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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 作者:飞奔的橘子

    第22节

    阿公在心里泛起了几分怅然,艾尔肯,哪怕是20年后,我也赢不了你,罢罢罢,下辈子咱们再争过。

    阿公脸上浮起个笑来,扭头看上首的都天禄,喘了几口气方慢悠悠的道:“刺杀一事,旁人并不知情,皆是我为之。你的叔叔们只是没大没小惯了,怎会真动了那种念头?”

    “刺杀?!”艾赞在一旁惊声道,面上浮起愕然之色,看着阿公的神情似是不敢置信:“阿公?刺杀?”

    这么多年,艾赞还是如此莽撞,阿公在心里飘过这个念头,又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才慢慢的道:“牧地烈部落的利益高于一切,便是你如此,阿公还是要劝你一句,生下个儿子方能稳固国本。若为情爱所惑,纵得一时欢晌,又岂是长久之计?”

    众人安静了片刻,艾赞心直口快道:“殿下……”

    阿公幽幽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大金百年国运,又怎能因你而毁?”

    都天禄再次闻听这些老掉牙的话,心头不耐顿起,余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嘉瑞,他小口喝着茶,面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表情,倒让他放下些心来,断然反驳道:“我自有方法,不必阿公c,ao心。”

    阿公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似是嘲讽他如此年轻,又似看到了最终的结局,但他却话锋一转,不对都天禄言,而是对柱子间道:“子间,你若是还听阿公的话,就当阿公没养过你吧。阿公……”

    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喘着气一副随时会晕厥的模样,但还是坚持转头对都天禄说完了话:“我一生行事,皆以牧地烈部落的利益为出发点,纵是如今,我亦敢言,我,艾凡,一生从未做过对不起牧地烈部落之事!”

    他嘴角笑容愈深,浮现在他干巴巴的脸上,无端有几分诡谲:“殿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且看这大金,还有几年国运!”

    声嘶力竭,让人不由心里一惊。

    再看去,他双眼大睁,面上带着那个诡谲的笑,软绵绵的靠着椅背,已然毫无声息了。

    艾赞离他坐的近些,先发现了异样,几乎是片刻间便扑到了阿公身上,眼泪与鼻涕具下,颤巍巍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咆哮出声:“阿公!”

    议事厅顿时混乱成一团,原被士卒虎视眈眈押解着的大汉们几乎皆愤然起身,围住了阿公的尸体,嘈杂的议论声顿时响起。

    士卒们拿着兵刃一时不知该不该追过去,但见到都天禄挥了挥手,便停留在了原地。

    哭声与痛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哀声大恸。

    都天禄心中亦泛上了几分怅然,且不论阿公之后的行为,阿公亦曾在他年幼时,抱过他,安抚过痛哭的他,满足过他的愿望,只是最后,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安嘉瑞看着人群还有些茫然……这说死就死了?

    都天禄压下心中纷起的情绪,托晒看着他们,直至痛呼声渐低,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方开口道:“帮阿公装殓。”

    便有士卒一声不吭的上前,几个叔叔辈的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让开了道路,任由他们去为阿公装殓尸体。

    他们彼此看了几眼,便皆转头看都天禄,看他怎么说。

    都天禄沉吟了片刻,道:“叔叔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便安心在部落里修养。”他目光从艾赞不服气的脸上一个个的看过去,最后停留在柱子间身上,笑了声,站起身,牵过安嘉瑞施施然出了议事厅。

    几个大将面上皆有不服气之色,但当都天禄牵着那个辞国人慢悠悠的穿过他们的时候,却无人敢开口说话,阿公这决断的死亡,已然惊醒了所有人,若是莽撞,岂不是让阿公的白死了?

    士卒为都天禄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都天禄方要迈出去,忽然一顿,若有所思道:“若是叔叔们有什么不服气的,不若现在说来,不然日后……”他脸上带着笑,仍是往常那般信任他们的模样,出口之言却似有无边杀意,直叫人喉咙口的话突然梗住。

    都天禄见无人搭话,便放下了心一般,笑道:“如此最好,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们,我也不想大动干戈,好似我那般绝情。”

    他没有再停留,大步迈出了有些y冷的议事厅。

    柱子间在门口微微踌躇了片刻,仍是追了出去,跟上了都天禄的身影,留下一众心中大震的叔伯。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扫手脚冰凉之感,安嘉瑞方好奇道:“阿公的死?”

    都天禄捏了捏他的手心,不言,脚步却放慢了些许,好似在等着什么。

    很快,柱子间便跟了上来,见都天禄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只好蒙头跟着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一时不知自己跟上来到底要做什么?

    都天禄恍如没有察觉到他复杂的内心一般,牵着安嘉瑞慢悠悠走出了士卒把守严密的区域,漫步在人来人往的牧地烈部落,最终停在了一处无人的僻静处。

    不远处便是欢庆姆妈节的恋人们,他们起舞歌唱拥抱,洋溢着欢喜与幸福,面上是纯然的快乐。

    都天禄看着他们的舞蹈,方似满足的叹了口气,握紧了安嘉瑞的手,显出些后怕来。

    柱子间却压根没往那边看上一言,似有千言万语道:“殿下……”说出这个词,他又不知该说什么,面色仲然的停下了话。

    都天禄没有看他,有些意兴阑珊道:“你要为阿公质问于我?”

    柱子间微微一顿,咬了咬牙,行了个大礼道:“阿公与我有活命之恩,抚育之恩,子间……”他似有迟疑,但又飞快道:“子间无能,若不求解,恐无法如往常那般……”

    “这地方真偏僻,殿下,你走的可太快了。”边勇捷大步跑到柱子间身旁,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嚷嚷道:“接下来怎么处理他们你还没跟我说呢。”

    柱子间张了张嘴,楞是cha不进他的话。

    都天禄清楚他的小心思,淡淡的瞥了眼边勇捷方道:“阿公年事已高,与睡梦中安详辞世。”

    边勇捷便露出个笑来:“那我就这样跟牧地烈的百姓交代了哈,那那些……”

    都天禄扬了扬眉:“你莫非还要我手把手教你?”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边勇捷那一根筋都被吓了一跳,意识到殿下现在心情很不好,不由伸手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不用不用……就是这袁三军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大将……”

    都天禄不再看他,转头看了眼安嘉瑞,他正满是好奇的盯着边勇捷,浑然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都天禄的怒气便稍稍平息了些,但仍十分冷硬道:“如此,袁三军便不是袁三军了吗?”

    边勇捷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到柱子间茫然的脸色,冒着生命风险道:“殿下,柱子间……”

    话未完,他一个敏捷的侧身,躲开了都天禄突然挥出的鞭子,不敢再开口,知情识趣的滚远了。

    都天禄见着他那搞怪模样,方才对柱子间道:“我便是知道你如此,此事方没有透露给你。”

    柱子间神色有些黯淡,开口道:“子间自知此事无子间之周旋之地,便只求一个心安……”

    都天禄嗤笑出声,让他停下了话,神情更是低沉。

    “心安?多少人都只求一个心安,你看谁人能真正心安?是非之间,对错难分。只求一个心安……”都天禄神色复杂,只觉得柱子间难得也有白日做梦的时候。

    柱子间长叹一声,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此,阿公已死,殿下便勿要执着于此。”

    安嘉瑞吃瓜吃着,品出些味道来,这家伙合着不是求自己心安?是求都天禄能心安?

    都天禄懒洋洋的看了眼他:“子间便能放下?”

    柱子间面上有些涩意,出口之言却很是决绝:“阿公这般死去,便是不希望牧地烈部落因此事有所动荡。是非过错,便皆随他身亡而去。”

    都天禄脸色便沉了下来,似有几分茫然和难过:“他倒是一如既往的狠绝,对旁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

    柱子间在后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仍劝道:“如此,此事方得圆满解决,牧地烈的大将们也不会闹将起来,好歹要为阿公身后名声考虑几分;牧地烈的百姓也不会动荡不安;袁三军的重组与变更也能悄然进行。”他微微一笑,具是苦涩:“阿公死的恰到好处,为殿下铺平了道路。殿下当心安矣!方不辜负阿公所为。”

    安嘉瑞已然糊涂了,这意思是他们沟通好的?阿公并没有打算刺杀他?只是借着这个名头,敲山震虎?一举三得?

    他冥冥中又觉得不是如此,但听柱子间如此说着,倒好似阿公这一死,还全是为了都天禄?

    安嘉瑞已然被搞糊涂了,但直觉告诉他,此事绝非是事先说好的,倒不如说是顺势而变,因势而动,最终变成了这般结局。

    都天禄看着远处欢声笑语的场景,嘴角微微一勾,道:“子间所言,我皆知晓。阿公之事,时也命也。”他有些叹息,一笔带过,话又悄然落在了柱子间身上:“子间亦能放下?”

    柱子间沉默片刻,不语。

    都天禄也不觉得出奇,看着牧地烈部落祥和的场景,似亦有些为难:“我知子间之忠诚,但阿公与子间又是这般关系……”说到这里,柱子间面上一动,眉宇微皱,便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都天禄未回头,只是继续按着他的思路那般讲下去道:“子间这些天便休息会吧,待诸事毕,再回袁三军。”他的语气十分温和,好似在征询意见般,但话语中却未留下丝毫回旋余地。

    柱子间闻言亦无迟疑,再度行了个大礼,方领命退下。

    安嘉瑞看着他就这般毫不迟疑的离去,又看了眼都天禄脸上的神情,难得的没看出什么来。

    都天禄望着远方发了会呆,忽而转身将安嘉瑞拥入怀中,将头埋在他肩上,遮盖了自己的表情,掩盖住了他的软弱。

    安嘉瑞没有迟疑,抬头回抱住他,方察觉出他的几分难受来。

    纵有无数疑问,皆被他藏与心底,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中涌起一缕淡淡的心疼,旁人只见着他手里的富贵权势,又何曾在意过他所经历的磨难与挫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75晋江首发~

    正与络清谈话的大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往心上去, 凑到络清面前,柔情款款说着些什么。

    “你别那么惯着天禄,他这一点挫折和磨难都没遇到过, 日后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牧夺多看着络清手下慢慢成型的毛衣,有些嫉妒, 才入夏, 就已经在给天禄织毛衣了, 这还得了?

    络清瞥了一眼他,不接话茬。

    牧夺多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道:“就是被你们惯的,遇到点事,就娘们唧唧的……”

    络清微微挑眉,停下手,笑着问大汗:“大汗这意思,是对娘们有什么意见?”

    牧夺多微微一愣,便是一波疯狂赔笑:“怎么会呢, 清儿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就是……”他痛心疾首道:“天禄那个混小子,是越养越娇贵了, 你看他对牧地烈部落那心慈手软的模样, 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就知道痛了。”

    络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倒是未听闻牧地烈部落发生了何事?”

    牧夺多便理直气壮的道:“便是因为这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才说他心慈手软啊, 这都快一个月了,还优柔寡断,我看他就不适合当大汗!”说到这里,他掷地有声,但目光却忍不住瞟向络清。

    络清何等聪慧,她与大汗相处几十载,便是大汗神情一动,她便知他是如何想的了,更何况他这几乎露骨的试探,遂低下头继续织起了毛衣,嘴上淡淡道:“天禄合不合适当大汗,这还不少大汗说了算吗?”

    听见络清这个语气,牧夺多便知道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想回应或澄清些什么。

    牧夺多看了眼四周,具是络清的心腹,方伸手握住络清的手,表情严肃道:“清儿可曾怪我?”

    络清毫不犹豫的抽出手,低头看也不看他,只是笑:“大汗说笑了。”

    牧夺多也不恼,轻轻叹了口气道:“确是说笑了。我该问……”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络清道:“清儿可曾原谅我?”

    络清放下毛线团,堆到一旁,方才转头看牧夺多道:“大汗今日便是来说这些的?”

    牧夺多微微一哽,便和盘拖出道:“前些日子,温纶与我讲起此事来……”

    络清嗤笑一声,毫无温婉之气:“郁温纶?”她懒洋洋的道:“大汗确是信任他。此事也与他说?”话语看似不在意,但实则锋芒毕露。

    牧夺多便道:“我怎会与他说起此事……只是他说了些话,令我有些在意……”大汗看着络清厌恶的表情,却仍能感到心中流淌过的感情,出口之言便是软上加软:“天禄若为大汗,清儿会不高兴吗?”

    络清实是厌烦死了牧夺多这般模样,看似深情,实则每一个词都是一个坑,万般计算皆在其中,他曾经不是这样的……

    她嫁的那个男人,有宏图大志,有磅礴野心,有傲气冲天,还有那满腔深情,才华过人,他们曾经深爱过,亦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但最终变成了如今好似陌路般的夫妻。

    是她有眼无珠,是她错付深情,是她未遇良人,皆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如此想着,她便意兴阑珊,不欲与他多言:“此事与我何干?”她看了眼牧夺多紧紧看着她的神情,便觉得自己何必执着下去?故人不复往昔,便该当断则断。

    遂忽而抬手拢了拢鬓发,轻声道:“过几天我便回去。”

    牧夺多甚至没有楞上片刻,紧接着她的话道:“我不准。”

    络清看着他平淡的表情,露出个笑来:“何必彼此伤害呢,我累了,你便放过我吧。”

    牧夺多脸色未变,只是平淡道:“清儿说的什么话,此事休要提起。”他语气平淡,亦不觉得为难,声音甚至都不大,只是无端有一种力量,让人觉出恐惧来。

    络清摇了摇头,便不再说了,拿过毛线团又织了起来。

    牧夺多却又软下了语调,好似求饶般道:“这么多年了,清儿,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

    络清手下一顿,眼睛微眯,室内忽起了一股杀意。

    络清身旁的侍女几乎无法察觉的靠近了些牧夺多,手似有些紧张的握着袖子,毫不起眼。

    牧夺多身没带侍卫,他自己便是最强的,何须他人多此一举。

    他也似不经意的看了眼侍女。

    侍女还未动作,络清先道:“你下去。”

    侍女微微一愣,屈身行了一礼,方退出了殿内。

    络清便接着对牧夺多道:“若非我被你蒙骗,若非我太过手软,若非我……”她眼中泛起水光,刹那间便让一直镇定自若的牧夺多乱了手脚,脸上浮起些心疼来。

    只管揽着责任道:“皆是我之错矣,与清儿无关……”他伸手欲触碰络清,但又不敢真的碰到她,便虚浮在她身上,迭声道:“清儿只管怪我……”

    络清睫毛微颤,泪如雨下,但仍挺直着腰板,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听到他此言,她泪水便流的更多了:“怪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牧夺多却完全不惧,终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那我一定要死在清儿手下,决不让别人抢先。”

    络清懒的对他此言做出什么反应来,挣开他的手,轻轻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便又是端庄的模样了,唯有眼眶泛着些红色,让人能一览其情绪。

    牧夺多收回手,只是劝她:“我知千般万般皆是我之错,但天禄……他什么都不知情……”他未说完此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络清看了他一眼,真心实意的发问:“牧夺多!你究竟何时才能坦诚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便只会这般勾心斗角?”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这般模样真令我生厌!”

    牧夺多凑近了些她,看着她眼底深处的表情,亦是真心实意的发问:“那清儿何时才会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络清几乎是气极反笑:“好!好!我不说,是想着夫妻一场,给彼此留点情面。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心中便从未后悔过吗?“

    牧夺多便痛快的点头道:“自是后悔过的。”

    络清盯着他好似质问又似追究:“后悔听了大巫的话?还是后悔选择了天禄?”

    牧夺多沉吟了片刻,坦然道:“我皆后悔之。”

    络清笑了一声:“好极了。至少这样你还像个人。”

    牧夺多伸手握住她的手,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不仅没有厌烦,反而有些欢喜。

    至少,便是如今,她也是在乎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76晋江首发~

    殿内十分安静, 角落处站着几个仆从, 垂首侍立,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牧夺多紧紧握着络清的手:“清儿,此事具已过去, 便是后悔又能如何?不如别让宝儿的牺牲成为泡影……”

    络清便咬牙切齿道:“宝儿的牺牲?他才那般大,懂得什么?你那边巧言令色欺骗于他, 便真当他心甘情愿了么?”

    她眼中无泪, 这些话埋藏在她心中太久太久, 以至于如今说出来,便如数家珍一般,毫不迟疑:“宝儿才10岁!他甚至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还没有娶妻生子……”

    络清看着牧夺多的眼神十分陌生,如同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你倒狠的下手,他那边仰慕你,那样想成为你,那样信任你……”她连连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我就不该……不该被你骗走, 我就该守着我的宝儿, 一步都不离开,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她话语中几乎泣血, 这是一个母亲最真挚的提问, 句句含泪,声声喊冤。

    牧夺多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凭什么就该我的宝儿去死?就因为他是你的儿子吗?”络清撇开头, 不再看牧夺多。

    牧夺多心中也跟着一痛,紧紧握着络清的手道:“是我的错……”

    “既知是你的错,那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起此事?”络清欲挣开手,没挣开,牧夺多握的紧紧的,好似怕她跑了一般。

    她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匪夷所思的看着牧夺多:“你便一定要提起此事,让我伤个透才肯罢休?”

    牧夺多看着她的表情,恨,怨,不甘杂糅凝聚成不堪入目之姿,牧夺多不由叹了口气:“你便这么憋在心中,把身体憋坏了怎么办?”

    络清嗤笑一声:“是吗?我看是你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因着此事恨天禄吧?”

    牧夺多见她便是此刻,一如往昔那般敏锐,便坦然道:“这亦是一个原因。宝儿已逝,天禄便万万不能有失。”

    络清看着他的表情,好似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不复之前那般歇斯底里,表情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端庄大方:“这才是你。”理性到极致,所有行为的出发点皆是因为利益和更大的利益。

    牧夺多见她恢复过来了,反而有些遗憾,但面上不显,只是问道:“清儿可曾想过,为宝儿报仇?”

    络清轻抽出手,理了理鬓发,轻笑一声,几多妩媚:“如此,我亦当找大汗,与天禄何干?”她轻声道:“难道还要怨他有个这么为他着想的好哥哥吗?”

    她轻轻瞥了眼牧夺多,揉了揉手腕,接着道:“天禄命好,宝儿比不上,不怪他。”她言语轻柔,却犹带着银针一针针扎到牧夺多身上。

    但这丝毫破不了他的防,只是定定的看着络清,似要看出她内心所思所想一般。

    络清看着自己圆润的指甲,道:“我又岂是那是非不分的妇人?刽子手仅你我二人罢了。何须牵扯到别人身上。”

    牧夺多似是确认了络清的想法,方开口道:“清儿,我知我欠你良多,对不起你太多太多,但大金……”他沉声道:“决不能因着你我而中道崩殂。”

    络清嘴角浮起一抹笑来,似是嘲讽,有似自嘲:“是极,倒是大汗高看于我,我何曾能做到这种地步?倒让你平白担心了。”

    话中有嘲讽之意,牧夺多佯做未闻,耐心道:“宝儿心性未定,年纪尚幼,便是等他长大,亦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而天禄已然成年,身负牧地烈部落和吉尔黑部落两族血脉,乃是父亲悉心培育出来的人选,又是我手把手的教养长大……”

    络清闻听他这有条不紊的解释,心中便浮躁了几分,打断他道:“这些话,十余年前你便与我说过了。”说到此她话音一变,恨道:“我便是听信了你这巧言令色之言!”她似在心里憋了很久一口气道:“天禄不过是大了宝儿五岁,便是已然成年了?宝儿那般聪明伶俐……”她说不下去了,可怜她的宝儿,生在这个家里,还未长大,便已夭折。

    牧夺多垂下眼,遮住了自己眼中神色,他何尝不痛心呢?那也是他第一个儿子!他一手养大的儿子!聪慧过人,冰雪聪明,活泼可爱,如此这般,他难道不难过吗?

    但他是大汗,他必须做出决定来!

    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年寒冬,天禄领兵出征,出征前还与宝儿约好了回来让他做大将军。

    因此宝儿便缠着他,时常问叔叔何时归来,满心期待。

    那时他与络清仍是一对神仙眷侣,便一起哄着他,在殿内生火,教他读书,偶尔他会撒娇,喊着要叔叔,络清最会哄他,三两下便逗得他忘记了此事。

    晚上他去见过朝臣,却突然听闻宝儿高烧不退,人亦不清醒,络清便是有些慌乱,亦未乱了手脚,先是去神殿请大巫过来,又唤人里里外外的为宝儿擦身。

    等他急急忙忙的赶到时,宝儿的高烧温度已然被控制下来了。

    便是有些惊慌,但他与络清亦未当回事,比起其他孩童,宝儿十余年间未有过大病,偶有小病,亦是不会拖延到第二日,如此他们便觉得可能是冬天太过寒冷,宝儿不小心着凉了。

    大巫半夜里赶来,开了剂药方,如此,宝儿温度便下去了。

    折腾一宿,二人便去休息了片刻,却不料,早晨高烧又起,大巫又至,面上便露出沉重之色来,复又开了一剂药方,这次大巫亲自去煎药,亲自喂于宝儿口中,不消一刻,温度又降。

    便是这般折腾,宝儿也是乖乖的吃药,最是听话不过,便是身体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还反过来安慰他们,等他病好了,再一起玩游戏。

    但他却没有等到那一刻……

    温度退了后,大巫脸色凝重,守着宝儿未走。果然,天色大亮时,宝儿高烧又起,在他们的惊慌震怒中,大巫不紧不慢的赶走了所有人,在宝儿床边起了一卦。

    他们在门口等了很久,他尤记得那时的忐忑不安,好似一个不祥的征兆。

    眼看着太阳一点点朝着正中移动,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他与络清具是忧上心头,却不想大巫开门请他们进去后,说出了如此一番惊人之语。

    “大金国运已兴,但殿下与宝儿具是可兴国运之人,宝儿愈大,便愈压制殿下,两者相争,便是你死我活之局面,今日之高烧不退,乃是殿下那边军队顺利,将星大亮,一时压制了宝儿,方显出此景来。”

    那时大巫还没如今那边年老,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牧夺多,似在等一个决定。

    “大巫,你这是什么意思?欲离间我们与天禄?”络清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第一时间反问于他。

    大巫行了一礼,却不答话,只是顺着自己的思绪道:“此番便看大汗与汗后如何抉择了。”他看了眼裹着被子高烧不断的小小身影:“宝儿生,则殿下定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宝儿死,则殿下未来之道路坦荡无比,大金兴矣!”

    络清握紧了牧夺多的手,咬牙道:“大巫却决口不提宝儿之未来?大巫这心我看是完全偏到都天禄身上去了。”

    大巫轻叹一声:“若殿下死,宝儿生,则大金亦兴矣!只是……”他微微迟疑片刻:“此言或不该我来说,但袁吉哈尔大汗临终前的遗愿,大汗可是忘记了?“

    络清握着牧夺多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掌心:“大巫亦是忘记父亲的前言了?若大汗膝下未有如都天禄那般出色的儿子,则,兄终弟及。然宝儿之聪慧,众所皆知!怎能如此断言?”

    牧夺多反手抱紧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哄她道:“清儿别哭,此事怎能凭大巫一面之词?我们且得好好思索一番。再说,宝儿这高烧说不定只是反复呢?”

    轻声安慰了络清,牧夺多方看向大巫,厉声道:“大巫,谨言慎行,莫不还要我教于你?”

    大巫便行礼不言。

    如此便过去了三天,宝儿高烧反反复复,一直未好,大巫几乎是住在了宫殿内。

    最终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牧夺多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急报,都天禄身受重伤,病危!

    牧夺多拿着这封急报看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拿着它去了宝儿的殿内。

    络清正搂着宝儿轻声说着些什么,这段时间内,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宝儿,便是琐事,皆是她一手c,ao办。

    牧夺多知道她在警惕着所有人,包括他。

    见着牧夺多脸色沉沉的模样,络清便咬了咬牙,跟宝儿耳语两句,方跟着牧夺多去了偏殿。

    未等牧夺多开口,便抽出了他手中的急报,急报上字亦不多,仅仅一行字,她却也看了许久,捏的急报几乎变形。

    方从嘴中低声说出一句:“我不许!我不许!牧夺多!你休想对我的宝儿做什么!听到了没有?”

    护仔的母狮须发怒张,面上狂怒,足以让任何人不敢上前。

    除了牧夺多,他亦是双眼红彤彤一片,却一把抱住了络清,两人几乎是失声痛哭,便是如此,络清亦反反复复重复着此言:“不行!绝对不行!”

    直至大巫慢悠悠的咳嗽了一声,才让络清瞬间把目光钉在了他身上,几乎欲冲上前。

    所幸有牧夺多抱着她,不断用手安抚她的背,柔声道:“别这样,清儿,你冷静些。”

    络清方慢慢平息了下来,但仍是死死盯着大巫,似只要他有动作,便欲飞奔上前。

    大巫咳嗽了几声,方道:“看来殿下已经收到消息了?殿下可有所决断?”

    见着他们沉默不语,大巫叹了口气,劝道:“此事不可拖延,迟则生变,殿下,便是再难,亦当做出决断来,不然若是二者皆折损其中……大金危矣。”

    他说的不急,也不紧张,好似不是在说两个位高权重之人,只是在说两个平凡人一般。

    但确也如此,人一死,便万事具消,纵是他生前最是高贵不已,死后也只是那一抹孤魂罢了。

    大巫那时不似如今这般老练,不知这样的话只会激发对方心里的愤怒和逆反之心,所以被络清拿茶杯扔了个正着也是无可避免。

    大巫头上青肿了一块,但面上却仍是十分平静,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在牧夺多危险的目光下摇了摇头,闭口不语。

    牧夺多方再度将络清搂回怀里,轻声哄着她。

    这一哄就哄了许久,直让大巫走出了宫殿,回避了一番。

    至于宝儿的宫殿……他若是敢往里走,估计络清能当场发飙。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的决心。大巫捂着头吸着冷气这般想到。

    牧夺多决口不提此事,只是温柔的安抚她,丝毫不显急躁。

    络清靠在他怀中,泪水涟涟,睫毛轻颤,抬眼看他时,杂糅着信任与恳求。

    他至今尤记得那个眼神,那是络清最后一次对他如此敞开心扉,盼着他伸出手,救一救他们的孩子。

    牧夺多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在她这个眼神中溃不成军,便是因为他爱她,爱他们的宝儿,如此才痛彻心扉。

    便是有再多动摇,再多不舍,他心中早有决断,如此便更是不舍,更是痛苦。

    因为他清楚,他会失去他的爱人,失去他的宝儿,失去他的家庭。

    牧夺多幼年从军,前半生几乎是跟着父亲在战场军营上转辗,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

    这让他下定决心,定要一统中原,中止这连绵纷争,让大金的百姓不再颠肺流离。

    之后的半生,纵是艰难无比,夜不能寐,一点点打磨掉自己的锐意,他仍未止步,带着吉尔黑部落周旋于各部落,方至如今力压群雄之局面。

    又岂能因着儿女私情,幼儿性命,心中不忍而停下脚步呢?

    都天禄是最好的选择,也必须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需要多余的选择。

    他用权势与骄纵方养出了天禄的满身傲骨,永远扬起的头颅,他将永远不会屈服,永远都凌驾于众人之上。

    这便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将他雕琢成下一任大汗该有的样子。

    宝儿不是不够好,只是生不逢时,他与父亲谋划了数十年,又岂能因着他而废掉都天禄?

    络清看着牧夺多的眼神,她太了解他了,他根本没做过选择!他早就下定了决心!

    她止住了泪水,退出了牧夺多的怀抱,慢慢靠到了门上,眼神陌生:“你还是个人吗?牧夺多!”

    牧夺多看了眼空荡荡的怀抱,慢慢收回了有些僵硬的手,语调柔和道:“清儿,宝儿还小……”

    络清声音微微颤抖,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量:“所以你就想让他去死?牧夺多!那是你亲儿子!如此你也下的去手?”

    牧夺多微微一动,欲靠近他,络清的眼神让他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我怎么能下的了手!我与你一般爱宝儿!”他情绪激动的说完此言,才轻声道:“只是大巫所言,你亦听闻……”

    络清几乎是嘶吼出声:“让他去死!让都天禄去死!”她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的盯着牧夺多:“凭什么是我的宝儿去死?你宠了都天禄十年还不够吗?”

    牧夺多面上露出深刻的疲惫之意,高大的身躯也微微佝偻了起来:“清儿,你清醒点,理智点。不是只有你爱我们的儿子,我也爱他!”

    他眼眶泛红:“我也不想如此……”

    络清看着他这番表现,只觉得作呕,摇了摇头道:“牧夺多!除非踏着我的尸体!不然你休想对宝儿做什么!”

    她目光中坚定不已,看着牧夺多慢慢冷下脸,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反正……都天禄也受了伤,我便等着就是!”

    牧夺多眼睛微微眯着,垂下的手指刚要有所动作,却突而听闻一声清脆的童音:“叔叔受伤了吗?”

    两人一震,却见关着的侧殿殿门被推开了少许,宝儿不知何时站在y影处看着他们,面上仍是一贯的好奇,见他们不答话,他低声咳嗽了两声,重复道:”叔叔怎么了?”

    牧夺多手指微颤,冰冷的心在他鲜活的脸庞前流淌出潺潺血液来。

    痛彻心扉。

    络清微微一愣之后,飞奔到他身前,一把搂住宝儿,死死的抱紧他,将他护在自己怀中。

    泪如雨下,仍要装作无事般,轻声哄他:“叔叔没事,宝儿回房间睡觉去好不好?”她都顾不上擦去泪水,重复道:“宝儿最乖了,听话。”

    宝儿头上有些shi润,他伸手抹去络清脸上的泪水,清澈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难过来:“宝儿都听见了。是不是因为宝儿,叔叔才受伤了?”

    “胡说!谁在你耳边说的这些话?”络清惊声道,但似是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后半句话又变得柔声细语了起来,轻轻碰了碰宝儿的额头,却是一喜:“宝儿,你的高烧退了?可还有哪里难受?”

    牧夺多楞在原地,看着宝儿目光慢慢落到他身上,微微撇开了眼,不欲与他对视。

    宝儿便收回了眼神,仰头看着络清道:“没人在我耳边说,是宝儿自己想的。”他稚嫩又清脆的声音在殿内慢慢回荡,几乎让牧夺多动摇起来。

    络清抿了抿唇,露出个笑来,轻声道:“宝儿听错了,我与你父亲说着别事呢。”她轻轻拍了拍宝儿的背,用脸颊蹭了蹭宝儿,满是温柔的道:“乖,宝儿先回去睡觉,我稍后就来陪你。”

    宝儿便从她怀中下来,站到了地上,看着面上shi漉漉一片的络清,突而小跑到了牧夺多身旁,轻轻扯着他的衣摆问道:“父亲,母亲是不是在骗我?”

    他仰着头,面上全然是信赖与孺慕,让牧夺多一时失声。

    络清却已然大步上前,一把把宝儿拦到身后,急切的好似生怕牧夺多就这样伤害到宝儿一般,目光狠厉的看了都天禄一眼,方才侧头柔声对宝儿道:“宝儿我怎会骗你?听话!回床上去 !”

    宝儿却没有被她命令的语气吓到,仍是执着的看着牧夺多,见他微微侧开脸,显出几分狼狈来,却不言语。

    宝儿又自顾自的说道:“母亲勿要骗我,宝儿都听到了,叔叔受了重伤,母亲让叔叔去死。”说到这里,他还小大人模样的点评道:“这样是不对的,母亲以后勿要这般说了。”

    络清眼眶红彤彤的,几乎忍不住眼泪,但仍强笑道:“母亲与父亲开玩笑呢……”她再也说不下去了,蹲下身捂住脸,失声痛哭。

    宝儿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以后便不要这么说了,宝儿喜欢叔叔,听见母亲这样说,宝儿也会伤心的。”

    他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叹了口气,对牧夺多道:“父亲你不要和母亲吵架了。宝儿会难受。”

    牧夺多弯下身,轻轻搂过宝儿,沉声道:“好,我不与她吵。”

    宝儿便也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道:“宝儿也不想叔叔死……”牧夺多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又好似是错觉。

    宝儿深沉的叹了口气:“宝儿不能给叔叔当大将军了……”

    络清抬起脸,搂着宝儿,泣不成声道:“怎么会,我的宝儿肯定能当大将军,你还能当大汗,宝儿,宝儿……”她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但仍声声唤着宝儿的名字。

    宝儿露出个笑来:“母亲再生一个吧。宝儿没事,宝儿也不害怕,宝儿只是舍不得你们……”

    络清抬起眼,目光如果有力量,这一刻,牧夺多便该死了。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道:“你怎么忍心?宝儿这么乖,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宝儿在一旁轻轻拉着络清的手,劝解道:“父亲没错的,你们不要吵架。”

    他看了眼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的牧夺多,也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清脆道:“人都是要死的。宝儿只是走的早了点,但是宝儿仍是你们的宝儿呀,死亡不会终结我们的关系,遗忘才会。”

    那一刻他不像一个孩子,而像一个看透了世事的老人,洞彻而又敏锐。

    宝儿眨了眨眼,露出个天真的笑来。

    身上突而起了高温,来的迅速不已,片刻间,宝儿小小的脸蛋上便浮起了一团嫣红。

    络清察觉到手下温度不对,几乎是立刻便欲呼喊大巫进来,宝儿拉住了她,软绵绵的靠在她手上,最后给人间留了两个字:“真好。”

    牧夺多的第一个孩子,未有大名,小名宝儿,因高烧不退,夭折于寒冬,享年10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77晋江首发

    路上满是欢庆的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好一副节日氛围的画面。

    安嘉瑞与都天禄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手牵着手, 好似散步般看着这副场景, 身后不远处不起眼的跟着几个魁梧的汉子, 紧紧的盯着他们身旁走过的每个人。

    都天禄难得有几分感慨,又思及嘉瑞之前提出的疑惑,强挂上个笑来问道:“嘉瑞可有所不解之处?”

    安嘉瑞确有许多不解, 但此时看他的神情,便咽下了话, 只是道:“你心里难受吗?”

    都天禄停下脚步, 垂下眼, 忽而把安嘉瑞搂进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嘉瑞,我有点舍不得……”

    他停下话, 似想说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似要将安嘉瑞揉进自己的血r_ou_中。

    安嘉瑞抬手回抱住他, 轻轻叹了口气。

    生离死别, 总是让人难以脱离, 每个人都在不断经历着它,直至死亡。

    人潮涌动,有些诧异的目光投向了突兀的停在道路中间, 紧紧相拥的两个男子身上。

    女孩握着男孩的手,看了他们一会,突而捧着手里的花上前,塞到安嘉瑞手中,露出个鼓励的笑来,又掩面飞快的跑走了。

    这好似是一个讯号,很快,安嘉瑞手里捧了一堆花,偶尔还有胆大的女子鼓励他道:“你们一定不要放弃啊。”

    安嘉瑞觉得有些不妙,但都天禄似是心绪万千,埋首在他脖颈间,就是不挪动步子。

    终于,有两个牵着手的男孩,飞快的跑到他们身前,露出个笑来,鼓励了他们一番。

    其实……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安嘉瑞拿花遮住了脸,这要是被熟人认出来,那可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更不要说都天禄了,他可是百姓心中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幸好他不曾抬头……

    安嘉瑞半遮住脸,一面谢过热情的情侣,一面拖着都天禄试图逃离这个困境。

    还没走两步,忽而听见了一声巨响:“安先生!”

    这个熟悉的声音……安嘉瑞举着花,恨不得让自己就此消失,但对方显然全然没有意识到,从身后猛的一拍安嘉瑞:“你们也来逛啦?”

    他探头看了眼埋首于他脖颈间的都天禄,声音放低了些:“殿下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安嘉瑞放下手,看向身上甲胄未除的边勇捷,他身上尤带着血腥气,但面上却美滋滋的,手里还牵着桂清的手,桂清脸色已然很不好看了,但是他丝毫没有察觉,还大声嚷嚷道:“殿下?殿下?是我啊!”

    身旁本就围着他们窃窃私语的人群,默默的散开了,再也没人上前,更没人流露出同情的眼光,顶多是在远处,悄咪咪的看一眼,然后对同伴道:“没想到是殿下呢?”

    “没想到殿下和契弟的感情也不顺利啊。”

    “唉,殿下看上去真的很难受啊。”

    “那个辞国人,小小的,好可爱啊。”

    撇去这些他们没听见的小声议论不说,都天禄在边勇捷热情的呼唤中,终于抬起了头,脸色黑如锅底,出口便是质问:“事情处理好了?”

    边勇捷嘿嘿一笑,生生把自己俊秀的脸庞笑出了几分猥琐:“我交给二甲了,今天可是姆妈节,我当然要陪小清子啦。”如此说道,他还转头特甜蜜的道:“对吧,小清子。”

    桂清在都天禄不善的眼神下,移开了脸,好似没有听见。

    边勇捷便凑到他耳边甜蜜蜜的道:“别害羞啦。刚好殿下也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逛啊。”

    都天禄在腰侧摸了摸鞭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断然拒绝道:“你们逛吧,我跟嘉瑞有事。”

    边勇捷微微一愣,嚷嚷道:“这个日子,你们还能有什么事干?”发出致命一问之后,边勇捷还特快乐的道:“殿下,我这就要说你了,你说你在这个日子动手也就算了,还……”

    他突然闭上了嘴,露出个笑来,转头看桂清。

    桂清没有犹豫,对着都天禄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边勇捷更不犹豫了,立马追了上去,隔着一大段距离都能听见他黏糊糊的道歉和讨好声。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既然小清子说他错了,那就肯定是他错了。这样想着,他道歉的语气便越发真诚,不过只言片语,已然又甜蜜蜜的牵上了桂清的手。

    安嘉瑞简直叹为观止,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那必然为你打开了一扇窗,比如边勇捷,虽然他么得脑子,但是他这追妻的水平简直出神入化,都天禄跟他就不是一个水平的。

    都天禄满腹愁绪都被边勇捷打散了,见着安嘉瑞还看着他们的背影,便气呼呼的牵着他换了个方向走,嘴上还道:“他脑子不好,我不跟他计较。”

    安嘉瑞也不与他计较,慢吞吞的拾掇着手上的花。

    都天禄却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看着人流,低声问安嘉瑞道:“嘉瑞对今日之事可是有所疑惑?我为你解惑可好?”

    安嘉瑞折腾了一番手上那一大捧花,直看得顺眼了些,才将花递给都天禄,都天禄微微一愣,接过花道:“可是捧的累了?”

    你真该向边勇捷好好学习一下。

    在心里吐槽了下都天禄这惯性的钢铁直男思维,安嘉瑞撩起眼看他,眼波流转,情意绵绵:“这是我的束脩~”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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