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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 作者:樊落

    第21节

    萧燃曾多次来过泰国,会一些泰语,听他们说的都是些下流的邀请话,不由得动气,要不是来这里另有目的,他早上去教训那些家伙了,在他数次回绝了过来搭话的客人后,有人忍不住了,不知死活地靠上前,伸手抓他的臀部,被他反手抓住向外拧,那人疼得噢噢怪叫,还好场内气氛热烈,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萧燃不想惹事,教训过后就放开了那个人,继续随着人群往前走,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成了焦点,探寻的目光不断投过来,让他无从躲避,萧燃长相秀美,会被大家注意他并不奇怪,但他感觉得出那些投来的目光除了好奇和感兴趣外,还有着戒备,没多久警卫也发现了他的存在,招呼同伴向他靠拢过来。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嗅到危险的靠近,急忙钻进酒客群中躲避,眼看着警卫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正盘算着该如何应对,忽然手腕一紧,有人抓住他,将他拉出人群,飞快跑到人少的角落里,把他往墙上一推,凑上前吻住了他。

    突兀的举动,萧燃首先的反应就是挥拳将这个敢占他便宜的人揍开,但随着双唇的相接,他闻到了熟悉的香气,酒吧里充斥着各种香精气味,但奇怪的是那缕兰花清香可以让他清晰地感觉到,空间有些昏暗,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谁,于是挥动到中途的拳头停了下来。

    那双手被拉住,萧兰草顺势将他的手移到自己腰间,吻着他的唇,轻声说:「不想这里发生枪战事件,就配合下。」

    配合个鬼啊,他为什么要配合个陌生人玩这种热吻游戏?

    不过萧燃不敢反驳,他想象地出只要自己现在开口说话,对放一定趁机玩更色情的花样,但也没有推开他,因为那几个警卫已经靠了过来,在发现他们在亲吻后停下了脚步,眼神很不善,却没有继续逼近。

    「你现在该闭的是眼睛,而不是嘴巴。」

    见萧燃满是戒备地紧闭住嘴一言不发,萧兰草噗哧笑了,伸舌沿着他的嘴唇轮廓煽情地舔动,又抬手抚摸他的头发,看似热情的举动,却刚好挡住了警卫的视线,他随着舞曲扭动身躯,妖娆的姿态,轻易就将周围的气氛渲染出一层淫靡情色,在无声地暗示众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情侣,别不识相地过来打扰。

    那分气息连萧燃都被影响到了,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抗拒,甚至不觉得被亲吻有多反感,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腰,萧兰草感觉到了,踏着舞步,微笑说:「这 还不够。」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要不是情势紧迫,他……

    萧燃没来得及想下去,就觉得后腰一痛,不知什么时候,萧兰草已经把他的西装口子解开了,衬衫下摆扯出来,将手直接探进了他的腰间掐揉,萧燃以前交过几个女友,但没一个这么热情,被弄得一阵喘息,嘴巴不自禁地涨开,等他再想闭上时,萧兰草的舌已经探了进去,顺利地攻城掠池,舌尖在他口中舔舐勾勒,充满了挑逗的意味。

    这时候萧燃想再把他推开已经不可能了,被那热切的吻弄得心猿意马,心怦怦跳着,失冲的感觉强烈冲击着心房,虽然没有主动迎合,但也没再抗拒,默许了他的调情。

    这个反应让萧兰草很满意,随着舞曲放缓,他扭动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下来,那几个警卫没发现异常,已经走开了,等他们走远,萧燃立刻去推萧兰草,萧兰草没坚持,结束了热吻,却没马上退开,手仍然搭在他腰上,调笑:「不要这么绝情嘛,怎么说刚才我也帮你解了围。」

    如果不是帮忙解围,你现在早趴到地上了。

    为了不挑起纷争,萧燃忍住没去反驳,只用重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萧兰草感觉到了,眼神在他脸上流连着,想找回久违的记忆,但最终还是失望了,萧燃跟前世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吻技都是一样的差。

    他抽回手,叹道:「真没趣,跟一个吻技这么糟糕的人接吻,说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

    什么叫占了便宜还卖乖,萧燃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冷笑反问:「那你的吻技这么好,一定经常跟人接吻吧?」

    原本是无心之言,但说完后,他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马上去刷刷牙,还好萧兰草的回答打消了他的顾虑。

    「那倒没有,这种事也是要看天分的,」萧兰草微笑着,故意上下打量他,「看地出你这个人很闷,闷到连这里是同性恋酒吧都不知道,穿成这样跑进来查案,不被怀疑才叫奇怪呢。」

    萧燃一怔,这才注意到萧兰草换了衣服,米色的棉麻宽腿七分裤加淡蓝色丝质上衣,衣服半透明,下面是今年流行的束腰松紧衣摆,衣角在腰上随意打了个结扣,随着灯光闪烁,可以清楚看到他的乳头——这个男人居然连内衣都没穿。

    反观自己,一身正统西装,的确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换了平时,进同性恋酒吧,他会加以注意,但泰国gogo bar里的人妖确实是太多了,所以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进了这里酒吧却对同性表现得毫无兴趣,也难怪他的存在会引人注意了。

    看到刚跟自己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萧燃有点搞不清他究竟是同性恋还是便装的人妖,不过更搞不清的是对方对自己紧追不舍的目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做这行的啊,当然会出入这种酒吧。」

    萧兰草拦住萧燃的腰随乐曲踏着舞步,为了不惹人怀疑,萧燃没拒绝,但基于这个人的狡猾程度,他的解释萧燃并不相信。

    「那些人好像并不认识你。」他冷冷说。

    「我是散户,就是自由职业者,来往于各家gogo吧里碰运气。」

    「碰运气?」

    「就是找像你这样的客人啊,只在一家做太有束缚感,不适合我。」

    「做这行也不适合你。」

    萧燃打量着他的脸庞,看久了,这张很普通的脸也觉得顺眼起来,但是在遍地美人的环境下,他的存在实在太不起眼了,萧燃很怀疑是否客人会花钱找他。

    萧兰草笑了,「靠长相去征服别人,那是最下乘的做法,虽然不可否认,美貌在大多数时候的确占据优势。」

    被盯着,萧燃有种感觉,对方是在暗指自己,再看到属于自己的表还戴在他手腕上,不由得来气,「那你的职业也真是太自由了,自由到乘头等舱来往各国『碰运气』的程度。」

    「啊哈,反正用的也不是我的钱,就当是旅游散心了。」

    没错,因为纳雍的都是他的钱。

    舞曲声中,萧燃抓住萧兰草的手劲加重了,突然一旋身,再次将他压在了旁边的墙上。这在外人看来像是情侣间的亲密动作,只有萧兰草知道男人生气了。

    「我这次来有重要事要查,没时间跟你废话。」沉着脸,萧燃发出质问:「我看过登机口的监视器,你一直都在监视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萧兰草一怔,这才明白萧燃会最后登机的原因,真没想到他睡觉时警觉心还那么高,想起他沉睡的模样,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这个问题白天我就答了,警官,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你不信。」

    「我不信,但这个理由要比你是犯罪组织的一员要好些。」

    「嗯?」

    萧兰草没听懂,投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萧燃没有回答,他不想说其实他不希望萧兰草与他要查的案子有关,如果他犯罪,自己一定会抓他,但心里又隐隐有种矛盾感,至少他不想亲手给这个人戴上手铐。

    「如果你是想了解案件内情或拉拢我的话,那我要告诉你白费心机了。」他冷冷说道。

    萧兰草依旧笑吟吟地看他,而后上身倾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自然得像他们是真的情侣,萧燃却不吃他这一套,抓住他的手推开,谁知萧兰草没有挣脱,这样一来反而变成他主动抓住萧兰草的手,一直抓住很奇怪,但松开又不行,竟把自己推到了被动的那一方。

    这一定又是这家伙的阴谋,发现自己被耍了,萧燃哼了一声,不过男人的手修长温软,握住的感觉不错,这种触感降低了他的恼火,就听萧兰草说:「当然不是,我对你那些案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比起自由职业者,也许我更适合买卖情报。」

    话中有话,萧燃的瞳孔收紧了,「你知道什么?」

    「知道的比你稍多一些,比如虽然这里是老龙头的据点之一,但他听到了风声,短期内不会出现,你来这里是白费功夫。」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说了,比起长相,有许多东西更足以让人动心,就比如买卖大家都想知道的情报。」

    「这就是你出入色情场所的原因?」

    萧兰草挑挑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过酒吧的气氛让萧燃感觉到他没骗人,否则那些警卫不会表现得如临大敌,他急于找线索,立刻问:「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价钱随你开。」

    「我对你的钱没兴趣,我比教喜欢你这个人。」男人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瞳里闪烁着漂亮的琉璃色彩,「你跟我上床的话,我就告诉你,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是对自己的钱没兴趣,因为他都拿到了!

    算盘打得真精明,萧燃忍不住冷笑:「你觉得我会为了情报出卖自己吗?」

    「不会,不过我可以为了美色出卖我自己。」

    萧兰草抬起手,手腕还被攥在对方手里,他微笑着靠过去,突然一转身,萧燃反被他压到了墙上,他伸舌头轻舔着萧燃的唇,发出邀请:「你是我喜欢的型,要跟我试试吗?」

    浅淡的却又充满了诱惑的亲吻,超越了性别的界限,萧燃的心神恍惚了一下,迄今为止他没有跟男人交往过,甚至想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同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不反感,反而跃跃欲试,但很快理智踢开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看着萧兰草,他脸上露出厌恶,一把将他推开,斥道:「请自重!」

    力道过猛,萧兰草被推得趔趄了一下,对方身上凝起的冷意让他伤感——还说什么只要是他,容貌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他还是当年的模样,这个人只怕早就俯首称臣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既然让他都忘了,却为什么又要让自己记住?

    逗弄对方的心思一瞬间消失个干净,他不想再玩下去了,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截然不同的反应,萧燃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恼了他,正要询问,前方亮光一闪,他立刻警觉起来,抱住萧兰草俯下身,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玻璃墙碎成了数片,在酒客们的惊叫声中四处飞溅。

    叫声没停歇,他们周围又有东西接连落下,旁边柱子上出现了数个弹孔,萧兰草转头去看,但人太多,灯光又忽闪得厉害,看不清射击的源头,见萧燃要掏枪,他急忙按住,喝道:「你被盯上了,快走!」

    这是黑帮的地盘,在这里动手对自己没好处,反而伤及无辜,萧燃没坚持,又萧兰草拉着一路跑出去,伏击他的枪上装了灭音器,大部分客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场面乱成一团,成功地帮他们隐藏了行踪。

    萧兰草对这里很了解,带着萧燃熟练地在酒吧后面转了几道弯,跑出来后没有停步,又顺着街道飞快地跑下去,最后在一间不起眼的小旅馆门前停了下来。

    飞跑让两人身上溅了不少泥浆,雨势小了很多,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看萧燃,没等萧燃发问,就直接拉他进了旅馆。

    已是午夜,服务台里没人,萧兰草拿着旅馆特质的磁卡来到楼上,刷卡进了自己的房间。

    客房不大,不过打扫得还算干净,萧燃进去后,看到了萧兰草一直拿的那个背包,还有挂在衣架上的几套衣服,跟他现在穿在身上的这套相比,那些都是正统衣装,上面还挂着价格牌,看来是新买的。

    「你为什么住旅馆?」他有些好奇地问。

    「因为我没有家。」

    平淡的回复,可是在萧燃听来却多了分萧索,忍不住又打量了他几眼,就见他拿起背包,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找到几个ok绷,说:「你很幸运,我刚好带了这东西。」

    他指指萧燃的手背,白天在餐馆打斗时,萧燃的手背被划伤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在止血后他就把手帕解了下来,刚才混乱中伤口又裂开了,血流了一手。

    萧兰草拿出ok绷,又用温水帮他洗伤口,说:「回头记得去医院,要是留疤,就不看好了。」

    萧燃扫了一眼放在旁边的ok绷药盒,很像他平时用的那款,盒子上那条谢谢惠顾的贴纸也是他家楼下药店的商标,不禁怀疑这东西是萧兰草从他家里弄出来的,看着他裹伤,某个奇怪的想法蓦地腾上心头——这个人占了他的现金卡信用卡、腕表等各种私有物,甚至还有名字职业,不会将来有一天连他的家都占了吧?而到目前为止,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一想,萧燃忍不住又重新打量这个人,刚才冒雨跑回来,两人一副都淋湿了,萧兰草的上一本来就是半透明的质地,被雨打湿后,整个贴到了身上,让纤细的腰围和平坦的小腹一览无余,乳头微挺,透过薄衣展现在他面前,带了点淡粉色调的颜色,令人浮想联翩,他低着头,萧燃看到他白皙的后颈,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词——精致。

    这个人长得并不出众,却很有质感,萧燃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只觉得许多俏丽容颜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拙,美丽可以通过装扮来达到,但气质却是与生育来的,他绝对不是所谓的色情自由职业者,因为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风尘气。

    「看来你对我很有兴趣。」

    笑谑声响起,打断了萧燃的沉思,萧兰草并没抬头,却像是觉察到了他的窥视,将他手背上的伤口清洗好后,贴上两个较大的ok绷,勉强盖住了伤口,他麻利地做着,随后问:「怎么样?想法有改变吗?」

    「什么想法?」

    萧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萧兰草抬头扫了他一眼,忽然往前一推,萧燃被推到了床边,就见男人跟着主动靠过来,低头亲吻他的嘴角。

    热情又忽然的举动,萧燃很不适应这样的示爱,转头推拒,「你刚才还说要告诉我。」

    「我改变主意了。」

    在帮萧燃敷伤的时候他就改了念头,不管萧燃受伤是不是为了帮他,那个举动都取悦了他,男人的拒绝声听似严厉,但正因为太严厉了,反而流于形式,如果真没有想法,他想以萧燃的个性不会一再迁就自己,于是动作变得更加大胆,在亲吻中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扯开了他紧系的领带,紧跟这是纽扣,然后手伸进去,熟练地抚摸。

    「你的主意改变地真快。」萧燃冷笑,「我怎么知道到时你会不会又反悔?」

    随着亲吻,对方的动作变得更加放肆,像是笃定他不会拒绝似的,事实上他的确难以拒绝,不是因为那个交换条件,而是心理作用,看着萧兰草跨坐在自己腰间,轻微扭动腰身,萧燃下身有点硬了,情欲被轻易挑逗了起来,潜意识中像是很欢喜这样的接触,抱着他,同时接受他的搂抱,萧燃有种安稳的归属感,熟悉亲切的气息,明明两人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但总有种感觉,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理智告诉萧燃自己不可以这样堕落,他竭力去克制对方的引诱,但很快就失败了,身体背叛了理智的束缚,象征性地退避了几次后就接受了对方的送吻,跟着腹下一暖,萧兰草的手探进去,在他的敏感地带游动,舌吻暂时结束,他轻咬萧燃的下唇,微笑道:「也许还是会反悔,但你要不要赌一下?」

    领带扔到了一边,衬衫纽扣也被一颗颗解开了,在把萧燃的衣领拉开时,萧兰草愣了一下,萧燃脖子上带了条金色五芒星坠子,看链子的光滑程度,他应该戴很久了,漂亮的星坠,在瞬间让他的神思回到了那晚满天星光下的山顶。

    「你不会又想要吧?」看到了萧兰草眼中的执着,萧燃问。

    萧兰草不说话,笑吟吟的表情解答了他的疑问,萧燃很无奈,他的东西都被要走了,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把表还我,我就把这条链子送你。」

    萧兰草皱皱眉,看得出他在犹豫要选择哪一样,这个表情在萧燃看来很可爱,忍不住笑了,说:「我不急,你可以慢慢地想。」

    「谢谢你的慷慨。」

    萧兰草很快回过了神,调笑着扯开他的衬衫下摆,将他的内衣撩起,露出男人精干的腹肌,上面有些细微疤痕,应该是出任务时留下的,他看得心动,伸手在上面撩拨的抚摸,然后堂而皇之地解开腰带,下面被内裤遮住,只看见腹沟和底下略微探头的毛发。

    他没有马上继续,而是跨坐在萧燃的大腿上轻摇腰肢,用肢体接触来感觉男人底下的变化,又双手抱住他和他相吻,萧燃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喘息急促,喉结上下动着,这比亲口回答直接多了,身上散发出的男性气息强烈感染了他,他先动了情,亲吻中发出轻声呻吟。

    萧燃听在耳里,气息更乱了,他没有跟人妖这类行业的人接触过,无法肯定萧兰草的身分,不过他并不在意,他有兴趣的是这个人,不是他的身分职业。

    心头怦怦跳得厉害,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下体被蹭动时涌上的舒爽感,从未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这种肢体挑逗对他来说新奇而刺激,此刻他忘了自己的身分和应有的警觉,迷恋的情感占据了心房,他忍不住伸手按在对方腰身上,先是试探性的触摸,接着便加大力道揉动起来,跟着一转身,抱住萧兰草将他压到了床上,和他热吻到一起。

    「告诉我,你是不是会什么邪术?」他喘息着问:「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

    「没有。」

    靠法术得到的东西他不稀罕,他反而怀疑是萧燃对自己下蛊,让自己这么多年都对他恋恋不忘,一世一世的来追寻他。

    身躯被欲望占据了,萧燃没再问下去,压住萧兰草,跟他继续更激烈的肢体交流,两人的衣服在热情的抚摸中脱下了大半。

    凑近了看,他发现萧兰草的皮肤相当好,滑腻白皙,一点不像男人应有的肌肤,完美得让萧燃忍不住怀疑他其实真的是从事人妖职业的人,只有那类人才会注重皮肤保养,甚至不惜注射雌性激素,他的体型看上去也没有普通男性那么粗壮结实,却很柔韧,胸腹肌微微绷起,透露出他有练过功夫的事实,胯下那东西也很大,此刻已经呈半勃起的状态,形状漂亮而有力,完全不会给人狰狞丑陋感。

    正端量着,腰间传来温热,萧兰草抚摸着他的腰,将他的两柄手枪都拿了下来,随手放到桌上,「这个今晚应该用不到,用你自己的就行了。」

    萧燃愣了一下才弄懂他的意思,脸庞微微泛红,这反应逗得萧兰草笑了起来,他发现萧燃这两世还是有一点近似的,就比如在床事方面都很纯情。

    男人被他笑恼了,亲吻中拉着他的手握住自己的阳具,以实际行动下达命令,萧兰草照做了,那里很大,胀大后更是惊人,但形状不错,顶端在激情中变得赤红,水珠不时滴下,萧兰草握在手里,几乎感觉得到上面血脉突突的胀跳,看他急迫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萧兰草想这话儿平时一定没怎么用过,真可怜,谁让它的主人是个大忙人呢。

    这个推测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握着阳具卖力地上下捋动起来,又往下稍微挪动身体,咬住萧燃的乳头舔动,男人的躯体随之传来颤栗,应该是对这种舔舐很喜欢,也依样用手拧动他的乳头,不过力道下得太重,痛得他不由得嘶了口气,叹道:「你平时很少做吧?」

    萧燃表情有些僵,不说话,萧兰草只好又说:「看你这样子,一定不是个好床伴,现在你不该摆弄下我那里吗?你看它有多期盼你的爱抚。」

    他故意动了动下身,他的阳具早在最初挑逗时就勃起了,液体溢湿了两人贴靠的躯体,相信萧燃不会没注意到,却一直视为无物,让他有点有点不爽。

    恼怒的目光瞪过来,对于这种床事上的贬低,任何男人都是无法容忍的,萧兰草刚说完,就觉得乳头上的疼痛加剧,随即疼痛转向腰腹,这种报复性行为让他忍不住好笑,很快阳具也被很粗鲁的握在手里,萧燃开始为他手交。

    技巧很糟糕,或者说根本没什么技巧,不过男人手掌上的老茧在阳具上的摩擦感带给萧兰草另类的兴奋,眼眸变得湿润,他很喜欢被这样爱抚,因为这是在前世他无法期待的东西。

    「你好棒。」

    他喘息着享受并不是很高超的抚摸,抬腿勾住萧燃的腰身,在蹭动中让两人的接触更紧密,液体不断流下,顺着腿间流到后面,他伸手,借着液体扩充身后的入口,萧燃是菜鸟,他已经不指望他会为自己做那些体贴的前戏了,但也不想伤着,只好自己来。

    灯光下,任何小动作都无从隐藏,萧兰草有些难堪,偏偏萧燃注意到了,萧兰草腰身稍微拧起的姿势让他觉得很好看,想起白天打斗时他柔韧的动作,不由得底下一紧,问:「你做什么?」

    「做点事前准备,」扩充得差不多了,萧兰草主动抬起腰身,将庭口对向男人的阳具,说:「你可以进来了。」

    萧燃这才明白他刚才在做什么,有些懊恼没仔细去看,但现在萧兰草的动作更刺激,就见他两腿大张,中间一点红瓣煽情得张合着,像是在对自己做出盛情邀请。震惊于他的大胆,萧燃自己先脸红了,心房突突得跳,热流冲击着下体,那里变得更硬了,忍不住抓住阳具,压住他的腿根,对准花心刺了进去。

    在他进入的同时,萧兰草发出一声闷哼,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原本以为经过扩充的后庭应该没事,谁知萧燃会这么性急,粗壮的阳具直接刺入他体内最深处,不知道哪里被碰到了,导致他触电般的颤栗起来,反而对地下的胀痛没那么在意,直到听到萧燃的叫声,他才回过神,下面痛得不可开交,紧窒的私处容纳了对它来说过于粗大的物体,铁锈的气息在周围泛滥,他猜想那里可能撕裂了。

    萧燃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了,进去后没有再动,皱眉问:「你是第一次?」

    「不是。」萧兰草说完,见萧燃依然没动,他挑挑眉,「怎么?感觉很失望?」

    萧燃不说话,但心里是有些不快的,仿佛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在不经意中失落了,就算再找回,也不再是之前相同的那个。

    看到两人相交部位渗出的血丝,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谎言,但对方严重流露出的不适让他心疼了——如果一早知道,他就不会那么鲁莽了。

    萧兰草误会了他的踌躇,还以为他在失望于自己并非新人,他有些恼火,但现在这种状态僵持下去,不舒服的是自己,他不是个喜欢自虐的人,只好软下语调,说:「我好久没做了,一开始不太适应,来吧,让我快活起来,就没有那么不舒服。」

    「你流血了。」萧燃还是没动,皱眉说道。

    萧兰草翻了个白眼,出点血算什么?他曾经差点被天雷轰死都没觉得怎样。

    感觉到萧燃的担心,萧兰草心情稍好,拉过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你不觉得血可以激发人的兽性不是吗?尽管做好了,我喜欢暴力一点的。」

    萧燃狐疑地看他,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伪,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就再没顾虑,抬起他的腿,将插进去的阳具往外抽出,紧跟着再度撞入。

    这次他动得比较慢,生怕加重创伤,随着动作的反复,血丝沾在了阳具上,殷红的颜色,有种妍丽美感,萧燃体内的暴虐分子激动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萧兰草说得没错,血气除了激发兽性外,还会刺激情欲暴涨。

    其实萧兰草现在的状态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松,在萧燃的来回撞击下,他痛不堪言,下体像是在受伤后又被烙铁烙烫,那种火热的痛感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呻吟声从齿缝间传出,以消减不适,好在内壁慢慢适应了冲撞带来的热度,敏感地带不时被碰触,刺激感盖过了疼痛,逐渐占领胸腔,随着萧燃动作的加快,他体会到了性交的快感。

    男人的身体强壮有力,一点不像记忆中的他,但同样让自己迷恋,萧兰草伸出手去,想用触摸感知对方的存在,萧燃发觉了,靠过来,跟他吻到一起,下体继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在萧燃的大力顶撞下,萧兰草的身体晃动得厉害,连带着神智也恍惚起来,胸腔涨得满满的,充斥着喜悦、满足还有一点点茫然的情感,只觉得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影像渐渐重叠到了一起,而后萧燃的面容映在眼瞳里,愈发的清晰,奇怪的现象,让他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真正的情人,也许两个都是,或者都不完全是。

    欢情达到极致,两人都接近了兴奋的高峰,抛开矜持,他们的性交就像野兽一般狂烈而直接,通过直接的肢体交合达到欢悦的情感,床铺在大力的动作下发出吱呀叫声,伴随着两人的大声喘息,萧燃整个人沉浸在了情欲当中,动作快到了萧兰草可以支撑的极限,他被撞得不断摇摆,很想央求男人换个姿势再来,可每每话到嘴边,吐出来的却是更大声的呻吟。

    「该死的……」

    他在嘴里嘟囔,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交合让他很满足,狐妖本来就是性欲旺盛的动物,即使修行当中他也没少靠自慰来解决问题,奈何修炼成精的白狐太少,身边没有看得上眼的同类,后来跟萧燃在一起,也是交心多于情爱,所以今天性交带给他的快感是以往没有过的,随着情欲的攀升,他的身躯发出颤栗,握住自己的阳具抚摸着,呻吟:「你好棒……」

    这样的赞美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得了的,再加上呻吟带动出来的颤音,就像丝竹琴弦,一点点拨弄在萧燃的心头,他只听得心房猛跳,禁不住低头狂热地亲吻萧兰草,从下颌到嘴唇,聆听着他的喘息声,继而又去吻他的眼眸,动情让萧兰草的眼瞳变得湿润,琉璃般的瞳色与灯光交相辉映,萧燃从没见过这样的瞳色,不知道他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但即使戴了,仍然很美,因为它实在太配这个人的气质,勾魂夺魄般的,在不经意中就将自己的神智拉了过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他这样想着,迷恋地将萧兰草抱住,在紧致的相拥中继续相同的动作,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人,但从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对对方着迷,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想着占有,通过占有达到满足的快感。

    所以,会如此迷恋对方的自己才更奇怪吧?

    这个念头让萧燃不自禁地笑起来,萧兰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微微眯起眼睛,伸出舌,做出邀请的姿态。萧燃回应了,两人在交合中不断地亲吻,津液在口中泛滥,顺嘴边流了下来。

    「还要……」享受着被进入的快感,他在萧燃耳边央求。

    萧燃的身躯微微停了几秒,随即萧兰草就感觉到埋在自己体内的事物瞬间又胀大了不少,内壁被顶得生疼,那种充盈的感觉很奇妙,他用双腿夹住男人的腰身,摇动着身躯卖力地配合着,让阳具可以完全侵入自己的身体,强有力的抽插中他享受到了欢愉,仿佛间接感应到男人的暗示——自己是属于他的私有物。

    这种错觉加大了兴奋度,他的下体开始抽搐,热浪一波波涌向性起顶端,快射精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我快了,一起吧……」

    萧燃吻着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加快了撞击速度,没多久,他的内壁就一阵灼热,男人双手扣在他的腰间,将精液射在了他的体内,这个动作成了情欲爆发的导火线,他撑不住了,几乎与此同时一泄如注。

    精液一波波射了出来,萧兰草松弛了身体,将腿放下来,闭着眼用手抚摸着阳具,品位射精时的快感,性爱太激烈了,以至于此时的他全身乏力,瘫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萧燃也没有马上把阳具抽出,而是依旧留在他的体内,随着他的射精,又有一些精液喷了出来,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萧燃才退出来,乳白液体随之流出,弄湿了身下的床单。

    「你该戴套子的。」下体被精液弄得黏糊糊的,萧兰草忍不住发出埋怨。

    嗓音透着欢情后的愉悦,萧燃听得心房一跳,其实他也后悔刚才太急躁,这个人经常出入那种场合,身上有没有病都不知道,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那么性急,连基本的防护措施都没做。

    依着萧燃的脾气,换做平日,一定会反驳回去,但此刻看到萧兰草靠在床上的慵懒模样,他张张嘴,把那些不友善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萧兰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心思,看着他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懒羊羊地坐起来,下床去浴室,随着他的活动,又有一些精液从后身流下来,带了些淡红色的血丝像华丽的花瓣,点缀在他的身上,如同白衣盛装,妖艳美丽。

    萧燃看得不自禁的心动,还有一点点的心疼,那是他的粗鲁造成的结果,见萧兰草走得摇摆,便跟着跳下床,想帮他清洗,被萧兰草制止了。

    「我习惯了一个人入浴,你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好。」他指指床上,发号施令。

    萧燃没坚持,点头应了下来,萧兰草去浴室冲凉,好久没做这种运动了,即使有灵力护身,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依着他的懒散性子,现在巴不得有人来伺候,可是萧燃也来的话,他就没法用法术了。

    第五章

    萧兰草冲着水,把射在体内的精液都弄了出来,又施法修复了后庭的伤口,那里除了撕裂外还有点红肿,让他忍不住又暗自骂了萧燃一通,至于挑逗者的问题,则被他完全无视了。

    整理完后,萧兰草从浴室出来,床单已经换了新的,凌乱的地方也都收拾干净了,他立刻品出了男人这样做的用意,扫了一眼坐在床头的人,冷笑:「你很喜欢翻别人的东西吗?」

    心思被戳穿了,萧燃却没有半点困窘,坦然说:「被发现了,看来我的技术不如你的好……你喜欢把重要东西藏在哪里?」

    「藏在我脑子里。」冷冷看着他,萧兰草说:「因为只有我不会背叛我自己。」

    萧燃的做法让他很恼火,今晚他没有用任何媚术,只是单纯的挑逗就让对方接受了自己,还以为这是因为萧燃保留了以前的部分记忆,才会跟自己做爱,原来他只是想趁机找到线索,什么不会为了情报出卖自己,根本就是在对他作戏,亏他刚才还那么投入。

    越想越气愤,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萧燃为了救命骗他的过往,连带着对眼前这个人也厌恶起来,他冷着脸上了床,萧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只觉得一瞬间他好像换了个人,气场冷漠得难以接近,便问:「不舒服吗?」

    萧兰草不想回答,以沉默做了回应,萧燃没法再问,起身去了浴室,萧兰草靠在床头,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突然感觉自己费尽心机地找到萧燃的今世,接近他、让他在意、跟他做爱,这一切都根本毫无意义,许多东西不管他有多么放不下,都仍旧不会属于自己,汲汲营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

    萧燃洗完澡出来,见萧兰草依旧保持同样的姿势靠在床头,看得出他的心情很糟糕,萧燃不太肯定是不是自己刚才的粗鲁造成的,拽下脖子上的挂坠,这坠子他戴了很久了,不过要是能逗对方开心,他不介意送给他。

    「那个……」

    他斟酌着想说,却被萧兰草打断了,将写好的纸条递给他,「这是你下个要的东西,老龙头明早会在这里跟别人交易毒品,你想抓他,这是最好的机会。」

    萧燃没接,只是惊异地看着他,萧兰草淡淡地说:「你跟我上床,不就是为了知道这个情报吗?」

    不是的,他只是单纯想跟这个人做爱而已,甚至洗澡时还在想怎样才能更了解他一些,但一方面对萧兰草的出现表示戒备,一方面又被他的存在所吸引,这样矛盾的心理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又怎能期待对方相信呢?

    僵硬的气氛让萧燃打消了辩解的念头,将纸条接过来看了看,地址是郊外偏僻的地方,他问:「消息可靠吗?」

    「可不可靠我不知道,不过这是我刚大厅到的。」

    「谢谢。」

    「这句话该我来说,」萧兰草瞥瞥他,很平淡地说:「多谢惠顾,今晚的交易我很满意。」

    原来只是场交易啊。

    意料之中的解释,却又空落落的让人伤感,如果一切都只是逢场作戏的话,那他的心动又是为了什么?

    萧燃把链子攥在手心里,转身去换衣服,却发现西装衬衫都被雨淋湿了,见他踌躇,萧兰草说:「穿我的吧,脏掉的衣服不适合你。」

    暗中观察了萧燃很久,他知道萧燃是个爱洁净的人,刚好他今天在挑选去酒吧的服装时,多买了一套西服,两人身形差不多,萧燃应该可以穿,心情不好,他却不想萧燃穿得太糟糕。

    西装裤管上溅的泥巴让萧燃打消了坚持的想法,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说:「谢谢。」

    「不谢,反正都是用你的钱买的。」

    轻笑声传来,显示萧兰草的心情好转,萧燃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男人真是喜怒无常。

    不过他却很细心,内衣裤也有准备,都是还没开封的名牌,既然用的是自己的钱,萧燃便没跟他客气,穿好后,又套上外衣,领带是深蓝色调的斜条花纹,搭配外面的西装,显得大方得体,看得出这个男人在穿衣上很讲究。

    看着萧燃在镜子前穿装,萧兰草的眼眸微微眯起,很不错的美男时装秀,服装也很适合他,仿佛冥冥中就是为他挑选的一样,萧燃身材修长,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让他觉得这人不做模特儿实在是可惜了。

    都收拾完毕后,萧燃把手枪插在腰间,觉察到萧兰草的注视,他转过头。

    已是凌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需要早点赶过去,可是分别时不知道该跟萧兰草说什么,拿起钱包,想到他所说的交易之词,犹豫了一下,问:「多少钱?」

    真是个好笑的问题,萧兰草挑挑眉,没作声,萧燃为难地说:「我第一次跟别人做这种事,没经验,不知道该付多少。」

    「我也没经验,」心有点痛,他缓缓说:「我不知道我的付出究竟值多少钱。」

    也许根本就一钱不值,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地付出,他不知道对方是否需要,或者只是在利用,他只要开心就好,哪怕那分开心多么的短暂。

    萧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将钱包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到了桌上,出门时,忍不住又问:「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这也是个他无法回答的问题,于是他转过头,微笑对男人说:「如过你希望,那随时可以。」

    门关上了,也关掉了不久之前的温情,萧兰草关了灯,默默躺在黑暗中,他不知道萧燃是否还有再回来的机会,因为他没有告诉他,那场毒品交易很重要,老龙头那边步署严密,交易的另一方又是军火大头,萧燃一人前往,危险度有多高,他心里很清楚。

    本来他是很想跟他一起去的,如果不是发现萧燃偷翻他的东西的话,他不介意对方跟他做爱另有目的,所以一开始就挑明了这是交易,但他讨厌被欺骗,用那种堂而皇之的谎言。

    「滚,你们狐妖最巧言善辩,如果早知你男扮女装来骗我,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这是他采到灵草回到家后,萧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全不顾他风尘仆仆的疲惫,对他横眉冷对。

    都说妖巧言善辩,可又怎能比得过人呢?人类的无情和自私那一次他彻底见识到了,那对夫妇为了救儿子,对他百般讨好,但一旦发现他的存在妨碍了他们,就马上变了脸,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萧燃解释的,总之在他离开的那几天里,萧燃得知了他男扮女装的真相,看他的眼神再没有以往的倾慕和爱恋,取而代之的厌恶和恐惧,房间里挂了镇妖道符禁止他进门,只说自己想结婚,不想在被他烦扰,让他马上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走,可是已经走不了了,情丝将他牵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在付出了那么多的情感之后,他不想也不甘心就此离去。

    「我知道一直没说明真相是我不对,但我不是有心骗你的,」他慢慢解释着,希望自己的冷静可以降低对方的怒火,「否则我就不会想尽办法帮你寻找续命的灵药,不是我阻碍你成亲,是你根本成不了亲,你的命里没有姻缘。」

    「那女孩很好,她中意我,想嫁给我,这怎么叫没有姻缘?」男人振振有词地对他说:「她是长得不如你,但她是人,是个女人,你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传宗接代!」

    「我是妖没错,但如果你只是为了传宗接代,那就不要在我面前说那些喜欢的字眼!」

    「我不那样说的话,你会尽力救我吗?说到骗,你还不是一样在骗我?人妖殊途,本来看在你是女人的分上,我还想忍了,谁知你只是个冒牌货,我是不想死,但要是整天对着一只妖,我还不如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快滚,滚回你的山里,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由于气愤,萧燃咳得很厉害,但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他作梦也没想到萧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几天前的盟誓还历历在目,却因为一点欺瞒就向他横目冷对,他是骗了萧燃,但那又能怎样?欺瞒再重,难道重得过三年相处的感情吗?他无法明白为什么当利益被触及时,这些全部都成了他的罪责。

    疲惫加欺骗,还有这番冷酷的职责彻底击碎了他的冷静,他气得冲进房间,想跟萧燃质问个清楚,却没料对方突然举起玉佛,玉佛散发出的罡气拦住了他,看到金光射来,他慌忙抬手遮挡,只觉得手掌剧痛,逼得他不得不退到门口。

    那是萧燃从小佩戴的玉佛,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见他不喜欢,萧燃就收了起来,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再见到,换了以往,玉佛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在取灵果时他受了重伤,又疲与赶路,根本经不住那道佛光。

    手掌被打得发着轻颤,掌心灼痛,他站稳后抬起手,看到手心正中被金光烧灼出一道伤口,伤口墨黑,几乎占了大半个掌心,看着十分碍眼,可他却无法用法力消除。

    「萧岚!」

    对面传来惊叫,他抬起头,见男人一脸惊讶,想走近看他,却又不敢,慌慌张张地把玉佛收起来,像是刚发现他的不对劲,叫道:「你、你的头发……」

    这里没有镜子,但他想他此刻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一向引以为傲的银发变得枯黄,在风中无声的飘动着,遮住了他的无奈。

    他将辛苦取到的那束灵草枝叶拿出来,扔到了旁边桌上,冷冷说:「用它来熬汤喝,你至少可以再活十年。」

    男人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紧张地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子!?」

    因为他打不过那树精,只好苦苦哀求,双方僵持了数天,树精终于妥协了,拿了灵果的枝叶跟他交换,灵叶虽然无法起死回生,却可以延命,至少十年之内不必在担心死亡的威胁,作为交换条件,他奉上了百年道行。

    对于这个选择,他完全不后悔,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悔,他只是觉得伤心,为这份失色的感情。

    这一切不想再提,他无视萧燃的询问,转身走出去,萧燃竟然追了出来,他以为那人回心转意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是问:「可以活时间,那十年之后呢?」

    原来萧燃一直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生命。

    他笑了,笑自己的多情,缓缓说:「我不知道,或许十年之后,我已经忘记了你。」

    原本以为换来十年的时间,他一定可以找到其他延命的办法,却没想到对方已经不稀罕了,所以那时他想不如就如他所说的放弃好了,自己回山里修行,再也不要跟他有半点牵扯。

    他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山林里,但老天却不肯放他清静,没几天那座供奉他的山庙就被群情激奋的乡民们上来一把火烧掉了,他不解内情,下山去了李家庄,才知道萧燃已经过世了,就在他离开的当晚,他们的家着了火,那场大伙把房院都烧没了,他们一起搭的葡萄园也没有幸免,后来大家在葡萄架下找到了萧燃,玉佛碎了,而他也断了气。

    那晚有乡民看到了他们的争执,玉佛又碎掉了,所以大家都认为狐妖杀人,烧了他的庙宇不说,还去请道士收妖,面对那些人的无理取闹,他没做任何辩解,萧燃死期已至,本来就撑不了多久,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家会着火,为什么萧燃没有逃,那块玉佛又为什么会碎?为什么他的话前后矛盾?如果有一方是假的,他想知道究竟哪些才是真相。

    许多疑惑困扰着他,让他无法再静心修行,祸不单行的是他算到了自己天劫将至,精怪修炼,根本不容易渡过天劫,二十多年前让他侥幸躲过了,但欠下的债同样要还。

    在算到了这个劫数后,他万念俱灰,情人死了,他的心也死了,反正天劫躲不过,索性就陪着他一起去,于是那天他抢了萧燃即将入土的棺木,准备跟当年一样,和他一起面对天雷轰顶,如果不是遇到了张三师徒,他想自己也许早就死了。

    再次侥幸逃过了天劫,他无法判断这对自己来说是幸还是劫,记着张玄说的那番话,他追到了地府,把自己最在意的容貌换给了孟婆,只为找寻萧燃的今世。

    时隔多年,他已经说不清自己对萧燃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恨,还是只是单纯的放不下,他并没有想杀萧燃报仇,当然,也没想帮他做任何事,他费劲心思追到这一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一晚萧燃对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少是出于真心?

    ※

    铃声惊醒了噩梦,萧兰草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眼睛有些湿润,好半天他才发觉自己现在是在旅馆里,前不久还跟那个人欢爱了了一场。

    他把旅馆设定的叫醒铃关掉了,探身拉开窗帘,外面已经蒙蒙亮,却不知道萧燃怎样了,是否顺利找到了那些犯罪组织的巢穴。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萧兰草下床洗漱,顺便把电视打开了,泰语他听不懂,权当是打发时间,让空间不至于太寂静。

    电视里在叽里呱啦地说着早间新闻,萧兰草收拾完后,拿了碗泡面准备当早餐,就在他往面里倒水时,电视里的画面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昨天他用天眼追踪萧燃时见到的金店,金店其实是做私贩枪械生意的,里面暗柜里藏了很多枪支。

    那是昨天的新闻重播,随着播音员的讲解,画面转到了金店里头,金店周围拉了警戒线,不少警察在进进出出,新闻报导人员无法靠近,只能远距离摄影,没多久有人抬着担架出来,担架上的人身上盖了白布,看不到脸孔,但他的手耷拉在一边,中指上的金戒相当醒目,正是跟萧燃做过交易的店主。

    萧兰草的心猛跳起来,热水满出了杯子他都没注意到,心突突跳动着,他发现自己昨天查了很多线索,却偏偏忽略了最关键的地方。

    播音员还在跟随着画面的移动说个不停,萧兰草一句都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店家被杀的真相——凶手是那个在萧燃离开后马上出现的戴帽子的男人,他跟店主打听完完萧燃的事后,就干掉了他。

    凶手会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他跟踪萧燃的事是绝对隐秘的,甚至为了自己的行踪不被泄露而不惜杀人灭口。

    眼前闪过昨晚酒吧发生的枪击事件,萧兰草本能地感觉到这两者之间有着密切牵连,说不定向他们开枪的人就是杀害店主的凶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萧燃的行踪一定一早就被监视了,要是那些人也在毒品交易现场出现的话……

    萧兰草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手指忽然传来疼痛,把他的思绪拉回来,发现泡泡面的水流了出来,将指尖烫红了。

    耳边不时传来新闻报导声,萧兰草听不懂内容,这加重了他的烦躁感,思绪翻腾着,只想着萧燃会不会遭遇危险,以他的身手和机警,去毒贩巢穴最多是犯险,但如果他不知道有人在自己背后跟踪的话,那很可能……

    心潮越来越乱,萧兰草无法再想辖区,昨夜的缱倦温存在眼前,一时赌气而起的恨意消散了,他依旧无法对那个人的生死坐视不理,匆忙换上外衣跑下楼去。

    萧兰草打听到了抵制,却不知道地址的确切位置,让旅馆服务员帮他画了图,拿着地图跑出了门。

    时间还早,街道上计程车很少,他索性运用法术照图上标识的位置直接来到郊外,在附近乱走了一阵,很快就发现了交易地点。

    那是栋废弃的老式建筑楼,楼层不高,灰蓬蓬的坐落在空地上,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脏兮兮的布条和塑胶袋挂在楼房外面,随着风吹,发出哗啦哗啦的单调响声,但随即就被里面传来枪声盖过去了,由于地处空旷,枪声不会引起注意,萧兰草刚跑过去,就听到楼上有叫声,有人撞出玻璃窗跌了下来,将停在下面的车撞了个大凹。

    血腥气和枪火硝烟随着那人的跌下传过来,见他满身是血,还在呻吟,萧兰草忙跳上车篷,揪住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低声说了几句,可是楼里枪声密集,萧兰草听不清楚,他还要再问,里面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车声被震得摇晃个不停,他被迫跳下车,就听响声接二连三的传来,上面的玻璃被震得粉碎,随着浓烟火光一起从窗口窜出来。

    看着情形像是黑帮火拼,萧兰草记挂着萧燃的安危,急忙跑了进去,还好楼下烟雾稀薄,他感应着萧燃的气息,沿楼梯一路跑上去,中途遇到抢战的双方,他拽住其中一人询问交易地点,可惜对方听不懂他的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他完全不明白,只好放弃了,夺下对方的枪,凭感觉在偌大的楼层里巡逻了很久,来到一个空场地里。

    这里离爆炸地点很近,四周的窗户都炸飞了,只留空荡荡的窗框,由于场地较大,又处于风口,视野反而很清楚,萧兰草进去后就看到了萧燃,他的枪被打掉了,正被几个彪形大汉围攻,一对数人,势单力薄,被逼得节节退后。

    见他没事,萧兰草松了口气,跑过去拦住其中一人,飞脚将他踹了出去。

    少了一个攻击对象,萧燃松了口气,看到是他,皱眉问:「你怎么会来?」

    萧燃声音有些嘶哑,脸上多了不少划伤,还好伤口不是太严重,见他的头发跟西装都乱了,上面满是灰尘,萧兰草猜想是被爆炸连累的,再看到他颧骨肿起一大块,不由得更生气,反问:「几小时不见,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被暗算了。」

    萧燃的表情有些古怪,萧兰草随即反应了过来,喝问:「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本来是……」

    萧燃没说完,脸上就先挨了一拳,不是很重,但足以让他感觉到对方的愤怒,他向后晃了晃,随即一柄枪扔到了他面前,萧兰草喝道:「先把这帮家伙干掉,我们的账回头再算!」

    刚才事发突然,在被攻击后,萧燃首先的反应就是这是萧兰草做的收缴,还好幸运的是毒贩双方内讧,让他得以逃脱,本来还想找萧兰草算账,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脸颊被打,心里反而很欢喜,出卖他的不是萧兰草,这让他最初的郁闷一扫而空。

    「你先离开!」

    有枪在手,对萧燃来说是如虎添翼,开枪将攻击他们的人逼开,拉着萧兰草跑出去。

    谁知刚跑到门口,外面就一梭子子弹射来,交易的两边黑吃黑,生怕萧燃把情报传出去,所以在拿到货后,恨不得马上将他置于死地,看到他出来,都一齐将火力对准他。

    萧燃急忙将萧兰草推开,同时举枪回击,空房间里堆了不少杂货,利于躲避,爆炸声很响,毒贩们怕惊动警方,会尽快逃离现场,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是懊恼没在第一时间捉住老龙头,无法向他问明真相,现在状况混乱,要是让他逃了,今后就更难捉到他了。

    「躲在那里,别乱动!」

    他将萧兰草推在一堆废品木箱后,又举枪向外冲去,萧兰草不知道他的目的,急道:「这里太危险了,我先带你走。」

    「我要先找到老龙头。」

    「为什么?」

    原因一言难尽,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萧燃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攻击上,得不到回应,萧兰草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将攻击他的打手一脚踢飞。

    萧燃的想法他无法理解,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偏偏萧燃不听他的,对战中不时看向周围,像是在搜寻目标猎物。

    陈旧的楼栋在不断震响中摇摇欲坠,危险的直觉强烈冲击着萧兰草,心怦怦跳着,只想先把人带走再说,但伸过去的手马上就被甩开了,萧燃喝道:「躲起来!」

    被人一而再的呵斥,萧兰草的耐心耗尽了,吼道:「你不是想捉住老龙头吗?我帮你捉!」

    他抓住萧燃的手冲出去,射来的子弹被他的法术镇住,半路便落到了地上,无视萧燃投来的惊异目光,拉着他在烟雾中飞快走着,没多久就追上了急于奔命的毒贩团伙,看到为首的是个全身滚圆的老头,他问萧燃:「那就是老龙头?」

    萧燃点头,两人冲过去,老龙头的手下看到他们,纷纷开枪,被萧兰草祭起的厉风扫到一边,上前抓住那个胖老头,在他腿弯上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对萧燃说:「你要问什么?赶紧问!」

    老龙头好像跟萧燃认识,看到他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泰语,萧燃用英语回了,萧兰草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就见在问话中萧燃的神色愈来愈深沉,神情严肃,像是他们谈到的事情相当严重。

    旁边几个打手趁机想逃,被萧兰草上前撂倒,这时候顾不得多用法术的忌讳,直接将他们弄晕了事。

    谁知老龙头的手下太多,萧兰草刚料理完那几人,就听枪声传来,有人在对面向他们疯狂射击,他只得再次祭起旋风,子弹被风操纵,又折返回去,打在了那帮人身上,疼得他们唧哇乱叫。

    「萧岚,小心!」

    叫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是属于萧燃的声音,萧兰草微微一怔,枪火太激烈,他无法判断他叫的是萧岚还是萧兰草,只觉得那呼唤相当熟悉,一时间心情激荡,竟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直到砰的枪响传来,他的思绪才被拉回。

    转过头,就看到老龙头举枪对准自己的后心,不过他没有机会开枪,因为他的前胸被打了个大洞,另一头,则是做出同样举枪姿态的萧燃,显然是他发现有危险,及时开枪阻止了老龙头的行动。

    千钧一发的凶险,看着萧燃苍白的脸庞,萧兰草松了口气,但随即就发觉不对,萧燃的脸色白得太不正常,他好像受了伤,深颜色的西服让萧兰草无法得知他伤在哪里,慌忙冲过去,几乎与此同时,他就看到萧燃的身体又是一颤,随着枪声向后飞去,后面的窗户都被打烂了,他直接荡出窗口跌下了楼。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萧兰草的法术根本来不及施展,眼看着萧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心急如焚,纵身飞出窗户,妄图拉住萧燃,却始终晚了一步,萧燃的身躯几乎跟他一起落在了地上,沉重的响声传来,震得他心房猛跳。

    「萧燃……」看着平躺在自己眼前的人,他稍微呆愣之后才轻声唤道。

    没有回答给他,他看着萧燃胸口和腹部溢满了鲜血,身躯在剧烈震荡下发着轻微抽搐,然后同样的鲜红液体从他的后脑和口鼻溢出,慢慢流在了周围地上。

    直到此刻,萧兰草还是无法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瞬间就变成了这样,蹲到他身旁,再次大声叫道:「萧燃!萧燃你醒醒!」

    萧燃嘴巴微微张了张,好像说了什么,他却听不到,就见那双眼瞳还在看着自己,但眼神涣散,散发出弥留之际的光芒。

    一瞬间着急恐慌还有无助一齐向他袭来,时空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他怕了,害怕再面对相同的一幕,伸手捂住萧燃还在汨汨流血的伤口,颤着声叫:「别死,萧燃,不要死!」

    不要留下他一个人,他不想再一次入轮回,跟孟婆询问情人的下一世,然后是无尽的等待和找寻,他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急着自己,是否还认可自己,甚至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可以再去交换的。

    在这个世上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有的只有他跟萧燃的那段记忆。

    眼前变得模糊,惊慌之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现在他只是只法力低下的狐妖,无法治好萧燃的伤,更无法跟无常争命,他能做的只有用法术尽量为萧燃减少痛楚。

    头顶还有枪声传来,依稀感觉到有人偷窥,他仰起头,就看到一个戴帽子的人在上面晃了一下,发觉他的注意,那人立刻退开了,他知道是那个杀害金店店主的人,刚才的冷枪一定也是他开的,可是现在萧燃生命危笃,他无法撤身去追凶手,听着警车的鸣笛声逐渐靠近,他恨恨地想,暂时先放过那个混蛋,但他一定会让他的下场比萧燃惨百倍!

    ※

    枪战现场很快被警方包围了,在爆炸中受伤的毒贩份子来不及逃窜,都被成功抓获,萧兰草隐身在人群中,跟随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

    萧燃的抢救手术做得还算顺利,胸口那颗子弹稍微偏离心脏,让他得以幸存下来,比较严重的是头部的伤,从高楼跌下导致头骨损伤,颅骨碎片和血管破裂造成的失血严重压迫颅神经,萧兰草听主治医生对赶来询问案情的警察说,病人的脑神经系统损伤厉害,可能很难撑过去,就算撑过去,恐怕也会成植物人。

    听到这番话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紧张之后的脱力感严重侵袭着他,心里充满了懊悔,如果他把萧燃被跟踪的事告诉他,如果他跟随萧燃一起去毒贩巢穴,如果他不在枪战中走神,一切都不会发生——萧燃腹部那枪是中的第一枪,以他的机警,本来可以避开的,可他却选择了先救自己,自己枉自修道这么多年,在生死关头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看着萧燃的私有物品被警察整理,那个属于他的小狐狸吊坠从钱包里掉了出来,他的眼圈红了,那是萧燃送他的,后来也是萧燃扔掉的,他当时想既然扔掉了,那就不要好了,那段感情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ぉ香

    可是萧燃居然会捡回来,他不知道萧燃找回吊坠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还给自己,只知道他将吊坠仔细清洗过后,放在了皮夹里。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在这场情劫的宿命里,他注定是无法逃离的,他不放弃,也许是那个人不想让他放弃。

    手术技术后,萧燃被转到了icu病房,当晚萧兰草一个人陪他,用灵力帮他化解伤痛,这样做对于法术不高的萧兰草来说是严重的自伤行为,但他毫不在意,仿佛所有情感在兜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光,为了救情人,他不介意倾尽所有灵力。

    如果这就是他跟萧燃的宿命,那么他认了,并且开心地接受。

    「你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所以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的。」握着萧燃的手,他不断安慰道。

    萧燃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无法给他任何回应,平静的容颜,就像是睡着了,嘴角上还留着他的铁拳造成的淤青,看上去有点滑稽,萧兰草忍不住笑了,感觉着萧燃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他只能继续以灵力相助,但他知道,能不能撑下来,除了自己的灵力加附外,还要靠萧燃自己的意志力。

    ※

    根据萧燃的随身证件,他的身分被确定下来,警方联络到了他所在的警署单位,他的上司跟父母在听到消息后,连夜乘班机赶过来。

    萧燃目前的状态对他的父母打击很大,听泰国警方的解释,他们这次能够顺利抓获毒贩组织,都是处于萧燃的协助,他们想萧燃的上司表示感激,上司一脸尴尬地接受了谢意,但萧兰草冷眼旁观,看得出有关萧燃的行动,他的上司并不知情,甚至他连自己的父母都隐瞒了。

    到底他查的是什么案子呢?值得他以性命相搏?

    一个星期后,萧燃的伤情扎实得以控制,虽然没有醒转,但总算脱离了危险期,他被送回国内治疗,萧兰草跟岁他一起回国,继续隐身用灵力帮他调养病情,再加上医方的精心诊治,萧燃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但是他将一直以植物人状态维持辖区的诊断结果让大家很绝望。

    在要害中枪并高空坠落后还能生存下来,这以及各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显然大部分人对这个结果都不满意,来探病的人越来越少,那个自称是萧燃女友的女孩子来看过两次,听了诊断结果后大哭了一场,之后再没露面。

    萧兰草陪着他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见来探望的都是与萧家有来往的警界人员,跟萧父的寒暄更多于在意萧燃的病情,不由冷笑世情冷暖,要不是萧家在警界的背景,可能这些人连程序都懒得走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萧燃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只靠灵力跟医疗器材的帮助,他是不可能恢复正常的,萧兰草喜欢那个跟自己动手和做爱的人,想他真正地活下来,而不是一直依靠于仪器。

    又过了月余,在萧燃的状态渐趋稳定后,他说:「我想到了一个救你的办法,但我要回趟家。」

    心跳显示器里的波纹上下轻微浮动了几下,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到萧燃对外界的说话有反应,而且对象是他,这让他很开心,又说:「我会很快回来的,这次不许忘记我。」

    心跳再度很明显的动了动,像是对他的回复。

    ※

    萧燃的上司算有心,跟泰国警方交谈后,担心萧燃好掌握了一些贩毒活动的情报,有人会趁机加害他,于是派了警察日夜监护,萧兰草又在他身上加了守护结印,以便他有危险时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得知,一切都做好后,这才离开医院,回到了雪山上,他出生的地方。

    这里算是他记忆中最早的家,他从幼狐开始修行,一直都借助于雪山灵气,这里的一山一水他都非常熟悉,尤其是雪山常年冰封,修行的地方又相当隐秘,要想元神跟躯体脱离,这里是最佳场所。

    元神出窍的法术很简单,但要一直保留躯体的完整状态就比较费神了,萧兰草把自己的躯壳放在冰洞里,以法力封住冰洞,以免它受损,临走时他看了眼冰洞,这里曾是他最初修行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如果躯壳毁掉了,那他的元神就会跟那些游魂野鬼一样在人世间飘荡,游魂或许还有轮回的机会,但他想他是没有的。

    没有也罢,他连一直引以自傲的容貌都舍弃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也厌倦了背负着记忆一世世地去寻找那个人,这一次破釜沉舟,能成功固然好,反之,那就面对真正的死亡吧。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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