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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他有洁癖 作者:唯挚

    第3节

    晏望霄告状喊冤:“嘿!明明是你先起的头。”

    梁松影点着头“啊”了几声,不再理他,忙着下筷取菜扒饭。

    吃完饭,晏望霄收拾洗碗,顺手拿走之前掉在地上的枕头,取出枕套扔进洗衣机洗,再给梁松影换上带着阳光味道的干净枕头。

    十点多,晏望霄端来一大盆热水,一条毛巾,扬言要替梁松影擦身。

    脸盆里热气蒸腾,晏望霄将干毛巾放进去,捞起来拧得半干,整条毛巾冒着热气。

    “谢谢二少,不劳烦了,我自己来。”梁松影摊出右手手掌。

    晏望霄将热毛巾交到他手上,好整以暇站在一旁指点,“背后你自己能擦?还有脚,你手够得着?不洗脚,闻起来一屋子臭气。梁松影,我发现你超级爱讲卫生。”

    梁松影看着他,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

    背勉强够得着,脚不能屈伸,手再长顶多就到小腿。

    一想到不洗脚,脑补到自己变成个臭脚大汉……梁松影将毛巾递还晏望霄,“二少替我洗脚?”

    晏望霄接回,作势要去脱他衣物,“不用客气,全身服务不在话下。”

    “等等。”

    梁松影往侧边躲去,警惕着那只咸猪手。

    “本来只是不想麻烦二少,既然二少诚心为我服务,我就不推辞了。”

    一边说,一边抓住棉质睡衣下摆,拉起脱掉。ji,ng赤的上身裸露在白炽光下。他的肤色很匀称,透着光滑的健康色泽,胸前两点粉嫩,白色亮光打在上面,照得肌理分明,修长劲瘦。他长期保持运动锻炼,腹部也有两块健美的腹肌。晏望霄垂涎欲滴,直想伸手去流连抚摸,全身游走,眼神不禁暗了暗。

    梁松影心中忐忑,却默不作声,将晏望霄神色变幻收进眼底。在一个gay面前赤身裸体,不可能一点不紧张。做了简单心理建设后,右手五指穿过发间梳理了一下乱发,弯下腰,露出背,道:“先擦背吧。”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

    房间气氛随着晏望霄一下一下擦背的动作,变得有些暧昧。暴露在空气里的背部肌肤,时不时被故意用温热指腹划拉一下,梁松影忍不住颤了颤,然后为了掩饰,大幅度地松动身体。

    身侧传来低低的一声呵笑。

    晏望霄温热的手直接印在背上,充满暗示意味地来回抚了两下,然后用迷人的低音道:“好了,擦前面。”

    梁松影闻言直起身。

    脸抬起,他的眉微微皱着,目光不复清朗,像是在忍耐,像是在包容。像一只正被外力向内挤压的气球,临到某个点,便会忽然而自然地爆破。

    此刻,他看得清楚,晏望霄是如何拿毛巾给他擦身的。从颈部开始,细致地往下,经过锁骨,流连胸膛,粗粝的毛巾有意无意地摩擦到胸口,极尽挑逗。他忍不住看向晏望霄,近在咫尺的男性面孔英俊非凡,眼神认真。

    他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你不能快点儿吗?”梁松影低声问。声音很轻,如果晏望霄有认真听,他会发现里头完全没有一丝波动。

    “不急。”晏望霄哑声道。

    差不多行了,梁松影不顾他的动作,捡起旁边的宽松睡衣,不急不缓地套进身体。晏望霄的动作一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去脱他裤子。他的身体紧绷着,盯着晏望霄的手。

    仿佛一只蓄势的豹子,只要晏望霄稍有逾矩,他立刻扑上去。

    晏望霄若有所察地含笑望他一眼,随后低下头,规规矩矩地捏着热毛巾,细致地擦拭腿部每寸肌肤,犹如对待一件落了灰尘的古董瓷器。

    梁松影悄悄松一口气,目光移上,落到晏望霄的侧脸。

    当晏望霄细致到连每个脚趾缝都照料完后,站起身,将毛巾往脸盆里一丢,洗洗拧拧,递给梁松影。挑了挑眉,下巴一扬示意他那儿,说:“喏,自己擦。”说完,转身往房间附带的卫生间而去。

    梁松影接过毛巾,彻底放松,笑了笑:“好。”笑容在晏望霄转身一刻,僵在脸上。他分明看见晏望霄裤子底下鼓起了一支帐篷。

    这套公寓买下时,卧室并无附带卫生间,梁松影住了一个月后,为了便利,请人改造了格局。按他当初设想,一个人住的卧室,自然不需多严密的隐私,所以卫浴间是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开的。

    他伸手褪下内裤,用毛巾做清洁时,听见卫浴间传来淋浴水声,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他侧头望去,莹白灯光里,半透明的玻璃上映着一个身影,姿势动作无声而激烈。

    滴答水声中,仿佛传来一两声低喘。

    梁松影呼吸一窒,心跳加快。回过神时,已停下手中动作。他转而低头看了看,随后用毛巾覆住难堪的姿态。

    晏望霄出来时,看见梁松影倚在床头看手机。

    玻璃门“唰”一下拉开,感到热气扑来,梁松影抬起头,差点把手机砸过去。眼前一个赤条条不着寸缕的男人,大咧咧地踢着拖鞋走出来,一边朝前大摇大摆走,一边厚颜无耻道:“抱歉,借你衣服一穿。”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左挑右选,闻了又嗅,一会儿眼神挑剔,一会儿脸色嫌弃。

    好不容易挑了一套合适的崭新运动服,晏望霄扯了扯有点紧绷的上衣,说:“事实证明,我比你身材高大。”

    梁松影深知他嘴欠,没好气地顺着他的话头说:“是吧。”

    晏望霄就像只被顺了毛的野兽,刚泄完欲,满足而慵懒,丢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轻蔑眼神。他转身出门,“那么再见了,n。”

    “晚安,路上小心开车。”梁松影在他身后说,打了个哈欠。

    走出公寓楼下,昏黄的路灯在花坛边凄凄照亮石板路,晏望霄走在影影绰绰树影下,慢慢点燃一支烟。晚风将烟丝往后吹,掠过发际,飘向后方。他含着烟,感到舌尖吸进一丝辛辣。

    他并不是会为了谁而压抑欲望的那种好人。想要的,他势必得到。即使强取豪夺,用钱,用权,用势,威逼利诱都可。但在刚才,梁松影隐忍的包容态度,令他一时心软。即使知晓他异常性向,即使排斥身体接触,梁松影不曾流露一丝轻蔑。那副紧绷的身体,紧盯的眼神,分明流露出坚定的拒绝,以及一条昭然若揭的底线,但他仍是温和的。

    梁松影看似强硬,十分有主见,有原则,有底线,但晏望霄那时看得清楚,他空有反击的姿态,却并不具备有力的攻击。他始终在防守。他的防守宽厚,如长城,深邃,如大海,可一旦被击破,这人恐怕不行了。

    众人呵护的宠儿,温室明媚的花朵……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微微扬起头,不知身在何方,目无一物。他“哈”一声笑出来。原来梁松影是这样的人。看似强硬,却十分温和,其实十分脆弱。

    让人想守护好,躺进那温柔乡中,被安全感包裹。

    忽然之间,梁松影在他眼中变得,好得不可思议。

    然而……

    他又开始走起来,脚步微沉、迟疑。他的身影,离身后那道亮着明光的窗户越来越远。他不得不在尚可控制的此时,尽力走远一点,以防逼到梁松影,毁了他。

    梁松影施予了宽厚,他回馈了忍耐。

    也算扯平。

    他眯起眼深吸一口烟。

    也不是非梁松影不可。

    第二日早上七点,晏望霄没去梁松影的公寓,只拨了个电话给那叫孟晓的护工,让他早些过去准备早饭,而他在自己公寓看了一上午关于声乐的书,海绵吸收水分般饥渴。合上书本,发一条短信问梁松影中午吃了什么。

    午饭后直接驱车往昱煌公司,接受薛老师训练。直到傍晚太阳快悬在地平线上,解决了晚餐,才蹭过去看两眼,查看梁松影伤腿的石膏情况,而那时梁松影已用过饭。他陪坐一会儿,聊一聊,有时一起围着电脑,看卫星电视正在热播的狗血剧。休息够了,八点多,规规矩矩替梁松影擦了身便离开。

    如此过了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  喵——

    第9章 断联

    梁松影察觉到晏望霄的态度变化。没刻意去提,神色如常,对待晏望霄的态度一如昨日。

    只是有一日刷进微博,见许久不更新的晏望霄发了一条新动态。

    又是秀恩爱(死得快)。

    “好不容易开启一段新恋情,希望我们能长久。”,配图是一张二人照。晏望霄身形长相出众,习惯性地微微扬着下巴看镜头,脸色淡而微凉,眼睛却炯炯,饱含深情。另一人被晏望霄用可爱的猫头图案在脸部打了马赛克,从身材衣着来看,是个骨架修长的男生。

    评论依然火爆,大抵分作三派,一是路人吃瓜群众,二是忠实粉,三是黑子。

    “男的吧?”路人咬瓜子扔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此评被同伴盛赞顶上。

    “愿终成眷属,一世白头。”忠实粉欣喜雀跃,抛出一串串祝福。

    “这人怎么还没被封,背景很硬是吧?不歧视同性恋,单纯讨厌晏渣高调宣同,社会影响不好知道吗?耍帅有个屁用。”黑子带上各种狗头猫头鱼头护身。

    粉与黑花式互掐,路人助威,如火如荼。

    晏望霄适时出来说一句场面话:碍了一些人的尊眼,实感抱歉,恨不能自取关,变成一只小透明。可惜本渣做不到,还请各位大人自行移步取关,慢走挥帕,谢谢来过!

    梁松影一笑而过。

    然而很快笑不出。

    佛祖自带佛光,明星晏望霄自带狗仔尾巴!某日行踪不慎,被狗仔从昱煌娱乐唱片公司一路跟到梁松影所在小区。神通广大的报社综合各路消息查证,证明n常住该小区,结合近日惨遭车祸与晏望霄脱不开干系。

    报上于是出现此类标题:

    继上回酒吧约会事件二少松影有新进展

    二少连日夜访梁松影孤男寡男同处一室

    梁松影与二少新情儿争风吃醋始末

    报纸乱写一通,梁松影看了烦。更烦的是,有记者要到他的私人号码,不停s_ao扰采访,追问与二少是否真有恋情。烦得把手机直接关了几天,许多朋友联系不上他,也不见他出面回应事件,一开机,被亲朋戚友消息轰炸。

    闹了一堆琐事扰了几天安生,始作俑者倒是消失无踪。估计忙于谈情说爱,只偶尔发来短信问候。

    过了一个礼拜左右,晏望霄傍晚不期而至,再次来到公寓。刚从电梯步出,眼一抬,便见数步之外的门口站了几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孟晓将坐着轮椅的梁松影推出门,背上背着一个超大行李囊。

    晏望霄奇怪地走过去。

    听见脚步声,梁松影转过头,打招呼,“二少你来了,真不巧。”

    晏望霄逐个打量一番,问:“你们是……准备做什么?”

    梁松影道:“我来介绍一下。”看着那中年男人,“我舅舅。舅,这位是我朋友,在我伤腿期间经常过来看望我,叫晏望霄,也是明星。以前是演员,现在转行歌手,算是同行。”

    那中年男人是梁松影妈妈的弟弟,名叫李开德,性情严谨,闻言朝晏望霄宽厚地笑了笑,“是同行啊,多谢你照顾阿影,那么以后还要多多指教了,大家互相照应。”

    晏望霄点点头,“嗯”了一声。

    梁松影指着躲在哥哥身后探出一个头嘻嘻笑的女孩:“我小表妹,琳儿。”指了指笑容单纯而阳光的大男孩,“我表弟,均琪。”

    晏望霄一一看过去,只点了点头,转而问梁松影,“他们接你去哪儿吗?”

    “是,去舅舅家。”梁松影苦笑,“我没告诉亲人我出事,昨天舅舅得到消息,今天就带人来抓我了。”望向李开德,商量道:“其实我在这儿也可以的,不一定非要去你那儿。”

    李开德眼神带了谴责,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看了晏望霄一眼,似乎是碍于外人在而不好当面训斥,落梁松影面子。他看看表,道:“再不走天黑了,你舅妈在家等我们吃饭,走吧。”

    一行人便朝电梯走去。

    李开德在前面,孟晓推着梁松影,两小孩一左一右扶着轮椅叽叽喳喳说话。晏望霄落在后头,手里甩着一只皮质钱包和一串钥匙,漫不经心走着。

    下到小区的停车场,在一辆车旁边停下,李开德打开后备箱让孟晓放行李。

    晏望霄站在梁松影身边,听他道:“二少对不住,让你白跑一趟,连杯水也不及请你喝。下回有空,请你吃饭。”

    低头看这人:“有空再说。”

    李开德正走向驾驶座,听见他们对话,边走边回头,“小晏啊,你可别怪阿影,是我临时突击过来,他来不及告诉你一声。”

    “没事。”晏望霄淡淡回道。

    李开德经过世面,见过各种人,对他的区别对待不以为意,客气地点点头。

    “小晏……”

    梁松影听见晏望霄小声嘟囔,忍不住笑起来,于是放低音量悄声道:“他平日不看娱乐新闻,别说你,可能连最红的,他都未必听过认得,只把你当小辈,别计较了。”

    晏望霄“哼”了一声。

    突然cha进一道细幼的声音,“我听说过你哦。”琳儿表妹眨巴眨巴水灵灵大眼看着晏望霄,“今早爸爸看报纸还跟妈妈说起呢……”

    天色已经有点擦黑,道旁路灯依次亮起。

    李开德这时走过来,“琳儿别多嘴。时候不早了,孟晓,来扶阿影上车。”

    “不如上我的车,我送n过去。车的座位特意加宽设计,特别方便,而且安全。”晏望霄见他们打算一车载四人,提议道。

    李开德犹豫了一下,能让梁松影得到更好的,他自然乐意。但他皱眉看看梁松影,似在衡量什么,婉拒道:“谢谢,不给你添麻烦了,好意心领。我们这便走,小晏也早些归家。”

    梁松影在后座从车窗探出头,温和地笑,“二少,回见。”

    微暗夜色中,看不清晏望霄脸上表情。只见他挥了挥手,不发一言。后视镜中,身影越离越远,渐渐模糊成一个小黑点。

    晏望霄目送车子远去,出神站了一会儿。小区归家的人渐少,多数现已坐在家中吃晚饭。零星走过几人,经过时奇怪地瞥他一眼。手机铃声在有些空荡的路上响起,他接起来看一眼,往自己的车那儿走,声音放得温柔:

    “喂,上完二外课了?”

    那边传来冷淡的一句“嗯”。

    晏望霄兀自觉得好笑,“吃饭没?一起出来吃点什么?”

    经过一个小区报刊亭时,借着昏黄灯光,一边说着电话,一边翻看各类报纸娱乐版。

    电话挂断,最终在一份当地经济类报刊娱乐版里,看见一副大照,是他昨日与森一起出席私人朋友生日宴的照片。报道篇幅不长,言简意赅,不愧为经济报。

    “同性恋人”四个字抢眼夺目。

    很好的营销噱头嘛。

    他冷笑一声。

    难怪……

    晏望霄取了车,应约轻车熟路驶向y大,从南路经过一个道闸,进入南门。这个时候学生大多往寝室、课室或图书馆走,食堂所在的这边校道显得空旷凄凉。

    拐下一个斜坡,在一处三层楼高的旧院子前开阔处停下。发信息给森,说已经到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从前方慢慢走来一人,提了一个电脑包,似乎是从图书馆或课室而来。他盯着车,却不过来打招呼,只冷淡地指了指院子,径自进去。

    没过多久,两手空空出来。

    晏望霄打开副座车门,那人一坐稳,车门被他“砰”地用力大声关上。

    车内灯开着,晏望霄侧头打量森,一副困惑的样子,“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孔森抿唇看前方,声音没什么起伏,隐忍着怒气,“该我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我那么爱你,你答应过保密,那今天报纸上的相片怎么回事?”

    晏望霄耐心解释,“那个聚会禁止拍照,我知道这点才带你去。至于被偷拍,属于不可控事件。如果你硬要怪我……”

    “我同学都知道了,有人说话很难听。”

    “你快毕业了吧,搬出来?”

    孔森扭头不说话,面色萎靡。

    晏望霄摸摸他的头,启动车,原路开出y大。在红绿灯口时,孔森忽然开口,别扭道:“搬到哪去?”

    晏望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似乎很喜欢别人对他妥协让步。当晚,晏望霄第一次带孔森到他的公寓过夜。而他没有发现,车子后面始终缀着一辆黑色面包车,直到公寓楼下,一直呆到凌晨。

    激情过后。

    清洗一番的孔森在身旁睡得深沉,他在黑暗中睁着眼,慢慢平复情绪,却渐渐感到迷茫。多出一个呼吸的屋子,没能驱走心底那点空缺,周围仍是空荡荡得令人难受。

    他侧过身子,抱住孔森一只手臂进怀里,把额头抵在他肩膀。

    许久,呼吸平稳。

    孔森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背着他侧躺,将手抽回缩在前胸。

    他睁开眼睛,轻轻地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不知想了些什么,回过神来已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床头调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照得一张脸煞白,眼睛泛着青光。

    手指翻来翻去,最后翻到微信和梁松影的聊天记录,一页一页往回看,嘴角渐渐勾起笑意。

    眼睛有些困倦,才打了个哈欠,退出微信。

    手机里还躺着几条令他恼火的深夜未接来电和信息,戳开来看,备注名字是本市私家侦探所的其中一名负责人周贝。他发来信息报告进展:通过监控录像锁定那晚偷拍的人物范围,一一进行排查,最终确定一名叫许成健的报社记者。下一条短信问如何处置。再下一条说许成健正在他楼下一辆黑色面包车里。

    他敛起眉,回:“赶他走!给他一点教训!”

    此时凌晨一点,以防对方已睡看不见信息,报复般回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一会儿,对面有人接起,他立刻按断,再回复:“没睡就好。做事。”

    “……遵命。”对方回。

    得到回复,他迅速关机,轻手轻脚下床出门,在客厅接了一杯水,在抽屉找到一瓶安眠药倒出一颗,就水吞服。一边回房一边打着哈欠,躺回孔森身旁。

    在药物作用下,这一次他很快入眠。

    孔森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揉揉眼睛,看见晏望霄坐在床上盯着黑了屏的手机发呆。他伸手抓住二少的手臂晃了晃,“哥……”

    晏望霄皱着眉低头看他:“怎么了?”

    “在想什么?”孔森和他并排坐着,关心地问。

    “你最近得罪过叶飞?”他直接问。

    “为什么这么问?”孔森诧异道,“上次不是他带我去的活动,才认识了你,我感激尚且来不及,怎会得罪他?”

    “最近小心些,别跟他走太近。”

    “没事的。”孔森摇摇头,不明白他要他小心什么。

    那个叫叶扬的师弟身家背景是有点吓人,但在校为人安分守己,从没有过仗势欺人惹是生非的劣迹。他俩相识于一场圈内活动,都喜欢同性,碰巧同校,因而交好,假日叶飞常邀请他一起出去玩。

    但晏望霄的话无疑在置疑叶扬品行,朋友无辜遭受非议,他有点不高兴。负气地回身用力掐了一把晏望霄手臂,不理对方那一声“痛啊”,飞快地逃去洗漱。

    晏望霄好笑地揉揉手臂,察觉到孔森不当一回事的态度,没再多说。

    手指划拉图案解锁手机屏幕,正显示着周贝昨晚凌晨二点多新发来的一条短信:大收获!许成健挨不住打,主动泄露幕后主使姓名。你猜是谁?正是y市市长公子叶扬,b市很有来头的那个叶家的叶扬。接下来如何做,请指示。

    晏望霄关注的重点不是“接下来如何做”,而是“叶扬”。

    叶飞的弟弟——叶扬!

    叶飞去世已经三年,时至今日,叶扬才来报复?究竟是他得罪了叶扬,还是孔森得罪了叶扬,没有一点头绪。这三年来,同在y市,他与叶扬不过点头之交,有时交谈两句,更多时候故意躲开。那张与叶飞相似,气质大相径庭的脸,他一点儿不想看见。既无交集,那么应该是孔森的问题?

    盯紧叶扬。他回复。

    这日是周六,孔森留在公寓与晏望霄腻了半天,下午独自回学校收拾东西,打算回家与父母吃饭。晏望霄下午去赶一个通告,到了现场,没他多少出镜机会。闲在一旁休息时,宋礼提起五月第二个星期日,母亲节快到了。

    “老板,那天准我两天假可以吗?我飞老家一趟。”

    “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可以。”

    晏望霄忽然想起一事,微信找到梁松影,问:“你怎么住你舅舅家,父母呢?”

    梁松影似乎在玩手机,很快回复:在法国定居。

    晏望霄想起关于他身世的传言,开玩笑问:有传言说你是非婚生子,不会真的吧

    梁松影过了一会儿,才发来一大串问号感叹号:!!!!!!!!!!!

    后来,不管晏望霄如何道歉,梁松影都没再回复只言片语。顺路经过那个小区,晏望霄有时会停下车,上去敲一会儿门。然而一直没人应,从楼下看时,灯一直黑的。

    梁松影养伤期间没在媒体面前露过面,几乎销声匿迹。

    两人就此断了联系。

    第10章 y谋

    有心去找,肯定能联系到梁松影。

    让周贝接受调查梁松影的委托费了点唇舌,晏望霄没想到周贝是梁松影脑残粉,早八百年调查过偶像。

    “你不接,我找别人。重金之下,必有勇士。”

    “……怕你了二少。你先告诉我,调查他是否有不良企图?”

    “追他算不算?”

    “我靠!”

    周贝火速传了一份资料给晏望霄,附带一句警告:“二少积点德,别祸害人了。”

    晏望霄那时正在家里,洗完澡一身清爽,收到资料后打印出来,躺在沙发上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完,总算明白周贝为何这般干脆。

    梁松影的家庭关系很复杂,有点见不得人。他是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旧观念的产物,在家中最小,上面有五个至少年长他十岁的姐姐,除了自己妈妈,还管爸爸的合法妻子叫大妈。一家人为了躲避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在二十五年前移民法国,他和妈妈留守国内。十四岁时妈妈也搬去法国居住,梁松影在国内南方小城市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上完高中,毕业后申请到美国念大学,毕业那年回国参加歌曲大赛荣获第一,被星曜唱片公司看中正式签约出道。星曜老板李文海与梁松影是表兄弟关系,自小认识交情不浅,为梁松影遮掩了不欲为人知的家庭关系……

    梁妈妈能在梁家占有一席之地,全靠梁松影这唯一的儿子。

    若抛开感情不讲……

    说难听点,梁妈妈是小三。

    说白点,梁松影是个延续后代的工具。

    晏望霄若cha只脚进去,无疑要在梁家引发一场十级地震,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到这里停了下来。

    既是如此,他难以理解,梁松影如何能够容忍他那么久,让在他身边如此放肆,行为出格。继续看下去,便明白了。

    三年前,梁松影唱歌事业如日中天。那时候年轻气盛,浑身朝气蓬勃,帅气逼人。有个粉丝后援团负责人,男性,名叫骆承安,与梁松影私下有些往来。在一次粉丝聚会上,有人道破骆承安心思,骆承安没否认,大家起哄在看梁松影如何反应,结果梁松影有点下不来台,脸带厌恶,径自走了。

    在场有记者,将这一幕摄下,翌日见报,引起多方联手攻击梁松影歧视同性恋。在场有粉丝不满梁松影态度,站出来佐证。加上梁松影本人在微博以及别的公开场合对同性恋话题表现的厌恶、不耐,一改温文形象,语气前所未有地差,一时间漫天指责朝他扑去。

    这一事件的高潮,以骆承安的自杀引爆。他留下一封绝命书:对于我的感情给n带来的不适与后果,我非常抱歉,对不起,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知该怎么办?你厌恶我了,我该怎么办?家人朋友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舆论沸腾,梁松影似乎顶不住压力,发表一封道歉信。

    “我想了很多。

    一直在想,如果那时候具备一份经验涵养,面对第一次来自同性的告白,能够淡定而礼貌地说:‘对不起,我不是同性恋,不能接受你的感情。’那么悲剧也许不会发生。

    无论多想再将这句话对那人说出口,如今已成绝念。

    对不起。”

    似乎有大人物助他一臂之力,协同报纸杂志网媒,借记者之口渐渐将舆论导向正轨,才将此事平息下去。网络上关于这起事件的关键词被屏蔽,后来者想探听无门,只能听当年关注此事发展的知情者叙述,久而久之,知道那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当年晏望霄刚升上大学读经济管理,对娱乐圈事只偶尔看个标题,一掠而过。对这起事件,只能在记忆里搜刮出一点模糊印象,似乎随口骂过一句混蛋人渣?

    所以,如今的梁松影,四年历练,已经能够从容面对同性恋,能与他又说又笑,还允许他到家,即使做出一些过分的身体接触也可以隐忍不发一言了吗?

    面对晏望霄曾经的告白,梁松影只是说——

    我们缘分未到。

    比之当年,确是高明许多。

    人都是要从悲剧中吸取教训,慢慢长大的。自己的个人情绪如何激烈,一旦发泄出来,就算过后淡忘,却可能已经在他人心上刻下可怕的印象,演变成一生不可愈合的创伤。

    类似于有些父母吵架会避开孩子。大人永远无法想象,一个孩子的全世界就是爸爸妈妈的时候,忽然看见亲爱的爸妈露出凶恶嘴脸互相指摘,甚至摔杯掀桌,那画面,如何颠覆了小小世界,让明媚人间忽然变成悲惨地狱。

    当然,那场悲剧不全是梁松影的责任。那个骆程安,不是孩子了,心灵还如斯脆弱,同性恋性向一暴露,光靠想象压力就逼死自己。何况当时不是没人替他讲话声援。

    晏望霄默默将资料丢进粉碎机,删除文档,暂时断绝了去找梁松影的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六月三十日,是孔森的毕业典礼。

    清晨十点半,晏望霄放下声乐训练,来到y大正门,将车停放在一边,隔着车窗向外张望。

    车外艳阳当空,放眼蓝天无云。毕业生家长及朋友抱着花束、相机,出入校门,偶尔跑出些身着黑色或蓝色学士服的学生,在校门前搔首弄姿,合影留念。

    晏望霄安静享受着空调,看着别人在太阳下流汗奔走呼告,很是惬意,心中不安稍有和缓。

    这两日孔森有点不对劲,不但避着他不见,连上个星期约好毕业典礼结束后一起庆祝也忘记了。联想到叶扬,他直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周贝报告,叶扬最近也忙于筹备大四毕业典礼,并无不妥,但他心里就是有点七上八下。

    久等孔森不来,也许真的忘记了。晏望霄不悦地拿起手机,急呼万能经纪人宋礼。

    半个小时后,宋礼从公路那边小跑过来,转了一圈找到二少的车,大汗淋漓。

    晏二少大发慈悲打开车门,请宋礼进来叹一会儿空调。

    “二少,大热天36度,市区从南跨到北十公里限时半小时,你想玩死我吗?你知道,这年头,像我这么能干的经纪人,万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容我提醒你,像我这么大方的主顾,给予你的报酬是一般经纪人的10倍,别说万里,走遍全中国你也别想再碰上一个。”

    宋礼认命地叹气,拼命享受凉气,“行行好,二少,温度再调低点。”

    晏望霄遥控按了几下,嫌弃道:“赶快的,你臭死了。下回喷点止汗液再出门,照顾一下广大同胞的鼻子?”

    “很臭吗?”宋礼闻言居然撩起短袖朝腋下嗅了嗅。晏望霄忍无可忍,直接一脚踹过去,“滚。”

    宋礼反应极快,在老板行凶之前,迅捷打开车门,狼狈地滚下去。一边爬起来,一边整理仪容,赔笑地对着车里冷脸的男人说:“二少对不起,忘了你的忌讳……我这就去找孔先生。”

    说完,疾风一般冲进校园。

    没过十分钟,宋礼那张汗津津的脸居然带着严肃表情归来。他也没再跟老板耍赖要求坐进车,就站在车边,谨慎地挡住周围视线后,将手机里的视频从落下一半的车窗递进去。

    晏望霄不明所以地接过,脸上先带了一抹忧虑。

    视频是发在y大论坛上,帖子盖了整整50+页楼。视频的主角正是他所熟悉的孔森,表情却令他感到陌生。孔森带着一脸迷醉,在夜色灯光下手抱鲜花,单膝跪在一个男生面前,说:“终于毕业了,在大学的最后一天,这个最隆重的日子,我要向你表白,让所有人见证我们伟大的爱情:我爱你。你也爱我吗?”那个男生脸上有点紧张,却带着腼腆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接过鲜花,顺便将人拉起来,“孔森,我也爱你。”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周围有人群欢呼说吻他吻他。

    视频右下角显示时间:xxxx年6月29日21:23:56

    晏望霄发狠地将手机从车窗向外掷去,在短短1秒内启动车子,莽撞地倒车,后尾擦到另一部车的侧面。引擎声中,他听见宋礼慌乱躲避,大声说着什么:“……孔森被学校拒绝颁发学位证书……”

    见鬼!

    还想进入晏氏总部从基层做起,见鬼去吧!

    连续擦碰到几辆车,晏望霄才跌跌撞撞地开出公路。宋礼在后边跟着跑了一段路,不敢大声叫喊二少,急得直冒汗。这时候学校保安留意到这边状况,正跑过来打算交涉。

    宋礼只好先拨了个电话,打给二少的大哥——晏立霄求助。

    晏立霄作为现任晏氏执行总裁兼下任继承人,百忙之中推掉一切事务,交给副总处理,之后发动人脉寻找亲爱的弟弟。闻说在尊皇会所贵宾房间找到晏望霄,他马上赶到会所接弟弟。

    看见一向滴酒不沾的晏望霄,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床上,衣衫不整,人事不省。

    晏立霄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高个男人,三十岁上下,眼神十分犀利,态度语气却温和不失力度,常挂着礼貌得体的微笑。他一身工作黑色西服尚未换下,站在床边,整个人散发ji,ng英干练气质。低头细细凝视床上的人,用手转着那人的脸确认没事,才回过身,对坐在一旁面容尚显稚嫩的年轻人客气道:

    “叶少,这次麻烦你了,我替望霄说声谢谢。以后若有需要帮忙,晏氏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叶少,也就是叶扬,站起来道:“晏总不需客气。我只不过正巧碰上二少喝醉,以我们两家交情,我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将人带走,再会。”

    “晏总慢走,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

    晏立霄点头微笑,将人从床上架起来,正要背到背上,这时宋礼也赶到,见门开着,大少准备将二少带走,便直接进门帮忙,说:“对不起,路上塞车,我来迟了。”

    “来得正好。”晏立霄说,“宋礼,帮我扶着他,这个烦人ji,ng。”

    宋礼笑着扶稳二少双肩,这时瞧见旁边有个人,于是礼貌地朝他笑了一笑,“你好。”

    叶扬无感地看了他一眼,没答话,搞得宋礼有些尴尬,忙跟着大少二少走人。

    叶扬一手扶着椅子背,静静凝视着晏立霄背起晏望霄走出去的画面。目光定格在那人无力歪在一旁的脸庞上时,渐渐带了痴迷的热度。房门关上,他甜蜜地微笑起来,一把扑在残留晏望霄气味的床上,将脸深深埋进去,“啊——”

    “笃笃”两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不等叶扬应声,门被推开。进来的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挺拔,五官深刻硬朗,与晏望霄有五六分相像。他恭敬地立在门旁,不敢上前靠近,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

    “少爷,事情办好了。”

    “孔森如何?”

    “焦头烂额。得不到学位证书,就业困难,晏氏也已取消他的录用资格。”

    “另外一个人呢?”

    “已经安排好,今日下午已登机出国。”

    “很好。你过来。”

    楚明彦小心翼翼走过去。

    不一会儿,房间响起 y  靡放纵的声音,一声一声深入骨髓的叫唤,叫着一个念了整整十年的名字。

    事后叶扬疲累地斜靠在床上,学着那人的样子吸烟,一张一张翻看手中一沓相片。每张相片总有晏望霄,出现在他身边的男女多如牛毛,而最近频繁入镜的人……

    “我跟你说过吗,n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歌手,唱歌很有灵性。别人模仿他不来,因为人只能模仿一个规矩的样板,梁松影却是在唱他自己,人灵魂的形状是不规则的。有个性,用灵魂唱歌的歌手,在这个年代几乎绝迹。遑论他还才华横溢,创作的音乐纯乐版太过优美动听,”他扬起手在空中哼出一段熟悉的调子,“很深情。”

    他陶醉在脑海浮现的钢琴旋律里,“每次听这首,我就想起二少。多听一次,更爱一分。n是一个不轻易去爱的人,他很谨慎,仔细挑选值得他爱的人,最好一生只爱一人。真是迷人的爱情观。他引导了我。”

    楚明彦早已收拾好衣装,规矩立在一旁,认真听他说,很少cha话。

    “木头人,我舍不得收拾他……”

    楚明彦用余光扫视那头危险的绵羊,只一眼便收回,敛了敛眉,在那人的视线外,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那我应该怎么对付他呢?”

    叶扬似乎并不真的在询问,自问自答地用食指点着照片上笑容温文优雅的男子,“别贪图自己命中得不到的东西,否则,自取灭亡,我可不想毁了你,n”

    他得不到的,谁也不许得到。

    即使是曾经的偶像,昔日的明灯,他也不允许。

    第11章 再会

    晏望霄宿醉醒来,睁眼发现自己睡在熟悉的公寓床上,不知时辰。

    他没有立即起床,半眯着眼侧了侧头,朝刺目的光源看去,想判断时间。透明落地窗干干净净,金色帘子整齐乖顺地拢在两边,往上看,空气稀薄,天空很高,淡蓝色,不见一丝云彩。

    外头应该很热。

    里屋开了一夜空调,温度宜人。

    他坐起来,揉揉发疼的脑袋。一想事情就疼,想到昨日伤心事,更疼。他只好躺回去,侧着身子,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天空蓝得很简单,人之间的事很复杂的啊。

    那上面有玉皇大帝,还是上帝,命运之神,c,ao纵着人的命运轨迹?他朝虚空比出一根中指。

    但很快发觉有点犯二,悻悻收回手指。

    他是个男人,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诗兴。烂醉之后,情绪发泄出去,又是一条硬汉。他感到恶心,恶心不在于遭受挫折,而在于忽然冷不丁给那么一下,他一颗人r_ou_心,又不是石头砌的,也不是铁做的生锈了,疼一下很受伤应该能获得广大亲朋戚友、粉丝同胞的鼎力理解吧?

    掏出手机登陆微博进行久违的更新:

    “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我失恋了。不过,今天天气真好。”他即时拍了一张窗外蓝天的照片,附在文字后。

    他有一群忠粉,会立刻对他的动态进行点赞、转发、评论,可是他并不理解他们除了颜值外粉他什么。另外他有一群数量相当的黑子,也会迅速对他的动态进行抨击、挑刺,常大呼为何没有倒赞功能,而他相当理解他们为何不喜欢他。

    这不,有评论说:“晏渣有多渣,看他甩多少人就行了,这种人不值得爱,粉丝醒醒。”

    他看得索然无味,转去朋友们的微博逛了一圈,遇见有趣的就评论或接龙转发。逛到林尚珂那儿,特意翻了底下评论来看。他这位好友前段时间拍戏出意外毁了容,去国外整容归来,受到不知情苛刻群众的围攻,现在怕是举步维艰。她就是太低调不合群了,平时少和圈内人来往,也不多发发动态与粉丝交流,出了事连粉丝也茫然甚至倒打一把,可说娱乐圈一惨剧。

    他又转发了一次林尚珂七天前发的微博,评论:“阿珂我撑你,期待下一部力作。”

    他退出界面,刷了一轮朋友圈,推送的每日新闻,最后将手机上和孔森的聊天记录、短信、通话记录、照片、视频全部删除。

    做完这些,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筋骨,从床上爬起来。先到浴室洗了一个痛快澡,换一身干净衣服,洗漱过后,订的午饭送到。差不多两点,他在门口弯腰穿鞋时,忽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这样能将许多无力感从胸腔里呼出去。然后站起来,携带装了乐谱资料的文件袋,开门出门。

    却很意外地,在门口碰见一个人。

    孔森。

    他曲膝坐在门边,双眼无神,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似乎在这里坐了一夜。听见动静,他立即原地站起,紧张地抓着裤子,气若游丝地说:“二、二少……”

    晏望霄关上门,夹着文件袋,退了几步端看他,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我昨天打你电话,你没接,我敲了好久的门,你没应……”

    “把你拉了黑名单,当然接不通。昨夜醉死,自然听不见。还有什么疑问?”

    孔森明白他的话里缘由,红了眼睛,“我被人陷害的,我不想那样做,他们灌醉了我,要我配合演那种剧本闹着玩。二少,我爱的是你,那些都是假的。”

    晏望霄面对追悔莫及的前情人,耐性奇佳,“那人不是你初恋?”

    “……是。可是……”

    晏望霄叹了一口气,“森,别太难看了。”他拿出手机,在手机上c,ao作一番,将孔森拉出黑名单,“我知道那件事在学校闹得挺大,你也不好过。以后有难处,还可以联系我,但是晏氏你不能再进,因为我大哥不会容忍你。”

    他又唰唰几下开出一张支票递给他,“我们在一起也算曾经快乐过。回去把自己收拾好,把问题解决了。每个人有追求真爱的权利,旧情复燃不是错,你喜欢那人就去喜欢。”

    “二少……”孔森没接那张支票,他不知如何解释,如何挽回。他一副要哭的样子,抿着嘴忍着,忽然崩溃似的双手掩面,蹲下身哭了出来。

    晏望霄不想去看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的模样,经过时拍拍他的头顶,留下支票。

    “二少你不信我吗?”

    走出几步,孔森在身后问。

    晏望霄脚步顿了顿,想了想,继续往前走,小声地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

    “你没信过我!”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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