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种太阳 > 种太阳
错误举报

分卷阅读31

    种太阳 作者:初禾

    我请你吃火锅吧!”

    程洲桓往桌上一扫,目光落在他水杯里的搅拌勺上,倾身径自拿来,一边冲咖啡一边说:“行,吃了咱们去看补习班。”

    搅拌勺这东西与普通餐具饮具不同,很少像碟子一般互用。

    能随手从别处拿来,洗也不洗就放进自己杯子里搅的人,不是不讲卫生,就是和勺子的主人关系亲密。

    何辛洋盯着那小勺子瞧,欢喜像微风下的涟漪,在心脏上层层扩散,他愣了几秒,略显慌乱地收拾没写几个字的试卷,小声问:“补习班?今天去?”

    “嗯。”程洲桓呷了一口热咖啡,拇指与食指夹着搅拌勺,“前阵子我不是说托人联系补习班吗?差不多看好了,授课老师都来自市内的几个名校,周末上课,熟人价6800元。今晚我们去看看,满意的话尽早定下来。”

    说完,他作势往律所外走,右手拿着小勺子,一看就是要去卫生间清洗。

    何辛洋连忙站起来喊道:“我等会儿自己去洗。”

    他笑着回头,“没事,我去洗。”

    “我也要冲咖啡。”何辛洋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雀巢,“搅了一块儿洗。”

    程洲桓从善如流,将勺子放回去。

    下午的工作开始了,何辛洋在搅拌咖啡之前,悄悄舔了舔勺子。

    不过勺子并没有程哥的味道。

    程洲桓说的补习班在南开中学附近的写字楼里,两人带着一身火锅味赶去时,楼里已经有不少前来咨询的学生和家长。

    何辛洋本就是参加高考的年龄,和这些人站在一起自然被划去“学生”一方,但程洲桓的“定位”就尴尬了,不像苦大仇深的学生,更不像望子成龙的父母,与何辛洋一前一后地走着,平白就集聚了好几簇目光。

    这年头“腐文化”在少女中盛行,中考压不倒,高考摧不垮,女孩儿们神通广大,连物理和化学都能拟人拉郎,更何况两个活生生的帅哥。

    人群里间或有“哇”、“嘤嘤嘤”传出,程洲桓虽懂,却没有理会,只顾带着何辛洋往前走。何辛洋则将“嘤嘤嘤”会错了意,以为女孩们正冲着他的程哥犯花痴,略感不爽,还无意识地撇下嘴角。

    新一届补习班尚未开课,接待室外贴着新近出炉的高考排行榜。曾在这儿补习的几名高分学生的名字被加黑加粗,跟财神爷似的为补习班招揽生意。

    说是带洋洋了解情况,“合适再交钱”,实际上程洲桓早就预付了全款,此番不过是走个过场。

    何辛洋被蒙在鼓里,跟其他学生一样拿起宣传资料仔细看――不过同龄人只看课程,而他得考虑课程后的价格。

    宣传资料上明码实价写着16000元,他手一抖,险些将质量堪忧的一页纸撕成两半。

    程洲桓唤了他一声,朝他勾勾食指,他紧张地将资料揉成一团,挤开一对吵成鹌鹑的父母,拉住程洲桓就走,边走边小声说:“这儿太贵了,换一个!”

    程洲桓被拽了几步,揽住他的肩膀悄声说:“宣传单上的价格你也信?”

    “啊?”闻言,他又将纸团展开,“16000元”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坨,两个“0”挤在一起,乍一看像“1600元”。

    但他又不是瞎子傻子。

    程洲桓将他拉到一边,躲着其他咨询者道:“不是说了熟人价吗?这家补习班所属教育机构的老板是我客户。”

    何辛洋:“……”

    “6800元,洋洋,这价格能接受吗?”

    程洲桓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点像卖保险的小哥。

    何辛洋眉梢抖了抖,抓抓头发,犹豫道:“我,我再想想。”

    恰在此时,一名穿得喜庆的母亲大喊一声:“啥子诶?精品班只收30人,报完截止?”

    负责答疑的年轻老师被她的声量吓了一跳,赔笑道:“是的,女士,如果您决定好了,就请尽快报名,精品班我看看……嗯,还剩8个名额,今晚应该就能报满。”

    这一唱一和,就跟托似的。

    程洲桓故意朝那边抬抬眉,“洋洋,明天就报不上精品班了。”

    何辛洋回头一看那一窝蜂涌向报名登记台的家长,为难地说:“程哥,我今天出来时没带卡。”

    程洲桓笑了,“我先垫着,你周末去银行转到我卡上就是。”

    从卡里转走6800块钱时,何辛洋本能地叹了口气。一想这笔钱是给未来下的赌注,又觉得担子沉重。

    万一听了补习班的课,一年后还是名落孙山呢?

    他用力摇摇头,想起程哥开会时的模样,长出一口气,这才收好银行卡,向银行外走去。

    7月初,山城已经彻底进入火炉模式,程洲桓将车停在银行旁的小路上,车内车外冰火两重天。只是取个钱的工夫,何辛洋已经出了一身汗,回到车里忙不迭地擦汗,拿起冰水就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补习班开课前,程洲桓送给他一个耐克双肩包,这回没找“打折”、“赠品”、“买多了”之类的理由,坦坦荡荡地祝他学有所成。

    他接过包时心脏跳得极快,胡乱将课本文具往里面塞,好像动作慢了,就会让程哥看出自己正因为激动而发抖。

    补习班在山城最热的日子里开课了。

    何辛洋一宿没睡好,眼睛泛红,卧蚕“发育”成了两枚乌青的大眼袋,但精神头却格外好,早起陪黑哥绕着小区跑了两圈,回来稍稍梳洗,就背起崭新的双肩包准备出门。

    程洲桓拿起车钥匙喊:“等等,我送你去。”

    他蹲在门口穿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程哥你别忙了,我自己去,转一趟地铁就到了。”

    “不忙,等我三分钟,换身衣服马上好。”程洲桓才起不久,头脸已打理妥帖,身上却还穿着睡衣。

    他趿着拖鞋快步往卧室走,双手交叉拉住睡衣下摆,半路就开始往上撩。

    何辛洋站起身来,方一回头就瞧见他裸着的背,与露出一条沿儿的内裤,顿时头皮一紧,忙不迭地推开门道:“不用不用,我走了,程哥你再睡会儿。”

    “洋……”程洲桓将上衣从头上扯下来,第二个“洋”字还未出口,第一个“洋”字就被“哐当”一声关上的门弹回来。他愣了2秒,略显失落地挠挠后颈,呆站片刻,才在黑哥的注视下将脱下的上衣又穿回去。

    黑哥已经是一只健壮的成年黑背了,但因为血统不纯,相貌怎也英俊不起来,两个耳朵时立时趴,且从来没有同时竖起来过。

    何辛洋夺门而去时,它左右两耳都处于“趴窝”状态,好巧不巧刚盖着眼睛,做成表情包的话,大约能够配上三个大字――没眼看。

    被活体“没眼看”表情包盯着,程洲桓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角,暗觉自己半路裸奔的行为的确有点辣眼睛。

    洋洋头一天去补习班,他本计划当当接送司机,中午再陪着吃个饭,顺便听洋洋说说学习心得,抽空给老师塞塞红包送送礼。结果洋洋偏偏不买他的账,尚好的私家车不坐,非得急匆匆地挤公交,简直是个不领情的熊孩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十分理解。

    洋洋退学已有两年多,怀念的恐怕不止是坐在教室里听讲,还有走在上学路上的“感觉”。

    如果他定要开车相载,便是以“好心”的名义剥夺了人家“怀念”的权利。

    他自嘲地咧咧唇角,从电饭煲里取出温着的豆沙包和牛奶,自我劝解道:算了,由他去吧。

    尽管如此,他下午还是没忍住,约了严啸去南开中学打篮球,给何辛洋发短信道:“我在南开,下课后来找我。”

    何辛洋显然正在上课,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一个“好”字。

    严啸带了一帮兄弟来,确切讲是昭凡的兄弟。

    这家伙人缘好,去哪儿都是呼朋引伴,算得上男版的“交际花”。严啸刚说程儿约打篮球,他跑朋友圈一嚎,特警刑警交警立即报了一串儿名。

    程洲桓一看这架势,干脆上交篮球,拉过严啸坐在树荫下吃冰棍闲聊。

    严啸:“程爸,您这是打算把洋洋养到大学毕业?”

    程洲桓:“他自己攒了钱,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够,不用我养。”

    “不用你养……糊谁啊?敢情‘小太阳基金’是给别家小太阳准备的?”

    “废什么话。”

    “哪是我废话呢?我就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他摊牌?磨叽成啥样儿了……都不想承认你是我哥们儿。”

    “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洋洋现在正全力备考。他时间精力都有限,星期六星期天才能上上课。这事儿挺大的,理解和接受都得费些时间。我暂时摸不清他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也计算不出后果。就想再等等吧,起码等他顺利考上大学。怎么说呢,你不了解洋洋这类孩子,他们跟我们不一样,高考虽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绝对是最重要的出路。考得好,未来的发展空间才更大,如果没考上,后面就很难说了。”

    “扯淡!”严啸轻哼一声,摸出一包烟,还未点燃就想起这是校园,只好拍回口袋里,“对贫苦孩子的了解,我和你相比只多不少,当我这几年白摸爬滚打的是吧?你只想到表白后可能耽误他学习,怎么没想过他因为高兴、充实、被认同而越学越好?而且我跟你说程儿,你这假正经的脑袋也该回炉重新造造了,高考为啥一定是最重要的出路?依我看啊,家庭情况不理想的孩子最好别高考,早点混社会,学个一技之长,照样能实现人生价值。你瞧瞧,每年毕业就失业的大学生还不多?成绩特别拔尖儿是另一回事,普通成绩想找个好工作,一半靠关系,一半靠钱。关系和钱,穷孩子占哪个?大学是个火坑,你干嘛非把洋洋往里面推?”

    程洲桓虚眼看着球场上吆喝争抢的警察们,沉声说:“第一,是洋洋自己想高考想念大学,我只是给他铺个路,哪里存在‘非要’这种说法?第二,有我在,关系和钱,他都占。第三……”

    说着,他勾唇轻笑起来,“他以后成绩肯定特别拔尖儿。”

    严啸低声骂了个“靠”,“你别引开话题,问你啥时候摊牌呢。”

    程洲桓双手撑在身后,惬意地仰着脖子,“走着看吧。”

    “你……”严啸一脸恨铁不成钢,想踹他一脚,却听昭凡大声喊道:“换人换人,老严上!”

    严啸站起身,骂道:“程儿,你他妈都怂成鸟了。是不是还得等着何辛洋跟你告白啊?”

    程洲桓肘关节一抖,险些没撑住身子。

    严啸已经跑去场上,他望着那飞来飞去的篮球想――等洋洋给我表白,那也得洋洋喜欢我啊。

    他可以确定,洋洋是喜欢他的,但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喜欢。

    直男和基佬就像湍急河流的两岸。人们憧憬对岸的美景,试探着过河看个究竟。有的人刚一下水就禁不住激烈的浪花,狼狈回到岸上;有的人勉强游至河心,却被深不见底的旋涡拉入深渊,葬身河底;有的人精疲力竭,无力挣扎,只好随波逐流,既回不到左岸,又去不了右岸;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