双手紧抓着床单像是在极力忍耐,或者也是享受,优美的脖颈上除了汗珠就是口水,还有深深浅浅的不同日子落下的吻痕……

    又过了一刻钟,大床突然发出比方才还要大的吱扭声,仿佛要和他主人的音色争宠一般,紧接着混杂高昂的美声终于再两人同时的颤抖中渐渐落下……

    艾奇翻过来抱着人享受这静静的时刻,小夫郞只有在这个时段才最乖觉。

    过了一会,劳累的梅画困顿的快要挣不开眼了,艾奇专横的在人屁股上狠抓了两把才将人放开,出去打水……

    第二天又是一个红彤彤的旭日开启了阳光明媚的一日,大宝二宝三宝昨晚是柳春芽照看的,小娃子不哭不闹非常好带,早晨吃过了饭才送回来。

    有很多时候三个儿子不在梅画身边,梅画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还有好几个儿子,极至见了面才恍然发觉,他这话跟家里人说过好几次,也不知挨了刘芬芬多少的骂,可即便这样着三不着两,也挡不住他对孩子习惯的熟知其实早已刻在了脑子里。

    梅画一睁眼差点没起来床,昨晚艾奇发疯做了两次,自己差点没废了,虽然有点夸张,可腰酸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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