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节
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 作者:寒菽
第29节
莱昂内尔叹了一口气，“不，莱克斯，你还太年轻了。你的摩根叔叔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你该注意兰斯·斯王恩。”
莱克斯怔住，“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收集陨石，并且有人也在收集陨石，那个人开始收集的时间比你要早很多，你不知道是谁，但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兰斯·斯王恩。”
莱克斯挂掉电话，脸上阴云密布。
莱克斯从椅子上起身，双手负在背后，焦躁地踱步，走了一会儿，突然在窗边的高脚架子旁边停住，他揪过一朵花瓶里插着的新鲜百合，拨开花瓣，从花心里挖出了一粒不过指甲大的小东西——监听器。
他把花都揪出来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碎。披着一身花露，他气势汹汹地走到书架边上，把每个抽屉都拉出来倒掉里面装着的东西，没多久，又翻出一个监控用的针孔摄像头和微型监听器。
他恼怒地把架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乒呤乓啷都掉了一地。
站在碎片中，莱克斯捂住脸深呼吸，再深呼吸，走到门边，打开门，那个新来的助手还站在外面，低着头，神色畏缩。
“你，进来，把地上那些东西全部拿去扔了。”
“好的。”骗子先生缩着脖子说，虽然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应聘的工作并不是清洁。
精装书籍，漂亮摆设，都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多好的东西啊，就要拿去扔？有钱人真是可恶！他在心里嘀咕着，捡起一本书，露出了被书压在下面的一块扁扁的金属，银色，六边碟型，上面还刻着奇怪的文字。
……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第113章 可否比你作夏天（八）
兰斯看见克拉克站在一个地方,他的脚下向左看,又向右看，转一圈,通向四面八方,有无数条路。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在问他,“克拉克，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克拉克摇摇头,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
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克拉克那个武力值爆表的堂姐卡拉不知从哪冒出来，娇蛮地抓住克拉克，不客气地说，“小子，你竟然说不知道？你是乔·艾尔的儿子啊，氪星毁了，你得为氪星族人找一个新的星球。你得带领族人创造一个新家园！”
克拉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身边另一侧，威廉外公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他一手拄着手杖剑，一手牢牢地扣住克拉克另一只手腕：“来当律师吧，克拉克你记性好，背书厉害，不当律师太浪费了。再说你的性格，当律师也可以锻炼一下。……你需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你不是也希望这样的吗？”
克拉克抬起头，望着兰斯，无助惘然，“兰斯，我该怎么选？”
兰斯迷迷糊糊地“不……你……你应该会成为超人，成为拯救地球守护人类的英雄……”
“为什么？”克拉克问。
“为什么？”卡拉和威廉问。
“为什么他必须得成为超人呢？为什么你一定觉得他会成为超人呢？你的到来为这个世界带去了这么多变数，你难道现在还觉得一切会照着你所想的发展？你以为自己猜到了结局只是没猜到过程，可你不觉得你改变了过程，结局也会不一样吗？你忘记了几个月前尼尔·弗兰克的事了吗？”
“你永远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会把未来改成怎样……”
心悸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四肢百骸间蘧然蹿过，兰斯抽搐了一下，清醒过来。梦里是蒙蒙的灰色，梦外是薄薄的黑暗。
他盯着斯王恩宅邸卧室的天花板，这栋房子的房间比肯特家装潢的漂亮多了，可他的眼前却浮现出幻觉来，幻想自己是睡在肯特家他和克拉克分到的那间屋子里，他们肩并肩躺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关上灯，就可以看见夜光纸剪成的贴满天花板的星星。
兰斯坐起来，在背后垫了一个靠枕，扭开床头灯。他凭空一掏，一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出现了一本笔记本，又掏出一支圆珠笔，翻过大半页数，到新的一页。
——
一整个下午，莱克斯都坐在书房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办公桌上杂乱不堪，文件散乱地摆放着，低头可以看见白纸上潦草的笔迹。窗帘拉了一半，这让外头的白光得以进入，在地上投下一片亮堂堂的太阳影子，就在莱克斯的旁边，几步之遥。
他将又一截被使用完后烟草余下的烟蒂捻在烟灰缸的时候，才发现烟灰缸里的烟蒂和烟灰已经满到溢出，弄脏了他的手指。
现在想来，莱克斯忽然觉得也许从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那对肯特兄弟，他就已经在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蛰伏着，只待某个时机出现，然后一切破土而出，顺理成章。
灰白色的、浑浊的、袅袅升腾缭绕在半空中的烟草雾气中，莱克斯仿佛看见莱昂内尔的脸，从小到大，他总看见的那个表情，轻蔑的冷酷的，面具般矜贵僵硬——“莱克斯，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
这句话，他小时候总是不信，现在却已经不能给出小时候曾经做过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收集陨石，而且有人也在收集陨石，那个人开始手机的时间比你要早很多，你不知道是谁，但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兰斯·斯王恩。……”
——“克拉克，你能够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被我以时速一百码的速度装下河，不仅完好无损，还将我从车子里救出来的吗？……”
——“……你记错了吧。”
由一及二，由二及三，一件一件又一件，让他心生疑窦的事情控制不住地在他的脑袋里冒出来，像是冷水被煮沸，那些疑惑先只是一个小泡泡，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升腾而起。
不是没有怀疑，是不敢深想。莱克斯记得曾经教导过他的一位老师这样评论过自己：莱克斯·卢瑟生性敏感阴暗，多疑好思，你无法阻止他的怀疑和想象，一旦他付诸行动，不得到答案他绝不会罢休。
莱克斯回忆起小的时候，那时他第一次遇见兰斯，兰斯还很小，他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本书里的人。又或是到了后来，兰斯和克拉克对他说：莱克斯，你是个好人。莱克斯，你做的事很好。莱克斯，我们可以帮助你。
像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交了朋友，却让自己变得更寂寞，特别是当他看着兰斯和克拉克站在一起没有间隙时的场景。他们笑着邀请他进入他们的世界，打开门，他走过去，才发现那里还隔着一道玻璃。
给错的善意比刀尖更锐利。
莱克斯记起来在斯莫维尔的化肥工厂，克拉克抓着他的手腕，他悬在半空中，光明和黑暗交替坠落闪烁，克拉克说，“我抓住你了，莱克斯。”
他竟然记不得克拉克当时的表情了。抑郁的叹气从嘴角溢出，莱克斯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文件的左上方印着克拉克的证件照片。
不，你们从未真正捉住我。
明明你们未曾用力。
——
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骗子先生突然就记起来自己为什么看那个金属片眼熟了。前段时间为了寻找符合特点的赝品，他对着那几张杂志上刊载的神秘洞穴的图片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不需要再烦，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一张图片上，洞穴壁画的其中一个图案，正中心就是一个凹陷的六边形槽。
他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把私藏起来的这小东西翻了出来——不会吧？难道是撞上真货了？有那么巧吗？
他给金属片正面反面拍好特写照片，整理好资料，贴在邮件里，鼠标箭头在“发送”上流连了许久，最后还是移开，点击“取消”。
他想，或许我应该自己实地考察一番。
如果是真品的话，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拿到那么钱……好吧，说实话，他多年来对于机会的敏锐嗅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可以从中获取的利益绝不止刊载通告中所写的“五万”那么一点。
时不待我，可刚刚应聘上了一个新工作，债务问题也很棘手，就在骗子先生纠结着该如何处理两头事物的时候。
第二天上班，莱克斯就给他派发了外出工作，在问了一句“你之前在斯莫维尔公立高中当过老师？”，而他回答了“是的，刚刚辞职不久”，莱克斯沉吟了片刻说“我需要你拿两份资料给我。”
然后就让他回去斯莫维尔高中，找到“克拉克·肯特”和“兰斯·斯王恩”的资料给他。
兰斯·斯王恩。又是这个小子。
这个奇奇怪怪的富家少爷，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能从这小子身上挖出一丁点秘密来，就可以换来好多钱。
骗子先生的计划是，沿着高速路过去，顺路先去近一些的洞穴，实地考察一下情况，然后再去学校取莱克斯要的资料。
洞穴附近的小树林被围了带刺的铁丝网，每隔几米挂着警示标牌。他沿着铁丝网走，找到了进入的地方，拨了拨旧式的锁，心想，警备好像也不严嘛。他用一枚回形针就把锁给打开了。没走几步，他就找到了地面上那个三米见宽的洞口。
打开手电筒，照着四周的壁画。
虽然他一直自诩唯物主义者，但是此时此刻，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什么窥伺着。壁画上那些线条简单的人像是都在围着他，盯着他瞧。他的眼角好像略到黑暗的角落闪过绿芒芒的目光，可手电筒一照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阴冷的气息沿着脊背一路上爬，弄得他颈后寒毛直竖。
终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块壁画。
这东西近距离看，分外的让人感到玄妙。
他走过去，抚摸着壁画，一时之间，竟然也莫名地被壁画中蕴藏着的神秘力量吸引住了。恍惚了好一会儿，他才掏出了那枚银色的六边形金属边。对着光，仔细看上面六个边上刻着的文字，在对照着墙壁上那个凹槽六个边旁边的文字，找准位置，对准，就要按上去……
突然。
从侧边袭来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他一转头，正对上那双绿芒芒的眼睛。
狼的眼睛。
与此同时。
斯王恩宅。
正在办公室里用电脑工作的兰斯发现屏幕右下方弹出一则消息：“监控探测到，古印第安洞窟有不明身份人物闯入。”
第114章 可否比你作夏天（九）
兰斯赶到洞穴的时候,他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洞穴里空荡荡的,暗的让人有点发憷。
“那个人走了。”
即使知道这个洞穴里住着一个可以随意隐身的家伙，对方突然凭空出现还是险险吓了兰斯一跳。
兰斯抹了一把脸,“我在视频里看到他好像拿了块东西,像是我弄丢的‘钥匙’。”
白狼沉默着抬起头看他，说，“低头,看你脚边。”
兰斯懵了懵，低下头,果不其然在脚边,地面的低洼处看到了被黑暗掩饰的银色金属片。他弯腰把东西捡起来。他之前辛辛苦苦费尽心机地找了那么久,这东西却像是撞上来的似的神奇地又回到他的手上。“谢谢……”
“不是我找回来的。”
“谢谢你阻止了那个捡到钥匙的人要打开门。”
白狼愣一下，说，“不谢。”
兰斯把金属片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就准备离开。
兰斯刚走出没几步，白狼忽然说，“这回你是一个人来的？”
“克拉克好像没带手机，我没打通电话，就一个人过来了。”
“你准备就这么走了吗？”
兰斯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他’……我觉得‘他’应该有什么事要和你说。”白狼说，兰斯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在发出亮光。腿边也有点发烫，是他口袋里装着的那枚“钥匙”在发烫。兰斯转过身，看到“门”边的文字正在自己缓缓地移动着，排列顺序发生变化……
他把“钥匙”放在手心，银色的金属片也在闪耀着白色的薄光，呼吸一样一闪一灭，一闪一灭。
像是有谁，隔着那扇门在呼唤他……
可是，克拉克不在啊……
他刚刚迟疑了一下，钥匙上的光闪烁的频率居然突然就变快了。像是在催促着他做决定，无形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攫住，有看不见的线牵住了自己的手脚。
引着他，把钥匙扣了上去。
一瞬间，白光骤亮。
将他整个人都湮没，温暖的光包裹着他，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来，“你好，兰斯。我是乔·艾尔。”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儿子卡尔·艾尔的帮助。”
“不必怀疑，你没有做错。是我想和你谈一谈。”
兰斯小小地惶恐了一下，不是惶恐见到了厉害角色外星人什么的，是他……嗯……觉得这一切似乎有点太突然，他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刚才急匆匆地赶过来，都没有整理自己，穿着妥当吗，仪容干净吗？真叫人惶恐。
“您好，乔·艾尔，久仰大名。”
“也很高兴见到你，兰斯。我很荣幸自己的儿子身边有你这个人类在帮助他，你的身上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你是个强大的人类。虽然，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异域的气息，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兰斯脸色一白，“我……”
“不必担心，我无从探究你的力量从何而来，也不会去探究，更不会觊觎。宇宙已经赐予了氪星人天赋。”
兰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即使在没有毁灭前的氪星，我的儿子卡尔·艾尔，他拥有的天赋也是独一无二、出类拔萃的。随着他的长大，他的超能力，他的力量被逐一解锁，现在他已经成长到了一定地步。”
兰斯还是不大明白这位大名鼎鼎的乔·艾尔找自己谈话是为了什么，“是的，克……卡尔·艾尔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在氪星，培养一个成功的战士，需要一个更厉害的战士来监督。很遗憾，现在氪星毁灭，我的族人在宇宙中七零八落，我无法为他找一个成熟的战士作为他的导师。”
兰斯灵光一闪，“卡拉？卡拉来找过克拉克。”
“卡拉不行，她自己都还没有长大。上次就是我让卡拉去找卡尔去到异度空间训练的，但克拉克比我预想的还要优秀，他花了我预期的四分之一的时间就通过了武力上的考验。”乔·艾尔顿了一下，“氪星人并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种族，我们会向别的民族学习他们的知识和技巧，所以我就考虑为卡尔找一个异族的导师。”
兰斯心上咯噔一下，先夸我很强大，然后说克拉克需要一个导师？“你是说……”
“前段时间，我感应到卡尔似乎接触了红氪石，红氪石淬炼逼发出了卡尔的黑暗面。这很危险。那个孩子是一把双刃剑，现在的他还没有定型，我们的种族已经因为一个心术不正的族人而遭遇过一次毁灭，我不能坐视卡尔艾尔走上毁灭的道路。然而我没有实体，不能陪在他身边给他实际上的指导。他需要一个导师，一个足够强大，可以压制得住他的导师。”
“来自异域的旅人，请在这个世界稍作停留吧。成为卡尔·艾尔的导师，带领他走一段路。”
“作为交换，我可以在我的能力内帮助你做一件事。相信我，我能帮助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悬浮着飞到兰斯的面前，它通体漆黑，半点不反光，像是连光线也能吸收。
“如果答应的话，请收好这个。”
兰斯并没有马上去接，而是低头沉默了片刻，说，“很抱歉。我不是神，不可能帮你培养出一个神来。在我的眼里，他只是克拉克·肯特，我疼爱的弟弟，不是卡尔·艾尔，不必你给我什么好处，我也会教导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我爱的人，是克拉克，是不是卡尔·艾尔。”
说着，兰斯伸出手从半空中取过那块黑色的石头。
“但我会同意你提出的事。为了克拉克。”
白光又一次响起，混沌的须臾，兰斯仿佛听见那个沧桑沉稳的声音在对自己说“谢谢。还有，这件事情请暂时对他隐瞒。”
时空颠倒的错位感让他的精神狠狠地摇晃，耳鼓嗡嗡作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兰斯才慢慢地从这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刚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兰斯，是我，我看到了未接来电。有什么事吗？”
兰斯一边大步地往外走，张了张嘴，斟酌了一下措辞，“不，没什么事……就是……对了，就是忽然想打电话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愣了一下，轻声说，“我也……”
兰斯的精神还有点晃荡，没有听清克拉克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克拉克轻咳了几声，“咳，我现在在莱克斯这，他想找我们聚聚，也叫了你。”接着他说了地址。
兰斯微笑了一下，“莱克斯吗？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
简直像是恐怖电影亲身体现，骗子先生连滚代码逃出那个洞穴，逃出铁丝网包围的范围，窝在一棵树的边上喘息。过了十几分钟，而今站在阳光下想到那双冒着森森绿光的动物眼睛还有尖锐的牙齿仍会双腿打颤。他看着那道银光闪闪的铁丝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感激之情。
他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地面上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这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微妙的声音，透过灌木丛，隔了一段距离，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刚才被他重新锁上的门，推门进入。
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兰斯·斯王恩。
连骗子先生都觉得这真的不能仅仅用巧合来解释来。
他在原地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过了大约十分钟，兰斯·斯王恩从铁门出来，手上用布遮着，拿着什么东西。
骗子先生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秘密的饵挂着勾吊在他的眼前，只等着他的好奇心上钩。
他的面前像是被放着一个盒子，他隐约知道里面藏着不得了的东西，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他开始想有什么前车之鉴：潘多拉魔盒、浦岛太郎、蓝胡子……呃，好像手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是，人类就是忍不住手欠的生物啊。
他很快去到学校拿到了这对住在两个家庭里的兄弟资料的复印件，顺便问了问和兰斯同班的学生。
“他最近做过什么让人留有印象的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的吧。非得说的话，就是前些天，他收回了学校发的纪念戒指。你刚离职之后的一天。”
纪念戒指？骗子先生记得，那枚看上去劣质粗糙的戒指。嵌着红色石头，款式很丑。不过抱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他也顺手捞了一枚放进了裤兜。
坐上车，骗子先生看了看手表。
时间还早。
现在就回去向莱克斯·卢瑟汇报吗？
当他的车开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
他的脑袋里莫名地想起他刚才在资料里瞥到的肯特农场的地址。
——应该就是走这条路吧……
他想。
——去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这个时候的话，克拉克·肯特的父母都是农民，应该都在工作吧？
事实和他预料的一样。
肯特家的门紧闭着，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答。没有人在家，而这个门锁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
“咔哒。”
他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
然后握上门把手就要去开门。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温和而稚嫩的孩子的声音兀的响起。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浅棕色短发的孩子站在院子里盯着他，左手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足球，右手牵着一条狗链，链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只白色拉布拉多犬的项圈上。
“汪。”
孩子又走近一步，问，“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与此同时。
斯莫维尔的咖啡馆。
一群年轻的男女聚在一块。
莱克斯、克拉克、兰斯、克洛伊、露易丝。
莱克斯和克拉克还有兰斯是已经约好，另外两个姑娘则是临时加入。
“我们来玩些什么游戏吧。”莱克斯忽然说。
“什么游戏？”
他拿出两盒纸牌，打乱，利落地洗牌，“很简单，每个人发二十张牌，最先出完的人可以问最后出完的一个人一个问题，必须回答
第115章 可否比你作夏天（十）
瑞恩刚和克里普多一起玩飞盘回来,路上跌了一跤,脸上和身上沾着泥巴，额头上布着晶莹的汗珠。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浅棕色的眼睛折射着琥珀般的颜色,看上去真是清澈纯洁。
“你是谁，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骗子先生瞧瞧他单纯的小模样，又瞧瞧他手上牵着的那条傻乎乎的狗。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在心底轻视，不过一个孩子而已,不用超能力都能叫他听从自己的话。
瑞恩脸上的微笑愈发纯真善良,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
瑞恩和骗子先生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是纯真可爱的孩子，一个礼貌无辜的绅士，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呵呵。这傻x一看就好对付。
“我是xxx，你爸爸妈妈的朋友。我可以进屋子等他们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没有见过你啊，你真的是我爸爸妈妈的朋友吗？”
“你爸爸是强纳森·肯特，你妈妈是玛莎·肯特，你爸爸以前是……，你妈妈是……，我早就在……”他记过这对夫妻的资料，随口就抖了一段出来，他眼神深深，稍微用上了超能力，蛊惑似的说，“小朋友，让叔叔进屋子，带叔叔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好吗？……”
在骗子先生提到肯特夫妇信息的时候，瑞恩眼角抽了抽，神情微肃：一个陌生人，知道他家这么多详细信息，真是太不对劲了。皱了皱眉，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待到骗子先生使出超能力之后，瑞恩神情就变得恍恍惚惚了，他眼睑半垂，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睡意，“好啊……我带你进去……”说着，他掏出用绳子串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咔哒一声。
骗子先生站在瑞恩背后，得意洋洋地停止脊背，睥睨着小孩的头顶→_→：这小傻瓜……
背对着骗子先生，瑞恩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被迷惑似的表情，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_←：这大傻瓜……
瑞恩拽了拽手上牵着的狗绳子，不着痕迹地给克里普多递了一个眼神，羞涩地想——嘿嘿，都说了不要只放我和小白在家啦>///。
后来，骗子先生森森觉得，世界上有三种最恐怖的东西：熊孩子，熊狗狗，熊孩子加熊狗狗。
场景暂时转回到斯莫维尔小镇中心的咖啡店。
真心话的游戏已经开始，他们五个人围着一张直径不过两米的玻璃小圆桌坐着，手上都拽着一把牌。
去掉小丑牌，比大小。不是什么成俗的玩法，他们随意设定的。
露易丝将一手的扑克牌散作扇子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一左一右两边正对着坐着的克拉克和莱克斯。她敏锐地嗅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平常的味道。（……）
莱克斯时不时地就会偷偷瞟几眼克拉克，他的嘴角含笑，但这弧度却叫露易丝看的身上发寒、忍不住打颤。克拉克似乎没有注意到莱克斯在窥视自己，他专注地整理着手上的牌，自信满满的，显然是抽到了一副好牌。兰斯则皱着眉毛，嘴角苦涩，应该是牌面不大好看。
莱克斯的眼神在克拉克以及兰斯之间梭巡了一番，意味深长。
露易丝又一次敏锐地捕捉到：等等，看这眼神，好像又是兰斯和克拉克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事？
……唔，好吧，这个倒不用推测。我也早就觉得这两兄弟之间有猫腻。露易丝又想。
她的思想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漫游来漫游去，还没想出点什么呢。忽的见莱克斯微微笑了一下，将最后一张牌点在桌面上，“我出完了。你们继续。”
然后往后一仰，好整以暇地看着其他几个人继续玩。
露易丝赶紧打起精神进行游戏，一个走神就失去了问话权，这不打紧，但也不好落得最后一名。她在军队里长大，那里娱乐设施少，少有的娱乐之一就是打牌。有我在这，虽然这次没有第一名，但第二名是……
“咦，出完了诶。”克洛伊乐呵呵地说。
露易丝：“……”好吧，第三。
只剩下兰斯和克拉克。
克拉克不忍地看了一眼兰斯，看兰斯愁眉苦脸的，再看看他手上只剩下一张牌，心一软，毫不犹豫地出了一张最小的牌。
兰斯要不起，他亮出最后一张牌，“不用比了。”
方块2。
克拉克：“……”
兰斯摊手，对莱克斯说，“好了，你现在可以问我一个问题了。”
莱克斯点点头，但没有马上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兰斯。他的嘴唇很薄，紧紧抿着，一条浅浅的线，弧度有点冷。
兰斯被他看的讪讪，问，“没有问题吗？”
莱克斯又摇了摇头。他十指交错绞在一块，塌了塌肩膀，半张脸埋在阴影之中，问，“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你还记得吗？”又强调，“是第一次。”
兰斯愣了愣，他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荒草丛中，披着金色阳光将球递给他的小少年。再想想又不对，应该是从玉米地里被救起的、躺在爸爸的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孱弱精致的像个女孩子。
然后他又想起莱克斯的管家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停顿了片刻之后，回答，“……医院。你出了车祸，克拉克救了你。”
莱克斯盯着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下一局。”
第二局，依然莱克斯第一，克拉克最后。
莱克斯向克拉克提问，“既然说到那次车祸，那我就问那次车祸。我是记不清了，但是，那一次，我到底有没有撞到你。”
“……差一点。我就在边上。”克拉克说。
莱克斯又是笑一下，伸手拿牌，“下一局。”
第三局，还是莱克斯第一，兰斯最后。
兰斯觉得有点不对劲。
莱克斯仰靠在椅子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两只手放在膝头。整个上本身都笼罩在阴影里，他轻声问，“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欺骗自己的朋友？”
兰斯心里咯噔一下，涩涩地回答，“一些，不得不……的情况。”
莱克斯举起一只手，拿过放在玻璃桌上的咖啡杯，浅啜了一口。再放回去，叮的一声。右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克洛伊悄悄拉过露易丝，压低声音说，“他们不是吵架了吧？”
露易丝也有点尴尬，“我和他们关系还没你熟呢。”
克洛伊挠挠头，“谁知道啊，男孩子真麻烦。……我觉得我们待在这，有点不大好。”
原本是偶遇，于是凑到一桌，谁知道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呢？
不消说，她们都能感觉出在左右两边之间，空气中，无形的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湍急的，可怕的，似乎随时都会把人卷进去，搅成碎片。
莱克斯接着问，“所以，什么是不得不的情况？”
兰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方便回答，“规则不是只能问一个问题吗？”
莱克斯哂笑一声，“对，一个问题。”
第四局，克洛伊第一，兰斯最后。
兰斯：……，怎么又是我？
克洛伊轻咳一声，她看看莱克斯，又看看克拉克，再看看兰斯，三张紧绷僵硬的脸，虽然不知道水面下的暗涌是什么，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做点什么来舒缓一下气氛的好。于是问兰斯，好奇的，热切的，“你毕业舞会的女伴找好了吗？”
克拉克顿时僵硬了，坐正，笔直，径直望向兰斯。
兰斯也有点尴尬，“……没有。”
克拉克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克洛伊兴奋雀跃地问，“那我可以做你的女伴吗？”
兰斯一定不会答应的！克拉克正想着，就看见兰斯怔了怔，接着洋溢着喜悦地笑起来，“当然好！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一颗心顿时变成称砣沉了下去。
露易丝也凑趣问，“那我怎么办？”
克洛伊随意地说，“喏，哥哥我挑走了，把弟弟留给你呗。”
“……”这回轮到兰斯僵住了。
克拉克正有点恼怒，兰斯怎么能那么痛快的答应亲近另一个女生呢？大脑发热的他脱口而出，“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兰斯不高兴了，耳朵有点发热，又有些后悔，他隐隐约约有点意识到克拉克为什么生气。但是他更害怕，害怕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纸，让他看到他不敢面对的事情。
两个女孩真是无奈，好意是想要缓和气氛，结果却把局面弄得更僵。之前顶多就是莱克斯和这对玉米田兄弟置气，被克洛伊一说，兰斯和克拉克中间也出现了尖锐的情绪。
莱克斯点牌，默默说，“再来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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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背着哥哥去拯救世界神马的，最美好了~》
我回来了，好几天没更新了，送一个甜蜜蜜的千字福利番外——《兰斯收到一个不得了的生日礼物》克拉克发现自己得了“还有两天兰斯就要过生日了”焦虑综合症。他一会儿想到那些来参加派对的成堆的漂亮女生发愁，一会儿为了要送兰斯什么生日礼物发愁，一会儿又想到兰斯说不定要和某个女孩跳舞，又发愁。
晃晃悠悠的，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派对进行的很顺，就是克拉克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眨眼，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兰斯拉了他到一个小房间，身边堆满礼物盒子，小桌子上摆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兰斯对他笑，“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庆祝一下。”
恰巧光线昏暗，克拉克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唔了一声。其实他想说很多，但是他想让自己表现得成熟稳重点，要像个可靠的男人才行。烛光在兰斯的眼睛里闪烁着，克拉克想说话，张了张嘴巴，仿佛是蛋糕上奶油的甜美发散到空气中，叫他羞赧地嘴唇颤抖，过了一会儿才佯装镇定地说，“我……我……你你要不要看看礼物！”扯开话题，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至少能让他的心跳稍微平缓一些。
兰斯点点头，“好啊。”说着，随意地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子，解开绸带系的蝴蝶结，又拆掉彩色的包装纸，是一个小盒子。他再打开小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叠扁扁的塑料包装的东西，上面印着品牌名字——durex。
克拉克的脸轰的就红了，他看见兰斯迷迷糊糊地拿着那东西看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火炙电触般把东西速度放回盒子里，他听见兰斯微微有些恼怒地低声说，“……什么意思啊？嘲笑我是处男吗？”
克拉克有点分辨不清，兰斯脸上的薄红是被摇曳的暖色烛火映的，还是恼羞所致。他的睫毛颤抖着，羽毛一样挠在自己心上，酥酥痒痒的。一股奇异的冲动涌上心头，克拉克鲁莽地一把握住兰斯的手，安慰他说，“我我我我也是处男。”
兰斯想缩回手，但是撼动不了克拉克超人的力量。他抬起头看着克拉克，无声的温馨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慢慢的蔓延开来。
克拉克一脸正直地说，“兰斯，他们也是好意。”
兰斯低下头，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克拉克腼腆地说，“既然他们送了，不用不觉得很浪费吗？”
兰斯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是……是有点浪费……”
克拉克鼓足勇气，“那……那我们来用掉它吧……”
兰斯咬着嘴唇，“我们吗……也好……别人一片心意，我们也不能糟蹋了啊……”
克拉克凑过去，揽住兰斯的肩膀。兰斯鸦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面朝着克拉克，闭上了眼睛，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克拉克再也忍不下去，斩钉截铁的≈≈……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美梦正酣的克拉克抱着枕头傻笑起来。
兰斯站在床头，下撇嘴角，眼角抽搐——这傻孩子又梦见什么了？救世主就这么样子，我真的可以期待世界的未来？
“叮，恭喜你，【与超人的亲密度+3】，请再接再厉。”
唉？！！！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又做了什么？！！∑(っ°Д°;)っ不要老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加奇怪的数值啊混蛋！！！
第116章 升级成为大学生（一）
柠檬水已经喝完。
原本凝结在玻璃杯壁的细碎小水珠也蒸发干净。
莱克斯打了一个暂停手势,捏了捏鼻梁,往后推了推椅子，“我去一趟洗手间。”
兰斯默默地凝视着莱克斯的背影,怅然的叹气声钻入耳畔,兰斯偏过头，紧抿嘴唇，忽的伸手揉了揉眉梢,快速说，“我也过去,莱克斯像是遇见了什么事,我去和他说几句话。”站起身,轻拍克拉克的肩膀，柔软而坚定地把他按了下去。
圆桌旁边只剩下克拉克、克洛伊和露易丝，他们离开时像是两道风，吹动胶着的局面，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克洛伊往克拉克那头凑了凑，讪讪地说，“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我不是对兰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只是……呃……没有人邀请我，所以我只能主动去邀请某个人。”
克洛伊被他看得莫名地心虚起来，“我保证！”她举手，表情诚恳。
克拉克抱着大头，长长叹口气。
泼了两把冷水，莱克斯拧上水龙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随手揩拭脸上的水珠。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人，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莱克斯用白色手绢擦手，一边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也许有什么想问的……”他有很多想说的，可站在这儿了，兀然觉得自己词汇贫瘠，无法准确叙述心中感情。
“不，应该是你要对我说什么？”
“你要我说什么？”
“我在等你说。”莱克斯抿了抿嘴唇，淡淡的眉毛拧起，又松开，“你和克拉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我这么以为。可我突然察觉，你们隐瞒了太多事情。当然，每个人都应当有他的秘密，自己的空间，我尊重你们的隐私权……然而，有些事，是你们应当告诉你的朋友的。”
兰斯当然知道莱克斯指的是什么，他一直没有将克拉克的真实身份告诉莱克斯。该死的直觉总在阻止着他这么做，以前只是隐约的感觉……而最近，一系列事情搅合在一块，他们在对他叫嚣着——傻瓜，历史和未来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那么莱克斯呢？莱克斯有时候流露出的阴暗实在叫他不寒而栗，他可无法将莱克斯看做一个纯洁无暇的孩子。
即便不想承认，尽管这很卑鄙，但毋庸置疑的，其实在兰斯心底，对于这个有可能会成为世界公敌的人，他还是抱着一丝警惕心的。是以他无法将真相告诉莱克斯，他想蒙混过去，搪塞过去，再观察，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好好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颜色。
莱克斯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敷衍我。”
兰斯嘴唇嚅嗫，“我……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朋友。请不要怀疑这点。”
莱克斯点点头，“是的，你和克拉克，我是你们的朋友，但只是之一。你们有无数的朋友。你们有挤满人的生日宴会，阳光灿烂的童年，没有漠视，没有欺凌。克拉克他就是擦破点油皮，他的爸爸妈妈立即就会紧张的不行。而当我在学校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回家，我的父亲还要嘲笑我丢他的脸。你们说你们是我朋友，可在我……”他突然停住，低了低头，将暴露狼狈的话半路截断。
兰斯觉得胸口堵得慌，仓皇回答，“我很抱歉……”
“不，不，别对我说这句，我听够了，太多人和我说过这句话了好吗？”莱克斯说。
他们的距离只有一步，莱克斯就在自己前边，兰斯却有种伸手不可及的错觉。一条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沟壑横在他们之间，所有他传递过去的声音和念头都被黑暗吞噬，拖进深渊，雪泥鸿爪的印象亦无被留下。
莱克斯转身，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微笑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礼貌的，完美的弧度，标准的中世纪画家笔下贵族青年们式的矜持高贵，彬彬有礼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知为何。
有那么一个瞬间，像是遥远的回忆被唤醒，兰斯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一闪而过的一个画面。那回算是他和克拉克第一次正式和莱克斯相遇，在那个被夏日阳光洒满的闪烁着金色的公园，碧绿的树丛边，地毯般的草地上耧斗花星星点点。
莱昂内尔·卢瑟从天而降，粉墨登场。
他从左边慢慢走近，饶过灌木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当时他的模样记得那么清楚，反正他就是记住了，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两颊微陷，脸庞瘦削，像是一张铅灰色的面具，没有血色的嘴巴，逆着光看，他的两只眼睛像是面具上黑色的洞，脸上的表情，像是用油彩画在上面的，死气沉沉。
烦躁尖锐地从脑袋里粗粝划过，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甚至，还有半只脚踏入泥潭无法脱离的滞涩之感，又或，那是他早就知道的泥潭。
毫无预兆的，莱克斯迟滞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说了一句和之前像是没有关系的话，他说话的样子是如此的随意，“我给了你们很多次机会了。”
说完就甩开兰斯跨出了门。
兰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么做呢？拦住莱克斯吗？拦住他，然后呢？要解释吗？他该怎么解释吗？要对莱克斯坦白克拉克的事情吗？又该以怎么样的方式坦白呢？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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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莱昂内尔叹了一口气，“不，莱克斯，你还太年轻了。你的摩根叔叔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还有我可以告诉你，你该注意兰斯·斯王恩。”
莱克斯怔住，“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在收集陨石，并且有人也在收集陨石，那个人开始收集的时间比你要早很多，你不知道是谁，但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兰斯·斯王恩。”
莱克斯挂掉电话，脸上阴云密布。
莱克斯从椅子上起身，双手负在背后，焦躁地踱步，走了一会儿，突然在窗边的高脚架子旁边停住，他揪过一朵花瓶里插着的新鲜百合，拨开花瓣，从花心里挖出了一粒不过指甲大的小东西——监听器。
他把花都揪出来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碎。披着一身花露，他气势汹汹地走到书架边上，把每个抽屉都拉出来倒掉里面装着的东西，没多久，又翻出一个监控用的针孔摄像头和微型监听器。
他恼怒地把架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乒呤乓啷都掉了一地。
站在碎片中，莱克斯捂住脸深呼吸，再深呼吸，走到门边，打开门，那个新来的助手还站在外面，低着头，神色畏缩。
“你，进来，把地上那些东西全部拿去扔了。”
“好的。”骗子先生缩着脖子说，虽然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应聘的工作并不是清洁。
精装书籍，漂亮摆设，都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多好的东西啊，就要拿去扔？有钱人真是可恶！他在心里嘀咕着，捡起一本书，露出了被书压在下面的一块扁扁的金属，银色，六边碟型，上面还刻着奇怪的文字。
……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第113章 可否比你作夏天（八）
兰斯看见克拉克站在一个地方,他的脚下向左看,又向右看，转一圈,通向四面八方,有无数条路。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在问他,“克拉克，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克拉克摇摇头,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
金发碧眼的大美人,克拉克那个武力值爆表的堂姐卡拉不知从哪冒出来，娇蛮地抓住克拉克，不客气地说，“小子，你竟然说不知道？你是乔·艾尔的儿子啊，氪星毁了，你得为氪星族人找一个新的星球。你得带领族人创造一个新家园！”
克拉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身边另一侧，威廉外公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他一手拄着手杖剑，一手牢牢地扣住克拉克另一只手腕：“来当律师吧，克拉克你记性好，背书厉害，不当律师太浪费了。再说你的性格，当律师也可以锻炼一下。……你需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你不是也希望这样的吗？”
克拉克抬起头，望着兰斯，无助惘然，“兰斯，我该怎么选？”
兰斯迷迷糊糊地“不……你……你应该会成为超人，成为拯救地球守护人类的英雄……”
“为什么？”克拉克问。
“为什么？”卡拉和威廉问。
“为什么他必须得成为超人呢？为什么你一定觉得他会成为超人呢？你的到来为这个世界带去了这么多变数，你难道现在还觉得一切会照着你所想的发展？你以为自己猜到了结局只是没猜到过程，可你不觉得你改变了过程，结局也会不一样吗？你忘记了几个月前尼尔·弗兰克的事了吗？”
“你永远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会把未来改成怎样……”
心悸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四肢百骸间蘧然蹿过，兰斯抽搐了一下，清醒过来。梦里是蒙蒙的灰色，梦外是薄薄的黑暗。
他盯着斯王恩宅邸卧室的天花板，这栋房子的房间比肯特家装潢的漂亮多了，可他的眼前却浮现出幻觉来，幻想自己是睡在肯特家他和克拉克分到的那间屋子里，他们肩并肩躺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关上灯，就可以看见夜光纸剪成的贴满天花板的星星。
兰斯坐起来，在背后垫了一个靠枕，扭开床头灯。他凭空一掏，一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出现了一本笔记本，又掏出一支圆珠笔，翻过大半页数，到新的一页。
——
一整个下午，莱克斯都坐在书房里，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办公桌上杂乱不堪，文件散乱地摆放着，低头可以看见白纸上潦草的笔迹。窗帘拉了一半，这让外头的白光得以进入，在地上投下一片亮堂堂的太阳影子，就在莱克斯的旁边，几步之遥。
他将又一截被使用完后烟草余下的烟蒂捻在烟灰缸的时候，才发现烟灰缸里的烟蒂和烟灰已经满到溢出，弄脏了他的手指。
现在想来，莱克斯忽然觉得也许从很久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那对肯特兄弟，他就已经在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蛰伏着，只待某个时机出现，然后一切破土而出，顺理成章。
灰白色的、浑浊的、袅袅升腾缭绕在半空中的烟草雾气中，莱克斯仿佛看见莱昂内尔的脸，从小到大，他总看见的那个表情，轻蔑的冷酷的，面具般矜贵僵硬——“莱克斯，这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相信。”
这句话，他小时候总是不信，现在却已经不能给出小时候曾经做过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收集陨石，而且有人也在收集陨石，那个人开始手机的时间比你要早很多，你不知道是谁，但我已经查出来了。是兰斯·斯王恩。……”
——“克拉克，你能够告诉我一下，你是怎么做到被我以时速一百码的速度装下河，不仅完好无损，还将我从车子里救出来的吗？……”
——“……你记错了吧。”
由一及二，由二及三，一件一件又一件，让他心生疑窦的事情控制不住地在他的脑袋里冒出来，像是冷水被煮沸，那些疑惑先只是一个小泡泡，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升腾而起。
不是没有怀疑，是不敢深想。莱克斯记得曾经教导过他的一位老师这样评论过自己：莱克斯·卢瑟生性敏感阴暗，多疑好思，你无法阻止他的怀疑和想象，一旦他付诸行动，不得到答案他绝不会罢休。
莱克斯回忆起小的时候，那时他第一次遇见兰斯，兰斯还很小，他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本书里的人。又或是到了后来，兰斯和克拉克对他说：莱克斯，你是个好人。莱克斯，你做的事很好。莱克斯，我们可以帮助你。
像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交了朋友，却让自己变得更寂寞，特别是当他看着兰斯和克拉克站在一起没有间隙时的场景。他们笑着邀请他进入他们的世界，打开门，他走过去，才发现那里还隔着一道玻璃。
给错的善意比刀尖更锐利。
莱克斯记起来在斯莫维尔的化肥工厂，克拉克抓着他的手腕，他悬在半空中，光明和黑暗交替坠落闪烁，克拉克说，“我抓住你了，莱克斯。”
他竟然记不得克拉克当时的表情了。抑郁的叹气从嘴角溢出，莱克斯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文件的左上方印着克拉克的证件照片。
不，你们从未真正捉住我。
明明你们未曾用力。
——
洗完澡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骗子先生突然就记起来自己为什么看那个金属片眼熟了。前段时间为了寻找符合特点的赝品，他对着那几张杂志上刊载的神秘洞穴的图片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不需要再烦，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一张图片上，洞穴壁画的其中一个图案，正中心就是一个凹陷的六边形槽。
他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把私藏起来的这小东西翻了出来——不会吧？难道是撞上真货了？有那么巧吗？
他给金属片正面反面拍好特写照片，整理好资料，贴在邮件里，鼠标箭头在“发送”上流连了许久，最后还是移开，点击“取消”。
他想，或许我应该自己实地考察一番。
如果是真品的话，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拿到那么钱……好吧，说实话，他多年来对于机会的敏锐嗅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可以从中获取的利益绝不止刊载通告中所写的“五万”那么一点。
时不待我，可刚刚应聘上了一个新工作，债务问题也很棘手，就在骗子先生纠结着该如何处理两头事物的时候。
第二天上班，莱克斯就给他派发了外出工作，在问了一句“你之前在斯莫维尔公立高中当过老师？”，而他回答了“是的，刚刚辞职不久”，莱克斯沉吟了片刻说“我需要你拿两份资料给我。”
然后就让他回去斯莫维尔高中，找到“克拉克·肯特”和“兰斯·斯王恩”的资料给他。
兰斯·斯王恩。又是这个小子。
这个奇奇怪怪的富家少爷，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能从这小子身上挖出一丁点秘密来，就可以换来好多钱。
骗子先生的计划是，沿着高速路过去，顺路先去近一些的洞穴，实地考察一下情况，然后再去学校取莱克斯要的资料。
洞穴附近的小树林被围了带刺的铁丝网，每隔几米挂着警示标牌。他沿着铁丝网走，找到了进入的地方，拨了拨旧式的锁，心想，警备好像也不严嘛。他用一枚回形针就把锁给打开了。没走几步，他就找到了地面上那个三米见宽的洞口。
打开手电筒，照着四周的壁画。
虽然他一直自诩唯物主义者，但是此时此刻，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什么窥伺着。壁画上那些线条简单的人像是都在围着他，盯着他瞧。他的眼角好像略到黑暗的角落闪过绿芒芒的目光，可手电筒一照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阴冷的气息沿着脊背一路上爬，弄得他颈后寒毛直竖。
终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块壁画。
这东西近距离看，分外的让人感到玄妙。
他走过去，抚摸着壁画，一时之间，竟然也莫名地被壁画中蕴藏着的神秘力量吸引住了。恍惚了好一会儿，他才掏出了那枚银色的六边形金属边。对着光，仔细看上面六个边上刻着的文字，在对照着墙壁上那个凹槽六个边旁边的文字，找准位置，对准，就要按上去……
突然。
从侧边袭来一股大力，将他扑倒在地，他一转头，正对上那双绿芒芒的眼睛。
狼的眼睛。
与此同时。
斯王恩宅。
正在办公室里用电脑工作的兰斯发现屏幕右下方弹出一则消息：“监控探测到，古印第安洞窟有不明身份人物闯入。”
第114章 可否比你作夏天（九）
兰斯赶到洞穴的时候,他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洞穴里空荡荡的,暗的让人有点发憷。
“那个人走了。”
即使知道这个洞穴里住着一个可以随意隐身的家伙，对方突然凭空出现还是险险吓了兰斯一跳。
兰斯抹了一把脸,“我在视频里看到他好像拿了块东西,像是我弄丢的‘钥匙’。”
白狼沉默着抬起头看他，说，“低头,看你脚边。”
兰斯懵了懵，低下头,果不其然在脚边,地面的低洼处看到了被黑暗掩饰的银色金属片。他弯腰把东西捡起来。他之前辛辛苦苦费尽心机地找了那么久,这东西却像是撞上来的似的神奇地又回到他的手上。“谢谢……”
“不是我找回来的。”
“谢谢你阻止了那个捡到钥匙的人要打开门。”
白狼愣一下，说，“不谢。”
兰斯把金属片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就准备离开。
兰斯刚走出没几步，白狼忽然说，“这回你是一个人来的？”
“克拉克好像没带手机，我没打通电话，就一个人过来了。”
“你准备就这么走了吗？”
兰斯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他’……我觉得‘他’应该有什么事要和你说。”白狼说，兰斯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在发出亮光。腿边也有点发烫，是他口袋里装着的那枚“钥匙”在发烫。兰斯转过身，看到“门”边的文字正在自己缓缓地移动着，排列顺序发生变化……
他把“钥匙”放在手心，银色的金属片也在闪耀着白色的薄光，呼吸一样一闪一灭，一闪一灭。
像是有谁，隔着那扇门在呼唤他……
可是，克拉克不在啊……
他刚刚迟疑了一下，钥匙上的光闪烁的频率居然突然就变快了。像是在催促着他做决定，无形中，他觉得自己的心被攫住，有看不见的线牵住了自己的手脚。
引着他，把钥匙扣了上去。
一瞬间，白光骤亮。
将他整个人都湮没，温暖的光包裹着他，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来，“你好，兰斯。我是乔·艾尔。”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儿子卡尔·艾尔的帮助。”
“不必怀疑，你没有做错。是我想和你谈一谈。”
兰斯小小地惶恐了一下，不是惶恐见到了厉害角色外星人什么的，是他……嗯……觉得这一切似乎有点太突然，他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刚才急匆匆地赶过来，都没有整理自己，穿着妥当吗，仪容干净吗？真叫人惶恐。
“您好，乔·艾尔，久仰大名。”
“也很高兴见到你，兰斯。我很荣幸自己的儿子身边有你这个人类在帮助他，你的身上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你是个强大的人类。虽然，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异域的气息，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兰斯脸色一白，“我……”
“不必担心，我无从探究你的力量从何而来，也不会去探究，更不会觊觎。宇宙已经赐予了氪星人天赋。”
兰斯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即使在没有毁灭前的氪星，我的儿子卡尔·艾尔，他拥有的天赋也是独一无二、出类拔萃的。随着他的长大，他的超能力，他的力量被逐一解锁，现在他已经成长到了一定地步。”
兰斯还是不大明白这位大名鼎鼎的乔·艾尔找自己谈话是为了什么，“是的，克……卡尔·艾尔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在氪星，培养一个成功的战士，需要一个更厉害的战士来监督。很遗憾，现在氪星毁灭，我的族人在宇宙中七零八落，我无法为他找一个成熟的战士作为他的导师。”
兰斯灵光一闪，“卡拉？卡拉来找过克拉克。”
“卡拉不行，她自己都还没有长大。上次就是我让卡拉去找卡尔去到异度空间训练的，但克拉克比我预想的还要优秀，他花了我预期的四分之一的时间就通过了武力上的考验。”乔·艾尔顿了一下，“氪星人并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种族，我们会向别的民族学习他们的知识和技巧，所以我就考虑为卡尔找一个异族的导师。”
兰斯心上咯噔一下，先夸我很强大，然后说克拉克需要一个导师？“你是说……”
“前段时间，我感应到卡尔似乎接触了红氪石，红氪石淬炼逼发出了卡尔的黑暗面。这很危险。那个孩子是一把双刃剑，现在的他还没有定型，我们的种族已经因为一个心术不正的族人而遭遇过一次毁灭，我不能坐视卡尔艾尔走上毁灭的道路。然而我没有实体，不能陪在他身边给他实际上的指导。他需要一个导师，一个足够强大，可以压制得住他的导师。”
“来自异域的旅人，请在这个世界稍作停留吧。成为卡尔·艾尔的导师，带领他走一段路。”
“作为交换，我可以在我的能力内帮助你做一件事。相信我，我能帮助你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悬浮着飞到兰斯的面前，它通体漆黑，半点不反光，像是连光线也能吸收。
“如果答应的话，请收好这个。”
兰斯并没有马上去接，而是低头沉默了片刻，说，“很抱歉。我不是神，不可能帮你培养出一个神来。在我的眼里，他只是克拉克·肯特，我疼爱的弟弟，不是卡尔·艾尔，不必你给我什么好处，我也会教导他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我爱的人，是克拉克，是不是卡尔·艾尔。”
说着，兰斯伸出手从半空中取过那块黑色的石头。
“但我会同意你提出的事。为了克拉克。”
白光又一次响起，混沌的须臾，兰斯仿佛听见那个沧桑沉稳的声音在对自己说“谢谢。还有，这件事情请暂时对他隐瞒。”
时空颠倒的错位感让他的精神狠狠地摇晃，耳鼓嗡嗡作响，不知道过了多久，兰斯才慢慢地从这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刚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兰斯，是我，我看到了未接来电。有什么事吗？”
兰斯一边大步地往外走，张了张嘴，斟酌了一下措辞，“不，没什么事……就是……对了，就是忽然想打电话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愣了一下，轻声说，“我也……”
兰斯的精神还有点晃荡，没有听清克拉克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克拉克轻咳了几声，“咳，我现在在莱克斯这，他想找我们聚聚，也叫了你。”接着他说了地址。
兰斯微笑了一下，“莱克斯吗？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
简直像是恐怖电影亲身体现，骗子先生连滚代码逃出那个洞穴，逃出铁丝网包围的范围，窝在一棵树的边上喘息。过了十几分钟，而今站在阳光下想到那双冒着森森绿光的动物眼睛还有尖锐的牙齿仍会双腿打颤。他看着那道银光闪闪的铁丝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和感激之情。
他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地面上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来，这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微妙的声音，透过灌木丛，隔了一段距离，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刚才被他重新锁上的门，推门进入。
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兰斯·斯王恩。
连骗子先生都觉得这真的不能仅仅用巧合来解释来。
他在原地静静地等了好一会儿，过了大约十分钟，兰斯·斯王恩从铁门出来，手上用布遮着，拿着什么东西。
骗子先生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秘密的饵挂着勾吊在他的眼前，只等着他的好奇心上钩。
他的面前像是被放着一个盒子，他隐约知道里面藏着不得了的东西，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他开始想有什么前车之鉴：潘多拉魔盒、浦岛太郎、蓝胡子……呃，好像手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是，人类就是忍不住手欠的生物啊。
他很快去到学校拿到了这对住在两个家庭里的兄弟资料的复印件，顺便问了问和兰斯同班的学生。
“他最近做过什么让人留有印象的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的吧。非得说的话，就是前些天，他收回了学校发的纪念戒指。你刚离职之后的一天。”
纪念戒指？骗子先生记得，那枚看上去劣质粗糙的戒指。嵌着红色石头，款式很丑。不过抱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他也顺手捞了一枚放进了裤兜。
坐上车，骗子先生看了看手表。
时间还早。
现在就回去向莱克斯·卢瑟汇报吗？
当他的车开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
他的脑袋里莫名地想起他刚才在资料里瞥到的肯特农场的地址。
——应该就是走这条路吧……
他想。
——去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这个时候的话，克拉克·肯特的父母都是农民，应该都在工作吧？
事实和他预料的一样。
肯特家的门紧闭着，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答。没有人在家，而这个门锁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
“咔哒。”
他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
然后握上门把手就要去开门。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温和而稚嫩的孩子的声音兀的响起。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浅棕色短发的孩子站在院子里盯着他，左手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足球，右手牵着一条狗链，链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只白色拉布拉多犬的项圈上。
“汪。”
孩子又走近一步，问，“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与此同时。
斯莫维尔的咖啡馆。
一群年轻的男女聚在一块。
莱克斯、克拉克、兰斯、克洛伊、露易丝。
莱克斯和克拉克还有兰斯是已经约好，另外两个姑娘则是临时加入。
“我们来玩些什么游戏吧。”莱克斯忽然说。
“什么游戏？”
他拿出两盒纸牌，打乱，利落地洗牌，“很简单，每个人发二十张牌，最先出完的人可以问最后出完的一个人一个问题，必须回答
第115章 可否比你作夏天（十）
瑞恩刚和克里普多一起玩飞盘回来,路上跌了一跤,脸上和身上沾着泥巴，额头上布着晶莹的汗珠。光照进他的眼睛里,浅棕色的眼睛折射着琥珀般的颜色,看上去真是清澈纯洁。
“你是谁，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骗子先生瞧瞧他单纯的小模样，又瞧瞧他手上牵着的那条傻乎乎的狗。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在心底轻视，不过一个孩子而已,不用超能力都能叫他听从自己的话。
瑞恩脸上的微笑愈发纯真善良,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
瑞恩和骗子先生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是纯真可爱的孩子，一个礼貌无辜的绅士，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呵呵。这傻x一看就好对付。
“我是xxx，你爸爸妈妈的朋友。我可以进屋子等他们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没有见过你啊，你真的是我爸爸妈妈的朋友吗？”
“你爸爸是强纳森·肯特，你妈妈是玛莎·肯特，你爸爸以前是……，你妈妈是……，我早就在……”他记过这对夫妻的资料，随口就抖了一段出来，他眼神深深，稍微用上了超能力，蛊惑似的说，“小朋友，让叔叔进屋子，带叔叔看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好吗？……”
在骗子先生提到肯特夫妇信息的时候，瑞恩眼角抽了抽，神情微肃：一个陌生人，知道他家这么多详细信息，真是太不对劲了。皱了皱眉，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待到骗子先生使出超能力之后，瑞恩神情就变得恍恍惚惚了，他眼睑半垂，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睡意，“好啊……我带你进去……”说着，他掏出用绳子串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咔哒一声。
骗子先生站在瑞恩背后，得意洋洋地停止脊背，睥睨着小孩的头顶→_→：这小傻瓜……
背对着骗子先生，瑞恩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被迷惑似的表情，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_←：这大傻瓜……
瑞恩拽了拽手上牵着的狗绳子，不着痕迹地给克里普多递了一个眼神，羞涩地想——嘿嘿，都说了不要只放我和小白在家啦>///。
后来，骗子先生森森觉得，世界上有三种最恐怖的东西：熊孩子，熊狗狗，熊孩子加熊狗狗。
场景暂时转回到斯莫维尔小镇中心的咖啡店。
真心话的游戏已经开始，他们五个人围着一张直径不过两米的玻璃小圆桌坐着，手上都拽着一把牌。
去掉小丑牌，比大小。不是什么成俗的玩法，他们随意设定的。
露易丝将一手的扑克牌散作扇子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一左一右两边正对着坐着的克拉克和莱克斯。她敏锐地嗅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平常的味道。（……）
莱克斯时不时地就会偷偷瞟几眼克拉克，他的嘴角含笑，但这弧度却叫露易丝看的身上发寒、忍不住打颤。克拉克似乎没有注意到莱克斯在窥视自己，他专注地整理着手上的牌，自信满满的，显然是抽到了一副好牌。兰斯则皱着眉毛，嘴角苦涩，应该是牌面不大好看。
莱克斯的眼神在克拉克以及兰斯之间梭巡了一番，意味深长。
露易丝又一次敏锐地捕捉到：等等，看这眼神，好像又是兰斯和克拉克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事？
……唔，好吧，这个倒不用推测。我也早就觉得这两兄弟之间有猫腻。露易丝又想。
她的思想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漫游来漫游去，还没想出点什么呢。忽的见莱克斯微微笑了一下，将最后一张牌点在桌面上，“我出完了。你们继续。”
然后往后一仰，好整以暇地看着其他几个人继续玩。
露易丝赶紧打起精神进行游戏，一个走神就失去了问话权，这不打紧，但也不好落得最后一名。她在军队里长大，那里娱乐设施少，少有的娱乐之一就是打牌。有我在这，虽然这次没有第一名，但第二名是……
“咦，出完了诶。”克洛伊乐呵呵地说。
露易丝：“……”好吧，第三。
只剩下兰斯和克拉克。
克拉克不忍地看了一眼兰斯，看兰斯愁眉苦脸的，再看看他手上只剩下一张牌，心一软，毫不犹豫地出了一张最小的牌。
兰斯要不起，他亮出最后一张牌，“不用比了。”
方块2。
克拉克：“……”
兰斯摊手，对莱克斯说，“好了，你现在可以问我一个问题了。”
莱克斯点点头，但没有马上说话，只沉默地看着兰斯。他的嘴唇很薄，紧紧抿着，一条浅浅的线，弧度有点冷。
兰斯被他看的讪讪，问，“没有问题吗？”
莱克斯又摇了摇头。他十指交错绞在一块，塌了塌肩膀，半张脸埋在阴影之中，问，“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你还记得吗？”又强调，“是第一次。”
兰斯愣了愣，他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荒草丛中，披着金色阳光将球递给他的小少年。再想想又不对，应该是从玉米地里被救起的、躺在爸爸的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孱弱精致的像个女孩子。
然后他又想起莱克斯的管家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停顿了片刻之后，回答，“……医院。你出了车祸，克拉克救了你。”
莱克斯盯着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下一局。”
第二局，依然莱克斯第一，克拉克最后。
莱克斯向克拉克提问，“既然说到那次车祸，那我就问那次车祸。我是记不清了，但是，那一次，我到底有没有撞到你。”
“……差一点。我就在边上。”克拉克说。
莱克斯又是笑一下，伸手拿牌，“下一局。”
第三局，还是莱克斯第一，兰斯最后。
兰斯觉得有点不对劲。
莱克斯仰靠在椅子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两只手放在膝头。整个上本身都笼罩在阴影里，他轻声问，“你会在什么情况下欺骗自己的朋友？”
兰斯心里咯噔一下，涩涩地回答，“一些，不得不……的情况。”
莱克斯举起一只手，拿过放在玻璃桌上的咖啡杯，浅啜了一口。再放回去，叮的一声。右手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克洛伊悄悄拉过露易丝，压低声音说，“他们不是吵架了吧？”
露易丝也有点尴尬，“我和他们关系还没你熟呢。”
克洛伊挠挠头，“谁知道啊，男孩子真麻烦。……我觉得我们待在这，有点不大好。”
原本是偶遇，于是凑到一桌，谁知道会遇见这样的情况呢？
不消说，她们都能感觉出在左右两边之间，空气中，无形的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湍急的，可怕的，似乎随时都会把人卷进去，搅成碎片。
莱克斯接着问，“所以，什么是不得不的情况？”
兰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方便回答，“规则不是只能问一个问题吗？”
莱克斯哂笑一声，“对，一个问题。”
第四局，克洛伊第一，兰斯最后。
兰斯：……，怎么又是我？
克洛伊轻咳一声，她看看莱克斯，又看看克拉克，再看看兰斯，三张紧绷僵硬的脸，虽然不知道水面下的暗涌是什么，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做点什么来舒缓一下气氛的好。于是问兰斯，好奇的，热切的，“你毕业舞会的女伴找好了吗？”
克拉克顿时僵硬了，坐正，笔直，径直望向兰斯。
兰斯也有点尴尬，“……没有。”
克拉克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克洛伊兴奋雀跃地问，“那我可以做你的女伴吗？”
兰斯一定不会答应的！克拉克正想着，就看见兰斯怔了怔，接着洋溢着喜悦地笑起来，“当然好！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一颗心顿时变成称砣沉了下去。
露易丝也凑趣问，“那我怎么办？”
克洛伊随意地说，“喏，哥哥我挑走了，把弟弟留给你呗。”
“……”这回轮到兰斯僵住了。
克拉克正有点恼怒，兰斯怎么能那么痛快的答应亲近另一个女生呢？大脑发热的他脱口而出，“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兰斯不高兴了，耳朵有点发热，又有些后悔，他隐隐约约有点意识到克拉克为什么生气。但是他更害怕，害怕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纸，让他看到他不敢面对的事情。
两个女孩真是无奈，好意是想要缓和气氛，结果却把局面弄得更僵。之前顶多就是莱克斯和这对玉米田兄弟置气，被克洛伊一说，兰斯和克拉克中间也出现了尖锐的情绪。
莱克斯点牌，默默说，“再来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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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背着哥哥去拯救世界神马的，最美好了~》
我回来了，好几天没更新了，送一个甜蜜蜜的千字福利番外——《兰斯收到一个不得了的生日礼物》克拉克发现自己得了“还有两天兰斯就要过生日了”焦虑综合症。他一会儿想到那些来参加派对的成堆的漂亮女生发愁，一会儿为了要送兰斯什么生日礼物发愁，一会儿又想到兰斯说不定要和某个女孩跳舞，又发愁。
晃晃悠悠的，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派对进行的很顺，就是克拉克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一眨眼，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兰斯拉了他到一个小房间，身边堆满礼物盒子，小桌子上摆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兰斯对他笑，“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庆祝一下。”
恰巧光线昏暗，克拉克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唔了一声。其实他想说很多，但是他想让自己表现得成熟稳重点，要像个可靠的男人才行。烛光在兰斯的眼睛里闪烁着，克拉克想说话，张了张嘴巴，仿佛是蛋糕上奶油的甜美发散到空气中，叫他羞赧地嘴唇颤抖，过了一会儿才佯装镇定地说，“我……我……你你要不要看看礼物！”扯开话题，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至少能让他的心跳稍微平缓一些。
兰斯点点头，“好啊。”说着，随意地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子，解开绸带系的蝴蝶结，又拆掉彩色的包装纸，是一个小盒子。他再打开小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叠扁扁的塑料包装的东西，上面印着品牌名字——durex。
克拉克的脸轰的就红了，他看见兰斯迷迷糊糊地拿着那东西看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火炙电触般把东西速度放回盒子里，他听见兰斯微微有些恼怒地低声说，“……什么意思啊？嘲笑我是处男吗？”
克拉克有点分辨不清，兰斯脸上的薄红是被摇曳的暖色烛火映的，还是恼羞所致。他的睫毛颤抖着，羽毛一样挠在自己心上，酥酥痒痒的。一股奇异的冲动涌上心头，克拉克鲁莽地一把握住兰斯的手，安慰他说，“我我我我也是处男。”
兰斯想缩回手，但是撼动不了克拉克超人的力量。他抬起头看着克拉克，无声的温馨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慢慢的蔓延开来。
克拉克一脸正直地说，“兰斯，他们也是好意。”
兰斯低下头，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克拉克腼腆地说，“既然他们送了，不用不觉得很浪费吗？”
兰斯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是……是有点浪费……”
克拉克鼓足勇气，“那……那我们来用掉它吧……”
兰斯咬着嘴唇，“我们吗……也好……别人一片心意，我们也不能糟蹋了啊……”
克拉克凑过去，揽住兰斯的肩膀。兰斯鸦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面朝着克拉克，闭上了眼睛，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克拉克再也忍不下去，斩钉截铁的≈≈……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美梦正酣的克拉克抱着枕头傻笑起来。
兰斯站在床头，下撇嘴角，眼角抽搐——这傻孩子又梦见什么了？救世主就这么样子，我真的可以期待世界的未来？
“叮，恭喜你，【与超人的亲密度+3】，请再接再厉。”
唉？！！！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到底又做了什么？！！∑(っ°Д°;)っ不要老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加奇怪的数值啊混蛋！！！
第116章 升级成为大学生（一）
柠檬水已经喝完。
原本凝结在玻璃杯壁的细碎小水珠也蒸发干净。
莱克斯打了一个暂停手势,捏了捏鼻梁,往后推了推椅子，“我去一趟洗手间。”
兰斯默默地凝视着莱克斯的背影,怅然的叹气声钻入耳畔,兰斯偏过头，紧抿嘴唇，忽的伸手揉了揉眉梢,快速说，“我也过去,莱克斯像是遇见了什么事,我去和他说几句话。”站起身,轻拍克拉克的肩膀，柔软而坚定地把他按了下去。
圆桌旁边只剩下克拉克、克洛伊和露易丝，他们离开时像是两道风，吹动胶着的局面，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克洛伊往克拉克那头凑了凑，讪讪地说，“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我不是对兰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只是……呃……没有人邀请我，所以我只能主动去邀请某个人。”
克洛伊被他看得莫名地心虚起来，“我保证！”她举手，表情诚恳。
克拉克抱着大头，长长叹口气。
泼了两把冷水，莱克斯拧上水龙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随手揩拭脸上的水珠。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站在他身后几步的人，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莱克斯用白色手绢擦手，一边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你也许有什么想问的……”他有很多想说的，可站在这儿了，兀然觉得自己词汇贫瘠，无法准确叙述心中感情。
“不，应该是你要对我说什么？”
“你要我说什么？”
“我在等你说。”莱克斯抿了抿嘴唇，淡淡的眉毛拧起，又松开，“你和克拉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我这么以为。可我突然察觉，你们隐瞒了太多事情。当然，每个人都应当有他的秘密，自己的空间，我尊重你们的隐私权……然而，有些事，是你们应当告诉你的朋友的。”
兰斯当然知道莱克斯指的是什么，他一直没有将克拉克的真实身份告诉莱克斯。该死的直觉总在阻止着他这么做，以前只是隐约的感觉……而最近，一系列事情搅合在一块，他们在对他叫嚣着——傻瓜，历史和未来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那么莱克斯呢？莱克斯有时候流露出的阴暗实在叫他不寒而栗，他可无法将莱克斯看做一个纯洁无暇的孩子。
即便不想承认，尽管这很卑鄙，但毋庸置疑的，其实在兰斯心底，对于这个有可能会成为世界公敌的人，他还是抱着一丝警惕心的。是以他无法将真相告诉莱克斯，他想蒙混过去，搪塞过去，再观察，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好好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颜色。
莱克斯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敷衍我。”
兰斯嘴唇嚅嗫，“我……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朋友。请不要怀疑这点。”
莱克斯点点头，“是的，你和克拉克，我是你们的朋友，但只是之一。你们有无数的朋友。你们有挤满人的生日宴会，阳光灿烂的童年，没有漠视，没有欺凌。克拉克他就是擦破点油皮，他的爸爸妈妈立即就会紧张的不行。而当我在学校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回家，我的父亲还要嘲笑我丢他的脸。你们说你们是我朋友，可在我……”他突然停住，低了低头，将暴露狼狈的话半路截断。
兰斯觉得胸口堵得慌，仓皇回答，“我很抱歉……”
“不，不，别对我说这句，我听够了，太多人和我说过这句话了好吗？”莱克斯说。
他们的距离只有一步，莱克斯就在自己前边，兰斯却有种伸手不可及的错觉。一条无形的深不见底的沟壑横在他们之间，所有他传递过去的声音和念头都被黑暗吞噬，拖进深渊，雪泥鸿爪的印象亦无被留下。
莱克斯转身，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微笑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礼貌的，完美的弧度，标准的中世纪画家笔下贵族青年们式的矜持高贵，彬彬有礼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知为何。
有那么一个瞬间，像是遥远的回忆被唤醒，兰斯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一闪而过的一个画面。那回算是他和克拉克第一次正式和莱克斯相遇，在那个被夏日阳光洒满的闪烁着金色的公园，碧绿的树丛边，地毯般的草地上耧斗花星星点点。
莱昂内尔·卢瑟从天而降，粉墨登场。
他从左边慢慢走近，饶过灌木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当时他的模样记得那么清楚，反正他就是记住了，那是一张苍白的脸，两颊微陷，脸庞瘦削，像是一张铅灰色的面具，没有血色的嘴巴，逆着光看，他的两只眼睛像是面具上黑色的洞，脸上的表情，像是用油彩画在上面的，死气沉沉。
烦躁尖锐地从脑袋里粗粝划过，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甚至，还有半只脚踏入泥潭无法脱离的滞涩之感，又或，那是他早就知道的泥潭。
毫无预兆的，莱克斯迟滞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说了一句和之前像是没有关系的话，他说话的样子是如此的随意，“我给了你们很多次机会了。”
说完就甩开兰斯跨出了门。
兰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做么做呢？拦住莱克斯吗？拦住他，然后呢？要解释吗？他该怎么解释吗？要对莱克斯坦白克拉克的事情吗？又该以怎么样的方式坦白呢？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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