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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0

    草茉莉 作者:Ashitaka

    地堆叠在脚面上。

    第81章

    郑斯琦没有额外的意思,直到话出口了,才觉得太戏谑,意思表达的露骨,不够妥当。

    两人气氛一是微妙,乔奉天弓腰去拾地上的衣服。

    “我是说――”郑斯琦犹豫了一下,打算补充解释。

    “我去给你找件我哥的衣服,他高,应该行,你不介意吧?”乔奉天打断他。

    郑斯琦于是不响,过会儿摇摇头,“没关系,都可以。”

    乔奉天这才飞快地转身厨房门,步发迫促紊乱,躲避不及似的蹿走了。门被他一下大力推得吱呀一响,拍上了墙面又迅速弹大半角度了回来。

    郑斯琦留在原地忍不住笑――是吓到了吧。

    乔奉天的房间,有一种介乎中性或者说偏女性的气质,这不是一种贬义。郑斯琦不自觉地往三角柜边上走,去看上面摆满的琳琅玩意儿。触手的木制隔断光滑平整,刷的是松绿的底漆,现差不多褪干净了。鸡毛毽的毛羽斑斓但稀疏,铜板下垫着的橡皮圈也磨得没了一点儿纹路;藤筐里原来是大小不一的碎石子儿,多数颜色漂亮,有的乳浆似的白里带血红,有的则黑曜石似的通身墨黑,像是溪水里一颗一颗拾来的。

    中间摆着的那个相框里,嵌的是一张乔奉天的旧照。

    郑斯琦只低头去看,不拿起。乔奉天大概十一二的样子,袖子过长埋了双手,提着只黑身白眉狗的圆润前爪。人矮矮瘦瘦,像一株将植进地里的白杨苗儿。相片也过了曝,鼻梁以下的位置白花花一片,只有嘴角勾起的笑纹的浅淡轮廓。眉与眼却和现在一样浓烈,眼瞳漆黑沉顿看不清眼白,眉宇间是少年在镜头前才有的羞怯局促。

    郑斯琦又是个没忍住,拿手机出来对着“咔嚓”了一张。

    乔奉天拿着件短打的牛仔外套,正见郑斯琦盯着照片不放,轻声“我靠”了一句,三步并两步上前,“啪”地把相框推倒一扣,“别看!”

    “哎。”郑斯琦站直,“给我吓一跳。”

    “你你你你你你别看!”乔奉天瞪他,活像被家长偷看了日记本儿。

    “我我我我我我已经看完了,对不起。”话里话外笑意不止,半点儿没有道歉的意思。

    乔奉天张了张嘴,“你――”

    “特别可爱。”

    角窗外的射进的一绺阳光,在乔奉天的瞳里飞快地闪了一下。

    再往后,郑斯琦也时常反省自己时常少年心性来的莫名其妙,把原先内敛稳重的人设破了个精光,颇有点儿地痞流氓打着口哨招摇过市勾搭不休之嫌。万幸他往后万分明白,乔奉天深爱的是他这个“人”,无论什么样的个性,行为,态度,思想,只要因自己所起,他都爱。

    哪怕那偶然涌现的一点儿幼稚的恶意,对他而言都是要打扫抛光一辈子,收纳在箱子里的珍贵。

    林双玉给端上来一壶滚烫的新茶。

    她离郎溪在利南待的太久,家里上上下下的活计家务,乔思山没法身体力行,疏于打点,故而该干的还都得她来干。落了灰的玻璃窗,回潮泛了霉味儿的枕头褥子,一小亩菜田里没来及割,老了的芫荽。林双玉换了件更旧的里衣,套了双姜黄的灯芯绒的护袖,头发用发夹整个利索地箍到脑后,额前两三道纹路沟壑,也被外力绷的舒展。

    乔奉天接她手里的藤筐和木柄的铁锹,“要不我去摘吧,您在家休息着。”

    照顾乔梁,林双玉也不轻松。吃未必吃香,睡未必睡好。

    “哎哟你去什么!”林双玉皱眉从藤筐提手上摘下乔奉天的手,“你陪人老实家里待着吧你,你把你客人撂这往外头瞎跑像什么。”林双玉拨弄头发,眉头又舒展开侧头去瞧郑斯琦,“小、小郑,叫小郑行不行?”她问得拘谨小心。

    茶水很香,入口就能回甘,没有一星的土味。郑斯琦放下茶杯笑,“行,您叫什么都行。”

    林双玉摆摆手,“我们家这小破烂旮旯地儿,委屈你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让奉天陪着你,郎溪别的没有,看山看水还行。我搁地里摘点儿东西,该到饭点儿回来就行。”

    “要不一起去吧。”

    乔奉天和林双玉同时不响,诧异地看着郑斯琦。

    “行么?”

    乔奉天低头看他洁净的鞋尖和裤脚,“去地里?”

    郑斯琦点头,提了提肩上的短打外套,“利南待的久了,田间地头见得少,哪儿都想看。”

    乔奉天过会儿才乐,“地里可脏。”

    郑斯琦耸了下肩,意思说无所谓,没关系。

    林双玉半晌才琢磨出味儿来,了然地“哦”了一声,随后稍弯下眉尾笑,“来也行,也不远,过了那片桑树林前面那口井那儿就是,来吧要不。”说完拿胳膊肘顶了顶乔奉天,“你阿爸屋那泡桐柜里还有两双新的解放鞋,拿过来给人试试。”言语间瞥了一眼郑斯琦望去便不便宜的鞋,“给他换换,别踩上泥儿。”

    乔奉天吸了柜里一口结实的土味儿,费老鼻子劲儿把双墨绿涂胶的解放鞋从一干杂物里抽出来,看一只晶亮的八角白蜘蛛从柜子里优哉游哉地往出爬,一脚上去就给碾成了浆。

    乔奉天把鞋“啪”往地上一撂,半真半假地抱怨,“真会给人添麻烦,郑老师。”

    郑斯琦不置可否地蹲下去解鞋带,套上之后站起来跺了跺脚跟,“给你道歉,小乔同学。”说罢伸手勾了下对方低垂的刘海儿。

    五月的桑林葱绿。人常说前不栽桑,说阴气重,可微风从枝丫的间隙里打马而过,oo摇摆作响,清新舒畅,着实让人联系不上“阴”与“丧”。

    郑斯琦走在两人后头,踩着地上覆的一层黄绿斑驳的叶。他看见乔奉天和林双玉从不并排,像两节干电池相同的两极,当间总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互斥的磁场。这样的亲子关系依郑斯琦看太过普遍,并非个例,哪怕是在文学里,都有细致描写类似关系的著作。最先能想起的,大概就是白先勇的《孽子》。

    他所看过的亲子之间其实难有惊涛骇浪,情意大多像暗涌般深埋不露,矛盾冲突往往坚硬又圆钝,纷繁纷沓,难以消磨。性别差异与观念差异交融得成的母与子,复杂缄默而不易描述。极容易陷入冲突不可解,却又因为更多的外界因素,而导致在关系之上要再加一个根号,更难解些。

    一句话有时候就能形容的很明确:无言的矛盾,形式的圆和。

    乔奉天的步伐与姿态郑斯琦能看的很清楚,与林双玉是十分相似的。挺背的角度,脚掌最先触地的位置,手臂摆动的幅度,乃至是微微偏头的小动作,细小不易察觉的地方都很相似。甚至恍惚让人觉得乔奉天其实是在模仿,下意识地描摹对方的仪态,潜移默化地把自己变成林双玉的样子。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变相的示弱,又像是他一种无声地快步追逐。他看乔奉天,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在后头追赶地踉踉跄跄,把学习追逐对象的行为变成了一样没有意识的自我纾解与归属。想把自己的风筝线挂在林双玉的指端,不让自己独身被风漫无目的地放逐像远方。

    乔奉天中途回头,提着藤筐停下步子等他,“真心话,我倒着蹦都比你快。”

    “蹦。”郑斯琦两步上前与他并肩,看着他笑,“你蹦一个我开开眼。”

    现下明明阳光又这么好,可自己却心疼的一塌糊涂,郑斯琦看着他的侧脸想,随手揪了一片绿桑,捏着细长的叶茎打转。

    乔家的菜地确实不大,一丛茼蒿,一丛扁豆,几棵洋柿子几棵尖椒,漫漫一地的芫荽一路延伸向远方深褐色的酥润土地,是与人平分,中间隔了一道枝缠渔网的简易栅栏。芫荽是刚发出嫩芽是就得揪下的短保时令菜,一旦错了收采的时宜日子,变要漫野的封账,不拘地开出一顶顶粉白的花蕊。

    乔家的芫荽已经老的不成名堂了,望去一片轻颤着的团团粉白,不像菜田,倒像花田。

    “小郑不要下,脏兮兮的搞脏了身上哟。”林双玉率先快步上了狭窄细长的一径田埂,弓腰快手揪去了一把吃不得的槐叶萍,和郑斯琦说话总是客气。

    “您小心脚下。”郑斯琦看她步子飞快不加停顿,忍不住替她提心。

    “不打紧不打紧。”

    乔奉天蹲在田埂上,小小一只。他把裤脚往上翻折三道儿,露出雪白细瘦一截脚踝,“真想下去就记得挽裤脚,鞋脏了无所谓,裤子不好洗。”

    “恩。”

    第82章

    桑林边有一口井,井叫玉井,在围着井眼的一圈苍灰的老石上刻着。以前人说,古时候的富贵人家,在诞下儿子之后就会在庭院附近凿一口井。乔奉天小时候听说玉井就是这么来的,可有时候又想的天马行空――放眼郎溪就这么一口,岂不是只生了一个儿子?

    彼时子嗣单薄,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乔奉天蹲在一棵芫荽花边,一根主茎,纤细的众多支茎,鼻尖萦绕的全是它浓郁强烈的香气。他抬高手里的小铁锹,对准主茎的底部用力地铲下去,铁锹小半前端精准地没进土里,再向下一按木柄手,整根松绿缀白花的芫荽就完整地落进乔奉天的掌心里。

    丝丝缕缕地根须上缀着星点的土粒,乔奉天一敲一掸,一手托着花蕊防着抖落,侧身把它丢进背后的藤筐里。他动作比林双玉大体要慢些,从边缘的地方拾掇起,为的是能挨郑斯琦近些,能说些话,不至等得烦闷无聊。

    这样的季节,菜田里很容易招引小蜂小蝶。蜂来啜引芫荽花里近乎于无的一点儿蜜露,蝶也是普普通通的那种,光影下困倦地振翅,灰白色,停留的地方全部点触为止。郑斯琦看乔奉天突出的脊线上,停留了微小的一朵。

    “看你这么熟练。”郑斯琦蹲下来,觉得好看,于是不想伸手拂开。

    乔奉天手下动作不停,隔着道浅浅的沟渠看他的鼻梁,笑了一下又低下头,“你要是从小就干这个,从小学,你未必做的比我差。”

    郑斯琦不信,“那教我那人得鼻子气歪,就我这动手能力上有生理障碍的人种。”

    乔奉天把碎头发拨到耳后一味笑。

    小铁锹下铲起的芫荽愈发的多,芫荽的气味也愈发的浓。

    “开了花的还能吃么?”郑斯琦问他。

    “根茎是不行了,太老了嚼不动。”随手揪了一把花蕊递进他的掌心,“芫荽花可以,凉拌能清火,味道因人而异,有的人有的人不喜欢。”

    郑斯琦低头去嗅手心里的花儿,“恩,挺香的,能生吃么?”

    “您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乔奉天掸了掸手上沾上的泥土,“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怕你就往嘴里放。”

    郑斯琦没真进嘴。他看白蝴蝶又纷纷扰扰围着乔奉天的肩膀打转,翅膀上的鳞粉晶亮,难免蹭到衣上,像月光色的一道薄霜。乔奉天目光追随着蝴蝶飞行的无章法的行迹,头微微仰起,打卷儿的眼睫向上深深翘出漆黑的铅线。

    林双玉衣袖高挽,摘了满满一筐的扁豆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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