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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代桃僵 作者:千里孤陵

    好,青帝亦是关心则乱,这时那几个当日为秦疏诊断过的几名医生怎么说也算是有些经验了,自然要将人招回去有备无患。

    只是这种事,不管是面对秦疏还是京里那位,太医都没有十分把握,若是能选,他倒愿意留在丰台,好歹眼下秦疏的情形还算平稳,也好过进京服侍那位帝王宠贵,若是有一星半点差池,以青帝的态度,说不定就是杀头掉脑袋的过错,只是这些话全都不好得同秦疏明说,闻言含混苦笑道:“京里有贵人染恙,只看大人是否让老夫走这一趟,但小公子你这儿又离不得人……”

    秦疏皱着眉想了想,却摇头道:“从京城这么远赶过来,想必病人家里也是十分着急了,我现在没什么要紧。我去跟易缜说去。让他放你去。”

    太医原本是想提醒他,谁想秦疏竟得出这么个结论,唯有心里暗暗叫苦。

    秦疏却不曾理会他想些什么,径自去寻易缜了。

    ☆、第 140 章

    易缜将山庄里一个独立的小院僻出来临时做了书房,书没放多少,暂做了他平时处理事情的地方。

    秦疏让一直跟在身边的小丫头在外面等他,他自己走到书房前,原本举手要敲门,听得里头传来陌生人的说话声,不由得又迟疑起来。他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六个多月的身了,任是再宽大的衣服也遮掩不住。他实在是不愿以这个样子见人。稍稍一迟疑,改而推开厢房的门走进去。

    青帝是关心则乱,行事却还不至于没了方寸,一面下诏将李太医召回就问 ,中一方面也从太医院中抽调新的人手接替,据说已经在路上的这名医士专修的也是妇人一科,接替李太医并没有什么不妥。

    易缜却不如此轻易上当,纵然这人所学妇经,但宫中妃嫔多年没有子嗣,这一科有等于无。何况秦疏的情形同妇人别有不同,当然还是上次有经验的老太医留在这儿他才放心。

    其实他想得差池了,来人医术无妨,只是这人年轻,而且性情不拘小节,在一众战战兢兢严谨克板的太医当中要算是个异数。若换作是给别人看病也就罢了,偏偏祝由又是那么个人,青帝不放心作用此人在他身边也是有的。

    只是来使也只是心时猜测,并不敢将青帝这一层意思讲明。彼此争议了一番,易缜始终不肯松口给一个明确的放行日期。自然是不欢而散。

    易缜好不容易把这人打发走,走出院中来吐了口气。忽听得声后秦疏略带迟疑的声音唤道:“侯爷?”

    回头见厢房的门开了,秦疏踮着脚站在门槛上,用一种迷惑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侯爷?”

    易缜见他站得不是地方,先吓了一跳:“快下来,摔了怎么办?”

    秦疏对他的担心全不在意,却还是乖乖地下来了,他任由易缜扶着住院子外慢慢地走,一边偏头打量着易缜,语气里满是疑问:“你是侯爷?”

    易缜见他从厢房时础来,知道他必然听到刚才的谈话了,想一想两人话里倒也没有提到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东西。而自己的身份到底是瞒不住了。当下唯有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我是侯爷。不过那也只是祖上传下来的爵位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

    秦疏看了他片刻,见他脸上如平时一般,并没有半分因为这个身份而带来的居高临下或是志得意满,这才闷闷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过得片刻,又拉了拉易缜的袖子,让他转来脸来面对着自己。

    “刚才那人说的,是皇上要让李太医回京城去?”他脸上有些紧张与不安,纵然不记得往事,然而自小到大的所受的教育,无一不是将君父威严深深刻在他骨子里,纵然这位青帝并非他真正的君主,但提到皇帝,还是让他忍不住心存敬畏。“生病的人是皇上么?”

    易缜想到这太医所擅的原本是妇科,给皇上看病那里会用得到到,只觉得微微有些好笑,摇摇头道:“不是皇上,是另外不相干的人。”

    秦疏这才松了口气,却仍旧认认真真地对易缜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侯爷不该为难。你就让李大夫和那位大夫进京去吧。”

    易缜并不情愿:“他要是走了,你怎么办,眼看孩子没几个月就要出世了。”

    秦疏对于孩子的出世也有些惶惶,可这种担心毕竟还是比不过潜意识里对于皇命的敬畏,坚决不肯同意:“你就是把他留下来,我也再不让他看了。”

    易缜被他迫得没法,这才勉强同意。

    新来的大夫姓白名苇,年近三十,在一众太医当中算是极年轻的,相貌也斯文秀气,难怪青帝存了猜嫉之心。但这人一门心思扑在医术上。颇有点心无旁鹜的意思,全不管易缜是什么身份,也不去理会关于秦疏的那些流言。仅把秦疏当做病人看待,倒不似其余太医那般处处谨慎小心,生怕得罪了达官贵人。

    他性情平和,言语得趣,再加上年纪上比秦疏也大不到哪里去,不出几天,秦疏倒也同他相熟起来。从前李太医在时,诊脉每每就像是例行公事,他的年纪又足可以做秦疏的长辈,秦疏自然能也同他疏离拘谨,多半是李太医问一句他才答一句,甚少主动和太医搭话。如今换作白苇,他反倒像是多了个朋友,就算是哪儿不舒服,多多少少也肯和白苇说一说,纵然有些话埋在心里始终不能够说出来,却总算是除了易缜之后有一个说得上话的对象。

    他心情既然有所好转,一个多月下来,身体也略见起色,他注意力一分散,就连做恶梦的次数也少了些,易缜不由得暗自庆幸,总算没有后悔当初答应他把李太医送走。

    他几乎以为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孩子平平安安的出世。就在此时,京城里又不太平起来。

    青帝为了安抚那人,竟然公然下诏,撤去少宣储君身份,改为另立尚未出世的那孩子为太子。

    这旨意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名义上,少宣是青帝的皇弟,作为青帝子嗣的身份并无多少人知道。当初青帝膝下无子,立少宣为储君实是别无选择。若是青帝有了自己的子嗣,日后改立太子是必然之势,但如今孩子尚未出世,贤愚尚未可知,而且又是一个男子所生,再加上朝臣对祝由的身份向来鄙薄,若只是青帝的宠脔也还罢了,如今扯到太子的身份上,朝中就算是从前对少宣有诸多不满的人,如今也异口同声地反对起来。一时朝中沸沸扬扬。

    消息传到易缜耳中,他虽然料到与青帝对祝由的迷恋程度,日后改立那个太子并无可能,却万万想不到向来睿智的青帝完全不顾朝臣可能的反对,冒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竟像是蒙了心肝一般。

    易缜对青帝的心情虽能体会一二,但也觉得青帝不免操之过急,眼下要改立太子实在不是最佳的时机。再者说少宣和他的更有一层亲戚关系,不管他愿不愿意,朝臣免不了视他为少宣地位能否保住的最大支柱,因此纵然他远避在丰台这样的偏远小镇,仍有不少重臣打听出他的下落,派出亲信前来寻他商议对策。

    纵然易缜也并不认为少宣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但改立太子这样的大事,无疑牵涉太大,不论是为少宣还是为青帝着想,他都得极为维护各方利益,至少不是现在草率就行储君的废立。一方面要缓和朝臣对废立太子的反感,另一方面要设法法使青帝打消念头,暂缓此事,他如今又远离京城,颇有些鞭长莫及之感。

    他数人被此事所扰,暂时不能时时陪伴秦疏,每每不等秦疏起身,他便已经匆忙起身,就算赶回来陪着秦疏吃饭,也是来去匆匆的,而等他晚上回来,秦疏多半是睡了,纵然夜里被孩子闹醒,也多半没有什么精力,和他也说不上几句话。

    此时已经入夏,江南一带多雨,倒不是十分闷热,反而有些阴冷,只是连日来被连绵不断的细雨困在房中,任是秦疏再安静的性子,也不由得有些发闷。

    这天正瞧着窗外绵绵细雨出神,听得门外一声轻响,不禁脱口道:“易缜。”

    一回头,却是白苇拿着药碾过来,笑道:“是我。侯爷这两天忙,一时不得空过来。”

    ☆、第 141 章

    秦疏有些失望,扭头又看向院中。多了雨水滋润,花木越发的葱郁翠绿,格外生机勃勃,这景致原本是他极喜欢的,此时却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过得片刻,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向着白苇悄声抱怨道:“皇上要立谁为太子,那是帝王家事,跟着瞎掺和什么?”

    白苇听他这口气,埋怨多过不满,倒不像是真的介意易缜置身其中,便对他报以微微一笑:“闷了么?侯爷确实是在做正事,抽不出时间来陪着你也是情有可原……”

    秦疏被他说中心思,却仍然显得很是镇定,若无其事的转头朝着一旁的简安招手,让他到近前来说话,只当没听到白苇说些什么。

    他身形日渐沉重,腹部的浑圆已经十分明显,简安也不敢再赖到他身上撒娇,小心翼翼地站到他身旁,又忍不住伸出和来摸了摸,被那活泼的小东西突如其来的踢了一脚,吓得连忙缩回手来。

    秦疏瞧得有些好笑,可是小家伙力气已经不小,那一脚实在让他很不舒服,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没在简安面前露出痛苦神色来。过得片刻,又侧过头去问白苇:“太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皇上为什么要改立太子?”

    白苇已经在低头碾药,他醉心医道,对旁的事并不怎么在意,隐约听闻过秦疏的过往,却也不明了其中详情,闻言也没有往别处多想,随口便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当今的太子并没有做错事,但他是皇上的弟弟,从前皇上子息艰难,后宫多年无所出,所以立他为诸君。如今有了自己的子嗣,何况是那个人……”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这般议论皇帝的私人情事有些大不敬,一时还是忍住了,只是道:“皇上也是人,难免没有七情六欲,总要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要说起来,泽国灭亡的大半原因,在于敬文帝无后,北晋若不是还有少宣这个皇弟,实在也是好不到那儿去,单就后宫嫔妃多年不曾生养这一点来说,实在是颇有些相似之处。

    白苇低着头,自然没有发觉秦疏在一旁听着他的话,眉头微微地皱了皱,总觉得这番话似曾相识,听起来耳熟得很,而且十分的关系重大,甚而和自己有关。一往深处想,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记忆里所遗忘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旦脱离樊笼,就将要择人而噬。

    秦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简直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可偏偏那些字眼,却不住的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

    他正自想得远了,忽听得简安拍着手笑起来:“爹爹,雨停了。”

    抬头见房外天空中还是阴云密布,但雨势却不知什么时候收住了,只有那些肥绿的叶片,依旧滴滴答答的往下滚着水珠。

    白苇抬头看了看,笑道:“这正好,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一会吃了药,等地面干了,可以到院子里走走。”

    简安看看他,总觉得爹爹似乎有些不大开心,想了想,小心地讨好道:“院子里石榴开花了,我去摘一枝来给爹爹看看。” 秦疏这才略略回过神来,见简安说着话,已经跑出去了,只来得及叫在他身后叫道:“慢些跑。”雨后路滑,他担心简安在院子里不小心摔倒了,也起身慢慢蹑了出去。

    他现在身子不便,行动难免笨拙,哪里能跟得上简安,眼看着简安站在院子里对着他笑,他看看那地面湿滑,只得站在台阶边的长廊上瞧着,一面叮咛道:“小心。”

    简安朝他挥了挥手,并不在意,蹦跳着去够高处的一枝花苞,这么一晃动,枝叶上积攒的水珠便兜头淋了下来。简安非但没有躲避,反而新奇得什么似的,缩着脖子咯咯直笑。

    秦疏说他几次,简安嘴上答应着,不一会就忘得干干净净。秦疏见他身上衣服还算厚实,想来也湿不进去,便也由着他去。

    瞧着简安活蹦乱跳的样子,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得开朗起来。肚子里的胎儿现在就好动得很,想必日后也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只是不知道长得像谁。

    想到这儿,不由得又往简安脸上细看,不知能不能从他脸上看出宝宝未来的长相。

    他已经大概知道简安,同两人都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毕竟还是易缜的远房亲戚,当初才一岁就过继来养,待他也实同亲生儿子没有什么分别。

    看着简安,脑子里又响起了句话来:“陛下子嗣稀疏,后宫多年无所出,如今只有……”他觉得熟悉非常,但分明不是白苇刚才说话的声音。

    想来想去,不由得就有些恍惚,他一手扶在栏杆上,向外微微探出身子,心不在焉的拿另一只手去够房檐上垂下来的藤蔓。

    白苇端在药进来,看到这一幕,只来得及远远叫了一句小心。

    秦疏撑在栏杆上的手一滑,长廊边上被雨水浸了多日,长出些微微的瑶苔,他顿时立足不稳,身子一侧,朝台阶摔去。

    白苇大吃一惊,再顾不得手中药碗,丢在一旁就急忙奔过去查看。所幸秦疏一只手抓住了栏杆,并没有一路摔到底,这电光火时之间,疼还没觉得,却有一种重合般的恍惚,他觉得自己也曾经这么摔过,那时台阶比这还高,有人重重踩在他背上,令他不能够起身,他挣扎着,竭力去掰那铁石一般沉沉压在背上的那只脚,却纹丝不动。而当他顺着那只脚往上看去,见到的却是易缜仇恨的,愤怒得几乎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目光!

    ……白苇只见秦疏一脸受惊的神色,眼神都有些许的焕散,白苇一连叫了他好多声,他这才像是认出眼前的人来。

    秦疏朝左右看了看,分明没有易缜的人影,简安已经跑到面前,小脸吓得苍白,正眼汪汪的叫着爹爹,却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来拉他进来。而远处的巡逻的侍卫显然也惊动了,正向这边奔来。

    秦疏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的镇定,扶着白苇的手臂就站了起来,朝着赶过来的侍卫摆摆手道:“没事的,只是滑了一下,没摔着。”

    在侍卫略显迟疑的目光里,他也不再理会这几人。径自拍了拍衣服,扯着衣摆一片沾污了的泥渍皱着眉道:“可惜衣服弄脏了……”

    有院中树木遮挡,侍卫原本看得也不太真实,眼下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侍卫也不再多想,只请他万万小心些,便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想来也不会去同易缜多嘴。

    白苇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没事,却“你……”

    秦疏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声张……是我自己不小心,反正都摔了,声张起来也不过平白的让别人受罚。”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咬着嘴唇轻轻道:“没事的。”

    白苇也顾不上反驳,毕竟他要是没事,那自然极好,若是津有什么闪失,也不是他不想声张就能瞒得过去的。眼下当务之急,却是先查看他有没有伤着才是。转眼看见简安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若不是他,秦疏也不会眼出来,自然也不会失足跌倒,此时他满心惶惶,一句话也不敢说。

    白苇只能叹了口气,扶着他慢慢地走回屋子里去。

    秦疏才在软榻上坐下来,忍不住就按着侧腹处吸了口凉气,嘴唇上被他咬得发白,情不自禁地想要蜷缩起身子来。方才虽然没有摔得实在,然而拉扯之下,腹中确实撕扯着绞痛起来。

    然而比起疼痛来,他整个人却沉浸在更大的恐惶之中,几乎分不清这疼痛是来自于现实,还是那场恶梦。可是他又清楚地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不是做梦,却远比恶梦可怕。

    他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易缜曾经那样对他,却平能的对易缜生出恐惧,并且潜意识里不愿意让易缜得知他这种畏惧。

    ☆、第 142 章

    好在疼痛是短暂的,忍了一会儿,也就缓过一口气来,只是多少也动了些胎气,胎儿显得躁动不安,在他腹中挣动不休,光是这滋味就很不好受。

    白苇松下一口气,眼下这情形只要针药并用,将养上两日,也就再没有不妥,确实是不必惊动易缜,否则依易缜的性子,定然要处罚不少人,他作为大夫,也有个监护不力的责任在内。

    于是在秦疏坚持之下,这事也只再让若菡两人知道,不曾张扬开来。

    简安担心的围在他身边,一直知趣地不吵不闹。白苇给他针炙的时候,秦疏一直紧拉着简安的手不放。简安一开始不作声,后来手被抓得疼,忍不住问道:“爹爹,你很疼么?”

    秦疏这才醒悟过来,低头看时,简安的手背都已经红了。他把这孩子揽到身边,沉默着摇了摇头。只觉得一切都像蒙着薄纱,只有这依偎在身边的孩子,尚还是真实的。

    接下来白苇仔细交代了些注意事项,若菡没有亲见当时情景,现在光想想都觉得后怕,虽然不能数落埋怨他,却也再三的叮嘱他再也不可以一个人到处乱走,这次幸亏没事,要是他或者宝宝有什么万一,哪可怎么办。

    秦疏一直安静的听着,一一点头,最后轻声道:“我想睡会。”若菡实在也没了脾气,拿眼去瞧瞧白苇,见他点头同意,这才服侍秦疏到里间躺下,放了苇躺下,放了苇帐,再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候着,并不走开。

    大夫出去开方煎药,若钊小声地哄着简安,就带着他在房檐下玩耍。若菡就在外屋里做些针线活,她从前学过不少女工,趁这时候想赶着给秦疏未出世的孩子做上一两件小衣。一边留意着两个小的,一边也静听着屋里的响动。

    秦疏不时辗转翻身,似乎并没有睡着,只是一直沉默着,并不作声。

    易缜入夜后方才得空回来,秦疏侧着身向着床里,已经睡了。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他远比平时更容易困乏,睡得早也是常事,只是今天被窝旁边多了个小脑袋,是简安偎在他身边,呼哧呼哧正睡得香。易缜也不甚在意,问过旁人他晚饭吃药等等事宜,把熟睡中的简安抱给旁人带下去,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小疏,没得到什么回答,也就不再吵他。悄没声息地去洗漱更衣。

    他轻手轻脚的揭了被子上床,先凑过去亲了亲秦疏的耳根,按着平时的习惯再去摸摸秦疏的肚子,同儿子打个招呼。小家伙现在十分活泼,大半的时间都醒着,而且他活动的时间从来不分日夜,白天便时不时折腾得大人腰酸背痛,晚上别人睡了,他仍旧很有精神,常常活跃得过了头,搅得秦疏也睡不好。

    今天易缜才把手放上去,手掌下的肚子立即微微一颤,小家伙急躁的往他手心里拳打脚踢,隔着肚皮和衣服都能轻易地感觉得到,那力道大得让易缜都替秦疏觉得疼。

    易缜吓了一跳,连忙轻轻揉抚了几下,压低着声音道:“好孩子,你乖乖的睡,不要闹。”一边担忧的去看秦疏。

    秦疏合着眼,气息还算平衡,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孩子这番动作激烈,却似乎并没有将他吵醒。只是他额头上微微渗着一层薄汗,将额际的一些碎发都已经打湿。

    易缜瞧得心疼不已,仔细替他拭了拭汗,见他气色大不如前几日,想来这孩子月份渐大,每日里的折腾也是不轻,不禁满心柔情爱怜之意,俯下身在他眉梢亲了亲,将被子掖好,

    他安抚着秦疏腹中翻来覆去稍显不安的胎儿,一面和未出世的宝宝悄声的说些话,如此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睡去。

    这一夜倒是睡的安稳,平时秦疏总要被孩子闹醒几次,这一夜却一直十分安静。易缜自然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等天睁眼时已经是天明,不由得有些惊异。

    他自然不知道秦疏一夜未睡,只是闭着眼不肯睁开。只是觉得有些不妥,摇了摇秦疏道:“小疏?”

    秦疏只得睁眼看了看他,瞧见易缜面容的时候,不由得悄悄打了个寒颤,又连忙闭上眼睛撇过头去。

    易缜见他醒来,虽然略显得没有精神,但他初睡醒时也就是这个样子,便放下心来。见他对自己不甚理睬,不由得纳闷,转念一想,自己这些日子忙于理事,确实有些冷落他了。

    但眼下却正在要紧的时节,也只有等诸事了结之后再来哄哄他。

    易缜尚还在少宣与青帝之间左右为难。据闻朝中却已是揭起欣然大波。青帝在此事上丝毫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只言这是帝王家事,将数名反对的最为激烈的言官当堂拘下,勒令其闭门思过。其实天子哪有私事可言,家事即国事,更何况是在储君废立这样的事情上。此次虽没有动用庭权,但这当众处罚言官,这在青帝继位以来还是首次,且不说朝臣反应不一,青帝态度之强横已经表露无余。

    白日里青帝的密信也到了,不过三两句话,却是蕴怒而发,丝毫不同他客气。大致的意思是,两者情形大同小异,若是册立太子一事难于成行,日后他亲生儿子也休想能够册封世子,世袭爵位。如何决择只让他拈量着办。

    他是少宣地位的有力保证,若他改了主意,别人自然也得再掂量掂量。

    易缜虽对凭着祖先的功绩安享荣华的行为十分的看不上,但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却又难免有些别的想头。

    简安这孩子虽然也十分讨人欢心,他也不曾有半分亏待,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心理上到底隔了一层。至于世子这个名份,他还是希望能够由自己和秦疏的孩子来继承。为人父母者,无不想把最好的给予自己子女,在这些方面存了些私心,也是在所难免,无可厚非。

    昨夜感受着孩子在手心中细微的动作,更是让他令他对未出蕊的宝宝升出无限的期待,至于站在哪一边,他心里也然有了决论,如今需要做的,便是尽量不动干戈地说服执反对意见的大臣们。

    他在床头默默地站了一会,方才回过神来,笑问秦疏道:“还要睡会。”近来秦疏赖床也是常事,他见秦疏不理会自己,也没有往别处多想,替秦疏拉了被子盖好,往外看了看天色,亲自给秦疏把今天穿的衣服找出来放在一旁,轻声细语地道:“今天仍旧没有放晴,衣服要多穿一件,别嫌累赘。外面路滑,你就在房间里坐坐,不要到处乱走。要是闷的的话,我让他们一会把简安带过来。你不能太过用力,别抱他……”

    他絮絮地说了一阵,见秦疏一声不吭,也觉出自己嗦,不由得讪讪地笑了笑,然而忍不住又道:“一会起来要记得吃些东西,中午做你喜欢的笋丁,就是难受也得吃些……”

    总算是把想得到的事情大致都交代了一遍。然而他今天只觉心里有些异样,莫名地有些依依不舍,都到门口了,又忍不住回过头去,终于难以自禁,又悄悄地走回去床边静静地看了秦疏一阵。他府下身,想去亲一下秦疏的唇角。

    秦疏没有睁眼,却像是早有预感一般,往旁边稍稍一侧头,皱起了眉头。这个亲吻便轻飘飘地落在了脸颊上。

    易缜只当他心里赌气,可眼下当真有些晚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温言守擂他两句,匆忙出门而去。

    他才一起,秦疏便睁开了眼睛。

    若菡进来服侍时,只见他已起身坐在床上,正使劲擦着自己的脸颊,显得有些闷闷不尔。

    若菡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要替他穿上,秦疏却没来由的有些烦躁,看也不看一眼,一摆手道:“换一件!”

    若菡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另取了一件。

    秦疏一整个早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样粥点送上来,也只喝了两口豆浆,他心里乱糟糟的,一忽儿是易缜凶神恶煞的面容,一忽儿又记起他待自己明明很好,想得脑子都疼了,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疏在这房子里憋闷,只觉得房间里易缜的影子无处不在,只搅得人心慌意乱,坐卧不安。三两口打发了早餐,就想往外走。

    若菡见外面天气依旧阴沉,古板上水渍未干,劝了几句,见他脸色不善,显然心情不好,最后只得妥协,拿了把雨伞小心跟在他身边,一面道:“我们就只在园子里散散步,不要走远了,好不好?”

    秦疏嘴上答应着,慢慢出得房间来,这庄园占地颇广,院侧紧邻的就是极大的园子。他在园中站了一阵,眼见附近负责巡逻的侍卫,无端端的就生出些被监视一般的错觉,不由得有些憋闷。慢慢的只住僻静处走。

    这庄园实在是太大了些,易缜从京里还出来的人手毕竟有限,总不可能处处都安排眼线,秦疏本来是下意识的避开众人,只想寻个清静的地方,漫不经心地也走了很长一段,抬头一看,左右除了自己同若菡,再也见不到侍卫,不禁松了口气,

    再四下里一看,眼前是个僻静小院子。他却记得不久前清明的时候,易缜还带他来上过香。似乎是间有些古怪的佛堂,案上不知道供的是什么,他身子不便,已然不能叩拜,易缜平时那么宠他,代他磕了头,却依然让他跪了。

    他平时总不见易缜想像鬼神之说,但那时易缜神情之认真,却让他有些敬畏,乖乖的依言照做,眼下再来到此处,却把他好奇心勾起来,倒想看看这里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院中十分清幽,房门上却是落着锁。

    秦疏不甘心地摇了两下,那锁还挺新的,十分结实。

    若菡在一旁趁机劝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你也该累了,还是回去吧。”

    秦疏并不理会,心里突地长虹起个念头,转过身道:“借你的簪子用一用。”他身量原本就比若菡高,说着这话,也不等小丫头作反应,私自从她头上抽出一只发簪,对着锁眼拨弄起来。

    他动作突然,若菡吃了一惊,但见到他接下来的动作,却也顾不上理会他这举动的失礼之处,讶然道:“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秦疏随口道:“我从前无事的时候,就当玩的和别人学过这一手……”说着话,不上得微微疑惑起来,正要去细想自己究竟是和谁学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却听手中的咯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当下也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张香案,稍有些空旷,案前供着新鲜果品,处处干净整洁,显然时时有人打扫。而神龛却被一块红布遮住了。

    见别处没有什么好看的,秦疏便把目光投到这神龛上来。他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知里面究竟是何方神圣,让易缜以那样恭谨严肃的态度来对待,未及多想,便伸手将前面的红布轻轻揭了起来。

    本该供着神像的地方既不是神仙也不是菩萨,只有两面牌位。

    秦疏待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先是怔了一怔。随即立足不稳般地退了两步,低低地‘啊’了一声。

    ☆、第 143 章

    若菡吃了一惊,本能的顺着他的视线匆匆的看去一眼,对她来说那只是两个极为寻常普通的名字,连尊讳也没有,她也瞧不出什么异样,便急忙去扶秦疏。

    秦疏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呆往,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看,丝毫不理会她。他慢慢睁大了眼,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先是一窒,随即呼吸就显得急促起来。

    若菡急了,上前拉他:“小公子,你哪儿不舒服么?”

    秦疏的失态却只是片刻的工夫,愣了一阵,慢慢回过神来,隐约听到身旁有人在叫自己,随即回头看了看她,他神色还有些疑惑,仿佛不认识她一般,但这只是一瞬间,秦疏显然记起她是谁,对着他摇摇头,又垂下眼去,瞧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然而目光冰冷。

    若菡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伸手来小心的扶着他,秦疏已经尽全力克制,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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