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百合 >国师之道[] > 国师之道[]
错误举报

分卷阅读10

    国师之道[]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

    高侍郎点了点头,却道,“大人不必费此功夫,凶手就在眼前。”

    听到这里,楚离心里一咯噔。

    果然,高侍郎又道,“正是国师害了公主。”

    不止楚离,连州牧和驿站守吏都惊呆了,“高侍郎,这……”

    “伤害皇亲贵族是重罪,何况上谷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如今被重伤,而凶手正在眼前,州牧大人,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

    州牧没想到自己一赶来就遭遇到这种情况,顿时直哆嗦。上谷公主在他管辖区域内受伤,他本就难逃罪责,而今还要让他抓捕深受皇帝宠信的新任国师,州牧简直要哭了。

    “高……高大人,依您所见,该当如何处置?”

    他竟想把责任推到高侍郎头上,称呼都变了。

    高侍郎却好似没有觉察到他意图似的,闭目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应当将国师羁押,急奏皇上,待皇上圣裁。”

    州牧松了口气,“就依高侍郎所言。”他想,反正这命令不是他自己下的。

    楚离就没回过神来。这高侍郎跟自己有仇吗?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怎么一开口就要将自己投入牢狱!

    高侍郎这才看向楚离,“国师可有什么说的?”

    楚离怔了怔,皱眉问,“公主当真是因为我中毒?”

    “不错。国师的血本就有毒,如今与箭上的毒相合,便霸道之极,倘若处理不当,会要人性命。”

    “可我并未蓄意谋害公主。”

    “何人可证?”高侍郎面无表情,说的话毫不留情。

    楚离抿唇,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拓跋迪,心内百味陈杂。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人,此刻正昏迷不醒。楚离沉默了,“既如此,我无话可说。”

    高侍郎闻言盯着她看了会儿,“那么,州牧大人,还等什么?”

    州牧没想到国师竟然承认了!他顿时有了底气,心想无论这个国师再怎么受宠,胆敢谋害公主性命,那还了得!顿时昂首挺胸,负手道,“来人,将国师打入死牢!”

    没容她再说话,官差便押着她送入牢房。

    直到她被押走后,高侍郎才慢悠悠地开口,“州牧大人,且慢――”

    ☆、第29章 【钗头凤】29

    东泰州的牢房阴暗潮湿,刚踏进去迎面就是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一步一步被牢头押进去,视线也越来越黑暗。很快就一片昏暗,待得“哗啦”一声锁链落下,楚离站在这牢房中,四下昏黑,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霉味。

    以及,骚臭味。

    一路走过来,两旁牢房里三三两两都关了些人。那些人的眼神如此漠然死寂,又带着幸灾乐祸。好像很开心又有人来陪他们似的。他们身上原本纯白的囚衣如今已经脏成灰褐色,散发出阵阵恶臭。

    楚离忍不住有些反胃。她刚站定,就看到对面一个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男人,大咧咧走到牢房正面,就那么正对着楚离的牢房解开了衣服,然后小便。

    楚离连忙转过头去。就听到一阵哄笑,“哪来的小娘子啊?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关着多寂寞?不如让哥几个陪你消遣消遣?”

    “哎哎,还知道害羞呢!蛇头,把你那玩意儿亮出来给小美人看看,大不大啊!”

    他们一边哄笑,一边解开腰带,对着楚离的牢房小便。

    楚离原本转过头去,这会儿听着动静,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目光中全是怜悯。

    那些人还在哄闹不休,越喊越大声,越喊越低俗。

    可楚离就只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不惧不避。

    那些人渐渐有些不自在,哄笑声慢慢小了。半晌,竟然安静了下来。那个叫做蛇头的人恶狠狠地看着楚离,“看什么看!想让大爷尝尝爽一爽吗!”

    粗鄙又低俗。

    楚离扫了一眼他的尿液,面无异色地轻声道,“尿液浑浊,异味重,”又看一眼那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双目干红,必是体虚火旺,烧肝伤肾所致。你是不是经常下身胀痛发痒,眼睛肝疼,喉中发涩如同撕裂一样?”

    叫做蛇头的男人愣了愣,忽然手忙脚乱的放下衣服挡住自己身体,扑通一声跪下来,“姑娘,你是大夫是不是?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好难受!”他泪流满面。

    一众人都怔了怔。原先说话的那人道,“你真是大夫?”

    楚离摇头,“略知皮毛。但都是纸上谈兵,没给人看过。”

    “刀疤,你别说了,能有个懂医术的已经知足了,不然咱们就是疼死在这儿也没人管!”蛇头说罢,又对楚离叩首,“姑娘,姑娘,你尽管给我看好了,我不怕,求你,求求你给我看看吧!”

    楚离却垂眸不语。她自己被关在单独的牢房里,除了随身携带的银针外什么都没有。可是就算死马当活马医的大胆针灸,她也过不去。于是她停了一会儿道,“我也关在这里,没办法施救。”

    听她这样说,对面的犯人竟然都跪了下来,楚离听他们七嘴八舌地哭诉着。

    “姑娘,求求你治治我的腿吧,每天又痒又疼,难受的恨不能死了。”那人捋起裤管,楚离就看看吴青腿上已经被抓的血迹斑斑,甚是可怖。

    “姑娘我也是,还有我的手,恨不得砍掉它。”

    “我的腰……”

    “我天天头疼……”

    “我每天拉肚子……”

    好像每个人都有疾病。

    楚离轻叹,看一眼这牢房的环境,暗道,长期被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阴暗环境里,湿气重,又吃不饱穿不暖,还吃的都是些馊饭,怎么可能不生病。不过即使如此,也许自己仍然可以试着做些什么,改善一下这里的境遇吧。无论身处何地,都要尽最大努力,让环境变得更好。

    “好。”楚离扬声应下来,接着说,“虽然我没办法施救,但是你们可以自救。”

    听见她说话,偌大的阴暗牢房里,远远近近的犯人都安静了下来。

    “头一件事,就是清理你们牢房里的粪便。”楚离说,“不要随地大小便。”

    众犯人面面相觑,有人嘟囔道,“这有用吗?”

    楚离原本就不仅能视黑夜如白昼,更是耳力极好,听见这话反问,“每天跟你们自己的粪便生活在一起,你们也想变成粪便吗?”

    “那最是脏臭的东西,就是身强体壮的武夫,天天睡在粪便里,他的身体也扛不住。更何况你们终日生活在这阴湿的牢房里,不尽量保持干燥,时间一久,不止你们四肢疼痛难忍,恐怕会得瘟疫。”

    犯人们脸上发燥,又被这番话吓到,连忙就要收拾粪便。有人问,“可我们什么都没有,也走不出去,收拾了也没地方放啊……”

    楚离问,“你们在牢房里,平时会发给你们什么?”

    “只有馊了的饭菜和干草。”

    “没有人来打扫吗?”

    “这里是死牢,他们都当我们是死人,谁还会给我们打扫。”蛇头说罢,忽然颓丧起来,“我们都要死了,还弄这些干什么。”

    楚离闻言顿了顿,问蛇头,“你犯了何事?关在这里多久了?”

    “打断了州牧家下人的胳膊。”蛇头愤然,“老子只恨没打死他!为这让老子下了死牢,关了快一年了!”

    “打伤了人?”

    “对!那狗|日的仗势欺人,逼人太甚!”

    楚离不再言语。她遇到过多少这种情况,世家贵族是不拿老百姓当人的。所以她厌恶他们,也恨这些人,逮着机会就要和世家作对。可谁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跻身上品。默然半晌,楚离转而道,“你在牢里生活了一年,落下一身病,现在还没死,只是每日活受罪。那为什么不尽量让自己每天过的舒服点呢?”

    蛇头抬头望她。可又看不真切,毕竟能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视物毫无障碍的,只有楚离。

    可是楚离看清了他这个动作,于是微微一笑,“再者,说不定你还会再关上个三五年,七八年,又或者说不定哪天大赦天下,你又出去了呢?到时候一身病,出去了也是死吧?”

    说着扫视了对面一溜的犯人,提声道,“只要你们一天不死,就不要把自己当死人。你们自己好好生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会让别人也不把你们当死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说不定你们哪天就活着出去了呢?”

    犯人们都安静下来,若有所思。许久,刀疤问,“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也会进了这死牢?看起来,你可不是一般人。”

    “我是,”楚离顿了顿,看着众人期待又好奇的眼神,忽然觉得肩上变得沉甸甸的,她缓缓开口,“国师。”

    这两个字好像突然变得有分量了起来。

    犯人们又喧闹起来,“国师?国师不是寇天师吗?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姑娘了?姑娘,你可别吹牛皮。”

    “啊,我想起来了!”蛇头忽然高声道,“前阵子那个爱听故事讲故事的狱卒,讲了个新任小国师的故事。难不成那故事是真的?大魏的新任小国师,就是姑娘你?”

    “不错。”楚离好像有些明白了“国师”二字的意义。

    “国师!原来你就是国师!”犯人们吵嚷着纷纷跪了下来,“国师,救救我!我是冤枉的!”

    楚离扫视众人,微微摇头。这些人中固然有冤枉的,但难保没有穷凶极恶之徒。她不能作任何承诺。虽然怜悯他们,但不代表纵容他们。

    刀疤却道,“不对啊,你要是国师,怎么也给关进这死牢里来了?就算你真是国师,关进这里来,也是死的多活的少,还怎么救我们呢?”

    他声音不小,众人也都听见了,一时都仰头望着她。

    楚离微微一笑,正好顺水推舟,“正是,我自身难保。”眼见众人哀声叹气,楚离又道,“可即便如此,还是要尽量让自己好过点。”

    蛇头说,“对,对!国师姑娘说的对,老子都关了一年了还没死,说不定哪天就出去了呢!要是没等到出去就病死在这里,还天天活受罪,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他率先起身,“国师,你说咋做,我听你的!”

    “好。”楚离欣慰地看他一眼,“用一点你们现有的干草,清理牢房。等狱卒来了,再让他们多给些新鲜干净的干草。不急,慢慢来。”

    “好!”众人应下,牢房里顿时热闹起来。楚离也开始收拾自己的牢房。

    对面的蛇头忽然说,“国师,原先……对不住啊。”他讪讪的挠头,发黄的瘦脸上竟难得露出几分羞怯来。

    楚离笑笑,“没事。”

    那边刀疤也磨蹭地过来,“国师,你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楚离斩钉截铁。

    “我也觉得不会。国师哪能说死就死。”

    他们一边收拾一边闲聊,忽然不远处传来吵闹声,楚离看了下,原来是有个牢房的犯人为了干草的事吵了起来,还要动手。

    “住手!”楚离厉声喝道,“从现在开始,每个人只准拿自己的干草,谁要是碰旁人的,大家只管把他往死里打。”

    再没人敢惹事了。他们这些人关在死牢久了,即使遭罪受苦早就失去了做人的自觉,可还是求生的很强烈。以往没有人能站出来成为他们的首领,所以各自为政,大打出手是常事。如今有人出了头,且众人信服,就好像乱糟糟的羊群有了领头羊有了主心骨,大家顿时秩序井然情况好转起来。

    关她进来时是傍晚,带着众人折腾了许久,牢房环境虽然说不是焕然一新,但也与她刚进来时迥然不同。

    因为犯人们都吃不饱,体力不是很足,所以就慢慢做,花费的时间有些长,但效果显而易见。楚离说,“现在大家坐下休息,我教你们一些吐纳养生的法子,好休养体力。”

    她耐心详细地教授着,犯人们也都依言而行。直到楚离收了最后一口气,大家都结束了,蛇头咧嘴笑,“他|奶|奶的,这样是舒服多了!”

    楚离问,“每天什么时候送饭送干草?”

    “只有晌午一次。”蛇头说,“要是那个爱讲故事听故事的狱卒来就好了,还可以跟他讲故事换馒头。”

    那狱卒倒还算个好人。楚离心想,还有些小癖好。倒是可以向他打听打听外面的事,遂开口问蛇头,“他怎么称呼?”

    “不知道,反正是狱卒。”刀疤接口道,“不过我猜明天他一定来!那家伙很爱打听故事,咱们这里破天荒头一次关了个国师,他不来才怪了。”

    ☆、第30章 【钗头凤】30

    翌日午时,牢房尽头的石阶上,有几缕阳光洒进来,虽然照不进牢房里面,但到底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只听“哗啦啦”铁链碰撞的声音,蛇头一看,忙招呼楚离,“国师国师,你看,就是那个狱卒!”

    来人身量不高,双手提着两大桶牢饭,晃晃悠悠地往里走。然而刚刚下了楼梯就惊住了。牢房里虽然还是有骚臭味,但是显然好太多了。而且每间牢房都变得整洁多了。那人十分惊讶。

    远远地蛇头喊,“喂,爱听故事的爷,快来这里!今儿有好故事!”

    果然见那人提溜着两桶牢饭,快步走了过来。不过吸引楚离的并不是他手上的两桶饭,而是他背上的褡裢。那褡裢了露出了一杆兽头笔。他走到楚离牢房时,忽然停住,“国师?”

    蛇头道,“对对对,国师!”

    那人立刻两眼发亮,“我又有好故事了!”说着也不再管蛇头他们,一步走到楚离面前,“国师,给我讲故事听呗!”

    “你先把饭发了。”

    “噢噢,好嘞!”他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发完了饭。谁料还没刚到楚离牢门前,楚离问,“你有火折子吗?”

    “有!”

    见他拿出来火折子,楚离笑了笑,“你依次到每个牢房里,让他们把秽物点着了,再来听故事。”

    那人眼珠一转,“牢房里变化这么大,是国师你的功劳吗?”

    楚离笑而不答,“你先去帮他们点燃秽物。”

    那人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去了。可是干草在牢里放太久,已经潮湿很难点着,倒是生了不少烟。除非用新干草做火引,否则只怕点不着。见状,楚离喊来那人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人正因点不着着急呢,听楚离这样说,顿时兴高采烈。

    楚离却问,“你怎么称呼?”

    “姓百里,名雁融。”说完顿了下,“果然是国师。我来这里这么久,国师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姓的。”

    “百里雁融,”楚离重复下这个名字,敲了敲自己太阳穴道,“诸子百家之一有个小说家,据我所知,小说家近百年来无甚建树,只近些年出了个奇才,妙笔生花人称妙生,身上永远背着一个褡裢,带着举世闻名的蒙笔,专门收集故事。”她笑着看了看百里雁融,“我说的对不对,妙生?”

    百里雁融哈哈一笑,“国师慧眼如炬,在下不知原来已经如此声名在外。”

    “嗯,”楚离道,“妙生负笔行万里,踏遍河山载妙言。不过有人跟我说,你的故事都是胡编乱造的,没什么意思。”

    “胡说!”百里雁融顿时冷了脸,“小生着笔,虽不敢自比司马子长,但也是据实所言,哪里是胡编乱造!谁这么诋毁我!”

    “哦,那个人你还认识,就是――”楚离突然顿住不说了,转而道,“这里好冷,我想我需要些干草。”

    百里雁融一顿,“我给你取。”

    “多谢,可是,”楚离说,“我想每个牢房都需要些干草。毕竟这里这么冷――”

    百里雁融:……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弄来这么多干草?!”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楚离笑眯了眼睛,“作为闺阁女子们的梦中情人,妙生每出一故事,小姐们都争相购买,百里兄最不少的除了故事就是钱财了吧?”

    百里雁融哭笑不得,“好!”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不过这些钱就当是我买你的故事了,国师,你要是不说出些好故事来,我可不罢休。”

    “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故事多。你放心。”她一路见闻,足够说上三天三夜的。

    ?

    ?

    牢房里换了干净的干草,秽物也焚烧掉了,同时还让湿冷的牢房变得干燥了些。楚离对目前的情况还算满意。

    只是没想到她讲的那些见闻,人家百里雁融早就听过太多了。结果他就赖在楚离牢房外不愿意走,直说银子不能白花了。

    楚离说,“那你讲个故事来,我看看你到底要什么样的。”

    百里雁融沉吟了下,“也好。”

    “我给你讲个界神的故事。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分了天地阴阳。生于天地之间为人,人上可为神,下可为鬼。神、人、鬼三界之间各自独立,互不干扰。其中,神界是最高界。人和鬼想要成为神,要经过艰苦卓绝的修炼,最后通过界神的考验,就可晋身为神。三界的界神守在玄冥之境,不上九重天,不入人鬼界。这界神啊有两位,一位叫境神,一位叫灵神。少了境神,则玄冥之境不复存在,灵神也会消散。少了灵神,玄冥之境就会荒芜,再不能守住人鬼和神的通途。原本这两位界神在玄冥之境待得好好的,和光同尘万物生辉,可谁知有一天灵神突然情心一动,爱上了境神,可境神抵死不从,还狠狠地训斥了灵神妄动凡人之思。灵神不忿,就和境神打赌,赌境神会不会动情。境神为了让灵神心服口服安心守护玄冥之境,就答应了这个赌约。”

    “于是境神不惜自封仙体下凡,历经情劫。灵神会在玄冥之境监督着,只要到最后境神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就是灵神输了。那么灵神将如约安分守在玄冥之境,不然……”

    “怎样?”

    “没了。”

    “……”楚离挑眉,“没了?”

    “就是没了。”百里雁融道,“故事就到这里。”

    楚离:“……”

    “这就是你的故事?连个结尾都没有?”楚离无奈扶额,“你故意的吧?”

    百里雁融嘿嘿一笑,“你要能拿出这样的故事来才算数。”

    “你这是什么故事啊,前所未闻。只听过三界和盘古,人神鬼也听说过,可其他的都是什么,境神?灵神?”楚离好笑道,“还动情,你说的那哪是神啊,明明就是人,牵强附会还没有结局,你要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最重要的是,要前所未闻。”

    “我没有神话故事,你给我说个人间的。”

    “好吧,”百里雁融又道,“那我给你讲个神秘人救皇帝的故事。”

    “听起来很俗。”

    “可这独一无二!”百里雁融正色道,“你先听完。”

    “话说南朝宋帝刘义隆生了重病,卧床不起,于是下令广招天下名医。可谁知道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眼见着就要一命呜呼了,这时有个神秘人来到宋宫,说,‘我能救皇上。’又说,但是需要三样宝贝,碧海寒蟾,冬虫夏草,还阳参。”

    百里雁融顿了顿,楚离见状接口道,“这些有什么稀奇,除了碧海寒蟾不好找以外,另外两样皇宫里应该有。”

    “那是!”百里雁融很得意,“如果这么简单,我肯定不要这样的故事。”于是又说,“宋帝一听,虽然药物稀有,也不是没有啊。只是碧海寒蟾不好找。谁知道那人竟然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覆了一层薄冰的檀木盒,说,正好在下有。皇帝很高兴啊,连忙派人去拿,那碧海寒蟾可真是举世罕见,御医们还没把手伸过去,整条胳膊都冻僵了!”

    “那人竟然有碧海寒蟾,”楚离也感到惊讶,“此物是天地间至阴至寒之物,只在雪山之巅才有可能有踪迹。但是即便找到了,若没点本事也是取不走的。只有用雨洒雷击的鱼肠剑破冰取药,封其寒气,才能不被碧海寒蟾所伤。可鱼肠剑早已失传,所以碧海寒蟾也无人能取到。无利器就会被寒蟾寒气重创,轻了也得大伤元气,重则丧命。那人竟然用檀木盒来装,未免太过大胆。虽说木性温,可以稍抵寒气,但也只是聊胜于无。”

    百里雁融轻“咦”一声,“不错,国师果然学识渊博。”

    楚离笑了笑,“我也就看看这些杂书。只是没想到真有人能取到此物,着实……”她狐疑地看了百里雁融一眼,“你莫不是在编造吧?”

    “呔!”百里雁融怒道,“小生说故事,从无虚言!皆是有迹可循,有史为证。”

    “噢,那你刚刚那个界神的故事也能证了?”

    “……”百里雁融噎了一下,强自道,“那……那既然世代相传,必定有迹可循。”

    “从哪儿世代相传的啊,明明前所未闻。”

    百里雁融急道,“那是你见识短浅!”

    “……”楚离撇撇嘴,“好吧,我学识不够,你请继续。”

    百里雁融哼了声,“你还没告诉我,谁造谣生事,竟然诋毁我胡编乱造。”

    “噢,那个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楚离笑眯眯地看着他。

    百里雁融:“……”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已经认识了我。”楚离又补了一句。

    “……”百里雁融气得翻白眼,“国师,小生所说,虽有夸大,但故事都是取材于实。就像当今南朝宋帝的故事,我怎敢随意编造?如今南朝人尽皆知,神秘人不仅救了皇帝性命,还被皇帝重礼聘为太子东席,封为太傅。国师若不信,尽管去南朝问问。”

    “能随身带着碧海寒蟾还安然无恙,只这一点就……”楚离还想质疑,一看百里雁融都急了,顿了顿止住话头转而道,“就知道果然神秘。妙生,你的故事还没讲完。”

    “哼!”百里雁融甩了袖子,不高兴地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点才说,“皇帝一看,三样东西都齐全了,大喜过望,可谁料那人又说,虽然三宝集齐,但还需要另外一样。”

    百里雁融停下,看看楚离,“你为什么不问我另外一样是什么?”

    “……”楚离好笑地看他一眼,“那是什么?”

    百里雁融这才兴高采烈的继续说,“百官也是这样问的,那人就说,需要药引。”说着又看了楚离一眼,楚离意会,心内好笑却依着他问道,“药引又是什么呢?”

    百里雁融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又道,“那人说,是寒血。”

    “寒血?”楚离惊讶了,“这是什么?当真前所未闻。”

    她的话显然让百里雁融很满意,于是接着说道,“就是冰寒的人血。”

    楚离皱眉,“世人之血,皆是热血,哪里有寒血?除非是死人――不对,人若一死,血也就死了。何况哪有用血做药引的?显然是故弄玄虚。”说着,楚离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

    百里雁融见她险些猜出来,连忙抢过话头道,“不错,正是那神秘人的血。那人以身体为宿主,身子被碧海寒蟾所伤,故而血液都冻的冰寒。而且旁人无法取走碧海寒蟾,那人便手持檀木盒,带着一个女子进了房间,勒令旁人不得进入。后来,便是那女子从他手腕取得寒血,为皇帝熬药,连服七日,渐渐痊愈。”

    楚离倒抽一口冷气,“连着七天都要割腕取血?本就被碧海寒蟾重创,再这样的话,那个神秘人竟然没有死?”

    “所以这才是前所未闻的奇闻啊!”百里雁融一脸骄傲。

    楚离叹气了,“这样的故事,我可没有。”

    “小生可是花了钱的!”百里雁融不乐意了,“那些干草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打点外面的兄弟可花了不少银子。”

    “等我出去,还你钱?”

    “不要!”百里雁融拒绝的斩钉截铁,“我就要故事!”

    “……”楚离无奈地看着他,“可我确实没有啊。”

    “这样吧,”百里雁融眼珠一转,“就当你欠我一个故事。你小小年纪能担任国师,这本身就已经是奇闻一件。可这奇闻太单薄,我想要你全部的故事。”他贼贼一笑,“今日你欠下这个故事,他日我要讨回的。”

    楚离别无他选。想了想,忽然说,“我以国师之尊,锒铛入狱,这算不算奇闻呢?”

    “当然!”

    “那这个故事能不能赔你呢?”

    百里雁融犹豫了下,“你先说说看。”

    “我和公主遇害,公主中了毒箭,高侍郎说公主并非被毒箭所伤,而是被我的血毒伤到。所以让人把我关了进来。”

    “就这样?”百里雁融脸都绿了。

    “……我还是欠着吧。”楚离扶额。

    “哎,你的血有毒?哪个高侍郎这么大胆,竟然敢关国师。侍郎才几品,这越级之事可要掉脑袋的。”

    “有毒没毒,我暂时还不确定。至于那个高侍郎嘛,听说是奉诏回京途经此地的。”

    “如此大胆耿直又如此不畏权势……”百里雁融想了想,“这样的人在大魏,恐怕只有高允了。”又问高侍郎长相,楚离描述了一下,百里雁融恍然道,“必是高允了。我这里还有他的故事呢!”百里雁融道,“高允新迁侍郎不久,素有直名。为人忠正诚实,不畏权贵,勇于直言,是人人称颂的清廉正义之士。而且他曾经出家为僧,秉性诚厚,慈悲为怀。也只有他能这样把你送入死牢了。”又皱眉道,“不过,送入死牢却也奇怪,高允反对杀生啊。你是堂堂国师,一条人命,竟然就这样送牢里来了。”

    说着嘀咕一句,“难道是因为你进言魏帝,让和尚都还俗入伍?”

    楚离奇道,“我什么时候进言过让和尚还俗当兵了?”

    “哎――”百里雁融也惊奇,“天下皆知啊,你应诏上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针砭时弊,说的皇帝痛哭流涕,说要控制寺庙规模和僧侣数量。”

    “可我没说让和尚还俗当兵啊!”楚离哭笑不得,“哪有让人家已经遁入空门的硬生生给拉出来的?我只是进言皇帝提高出家的门槛,规定寺庙的规格和准建标准,从不曾说过让和尚还俗入伍的话。怎么能把和尚送到战场上杀人?这也太没有道理。”

    百里雁融默默听着,忽然道,“如今,天下皆知,新任小国师反佛倡道,为了遏制佛教规模,不惜得罪天下众僧,让超出规格的僧人强行还俗入伍,让不杀生的僧人不杀人就自裁。”

    说完,他和楚离都陷入了沉默。

    事情显然不是楚离原先以为的那样。

    百里雁融又道,“即便如此,高允也不是个挟私报复的人。投你入死牢这事,着实蹊跷。”

    可是蹊跷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楚离沉默下来,思绪翻飞。

    她心神不稳,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漩涡,一个……深深的陷阱。

    ☆、第31章

    楚离在牢里待了四天。

    第四天,上谷公主醒了。得知楚离被押入牢房,大发雷霆。吓得州牧湿了裤子,把责任全推给了高允。

    可高允在楚离入狱第二天就离开此地了。上谷公主冷着脸,听到高允二字也是无可奈何。

    州牧亲自到牢中跪请楚离,又是赔罪又是痛哭的。楚离却一言不发,既没责备也没说原谅,只是在打开牢门的那一刻,踱步而去。

    临走前擦掉了地上的字,只剩下辨识不出的模糊轮廓,隐约是皇帝、世族、佛教、战争、士兵、暗杀等字样。不过没容第二人再看见,过来迎接楚离的小吏谄媚地跪着给她开路,急匆匆用衣袖在牢中清理出一条道路来,抹掉了所有的残迹。

    见她这样,州牧心中更加忐忑了,便更是把全部罪责都推到高允头上。

    楚离只充耳不闻,她快步走出牢房,迎上日头的那一刻,抬手挡住日光,长长舒一口气,似是要吐尽胸中愤懑抑郁。

    拓跋迪也拖着病体过来,楚离却不让她靠近,着人扶她回房,“公主,我身上臭不可闻,待清洗毕再来见驾。”

    四天牢狱生活,即便楚离用尽办法让自己和犯人好过点,但牢房的条件摆在那儿,阴冷潮湿,湿气重,蛇虫鼠蚁丛生,牢中臊臭异常,四天不洗漱待在这种环境里,待出来时已是恍如隔世。

    她整整泡了一个时辰的热水澡。闭目小憩,脑海中却还是在盘旋着那几个关键的势力方――皇族、世族、佛教,战争,僧侣,士兵,以及她一路走来不断的暗杀。楚离不善于辨识人的虚情假意,但她善于分析各方势力。

    整件事情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