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李代桃僵 > 李代桃僵
错误举报

分卷阅读69

    李代桃僵 作者:千里孤陵

    ,父王很好。”

    秦疏脸上微微有一丝尴尬,但并没什么表示,摸摸许霁的小脑袋道:“我们就说说话,不会动手的。”

    许霁得了他的保证,才慢吞吞地走出大门去。

    秦疏一直瞧着那小小的身影出了大门,直到脚步声都听不到了,他犹自盯着合上的大门出神。

    等到想起易缜还在旁边,这才觉得这人也安静了好长时间,回过头来道:“你要说什么……”

    话音没有落却被那人俯下身来整个抱住。

    秦疏脑中空白了那么一瞬,等到明白过来,第一个反应便是想挣出手来抽易缜的大耳括子,然而突地又记起许霁满眼不安的小模样,稍稍有了那么一瞬的迟疑。

    易缜却只是轻轻的一抱,随即放开了秦疏。易缜浑然不知自己算是逃过了一劫,他微微有些动情,被理智强压下来,他拖了小凳在秦疏面前坐下来,这个位置使得他反倒要比秦疏矮一些,也因此显得没有什么威胁性。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秦疏,轻轻的唤了一声:“小疏,你听我说。”

    秦疏冷着脸,很是警惕地朝后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对着易缜那样的目光,他本能的不愿与之对视,但一想这样一来却不免弱了气势,倒跟自己怕他似的,因此又强迫自己迎着易的目光同他对视,倒要听听易缜接下来的狗嘴里究竟要吐什么样的象牙。

    ☆、第 195 章

    易缜却又有些欲言又止了。他瞧着秦疏,神色渐渐温柔下来,但并不全然是痴迷,半晌轻轻地吁了口气。

    他又想去握一握秦疏的手,被秦疏丝毫不留情面的闪开了。易缜似乎不觉得尴尬,摸着鼻子讪讪的干笑了一声,挺直了身子,觉得自己态度够端正了,这才认认真真的看着秦疏道:“我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喜欢你,却从来都没能真正为你做些实在的事,实在对不起你。”

    秦疏被他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一时也忘了生气,先是下意识的朝屋内的方向看了看,虽说家里除了神志不清的父亲之外再没有别人,但这样的话若是叫人听去了,总归是一件老大不自在的事。

    屋子里静悄悄的。秦疏略略放下心来,这时候回过味来,再想到要生气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也不知自己的心境是哪里不对了,反而从易缜的话里觉得一丝细微的感伤,他转过头去,轻轻咳了一声,口气淡淡地道:“候爷,别再说这些没意思的事。”

    易缜并不听他的,接着往下说:“我实在太过自私。明知道事实的真相是旁人的曲解中伤,我却一直任由你背负着这一切……”

    秦疏有些意外。易缜之前虽一番幡然悔悟,颇显得痛改前非,但对于两人之间纠纠缠缠的所有过节,其中谁是谁非,他却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过半分。

    秦疏是明白人,自然一想就能猜出这其中的深浅。虽然事实上,他确实是平白的背负着许多扭曲是非的骂名。然而若是真相大白于天下,那无疑是在皇家的脸面和北晋的声名上重重削上一记,不光一个燕淄侯要沦为过街老鼠,遭人口诛笔伐,更要牵扯进多少是非,在这些纵横交错的种种利益面前,他一个草头小民的清白简直微不足道,北晋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易缜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思忖着如何词措,竟显得有些紧张,他微微地垂下眼睛不再看着秦疏,改为紧盯着石缝边冒出来的一株小草,那草长在秦疏脚边,风一吹,就晃动着拂过秦疏的袍角。

    “……我已经将从前我所作所为上书陛下,请求他昭告天下,还你个清白……”

    秦疏一时愣愣的,还没有反就过来。

    易缜可谓是破釜沉舟,办法用尽,听不到秦疏有什么表示,他心里就有些空荡荡的发慌,也跟着沉默了一阵,这才轻声开口:“……我当时,当真对你很不好的,还让你遭人面般误解,真的很对不住你。今后真相大白于天下,我才是那个真正该遭人唾骂不齿的阴险小人,往后别人要骂,也该是骂我,你不必再怕别人非议什么……”

    这一下秦疏倒是听明白了,然而偏偏又觉得每一句话都是那么令人难以理解,脑子里有一会短暂的空白。只能怔怔的看着易缜嘴巴在那儿开合,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疏……”易缜终于觉出他不大对劲,惴惴地住了口,终于鼓起勇气来看他。

    秦疏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神色复杂的看着易缜。半晌才能说出话来,他的声音还算得上平静,甚至说话时嘴角有一丝讥讽的笑意,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了:“这算是什么?你是觉得这么做,一切就都算是都扯平了?全然不管你这么做,不论我愿不愿意,都会被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明明所有人都在忘记了,你还要大张旗鼓的提起这件事……”

    “侯爷。”他露出个有些伤感的笑意。“过去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想再提了,可你为什么,还非要把所有伤疤都再揭一次……”

    易缜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弹,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语无伦次的分辩:“我没有想这么多,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竭尽全力要当作不存在的东西,在你看来,不过是可以肆无忌惮拿使用的手段。侯爷,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你想看着我因此感激涕零,不记前嫌,是么?”

    秦疏自己也分不清这句话中究竟是责怪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心里却徒劳地生出一种无力软弱的感觉,他想作出个满不在乎的表情,最后只是咬住了嘴唇,却是一个带些苦涩的笑意。

    “小疏……”易缜慌了手脚,他只觉得秦疏的神情,像是立即就要哭出来似的。就是他从前把秦疏欺负得极狠的时候,也很少见他在自己面前哭过,当时惘然不觉,这时心绪不同,自然是另外的一番滋味,只觉得心里一阵酸疼,几乎连人都木了,身上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他也是情急之下,当时脑子里不知是怎么想的,竟肥着胆子伸出手去,把秦疏禁锢在怀里。

    那人当然不会任由他随心所欲,只是默不作声的挣扎,很没有章法。

    易缜却是一时头脑发热,仍旧不慎被他挠了两下,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但眼下骑虎难下,索性把他搂得更紧,一边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疏,你冷静些!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知道旧事重提让你很难接受,可只要撑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因为害怕一时的风言风语,就这么一直的逃避下去……”

    等他觉得怀里的人安静下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不意正对上秦疏的眼睛,那双眸子竟显出一种平静无波的镇定来。

    易缜微微一愕,秦疏便借这个机会伸手推他,声音沉静地道:“放开我。”

    易缜看他神色,只得悻悻的松开手,正想着刚怎么和他解释,才开了口,却被秦疏打断。

    “侯爷。”秦疏坐直了身子,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物,声音里带着点不屑一顾的意思,懒洋洋地开了口。“你的陛下还没有老糊涂,但凡他还有一丝理智在,就不会依从侯爷任何一个字。你所说的这些,只能是骗人的鬼话。”

    易缜呆了一呆,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是在胡作姿态,都只是作戏给你看?”

    秦疏看他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眼去,默认的意味不言而喻。

    易缜确实是打算全豁出去了,与其拼得落个天下人耻笑,只要能让秦疏心里好受上一些,他也觉得这么做完全值得。眼下却看到秦疏这样的态度,只如一瓢冷水当头泼下,半边身子都有些发凉。想喊却喊不出声,最后一拳泄愤般砸在石板上,

    秦疏漫不经心的瞄了他一眼,易缜兴之所至,每每会有惊世骇俗的打算,他却明白青帝断然不会让事情如易缜所想。易缜的心思他能体会一二,说心里一点儿触动感动都没有那是假话,然而并不代表他就要接受这样的安排,就算真如易缜所说,这对他只会是利大于弊,他却不知道会什么,从本心里不愿意易缜为他做到身败名裂这一步。

    他本想不去理会易缜,或许任由这人发一会疯,或者就把他这样荒诞无稽的打算给收回去了。然而目光一扫,瞧见他从指缝里渗出来的心渍。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鬼使神差的就把他的手拉住了,好在倒还管得住自己的嘴巴,口气淡淡地道:“你这是何必。”

    易缜被他一拉顿时就温顺,出人意料的很快平复下心绪,一翻腕顺势握住他的手不松开了,深深地看着秦疏。

    秦疏不知为什么只觉得有些心虚,侧过脸去避着他的目光,一边悄悄地把自己的手往回抽。

    易缜却怎么也不放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显然又有了些精神:“要是你怀疑我是骗取你的信任,觉得青帝不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话。我也不一定要让官府出面,有别的方法把这些事传到世人耳朵里。那样你就相信我了吧?”

    秦疏手颤了一下,抬起眼睛来,带着些微微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别的莫名的情绪:“你是觉得这么做很有意思?那种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的滋味在你看来就是哪么好消受的。你倒是豁出去了无所谓了,但是小霁呢?你有没有为他想过,难道要他从小就经历那些别样的眼光。你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易缜立即就焉了,半晌唯唯诺诺道:“也不必什么都告诉别人,许霁的事就可以不用说出去的吧,你看……”

    秦疏瞪着他,有片刻的无言,好半晌才忍下一口气,慢慢道:“侯爷的心意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接着道:“就算真把一切都说出去,相信的人也不会有多少。旁人眼里,你我早已经是沆瀣一气,哪还能分得清清楚楚毫无瓜葛。也不过是白白的搭进来给人提供些茶余饭后的说笑谈资,你完全不必这么做。什么清者自清的说法,不过都是骗人的鬼话。侯爷要是拿这话当真了,那才是个笑话!”

    ☆、第 196 章

    但很显然易缜并没有把心思放到他说的重点上,只听到秦疏说什么沆瀣一气,不是毫无瓜葛这些话,虽不是什么好话,却都表明了两人有关,至于后面的就不怎么听得进去了。

    等到秦疏说完了定睛看他,便只见到易缜露出个晕陶陶的笑容,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秦疏深深吸了两口气,把心头突突乱窜的小火苗给压下去,抬脚住易缜的小腿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我在和你说话,听到了没有?”

    易缜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道:“听到了听到了。”

    可看他躲躲闪闪的神色,显然并不是很清楚地记得秦疏刚刚说过些什么。秦疏被他气得够呛,一时也懒得再跟这样的人理论。两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易缜是一幅豁出去了我任凭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准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就是绝对不走的模样。秦疏偏偏做不到置若罔闻,一时之间只感到头疼不已。

    易缜像是是嫌他受的刺激还不够似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又嚅嚅地开了口:“……其实,我还让人将各地的房产田地都变卖了,所得钱财都交由朝廷拿去安置各地灾民,现在要是没有你收留,我们是连回京的路费都没有的……”

    秦疏微微一怔,随即怒瞪着他:“我给你出路费,你快滚回去做你的侯爷去。”

    “我不回去。”易缜陪着笑瞄了瞄他的脸色,口气却坚决得很。小声嘀咕道:“再说房子都卖了,回去没地方住……”

    “我管你!”秦疏哼了一声,却连自己也没有发觉口气已经软了下来。“你就是睡大街也不光我的事……”

    易缜讪讪地笑:“那小霁怎么办?他还小呢,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跟着我穷困潦倒吧……”

    秦疏顿了顿,瞪着他道:“我当然会养他。”

    易缜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也得和他在一起……”

    秦疏生出股无力的感觉,觉得和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的人讲道理实在是自寻烦恼,撇过头去不理会他。

    易缜却不在乎他的态度,事到如今也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也不管秦疏爱不爱听,便絮絮地开始讲述他从没和秦疏提起的日子:“……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在京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那种纵然锦衣玉食满眼荣华富贵,然而心里缺了个口子,这些东西都只会让人索然无味。如果可以放弃,我会轻松许多,可是我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念。”

    “我不愿相信你那时已经……这许多年我一直找一直找,然而每一次都是失望,你知道每一次的失望对我来说都是什么滋味么,那就像拿把尖刀把心剖成丙半,而我活生生地承受着这样的惩罚,告诉自己这都是我自作自受,那时候我有多后悔,时光不能再重来一次……我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越是这样,越是后悔莫及,最初几年,我过得完全像是个行尸走肉。若不是还有小霁还在身边,我大概不会撑到这如今……”

    “……而现在上天把你送到我面前,再想让我放手,除非你让我死了。”

    秦疏愣了愣,抬起头来看他,看着易缜,神色里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意味:“……我不可能如你如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易缜轻轻点了点头,心情有些艰涩。“我做过的事让人难以原谅。你就是扎我几刀,甚至完全可以杀了我,我都无话可说。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希望能留在你身边……”

    秦疏微微地一颤,半晌叹了口气:“……并不是这样。”他想努力找寻那些曾经是几乎不共戴天的仇恨,最终却徒劳地发现恨意或许还在,但却久远淡薄,再不如当初那般刻骨铭心,甚至在潜意识当中,他听易缜提及生死,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惧。纵然不愿意承认,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愿看到那样的结局。

    他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来,轻声道:“我只想让过去的事情安安静静地过去,都不要再提了。我并不想你有什么事……”

    易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狂喜的神色来:“小疏,你是说你不在意了?你原谅我了?我们能够重归于好了?你果然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秦疏略略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瞧着易缜喜不自禁的越说越是不堪入耳,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越描越黑,有必要再向他严肃解释一番:“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就能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重归于好?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好,是我胡说。我们一点点慢慢来……”易缜强忍住自己扑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看看现在,我们孩子也有了,家也有了,是不是?嗯,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得意忘形之下凑得太近,又一时失言,脸上狠狠挨了一下。他捂住脸退开了一些,却仍忍不住喜笑颜开,满眼都是心花怒放。过得好一阵方才稍稍镇定下来。好言相求道:“能做的我都尽力去做了,我也不敢奢求你完全原谅。但至少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至少给一个机会试一试……”

    秦疏迟疑了片刻,想到与其被易缜没完没了的纠缠,倒不如给他个空头许诺,反正最后成与不成,毕竟还是自己说了算。这自然是其中一个原因,然而另一个原因,却是连他自己也不愿意去想明白。一时之间鬼使神差的,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头。

    易缜自然是欢欣鼓舞。秦疏在一旁却是郁闷了,觉得自己方才简直是被鬼摸了头,死活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会答应下来的,好像只要在易缜身边,自己总是又气又恨,偏偏不知怎么就会被他弄得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说出毫不理智的话,做出些令自己匪夷所思的事来。

    易缜可不管他如何后悔,又拉着秦疏道:“你答应了的,可不要骗人。”

    秦疏这时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只苦于不便出尔反尔当即翻脸。听他这么说,只绷着脸把手抽出去。

    易缜也不在意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满心喜悦,自顾自的笑了一阵。猛然记起一旁炉子上煎着的药,连忙过去看,都已经干了大半,所幸没有熬焦。

    他重又往里面加了些水,仔细地看着火。一边轻声道:“别人那里你不用担心,我自会一力承担。”

    他所说的旁人,自然指的是秦疏的家人。与秦疏的性情来说,如何可能不在乎郑伯等人的感受。他能想到这一点,倒也称得上细心,并不是完全任性妄为。

    秦疏看他兴致勃勃地忙碌,他打的是敷衍的主意,但易缜显然却是赛完全当真的。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况味,猛然间想起一件事,轻声问道:“易缜,假如我没办法一直和你在一起呢?”

    易缜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肃穆的神情,只听他声音平淡刻板,也就不太在意。秦疏答应尝试着接纳,这已经是出乎意料的结果,他此时心情十分愉快,带着笑摇头道:“不会,就算你不肯,想怎么刁难报复都无所谓,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缠到你肯为止。反正那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滋味我都可说是尝过了,如今这点小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有句话怎么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将来我们也这样,不论生死,我都陪着你。”

    他说着,一边回头去看秦疏,却只见到秦疏僵硬的神色,半晌才勉强开口道:“别胡说。”

    易缜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把这话说得肉麻了。他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怕惹得秦疏恼羞成怒,住了这个话头,改口道:“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什么事?”

    秦疏垂下目光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没什么事了。”

    易缜也能瞧出他有些后悔,只当他心情不太好,不愿再提。他于是识趣的不去追问。见药熬得差不多,拿碗倒出来,还仔细用帕子垫着才递给秦疏,又叮嘱他小心烫,然后出门去寻方才被打发走的许霁。

    许霁似乎并没有跑多远,不一会就见易缜抱着他从大门口进来。

    也不知道易缜在路上怎么和他说的,小家伙神采奕奕,才进门就从易缜身上挣扎下来,跑过来一头扑进秦疏怀里,拿小脑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喀喀直笑。

    ☆、第 197 章

    不得不说,自从一番深谈之后,秦疏对他的态度确实有很大改变。但在易缜看来,这样的改变实在有好有坏。

    两人的相处有了一种不需言语的默契,秦疏私底下对待他的态度也平和起来,虽说不再对他横眉冷眼的。他不会主动和接近易缜,但若是易缜厚着脸皮靠近过去,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感。然而他对除了易缜之外的其余人,包括许霁在内,都显出格外的温情来。就算许霁有时调皮,就连易缜都差点看不下去,他也没有再真正动怒,宠溺的地步比郑伯还有过之无不及。

    易缜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贪心,从前只要秦疏肯搭理他,他就觉得很是高兴,等到秦疏对他的态度稍有好转,他又仍觉得不满足,虽说秦疏肯温言细语地对待许霁是他所尔见,但和自己两相一对比,让他有种受了冷落的感觉。

    而且秦疏变得有些沉默,每每都是许霁兴高采列地缠着他说个没完,他只是安静专注地听,就连易缜偶尔言行有忘形之处,他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针锋相对,说句话扎得易缜从头到脚都不自在。

    但这么一来,易缜有时会猜不透秦疏的心思。

    他的性情原本就沉静,从前那些咄咄逼人的锋芒,原本就是被身处的环境给逼出来的,如今这么多年,早已经磨得波澜不兴。但易缜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来的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皮痒欠抽,秦疏待他礼遇起来,他反而有些怀念秦疏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至少那时候,秦疏还会和他多说上几句话。就算没什么好话,他也甘之如饴。

    易缜隐约地觉得,秦疏似乎有某些不愿让他知道的心事。但现下的处境,确实不得不让人满腹心事。就连他自己,也在苦恼着如何向郑伯明珠等人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如何应对他们可能会有的一切行为,想来想去都是一盘乱局,根本没有丝毫可以从中取巧的办法。他虽然像秦疏承诺了这些事决不让他操心,可自己也确实是没有多少把握。

    连他都有重重的苦恼,更别说秦疏心思细腻敏感,这些他又如何想不到。那都是他最在乎的亲人,比起易缜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豁出去,他在其中的处境更为尴尬,想必心里也更不好受。若是他当真做到了混然无觉,那才真正要令易缜觉得不可思议。

    易缜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对他说再多的安慰也是表面工夫,能让他释怀的还是怎么让明珠郑伯等人接受自己的真正身份。也因此他把精力放在怎样切切实实地做些实在的事情上,体谅的没有去刨根问底。

    两人都知道这件事格外艰难,需要耐心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明面上谁也不提,这月余来的日子如最宁静的流水,过得寻常而温馨,易缜却也觉得安逸,对现在的日子越发眷恋起来。唯一的美中不足,是简安出京的事,因为种种的原因给耽搁了下来,短时间之内未能成行。

    易缜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秦疏的时候。秦疏的失望表现得很明显。虽然易缜一再的向他保证定然会把事情办妥,会很快地把简安接出来,他听了只是很勉强地笑一笑,算是对信了易缜的话,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易缜倒不是不把他的情绪放在心里,只是他现在要忙的事情也很多。那个凭下来的铺面,秦疏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他那连路费都没有的话,这个铺面就说什么也不肯要。易缜也不推辞,他租下这个n子的本意是因为秦疏说过要做些营生,他想着让秦疏有些事做也能稍稍分心,但从本心上而论他也不愿意让秦疏太多操劳。

    眼下自己的好不容易被秦疏接受了一小半,他当然要有个安身立命的样子,觉得自己应该再担当一些,至少养家这种事,若是他都做不到,他这个口口声声要照顾对方的人,真不知要把脸往那儿搁。因此这个铺面被秦疏推辞之后。他也不再硬塞给秦疏,自己稍稍盘算了一番,张罗着做起布匹买卖,顺道也做些成衣以及胭脂水粉之类。

    从前在京中时,别说是华衣美服,就是天底下的奇珍异宝,易缜都是见识过的,虽说没有刻意留意过,但阅历摆在那儿,很有些独到的眼光。加上凭他的人脉,也能拿到些别家没有的好料子,没用多久,眼看就有些红火的苗头。

    小小的店面,倒请了二个伙计,三个成衣师父,倒也似模似样的。

    秦疏对于他当真能改行做起生意人,还挺似模似样的这一点,总觉得就跟做梦似的,好长时间都觉得不真实,实在没法想像易缜吆喝着当街卖布的模样,就算是新眼见着了,也总会有种难以置信的恍惚,简直要怀疑那人是不是由别人伪装的。

    易缜自己反倒不怎么在乎,就像他从来没有过那么声名显赫的身份与地位,从来没有过蛮横高傲的脾气,每天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生意人一样和颜悦色。

    秦疏才到门口便见到他笑脸迎人,硬生生怔了片刻的工夫,这才轻轻地迈了进来。

    两个伙计早已经认识他,知道他不大爱说话,点头打了个招呼,又各自忙碌。

    许霁从柜台后面扑出来,抱住秦疏就往他身上爬,他以一种孩子的狡黠,觉察到秦疏近来对他的格外纵容,当下也不怕什么,笑嘻嘻地挂以他身上不肯下来。

    秦疏怕得掉下去,只得腾出一只手来托住他,就着被他紧紧箍住的姿势走了几步,进了里屋,在一方靠墙放置的小方桌前坐下,把另一只手上拎的食盒放到了桌上,拍拍许霁:“吃饭。”

    许霁手脚并用,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在他膝上坐好。一付打点主意不肯下来的模样,扭头叫着易缜:“爹,吃饭啦!”

    易缜却是应声进来,见他赖在秦疏身上,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不下来自己好好坐着。”

    小霁一扭身子,嘟起嘴不说话。

    易缜看了看了秦疏,见他脸上没什么表示,默默地将饭菜摆出来,另一只手却放在许霁腰上扶着他,像是生怕他掉下去一般。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意见,摸了摸鼻子,坐到了秦疏的旁边。

    秦疏用手试试饭碗的温度,觉得温度正好,这才把碗递到这父子两人手上。

    易缜自从给店里请了裁缝,这店面一里一外的两间房间就显得有些不够了,易缜只得另生房子。正巧遇上有人家急等着钱用,那房子背静一些,倒也无所谓,还有个宅院也要出手,易缜看要的价钱便宜,再看人家也是有急用。一并的租下来。

    只是他这头在外面租了房子,就不好再白赖在人家吃住,只得不情不愿地带着许霁搬了出来,但还是不隔日的寻着机会往那儿跑,就算不能留宿,也要赖在那儿吃饭。

    秦疏对此倒没表示什么意见,遇到忙的日子,反而会把饭送过来。

    ☆、第 198 章

    桌上摆的都是些家常饭菜,只是不合适宜的多了一碟饺子――那是前几天许霁突发奇想,闹着说过一次要吃的。只是没想到秦疏这么上心。

    易缜朝桌上看了看,又看了看秦疏,不禁就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来,秦疏正低着头哄着许霁吃些绿菜,一边细心地把许霁沾到脸上的饭粒擦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然而易缜光是这样看着,也觉得心满意足,有种脉脉的幸福。

    在这样的情形下,其实不管秦疏给他的是糙米还是冷菜,对他来说都和佳肴一般,一顿饭就在这种晕陶陶的幸福滋味中吃完。而许霁边吃边絮絮地和秦疏说话,他大约是不想这么快从秦疏怀里下来,数着米粒有一口没一口的,每每秦疏催促,他就懒洋洋的扒一口。

    易缜微笑着看了一会,起身从一旁拿过几件衣服来,一家老小的都有:“你一会儿带回家去,先让他们试试看合不合身。”

    秦疏接过来翻了翻,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易缜一眼,稍稍有些迟疑:“前几天都已经做了好几件了,还试?”

    许霁当玩似的把一口饭含在口里不肯咽下去,听了这话抢着发话,口齿不清地道:“我爹说……”他看了易缜一眼,小家伙这几天也改过口来了,人前只管易缜叫爹,这时把秦疏不明白,还特意拿手指给秦疏看:“爹说了,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家里自己做衣服,当然要有最好的漂亮衣服穿。要听我的,最好一天一套,天天都穿新衣。”

    易缜伸过手来拍了拍他的头,朝着秦疏讪讪地笑:“你别听他胡说,几件衣服到不了那里,只是个心意罢了。”

    许霁缩到秦疏怀里,又探出头来朝他吐了吐舌头。

    其实就算许霁不说,秦疏都要怀疑易缜做衣料生意的本意就是为了乐此不疲地给家里人做衣服。虽然知道易缜想方设法的要讨好自己,但这人凭着心性做事,总显得有些过。

    若只是最初借着开张的时候给送上两套衣服,这样的礼物已经算是厚重了。

    可他偏偏显出一副乐此不疲的架式,就跟上了癖似的没完没了起来。眼下才刚刚入夏,他先前送给郑伯他们的都是几件轻薄的外袍,这也就罢了。但接下来,他开始做夹棉的薄袄,冬天的棉袄,裘衣,新鞋,新袜,甚至来年的春衫。

    其实之前他就零削碎打地往那个家里捎了不少东西,可谓衣食住行面面俱到,但到没有做得这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