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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8

    李代桃僵 作者:千里孤陵

    边,张着无辜地黑眼睛偷望向自己的梁晓:“可是梁晓他难道不是你的儿子么?你要是没有成过亲,又从哪里来的孩子?”

    她这句话一出,便觉得气氛越发有些异样起来,其余三个人竟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梁晓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敢乱说,只好窘迫而又羞涩地对着她笑了笑。他觉得秦疏搅着他肩膀的手有些用力,弄得他有点头,却又不敢说出来,抬起头去看看秦疏,又去看看孟叔叔。

    秦疏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竟没能够第一时间出言否认。

    “谁说的?”孟章却警惕起来,暂时把自己的烦恼丢在一边,沉声追问道:“这些话你听谁胡说的?”

    秦疏这时才勉强一笑:“李姑娘说笑了。”

    李碧瑶当然不会把实话说起来,随口便道:“就你们两人的样子,一眼便看得出来,如果不是父子,怎么会长得这样相像。这还用别人说么。”

    秦疏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孟章怕他难堪,抢先道:“这孩子是我拣回来养的,和他自然没有关系。”

    李碧瑶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知道只怕那人说他成过亲的话,大约全是真的。她知道这个真相,心里反而茫然起来,想了想再无话可说,低下头去扭着手指不再言语。

    秦疏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而孟章神色和缓下来,他想了想,还是拉着梁晓出去,留他两人自己去商量。

    梁晓偷偷地抬头打量他,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秦疏瘦削而紧绷的下巴。他不由得就有些急了,害怕是刚才那些话令秦疏不快,他使劲拽了拽秦疏的袖子,示意他弯下身来,而他踮着脚,凑到秦疏耳边,细声细气道:“秦叔叔,姐姐她胡说的。我是孟叔叔从大河拣回来的,我知道的。秦叔叔不要生气。”他还带着稚气的脸上透着不安,顿了顿,用比刚才更小声的声音道:“秦叔叔不要讨厌我。”

    秦疏愕然,仔仔细细打量起眼前小心翼翼的孩子,神色是孩子看不懂的复杂。梁晓不知道自己那儿说错了,不由得紧张起来,将头低了下去。

    正惴惴不安的时候,有只手带着体温,轻轻扶在他的肩头,他听到秦疏在自己头顶低低叹息的声音。

    “我没有生气。你一直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我也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他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去,最终只余一声轻叹:“等你长大以后,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他的声音随着对这孩子愧疚的心思渐渐恍惚起来:“你要到哪一天才能长大呢……”

    梁晓不由得道:“我已经很大了。”他见秦疏低下头来,微微皱着眉头,却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他顿时觉得这话说得过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难得露出些孩子气的表情,悄声道:“我很快就会长大的,很快。”

    秦疏摸了摸他的头顶,微微莞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等到你能够成家立业,那才算是长大了。我只要能看到你有那一天,也就满足了。”

    梁晓觉得自己离那一天还早得很,这么说,至少秦叔叔这些年是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他想到这儿,心里不由得暗暗有些高兴。

    秦疏拉着他,搬了张凳子在一旁房檐下坐着,梁晓昨夜一直睁着眼到天亮,虽然还在为孟叔叔担心,但秦疏在他身边,他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心,不知不觉间,伏在秦疏膝盖上便睡了过去。

    秦疏却没有他那么单纯的心思,一时又无事可做,将昨天带回来没来得及做的玉胚掏出来。然而他始终有些心不在焉,没琢磨几下,不慎便割破了手指,只得心烦意乱地又收了起来。

    等到梁晓伏在他膝上睡着,他动作便越发轻巧起来,确定那个孩子真正睡熟了,他迟疑了一阵,终于试探着伸出手去,拂开梁晓遮住额头的碎发,专注地打量起眼前的孩子。

    他不曾见过梁晓很小很小的时候,但最初一次见到梁晓的样子,至今依然牢记在心里。他那时很乖,然而有些怕生,小小的一个人儿,把自己藏在孟章身后,却又偷偷露出十分清秀的小半张脸,用黑葡萄一样纯净单纯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听到孟章唤他,他这才向前走了两步,仰起脸来,乖乖的对着秦疏唤了一声‘叔叔’。

    这两年梁晓年岁稍长,眉目渐渐长开,五官越发清秀,咋一看渐渐有四五分像他。纵然对外只说是收养的孩子,别人只怕也要当两人有些亲戚关系的。

    而剩下的那几分,便有些像是那个人。

    秦疏仿佛被什么烫着了一般,猛然缩回手来,他将刚刚抚过孩子脸庞的手指放到口里,狠狠地咬住,像是要用疼痛把指尖上残留的触感掩盖过去,却觉得眼里有些湿意,不可抑止地涌了下来。

    对面一声响,孟章当先走了出来,而李碧瑶跟在他身后,慢慢走了出来。这两人大约是商议了一番,此时都显得比刚才平静。

    但李碧瑶的眼睛仍旧有些发红,低着头并不往他这边看。

    秦疏怔怔的看着,一时也忘了起身。

    而孟章的脸上显得有些冰冷,看到他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斟酌了一下,这才轻声道:“我先送她回去。”

    秦疏哦了一声,想要起身,似乎又不想吵醒枕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梁晓。正在拿不定是不是要把他叫醒的时候。孟章瞧在眼里,轻声道:“我去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他顿了一顿:“我会好好解决这事情,不会乱来。”

    秦疏迟疑了一下,他有些精疲力倦的感觉,实在提不起精神插手这事,见孟章神色缓和了许多,最终点头认同了他这个提议。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这才小心起抱起梁晓,送他回房间里自己的小床上去睡。

    ☆、第 163 章

    两人沉默的一路走着,周围虽有往来喧嚣的人声,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分隔开来,两人离得最近,却除了彼此脚步声之外,一句交谈也没有,空气窒闷压抑得有些碜人。

    李碧瑶并非不识好歹,虽然她吃了不小的亏,然而平心而论,孟章无端地被卷起来,委实无辜得很。

    虽然于事无补,但她有心想真诚的道个歉,悄悄打量了孟章几次,他走在稍前的地方,侧脸肃穆得带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任由她的目光打量,脸上也不曾露出分毫表情,甚至谈不上和善。孟章没有看她一眼,但她跟不上的时候,却会放慢脚步等一等。

    李碧瑶被他冰山般的脸色把话挡了回去。如是几次,她也就不再试着开口。她其实也还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姑娘,就算性情爽快大方,也脱不出女子惯有的思绪。

    早在一番挣扎之后,她最终决定照着那人的吩咐去做的时候,她多少已经认命了。但真正即成事实,反而心里很是麻木,虽然孟章的态度让她难堪,但是并没有想像当中那么痛苦,她此时看着孟章,只觉心绪复杂难言,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家里人并不知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虽然惴惴,然而见到李碧瑶被孟章送回来,还是十分高兴的,一面殷勤招呼着孟章家里坐,一面悄悄打量孟章的眼里,分明有些别样意味。

    平心而论,孟章的长相虽然不像秦疏一般清秀斯文,却更有男子气概,相貌俊郎,为人亦真正。只是他做的是类似于保镖的工作,长年在外行走,难免会冷落家人,更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但如今两老被人威逼利诱,没法不把孟章当作了未来的女婿看待,只得凡事多住好处去想,于是对着孟章左看右看,倒也还觉得顺眼。

    小姑娘见父母这般,多少有些难堪,实在没法再待在一旁陪着笑,只推说自己有些累,躲进屋子里去。孟章勉强撑着笑脸应付两位老人,自然也没有心情多呆,闲话了两句,便告辞出来。却是对院子里劈柴的一位青年多看了两眼。

    他之前也来过李掌柜家,从没见过从出来的这两人,也知道他家里从前没有这么号人物。

    那人见孟章打量自己,索性放下斧头,直起身来微笑着对他一拱手:“在下娘的表兄弟,在这儿住些时日。”

    孟章点点头,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出了李家院子,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立即离去。他总觉得这人有些怪异。他自己是习武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同样有功夫在身,说话也带些江湖口气,他自称是李家的亲戚,但提到李碧瑶时的语气,却显得格外客气而生疏。

    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但疑心李碧瑶提到秦疏成亲那些话,总是有人同她说了什么,因此疑心和她家这两名所谓的表兄脱不了关系,因此格外的多了分心眼。

    他还没想出要怎么去试探一番,却看见李家的大门一开,那来历不明的两人中那位同他说话的表兄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章心下一动,并不急着回去,只缀在他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人埋着头匆匆赶路,似乎并没有没有发现他跟在身分,沿着大路走了一段,渐渐拐到一条小巷子里,此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深宅后院,那人走了半天,叫开一道偏僻小门,进了一处园子。

    孟章随在他身后,等他进去了有一分儿工夫,便攀住了院墙边一株老树朝内张望,眼前所是某户人家的后院,放眼看去只见花木繁嫣,远处房宇幢幢,却不曾见到有人。

    孟章捉摸了一会,觉得这人实在可疑,自忖着自己艺高胆大,翻身跃入墙内,向着楼阁亭台处行去。

    谁知没有走出多远,刚潜行到一处回廊之上,眼前便是一张大网从绝无可能之处迎面扑来,兜头将他网在其中,随着这声响,便听到有人高呼有刺客,顿时引出不少待卫来。将孟章团团围在当中。

    孟章突遇变故,那网也黑黝黝的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看似细软却十分柔韧,孟章身上只得一柄短匕,原本也是削金断玉的利器,却割不断那绳索,反而越挣越紧。

    孟章也是今天委实心绪不定,这才轻易地在阴沟里翻了船。他原本被人所困都不如何惊异,却突然看见从不远处拐角的地方跑出个小孩子来,乍一看还十分面熟。这才真正吃了一惊,不上得大声叫道:“许霁?”

    这奔出来的孩子正是许霁,他原本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听到捉住了刺客,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什么刺客,便忙不迭地跑来看热闹,要瞧这刺客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像父王吓唬他的故事当中,都是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生得青面獠牙十分怕人。

    他却没想到捉住的人是孟章,这一照面顿时坏菜了。他虽然有事没事就把这个坏叔叔咒上一两遍,可却也没想过会有这样见面的一天。

    许霁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看清是孟章的时候,一时间吓到了小家伙,他早已经想偷偷地溜了。谁知被孟章一声叫破,这下子想再当作没看见也不能够。

    许霁大惊,情急之下口中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转身就要跑。

    他吃惊,身后的孟章却是震惊了。他隐约是知道的,许霁这孩子有些讨厌自己,即使自己曾经救过他也一样。

    这孩子想必是家里宠着,平时行事就有些任性妄为,简直要无法无天,李碧瑶平时对他有心没心,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平时对他同样是笑脸迎人的小姑娘,却绝没有什么爱慕之类的意思。昨夜出了那样的事,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

    可是他怎么也不能想像,这样险恶阴狠的手段用心。会是许霁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该有的主意,虽然以许霁那骄横任性,不知畏惧为何物的性子,是不会在乎这么做应不应该的,这一点他绝不怀疑,但是这决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想得出来的报复手段。

    但眼下许霁在面前落荒而逃,却显然是和这事脱不了关系的。他一情之下,顾不得掩人耳目,将捆上身来的绳索尽数挣断,想要向许霁追去。

    许霁回头见了,只道他要冲过来捉住自己了,任是他平时再胆大可恶,这时也吓得魂飞魄散。转身越发要逃得飞快。然而他人小腿短,如何能跑得快。那地面虽然平整,奈何他惶急中不看脚下,被一道石阶绊倒,扑通一声闷响,小家伙一个骨碌狠狠摔在地上。许霁平时一个指头也没挨过的小少爷,这时当真摔得疼了,他又只道孟章已经追到身后了,这时候当真是又急又痛。瘪瘪嘴开始放声大哭。

    却不知孟章虽然挣断了绳索,身上却还有那道材质特殊的大网未去,踉踉跄跄朝做贼心虚的小屁孩许霁追了没两步,脚下被鱼网困住,也如许霁一般摔在地上。耳中听得许霁哇哇大哭,有人扑到孟章身后。

    他只觉脑后一痛,顿时昏迷过去。

    ☆、第 164 章

    “谁动的手?怎么该往那儿招呼都不知道么,弄花了脸,被他看到,追问起来怎么交代……” 一个陌生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在报怨,听上去似乎有些苦恼。 孟章正晕乎着,又听到一个稚嫩的嗓音嘟嘟囔囔地小声说:“叔叔他是自己摔的,擦花了脸怎么能怪别人……” 他听出那是许霁的声音,脑中一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一些,这才觉得脑后一阵阵的作痛,头晕目眩,眼前也是昏花一片。

    许霁的声音似乎就在离他不远处,顿了顿,委屈地抗议着:“我还不是也摔跤了,父王你看,这儿都长了一个包……”

    之前那声音哼了一声,有些假意的微恼:“谁让你不听话,非要四处乱跑,再摔出几个包来也是活该……”

    许霁撇撇嘴,却知道自己有错,装作一心一意打量孟章而没听到他老子的话,不再出声了。

    孟章手脚都被浸过水的牛筋捆住,正倒在地上,许霁蹲在孟章身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手指去戳戳孟章的手臂。正戳着戳着,突然觉得手指下面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

    许霁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孟章睁开了眼,上下左右朝自己看来。许霁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惊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要跑。

    易缜道:“小霁,过来。”

    许霁这才想旁边还有别人,孟章还被捆着,实在没什么好怕的,于是一个转身跑到易缜身边去。

    起初视线有些模糊,孟章只看见一个身影将许霁抱起来。

    “小黑,许久不见。”那人朝着他道,不同于方才和孩子说话,语气却也平淡无波,就如同真正和久别重逢的朋友打招呼一般,只是口气冷淡了些。“原本,你本名叫做孟章,或者我应该叫你七煞?”

    孟章眯着眼仔细看了半天,这才逐渐将这人的面目看清楚。认出此人的那一瞬间,孟章有一该的紧绷,第一个念头是想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然而随即发现手脚皆被缆索所制,他反而镇静下来,嗤道:“叫什么还不是随侯爷的便。”

    孟章大概已经能猜出此事的前因后果,料想自己落在此人手中,必然落不到好,与其惊慌失措受他侮辱,还不如给自己保留几分尊严。

    说来也巧,这两人将彼此视为心腹大患,曾经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可是真正相遇的次数却少之又少,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这样近距离的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易缜也没有料想到两人会这样见面,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对他恨之如骨的,可是真正看到他被绑在自己脚下,并不觉得有多少快意,这才惊觉到自己那份恨意已经淡了许多,虽然有些不孝,但他已经没有杀了这人给自己母亲报仇的那种念头。

    这人不论对秦疏有着什么样的居心,到底在自己梁晓是自己的骨肉之后,仍独力抚养梁晓,虽然给不了如许霁一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却也尽心疼爱,这几年更是亏得他照顾秦疏。

    想到此处,再看被结结实实捆倒在地上的孟章,倒对这个平生的大他家微微生出了几分内疚的念头。

    厅中一时静极,两人对视了片刻,易缜转过头去,对着一旁轻声吩咐了一句,就有人上前来,扶起孟章,让他坐到厅中椅子上,他手脚不便,只能斜依在椅中。

    易缜嘴角有一丝隐约的不怀好意,摆手让一旁严阵以待的侍卫退下去:“对不住,虽说把你捆起来不是待客之道,但我觉得,还是这个样子对彼此都安全些。”

    孟章微觉诧异,不知他这是想要弄出什么花样来折磨人,当下也不惧,只冷眼看着易缜下一步的举动。

    易缜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他两人虽说是故识,却绝不是可以推杯换盏的那种关系。眼下他有些无话可说。但他此时对着孟章,偏也仅仅是想说说话而已。他这些年满怀思念,却找不到个可以诉说的人,纵然跟孟章从头到尾都有些不对付,倒好歹两人心里都装着同一个人,不论情形是如何的南辕北辙,大概也能有些共同语言。

    沉默了一阵,他将抱在怀中的许霁往上举了举,一手揉了揉他脑门上摔出的鼓包,平心静气地对着孟章道:“这是许霁,我的二儿子。”

    孟章有些吃惊,看了看他,目光落在许霁脸上。他面色铁青狰狞,不像往日一般,任由许霁再如何调皮都微笑以对。

    许霁有些害怕他的目光,搂着易缜的脖子,把脸转了过去。

    易缜没理会他。接着轻声道:“他姓许倒也不完全是骗你们。许是我母亲的姓,我的母亲,你总该记得她。”

    孟章提到老王妃,不觉一怔,将目光垂了下去。他向来不对妇孺之人下手。当年那妇人虽然有其可恶之处,却到处也是个老人家,虽然行为可恶可恨,却也罪不至死。但当时情急之下,他那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那么,侯爷现在是要为令堂报仇了。”孟章开了口,声音低哑,混杂着一分强行压抑着的愤怒。“在下一人做事一人担便是,你要杀要剐,只管冲着我来,把平白无辜的旁人牵扯进来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侯爷做起来很有趣么?李姑娘和你无冤无仇,你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简直卑鄙无耻之极……”

    易缜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这事已经生米做成熟饭,却也不怕他说什么。看了看孟章,突而微笑:“小疏曾经说过你木讷老实,看来是他弄错了,要么就是你这许多年长进不少。”

    他提到秦疏之时,孟章被捆在一处的双手忍无可忍的紧紧攥起拳头。易缜微微一哂,虽然对孟章没了必杀的念头,但能看到孟章恼怒交加,也实在是一件很快活的事:这是个人的品性问题,却和仇恨无关了。

    “难道你认为,有人报仇的方式,就是想法设法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送到他人身边去自荐枕席?我不过是同她家说起,若是能与你结成这门亲事,我有一份寻常人家难以想像的厚礼送上,你又生得一表人材,引得人家姑娘爱慕,大约是她家觉着怎么算怎么划算。她自己愿意送上门去,我怎么管得着?你要不信,你可以自己亲口去问问李姑娘,是不是我说的这么回事。”

    他只提利诱而不提利诱之外还有威逼这回事,七分真里掺着三分假,却也就像真是这么回事,至于李碧瑶那里,那是个识相人,易缜倒也不担心她会乱说什么不能说的:“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得了天大的便宜就别再卖乖。你是做过了却不想负责?这也不要紧,只要李姑娘自己愿意,你也觉得没什么,我可以替他安排。虽然小姑娘日后的名声我是没法管,不过能保证她日子过得丰衣足食就是。你意下如何?不过我想你若是个汉子,总不会答应的吧。”

    “再者说,本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作主媒妁之言,按一般的规矩,她有个能到了洞房的时候才见得到自己的夫婿,纵然口歪眼斜,她不也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遇着你这么个知根知底打过照面的,有什么不好?你别忘了你还害死了我娘,我还好心成就了你的美事,完全是在以德报怨。”

    孟章就是拍马也及不上他厚颜无耻寡鲜廉耻的地步,听到这番话,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要从那一句开始反驳,脸涨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要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易缜善解人意,直言不讳地解释给他听。“你知道这些年一直在找小疏。许霁也想见见他的生身父亲。”

    “许霁是他亲生的孩子,他却从他出生那一刻,就一眼也不愿多看!”

    许霁有些难过起来,吸了吸鼻子,转过脸来看看孟章,一付泫然欲泣的模样。易缜的脸色也有些阴郁起来。

    “对不住他的人是我,孩子又有什么错,许霁想见见他,这又有什么错?”

    “可是她在打小疏的主意,不论是为我还是为许霁,我当然都不能允许。你说她和我无冤无仇,但你和她都在惦记着你们不该惦记的东西,你自己不明白么?”

    “你胡说什么!”孟章瞪着他,简直要睚眦欲裂。秦疏这些年心如止水,纵然他日日看着他守着他,也没法向他表露心迹,这番心思他对谁也没有吐露过一分一毫,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此时听易缜如此道来,以其说是恼羞成怒,还不如说是惊涛骇浪心惊肉跳。

    那种秘密被揭破时的惊骇使得他有些晕眩,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几乎是嘶声吼起来:“你不要忘了当年你对他做过什么?又是谁逼得他身败名裂?我那年遇到他的时候,他几乎……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你又凭什么来干扰他的生活!你凭什么来说不许!”

    许霁被吓了一跳,见他敢对自己父王大吼大叫,下意识的想对他挥挥小拳头以示警告,却被孟章的表情吓了一跳,缩回易缜怀里不敢吭声了。

    易缜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慰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十分实诚地对他的控诉直认不讳:“当初我们彼此站在不同的立场,不必多说。但我确实做过许多过份的事情伤害过他。我也想尽可能的补偿他。难道我错了就没有再改的机会。我能给他比现在更好的生活,而你能给他什么?不要忘了,你到现在还是逃犯的身份,海捕文书还在各地衙门里放着。你难道要让他一辈子过这么艰难的日子?你看不到他一天天消瘦了么?”

    若论嘴上的工夫,几个孟章加在一起也不是易缜的对手,但若是动手不动口,十个易缜也得趴下,但如今他轮为阶下之囚,两人只有像斗红了眼的公鸡一般,喘息着彼此瞪视。

    ☆、第 165 章

    许霁偏着脑袋很困惑,大人的话他很多都听不懂。可他实在不明白,他们说了许多许多话之后,父王最后还是放了这人?

    在许霁看来,这实在是太危险。他亲眼看到孟章轻而易举地将普通的绳索扯断。那绳索可比他的小龈觳捕枷覆涣硕嗌伲说实话,这孩子那时有些被吓到。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不乐意,孟章还被府中的两名顶尖的侍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还送了他一路。

    这一天的变故太多太激烈,他觉得自己需要仔细考虑,没办法现在就去面对秦疏。而他选择冷静的方法可能不大有效――他在街角挑了间街店进去。

    不知道‘顺道’送他的两人接到的命令是否要一直盯到他回家,相互看了一眼,反倒替他点了两个小菜,付足了洒钱,甚至还陪着他喝了两杯。见孟章只沉默的饮酒,既不说话,也很少去动桌上的饭菜。这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几句,便起身告辞,想来是觉得可以回去交差了。

    孟章想来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定然很难看,但他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两人的看法了。他这样的喝法,最是容易喝醉,但他却觉得杯中洒水仿佛淡溥而无味,只求一醉而不可和。脑中全是易缜今天所说的话,越是拼命想忘,越是来来回回的响个不停。

    他其实很想杀了易缜,想来易缜对他也是一样。只是这可说是不共戴天的两人之间,有一个相同的人梗在中间。

    易缜若是真心想要他性命,并非办不到,费了这么大的周章,说千到万,还是因为秦疏的缘故。

    他拼死一搏,并非不杀不了易缜,可是杀了这个混蛋,许霁定然要恨他一辈子。他在得知许霁的真实身份时,对许霁再也没法抱持着好感。但他总不以连许霁也一道杀了,那也是秦疏的孩子,一半的生命,来自他深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他无法承受那样的恨意,伤害了那孩子,若是秦疏知道真相,只怕也是会伤心的。他光是想一想,就算心里再恨,却也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而且他真正在意的,是秦疏心里的想法。

    易缜说了许多话,大概他也是十分激动,说话间零零碎碎碎,很没有章法。他强迫着孟章听他和秦疏那样惨痛的过往,也说他和秦疏其实十分亲密地过了好长一段里子。那些他轻易不敢问,秦疏也人来不提的往事。他诉说着秦疏和各种喜好,记得他单纯的抱负和想法,刻画着他的性情,鲜活如生。

    易缜说秦疏那时候是有机会杀了自己的,可他却选择丢下许霁一走了之。他甚至低声下气地说不在乎秦疏和他有什么样的瓜葛,他只在乎今后,让他离开。但是他也决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的强迫秦疏。

    他甚至还想把梁晓要回去。

    孟章跟很愤怒,自然愤怒的告诉他,梁晓是自己养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不用看易缜当时不以为意的表情,他心里也很明白,就自己他想,他愿意,他恨不能如此,也没办法抹灭血缘的联系,使梁晓真正成为自己的孩子,而永远是秦疏与易缜的孩子。

    他骂易缜是流氓是混蛋,用所有他知道的贫乏词语尽可能地表达自己的愤怒。然而被骂的那人却不在意地抱着许霁对他说:我是流氓,可我有儿子……

    但比起另一句话,这些都无关紧要。易缜说:你难道知道秦疏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你的想法能代表他么?

    孟章很悲哀地发再,虽然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秦疏身边,但是他对这个同自己从小一超长大的人的了解,甚至及不上易缜。至少陪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只看到秦疏平静淡漠的外壳,却不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比起易缜的话,他更在乎的是秦疏的态度,然而仔细想一想,这几年来,哪怕梁晓在他身边,自己对他千依百顺无微不至,秦疏似乎从来也不曾真正开心过。他能感觉出来,三人相依为命,秦疏并非讨厌自己,甚至视自己为亲人,却又并不是作为可以相知相许,陪伴白头的那个人。

    他愿意把一个心都掏出来给秦疏,甚而对方却丝毫也没有留给他把心掏出来的机会。因此,是不是该给还给他自由?

    孟章没有那个偷偷跟在身后,担心他饮酒过量而伤身的人,自然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黄昏,他在还有别个食客的店中旁若无人地泪流满面,最终孩子一般的嚎啕痛哭。

    哭过之后唯一记得的还是怕那人等得担心,浑浑噩噩之中竟还能走得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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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婚事谈得很顺利,日子订在两个月之后,孟章的反应十分平淡,然而也没有太多的抗拒,反而是秦疏替他高兴,是那种真心实意的快乐。

    孟章没有别的亲戚长辈,他自己又不甚热衷。里里外外便都由着秦疏张罗,他也不甚懂得婚礼的讲究,一面向老人打听,然后磕磕碰碰的照着去做。

    他难得的这一次没有抢着替秦疏将所有事情做了。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看着他难得的真正高兴了一会。想着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求他舒心。却是临到最后放手,才真正见他高兴。

    孟章想就算自己不是永远的失去了他,也是再不能够希冀完全拥有他了。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易缜来到此地的事,他想了又想,始终没有告诉秦疏。他并不相信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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