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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怀璧 作者:枯木黑鸦

    苦涩,和萧问苍一同进入了房中。

    秋阳也在那房间里,她坐在床榻上,手拿湿布巾正往躺在榻上的人额头上放。那人躺在那里,脸色红得诡异,张大了嘴,费力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紧闭,嘴里不停呢喃着听不清的话,神智不清。

    “天天?!”萧问苍冲过去,伸手去摸吴天佑的脸颊,一片滚烫,

    “萧问苍!”秋阳瞬间跳起来,抓住了萧问苍的肩膀,拼命摇着,“王爷呢?王爷回来了?”

    萧问苍摇摇头,重复了和侍卫说的话,秋阳听了,泄气一般坐在了榻上,呆呆的,似是失了神。

    “怎么会这样?天天他不是壮的跟牛一样吗?怎么变成这样了?”萧问苍担忧道。

    秋阳揉揉充满血丝的眼睛,长吸一口气恢复了精神,没好气道,“我哪里知道?十几天前这小子出去巡逻,结果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你治不好?”萧问苍很是相信秋阳治病的本事,却看到对方的眼神瞬间飘开,又道,“就算不行,那西京其他的大夫呢?”

    “没办法啊!”秋阳高声道,一双平时凌厉的凤眼难得水汪汪的“所有有些名望的大夫全都找了,没办法啊,这哪是什么急病,根本就是中毒了!我根本就解不了,只能先吊着他的命等王爷回来,可陈大人回来说王爷失踪在敌阵,我,我都……王爷不在,小子又变成这样,王府里有我还好,赤军的大小头领全都不在,虽是规矩还在不至于大乱,可不知风声怎么就走漏了,那边王爷失踪,这边小子病重,那些大头兵一个个都想个无头苍鹰似的乱打听,几个将军为了平息事端天天问我他们的副统领哪去了,真是要疯了,要疯了……”

    萧问苍第一次看到焰王府的女王这幅无助委屈的样子,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女孩还不到十八岁。他伸手抚了抚对方的后背,却被一把推开。秋阳红着眼睛瞪他,“不用你多事,给我回你房间去,碍事!”

    萧问苍也不和她计较,自己出了房间轻车熟路地溜进酒窖偷了一坛女儿红,自己坐在吴天佑房前的石阶上啜饮。

    不久,林绛穿着黑色朝服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径直就要往屋子里迈。萧问苍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林绛问。

    “没什么,”萧问苍松开手,“里面就交给你了。”

    “什么?”林绛疑惑地看他,萧问苍一愣,看接林绛回来的侍卫,他们也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看样子秋阳是把这事给瞒起来了。

    “快进去吧!”萧问苍催到,林绛疑惑地看他一眼,迈进屋子。

    …………

    哗啦啦――

    “王爷,王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秋阳声嘶力竭的声音伴着器皿摔碎的声音传出来,吓了萧问苍一跳,连忙站起来就要往里面冲,谁知正好碰到林绛不顾秋阳的阻止往外走,一向沉静如水,就连面对生死抉择时都方寸不乱的林绛此时却是满脸怒容,仿佛想把牙齿咬掉一般,手里提着出鞘的侯王佩剑,活像一个夜叉恶鬼要去勾人魂魄。

    “小红,你这是要干什么?”萧问苍拦住他。

    “不用你管!”林绛吼道,那阵势吓了萧问苍一跳,面前的人仿佛不是林绛,而变成了另一个人。

    “镇定点,镇定点。”

    “够了,已经够了,我不会让人再从我手里抢走任何东西了!”

    林绛拼命挣扎着,力气大得不像话,萧问苍服用过塞气丹,此时根本就不是林绛的对手,他心一横,一拳打在林绛的脸上。

    “给我镇静点!”

    本以为对方能恢复理智,结果却是林绛回头一把把萧问苍按在了地上,举拳便打。萧问苍左脸上受了一击,火辣辣地疼起来,却不怒反笑。

    “哈哈哈,想不到还能看到你这样的一天啊,你这疯狗!”话未说完便又挨了对方一下,萧问苍奋力抓住了林绛的领子,“打啊,你接着打下去,屋子里的那个小子就要死在床上了!”

    仿佛当头一棒,林绛放开萧问苍,丢了佩剑,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屋子里,过了片刻,秋阳急匆匆地跑出来拿了什么东西有跑进去,萧问苍揉揉自己的脸颊,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忙活到入夜,终于,林绛一脚深一脚浅,醉酒一般走了出来。

    萧问苍向他把酒壶递过去,一向不多喝一口酒的林绛第一次接过了萧问苍递来的酒壶,想也不想,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个不停,脖子在白色月光下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仿佛一个身处世外的不羁谪仙。放下酒壶,他垂着头,又一次恢复成了被世俗所累的凡人。

    他把酒壶扔回给萧问苍,自己也坐在了台阶上,仰头看那明月稀星,而萧问苍则侧头看着他。

    “那是十一年前,”许久,林绛开了口,声音很小,也不看萧问苍,与其说是在和他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是我被封王的那年冬天,我从军营回来,看着门前有个雪堆不停地抖,怪得很,便过去看了一看,竟然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嘴唇发紫,眼眶发青,一看就是肺疾难愈,我见过,这样子是要是不管他,没多长时间就会死在这里,尽管这里是京城,但还是会有不知多少人会病死饿死,我也没什么心思去发善心,谁知那个孩子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个小手,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他就是抓着我的衣服,无论侍卫怎么吼都不放开,眼睛黑溜溜的,好像什么都不怕。”

    林绛眼神一黯,“就和我以前一样,那时候,我不知怎么就受了蛊惑,把他抱了起来……”

    萧问苍心里默默算着,十一年前,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究竟遇到了什么,才能说出‘当年’这种话。

    “知道吗?吴并不是天佑的姓氏,他没有姓,吴天佑,其实是无天佑,这世上,又有谁是能得到上天护佑的呢?没有,根本就没有护佑这种东西,什么天悯世人,这只是懦夫安慰自己的话罢了,那老天只会冷眼看着,管你的死活,能护佑你的,也只有你自己了。”

    “真是讽刺,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没想到,哈,还是一样,和当年一样。”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的天佑就……”

    林绛忽然一把抢过酒壶,喝光里面的酒,把壶狠狠往地上一摔,发出咔嚓的一声。他抬头望着,仿佛在看着远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一动不动地沐浴在冰冷的月光里。萧问苍看着看着,仿佛要痴了。

    “王爷!小子醒了!!!”秋阳尖细的声音刺过来,林绛一震,转身便走,却被萧问苍一把拉住。他微微皱眉,今天这人怎么总爱拉住自己。

    萧问苍也不理林绛不耐的表情,站起身狠狠一拉,林绛一时不防,被他拉得失去了重心,斜斜倒下去。

    萧问苍恰到好处地向前一步,另一只手伸到对方颈后狠劲一揽,嘴唇狠狠撞在林绛唇上。

    林绛一僵,接着拼命挣扎起来,而萧问苍完全无视对方的意愿,拼命吮吸着林绛的嘴唇,舌头试图撬开对方的牙关,闭着眼睛,无比专注,仿佛在做着一件神圣无比的事情。

    林绛屈膝狠狠顶在了萧问苍小腹上,这一下用上了全力,萧问苍痛的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肚子,脸痛的发青,却一脸的笑意,迷恋地看着林绛气急败坏的脸。林绛看着他这幅样子越来越生气,一拳打在他嘴角,恶狠狠地瞪着他。

    “王爷!”秋阳喊着,跑出房间,正看到这这一幕,愣住了。

    林绛放开萧问苍,回头走向吴天佑所在的房间,却听见萧问苍欢快无比的声音传来。

    “你说老天不仁,可我不觉得,你看,他不是保佑我遇到你了吗?小红,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不管是吃饭不付钱,还是刀口舔血,我陪着你!本大爷绝对不会被人抢走,也不会把你丢了!从现在开始,你想要的,我去偷回来,抢回来,你不想要的,我去毁了他,这天下,一定没有比你还幸福的人!要是有的话,我就去杀了他。”

    “我发现了,我喜欢你!小红,我们在一起吧!”

    最后一句话萧问苍几乎是喊出来的,林绛的身体一僵,微微侧过头,形状婉转的凤眼中没有焦距,虚无一片,仿佛一个无血无泪的木头人。而两颗朱砂痣仿佛一滴血泪,粘在眼下。

    他回过神,走进房间,大门慢慢关上,挡住了萧问苍炽热的视线。

    “你,你……”秋阳嘴唇直抖,指着萧问苍的手指都在微微颤动,“你,你懂个什么?给我少招惹他!”

    萧问苍不理他,仍是静静地看着那扇被林绛亲手关上的门,眼波流转,渐渐变得无比坚定。

    ☆、猜,忌

    吴天佑大病初愈,被林绛下了禁足令,躺在床上‘坐月子’,整日烦闷不已,而让他烦的最大原因便是一个‘小媳妇‘。

    “够了!给我出去!!!”吴天佑抱头大喊,而对方却仍是面带微笑,把一勺热粥吹了吹,伸到他嘴巴,说“啊――”

    “天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吴天佑抓狂。

    萧问苍露出一个完美无缺,充满慈爱的笑容,“讨好小姨子啊。”

    “滚!你才是小姨子,我是男的!不对,谁是你小姨子,少套近乎!也不对,啊啊啊,总之滚开就是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了小红的幸福,天天你可不能做打鸳鸯的大棒啊。”萧问苍捏着衣角委屈道,激起了对方一身的鸡皮疙瘩。

    吴天佑本来好好地巡逻,心想王爷竟然专程去就那个家伙!真是……不对,王爷失去救陈将军了,不是萧问苍。也许是自我催眠得太专注,没注意到几个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尾随了过来。等他发现时身边只有三个王府侍卫,其余的士兵都被他扔到了军营。

    结果就是三个侍卫全部阵亡,他虽是逃得了一命,却一时没注意被一支冷箭射穿了左臂,还中了这毒,最后晕倒在王府门前。

    吴天佑那日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含着眼泪的秋阳,接着便是失了冷静,带着心疼的王爷,他感动得不行,正准备趁机蹭到王爷怀里,却看到一张笑得诡异的脸上还带着几块青的大脸凑过来。

    “天天你可算醒了,告诉你啊,我和小红要成亲了,你要是咽了气我还怕小红伤心地要推迟婚期呢,太好了!”

    吴天佑只记得当时眼前一黑,接着耳边传来几声哀嚎,接着便没有了知觉,再醒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萧问苍便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林绛,等人家出门去便转过来粘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图谋不轨。

    其实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往林绛这里倒贴,就算他总是带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还有亲手杀死妻子的恶名,却挡不住焰王的权力,以及皇室的身份的诱惑力,只是多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是一个人,连小妾都没有一个,过得如一个苦行僧一般。

    看着萧问苍的这幅样子,吴天佑说不出什么感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还是个男人竟然缠上了王爷,让他不爽的很,但又不知为何有了点隐隐约约的期盼。

    忽然脑中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吴天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忽然老实了,不再和萧问苍斗来斗去,向着他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萧问苍。”吴天佑说道。

    “叫我阿萧吧,前些时候有个孩子这么叫来着,我听得还挺顺耳的,要不就叫问苍哥哥也行。”

    “阿萧。”吴天佑难得地听话了!萧问苍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只见他嘴角带着奸诈的笑,“阿萧啊,告诉你个事,三月初六,记住了,三月初六,可别忘多准备点手绢啊。”

    “三月初六?”萧问苍提防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企图?告诉你,本大爷可是很强的,任何风雨都不能磨灭我娶到小红的决心!”

    吴天佑拍拍他的肩膀,“珍重啊――”

    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林绛走进来,二话不说把吴天佑的手腕放在自己腿上,为他把脉,吴天佑一脸幸福,萧问苍一脸不爽

    “天佑,当日伤你的那些人,还有什么特点吗?”林绛垂着眼不经意般说道。

    “呃……没什么了,也就是我原来说的,他们都穿着黑衣服,似乎还带着黑色的手套,手上武器全都蓝盈盈的,似乎有毒。”

    林绛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碎布,“是这种布料吗?”

    吴天佑接过去,用手搓了搓,“唔,有点像,可是当时我都快没命了,那还有功夫看他们的衣料啊。”

    林绛点点头,“记得吗?我们上次攻打北襄后回京时遇到的刺客,这是他们身上的布料。”

    “诶?”萧问苍一愣,“那块布不是给林琊了吗?”

    林绛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能留下一块,我怎么就不能?”

    萧问苍尴尬一笑,连忙转移话题,“可是我原来看那些刺客没带什么手套啊,难道是因为天冷了,冻手?”

    林绛道,“上次那伙人刀上也没有带毒。”

    “哦,”萧问苍故作玄虚地摸摸自己的下巴,“有可能是一伙人,不过他们有了很大长进,应该是有人指点什么的,或者……根本就是冒充那伙人,想给自己找替死鬼的。”

    林绛不经意般瞟了萧问苍一眼,“若是后者的话,又是为了什么?三十年前的那东西?”

    萧问苍身子一僵,下一秒把脖子转过来,笑嘻嘻地道,“什么三十年啊,我怎么听不懂?”

    林绛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萧问苍的眼睛,片刻,起身走出房间。萧问苍看着关上的大门,面部肌肉瞬间僵硬起来,眼神复杂纠结无比。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吴天佑不满道。萧问苍瞬间换成了一张笑脸,伸手不顾对方的意狠狠揉了揉吴天佑的头。吴天佑抱怨着把脸扭到一边,没有看见萧问苍咬住的嘴唇。

    看似平静的生活暗中波涛汹涌,黑骑二统领被袭,林绛下了决心,下令狠查刺客踪迹,整个西京闹得沸沸扬扬,朝里朝外人心惶惶,而他本人私下却暗中调查着其他的什么事,忙的废寝忘食。而萧问苍则闲的发慌,整天以折磨以吴天佑为主的王府一干人等为乐,简直成了焰王府仅次于秋阳的恶魔。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阴风阵阵,树影摇曳,白森森的月光洒下,树枝投下如枯骨般的影子。

    忽然!黑影一闪,侍卫听到动静,猛一回头,却只看到一块被月光映得发白的空地。

    黑影一路蜻蜓点水,跃过围墙,闪身躲进草丛。草丛后赫然是一方灯光温暖的窗子,里面人影摇晃。

    黑影冷笑一声,慢慢起身,魔掌伸向那窗子,窗户纸上被捅出一个小洞,从那洞里透出一个巨大的木桶,以及一片雪白的脊背,仔细看去,上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黑影更往前蹭了蹭,睁大眼睛,却看见里面的人微微侧颈,绛红色的发丝从肩膀滑下来,落到水里。

    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有人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背,黑影僵硬地回头,一个更大更具杀伤力的黑影从天而降,萧问苍一躲,奈何如今成了半个废人,用全力需要拼出老命来,无奈被人瞬间制住。

    “可恶,我早看你不顺眼了,竟然敢偷看我们王爷沐浴?!看我废了你!!!”

    吴天佑嚎叫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绳子,在萧问苍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靠,你怎么发现的?!”萧问苍挣扎,吴天佑的表情瞬间僵了,心虚地瞄瞄林绛的房间,萧问苍瞬间发现了猫腻,高声道,“呵,我知道了,你也……”

    “胡说什么!”吴天佑瞬间堵住他的嘴,面带窘迫地瞪着他。

    脚步声哒哒响起,萧问苍回头看见林绛散着湿淋淋的头发,身上只松松披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走出来,露出一大块胸膛却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林绛挑着眼皮看了看萧问苍,顺便瞪了吴天佑一眼,弄得吴天佑满脸通红。

    “把他给我绑起来,吊在王府匾额上。”

    “什么?”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道,但林绛只是瞟了一眼便让两人闭上了嘴巴。

    ……

    天蒙蒙亮,秋阳哼着小曲往府外走,赶早去早市买些新鲜的食材。走到大门口,忽然觉得有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脖子,秋阳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地回头,只见一颗头就在自己身后,倒着的面容狰狞无比。

    “鬼啊啊啊啊啊――――”

    秋阳扔了东西大叫着跑回王府,那颗头嘴唇动了动。

    “秋阳姐姐……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

    ☆、苍红匕

    西京盛名在外的南北街,收罗了四方邻国甚至异域的各式商品,不宽的一条街里挤了不知多少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甚至还有拥有金发碧眼的西域人,叫卖声,砍价声四起,热闹非常,挤在里面几乎除了人就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林绛私下出门时大多戴着一顶把头发盖得严严实实的方巾,在这里红发虽然稀少,却并不是没有,比如前面葡萄酒馆里的西域舞娘就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如此一来林绛暗红色的头发就显得不是那么显眼了,这次出门就只戴了一顶白玉冠。

    耍赖跟来的萧问苍对此十分满意,加上到同国后第一次有机会到这种地方凑热闹,兴致勃勃地走看右看,挤来挤去,心情好得嘴角都翘到了耳朵后面。

    林绛无奈地跟在萧问苍的身后,检讨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他要领着萧问苍到南北街来,说是什么到闹市区找线索,自己明明就是知道这是那家伙在找机会游玩。

    “公子,买刀吗?”

    林绛只觉得自己被人抓住了脚踝,下意识地一脚踢去,眼角却扫到是一个摆地摊的老人,连忙收了势,趔趄了一下才站住。

    “老爷,买刀吗?”对方换了称呼,把脏兮兮的手放在林绛的衣角上,印出一个硕大的黑手印。林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他打量着老人黑漆漆的脸和斑白纠结的头发,里面夹杂着褐色,红色,但大多白色的发丝,还有一块块看的黑泥。

    “什么刀?”

    “这里,这里。”老人笑成了一朵花,把摊子上的各式匕首,短刀摆整齐,让人惊讶,这老人虽然肮脏不堪,卖的东西却华美异常,刀具上大多镶嵌着各种宝石,金银。只是林绛看惯了华贵的物事,只是瞟了一眼便抬腿要走。

    “这个怎么卖?”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绛回过头,本以为已经走远的萧问苍正站在那里,弯着腰目不转睛地看着老人身后墙边露出的一个银色边角。

    老人脸色一变,把那边角挡住“这个不卖。”

    “你是卖刀的,那是刀,怎么能不卖?”萧问苍不等对方说话,向前一步趁人不注意一把抢过那东西,放在手里垫了垫,“嗯,不错,二十文我买了。”

    “二十文?!”老人尖声道,“你就是给我十两银子我也不卖,更别提……“

    “好。”萧问苍打断他,“十两零二十文,我买了。”说罢回过头,“小红,我现在身无分文,借我十一两银子吧。”说罢他拿着林绛给的银子往老人手里一塞,“给我找钱!”

    “你这人怎么……”

    “少废话!”萧问苍威胁道。“不要以为大爷我不识货,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这东西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总之,见好就收吧。”

    老人身子一震,抬头瞪向萧问苍的脸,却不知为何愣住了,过了片刻,竟然老老实实地找给了萧问苍铜钱,打包了自己的货物,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两人,张张嘴,却又闭上了,消失在南北街的尽头。

    萧问苍不停摩挲着那匕首,满脸都是幸福和怀念,手指在刀鞘底部的一小块地方摸来摸啊去,“小红,这可是好好东西啊,真是捡到宝了。”

    林绛伸头去看,那匕首一眼看去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显得破旧不堪,萧问苍蹭的地方刻着一个不大的图案,线条简单得不行,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一只鹰,正在降落的鹰,古老的笔画仿佛从远古飞来,降落在人眼前。

    “这是……”林绛呢喃着,萧问苍不着痕迹地把匕首收到袖子里,转头嘿嘿笑着说:“来,大爷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罢不顾林绛的意愿拉着对方就跑,等林绛回过神自己已经进入了赌坊的大门。

    赌坊里与街上不同,是另一种人声鼎沸,充斥着赌徒激动的嚎叫和输光了家产被拖出门的人的哀嚎。林绛一瞬间有些愣神,堂堂一国辅王在战场上毫无惧色,却在赌坊里不知所措了。

    萧问苍忍住笑把他领到赌桌前面,“怎么,你没来这种地方玩过?”

    “本王不……”

    “好啦,我懂了。”萧问苍狡黠一笑,“今天我来教你玩,保证一本万利。”

    说罢他让把剩下的铜钱都给了林绛,自己只留下一枚,让林绛押到和他相反的方向。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是怎么回事?”林绛疑惑地看着萧问苍。

    对方得意洋洋,“不知道了吧,大爷我是逢赌必输的,但是谁说运气不好就不能赢钱了?看,这不是,我这边必输,另一边不就是必赢了吗?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萧问苍把十一两银子塞到了林绛怀里,“还你钱了啊,现在这个可是我的了。”他把方才买到匕首拿出来晃了晃,抽出刀鞘,露出暗黑色的刀身,“看,好旧的样子吧,不过,这可不是铁锈什么的啊,这是黑金!现在,小红,它是你的了。”

    林绛看着被扔到自己手里的匕首有些呆,萧问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可不是凡品哦,来头大着呢,带在身上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而且古董拿着就显得有格调嘛,先说好了可不许往上面淬毒,你这身上到处都是毒药。”

    林绛把东西扔回去,“君子不夺人之美,我不需要。”

    “哦,我懂了。”萧问苍一拍脑门,把林绛扔在原地,自己跑进了一家叫笔墨稠的店,林绛腹内诽谤对方就是个疯子,一边看那家店的招牌,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来人啊,抢劫啊――”

    一声嘶吼从店里传出来,林绛瞬间有种直觉,这绝对和萧问苍脱不了关系,果然,另一边萧问苍从店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细狼毫。

    “我就用一下,你叫个什么!”萧问苍躲开伙计的手,抽出匕首飞快地分别在刀身和鞘上写了什么,就把笔仍给了伙计,“还你。”

    伙计手忙脚乱地接住毛笔,松了一口气,然后极其败坏地说道;“你这劫匪!那可是西域来的龙血砂!就那一滴,卖了你都赔不起!”

    萧问苍冲伙计做了个鬼脸拉着林绛便要跑,但对方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一动都不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问苍贱贱一笑,“小红你看,这是龙血砂,我知道的,这东西哪怕是写在金铁或是皮肉上都几百年不褪色的,瞧,刀上是‘苍’,鞘上是‘红’,这样我就会一直插在你身体里啦!”

    林绛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的不行,“胡闹!无耻,无礼,你这……”

    “好啦,送给你啦,看啊,多珍贵的匕首啊,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

    林绛一拳打向萧问苍的肚腹,却被对方抓住,顺便还把那匕首塞进了手心。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我秦爷的店闹事!知不知道大爷是谁啊?”一个身穿紫黑锦袍的年轻人迈着正步气势汹汹地走来,“就是你吗?小子,知不知道爷可是当……诶,诶诶!姐夫?!”

    年轻人看着林绛脸上一副吞了个鸡蛋的表情,林绛无奈地揉着额头。

    姐夫…………姐夫!!!

    靠,‘姐姐’是哪个?

    萧问苍的嘴里至少有三个鸡蛋,握着林绛的手忽然一紧,狠命地把对方的手包在了自己手中。

    ☆、妻子与竹屋

    “秦隐贪拜见辅王。”

    年轻人二话不说跪在地上给林绛行了个一丝不苟的大礼。林绛飞快把他拉起来,可是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无奈只得拉着元神出窍的萧问苍进了秦隐贪规模浩大的店铺。

    笔墨稠是整个西京最大的店,一共有三层楼,一楼是价值不菲的笔墨纸砚,专供达官贵人使用,二楼是古董摆设,至于三楼则是只有熟客才能进入的,里面所陈列的大多都是可遇不可求珍宝,两人便被领到了三楼的雅间。

    “姐夫,好久不见啊,前一阵你失踪我们很是担心呢,但是爹那个老古董死活都不让我找人打听,真是的。”

    “岳丈说的对,以我和他老人家的身份,还是不要显得太过亲密的好。而且……隐贪,什么叫‘秦爷’?什么叫你是‘当今……’?你想说什么?想说你是三朝宰辅秦逸的儿子还是本王的小舅?”林绛眯眼看着对方,秦隐贪身子一僵。

    “我哪敢,没有,没有,听到有人闹事怎么也要吓吓他啊,诶,他是谁?姐夫你怎么跟这么个不付钱的人在一起?还到南北街来?”

    林绛看了眼被‘岳丈’击晕的萧问苍,“我朋友,第一次到西京,我带他来转转。”

    “什么,朋友?”秦隐贪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发愣的萧问苍,“怎么和这么个人,不过,算了,第一次看到您和人出来游玩,想必这位和您一定是不一般,也好,姐夫你活得也太无趣了,这下有个志同道合的人陪着也好。”秦隐贪呵呵笑着。

    林绛听言看了看萧问苍,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摇着头淡淡笑了笑,随即又板起脸看着秦隐贪,“不要转移话题,你背着岳丈搞起这么大的生意,也不怕他被人弹劾贪污啊。”

    秦隐贪无所谓地摇摇手,“没关系的,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要不是实在抽不开身早就告老了,现在也不怎么管事了,没人去参他,我家这代的三个小辈,二哥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也没心思做官,等老头子下野了总得有个营生养活我秦家不是?姐姐当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老头子也总说我难成大器,还给我起了个这么残的名字,我就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看,我秦隐贪才是秦家的主心骨!”

    林绛听了对方的话一瞬间失了神,空洞的眼睛好像在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而他的面前却只有一杯大红袍。秦隐贪发现自己失言,也垂下了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一瞬间,鸦雀无声。

    “小红……你不要人家了。”

    忽然一个婉转异常的声音传来,秦隐贪身上一麻,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而林绛则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安安分分地待下去。

    “姐夫,这是……”

    “呃,不,是他在开玩笑,没什么别的意思。”林绛拉起萧问苍起身便走。

    “姐夫!”秦隐贪站起拉住林绛,又马上松开,“那个,快到三月初六了,那个,我爹想请你到家里坐坐,还有,这位也一起去吧,父亲要是知道您现在这样一定会很高兴的。”

    林绛想了想,点头道:“改日吧。”

    秦隐贪一乐:“那,我等您。”说着他亲自将两人送下了楼,

    “姐……”林绛眼睛一瞪,秦隐贪立马换了称呼,恭恭敬敬地弯腰;“恭送王爷千岁。”

    林绛只瞟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乘上了秦隐贪准备的马车,这马车和他的主人一样,一片大红大紫,华丽过了头,不过倒也宽敞舒适。不过萧问苍坐在里面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萧问苍左蹭蹭右蹭蹭,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按住了林绛的肩膀。

    “你干什么?给本王走开!”

    “我才不走开!”萧问苍恶狠狠地说道,他把头凑到林绛耳边,“你,成亲了?”

    林绛挣扎着狠狠掰萧问苍的手,奈何对方竟是拼了老命,抓得他生疼。林绛眉一皱,“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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