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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 作者:李子圆子杏子

    ,然此箭头造型奇特,不是一般的倒钩箭,而是齿状箭,所以,再如何的万分小心,还是伤及了心脉了,能不能活,就要看这小伙子能不能熬过这接下来的三天了。”

    沈风逸好不容易放下一半的心再次提到了半空中,连言语都忘了。

    而一旁的莫司谷听闻此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那,敢问邬大夫,他现在可否移动?莫某想将他移至府上休养。”

    邬大夫摇了摇头:“病人伤及的是心脉,先不说能不能熬过这三天,就算熬过了短期内也得避免震动,我这里寻常也不会有重症病人,这后堂就暂借给你们了,我去前厅抓药,二位请自便。”

    邬大夫一离开,沈风逸便坐到了宋瑞榻边,看着趴着的宋瑞,侧着脸,明明是这么安静的睡姿,可那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以及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的呼吸声,无一不在告诉沈风逸,宋瑞不是睡着,而是伤了,伤及性命的伤了!

    心中的痛无法言明,拼命地眨着眼睛却仍阻挡不住视线的模糊。

    莫司谷见沈风逸这副样子,心中略显忐忑,早就听闻夫人说小舅子跟当今皇上情同手足,可这手足,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头了?他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皇上眼里的是泪吧?

    “敢问皇上,缘何瑞儿会成这样?”

    沈风逸一直背对着莫司谷,听得此话也未转过身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瑞从怀里掏出之前于之泓给的药,一点一点地替宋瑞将脸上的易容洗去,同时将两人为何会来边城,以及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莫司谷。

    莫司谷一边听一边心中掀起千层浪,他一直远在边城,纵使知道新皇登基后,局面颇不稳定,也从未想过会是这般。

    “不知皇上对刺杀之人可有眉目?”

    沈风逸声音倏地冷下几分:“莫参将虽远离京城,但这京中势力分葛,朕想,莫参将定然不会陌生吧。”

    “皇上是怀疑叶家跟何家?”

    确认已经完全洗去宋瑞脸上的易容,沈风逸收起药瓶,回身冷笑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回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参将倒是还这么把朕放在眼里,有什么当讲不当将的,说便是。”

    “方才听邬大夫所言,瑞儿中的箭,所用箭头较为特殊,为锯齿箭头,此类箭羽,臣曾经在与西饶对战时,见敌军用过,而在我云国,似乎甚少见到此类特殊箭羽。”

    沈风逸眯起双眼:“西饶?”

    “是,西饶。只是此类锯齿箭头似乎制作不易,西饶也仅仅是给先锋队配备了部分,其余人还是配的普通箭羽。”

    沈风逸左手捏着右手的大拇指,低头沉思,若这箭真是西饶所出,那他们的人能在云国境内如此肆无忌惮追杀自己,绝对是有人指引,也就是说,朝中有人与西饶私通,亦或是与西饶合作,那这次的刺杀,恐怕就更不是临时起意了。

    沈风逸抬眼,对着莫司谷道:“有关箭羽一事,还望莫参将守口如瓶,哪怕是对宋瑞的姐姐。”

    “末将明白,请皇上放心。”

    “这里朕守着,麻烦莫参将回府替朕与宋瑞皆准备些日常用物。”

    莫司谷略显为难道:“准备东西不难,只是,方才末将是在家中练武时,听到守城的手下禀报有人持金牌闯城,这才匆忙前来,当时夫人便在一旁,若莫此刻回去一番准备,势必是瞒不住夫人的。”

    沈风逸回望着宋瑞的脸,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沉默了半响:“那就如实说便是。”

    第五十四章

    沈风逸的一句“如实说”换来的便是高喊着冲进杏林堂的宋韵梨:“我弟弟在哪儿呢?哪儿呢?”莫司谷跟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宋韵梨一进后堂,见到坐在塌边的沈风逸先是一愣,随后歪过头细细打量,迟疑了半天呓语出声:“你是……沈……”

    话还没说完,便被莫司谷掐断:“说什么呢?那是皇上!”

    宋韵梨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一年前便登基为帝了,早不是当年跟宋瑞形影不离的皇子了。

    “臣妾见过皇上。”

    沈风逸摆了摆手:“出宫在外,这些虚礼就免了。”

    宋韵梨也不扭捏,沈风逸说免了就立即起了身,凑到了床榻旁,也不管沈风逸就坐在那儿,上前就开始检查宋瑞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沈风逸被宋韵梨挤得先是侧身躲让,后来干脆起身让到了一旁,看着宋韵梨折腾,只是在宋韵梨动作稍有变大时,忍不住出声提醒:“别动他!”

    宋韵梨被沈风逸言语里的着急与气性弄得一愣,收了手茫然地望向自家相公,而莫司谷虽不清楚沈风逸跟宋瑞的关系,但作为一个军人,对于周围气氛的敏感度绝对比自家夫人强,见宋韵梨终于有一下顿住,赶忙瞅准空隙,将人拽到自己身边。

    “内人唐突,还望皇上恕罪。”

    沈风逸没什么表情道:“夫人也是心急宋瑞的伤势,没什么好怪罪的。”

    宋韵梨一撇莫司谷的手:“臣妾敢问皇上,是何人伤了舍弟?”

    沈风逸垂眸:“宋瑞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那些人的目标是我。”

    本已撸起袖子准备痛骂一顿贼人的宋韵梨被沈风逸说的话噎住,于是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愣在那里,随后反应过来,忙理下袖子:“额,这是宋瑞的本分。”

    沈风逸没有答话,当着那两人的面重新坐到宋瑞身边,也不敢动宋瑞,就那样拽着被子的一角:“天色不早了,二位请回吧,要需要,我会去府上找二位的。”

    “啊?不是……”宋韵梨还欲再说,却被莫司谷一把拽了出去,出了医馆才撒了手。

    手一松开,宋韵梨就冲着莫司谷喊上了:“你干嘛拉我出来?我要照顾我弟弟!”

    莫司谷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我的娘子诶,你看不出来皇上不想让我们待在那儿吗?我刚才一趟来,可是亲眼见着皇上又是抱瑞儿进来就医,又是替瑞儿擦脸净伤的,哪儿用得着你!不过说也奇怪,皇上跟瑞儿的感情,好像比你说的还要深厚。”

    “有什么稀奇的,他们两打小就形影不离的,小时候瑞儿为了他,可没少挨揍,不管是背黑锅还是跟别人打架,隔三差五地就要受点伤,我早见怪不怪了,光是差点送命这都不是第一回了。”这般说着,宋韵梨双手抱住莫司谷的胳膊,“相公,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瑞儿吧,我不看着他醒过来,回去也不能安心啊。”

    其实,莫司谷根本没敢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宋韵梨,只说那一箭刁钻,差点送命,现在拔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暂时不能移动,需要静养。

    所以,宋韵梨根本不知道宋瑞还有三日的危险期需要熬过来。

    “好了,你又不是大夫,留下来能做什么?平白让人担心你。我们回去,派个机灵点的小厮过来,只要瑞儿一醒就立刻回府禀报,如何?”

    见莫司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韵梨自知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邬大夫在卧榻旁支起了一个小炉子:“老夫将药在这炉子上温着,病人暂时还不能服药,就麻烦这位公子,拿纱布沾着药汁替病人擦拭嘴唇,记得只要见唇干便擦上一回。”

    邬大夫并不知道沈风逸的身份,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份毕恭毕敬,只是就事论事地支使着沈风逸。

    而此时的沈风逸更不会理会这些,眼前之人是能救宋瑞的人,他巴不得对方吩咐他坐点事情,好分散他一直纠结在宋瑞伤口上的心神。

    交代完注意事项,邬大夫便离开后堂回后院去了。

    而沈风逸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握着宋瑞的手:“你不总说你皮糙肉厚吗?怎么可以被一支破箭弄得这么狼狈?我告诉你,你一定要给我醒过来!你要是敢不醒,我就抄了你的家!”

    只是几句色厉内荏的威胁过后,沈风逸的语气微变:“求你了临轩,你一定要醒过来,你说了要送我回京城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临轩,我知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我准许你睡会儿,但是最多只能睡三天,三天过后,你要不醒,我打也要把你打醒,你听到没有?”

    “临轩……临轩……”

    沈风逸就在这般自说自话中一直替宋瑞用药汁润湿着嘴唇,一夜都没合眼。

    时间似乎过得比往常慢了许多许多,平日里一晃而过的三天,这一次却过得无比漫长,沈风逸的心如同在刀尖上滚了三天,第一天还能维持镇定,第二天已经顾不得莫司谷夫妇会不会看出什么,握着宋瑞的手说什么也不撒手,就怕自己一松手,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宋瑞醒来,而到第三天,满眼血丝的沈风逸,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因为,宋瑞毫无起色。

    沈风逸绝望地望着邬大夫:“大夫,你说了只要熬过三天的,他现在还有呼吸,是不是就说明他没事了?”

    邬大夫皱着眉头,纵使心里不忍,也还是实话实说:“我说的熬过三日,自然是指能在三日里醒来,可眼下,三日已过,病人却没半分要清醒的迹象,呼吸比之前两日,还更弱上几分,恐怕……老夫实在回天无力了,还望……”

    “我不信!”邬大夫的话未说完便被沈风逸的嘶吼声打断,“三日不行就等四日,四日不行就等五日,你说三日就三日,哪有这么准的道理,他还活着,他会一直活着!”

    殷红的双目,绝望的眼神,那模样,连一旁站着的宋韵梨都不忍出声。宋瑞醒不过来,明明她这个当姐姐的才最伤心欲绝,可看着沈风逸的样子,宋韵梨觉得那已经不是一句“伤心”能形容的,那是一种天塌了的绝望,一种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的绝望,那样的绝望,让看着人都忍不住为之揪心。

    “相公,这……”莫司谷侧过脸,对着宋韵梨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说话。

    沈风逸转过身去对着宋瑞,眼泪刷地落了下来:“都说了只准你睡三天,你怎么还敢再睡?你怎么还能再睡?……”

    沈风逸拼命绷着脸,可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他不敢碰到宋瑞,只能伸手死命拽着被角,力气大得手背青筋凸起扔不自知。

    邬大夫早已不忍心再看去了前堂,莫司谷则安慰着自家夫人,同时征询宋韵梨的意见,只着手通知京城的岳丈岳母还是再缓两日。

    沈风逸半跪在塌旁,凑到宋瑞耳边,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临轩,我后悔了,我后悔当这个该死的皇帝了,他们想争我就该给他们去,什么嫡长子继承,都是屁话,皇位我不要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沈风逸仍伏在宋瑞耳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他的后悔,没了眼前这人,天地又会只剩下一种颜色,他会无法去爱这个国家,又如何还能去做个一国之君?

    沉浸在哀思中的沈风逸,一时没有察觉到身侧人的气息变化,知道宋瑞第二次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畔擦过,沈风逸才瞪直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纵使无力发出声音,只是两个气音,可沈风逸仍旧清楚地听到了,两个字――不好。

    大悲过后的大喜,让沈风逸连表情都找不回来,只知道看着宋瑞出神,虽然吐出两个字,可眼睛还没有彻底睁开,只是眼皮轻颤,好似挣扎。

    还是莫司谷最先回过神来,连忙去前堂喊来邬大夫。

    邬大夫过来小心地探过脉,又等了片刻,宋瑞这才眯着眼睁开,邬大夫这才上前翻开宋瑞的眼皮再次检查,随后长出一口气:“心脏的跳动比之方才有力不少,眼中也未现浑浊,看样子,这小伙子熬过来了。”

    眼圈还红着,沈风逸却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熬过来了,太好了,熬过来了……”随后双眼一翻,整个人昏厥过去,吓得莫司谷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将其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无碍,只是几日未曾休息,也未曾进食,方才又是一阵大悲大喜,这会儿卸了力虚脱了,睡一觉,再吃些东西就没事了。”

    第五十五章 捉虫

    沈风逸的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时光交错,他与宋瑞又回到了中箭的那一刻,可是,在梦里,他背着宋瑞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救宋瑞,他觉得好累,累得迈不开腿了,而背后的宋瑞却突然睁开眼,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随后气息减轻,连人都变得飘渺起来。

    沈风逸猛地睁眼坐起,额头上全是汗珠,喘着粗气,茫然四顾了片刻,脑子才彻底回笼。

    对了,他记得宋瑞醒来了,应该是醒了,不是他做梦的,是真的醒了……

    尽管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宋瑞是真的醒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掀开被子便下了床,然而一开房门,沈风逸傻眼了,眼前的院落样子显然不是杏林堂了,那是哪里?

    “公子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饭菜来。”

    沈风逸这才注意到站在门边的一个婢女,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张嘴便问:“宋瑞在哪里?”

    婢女也是一愣:“这个,公子问的可是与您一起的那位公子?”

    沈风逸先是一愣,忽得明白过来,想必在自己昏睡的时候,莫司谷跟宋韵梨已经把宋瑞跟自己都带回了侯府。

    思及此,沈风逸换了个问法:“你家世子在哪里?”

    “世子跟世子夫人在梨苑。”

    “可否替在下引个路?”

    那婢女见着沈风逸浅笑盈盈的模样,瞬时羞得低下了头:“公子请随我来。”

    还未走近梨苑,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莫司谷跟宋韵梨,莫司谷快走两步上前:“刚想去松苑看皇……公子,公子怎么就自己过来了?”

    沈风逸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我不放心宋瑞,所以让婢女带我过来看一眼。”

    宋韵梨笑答:“邬大夫说舍弟已经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所以,还需要较长时间慢慢修养恢复。我方才刚喂他喝了药,这会儿睡下了。”

    沈风逸这才想到要问:“我究竟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一夜。”

    沈风逸闻言皱起眉头,自己再怎么累,也不可能睡这么久还睡这么沉啊,难道浅眠的毛病好了?

    见沈风逸脸色不佳,宋韵梨连忙解释道:“是邬大夫说,公子太过疲劳,需要多加休息,不然身子吃不消,所以,我们特意在公子房里点了安神助眠的香,还加了邬大夫配的香料,一起燃着,目的就是为了让公子能多睡会儿。”

    沈风逸略微点了点头:“我还是进去看一眼吧,好放心。”

    眼见着莫司谷与宋韵梨又要跟自己返回梨苑,沈风逸连忙出声制止:“看时间,也到晚膳的时候了,二位就不用陪同了,我自己去便可。”

    而宋韵梨原还想坚持,却被万分识相的莫司谷拉走,美名其曰陪公婆用膳。

    听他提及莫傲松,沈风逸顿下脚步多问了一句:“侯爷可知晓?”

    虽只是半句,也足够莫司谷知晓他在说什么了,遂答道:“自然知晓,说是待公子醒来便去拜见,只是没想到公子先跑来梨苑了。”

    “那就暂且别告诉侯爷我醒了。”

    莫司谷应声离开,沈风逸则转身进了梨苑。

    轻轻推开门,沈风逸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至床边,却看见宋瑞正睁着一双不算清明的眼睛,笑望着自己。

    “你姐姐说你睡了。”

    “恩,装睡的。”

    沈风逸坐下身子:“连你姐姐也要骗?”

    宋瑞笑而不答,其实,他是因为知道沈风逸醒来后一定会来看看自己才肯放心,所以才故意装睡支开姐姐姐夫,只是,这话,宋瑞不愿意告诉沈风逸。

    沈风逸也不追问,在床边坐下,盯着宋瑞的眼睛看,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还疼吗?”

    宋瑞稍稍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恩,疼着呢。”

    沈风逸无奈:“疼你还笑?”

    “嘿嘿,高兴。”

    “傻兮兮的样儿。”

    宋瑞缓了缓,才再次开口:“我是真的高兴。高兴这一箭扎在我的身上,而你安然无恙。”

    沈风逸倏地酸了鼻子,使劲眨着眼睛,不让水汽外露。

    宋瑞已经显出几分疲态,不甘不愿地合了眼,嘴却还不肯闭上:“这下子,是真的要睡了,你也躺下陪我会儿吧。”

    难得见宋瑞冲自己撒娇,沈风逸更是有求必应,就着宋瑞外面那窄窄的地方,面朝宋瑞和衣侧躺,还顺手理了理宋瑞落在额前的散发:“睡吧。”

    不消片刻,宋瑞的呼吸声便沉了下去,沈风逸轻声喊了几遍都未得回应,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刚走回松苑,莫傲松便在门外求见。

    “侯爷请进。”

    莫傲松小心地推门而入,接着一个跪拜:“臣,莫傲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爷请平身。朕恐怕要在侯府多耽搁几日,还望侯爷莫要声张。”

    “臣明白。臣斗胆一问,不知皇上对于贼人是谁,心里可有数?”

    沈风逸静静地看着莫傲松,却不说话,莫傲松稍一停顿,没有继续问这个,而是转了话题:“听犬子说,宋骑尉中的是锯齿箭,这箭可不简单。”

    “侯爷何出此言?”

    “回皇上,就臣此生征战沙场的经历来看,只在西饶的朱雀军中见过。宋骑尉运气算好,箭上无毒,若是箭上带毒,恐怕,连解都来不及,因为齿状入体,不论怎样都避不开体内经脉,毒直接由经脉入心,基本上是片刻的事情,我云国大军在此上,可没少吃过亏。”

    “朱雀军?”沈风逸记得,西饶的朱雀、白虎两军军是在大皇子万炎手中,而玄武、青龙两军则在二皇子万冷手中,如此说来,这事就算跟西饶当今国主没有关系,但跟这个万炎却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沈风逸纵使猜测,面上还是不露分毫,很是淡然地问道:“难道,这种箭,除了西饶,就没人能造出来了吗?”

    “回皇上,吃亏太多自然想着如何还击,臣不是没想过造一模一样的箭,可是齿状箭头很难把握好角度与硬度,不论臣找来多少能工巧匠,至今都未能成功,我想,这可能跟西饶的矿产有关,他们用于造箭的是西饶独产的一种金属矿藏,高温下又极易变型却偏偏冷却后质地坚硬。”

    莫傲松的话,让沈风逸对自己的猜测更加深了几分肯定,只不过却未对这莫傲松明说。

    “知晓此箭的人可多?”

    “但凡在西境跟西饶对战过的将士,无一不知。”

    这句“无一不知”倒是让沈风逸皱起了眉,边关将士无一不知,他这个远在京中的皇上却一无所知,是边关未报,还是京中有人刻意隐瞒?

    “有关此箭,何以未见上报朝廷?”

    莫傲松闻言诧异抬头:“此事早已呈报过刑部,臣能招来各路能工巧匠进行琢磨也是经由刑部所批,这……”

    话不需多,如此两人便已心知肚明,这显然是被有心人扣下了呈报帖,欺上瞒下,下面的以为上面的都知道并做了批示,上面的却根本不知道此事,如此说来,有些事,真就呼之欲出了!

    心中有了计较,沈风逸反而更显平静,随意与莫傲松闲谈了几句,便让莫傲松先退下了,只是,最后嘱咐道,宋瑞在此养伤一事只字不可泄露。

    莫傲松虽退离政事已久,却不是个不解形势之人,之前刑部下发的关于宋瑞擅离职守的捉拿告示,他也有所耳闻,虽后来撤去,但其中恐怕另有隐情,此刻身受重伤出现在此,必然事有蹊跷,不过,多年的朝中摸爬,莫傲松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事就莫要好奇,只管照办便可。

    “皇上放心,除了臣与犬子夫妇,府里人只知是臣在京中的故交之子前来替臣贺寿,不过路途遥远,又遇山匪,这才受伤修养。”

    沈风逸忍不住多看了莫傲松两眼。

    一直以来,这个常年远在边地的侯爷,早年虽有战功却在巅峰时期退居留守,甚于自己的儿子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兵士做起,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一点做到参将,随后便好似江郎才尽,再无大功大过,一直只是个不高不低的从三品参将。

    如此不温不火,既不会被朝众人遗忘,又能不露锋芒,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斯这般隐于朝堂,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恐怕,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这两父子。

    待得莫傲松告退之时,沈风逸才再次开口:“还有一事交予侯爷。”

    “但请皇上吩咐。”

    “宋瑞修养期间,还烦请侯爷从府中近卫内选出五对身形与朕以及宋瑞相似之人。身手尽量挑好的,切记,人选必须要靠得住。”

    “臣遵旨。”

    第五十六章

    待在侯府的日子,悠闲得总让沈风逸忘了今夕是何年。他现在最常做的事,便是陪着养伤的宋瑞一起坐在梨苑的院子里晒太阳,两个人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一坐便是一天。

    好几次,沈风逸眯着眼靠着椅背,看着一旁趴在软榻上的宋瑞,阳光融融地铺在他的脸上、身上,透着那股子慵懒,平白让人生出一种错觉。

    好似两人抛开了所有的俗事烦争,躲到一四方院落,没有了朝堂、阴谋与算计,每日每日都是在这般坐看日出日落的娴静中悠然度过。

    只是,再如何的错觉,都掩不住心底的那个声音。

    阴谋还在,危险还在,两个人是躺在刀尖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日,宋瑞总算可以不用趴着而是坐着也不扯痛伤口了,整个人立刻陷入一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

    “逸儿,我昏睡的时候,你是不是哭过?”

    沈风逸正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一听这话,整个人抖了个激灵,随即侧了侧身子,很是平静道:“没有。”

    “没有?不能啊,我人虽然没醒,可我感觉到了啊。”

    沈风逸依然面无表情:“你个昏迷的人感觉错了很正常。”

    “不能吧?我明明觉得是你啊。”

    沈风逸目不斜视:“你觉得错了。是你姐姐。”

    宋瑞说话的调调是真的疑惑,脸上的表情却是笑得贼贼的,可惜,正襟危坐的沈风逸根本没有看到。而宋瑞一边装相,一边看着沈风逸抑制不住泛起红色的耳根,脸上的笑意更深三分。

    “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恩,你记错了。”

    “那……”说着话的同时已经一点点挪过来的宋瑞,此刻刚好将脑袋搁在沈风逸肩上,“看来我受伤了,你一点也没伤心,逸儿根本不爱我。”

    沈风逸的身子一僵。

    两个人从摊牌到一起,没人敢去想过未来,自然无人轻易肯说出那个爱字,一直觉得感情已在,话说与不说都没差别,而现在,于猝不及防间听到这个字眼,才发现,哪怕感情早已深入骨髓,可在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心跳还是会漏掉几拍。

    沈风逸没有回头,只是若叹气一般低语:“那,你爱我吗?”

    宋瑞双手扳过沈风逸的脑袋,眼对着眼,笑意仍在,只是没了调笑只剩温暖:“逸儿,你知道当我感觉到那支箭擦过心脏的瞬间,我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沈风逸的眼眸晶亮:“是什么?”

    “我最遗憾的是没有亲口告诉你,我,宋临轩,爱你沈风逸。”

    这一次,不管沈风逸如何嘴硬,也挡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以为,他早已知晓宋瑞的心意,所以,即便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然而这一刻,他才知道,一切的他以为都是徒劳,真真正正亲耳听到,仍是能直达心底,震得心尖发酸发麻。

    宋瑞咧着嘴笑,勉强支起胳膊将沈风逸搂进怀里:“还说那个哭的人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听不到回答,却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坚定的点头。宋瑞更是笑得连后槽牙都看见了,那副餮足的模样,要多晃眼有多晃眼。

    “你们……”

    宋瑞抬眼看到自家姐姐站在苑外,就着拥抱的姿势裂开一个灿烂的笑:“老姐来了?”

    沈风逸慌乱地起身,也顾不上暴露自己通红的眼眶,冷然地说了声“我先回松苑了。”便匆匆离去。

    宋韵梨一脸担忧地看着笑得坦荡的宋瑞,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冒出一句最寻常的:“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宋瑞重新趴了下去,语气淡然:“庆祝劫后余生。”

    宋韵梨没想到宋瑞竟然不躲不闪,答得如此痛快,忍不住高了几分声音:“你跟皇上庆祝?还这般搂搂抱抱地庆祝?”

    宋瑞侧脸向上看着自家姐姐:“你跟姐夫庆祝不会抱一下吗?”

    “我跟你姐夫能一样嘛……”还想再喊的宋韵梨,被宋瑞这等同于承认的回答,弄得措手不及,连声音都颤上几分,“你……什么意思?”

    宋瑞趴着,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看着前方:“老姐心里已经有数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宋韵梨正欲再吼,余光瞥见不远外站着的丫鬟仆人,先喊了一句:“所有人都给我去梨苑外守着!”

    随后才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瑞:“瑞儿,你不是在跟姐姐开玩笑吧?”

    “老姐,从小到大,我跟你开过几次玩笑?”

    宋韵梨还是不能接受:“是不是他拿皇上的身份压你的?还是他拿家里的人威胁你了?”

    “姐,你真的想多了。”

    宋韵梨再也压制不住,尖着嗓子叫喊:“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宋瑞也不喊,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声音,好似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丝毫没有起伏波澜:“姐,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一句不能接受,就可以抹杀它存在的事实。”

    宋韵梨泪眼汪汪:“这是造的什么孽?我好好的弟弟,怎么就成皇上的男宠了?”

    宋瑞无奈撇嘴:“老姐,你弟哪儿长得像男宠?要宠也是我宠逸儿。”

    宋韵梨被宋瑞的话说得一噎,连眼泪都忘了流了:“你是说……”

    “恩,就是你想的那样。”

    于是,那口想喊出来的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噎着自己,半天找不到声音,许久之后才颤巍巍地问:“瑞儿,莫怪姐姐说,从小到大,你对自己的事儿都有主见,而且主见一直都很正,我虽总是说你,却也从来没干涉过你,因为我知道你其实心里都有数,可这事,你怎么就没数了呢?”

    宋瑞笑:“姐,感情的事是走心不是走脑,若连这都有数,你弟弟我就真成神了。”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哪怕是喜欢上一个身世不清白的姑娘,姐姐都不会说你啥,退一万步讲,你若喜欢的是个普通男人,姐姐我最多抽你一顿,久了也就认了。可,现在这……你是疯了吗?你的那些理智都让狗啃了吗?”

    宋瑞也不争辩,只是平静地问:“姐,姐夫在战场时你是不是会一直提心吊胆着?听到打败仗了,是不是会疯了一般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你生第一个小孩时,是不是觉得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时候满脑子想的是不是你一定要给姐夫留下这个孩子,哪怕豁出命不要?”

    宋韵梨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反驳:“那不一样,我跟你姐夫是夫妻!”

    宋瑞难得露出一分苦笑:“一样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你知道吗?从我发现自己的心的那一刻,我便开始努力隐藏着,可是姐,能藏得住的就不是爱了,你以为我不害怕毁了他吗?我在乎的从来不是自己如何。”

    宋韵梨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宋瑞一提,她才想起来,自己生完第一个孩子,宋瑞便跟自己开玩笑一般说过:若我此生无法生育,姐姐就过继个孩子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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