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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之道[]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轻柔,像是被风吹散在了夜色中。

    楚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正要询问时,听到石轻轻柔柔地声音,“开了。”

    便见那花瓣微微颤动,含羞带怯地摆动着。楚离不由得屏住呼吸,凝神关注。然而半天时间过去了,那花却并没有动静。她正奇怪,却见石伸手取走了那支花。

    “哎――”楚离惊道,“师姐你――”

    “这是白兰。”石平静地道,“琼花夏秋才开。”

    “……”楚离不解,“那你刚刚……”

    刚刚?刚刚――她只不过需要一个答案罢了。她所说的“开了”并非指花开,而是心定。心结打开,决心已下,万缘成空。

    而那株白兰花,花开而不放,花性含蓄,然而秉性高洁庄重,极为端庄,就如此时的石。她静静地看着楚离,“不要出去了,好好修行吧。”

    “什……什么?”楚离惊疑不定,“修……修行?”

    石面色沉静,点了点头。楚离离开一日,石却一整天都忧心忡忡。她怎么会不知道楚离在想什么,可有些事情根本没办法说出口。她一心想着让楚离动情,然而卯时楚离那番话,却让石如遭雷击。尽管她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楚离心性与众不同,极有慧根。最难得的是,楚离能做到泛爱万物不滞于情,这是多少人修行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的境界。

    她有很多话没对楚离说,当今这个世道让楚离出去会让楚离遭受什么,石并不知道,但能肯定伤害必定不小。楚离性子里有十分执拗的部分,而且容易认死理,刚极易折这个道理石再清楚不过了。她原以为楚离做了国师,被北朝皇帝利用,所以才拼死救了南朝皇帝。如今的局势,能和大魏抗衡的也就只有刘宋王朝了。一方面,她可以借南朝皇帝之力保住自己,另一方面就算到时候楚离在北魏有个万一,还可以投入南朝来。她先给楚离铺路。可现在,石觉得自己千算万算,唯独少算了一样――她低估了碧海寒蝉对自己的伤害。

    也许是因为她逆天改命,强行延长南朝宋帝刘义隆的性命遭到了天谴,所以元气损伤远比她预料中要严重得多。而且千年红参极为难找,那一株已经所剩不多。没有千年红参打底,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如果……如果自己死了,潜心修行的楚离是会鼓盆而歌还是会难过呢?

    可还是……不甘心啊,不舍得。所以她借昙花的传说最后试探了楚离,楚离那番话在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

    石微笑,“是。”

    楚离抽了嘴角,不可置信地望着石,“石,你怎么突然也信这个了?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离儿,此事信者众多,你若不信大可试试,真真假假不就自有定论了?”然而事实终究难如人意。倘若石今天早上告诉楚离这番话,说不定楚离还真会考虑下。可眼下……眼下楚离已经不完全是早上那个楚离了。

    仅仅是一步之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楚离沉默一会儿,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会留下来的。”她望着石的眸子,神情坚定,“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国师。”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千年红参,亦或者为了弥补渠迪,楚离都不会再让自己这么随遇而安下去了。

    ☆、第41章 夜如水

    石当然还是拒绝楚离与自己同塌。

    楚离心中明白,也不勉强,与她说了渠迪和珠儿的下落,便自行回房睡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目回想,昨晚大约是子时左右被冻醒。她不与石强辩,这会儿顺了她的意,只待子时再去查看。石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楚离心里忐忑,不敢有丝毫放松。

    到家已经亥时,楚离没躺一会儿便觉得夜深露重,听得更漏滴鸣细算时辰,约莫子时轻手轻脚起来去找石。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石房门紧闭,似是机关重锁,竟然打不开。楚离懊恼地踹了门一脚,这个石太狡猾了。无论她想做什么,石总能提前料到一招。

    “石!你给我开门!”左右进不去,楚离只好用最原始的办法,用力敲门。然而她敲得手都酸了,掌心发烫又疼,房间里仍然没有半点动静。再看看时辰,将要丑时了。楚离气急,转而去砸窗户。可是她刚搬起一块石头,忽然灵光一闪,觉得不对。皱皱眉放下石头,凑过去将耳朵贴在木窗上,楚离屏气凝神,发现这静谧的夜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之外,房间里未免太过安静了。

    “原来如此!~”楚离哭笑不得,她这才明白自己中了石的金蝉脱壳之计。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可是石偏偏把门窗紧锁,给楚离造成里面有人的假象。这便是反其道而行之,她清楚楚离的性子,知道楚离不可能善罢甘休一定半夜来找,而且一急之下肯定要用蛮力。然而楚离闹出的动静越大,就越难以发现房中没人。这样即便楚离在门口敲了一整夜,甚至破坏了门窗进去,也找不到她。

    可她万万没料到,今夜之计她只成功了一半,因为楚离已经知道她的伤势,所以即便心中焦急,可也不敢太过鲁莽唯恐让她伤上加伤。所以楚离才能急中生智的冷静下来,发现其中破绽。

    可是这大半夜的,如果石不在房间,又能在哪里呢?

    楚离额上直冒冷汗,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石越是如此,她越明白是因为石伤势确实不轻。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深呼吸,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如果自己是石,按照原来的计划,石会怎么应对一整夜没找到她的楚离。

    楚离脑子转得飞快,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石的所在――山上。

    如果楚离按照石的计划破坏房子,那估计得消磨一整夜。等到第二天石趁机回来,楚离势必会逼问她去哪儿。石最自然的回答就只能是起的早了点,去山上了。

    所以楚离断定,即便石现在不在山上,也必定在山路附近。

    她不再耽搁,转身奔山路而去。

    此时正是丑时。

    楚离原来还以为,不知道得找多久才能找到她。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石,原因在于,仲春之季,夜虽凉却不止于结冰。而石所在的地方,周遭尽是冰霜。

    楚离看见了她。在一个山洞里。却当时就腿一软,跪了下来。心上好像被谁捅了一刀似的鲜血直流。

    那山洞边缘已经爬满了冰霜,而当中坐着的石几乎成了一个冰人。眼睛、眉毛、嘴巴、耳朵,甚至全身都覆盖一层薄霜,就像一座冰雕。

    “石!”楚离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眼里止不住。然而就是她的眼泪,落下来时也被石周身散发的寒气冻成了细霜。

    楚离完全能够感觉到石的冰冷,她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大块寒冰。冻得楚离心上都成了冰,刺啦啦生疼。

    石却没有反应。她闭着眼睛,像是一个……死人。

    没一会儿,楚离自己也冻得直哆嗦,她发现拥抱对石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越是焦急楚离神志就越清晰,她来不及烧热水了,便抱起石去了温泉。好歹那温泉水常年温热,能驱除病厄。可这也没有什么用。

    楚离想了想,脱去石和自己的衣服,抱着她沉入水中,只露出下巴以上在水面。她把石紧紧抱在怀里,可石仍旧昏迷不醒。楚离不住落泪,在她耳边呢喃,“石,师姐,,你别吓我,你快醒醒,你醒醒……”

    那温泉水一会儿竟然也变冷了。

    楚离直哆嗦,愈发抱紧了她。她没意识到温水遇寒冰也会变冷。楚离暗叫不妙,搂紧了石准备出去。却忽然听到怀里一声极为微弱的嘤咛,楚离一看,石睫毛轻颤,似乎有了知觉。她大喜,“石!”

    石只是眼皮动了动,像是蝴蝶抖了抖翅膀,却并没有醒来。楚离焦急万分,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国师府看到的《黄帝内经》,那书上有讲阴阳交合、化阳化阴之法,只是……楚离心都颤了颤。一来她不是男子,身上阳刚之气不足。二来,纵使她是男子,倘若因此对石无礼,也是做不来的。

    可也有一点,楚离似乎可以试试。她紧张地呼吸都变了调,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师姐,我……不要怪我。”她从没做过这等奇怪的事。然而,却也不是全无概念。毕竟她为了上谷公主对她做过的那些怪异举动,有特地研究过。当然也知道如果自己此番行径意味着什么。

    然而她已经乱了方寸。楚离庆幸自己不是男子,不然只怕日后石会杀了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覆上石的唇齿。舌尖撬开石紧闭的牙关,呼吸一相触,楚离就觉得自己被灌了一阵寒气。黄帝内经说,人有七窍,口在百病生消处。简单来说,七窍是人体吸收天地灵气的关键渠道,尤其是嘴巴。同样,石的寒气也可以通过口腔散出来,只是需要借助外力。

    倘若是个男子,天赋阳刚秉性,以口相覆,以身相交,以气换气,阴阳调和那么百病皆消。这便是房|中|术一大要旨。可楚离自己也是个姑娘,本身也是阴盛于阳,石这一身寒气散出来,楚离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好像浸透了冰寒,被冰针扎进去一样,痛苦得发抖。

    然而这种痛苦显然及不上石十分之一。

    楚离难以想象石会是怎样的痛楚。哪怕是寻常女子也不该受寒,更何况石这个本身就体质阴寒的人。楚离想到这里,又是心疼又是恼恨,竟噙住石舌尖,气恼的咬了下去。

    不料一下把石咬醒了。

    石闪了闪眼睛,悠悠醒转,身上刚刚恢复了点知觉立刻就脑子一轰,整个人都绷紧了。

    楚离觉察到异样,也是一惊,连忙退了出来。脸色血红的望着石。

    那温泉好像也渐渐变得温热起来。

    她们默默相望,谁也没敢开口说话。似乎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夜里鼓噪。咚咚咚,咚咚咚,如同夜曲,却敲得二人心乱如麻。

    半晌,石闷哼一声,原来是不知不觉中后背抵在岩石上久了,让她发疼。

    楚离这才回神,连忙松开了手,慌乱地后退,“师师师姐,我……我刚刚……”她语无伦次,直往后退,却不妨脚下一滑身子就往下掉。

    石连忙伸手捞住她。

    楚离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咽了咽口水望着她。

    可石眼中却是一片星光。那神情既无奈又凄楚,偏偏还满是藏不住的温柔。

    楚离看得怔了。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她那双眼睛给吸了进去。

    石没说话,只轻轻抱住了她。

    她们心脏相贴,跳在一处。

    良久,石低声问,“韦陀看到昙花了吗?”

    这是楚离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听懂她的意思,“啊?”

    石却也是落下泪来,悄无声息地化在泉水里。她知道楚离在干什么,楚离学过的东西她也学过。楚离一个语气词便打破了她那微弱的希冀。

    “离儿,离儿……”她呢喃着默默落泪,楚离不察她落泪,只不敢动,任由她轻轻伏在肩头。

    “石,你不会有事的。”楚离说,“别怕,我一定会找到医好你的办法。”忍不住有些哽咽。

    石没醒时,她心里恨不得打她一顿,骂她一顿,责问她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就伤这么重。石昏迷着,楚离已经在心里将她痛骂了成千上万遍。可石醒了,楚离心里就软成了一滩水,什么都不愿意计较了。只要她醒过来,只要她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声音这么温柔,像是柔软的春风,让这夜都软成了一片魅色。石从未听过楚离这么温柔的声音。在石的印象里,楚离就像个永远用不完精力的怪小孩,长大后变成了调皮灵动的俏丽姑娘,虽然时有温柔,可从未如今晚这样温软的让石整颗心都陷了进去。

    石轻轻点了头。此刻,只怕无论楚离说什么她都不会反对。她深深陷入了这温柔里。

    楚离取过两人的衣服,自己穿好用内力晾干,却嫌石衣服冰冷,便拿了自己外袍裹在她不着|寸|缕的身上,把她抱了回去。

    石的房门还是没有打开,楚离便将她抱回了原来她们的房间。

    石一直很安静。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楚离把她放在床榻上,给她擦干头发,用被子裹住了她,接着自己穿上睡袍钻进被窝里把她搂入怀中。

    石还是没说话。

    “师姐,我不问你为什么,但是不要再一个人躲起来。”楚离搂着她的腰,埋头在她乌发里,轻声说,“你记着,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此生生死与共,风雨同舟。”

    石眼眶发热,想要开口却几度哽咽。

    “离儿,你可知道生死相许是什么人才能做的?”良久,石强自稳下情绪,声音却几不可闻。

    “你和我。”楚离与她近在咫尺,倔强地说,“我不想再失去了。除了你,在这个世上我没有其它可留恋的。”虽有宏愿,而那宏愿于她来说,不过是生时的锦上花。有了更好,没有也无妨。所以她才能那么义无反顾地去坚持,只是她心底并没有那么在乎。人世待她凉薄,她何以待人世亲厚?不过是心中有那份渴望,想要一个温暖人间罢了。

    石紧了紧攥着楚离腰带的手指,那指节分明,有些苍白之色,显然用力过度。她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你……你待我,除了师门之情,可……可有……”即便沉稳如石,在问这个话题时也仍旧如此慌乱而忐忑,“别的?”

    ☆、第42章 为卿长生

    “别……的?”楚离眉头紧锁,不是很明白,“别的……什么?”

    石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望着楚离,“刚刚……”

    “刚刚我不是故意的!不不,虽然是故意的,但我不是有心的,我――”楚离跟被踩到痛处似的,连忙乱七八糟的解释起来,然而她对上石安静又无奈的眼神,忽然顿住了――楚离脑子一懵,很成功的思路又滑到了一边去,“师姐,你……你不会以为我跟渠迪一样吧?”

    “不是!”楚离急了,她想到渠迪当初对自己那些暧昧的举动,唯恐石把自己也当成那样轻佻的人,急的直冒汗,“师姐,石,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忽然想到了。师姐,你相信我,我……我并没有喜欢女人。”

    然后慌忙松开了手,脸色臊红,“我没有半点冒犯你的意思。”

    她言辞恳切,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以证清白。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清誉是最重要的。楚离唯恐石以为自己毁了她清誉,一颗心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她小心翼翼地望着石,险些就要发誓了,“师姐,你相信我,我若有半句谎言,叫我――”

    话没说完,石指尖就搭在了她唇上。

    “师姐……”楚离哀求地望着她。

    石眼神闪烁,心境几变,却问她,“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做一个国师吗?”

    话题突然变了,楚离愣了愣,点了头。她必须走。就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石找千年红参,或者寻找医治石的法子,无论哪一个,她都不能留在这里。以往那么多年,她们无欲无求,无病无灾,有什么事情困难都可以一起撑过去。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道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人无能为力。楚离做了国师,还欠了上谷公主的人情。而石为了救南朝皇帝,几乎丧命。她们已经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安然无忧地躲在这世外山林悠哉度日。

    楚离要做一个国师,抛开她的渴望和抱负不提,成为一个国师才能拥有足够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来寻良医良药救石。

    无论什么时候,上好的药材和高明的名医,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请得起的。

    石睫毛轻颤,沉吟了一会儿,移开目光道,“如果我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跟你说实话,实际上,这个世上确实存在修仙成佛的方法,而你极具慧根,”她不敢看楚离,声音越发轻了些,“你还是要放弃修行,去做国师吗?”

    楚离一震,“……有神仙?”

    “我并未见过,”石“嗯”了声,“只是却有人有些神通。”

    “啊!”楚离惊疑不定,又喜出望外,抓住了石的手,“此话当真?”

    石见她狂喜,眼中闪过痛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这个世上不仅存在长生不老之术了?”

    “我不知道。”她越欣喜,石的心就越凉。

    便是痛与释然夹杂。石心想,她这个问题是问对了。只要楚离执意入世,那自己便不会再放手。即便是生死难料,不知能陪伴楚离多久,她也不会沉默下去了。生死无常,当及时行乐。她能给楚离多少,便要倾尽全力给她多少,陪伴一刻是一刻。毕竟这个姑娘是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人。如果楚离能一直坚定地回答她,一定要做国师。那么,石想,就要吻她,用力地深深地吻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是……可是楚离却对修仙这种事如此狂喜。石的心便在她的欣喜中煎熬。一半是抹不去的痛,一半是终于可以死心的释然。

    她闭上了眼睛,捂住楚离的嘴,“我累了,睡吧。”

    “别啊!~”楚离极为兴奋,“师姐,如果这世上存在长生不老术,那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高兴极了,满怀欣喜的抱住了石,“我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太好了!”

    石一怔,“什么?”

    楚离仍旧陷在狂喜里,她索性一翻身压在了石身上,埋头在石脖颈里蹭啊蹭,像只小动物在撒娇。“师姐太好了!太好了!”楚离闷声闷气地说着,又捧起了石的脸,“你不是在戏弄我吧?真的存在这种事情吗?”

    “理论上是可能的。”石还是没能跟上她的思绪,“你刚刚说,治好我?”

    “对呀!”楚离心里一酸,埋头进她的肩窝,就有些瓮声瓮气,“老实说,其实我根本没把握能找到医治你的法子。这么多年了,你本就体寒,我都没能寻到根治你的好法子。如今你又元气大伤,损了根基,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师姐,我很害怕,害怕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救你。”

    石听她说着,忽然觉得脖子里有滚烫的液体,她心里一抽,慌忙抱住了楚离,“对不起,是我不好。离儿,不要怕。”

    “我不怕!”楚离抬起了头,高兴地坐起来擦了擦眼泪,竟然笑开了花,“石,你不要骗我,你刚刚说有长生不老术,我可信了。我一定给你找到。你不许有事,要等我找到。”

    她每个字落入石耳中,都恍若一记重锤,将石的心捣成泥泞,疼得不行却又软成一片,“离儿,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楚离斗志昂扬,抬起了下巴,“我,楚离,在此发誓,今生一定要找到救石的法子,不死不休!”

    那字字重若千钧,砸在石心上,让她呼吸不能。

    “你……你还做国师吗?”

    “做!”楚离异常坚定,望着石的眼睛说,“皇帝就是让我找长生不老术的,我本来不相信,就没当回事。现在,”她抿了抿唇,神情坚定,“我一定要找到!”

    她激动时在床上乱动,尚没发现自己是跨坐在石身上的。那番激昂之态,却是以这种姿势宣扬出来,颇有几分旖旎。

    石眸子灿若星辰,眼睛里藏了一片海。那海面虽然仍旧一片静谧,海底却已经呼啸不停。她拉住了楚离的手,柔声相唤,“离儿。”

    楚离沉浸在这欣喜里,没有觉察到石的异样。听她唤自己,便傻乐着应了一声。然而转头去看时,心跳就有些失常。

    她刚刚兴奋起来没有分寸,在石身上又蹭又动,这会儿石衣衫凌乱,香肩半露,便是那身前锁骨也完全暴露在这夜色里。尤其是石的眼睛。楚离看着她的眼神,脑袋直发懵。那眼睛好像一汪深潭,含情脉脉又温柔无限,倘若楚离脑子里有这方面的意识,她一定会明白,此刻的石浑身上下都透着妩媚。那妩媚之态,像是春日嫩芽新发,让人不觉为之倾倒。又恰似三月桃花,粉面娇颜,惹人心神荡漾。春来早,春将去。楚离就屏住了呼吸,六识迷蒙,全陷在这无边春意之中。

    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石拉着顺势俯身下去,而后盯着石的眼睛如同着了魔,呢喃了句,“你是谁?”

    其实已经唇齿相间,几要吻上了身下的人儿。可楚离却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她了一样,她身下的这个女人,不是石,也不是她的师姐,她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恣意横生。

    她轻嗅了石的唇,闻她的味道,闭上了眼睛,心跳如鼓点,聒噪扰人。她从没对石有过这种念头,像是想把她刻在骨子里一样。

    楚离蠢蠢欲动,身上有种不受控制地情绪几乎要冲破藩篱。像是被关在牢笼里的猛兽,此刻猛烈撞击着楚离的心脏和思想,楚离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它。

    “离儿……”石呼吸也乱了节奏,相比楚离的迷茫和蠢蠢欲动,她更多的是紧张,还有那么些情难自已的……期待。似是想要得到救赎,她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

    楚离听在了耳中,忽然僵住了。她望着石,声音有些喑哑,“师姐……”

    石胸口起伏不定,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离有些发抖,她握住了石的手,“我……我好像坏掉了……”那么用力的抓着石的手,几乎让石吃疼。

    这么不着边际的话,石竟然听懂了。她眸色复杂的望着楚离,忽然挣脱她的双手,转而勾住楚离的脖子往下压,自己上前贴住了她的唇。

    一时间,两个人都开始迷蒙起来。

    唇齿相贴,仅是如此,便让她们乱了分寸,房间里躁动不安。楚离是禁|欲的,石也是。她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过于亲近的时候。可从没有逾矩过。甚至她们日常饮食都只吃素食,不沾酒不沾荤腥。她们保持着最天然原始的生活方式,故而五感极为敏锐。

    这下楚离半压在石身上,唇贴着她的唇,身体感受着她的身体,心跳追逐着她的心跳。好像融为了一体,却又觉得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要疯的感觉。

    楚离很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努力地想要摆脱这种似脱缰一样几乎控制不住的冲动。可石双手仍然缠在她脖子上,不知道用了多少力道,或许很大力气,或许根本没用力气。可楚离就是动不了。

    这和刚刚在温泉里,她强行撬开石的齿关探入她口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石是软的,软成一汪水,软成一滩泥。楚离几乎陷在了她的身体里。

    “不……”楚离用力抱住了她,“师姐你在干什么,我觉得我好像控制不住了……”

    说着趴在石身上大喘气,然而鼻尖尽是石的香气,楚离受不了了,一下从她身上翻下来,然而忘记控制力度,直接从床上滚落到地上去了……

    石身酥手软,浑身没力气,一时也没抓住她,刚坐起来,就听到楚离“咚”一声后脑勺重重落地,她眼睁睁看着楚离整个人身着睡袍一声痛嘶,在地上龇牙咧嘴。

    “噗……”竟没忍住一下笑开了去。

    楚离泪眼汪汪地抬头看她,“都怪你!”

    石忍俊不禁。

    “快把衣服穿好!”楚离眼神扫过她身前,脸色涨的通红,连忙别过脸去不看她。

    石低头一看,也是脸上一阵发烫。原来她们纠缠时,不经意间石已然衣衫半敞,春光乍泄。于是慌忙用手敛好衣襟,又向楚离递过手去,“上来吧。很疼吗?”

    “疼!”楚离眼里有泪光,她差点摔得眼冒金星。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石柔软的手,又爬床上去了。

    石轻轻给她揉着,一时两人都没话说。石是心神激荡,情绪未稳,又喜又忧地一时没能想好说辞。

    楚离则是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趴在石怀里不肯做声。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竟然想对石做些混账事,心里羞得不行,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这念头是绝不敢跟石提的,只觉得再没脸见她了。于是娇羞的国师大人为了寻求安慰,自动自觉地钻进了石怀里,把脸埋在人家肩头装死。

    她理不清现在什么情况,只盼着这夜快点过去。又好像希望永远不要过去。

    然而时间还是在她杂乱的情绪中溜走了。石给她揉着揉着,两个人都睡了过去。

    ☆、第43章 口嫌体正直

    不管是因为楚离对石的信任太过盲目,还是因为这些奇异志怪之说确实能打动人心,反正楚离是相信了长生不老术。

    也许其实只是别无选择,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而今有这么一个希望便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楚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崇道信佛这么流行了。兴许,只不过因为人是一种太卑微又太顽强的生物,哪怕有一丝能变强大的希望,也总有人前赴后继地不甘放弃。

    “师姐,我去墨庄接渠迪她们。”

    “一同前去,”石道,“正好问问五明扇的事情。”她待楚离仍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少改变。楚离便自在多了。

    一觉醒来,楚离手还牢牢地搂在石腰上。她目光闪烁地盯着睡着的石,心脏悄悄地跳着,上百个念头在脑海里转。清晨不比夜晚,半夜时分人总容易纵容情绪,可清晨的时候,楚离也是最清醒的时候。她想的不是别的,而是――为什么自己没能控制住这种情绪。

    楚离有一种恐慌感。昨晚的石和自己,都变得那么陌生。被一种可怕的疯狂的感觉掠夺,竟然还甘之如饴恨不能投身其中。这实在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情绪。楚离认为,一个人如果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保持清醒,全凭本能的好恶行事,那就和动物无异。她和石昨晚可以说就和动物无异。那是发自人类的本能,就像饿了要吃渴了要喝累了得休息困了要睡觉一样的本能。那种本能驱使着楚离和石,情|欲大动便要互相吞噬对方。

    是一种让人甘愿沉沦的美妙感觉。就像……就像吸食了五石散。楚离见过许多吸食五石散的人,那些人自己沉浸在欲|仙|欲|死的绝妙之境中,可实际上在清醒的人看来,是一种虚幻的可悲假象。

    她有点惧怕这种犹如脱缰之马似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也让她深深感到惭愧。毕竟她和石这十多年来,也算是修行人了。辟谷打坐,便将人的六欲控制得恰如其分。她们从未接触过情|欲,甫一接触便铺天盖地地让楚离毫无招架之力,她怎能不羞惭。

    所以她只字不提,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控制不住。

    石虽然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但十分了解楚离的秉性。说她是有天赋之人,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楚离无论做任何事,尤其是冲击到自己的事情,她最后总能慢慢消化掉,然后归于平静。这种时候不能强逼她,更不能硬性灌输,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她需要时间。

    石很自然地再不提昨晚的事情,好像那就是一场梦。只是她中却有了底――她的离儿并非对她完全无动于衷。楚离只是没接触,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对石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作为与楚离十余年朝夕相处不离不弃的师姐,石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她。甚至现在,她已经决定按兵不动。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让楚离自己主动贴过来,不然――楚离不会珍惜。

    这便是楚离的劣性。石非常清楚楚离对待人的态度上有多么恶劣,想想那些被楚离恶整过的少年吧,只要不是楚离愿意主动靠过去,而是自己贴上来的,都被楚离毫不怜惜地打击的灰头土脸。石虽然觉得自己是她师姐,她可能不会甩脸色。但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毕竟楚离这个人有时候做起事情来,完全出人意表。比如她竟为了躲师父的唠叨大老远地跑去了平城,还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国师。

    现在这种情况,占据主动方的还是石。待楚离的心情好还是坏,始终都是石自己的事情。倘若她这时候再逼近一步,谁知道楚离会是什么反应。石暗自扶额,唇角却是噙了笑意。她打算让楚离自己靠过来。

    石一点都不担心旁人――诸如渠迪或者别的什么人,对楚离能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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