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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15

    最爱你的那十年 作者:无仪宁死

    分卷阅读15

    “你去分公司当个经理吧,别在我身边儿了。房子和车留给你,有空去找宋助理开支票,他心里有数,不会少你的。”语气平淡到毫无波澜,多余的情绪半点都不浪费。

    沈醉支起身子,身上的暧昧红痕似乎还证明着昨晚的柔情蜜意和恩爱正浓。他几乎要哭出来:“我怎么了?我怎么不好你说啊,我一件件改!”

    蒋文旭冷着脸穿好衣服,他昨晚才被人从家里赶出来就和情儿滚了一宿床单,心里很烦躁,还有一种很微妙的对自己的厌弃感。

    “你说话啊!我哪儿做的不好啊!我还不够听话吗?我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你一面也没抱怨过,你不喜欢动物我从小养了十年的狗也扔了,我又不是为钱留在你身边的,我…”

    “行了。”蒋文旭皱眉,他没有一点耐心消耗在情儿身上:“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你不要我了总该有原因吧?”沈醉苍白着脸咬紧牙。

    蒋文旭扣好手表正准备走,听到这话步子才稍微停了停,冷笑道:“甩个情儿还要原因,你真以为和我谈恋爱呢?”

    床上漂亮的男孩子突然就哭出来了,哽咽着喊了一句:“你骗我!明明有原因的!你昨天晚上抱着我喊了一夜贺知书!”

    第三十九章

    贺知书醒的特别早,睁眼的时侯窗户外的天还是黑漆漆的,从楼上往外看仍有路灯和店家的招牌星星点点的亮着。贺知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安稳完整的一觉了,最近更严重,习惯性失眠,睡着后也很容易醒,能连续睡三四个小时已经不错了。

    贺知书站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苍白病态的人,语调恍惚到发轻的问了一句:“你这辈子过过好日子吗?”

    没有人回答他,贺知书就笑了,笑完了吐了一洗手池的血。

    贺知书能感觉到自己的病开始恶化了,当他第一次照镜子窥到眼皮下的内出血的时候就开始讨厌照镜子,可即使不去看,身上的痕迹也越来越多,淤痕青紫都在肋骨腋下,乍一看还真像被家暴过。

    贺知书有的时候不想想太多,可总是控制不住。他会告诉自己,行了,蒋文旭出去玩也不是一天两天,肯回家不错了,你还闹什么,还吵闹的动?但自我催眠已经做不到了,他变的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失控,身心的折磨让他也慢慢失去了曾经温和清朗的模样。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贺知书就告诉自己该死心了。两个人走了十四年,被生活把躯壳上曾装点修饰的美好都剥落了干净,非要熬着把最后一点旧情也消磨在面目全非的现实里。最后终于有人肯醒悟,是时候该死心了。

    死心不是不爱了。只是再也爱不动,就冠冕堂皇的给自己在留点自尊。说白了就是这样,暗恋也好,两情相悦也好,发展到最后还有那么一点光明的希望,谁舍得说死心就死心了。

    手指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好在一夜过去止了血。他给自己换了块干净的纱布,想下次别伤到手了,要不做什么都不方便。

    他自己没胃口懒得吃饭,可那几只猫是不干的。贺知书给它们惯出了毛病,猫粮一碰不碰,一到饭点就各种撒泼耍赖求撸。

    只能吃了药之后再任劳任怨的做些猫饭。

    听见门铃声的时候贺知书还愣了愣,又听见几声敲门声他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家。

    他关了火去开门,以为又是物业来查抄水表的日子。却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长得实在是很好看的男孩子。五官精致,皮肤很白,尖下颏,桃花眼,但眼睛还是红肿着的。贺知书心里隐隐的窜过什么念头,快的他根本没抓住。

    “你…找谁?”

    “你是贺知书吗?我叫沈醉,来找你。”

    贺知书心里模模糊糊的影子终于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刚刚一刹那的念头——这孩子就是比着蒋文旭的喜好长得。

    贺知书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会被三儿找上门来,他并不太懂这种事情两个男人该怎么解决。女主人尚能光明正大带人捉奸胡闹,自己如今却被三儿找上门来,丢不丢人是另说,怎么处理很难办。心里那种闷闷的钝痛更影响贺知书的反应。他真怕丢脸,即使现在已经成了笑话。

    “让我进去坐坐好吗?”清亮悦耳的声音,连尾音都似乎带着年轻且干净的朝气。

    贺知书微微侧身,被那些自己早就失去了的光芒晃的头都抬不起来:“那你先进来吧。”

    沈醉其实也一直在打量贺知书。他是知道这才是蒋文旭身边无可取代的正主的,他也曾经很好奇过,但被几个蒋文旭七八年交情的朋友警告了——想跟蒋文旭久一点,绝对不能招惹贺知书。

    后来听人说过几次,他样貌有几分像当年的贺知书,心里一直记得,总觉得蒋文旭能花心思的人长相肯定是很好的。但今天却吃了一惊。

    苍白憔悴的男人,在他心里连好看都算不上。

    贺知书去给沈醉倒了杯热水:“天冷,你先喝点水暖一暖。”

    沈醉有些惊异的看着贺知书,刚才贺知书的反应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正常人看名不正言不顺的三儿,不恶语相向已是难得,他实在没想到贺知书能让他进屋喝杯热水。

    沈醉并不坏,他只是那么想留在自己爱的人身边。谁不是呢?

    “我和蒋哥在一起很久了。”沈醉看贺知书的眼神有几分让贺知书觉得莫名其妙的哀求:“你不要圈着他了。”

    贺知书有点听不懂他说的话,也坐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这是求他成全啊。关键是自己能成全他俩什么呢?主导权从来都不在自己手上。

    “这你要自己和他说,那种男人,留不住的。”贺知书像催眠自己,也像劝诫沈醉。

    沈醉不说话,委屈巴巴的根本不像小三儿砸场子。他像和父亲出柜的小孩子,让人无可奈何,让人恼恨交加。

    贺知书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的,但依他的性子又没办法赶人。于是贺知书自揭伤疤:“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我大学还没毕业就和他在一起,三年了。”沈醉语气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快和得意,似乎可以跟在那个男人身边三年已经很了不起。

    贺知书没有更多的悲伤了,一直以来的心理准备有了用场,他轻轻的回:“三年啊?三年…”

    “我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贺知书微微抿唇,他真的是厌恶透了这种自虐般的回忆往事。

    “我们在一起的第三年,2003年,非典。”贺知书笑:“那一年你也就十多岁吧?那会儿年龄小也是好事,至少知道的少想的少反而没那么恐慌。”

    “那年蒋文旭还不是蒋总蒋老板,连蒋先生都不是,他还在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电子科技公司当小蒋。非典全面爆发的时候北京全面封锁,但也是那个时候民众才回过神来,医院是绝对绝对不能进的。”

    “那时候医院人多的挤不动,隔离区也不过就是比普通病房多一扇严实的玻璃门,输液的都在天井。那段时间真的很可怕,每天都在死人,病人很多,医护人员也不少见,甚至连卫生部长来慰问探视的时候都感染发病死了。”

    贺知书语气温和且平淡:“那时候我在医院。”

    “我的老板,一家三口都得了病,哪个老板人很好,平日最照顾我,他第一个死了,我得照顾嫂子和小姑娘啊。于是就陪着耗在医院,连遗书都想好了,无非是让蒋文旭别伤心,忘了我。但我没想到,那天夜里蒋文旭偷偷过了隔离带拖我回家。”

    贺知书说一会缓一会,他害怕会被一直强行封存的记忆击的溃不成军:“那次是我记忆中蒋文旭最生气的一次,也是他发火最不吓人的一次。他举巴掌想打我,最后还是重重抽他自己的脸上。他不说话,就哭,金豆子啪嗒啪嗒的掉。我只能哄他,我说,你怎么了啊,我可没欺负你。”

    他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活啊。”

    “最后那一家还是死了,我却没事。后来律师过来我才知道老板把他那个小公司留给我了。”贺知书笑笑:“就是蒋文旭现在做大了那一家。”

    第四十章

    沈醉漂亮的脸上是绝不落下风的执拗倔强,他很坚定:“如果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我,我也能受的下来。”

    贺知书手指颤了颤。也许吧,但谁能知道呢。贺知书只知道蒋文旭那会儿没有没完没了的应酬,没有那么多看着能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没有包养出真爱愿意陪他吃苦受难的情人。

    于是贺知书笑了,带些冰冷的锋利:“你喜欢他?为什么喜欢?”

    “我很爱他,”沈醉理直气壮:“爱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当然觉得他哪里都是好的。”

    年龄小就是这点好。说幼稚而不自知的话都会显得单纯又美好。

    贺知书觉得身上更冷了点,触触额头,好像比之前热一些。他觉得说话都有些费力了:“也难怪你喜欢他。那种男人…样貌好,喜欢你的时候又百般的温柔,会疼人,甜言蜜语顺手捻来…”

    贺知书开始觉得身上的冷往心里渗了,就像是一直遮挡风雨的屏障被撕了个缺口,冷风呼呼的灌进去:“是啊…蒋文旭若要喜欢一个人,半点委屈都舍不得给那个人受。他会给你画画,给你摘花,替你打架,就连在床上也舍不得看你哭…”直到后来,贺知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他脑袋有些晕,恍恍惚惚中分不清自己的情绪。

    说不清是悲哀,是不甘,还是自欺欺人的想沉溺进给自己的幻境再不出来。

    客房的门没关严,小猫饿的已经很不满了,那门也不知道被它们的小爪子扒拉了多久,竟然真推了个缝。

    见到那几只猫的时候,沈醉的脸色一瞬间白到贺知书的程度。

    贺知书稍稍缓了神,他问:“你怕猫?”

    “他…他不是最讨厌动物的吗?”

    贺知书无奈的轻轻推开蹭他裤脚的小猫,轻声道:“那男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不愿意的你不用和他讲道理,磨磨他,软着撒撒娇,他没办法,除了冷几天脸也没别的能耐。”

    贺知书的调子很温和,似乎没意识到他在教另一个人该怎么令自己喜欢的人无可奈何,怎么心生怜爱。

    但沈醉的脸色却更加的颓然衰败,其实当贺知书开始讲那个男人会对真心喜欢的人如何好的时候沈醉就知道了,再多的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那一个事实——蒋文旭对自己真的没有多余的情谊。

    他以为男人的薄情冷漠是天性,以为蒋文旭只是不会爱人,以为那个人所有的不假辞色都是无心之过。

    可原来不是的。蒋文旭不会陪他做一切情侣会做的事,从没有甜言蜜语哄他说话,更别说画画摘花。他也在想,蒋文旭疼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连床上都舍不得他哭吗?他只知道最开始跟蒋文旭的时候他常常受伤,那男人在床上也有股子戾气,下手狠,半点温柔也没有。沈醉那会儿常哭,疼的很厉害的那种哭,边哭边求,蒋文旭是从来不在乎的,他只嫌沈醉哭的狠了瘆人,有时候就懒懒的一句:“你实在不行我就换人。”

    他那条狗被逼着处理的时候沈醉求了蒋文旭一个星期,软着性子撒娇又不是没试过,甚至愿意配合着玩那些蒋文旭手法根本不专业的s。结果呢,那次沈醉没了半条命,狗也送人了。

    沈醉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想,何必呢?自己来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蒋文旭家里藏个脆弱的瓷器一样的男人舍不得摔打发泄,自己还值得那么多心思情面?

    但沈醉也不甘心。他有什么比不上眼前这人的,就凭他陪蒋文旭吃过的那些苦?他不是做不到,不过就差了那么一段时光。

    沈醉笑起来,漂亮干净的像一园子茉莉花:“昨晚你们吵架了?”

    “真是,每次生了气都跑我那儿去,小孩子性子改不了。”沈醉无可奈何的抱怨:“都劝他别老给自己找气受,他偏说放不下之前的旧情。大家都是男人,我当然理解他,无非把你和他之间当了亲情。”

    沈醉慢条斯理的穿上大衣,笑道:“不过蒋文旭也真是有决心和以前做个了断,戴了十年的戒指说扔就扔,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好歹也是别人一片心意不是?我还算心软帮你留下来了,要不约个时间我带来给你?”

    贺知书的心口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手心冰凉。他的手指,他的唇,甚至他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抖。贺知书忍着心疼的恨不得整颗心都跳出来的痛楚,指着门口,咬牙道:“出去!”

    沈醉挑眉,当真毫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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