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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卷阅读33

    最爱你的那十年 作者:无仪宁死

    分卷阅读33

    人生两大无奈的事情——无法抗拒的死亡和无法拥有的爱情。艾子瑜忽然有些想哭。

    蒋文旭已经回公司了,工作比以前还要拼命认真,他不给自己闲下来的机会,几乎住在了公司里。但每个冷清的夜晚,孤零零的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望着空荡的办公室走神,他就控制不住的去想贺知书。

    蒋文旭轻轻的摩挲手机相册里贺知书的睡颜,声音很轻:“最近…过的还好吗?你的生日礼物我一直帮你照顾着呢…是只秋田。前些年你看《忠犬八公》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撒娇求了我半个月给你买小狗…等你做完手术回家,就能和小狗玩了。”

    贺知书生日那天艾子瑜一番话几乎逼得蒋文旭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总归还是熬过去了。蒋文旭告诉自己这都是报应吧,自己做过那么多错事,哪来的脸面去指责去质问。他只配得到痛苦。想开之后也忧心很多,他怕是艾子瑜诱骗强迫,怕他弄疼贺知书,怕贺知书身体虚弱承担不住…蒋文旭即使不崩溃也快要魔障了

    办公室门被敲了几下,蒋文旭忙把手机收起来沉声道:“进。”

    宋助理走进来,怀里抱着毛绒绒的拱来拱去的动物:“蒋总…疫苗打完了。”他一个助理,做的活还不是一般的多。

    “这些天你先帮忙照顾一下吧,两个多月大的小狗难养。到时候我带知书去你那抱。”

    宋助理僵了僵,被小狗从脸上舔了几下才反应回来,苦笑着抱着狗去了办公室。

    宋助理走了也不过几分钟蒋文旭的电话就响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张景文的。

    “景文?”蒋文旭抽了支中华点上:“怎么了?”

    张景文的语调微微的有些不稳:“…你知道了吗?程夏…程夏死了。”

    蒋文旭都懵了:“哪个程夏?”

    “李泽坤身边的那个程夏,”张景文呼了几口长气:“我问了,手术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严重排异反应,急性的gvhr,在手术室就断了气…李泽坤当时就发了疯,差点没把当时主治的医生给打死,谁拦都拦不住,后来李市长都过来了…”张景文没说的是最后李泽坤坐在手术室外的地上起不来,连他爸来了都没反应,一直在哭,说明明手术都成功了的…说结婚证从英国邮回来两人都没看一眼呢…

    张景文当时就想到了蒋文旭。如果有一天贺知书不在了…蒋文旭可能比李泽坤还不如。

    第八十章

    蒋文旭愣了一会儿,直到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猛地回神。他突然站起来,带的椅子脚从木地板上摩擦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蒋文旭?蒋文旭!你怎么了?”张景文有些焦急,蒋文旭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怕是受不了外界的一丁点刺激了。

    蒋文旭把手机摁了挂断,他拿外套的手都不稳了,他头脑还昏沉着就往办公室外走了几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狼狈的跑起来。

    宋助理正在办公室劝那只明显脾气很暴躁的秋田幼犬听话,结果门就被大老板砸开了。

    “开车送我去机场,给我问一下最近一班去杭州的机票。”蒋文旭的声线平缓冷静,里面却掺杂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

    “现在?”宋助理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他觉得突然,但明白不能多问,只抱了狗起来:“蒋总,那我去把它给前台的姑娘照顾照顾。”

    坐在车上的时候蒋文旭才发觉自己的心脏悬的太紧了,手脚冰冷的不像活人。自己在害怕,蒋文旭心知肚明。

    好好的一个人,手术都成功了,结果说没就没了…那贺知书呢?

    张景文不是没有告诉过他贺知书的病拖到现在骨髓没什么用了。但蒋文旭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他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不去相信贺知书可能会死的事实。蒋文旭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上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贺知书会在不久之后治好病接着和自己和和满满?

    蒋文旭到现在才隐隐约约有了个很可怕的念头——他可能真的要失去贺知书了,永远的那种失去。

    “蒋总,我打电话问过了,今天最早的一趟班机也要晚上八点半了。”宋助理调了下蓝牙耳机:“我现在找人先帮您订上?”

    蒋文旭看着车窗外阴沉的天气,低低的嗯了一声。他一定要去看一眼贺知书,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只是为了安一安自己的心,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去惹他讨厌了。

    到机场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多,蒋文旭想自己直接进候机室等,下车的时候却看到天正飘了雪花。

    蒋文旭心头一跳,问道:“你看天气预报了吗?”

    宋助理忙的连开电视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哪会在意这些?听蒋文旭问起来才忙把手机的移动网络连上去搜天气。

    小雪。

    “应该不会有影响的。”宋助理道。

    蒋文旭没下车,他们一起等了两个小时。只是两个小时,雪越下越大,积在水泥地上已经有了两三厘米,一点都不见小。

    “今年…北京的雪怎么这么多?”蒋文旭的声音轻的像一声寂寥的自言自语。

    宋助理没有出声。

    七点的时候雪已经是罕见的暴雪的架势了,挟着风吹打过来,车上的广播已经开始播报封了哪几条高速,手机短信发过来机票退款的通知,航班取消了。

    蒋文旭的太阳穴突突的跳,那种心疼和心悸的窒息的痛感一起涌上来,蒋文旭几乎要咬碎后牙:“回去吧。”

    回的还是他和贺知书那套公寓。

    蒋文旭站在阳台上几乎看了一夜的雪,铺天盖地的一片白,凄凉冷清的像繁华落尽后一场短暂的空白。

    凌晨的时候他突然像被打醒一样去给艾子瑜打电话。

    一遍一遍的打,电话那边一遍一遍是机械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蒋文旭觉得自己被什么不可抗的东西往深渊里推。

    外面的雪还没停,蒋文旭一夜未眠的脑子竟也格外清醒。他几乎没有多想就决定了什么事,就像十四年前那个火车站带贺知书的一场私奔。

    积雪五公分,风雪未停,他要开车去杭州。

    坐在驾驶位上的时候他还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的身体状态做不了二十多岁年轻人能轰轰烈烈做的事了。他还是给宋助理打了电话,两个人轮流开怎么说都能快些安全些。

    只是一定要给人家涨工资了。

    路很不好走,北方集中降雪,高速全封,小路曲曲折折又危险又容易走错。两人一路磕磕碰碰到南边才稍微缓了神。

    从北京到杭州,他们开了两天半。

    到那个小茶园的时候是上午,阳光穿过车窗照在蒋文旭的侧脸上,忽明忽暗的一束光。只是刺目,半分温度也没有。

    没有人了。那栋二层的小楼空了,屋前花圃里的茉莉全死了。

    蒋文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第八十一章

    两天的不眠不休再加上现在的人去楼空,蒋文旭瞬间就被抽去了身体里一直坚持走下来的那点鲜活的生命力。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蒋文旭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走的果决,至少应该找人从这边远远看着事情的发展动向。

    自从贺知书离开,蒋文旭最常体会到的就是身不由己的无奈和无计可施的痛苦。后来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贺知书走的那天给自己的那么紧的一个拥抱,蒋文旭总会幻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没有离开,他牢牢的看住贺知书,不离开他半步,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有人能告诉他。

    如果有人愿意告诉他,十四年前就会问问他,你带贺知书走能给他幸福吗?四年前就会问问他,你流连欢场作弄人心,对得起贺知书为你吃的苦掏心掏肺的真情吗?问问他,你的心到底是肉做的还是石头做的,怎么能对最不能辜负的人这么残忍?

    如果有一个人能提醒他哪怕一句,蒋文旭也不至于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蒋文旭现在已经要被自己的愧疚和恐惧击垮。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白天的时候他和宋助理一起找各种关系去打听人,晚上的时候蒋文旭就自己在车里睡,守着这个贺知书曾经生活过的茶园。

    第四天的时候出现了转机,在蒋文旭马上要奔溃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

    是艾子瑜。只有他一个人。他穿着黑色长款单风衣,手边只拖着一个小小的旅行箱,半个月没见,脸竟瘦了一圈,憔悴的蒋文旭都没敢认。

    艾子瑜回来的时候是上午,蒋文旭还没走就看他打车回来。蒋文旭都没多想,飞快的推开车门冲过去,步子踉跄。

    “艾子瑜!艾子瑜,知书呢?贺知书去哪里了?他在哪个医院?啊?你说话啊,你回来了谁照顾他呢?你说话啊!”蒋文旭的状态不比艾子瑜强,他语无伦次的发问,眼睛里盘虬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艾子瑜似乎才看到蒋文旭,他的眼睛从蒋文旭身上扫过去,不带太多情绪的一眼,不是不痛恨不厌恶,而是悲伤到麻木的一种情感的滞涩。

    艾子瑜的手在虚无里空空的拥了一把,他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知书…知书在哪儿呢?”

    艾子瑜的声音很轻,每一个气音的发出都像是撕扯着声带的血肉钻出嘴唇的:“他走了…在我怀里,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冷下来的…”。

    无边的寂静。蒋文旭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失聪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出不来,那一刻世界都默然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带走眼前所有的所有的颜色。

    就像录像带被取消暂停,蒋文旭突然冲过来扯住艾子瑜的领口,他的眼睛红的像一头全无理智的野兽。蒋文旭的声音几乎不像人声,他的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颤栗咬的鲜血直流,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伤痛:“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

    “你说他很好的…你不是说能照顾好他的吗?所以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求求你了…不要吓我…我求你,”蒋文旭膝盖一软,竟生生跪在了艾子瑜脚边:“你说你是骗我的,我再也不在你们面前出现,你快说啊!”

    艾子瑜一把把蒋文旭从地上拽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自欺欺人很有趣吗?!贺知书没了…他…他走了…”艾子瑜颓然松开蒋文旭的衣服,低头的那一刹那眼角滑下一道水痕,情绪几乎压抑不住。

    贺知书一个星期前就没了,艾子瑜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冷静淡漠的去处理完全部的后事。他亲眼看着贺知书从一个沉睡着的人变成轻飘飘的一捧灰,半滴眼泪都没落。那时候艾子瑜都为自己的凉薄心惊。

    可现在,再次站在这个园子的时候,看着那个二狗曾经掉下去的水池,看着二楼窗口给贺知书置办的摇椅和毛毯,看着那一片死去的茉莉。他的心痛起来,连着三天前厚积薄发的无法承受的伤痛。

    对面的男人问他,贺知书去哪了?问他,你不是说要照顾好他吗?

    眼泪忽然就没办法承受了。这是他在贺知书去世后第一次哭,当着蒋文旭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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