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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臣为夫 作者:萧玉岚舒

    的坐着,他不敢再有小动作,只好给人握着手。

    “律儿,看你都晒黑了,人也瞧着憔悴了些,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还炖了补品,一会儿你要多吃些。”曹夫人想不在意,可就是忍不住的往儿子儿媳相握的手上看,她至少忍住表面露出不快之色,满怀疼爱的说道:“唉,希望今后边关一切太平。”

    “好。”曹律点点头,说话的同时,指腹在庞邈的手背上轻轻摩擦,然后看到庞邈斜眼瞪来,在发觉他也在看的时候慌忙的撇过头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曹馥看着曹律憋笑而略怪异的脸色,“八弟,怎么了?”

    曹律望向大姐的时候,大姐怀中的曹宝辰一脸嫌弃厌恶的表情吸引了他,而那憎恶的目光居然落在旁边的妻子身上,想起上一次在花园中发生的过节,他略扬了扬眉,微笑着问道:“才三个月不见,宝儿似乎又长高了,教授武艺的师父如何?”

    “呃――”曹馥脸色僵硬,不由地抱紧儿子,生怕八弟冲上来将曹宝辰扔到练武场上去似的,“好着,好着呢。”

    曹宝辰想起师父的严苛,害怕的将脸埋进母亲的怀中。

    “哦?那么改日我可要来验收了,若是师父教得不好,得赶紧换,免得将来毁了曹家名声。”说到最后,曹律对庞邈笑了笑。

    庞邈心想不出三日曹律必会知道曹宝辰做过什么,等待这熊孩子的怕是更严厉的管教。

    曹宝辰抖了三抖,曹馥面如死灰。

    曹夫人知晓女儿爱子如命,忙岔开话题,“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律儿啊,你爹怎么还没回来?”

    “衙门里有些事情,恐怕得耽误片刻功夫。”曹律答道。

    曹夫人点点头,又说起别的问题,始终不让曹律“关心”到几个孙辈身上。

    片刻之后,曹峥回到府中,晚饭也已经准备好了,众人移步到饭厅,曹律带着庞邈在主座左下方的第一张桌子后坐好,丫鬟们鱼贯而来,将一叠叠美味菜肴放置在每张桌子上,众人交杯换盏,热闹的说笑。曹家上下已经好些时候没有一大家子聚集在一起吃饭了。

    曹律夹起一只大鸡腿放进庞邈的碗中,笑道:“夫人,看你消瘦不少,多吃点肉。”

    庞邈正好看到曹夫人扫来凌厉的目光,忙将另一只鸡腿夹给曹律,“夫君辛苦,也该多吃一些。”

    曹律歪着脑袋盯着庞邈,叹道:“若是有雯君喂,为夫一定吃得更香。”在庞邈露出惊讶的神色后,忙又无奈道:“可惜我们不是在自己房里,罢了罢了。”他一边说,一边夹了几块红烧肉给庞邈,“雯君可一定都要吃光,如此为夫才放心。”

    “……”庞邈感觉到曹夫人的目光中要喷出火焰了,当即也给曹律夹红烧肉,不一会儿两个人的碗里满当当的荤菜。

    曹蕊打趣儿道:“看看,看看,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八弟小两口数月不见,变得更关心对方了,如此恩爱之情叫我们几个姐姐嫂子看着好生羡慕呢。”她推了推身边的相公,“还不多和八弟学一学。”

    她的相公是个木讷的人,听了妻子的话只懂得连连点头。

    曹馥看不过眼,冷哼一声,憋在心里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咳咳。”曹夫人轻咳两声,不满的瞪了庞邈几眼,“少说话,多吃饭。”

    庞邈瞥眼有滋有味的吃着饭菜的曹律,觉得奇怪。从前曹律对他是很好,但是这一次回来显然变得更加亲密了,按“夫妻”相处的实际情况来说,绝对不是因为分别数月导致的“思念成狂”。

    等等……他发觉曹律的目光在一瞬间似乎别有深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换药

    曹律见庞邈在发呆,倒杯酒给他,“发什么愣,快吃饭喝酒。”

    庞邈乖乖的吃饭,面对满满一碗但能够吃得下的饭菜,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吃了小半碗便假装饱了。曹律叹口气,将他剩下的饭菜全都吃掉,曹夫人整个脸都黑了,曹老夫人始终笑眯眯的快合不拢嘴,至于曹峥,看到夫妻和睦的一幕,十分安心。

    吃过饭,鉴于曹律连夜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众人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曹夫人在于妈妈的陪同下回正院,一边走一边叹气,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

    于妈妈伺候了曹夫人数十年,自然知道她在烦忧什么事情,安慰道:“夫人,八少爷那么喜欢少夫人,木已成舟的事情了。再说,现在茹姨娘家里发达了,不正是个帮衬吗?”

    “唉――”曹夫人摇摇头,似乎下定决心了,眉间终于舒展开,“律儿是我亲生,我怎会不知道他今日种种是向我表明绝不休弃妻子之意呢?”

    “夫人既然有意接纳八少夫人,那您还在忧心什么?”

    橙黄色的灯火,照映在曹夫人精致的妆容上,却难掩一丝疲态,她感叹般的说道:“律儿早些年在边关,我们管不着,后来庞家亲家公过世又拖了三年。现在终于成亲,该是考虑子嗣的时候了。”她的眼中盛满了期待之情,“如果能够尽快生下嫡孙,让我安心,接纳庞雯君并非不可。”

    于妈妈笑了,“夫人您放心,八少夫人身体那么好,一定能很快给您抱上孙儿的。”

    曹夫人点点头,不过仍有些忧心,“只怕小两口好多事情不懂,我得派个人去听松院才行。”

    另一边,曹律和庞邈一起回到听松院,各自梳洗后,丫鬟端来两碗甜汤后,出去时随手掩上房门。

    “后天宫里会有庆功宴,”曹律有一下没一下的拿勺子搅动滚烫的甜汤,神色温和,“你需要准备一下,那天会邀请许多官家女眷。”

    庞邈有点头疼,上次在宫里被妃嫔缠着,让曹夫人骂了一通,这次可要多加注意才行。

    “雯君?”耳边一声轻唤,他茫然的看着递到嘴边的汤匙,内中的甜汤已经能入口了,再看曹律面含笑意,示意他喝汤。

    “我自己来就好。”庞邈想接过汤匙,曹律不让,“我记得上次病了,是雯君喂我喝药,这次让为夫喂你。”

    庞邈为难的眨了几下眼,转念一想“不用自己动手多省事”,于是乖乖的喝下甜汤。

    香甜的汤汁,软糯的圆子,吃进肚子让整个人都有种愉快的感觉,好似现在他们二人看起来也是甜如蜜的。庞邈一怔,赶紧从怪异的想法中脱身。

    一碗下肚,曹律端起第二碗,“看你吃的这么香,这碗也归你。”

    庞邈避开,觉得面对曹律忽然的疼爱示好,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不吃。”

    “你晚饭吃的那么少,”曹律慢吞吞的说道,舀起一勺甜汤,在庞邈眼前不停的晃,“一会儿夜里必定会饿的难受,到时候可没有人给你煮东西吃。而我呢,你看我吃太多,肚子都快撑破了。”

    万人之上的堂堂左卫大将军真的挺起肚子给庞邈看,还抖了两下腰。

    “嘶――”

    结果,曹大将军轻轻的倒吸一口冷气,微蹙起眉头。

    庞邈被他难看的脸色惊到,忙接过快要滑出手掌的小碗,扶住曹律的胳膊,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曹律抬起头,温柔的一笑,“没什么,雯君真关心为夫。数月不见,感情如初,为夫甚感欣慰。”

    庞邈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亏他刚才真的担心了一下。

    这时,阿浩在外面敲门,“八少爷,该上药了。”

    “上药?”庞邈刚放松的心又不自觉的紧张。

    “受了点伤而已。”曹律不以为意,唤阿浩进来。

    阿浩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盆温水、一叠干净的纱布和一只药瓶,“八少爷,您忙了一整天,再不换药可不行。”

    曹律一边走向窗边软榻,一边解开衣带,庞邈好奇又担心的跟过去看,只见裸///露的上身被纱布缠裹,阿浩正准备动手,庞邈主动问道:“我帮你换药,行吗?”

    “劳烦雯君了。”曹律笑着点点头。

    庞邈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生怕动作太大弄疼了曹律。

    曹律注视着他谨慎的模样,虽然动作仍嫌不够小心轻柔,粘在伤口上的纱布被扯下来的时候,牵动到皮肉带来的如蚂蚁咬噬似的刺痛感在后背蔓延,但是他的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

    庞邈没有发现曹律此时此刻的表情,专心的对付纱布,当最后一片布被揭开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的倒吸一口冷气。

    驰骋沙场、镇守边疆十年的武将,身上有伤痕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令他惊讶的是背后的新伤,自右肩横斜到左边腰际,可怖的暗红色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他终于知道白天的时候,在府门前的拥抱,为何会让身体健壮的曹律喘气。

    庞邈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先用浸过温水的巾子轻轻的擦拭伤口,“疼吗?”

    “不疼。”曹律闭上眼睛,表情像是很享受。

    阿浩见夫妻恩爱,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擦过伤口,庞邈将药膏倒在干净的巾子上,垂头凑近到曹律的后背前,屏气凝神,动作越发的小心,一点一点的将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曹律的家书或者战报中未提及到受伤一事,大概是不想让人担心吧。

    庞邈忍不住问道:“如何受伤的?”

    “最后一战的敌方将领,武功非常了得。”曹律兴致勃勃的回味着,声音低沉而好听,“他是我遇到过最厉害的对手,那一招快如旋风一般的劈斩,差一点就躲不过了,几乎是擦着我的头顶过去的。你看我头顶上一缕乱糟糟的头发,就是被他削出来的。最后,我力战百多回合,方才将他斩于马下。”

    说着,曹律居然抬手捻起几缕碎发给庞邈看,这动作出自曹大将军,说不出的古怪。

    “真危险――”庞邈胆战心惊,刀势要是再低上半分,恐怕就见不到曹律了。他不由地对舍身忘死保家卫国的人,感到由衷的敬佩,手上的动作更加仔细,却在这时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忙活的手顿住了,“不是他伤到你?”

    “不是,”曹律的眼中有一抹狠厉之色稍纵即逝,“得胜之后,我返回军营时已疲累不堪,不想遇上内奸偷袭,于是留下这道伤口。”

    “燕王的人?!”庞邈首先想到的燕王,轻声叫道。

    既然边关的事情是燕王搞的鬼,那么陷害曹律夺兵权不成,在刀剑无眼的沙场上致曹律于死地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燕王不可能不把握时机让亲信借机再度谋害。

    曹律没在意,所以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庞邈直接撒谎,“我没说话啊,可能是外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内奸是大齐派来的吗?”

    “嗯,我们在他的家中,发现与大齐来往的书信,之前边关告急正是他出卖边关防备图所致。”曹律解释道,回首看一眼继续抹药的庞邈。

    庞邈叹道:“伤的如此严重,你首先想的却是为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而高兴。”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曹律转过身,“所以,雯君不必为此挂心,不出几日便能康复如初。”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庞邈的脸颊,“雯君关切为夫,感动我至深。”

    庞邈恨不得一口咬在捏自己脸颊的那只手上,“夫君保家卫国,使得我端国百姓不必受蛮夷侵扰之苦,得以保全家宅,安宁度日。雯君心中钦佩,此力所能及之事,自然该为夫君效劳。”

    他说的很虚,但也只有这么说。

    “只是如此啊?”曹律面露失望之色。

    “对。”庞邈回答的理直气壮,看到曹律吃瘪的样子略高兴。

    谁叫他又捏脸……

    曹律忽地收敛失望之色,又捏了一下庞邈的脸,笑说道:“手感一如从前,甚好,甚好。”

    若不是顾虑到曹律有伤在身,庞邈恨不得将他一脚踹下软榻。

    “此次大胜归来,夫君十分高兴啊。”庞邈想了想,决定套话,套出曹律不寻常的开心出自于何事,否则他心里总发毛,不舒服。

    “因为你……”

    “我?!”庞邈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曹律挑眉,“你不信?好吧……那是因为酐畅淋漓的连打了数场胜仗,回到帝都又有圣上的厚赏,我自然很高兴,非常高兴了。”

    “哦。”庞邈没有多问――曹律不打算主动说,怎么问也是白费。他扯过纱布,重新包裹好伤口,“受了伤,就早些休息吧。”还是和这位人前威武严肃、他面前温柔嬉笑的曹大将军保持点距离的好。

    “这么快就赶我走啊。”曹律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微笑着凑到庞邈面前,“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了。”

    庞邈只有一个感觉,今晚可以不用睡了。

    第58章

    清晨,庞邈恢复在曹律之前起床的习惯。但是当他坐在镜子前对付新冒出来的胡渣的时候,曹律没有同往常那样,在庭院里练剑。

    等他拔掉胡渣,曹律才精神抖擞的从书房出来,一身贵气的紫色官服。

    “八,八少爷……”一袭淡雅衣裙,偏髻玉钗的茹意出现在偏院门口,怯怯的唤着曹律,声音柔软的令人心生爱怜之意,“妾身有一件事想与您说。”

    “等我回来再说吧。”曹律面无表情,加上那身煌煌紫袍更衬得他难以接近,茹意垂下头,乖顺的应道,“是。”

    真的没有多说一个字,茹意退回到她的小偏院去。

    “茹姨娘家发达了,不会是想着勾引姑爷,将来好……”锦绣回头一看少爷摆出“关我什么事儿”的态度,闭上嘴不继续说了。她拿起梳子,正准备给庞邈梳头,外间响起敲门声。

    是曹律来了,刚才在院子里板着面孔,不怒自威的从大将军,这时候换上温和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刻有小巧梅花图案的梳子,在庞邈眼前晃了晃。

    “雯君,我又来给你梳头发啦。”

    “……”庞邈看曹律十分的兴奋,加之昨晚之后的异样感觉持续蔓延,不禁往后缩了一下,“您有伤在身,多休息为好。”

    “都说了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你还信不过我?”曹律往庞邈身后一站,自顾自的开始动手。

    这双握着宝剑、在沙场上杀敌无数的手,此时如同从前一样,动作轻柔缓慢的梳发,打结的地方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梳通,最后手法熟练的挽出一个漂亮的发髻,明明之前还需要锦绣从旁指导。

    庞邈甚至有点怀疑曹律是不是偷偷的练习过。

    一直积蓄在心底的负罪感,从昨日晚饭,到此时此刻,像生机勃发的藤蔓,在心里滋长蔓延,使他的心越发的沉重,重到不由地埋下头,不敢看镜中映出的认真亲和的面孔。

    “大功告成。”最后一支步摇插///入发髻中,摇摆的明珠沐浴在晨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华,曹律眯起眼睛,一副愉悦的表情,十足的像一只吃饱喝足后懒洋洋晒太阳的猫。

    “谢,谢谢夫君。”庞邈扫一眼镜中倒映出的两张人脸,努力的使自己不露出心虚的表情。

    “你看为夫一早帮你梳头发,虽非劳苦功高,但也算好事一件,雯君送为夫出门吧?”曹律兴致勃勃,向庞邈伸出一只手。

    庞邈迟疑了一下,缓缓的举起手,搭在曹律的手心里。

    门外,阳光明媚,花香浮动。

    并肩同行的人,衣摆飘起潇洒的弧度,地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一路上的下人们纷纷行礼,在八少爷和八少夫人离去后,窃窃私语。

    庞邈的眼角余光落在曹律的侧脸上,觉得自己至始至终无法猜透那双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眸之后,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如昨夜所说,他即将知晓答案了吗?

    他们的脚步不疾不徐,走过庭院走廊,最后来到曹府正门,早有人在门前准备好骏马。

    “有劳夫人了,快回去吧。”大门前,来往路人不少,曹律只是捏了几下庞邈的手掌,大步流星的走出大门,翻身上马。临走之前,他不忘向庞邈招招手,才策马离开。

    庞邈目送曹律策马拐过街角,转身返回府中。

    殊不知,曹律在拐过街角后放慢速度,等侍从追赶上来,向他点点头。

    曹律不屑的冷笑,眉眼中藏尽刀锋,他再度催马奔驰而去。

    午后,城内的天衣翠宝坊送来明日宫宴的衣裳和首饰,老板娘田氏恭恭敬敬的看着庞邈,一个劲儿的夸奖。

    “这批布料只够做出两件衣裳,天底下只两件,半个时辰前全由曹大将军买下,所以临时换了衣服。”田氏笑眯眯的,小心翼翼的抚平宽袖,“曹将军对少夫人好的令人羡慕不已。”

    “两件?”锦绣好奇的撅嘴巴,瞅了瞅田氏身后的两位姑娘,她们手上空空如也,显然没有把第二件带来。

    “呃……”田氏摸了两下发髻,解释道:“还有一件在铺子里,需要再做修改才能送过来。”

    “这样啊。”锦绣盯着华丽的衣裙,双眼发光,不停的抚摸着柔软的布料。

    “小心一点啊姑娘。”田氏看起来心疼不已,拦着锦绣,“布料千金难求,金贵的很呢。”

    锦绣只好双手捧着脑袋,光盯着看,对于爱美的姑娘家来说永远抵抗不住漂亮衣裙的诱惑。

    送走田氏,看着眼巴巴的锦绣,庞邈将换下来的宫宴衣裙递给她,“不如你试一试?”

    锦绣惆怅,“万一弄坏了可不得了,明天就是宫宴了。”

    “不是还有一件吗?”

    锦绣刚要跳过来,瞟见姑爷进门,失望的垂下头,“姑爷回来了。”

    曹律还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因为有侍从追上他说话,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侍从的面色严肃认真,不时点头听从命令。

    当侍从离开的时候,将一包东西交给门口的章牧。

    “有种事态严重的感觉。”锦绣趴在窗口偷看,煞有介事的点头,“不过姑爷那么大的官,一定有好多好多重要又机密的事情做。”

    “别说这么多了。”庞邈起身出去,曹律正好转过头来,脸上绽开笑意。

    “我明日一早进宫,但是你的头发必须得由我来梳,你不可半路改了。”曹律走过来,叮嘱过后,背在身后的手转到身前,“你看,我顺路带了马蹄糕回来。祯元楼的马蹄糕,帝都一绝。”

    庞邈哑然,昨晚他只是饭后多吃了两块马蹄糕,那时候曹律还在埋头对付大半碗的红烧肉。

    “发愣做什么?”曹律将马蹄糕塞进庞邈的手里,潇洒的挥挥手,转身时衣摆飘然的像流散的彩云,“我在书房,有事喊我。”

    一直无事到晚饭时间,今天不用去陪曹峥夫妇吃饭,庞邈和曹律就在自己房里吃。饭菜吃到一半,茹意来了,她本来一脸忧虑的在门口踟蹰,若不是锦绣去厨房端点心,还不知道她在外面。

    “八少爷,少夫人。”茹意站在门槛外,轻轻的开口。

    锦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模样娇弱惹人爱的茹姨娘。

    曹律问道:“何事?”

    话音刚落,茹意竟是出人意料的“噗通”一声跪下,眼圈儿稍稍红了,模样更显得娇柔动人,她攥紧袖口,颤声道:“妾身自知此生无福伺候八少爷,所以恳求八少爷放妾身出府。”

    “咦?”锦绣甚感意外,她还清楚的记得进曹家大门第二天,两个妾室来请安时的嚣张模样呢。

    庞邈也有些意外。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茹意不是真的蠢笨如猪。从八少爷的态度,到向珍儿的下场,她自己细细一想便能想通了。无论如何,她也是得不到八少爷的心,继续耗下去不过是虚度年华。更何况现在家中兄弟努力上进,日子比从前过得好,有了地位和面子,她何必留在侯府为人妾,大可以出去再行婚配,觅得门当户对的佳婿做原配夫人。

    在端国,婚嫁过的妇人被休或和离之后,只要家世清白、贤惠淑德的,想要再嫁不难。

    所以这段时日,她百般讨好曹夫人,不是想得到和八少夫人平起平坐的地位,为的就是等八少爷回来,能够求个情,早日放她离开曹家。

    茹意见八少爷不出声,磕头恳求:“求八少爷成全。”

    曹律示意锦绣扶起茹意,“好,明日有事,后日我便会写好文书,如你所愿。”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愿望,茹意大喜,连连行礼道谢,“多谢八少爷、八少夫人成全。”

    茹意高兴的抹着眼泪离开后,曹律握着庞邈的手,得意的说道:“我没说错吧,这个听松院,只会有你和我两个人。”

    庞邈浑身一颤,露出难看的笑容。

    “吃肉。”曹律的语调轻快,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庞邈的碟子里,“接下来,我要把你养胖一些……”

    庞邈吃着曹律夹的菜,从语气与神情,他能感觉到身边人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许,吃进嘴里的饭菜顿时味同白蜡。

    最初以为,以庞家的寒微,不会让曹律在意因婚约而不得不娶的妻子。可是后来的事情,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曹律对他越好,因欺瞒而产生的愧疚就越深厚,甚至觉得两次搭救的补偿在欺骗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这样的错误不能继续下去,他不该为报前世枉死之仇、担忧自身性命而如此自私。现下有人可指证燕王的滔天罪行,离大仇得报之日已经不远,他需要一个理由和契机,就像茹意那样,离开曹家,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翌日,曹律在出门前照例替庞邈梳好头发,临行前甚至破天荒的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而后在耳边轻语道:“一定要等到我回来。”

    在庞邈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曹律策马而去。

    随着身影消失在街头,庞邈决定暂时不再多想。等到快到申时,锦绣端来一碗甜羹。

    “姑爷出门前特意叮嘱我的,说是宫里各种折腾,还不一定能吃饱,所以先喝碗甜羹垫垫肚子吧。”

    庞邈抬眼时,发现立于院门口的章牧向正屋张望。

    这两天里,奇怪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密集?

    不容他多想,因为临近出发的时辰了。吃完甜羹之后,庞邈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出门前往皇宫。本来曹夫人要一同去的,但是她早上起来之后,忽感头痛不适,大夫说需要静养、不宜吃荤腥油腻的食物,只能让庞邈独去。

    坐上马车,庞邈头疼的想着如何应付找他说话的人,身子随着马车行进而摇晃,一个没留神,脑袋磕在车厢壁上。

    “有点晕。”庞邈自言自语,可能是连续两夜想着心事没有睡好。

    锦绣关切道:“少爷不如先靠着闭目养神,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也是好的。”

    庞邈点点头,闭上眼睛之后,他却觉得脚下犹如踩空一般,跌落进无底的深渊。

    第59章 报复

    今日天气甚好,特别是入秋后,不热不燥,凉爽宜人。园子里的花草树木在宫人精心的打理下,青翠芬芳,花团锦簇,生机盎然如现下仍是春日一般。

    故而,布置在明湖边的宫宴,在这一派莺飞花香之中举行。受邀官员的女眷们以及宫中妃嫔,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年轻貌美的素衣宫女鱼贯来往,送来蜜酒和各式点心,还有的则引着刚进宫的夫人,穿过明湖边的一条石子路,来到这边。

    谁也不会注意到湖边的假山后,藏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望向通往宴会举办之处的必经小路。

    她焦虑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决绝,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着苍白的面孔,像是水底爬上来的妖魔鬼怪,寻觅着替死的人选。

    天已经不热了,手心却不停的出汗,春铃烦躁的用漂亮的裙子擦了擦手,若换作从前,她可舍不得拿这值钱的料子擦手。现在不同了,她擦了又擦,直到掌心通红而生疼,但是无论怎么擦也不会擦去心头的慌乱与恐惧,甚至感觉到随着动作,那颗不停剧烈跳动的心仿佛随时能破开胸膛。

    一滴泪珠落在掌心,她清楚的知晓,明年的此时,是她的忌日。

    她还很年轻,不到双十年华,不想死。但是为了几两银钱而被人看中、选入宫中开始,她这条命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上面的人要她荣华富贵,便获得了太后娘娘的信任与重用,而要她死,也必须奋不顾身的奔赴黄泉。

    因为她是整个宫里,成百上千号人中,唯一一个有理由杀左卫大将军曹律之妻庞氏的人。

    “你因上次曹庞氏落水而受罚,颜面尽失还丢了体面的差事,所以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曹庞氏。”传达命令的人如此对她说。

    “主人知晓你劳苦功高,怎会亏待你的家人?你且放心,你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不会有事,并且他们今后还会过上富裕的生活,不受贫寒饥饿之苦。”那人还说。

    若她不肯,不仅宫中再无“春铃”这个人,连家人也会悄无声息的曝尸荒野。

    死一人,保全家平安富贵。

    她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春铃擦去眼角的泪痕,定下心神,不远处的来人不正是曹将军夫人吗?

    机会只有一次,为了家人,她必须把握。

    曹将军夫人在宫人的引路下,缓步走来,华裳锦衣、云髻金钗在明媚的阳光下绚丽多彩,不知为何却衬得面孔有些模糊。

    春铃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指因紧绷的神经而抠紧假山石,她默默的计算依照曹将军夫人的步伐,走到何处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眼看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曹将军夫人却忽然停下脚步,面色不善的对身后丫鬟说话。

    这一出停顿,春铃差点扑倒在假山前,她太紧张了。

    丫鬟扶住曹将军夫人的胳膊,耳语几句之后,继续前行,丝毫不知危机即将临近。

    “你一定要成功,不容许再失败了。”耳边又回荡起那人临走前的话,春铃咬紧牙关,看着领路的宫人从面前走过。

    时机,到了!

    注视着眼前毫无防备的曹将军夫人,春铃猛然发力,不顾一切的冲出藏身之处,恶狠狠的撞过去。

    一切发生在猝不及防间,只听一声划破宁静空际的惊叫,曹将军夫人像折翼的蝴蝶,在丫鬟出手相救之前,跌落入碧波荡漾的明湖之内!

    水花四溅,震动的岸边柳枝错乱摇摆。

    成功了!春铃大喜,却又恍然想起自己将面临的下场,和无法延续的情意,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瞬间如同疯了一般,看着在湖中扑腾的曹将军夫人,一边尖利的笑着一边哭泣。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要再度推懂水性的曹将军夫人下水,但任务完成,家人平安,可她却要死了……

    悲喜交加的春铃看着人们惊慌失措的赶来,紧接着她的手臂被人钳制住,无法抵抗的压力使得她跌跪在地上,只能看到来来往往的错乱脚步,听见人们惊慌的说话声。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传太医呀!”

    “你快去嘉行殿通知圣上和曹大将军!”

    “曹将军夫人没事吧?”

    “万幸救的快,只是呛水了。”

    “大胆宫婢,为何要害曹将军夫人?”问话的是近来颇得圣宠、刚从婕妤晋升为充容的屈氏,居高临下,气势凌人。

    春铃将那人给她的理由,照着原话说了一遍后,终于平复下心情,不笑也不哭了。

    曹将军夫人被送到附近的楼阁里休息,在场大多数人也都跟过去了。被侍卫押着的春铃看一眼众人离去的方向,长长的舒出口气,松懈和冷静下来后全身的力气仿佛快被抽离干净,幸好还剩下一丁点的力气够走路,她转过头,迈向属于自己的地府之路。

    赵皇后在场安排,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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