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 > 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
错误举报

正文 第28节

    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 作者:樊落

    第28节

    「胡说,我绝对不会有毛病,我是人!」

    男人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筒,往前一拉,便成了类似长棍的武器,他扬手朝张玄抽来,这次张玄有了防备,轻松躲过去了,地板被长棍击到,发出一连串的震颤,震动波及给素问,他晃了晃,感觉又像是地震了,慌忙抓住旁边的柱子。

    男人见动不了张玄,又转去攻击素问,素问精神恍惚,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还好张玄及时赶到拦住了男人,一拳头挥在他脸上,将他打了出去。

    轰隆震响中,男人跌倒在地上,跟他粗壮的身躯相比,他的气息显得弱得多,张玄愣了,看看自己的拳头,判定这是自己功夫增强的关系,又转身扶住素问,问:「你怎么样?」

    素问摇摇头,因为男人的突然出现,他的记忆更混乱了,他敢断定这个人自己是第一次见,但他身上凶狠的杀戮气息却似曾相识,他曾经想杀掉自己,就像现在他对自己抱有的杀机一样。

    所以不想被杀死,就必须先杀了对方!

    这是动物界的生存法则,在危险来临时素问毫不犹豫地执行了,指甲倏然间窜长,就在这时落在地上的铁棍突然自动弹起,像是有人挥舞似的向他们凌空击来。

    棍子上金光闪过,却是上面的符咒现出的光芒,被那光射到,素问的眼眸传来疼痛,本能地伸手遮住眼睛,张玄见不好,忙护住他将他推开,他自己却被棍子砸中,额头被敲到,一阵天旋地转,疼得差点跌倒。

    铁棍攻击后在空中回旋了一圈,又掉转方向再次朝他们逼近,素问忌讳棍子上的符咒,被逼得不断后退,张玄也头痛欲裂,忍着痛恍惚看到那棍子像着了魔似的在空中乱飞,周围物品被打得散乱了一地,发出的声响比外面的雷雨还要震耳,不由暗叹自己倒楣,只是随便混下酒吧都能碰到这种怪事件。

    不知是素问今天的精神状态不佳,还是铁棍上的符箓太霸道,铁棍每逼近一次他就抖一次,属于妖类的戾气散出,指甲尖长,划在地板上,发出怪异的生涩声,没多久狼耳也现了出来,似乎受不了符咒的气势,随时都会现出原形。

    再看那个男人,他正双手平举胸前,飞快做着各种繁琐的驱邪手势,在他的驾驭中,铁棍的气场愈发的凌厉,大有将素问置于死地之势,张玄见不妙,顾不得伤痛,躲闪着乱飞的武器,摸到刚才随便放置的雨衣,他扯起来,两手一抻,化灵力于雨衣之上,向武器甩去。

    铁棍被顺利拦住了,雨衣盖过了上面的罡气,张玄紧接着又往下一扯,将它扯到了地上。

    男人还妄图用法力控制铁棍,被张玄半路拦下,手掌握住棍子,另一只手掏出平时常用的法宝铜钱,顺着棍身一路滑下去,顿时滞涩声不绝入耳,棍上的道符被铜钱破了,盘桓在棍子周身的金光跟戾气消散一空。

    「你!」

    像是从没见过这种破解罡气的法术,男人惊呆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张玄没在意,将铁棍随手扔到一边,叹道:「这世上能赢过钱的法宝果然不多啊。」

    回应他的是噗的响声,男人捂住嘴巴吐出了一口血,罡气消失后,素问缓了过来,看到男人这反应,他反而有些怜悯——被张玄气吐血的,他绝对不是第一个。

    男人看上去受伤不轻,但他忍住了。一番打斗后,他稍微冷静下来,没再主动攻击,瞪着张玄喝问:「你师从何门?」

    「无门无派,随便练练而已,你是跟谁学的啊?哪个门派出来的?看起来挺厉害的。」

    男人身分不明,张玄才不会跟他报自己的家底,反而趁机反问过去,男人犹豫了一下,报导:「我叫索仁峰。」

    五个字说得气势铮铮,但也许声音太洪亮,说完后周围反而显得更静,半晌,张玄试探着问:「满族人?」

    对于这种外行话的询问,男人显然被打击到了,怪声叫道:「身为修道者,你居然不知道我!」

    换了平时被这样问,张玄一定立即吐槽回去您哪位啊,但现在他的头被棍子打伤,痛得晕头转向,没好气地说:「不知道,素问你知道吗?」

    他特意问素问,不是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背景有多大,而是想转移素问的注意力。要说素问的法术没有太高,但在跟道者的对峙中,他从来没显露过丝毫怯意,今天他会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表现得这么敏感,让张玄很担心他的状况。

    随着问话,素问竖起的狼耳慢慢软下来,锐利指甲也收回了,抹了把额上的虚汗,答道:「我只认识曲星辰。」

    对素问来说,比较熟悉的修道者只有曲星辰,至于张玄,大部分情况下,他都不会给人修道者的感觉,所以素问直接把他剔除了。

    听了这话,索仁峰愈发不解,低声自问:「那是谁?」

    「就是某个只喜欢修道不问世事的宅男了。」

    张玄捂着额头站起来,额头被磕破了,鲜血随着他的活动流了下来,他随手拿起刚才用过的毛巾捂在头上,准备去照镜子看看有没有破相,要是留下伤痕,管这家伙是什么身分什么来头,先把他踹去地府再说!

    「宅男?」

    背后传来重复声,索仁峰像是听不懂,不过看他的打扮也不像是懂得这些流行语的人,张玄没理他,却没想到走了几步后就听他又低声重复:「曲星辰?曲家……星辰……星辰……」

    一个疯癫一个宅,他们会认识也不奇怪,怕男人再发狂伤害素问,张玄给素问使眼色让他先离开,但素问表情恍惚,对他的暗示视若无睹,张玄只好过去拉他,就在这时,索仁峰突然在后面颤着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凌晨一点。」

    张玄扫了一眼对面的壁钟,壁钟造型古朴,跟华丽的酒吧空间相得益彰,那该是出自初九的创意,钟面上有显示年月日,仿佛在附和他的话,闪电从旁边视窗划过,照亮了原本不显眼的指针。

    「是……二零一三年?」

    问题越来越奇怪,张玄忍住痛,没好气地嘟囔:「再过几天就是二零一四了。」

    好半天身后没有回音,张玄揉着额头转过身,就看到索仁峰垂着头站在酒吧当中,手里还拿着白酒,一番打斗中他脸上手上的伤痕崩裂了,血线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流下来。

    地面上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张玄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地上流了一滩液体,却因地面色调的关系无法看清那是水还是血,对方也没给他仔细看的机会,下一秒手扬起,杯里的白酒便像箭一般的射了过来。

    索仁峰的道法应该很高明,至少这招漫天花雨的招式张玄做不来,看到酒水半空中化作一颗颗水珠,以致命的速度逼向他们,他急忙把雨衣再度抛了出去。

    今晚雨衣真成了万能武器,顷刻间就将水珠拦在了当中,但随即张玄就感觉胸口一痛,索仁峰那招竟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其后,他用灵力筑起剑气,以意念挥斥剑气穿过雨衣,张玄猝不及防,心口被刺个正着,要不是索魂丝感应到危险来临,主动腾起灵气帮他阻挡,他的胸口可能会被贯穿个大窟窿。

    道者罡气非比寻常,索仁峰又拼了全力,剑气势不可挡,张玄痛得弯腰跪倒,素问看到不好,无视面前的浑厚气场,抛出软鞭,一连挥舞数鞭,将那道剑气劈开。

    但这也只是暂时阻挡了煞气,很快雨衣失去了控制,被其后逼来的灵气荡开,那股灵气撞在素问身上,将他撞了出去。

    索仁峰随后赶上,看都没看张玄,直接握住桃木匕首向素问眉间刺下,素问被罡气震得全身作痛,看到匕首将至,本能地握住他的手腕,奈何气力有限,只见男人的脸越压越低,他可以清楚看到对方扭曲的脸庞,因为激动,索仁峰脸上的血流得更急,牙齿紧咬,一副恨不得马上将他置于死地的模样。

    后脑重重磕在地板上,素问的大脑有些混乱,眉间隐隐作痛,恍惚中又看到了相同的一幕,也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他,说他是害人妖类,可他嗅得出这帮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身上的杀戮气更大。

    这样一想,原本对修道者的忌讳便化为愤怒,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却不甘就此丧命,眼见着匕首刀尖几乎离自己咫尺,他喝问:「为何杀我!?」

    「你们这些妖类胡乱杀人,不杀你杀谁!?」

    「别再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词!难道不是你们为了提高道行,偷练邪术,杀了那些村民吗!?要说妖,你们才是真正的妖类怪物!」

    话一出口素问便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说出这些奇怪的话,索仁峰也同时怔住,喃喃地问:「我是怪物?」

    「对,你是!」对视索仁峰泛白的眼珠跟明显变形的脸,素问大声叫:「你自己看看,正常人有你这个样子的吗!?」

    被他吼道,索仁峰忘了继续紧逼,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对面玻璃镜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庞,不由吓了一跳,不知觉中他的脸竟然浮肿起来,两边额头很夸张地向外突起,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瞳,这是化鬼的征兆,想起以往种种,他禁不住发出悲鸣,这才明白原来除妖除妖,但妖正是他自己。

    哗啦哗啦!

    吧台上方吊挂的装饰玻璃杯被盘桓在空间的厉风击到,相互碰撞起来,挂在最边上的一个白色布娃娃落下,刚好跌在两人身旁。

    看到那个布娃娃,索仁峰全身猛颤,一张脸瞬间失去了颜色,嘴唇激烈地颤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感觉到他那双手的温度急速降下去,素问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是个还没有巴掌大的晴天娃娃。

    以前他没有在酒吧见过晴天娃娃,大概是初九临走时挂上去的,每天他在吧台做事时,一仰头就可以看到,他想那该是初九特意做给自己的,所以并没太在意,没想到看到它,索仁峰的反应会这么大。

    「它来了……我们都逃不了……我是怪物,大家也都会成为怪物……」

    索仁峰的声音很低,嘟囔了好几遍,素问才勉强听懂他说了什么,但现在他全部精神都放在应敌上,根本无暇顾及话语的深意,看着索仁峰眼中流露的杀机跟逼近自己的刀尖,他紧张得额上渗出了冷汗,双手颤得厉害,正觉得气力用尽时,又一声轰雷震了下来。

    落雷离酒吧太近,地面止不住的晃动,三人都感觉到了,压迫在素问头顶上方的杀气随之消减了不少,随即众人眼前骤然一黑,酒吧里的线路竟然被雷劈坏了,偌大的空间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索仁峰一怔,又神经质地大叫起来,黑暗让素问也变得异常紧张,恍惚听到一些字眼,却不是太清楚,感觉对方抽回了刀,他正待细听时,索仁峰突然提高了声量,大叫:「不可以让它……」

    话没说完,一条软索便缠到了他的颈上,张玄在他身后就势一挥索魂丝,索仁峰便随着丝索跌到了一边,他仰天倒地,匕首也飞了出去,觉察到索魂丝上的灵气,他大为震惊,喃喃道:「索魂丝,居然是索魂丝,师父,师父你要杀了我,我不要变怪物……」

    他叫嚷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那声调就似催魂曲,素问的杀意被慢慢激起,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着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只要照对方说的去做就没事了,于是想都不想,随手摸到口袋里的金鳞匕首,探身向前奋力一插,正中索仁峰的心口,短刀轻易便插入他的心脏,直至没柄。

    闪电划过玻璃窗,房子被光芒映亮的瞬间,张玄刚好看到素问那奋力一击,可惜他额头受了重击,行动比平时慢了很多,紧接着空间又骤然陷入黑暗,他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到素问沉重的呼吸声,索仁峰像是说了什么,但很快就被外面的雷声盖过去了。

    头有些眩晕,湿乎乎的液体顺着眉梢滑下,张玄定定神,匆忙拿出手机,黏稠血液妨碍了视力,他顺手一抹,借着手机光亮跑到索仁峰身旁,就见他下巴微抬,仰头躺在地板上早已断了气,匕首戳中了他的要害,看下刀的深度,即使不用确认也知道他没救了,由于下刀过猛,反而阻止了血的奔流,臃肿的棉袄上只有一圈不显眼的褐色痕迹。

    素问的手还握着匕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法,眼珠迷蒙,动也不动地定住,眼神里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恐惧,好像魂被抽走了的木偶,保持僵直的状态跪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张玄头大了,急忙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摇,叫道:「素问,素问你醒醒!」

    连叫数声,素问才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状况后,他的反应比张玄还要激烈,慌忙松开手,顺着地板向后挪去,叫道:「我不是故意的!张玄,是他让我杀的……」

    「我知道我知道!」

    其实真相如何,张玄压根不知道,但现在不是探索真相的时候,而是安抚住素问,解决当下的问题。

    匕首还插在索仁峰的胸前,刀柄露在外面,柄上特殊的金鳞纹络唤醒了张玄的记忆,那是他亲手磨制出来的金鳞刀,他曾用这柄刀杀了九尾白狼,杀了师父,金鳞刀也随之遗弃了,没想到会在此刻再看到,仿佛冥冥中注定似的,这柄刀永远都跟杀戮联系在一起,每次出现都伴随着死亡。

    「张玄……」恍惚的嗓音拉回他的神智,素问看向四周,眼神茫然而恐慌,「他说他不想变成人偶,他要我救他,就是这个人偶……」

    看到跌落在前方的晴天娃娃,素问急忙拿到手里攥住,在他的过度用力下,晴天娃娃的脸扭曲了,手机的灯光晃过它的脸,照到了沾在上面的血渍,原本用来祈福的人偶此刻看来更像是诅咒用的道具。

    刚才索仁峰好像说了很多话,但由于雷雨声太响,他又表现癫狂,所以张玄并未听清具体内容,不过他相信素问不会说谎,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索仁峰这个人的出现只是为了找回他的归宿,像是命中注定似的,他把生命中的最后一站选择在了这家酒吧里。

    张玄过去拍了拍素问的肩膀,等他稍微镇定下来,才说:「先报警吧。」

    素问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又看了一眼索仁峰,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探手抓住刀柄,将金鳞刀拔了出来,这是初九的收藏,也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物品,潜意识中他不想把刀交给任何人。

    金鳞刀上几乎没有沾血,它的拔出也没带出多少血液,很诡异的现象,由此证明索仁峰的确有问题,怕加重素问的紧张感,张玄没有特意去检查伤口,将索魂丝收回,安慰道:「是他先突然发起攻击的,我们属正当防卫,说不定我的罪名还更重些,你不会有事的。」

    「我没担心这个。」素问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手紧握住刀柄,盯住眼前已处于死亡状态的人,「我只是在帮他,我感觉到了他求死的意念。」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应他无法解释,也不是想找借口推脱罪责,只是直觉这样告诉他。地面好像还在震动着,导致玻璃杯不时传来碰响声,素问走到吧台前,拿起座机话筒正要拨,忽听有人喝道:「不要打!」

    随着喝声,有人从门口匆匆走过来,竟然是曲星辰,深夜雷雨,酒吧又断电了,再加上突发状况,他们都没料到会有人登门,并看到了这一切。

    曲星辰最近没来酒吧,没想到他会在这种状况下出现,素问愣住了,停止了打电话的动作,张玄抹去遮挡住视线的血迹,想起以往曲星辰对素问的伤害,他忙说:「素问不是有意杀人的,这件事过程很复杂,我慢慢跟你讲。」

    解释被无视了,曲星辰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反平时的沉静气度,快步走上前,先蹲下身看看索仁峰,神色再次变了变,又迅速举起他的手,当看到他手上的五芒星指环后,表情更加古怪,将他的手掌翻开,就见他的掌心正中是用朱砂画出的辟邪符咒。

    张玄在旁边看着曲星辰的动作,他像是早就知道索仁峰的手心会有图符似的,忍不住凑过去问:「你认识他?」

    曲星辰还是没答,又去翻找索仁峰的其他地方,张玄这才发现死者颈下跟手腕还有脚踝都系了各种辟邪物品,但讽刺的是这仍然无法令他躲避死亡的命运。

    「他这是有多怕死啊。」

    张玄说着话,抬头看素问,素问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按键上,却被曲星辰冲过去一把将话筒夺下,一甩手,座机被扔了出去,匡当一声,翻到了吧台后的地上。

    此时雷声渐停,四周寂静下来,这声摔响显得分外刺耳,头一次看到如此失态的曲星辰,素问皱起眉,眉间的疼痛加剧,促使他不得不想起某些往事,也许那些记忆对他来说还不够清晰,但足以让他对曲星辰起了反感。

    还不知道他一瞬间心境的转变,曲星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报警,这不是你的错,没事的!」

    没事?

    看看躺在面前的高个壮汉,张玄很想问这都叫没事?那什么该叫有事?

    不过第三个人的出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张玄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去把大门关上了,以免冷不丁再有外人跑进来,那事件就愈演愈烈了,门虚掩着,看到门口上的水渍,他眉头皱了皱,却什么都没说,按着还痛个不停的心口去找蜡烛。

    「楼上有蜡烛,我去拿。」

    不知是看出了张玄的心思,还是为了躲避曲星辰,素问抢先奔上了楼。

    刚才被索仁峰的罡气震到,张玄的胸腹都在痛,没在这种小事上跟素问争,他佝偻着腰返回死尸旁,见曲星辰又转去搜索仁峰的身,忍不住说:「你好像对他很在意。」

    曲星辰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了过来,听了他的话,动作一顿,但马上便回道:「他身上妖气很重,我想知道他是什么妖,为什么要伤害夜……素问。」

    或许在曲星辰心中,那个叫夜凌的白狼始终都活着,所以本能中他叫了出来,但随即就发现了语病,抬头看看张玄,见他额头上都是血,脸色煞白,问:「你是被这只妖伤的?」

    「也许他是人。」

    不过不管是人是妖,这个家伙的气场都很暴戾,张玄自问也算是道中高手了,却居然两次被击伤,说出去的话,今后都没法在这行混了。

    张玄说完就发现曲星辰对自己有没有受伤并没在意,他随口问完后又去翻看索仁峰的眼睑,索仁峰的眼瞳大部分都被眼白盖住了,中间一点瞳孔形成诡异的菱形,在手机光芒的反射下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你什么时候来的?」在旁边看着曲星辰检查尸首,细致得像是验尸官,张玄好奇地问。

    「刚来。」不知曲星辰是不是太注重验尸,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稍后又说:「这里妖气很重,所以这个人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素问杀他没错。」

    张玄挑挑眉,突然发现曲星辰从没改变过,二十几年前他可以片面地认为白狼虐杀村民,而现在他也同样的一言断定素问没错,也许这是私心作祟,但也未免太武断了。

    光芒照过来,素问举着蜡烛走近他们,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不像刚才那样恍惚,见曲星辰检查尸首,他说:「我要报警。」

    「不行!」

    曲星辰一反平时的温文尔雅,断然拒绝,在稍微沉默后,他觉察到了口气的锋利,站起身,放缓语气对素问说:「我的意思是这妖攻击你,死有余辜,你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说得也许有道理,但张玄总觉得听着不舒服,果然,听了他的话,素问脸色变了,盯住曲星辰,反驳道:「我也是妖!」

    这只狼只有在初九面前才会软软得像小绵羊,大部分时候他做人都很硬气,张玄跟素问认识久了,了解他的性子,见气氛紧张,生怕再拖延下去结果会更糟,正想从中调解,曲星辰先开了口。

    「对不起素问,是我失言了,我也是担心你,不想你被无辜连累。」

    对方先道了歉,做出明显退让的姿态,素问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心想自己反应激烈或许是因为太惊恐于刚才的经历,而经历刺激了某些记忆复苏,虽然他还无法完整看到所有真相,但已足够让他了解一些他不曾窥探到的秘密了。

    按捺住悸动的心扉,他缓和下语气说:「但是死了人,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这种事总要通知警察。」

    「也不一定,其实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人外,没人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将它压下去。」

    冷静的言谈说出了此时曲星辰的心思,素问抬起头惊讶地看他,没想到一向处事公正的他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试探问:「你不会是说……」

    「弃尸,」曲星辰直接回了他,表情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一件日常琐事,「我搜了他的身,除了些护身符外他什么都没戴,没人知道他今晚来过这里,曾攻击过你,只要尽快将他的尸首移到其他地方,就绝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没听错吧,小师叔?」张玄在旁边打断了曲星辰的话,「你平时就是这样参禅悟道的?人死了,你什么都不管,只想着弃尸?你就不怕他的鬼魂跑来找你算帐?」

    「难道你想让素问坐牢?」

    「没有,但……」

    「但他刚才用刀杀了这人,就算是正当防卫,今后也会很麻烦吧?而且这个已经不算是人了,他被妖物附身,我只是要将他的尸首移到安全的地方超度,这哪里有不对?」

    张玄额头作痛,被曲星辰一番辩驳,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看看横躺在地上的尸首,他想有天师正宗传人为他超度解厄,总比自己这种三脚猫道士要靠谱多了,至于误杀造成的法律问题,还是等先把恶魂解决了再说吧。

    「张玄你……」

    素问不是很赞同这样的做法,转头看他,张玄的兴趣却放在了死尸身上,低头用手戳戳尸首,看到他的动作,曲星辰有些紧张,正要阻拦,就听啪嗒声响,一个东西随着张玄的摆弄落到了地上。

    看到那东西,三个人同时呆住了。

    那是个只有两寸多长的木刻人偶,人偶的四肢五官雕刻得很简单,但线条分明,身上套了块类似衣服的深褐色牛皮布料,一条细麻绳系在它的腰间,像是睡衣的穿法,看起来倒挺精致可爱,假若忽略目前这个诡异状况的话。

    「这……是从哪里来的?」

    稍许沉默后,曲星辰先开了口,刚才他有仔细翻看索仁峰的身,如果木偶是藏在他身上的话,他绝对不会注意不到。

    张玄也同样的莫名其妙,他跟索仁峰激斗了半天,要说这么个小东西也该早就掉出来了,可是它却偏偏出现在搜身之后,仿佛横空出世般的。

    轰隆!

    闪光过去,一个猛雷炸在临近的窗前,人偶的面部表情被光晃过,刻刀雕过的纹路在阴影衬托下像是聚起的微笑,张玄不知道素问有没有注意到,但曲星辰显然是看到了,身体微微摇摆了一下,若非他定力好,或许会向后踉跄过去。

    张玄有过几次跟木偶交手的经历,别的不说,那个诡异的天神傅燕文就很喜欢用这招,所以他很讨厌木偶这种东西,尤其现在它的出现更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伸手要去拿,却被曲星辰抢先了一步,拿起来攥在了手中。

    「那是什么?」素问的眼神一直落在曲星辰身上,见他动作仓促,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但一定是与诅咒有关的东西,烧了它,跟这具尸首一起。」

    雷声再次轰下,像是在附和曲星辰的决断,素问皱眉不语,今晚发生了很多事,几桩事件重叠在一起,再混淆在遥远的记忆中,让他无法判断出正确的应对方式,而张玄的额头一直在流血,看起来状况比他还要糟糕。

    于是曲星辰帮他们做了决定,「张玄,你留下来照顾素问,我开车来的,由我把死尸处理掉。」

    等等,可以先找个人来照顾他吗?

    张玄捂着额头很想这样问,血滴又落了下来,他只好先忙着抹血,血流得太多,无法看清伤口有多深,素问很着急,顾不得再去跟曲星辰纠结那些问题,跑去房间找来药膏纱布,帮张玄做了简单包扎,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一点小伤哈哈。」

    要是可以去医院,他早用法术瞬间移去了,但自从雪山回来后,他的灵力就好像被神树吸去了似的,还不如受伤前的状态,再加上胸腹被索仁峰的罡气击打,痛得不可开交,想也知道用法术什么的太不现实了。

    张玄说完,就看到素问再认真不过的表情,他只好收起了嬉笑,「素问你有驾照吗?」

    素问语塞了。

    这里离医院很远,别说他没有驾照,就是有,以他的视力跟精神状态也不适合载人,便转头对曲星辰说:「你载他去医院。」

    曲星辰已经把死尸抬了起来,正准备往门口移动,听了素问的话,他皱眉说:「叫车去吧,我要先解决这个麻烦,要是妖灵出窍……」

    「难道死了的人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吗?」无视曲星辰的解释,素问喝道:「带他去医院!」

    素问平时很乖巧,但一旦发起脾气,就暴露了他属于野狼的本性,头一次被他这样喝斥,曲星辰愣住了,又不悦地看张玄,让张玄觉得此刻在这个人眼中,自己一定是个很麻烦的包袱。

    但最后曲星辰还是妥协了,「好,送他去医院,不过我要先把这东西送去车里。」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把死尸轻松移去了门口,素问要帮他的忙,被拒绝了,说索仁峰身上妖气太重,会影响到素问的神智,不让他碰。曲星辰自个将死尸放下后,又去外面把车开了过来,此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了,远处的路灯亮着,感觉比酒吧里还要亮堂,偶尔有雷声传来,也都离他们很远了。

    张玄不舒服,见曲星辰做得很麻利,便没有自动请缨,趁他忙碌时准备打电话给聂行风,以免自己这么晚不回去他会担心,可是他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整个机体都黑了,比黑屏还要黑,他不死心地按了两下,刺的一声响,不知道是机体短路还是什么故障,一股黑烟从接缝处冒了出来,告诉主人不要再抱侥幸心理,它的确是死掉了。

    看来又要换新手机了,张玄觉得此刻除了头痛外,肉也很痛,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让家里某位有钱人帮他报帐。

    曲星辰的车算是中型车,后车箱勉强可以塞一个人进去,他在后车箱里做了个简单的庇护结界,将索仁峰的尸体放好,看到原本放在里面准备送去干洗的衣服,扯过来,盖在了尸体上。

    衣服即将盖在尸体脸上的瞬间,它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瞳,让中间的菱形瞳仁愈加显眼,恶狠狠地盯住曲星辰,像是妄想反噬。

    曲星辰不动声色地往后看了一眼,素问正在查看张玄的伤势,两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他便没声张,屈指弹在死尸眉间,然后将衣服往上一拉,遮住了下面的尸首。

    第三章

    由于素问的坚持,曲星辰把车开出去后,先转到了去医院的路上,此时已是凌晨,暴雨过后,路上一辆车都看不到,只有他们的车在路灯下疾驰,车里寂静,曲星辰在前面开车,张玄跟素问坐在后面,刚遭遇了离奇事件并引发人命,大家心情都不好,除了呼吸声外,车里听不到一点其他声响。

    在快到医院时,曲星辰突然把车速放慢了,脊背挺直,素问感觉到他身上瞬间凝起的冷意,忙问:「怎么了?」

    「旁边有警车。」

    曲星辰指的是在路边便利商店停的警车,警察经常半夜巡检,这并不奇怪,尤其是在这种易发生意外状况的雷雨夜里,素问说:「别管他,开过去。」

    车开了过去,但没多久后面就响起了警笛报声,看到追上来的警车,张玄嘟囔道:「一定是今天赚太多,老天爷都看我不顺眼。」

    「没事,被问起,你就说是不小心受伤,急着去医院。」

    素问平时沉默寡言,然而在大事处理上他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个,跟曲星辰打了招呼,曲星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到巡警向自己做出停车的指示,他把车头一拐,在道边停下,落下车窗,等候被询问。

    「例行检查,请配合,」两名巡警下了车,走到车窗前,其中一名弯腰打探里面,先说了制式的开场白后,又要了曲星辰的驾照,检查着驾照问:「你们去哪里?」

    「朋友受伤了,带他去医院。」曲星辰指指后面的人,解释。

    他很少跟警察打交道,在回答时显得比较紧张,稍有经验的巡警就能看出他不对劲,张玄只好跟着附和:「我们晚上打麻将时,吊灯突然砸了下来,我就成这模样了。」

    他头上包扎的绷带打消了巡警的疑惑,看完驾照,又看看三人的长相,随口问:「玩三人麻将玩通宵?」

    「四个人,家里要留个人看门嘛,」生怕曲星辰再露破绽,张玄抢着答:「快放行吧,要不我流血都快流死了。」

    「这时候知道担心了,刚才把车开那么快,下雨天就不怕出车祸?」

    被调侃,张玄瞪了曲星辰一眼,难怪会被警察盯上,原来是司机的问题,曲星辰看上去不像是会开快车的人,他想比起尽快送自己去医院,曲星辰更着急去处理尸体。

    对于一个完全没有参与斗殴的外人来说,曲星辰的表现未免过度了,如果换成初九,张玄一点都不会怀疑,但曲星辰个性内敛,甚至有点优柔寡断,今晚一反常态坚定地帮素问,倒不像是平时的他了。

    「砰!」

    后面突然传来的响声打断了张玄的胡思乱想,素问也同时身体一僵,证明不是他的幻觉,那声音是从后车箱传来的,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后车箱里除了那具尸体外,他们想象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能造成怪声了。

    抢在巡警没注意到之前,张玄用脚踹了下车座,示意曲星辰赶紧走,还好巡警见是有人受伤,没再多说什么,抬手放行,谁知就在他们要松口气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后车箱盖没盖紧。」

    外面传来警察的话声,他们想阻拦已经晚了,一名巡警转到后车箱前,想把虚掩的盖子盖上,但搭在外面的一缕布条引起了他的注意,伸手去扯,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大力从后车箱里传来,有个东西攥住了他的手腕向里猛拽,他没有防备之下,整只手臂都被扯了进去,肌肉被车盖铁皮刮到,疼得不住惨叫。

    随着那股力量的加大,后车箱盖被顶得张开了一道大缝隙,巡警半个人都被扯进了后车箱里,突然变故把其他人都吓懵了,另一名巡警顾不得理会曲星辰,迅速拔出手枪逼近后车箱。

    由于周围路灯太暗,后车箱盖又只打开了一半,巡警只能看到同事被夹在外面的大半个身子,听到他的惨叫,不由得头皮发麻,无法弄清目前的状况,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有歹徒藏在后车箱里行凶作案,伸手将车盖掀开,举枪对准里面的人,正要警告,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惊呆了,嘴唇打了个颤,警告声化成变了调的音符从口里滑了出来。

    被硬拉进车箱里的同事半边身子歪靠在里面,巡警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上半身已是血肉模糊,一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搭在他身上不断撕扯,因为疼痛,他全身都在颤抖,但很快声音就低了下去,消失在兽类的嗷叫声中。

    场景太过惨烈,巡警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热乎乎的液体喷到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以为那是私养的大型残暴动物,慌忙冲那动物砰砰砰连开数枪,却除了换来更凶恶的吼声外,什么作用都没起到,等他发现危险想要逃跑时已经晚了,动物被激怒,将手中食物抛开,从车上窜起,向他跳去。

    那该是个人,至少它有着属于人类的外形,但动作却接近于兽类,脸上沾着大片血迹,额头一边很夸张地突起,看起来像角,巡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仰面扑倒了,张开大嘴,尖锐利齿抵在了他的颈上。

    宛如千斤重力压上胸膛,巡警听到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响声,气力瞬间被抽空了,热血随着他的喘息飞速流向体外。

    在听到第一声惨叫时,车里的三个人就知道不好,但曲星辰的后车箱跟前面的座位之间是隔开的,车门又在紧要关头自动锁住,听着叫喊声不绝入耳,张玄心急如焚,撞了两下门没撞开,忙取出索魂丝,柄端反扣在手中向车门撞去。

    法器神力下,车门被冲开了,可惜等他跃下车奔到后面时,一切都晚了,两名巡警一个歪躺在车里,一个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还跪着某个生物,生物双手尖爪锋利,划开了他的动脉血管,喷出来的血水柱般的喷向空中,它张口接住,将血吸进嘴里。

    再看一眼巡警的脸色,该是抢救无望了,张玄大怒,索魂丝飞过去,重重砸在那怪物的脊背上,把它打得怪叫连声,顾不得再吸血,翻身窜去了一边。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素问紧跟着追上来,看到在眼前张牙舞爪的怪物,不由得失声大叫。

    在几小时前还算是人类的生物,此刻已变得面目狰狞,身体比之前肿胀了整整一倍,一边额头诡异的突起,牙齿也如兽类般的尖锐,左胸前沾着褐色血迹,但被金鳞刀刺中的部位好像愈合了,正如索仁峰生前所说的他真的变成了怪物。

    被阻碍猎食,它发出愤怒吼叫,身体屈起,模仿着兽类的攻击姿势扑向张玄,张玄状态不佳,见怪物来势凶猛,只能闪身躲避,同时挥舞索魂丝想布下防御结界,却不料灵力使到一半就用尽了,索魂丝勉强拦住了怪物的攻击,但结界却没能顺利布成。

    见张玄遇险,素问忙冲上来相助,他的武器是软鞭,跟索魂丝异曲同工,借由索魂丝的罡气将软鞭舞起,拦截住了怪物,鞭梢抽在它腿上,惨叫声中它的腿骨被鞭子打断了。

    失去了支撑,怪物向前扑倒,可还没来等素问松口气,就见它随即又从地上窜了起来,竟用另一条腿撑住身体向自己扑来。

    怪物双手扬起时,手上的驱邪符箓猛地射出金光,素问被金光击到,只觉得全身剧痛,接下来的那鞭便没顺利挥出,被怪物反手一巴掌甩过去,将他打飞去了一边,不待他爬起,又冲上前双手扣住他的脖子。

    素问颈部剧痛,他的动脉被尖锐的指甲卡住,要不是拼命用灵力抵御,或许也跟巡警一样遭遇毒手了,勉强仰起头,就见怪物眼如豆大,向外暴突着,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杀机,它身上还画了很多道家符咒,那是作为妖类的他最忌讳的东西,被符咒罡气侵蚀,只觉全身说不出的痛,气力愈加减弱,拼力用了好几道灵咒抵抗却都毫无用处,渐渐的神智开始模糊,失去了抵御能力。

    恍惚中就听耳边传来惨叫,却是张玄赶上,跟之前那样,用索魂丝锁住了怪物的脖颈,它并不怕道符法咒,却很怕索魂丝,被圈住后,巨形身体立时发出颤抖,不敢再张狂。

    机不可失,张玄忍住不适,趁怪物无法反抗,双手在胸前交结并伸,指节相互交叉,呈收拢之势,以诛邪指诀唤出龙神,喝道:「乾坤借位,雷电齐行,神兵疾火如律令,祈火,诛邪!」

    诛邪法咒一出,便听周围呼啸声起,龙神随他的召唤现出原形,龙头微仰,便要将怪物吞噬于天火当中,却没想到就在这时曲星辰突然冲了上来,抬手扬出随身所带的道符,阻住了张玄的法咒。

    张玄原本就灵力不足,被曲星辰这么一挡,驾驭之气顿时消减了大半,两道龙神之影穿过曲星辰用道符做出的结界,道符飞快燃了起来,仿佛一道火墙,矗立在怪物跟张玄之间,随后龙神腾入夜空,嗷声渐行渐远,消散了身形。

    怪物像是惧火,看到火光,一声怪叫,再顾不得对付素问,窜起来向远处奔去,张玄的索魂丝半路被阻碍到,见龙神自行归位,任凭他再怎么驱唤都不再回应,眼前只见那堵道符筑成的墙壁火焰熊熊,正是曲星辰利用龙神造成的声势。

    没想到他会将自己的法术化为己用,张玄很震惊,看来这些年曲星辰完全浸淫于道学修法中,再不是当年雪山上那个谦卑懦弱的小师弟了。

    吃惊于曲星辰道术的同时,张玄更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挥舞索魂丝将火焰墙壁击倒,就见素问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不知他伤势如何,张玄顾不得去追怪物,上前将他抱住唤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别担心,素问只是道术太浅,被法咒袭到,一时昏厥而已,很快就会醒的。」

    曲星辰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一说,反而引发了张玄的愤怒,眼见着怪物身形消失在黑暗中,无法再追上了,气得问他,「你为什么要阻拦我杀妖?」

    「我说过会超度它的。」

    「能超度的超度,无法超度的就要杀!」

    头上受伤,气愤之下张玄感觉两边太阳穴都在突突地作痛,以曲星辰以往对妖灵憎恨的个性,在看到怪物连杀两人后,他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让张玄不禁怀疑曲星辰是否被什么鬼怪附身了,看着身旁惨死的巡警,他很后悔刚才在酒吧没有当机立断先除妖,他本来相信以曲星辰的道术可以镇住索仁峰身上的妖气,现在看来,他不是镇不住,而是在施法时做了手脚。

    气恼毫无保留地传达了过去,曲星辰有些心虚地把头别开,眼神掠过那两名无辜死者,表情变得凌厉,道:「刚才是我推测失误,我会对这件事有个交代,你好好照顾素问,其他的事我来做。」

    其他的什么事?

    没等张玄张口询问,曲星辰已经跑远了,看着他追着怪物消失的方向跑去,张玄很想说那东西太邪气,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但显然曲星辰没多加深思,运用灵力飞奔,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张玄只好放弃了阻止,以他现在的状况,还是留下来照顾人比较明智。

    还好素问只是昏厥,没有大碍,但印在他颈上的血色却怵目惊心,刚才怪物的利爪就刺在他的动脉上,假若稍有差池,也许他也会跟巡警一样丧生,光是想象一下,张玄就觉得心悸,他无法想象如果初九得知素问出事,会变得怎样的癫狂。

    「放心,不会让你再死一次的。」

    他拍拍素问的头以示安慰,再看看无辜的巡警,两人已身亡,魂魄从他们的身上游离出来,却显得呆板混沌,不知该去向何方,只在周围不断的徘徊,又不时吸吸死尸身上的血气,像是对死亡后的世界充满了新奇。

    为什么小白无常和马叔还不来啊?

    人死收魂,这是阴间的固有法则,如果魂魄长时间不被索走,就会变成游魂野鬼,到时地府轮回被打乱,而这些亡魂也会失去转世的机会,所以通常一有人死亡,地府阴差马上就会赶到,除非他们是被什么急事绊住了。

    见那两个游魂在附近茫然飘荡,身影逐渐转黑,像是要离开,张玄急了,已经有两条人命在他眼前消失,要是连他们的魂魄也消失,那他这个天师还真是白混了,急忙将素问放下,跑去拦住那两道魂魄,索魂丝绕上它们的腰间,就像马面的锁魂链的用法,又屈指弹在它们的眉间,喝道:「困!」

    随着他的喝令,魂魄被法气困住,一动不动的定在了那里,张玄上前扯了两下,见它们形影暗淡,跟普通刚死的鬼魂大不相同,不由皱了下眉,正想细看,就见魂魄飞快地颤抖起来,两眼直直的一齐看向自己身后,仿佛见鬼似的模样。

    见鬼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因为它们本身已经是鬼了,能让鬼这么害怕的东西会是什么?张玄想象不出来,但他很快就看到了映在地上的倒影,矮小臃肿的身材,速度却极其的快,他刚转过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脑门就被狠狠击中。

    在不算长的时间里,相同的地方经受了两次重击,血再次流下来,血色模糊了视线,大脑停摆同时他两手一摊,跌倒在地上。

    凶手似乎没想到张玄轻易就被自己打晕了,反而吓得向后退开两步,在发现他不是作戏后,这才恨恨地啐了一口,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原本想抡他两记耳光,但很快看到了眼前被索魂丝困住的魂魄,而索魂丝的另一头则攥在张玄的手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朝思暮想的东西突然变得唾手可得,凶手眼中射出贪婪的色彩,立即去抢那法器,却没想到手指刚触到索魂丝的柄端,它便从魂魄身上自动收回,眨眼便消失了,凶手急得去抓,双手在空中用力攥住,握住的却只有空气。

    「混蛋,这是怎么回事?」

    从学道以来,索魂丝的传说他听过不少,但始终缘悭一面,今日终于近距离见到了,神器却又跟他擦肩而过,他越想越是不甘心,又不知道它隐去了哪里,于是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张玄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木偶塞进他手中,正待念咒,忽听远处有人喝道:「住手!」

    听到熟悉的嗓音,凶手作贼心虚,顾不得再理会张玄,站起来就跑,目击者追上来,将手中道符向他后心射去,凶手逃得匆忙,勉强躲开了道符,头也不敢回,踉跄着跑远了。

    目击者想去追,但看看歪倒在地上的张玄,只好停下脚步,任由凶手逃窜而去,他蹲下来看着张玄,叹道:「你到底要惹出多少麻烦才甘心啊?」

    张玄醒来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头很痛,疼痛连绵到全身,整个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似的,动一动都觉得费劲,这种感觉很熟悉,前不久他从赎魂仪式回来后也是这样,不过这次更糟糕,因为除了灵力被震到外,他还受了外伤。

    睁开眼,周围景物有些模糊,连床边的某个人影也显得很朦胧,他又用力眨眨眼,随着意识的复苏,这次他看清了,坐在床边的是聂行风。

    「董事长,我有没有破相?」

    在确定这里是他家卧室后,张玄首先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成功地让聂行风满心的担忧消散一空——比起破相,他更担心这家伙是不是被打傻了。

    「你难道不该担心其他问题吗?」他没好气地问。

    「担心你有没有担心我?」

    事实证明聂行风的担忧是没必要的,张玄的智商让他在稍微清醒后就发现了聂行风的心情很不好,于是嘿嘿笑着插科打诨,顺便挤眉弄眼,表示自己现在状态很糟糕。

    他的努力表现成功了,在看到他不舒服后,聂行风没再责备他,取了枕头垫在他后背上,让他可以稍微坐起来,至于他关心的破相问题,被聂行风扔去了一边。

    「长相无关紧要,」聂行风说:「就算你破相,我也不会不要你。」

    「嘿嘿……」

    张玄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但发笑扯动了额上的创伤,他痛得连连嘶气,伸手去摸额头,发现额上缠了好几道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显然在他昏迷时有被重新包扎过,他嘟囔道:「其实我可以用法术修复的,这太难看了。」

    「如果你可以用法术修复,就不会连着被砸两次了。」

    张玄被堵得没话说了,转头左右看看,四边窗帘都拉着,房间里黑乎乎的,连时间都看不清,问:「董事长我饿了,你是不是陪我很久了?对了,素问怎么样?是谁把我们送回来的?」

    问题还真多,通常这是张玄回避重点的表现,聂行风也没逼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能迅速醒来就不错了,他打电话请在家里待命的医生到房间来,又拜托钟魁把饭送过来,对张玄说:「你睡了快一天了,素问没事,他醒得比你早,不过精神不太好,我让汉堡陪他。」

    「你确定你让汉堡去不是刺激他?」

    很好,可以这么灵敏地反驳自己,看来小神棍连基本检查都不需要了。

    不悦的目光瞪过来,张玄一秒闭嘴,重新躺回床上叫:「头好痛好痛,董事长,我要死了。」

    「叫得这么精神,张玄你演戏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这次不需要聂行风吐槽,门打开,钟魁进来,看到张玄夸张的表现,忍不住先开了口,他今天休息,把饭菜做好后就一直在等张玄醒来,跟他一起等的还有医生,不过在给张玄做了检查后,医生忍不住开玩笑说:「没事,你脑壳很硬,可以敲核桃了。」

    医生在聂家做很久了,他这样说就代表张玄的伤势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聂行风松了口气,他知道张玄不会有事,但没事不代表不会痛,当看到满脸是血人事不知的人时,他最先的反应是心疼,然后则是愤怒,所以在张玄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他脑海里只盘桓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这笔帐他一定要跟凶手好好清算!

    「那会不会有脑震荡后遗症什么的?」见医生随便检查一下就要走人,张玄很怀疑他在敷衍。

    「看你的食欲应该不会有的,」医生的目光扫过摆在他面前的一桌子食物,看张玄的表情他应该轻松把食物都干掉,「脑震荡患者不是你这种表现。」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张玄把蒸得热气腾腾的蛋羹几下吃进肚,冲钟魁竖了下拇指,表示他的厨艺又提高了。

    听说张玄醒过来了,汉堡也飞来探望,不过钟魁看出聂行风跟他有话说,便直接把小鹦鹉堵在了门外,张玄就听门口叽叽喳喳了半天,然后房门关上,看来汉堡是被钟魁劝走了。

    房间恢复了安静,张玄吃着饭,见聂行风脸色不太好,他解释说:「昨晚是意外,其实发现出状况后我有联络你,但没想到我的手机被雷劈坏了。」

    「我知道。」

    聂行风把张玄那只完全是黑色的手机拿出来,手机外壳从中间裂开了,一团黑乎乎的像是被烧过的状态,能变成这样也真够奇怪的,还好张玄没事。

    「我去过酒吧,里面的电器线路也全都短路了。」

    昨晚的雷电是突然发生的,张家这边没像酒吧那么严重,但聂行风在被雷声震醒后就一直睡不过去,再加上张玄的手机接不通,更增加了他的不安,索性开车出去寻找,后来就鬼使神差的拐进了酒吧,当看到酒吧里一片狼藉,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酒吧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无法得知,但从现场状况来看一定很糟糕,他后悔昨晚没听张玄的建议,陪他去电视台——如果自己也一起去的话,一定会开车载他回家,那么就不会发生他受伤的事了。

    这些话聂行风没说,但在一起这么久,光是看他的表情,张玄就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自己倒无所谓,也许聂行风同行会改变昨晚的一切,但也代表了他无法看到索仁峰这个人,他对索仁峰神秘的出现、死亡、化鬼这一系列过程还挺有兴趣的,相比之下,这点小伤就不算什么了。

    看看聂行风,他毫不掩饰的懊恼让张玄很受用,不过想到他坚持不陪自己去电视台,张玄把临时到嘴边的安慰改为要求,咬了口红豆饼,无所谓地说:「没事,只要今后你都答应去帮我捧场支持,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好。」

    爽快的回答让张玄愈发觉得自己这两棍子挨得值了,要知道聂行风的存在本身就是广告,观众们看到聂氏总裁都购买自己出品的护身符,一定更加捧场,到时就算价格再提高个四、五倍都绝对没问题,他的绰号果然没叫错,真是有财招财有福招福的猫猫啊!

    光是想想那情景,张玄就乐不可支了,不过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开心,他赶忙低头佯装喝汤,也不知道聂行风看没看到,说:「素问跟我说了经过,我们只差了几分钟,如果我再早一点过去,就能跟你们碰上了。」

    「过去无法改变,只能缅怀,节哀顺变吧董事长。」

    张玄拍拍聂行风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把汤喝完,又将菜都干掉了,吃饱后,又拿了块米糕塞嘴里,见他吃得狼吞虎咽,聂行风笑了,看来医生说得没错,就看小神棍这食欲,他也应该没事。

    「如果你不累的话,就把经过讲一遍吧。」为免他噎着,聂行风去倒了杯茶递给他。

    「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说相声都没问题,不过董事长你今天不是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接待吗?不去公司了?」

    张玄这个样子他哪有心思去公司?接待客户的事都交给了弟弟去做,聂行风说:「公司那边的事有人处理,我来处理你的事。」

    一听聂行风对自己的经历有兴趣,张玄更精神了,品着茶将他昨完如何如何去酒吧,如何如何遭遇奇怪的外来者,如何如何被攻击,而后曲星辰出现,执意隐藏死尸,却不料在路中死尸突然诈尸,还袭击了两名巡警。

    说到这里,张玄一顿,问:「巡警怎么样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定会被警方盯上的。」

    「没有,救你们的人动了点手脚,现在警方把搜查重点都放在别处。」

    「是谁救的我啊?」

    聂行风没答,而是问:「你说曲星辰出现时门口有一堆水渍?」

    「是啊,所以我想可能在我们被攻击时他就出现了,却不知为什么没帮忙,他现在的法术高深了不少,如果他帮忙的话,事情一定不会演变得那么糟糕,」联想当时的情况,张玄皱眉说:「第二次他也是,好像呆了一样,反而在我要杀怪物时跑来阻拦,董事长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平时那么在意素问,按理说素问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去帮忙才对吧?」

    聂行风沉吟着没说话,张玄便没去打扰他,探手拿了个梨继续啃起来,边吃边想要是昨晚董事长在就好了,至少他会看出曲星辰发呆是出于什么原因。

    一颗梨咬得差不多就剩核的时候,聂行风说:「曲星辰或许认识索仁峰。」

    「我也这样认为,他看到索仁峰时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他坚持不让素问报警,说是为他好,但我觉得他只是不想把事件扩大。」

    「扩大会怎样?」

    这个张玄就不知道了,又伸手拿了个桃子来吃,昨晚流了那么多血,他要好好把营养补回来才行。

    聂行风也没再多问,或许一切内情需要曲星辰自己来解答,他拿起那根黑黝黝的铁棒反复端详,觉得上面的纹路跟张玄平时画的符咒很像。

    「董事长你把它拿回来了?」

    发现了把自己打伤的元凶,张玄暂时停下吃东西,好奇地凑上前一起看。

    那其实是根两尺多长的铁棍,中间有两道旋转螺丝,转回收拢后便不到二十公分了,很方便携带。铁棍整圈都是符咒,却不是画的,而是一刀刀刻上去的,再用朱砂描绘,冰冷中透满了煞气,张玄顺着符咒看了一遍,不由得咦了一声,表情郑重起来。

    昨晚仓促,他没注意铁棍,现在才发现棍上的符咒原来大有来头,难怪素问会禁不起咒语之灵,而他被打伤后也一直血流不止,看来都是这些咒语造成的。

    「有什么问题?」

    铁棍是聂行风在发现酒吧没人后注意到的,当时他还不知道那就是伤害张玄的凶器,但棍上有血,像是某种指引似的,让他将棍子收了起来。

    「这符咒大有学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该是我们祖师爷创下的咒语,用于驱魔杀鬼避凶祈福,总之就是很万能的东西啦,后来有不少门人模仿绘制,但都不得要领,模仿得四不像,这符咒遇强则强,就算是魔也可以镇住它。」

    「你没记错?」

    「没有,小时候我有见过师父画,他还教过我呢。」

    「然后呢?」

    「没有然后,你看这纹路实在是太难了,又不赚钱,我记了好多遍也只记了个大概,不过师父肯定是会的。」

    聂行风相信张玄记不住的原因绝对只有最后一条,接收到他的谴责目光,张玄咬了口桃子,嘟囔:「普通鬼用普通符咒就足够使了,如果这辈子都见不到魔,那那么复杂的咒语岂不是就白学了?你看索仁峰倒是会,但最后他还不是挂了?」

    好吧,这一点不重要,至少张玄传达给了他一个重要的线索——索仁峰会天师一门的不传之秘,跟曲星辰或许相识,那么究竟是什么事可以让一个正牌天师恐惧到那种程度?

    「为什么他一直在说人偶?」

    「不知道,不要问我。」

    张玄的额头被打破了,头一直痛得厉害,索仁峰又似癫似狂,说话颠倒,所以他听到的还不如素问的一半多。

    见问不出什么,聂行风把人偶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他,想问是不是跟这个人偶有关,谁知张玄看到他手里的人偶娃娃,噗的一声差点把桃子喷出来,急忙抽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又指着木偶大叫:「这东西很邪门的,你从哪里搞来的?」

    「这不就是你们说的人偶吗?」聂行风反而对张玄的反应感到奇怪,解释说:「它一直攥在你的手里,你昏迷了都不放手。」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特意将这么古怪的木偶收藏起来。

    听了聂行风的话,张玄连连摇头,「你搞错了,索仁峰的人偶被曲星辰拿走了。」

    他把人偶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发现这也是木头刻的,大小跟索仁峰的那个差不多,所不同的是木偶没穿衣服,五官模糊,身上刻了些意味不明的字,他把木偶转了个个,就见木偶背后点了红字,像一柄刀,直戳后心。

    虽然读不懂那些字,但看着就让人不舒服,这绝对不是民间用来祈福或当替身的木娃娃,张玄皱眉说:「这玩意儿真邪门,我完全没印象见过它,董事长你确定没搞错?」

    「没有。」

    张玄也是随便一问,他知道聂行风的处事作风,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捂着额头回忆当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奇怪,问:「你还没说到底是谁救的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他在警局里醒来都毫不奇怪,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聂行风神通广大,现在才发觉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

    被问到,聂行风的眉峰微微皱了一下,然后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张正。」

    「啥?」

    张玄揉揉额头,以防是脑袋被击伤导致的幻听,但聂行风的重复表明他没有听错——「是张正救的你,他说他赶到时正好看到有人要害你,就把你救了下来,为了不让你跟刑事案有牵连,他便把你跟素问带去了自己家,我是去他家接你回来的。」

    至少张正的解释是这样的。

    在接到张正的联络电话时,聂行风正开着车在酒吧附近兜转,得知了张玄的行踪,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张正家的私人医生为张玄做了包扎,张正告诉他因为事情太过于蹊跷,送去医院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将他们带回家。

    至于张玄受伤的经过张正也不是很清楚,他说自己到达时张玄跟素问都已经晕倒了,为了救张玄,他没有去追凶手,而是在回家的路上打电话报的警,车是曲星辰的,场面又过于血腥,会让警方暂时把案件压住,不至于马上追查到张玄身上,聂行风只要留意一下交通监控器方面的事,在警察登门时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他居然会帮我们?」听着聂行风的讲述,张玄很吃惊,他还以为经过雪山赎魂那件事后,张正会对他心存芥蒂,没想到他会出手相助。

    第2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