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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阑珊 作者:锦瑟烟霞

    “你跟着我只是白白送死,不如回去护着微云实在些。你护得她久了,指不定就日久生情,就此抱得美人归也不是不可能。”

    可眼前的男人还是摇头。

    “你既然不愿听好话,我也只能实话实说。”见他又是拒绝,姒弄月脸色一冷,“你受了伤,身上有血味,跟着我只会累得我被人寻到。”

    男人听了,显然一呆,而後一声不吭地扶着石壁站起来,缓缓朝洞外走。

    第七章与共(二)

    姒弄月等了会没动静,有些好奇这个木讷的护卫是不是真的一走了之了,便跟了出去。

    出了洞就是一片豁然开朗。

    外头有水,却是一眼清泉汩汩流下来聚成的小碧潭,水就齐腰深,清澈得见底,配着周围些许嶙峋怪石,别有一番景致。

    哗哗水声在清泉有规律的玲珑声声中格外引人注意,姒弄月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男人沐浴的背影。

    赤~裸的上身肌理流畅,有水珠顺着缓缓的落下,一路在麦色背脊留下晶亮痕迹,淌过柔韧的腰线复又落回湖中。

    啧啧,身材真是不错。

    姒弄月一边感叹,视线一边随着水痕朝下看去,却见下面都没在水里,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心头不由生出遗憾。他自个儿一身细皮嫩肉,虽说不上女气,到底缺了几分男儿气概,自然极为羡慕这种有力身材。

    水里的男人似乎也觉察到了灼灼的视线,猛地转过身来,犹如豹子般矫健的躯体甩上水珠,衬着清晨日光的淋洒,折射出一种惑人光彩。

    “门主。”看清来人,吟风警惕的心神放松下来。

    姒弄月却不因自己被人发现有所收敛,反倒更是明目张胆地仔细瞧了,就见到对方腰腹处一道长长伤口,在肌理分明的身体上显得突兀狰狞,不觉皱了眉头,这伤口只怕再深几分,就是开肠破肚,这个护卫还能带自己从姒门闯出来,着实能耐不小。

    其他也还有几处伤,但和这麽大个口子一比,就什麽也不是了。好在这伤口几乎已经止血,只有些微血水渗出来,在水里化作淡粉色散去了。

    “你在做什麽?”

    “洗去血迹,清理伤口。”男人一本正经的回答。

    哪有整个人泡到水里去清理伤口的?他是以前没受过伤,还是从来没人教,受了伤就一直这般处理的?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着我。”姒弄月无奈又好笑,想是自己方才挑剔对方身上有血味,才来了这麽出,於是他只好招招手对水里的人说:“过来。”止血疗伤的药他还是有的,总不会吝啬到藏着掖着不给人用。

    吟风立马上岸,草草穿上衣裤,就一膝盖跪着了。

    姒弄月扶额,直觉得跟这人沟通不能,干脆也不多解释,直接动手把人拉到一边,让他靠着棵树,然後把人的上衣扯了,取出止血药看准了伤口就撒上去。

    整个过程,除了肌肉僵硬,吟风都很配合,只是看到姒弄月要给他亲自上药,他却不干了,挣扎着要起来。

    姒弄月长眸一扫,语气不容置疑:“躺着。”

    “是。”他应了声,眼睛一闭,乖乖不动了,整一个视死如归的模样。

    姒弄月有些郁闷,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这些沈默寡言的护卫的思维方式,自己现在是没了爪牙的老虎,吃不了人也伤不了人,有什麽好怕的。

    在姒弄月毫不珍惜止血药的前提下,伤口上很快盖上一层白色药粉。抹匀药粉时,指腹下紧实柔韧的触感颇为美妙,於是他兴致勃勃地把上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一一处理过,又很认真地思量了一下要不要连对方的裤子也扒了,上上药,最终看着吟风极不自然的僵直着,还是作罢。

    姒弄月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顺手摸了摸男人湿漉漉的头发。这算是他第一次给人治伤,成就感不言而谕。

    “你的伤是怎麽来的?”手指向下滑,漫不经心地划过那道腰腹间的伤口,姒弄月问到。

    “刺杀湛长老。”吟风迟疑一下,还是回了。

    “微云吩咐你做的?”

    吟风沈默,明显是不愿意答。

    “不对,她没道理这麽做,那麽……”姒弄月饶有兴趣地问,“是你自作主张?”

    “门主……”男人垂了眼,身体莫名颤抖了下。

    “嗯?”姒弄月朝吟风低垂的目光瞧去,手上一僵,却原来他的指尖就这麽在谈话间不知不觉越移越下,现在轻轻摩挲的地方已是显得尴尬了。

    “咳。”姒弄月清咳一声,松开手,指上的温度让他有些不舍,“我饿了,你去寻些吃食来。”

    “是。”男人像得了大赦,急急应了,就朝小树林里钻去,他本来体力尚未恢复,内力更是耗损得厉害,可这跑走的速度确实迅疾得很,就好像身後有洪水猛兽追着他似的。

    姒弄月无语问苍天。

    老天作证,他就是摸两把,跟心情好时摸小猫小狗的差不多,绝无半点戏弄的意思!

    第八章身死

    几天下来,姒弄月发觉留着吟风不算坏。

    料理吃食、探查周遭等等琐事都可以交给这人做,晚上若是磕着石头睡得不舒服或是觉得早春天气凉了,还可以把人捞过来当垫子抱住,绝对的功能齐全,任劳任怨。

    有这麽个人在,他完全可以优哉游哉地过完人生的最後几日也不用担心死了没人给他收尸。

    说来奇怪,以前这种闷葫芦似的属下他也有过不少,却从没起过兴趣。这几天他却以逗弄这个叫吟风的护卫为乐,看他窘迫无奈,心头会莫名泛起愉悦,思来想去,这般情况大约只能归结於他现在待事的心态与高高在上掌权时不同了。

    这倒是说他往日错过不少有趣的事物了,真真可惜。更可惜的他没几天好活了,来不及认真体会这些人生乐事。

    他能感到自己可以拖的时日已经到了极限,他有一种预感: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吟风日日为他身体里输入真气不过杯水车薪,效果一次不如一次,况且经常性的耗损也给吟风造成不小的负荷,如果之前他实力算作十分,现在顶多还能发挥出五分。

    “门主,感觉可好些?”吟风运功完毕,从姒弄月身後站起来,脸色微有苍白。

    “你做这些无用功,不如留着力气弄头野鹿来给爷饱饱口福。”姒弄月抹去唇畔血迹,哼哼笑道,语气中颇多不满。

    吃了五六天的野果,他又不是吃素的和尚,哪能不憋出火气来?最可恨的是他跟这个护卫明里暗里多次表示过自己不需要他帮自己,可这个男人就是认准死理,每天坚持给他输真气。

    吟风摇头道:“门主安危最为重要。”

    这就是自家的属下和别家属下的区别,过往姒弄月给自己的手下下命令,谁敢说个“不”字?而这吟风三番五次违抗命令,都把“门主安危”挂在口上,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家微云小姐的命令是“保护门主”罢了。

    别家的逗弄起来是好玩不少,真正使唤着就不够舒心。姒弄月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说出什麽“爷今个儿就死了,你爱干嘛干嘛去吧”之类的话来打击人了,毕竟人家也勤勤恳恳的照顾了那麽多天不是?

    “前些天你说湛老头把这片林子都叫人围起来了,今天你再看看有什麽动静。”姒弄月想了想,说。

    就算有动静,他也不打算挪窝,说这些不过是想把人支出去。

    “是。”男人如往常一般回了有力的一个字。

    “小心些,别被捉住。”被捉住了就没人能给自己收尸,他还没有给山林里花草树木当肥料的兴致。

    “是。”

    又是这种一个字的回答。

    姒弄月一阵气短,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眼见那道黑色男子化作一道影掠出去,姒弄月眉间痛苦神色一闪而过,五指狠狠抠住石壁,就吐出一大口血来。血色透着一种诡异的鲜红,不断从他嘴间落下,仿佛不流尽便不罢休,一眼看去就是触目惊心。

    他没有在人前示弱的习惯,所以把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吟风遣了出去。没有人在一旁,强自压抑在喉头的腥甜终於涌出来。

    觉得好了些,姒弄月才直起身子,用沙土掩去地上血迹,再去外面潭边草草洗去脸上鲜血。

    见着水里倒影的自己的脸,姒弄月呵呵笑了两声,捏了两下,去除姒门门主的身份,他这张脸真是生不出半分威势来。

    “门主。”

    这几天已经熟悉的低沈声音从身後传来,姒弄月一惊,而後若无其事地在水中洗去沾在手上的血色。

    “怎麽回来了?”姒弄月转身,看着恭恭敬敬跪着的吟风,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安。

    “湛长老已率姒门十余精锐朝这边搜索而来。”

    吟风的声音没有起伏,姒弄月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却能感到这人在微微颤抖。

    “你在害怕?”姒弄月把手移向对方脆弱的脖颈,感受着指下温热的脉动,突然有了种亲切的味道。

    吟风顺从地抬起头,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的眸子直直盯向姒弄月,带着灼灼的光华:“属下愿前去引开湛长老一行。”

    “你这是去送死。”姒弄月皱了眉头,平心而论,他已经不太在乎谁死谁活,可眼前这人到底跟了他几日,总有些淡薄缘分在,“你不知道我活不长了?”

    “我知道。”吟风这三个字不知道是在回答前一句话还是後一句,他顿了一下,又说,“门主不会比吟风先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吟风看着木讷,终归不是傻子,但他愿意为微云那个女人来保护可说得上情敌的人,甚至肯为此付出性命,就不得不让人为之感叹了。

    “你不许去。”姒弄月抿了唇,想到这个护卫做的一切都是因着那个叫做微云的女人,那个自己爱过的女人,心情就不是很好。

    “门主,您并不是吟风的主子。”吟风的声音依然坚定如初,他唇角似乎起了细微的弧度,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泛出不知名的光彩来。

    姒弄月没料到这个寡言少语的人会明目张胆地顶撞自己,更没想过这人也是会笑的,就这愣的功夫,男人已经走得远了。

    坚定,而又义无反顾。

    这个男人,注定了一去不复还。

    姒弄月愣愣看了好久,直到有粘稠的液体落到手上,他才回过神──那是从他唇间渗出的血,已经凉透。

    回味着那道走出去的背影,姒弄月毫无形象地往地上一趴,俊美眉目间尽是道不明的复杂神色。

    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拼命。

    真是──痴儿。

    姒弄月很想嗤笑一声,却被喉间涌满的血液呛得猛咳,就像连心连肺都要咳出来。

    可他还是想笑,这笑声就从喉咙里面嘶哑地挤出来,断断续续地响在洞穴中,不停不歇。

    他笑着笑着,就没心没肺地想到:这架势真个儿像在殉情啊。

    第九章重回

    主角他终於死了twt

    姒弄月最终没有等来那个决绝而去的小小护卫,也没有看见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湛长老。

    失去最後一点内力的禁锢,他身上的毒已经再无法克制,猛烈地毒性突然涌出来,让他七窍都开始流血。姒弄月能清清楚楚地感到身体在发冷发硬,意识也在逐渐模糊,他知道自个儿这一闭眼就是再睁不开了。

    意识迷蒙间,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仍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教导自己如何运用自身的优势去压得其他的异母兄弟一筹;梦到年少的自己仗着在武学上百年一见的天分在众兄弟面前高高在上,高傲狂妄;又梦到了第一次见到微云,少年情窦初开,一发不可收拾,那是他的第一份真情,甜蜜而懵懂,抱着可以为此付出一切的决心……那些他曾今犯下的一个个愚不可及的错误也同时在梦中重温,被算计被挑拨被背叛……原本已经坦然的心境突然泛出一丝不甘来。

    他还来不及他拉着姒湛那老不死同归於尽,他还没能回报那个女人的背叛,他也还没体会够悠闲自在的生活,……他不想死了。

    他想活着,找一个人陪着,一个一心一意只为自己而不求回报的人,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独自一人默默地死去。

    他的思绪渐渐从朦朦胧胧的潜意识转向坚定不移,繁杂混乱的思维被简化过滤,到最後脑海中只余下两个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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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

    姒弄月睁开了双眼,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身下是上好的锦缎褥子。他疑惑地皱起眉头,这种环境他似曾相识。

    他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发怔,从自身得到的信息让他有点错愕。

    他是姒弄月,姒门众多的少门主之一,刚过十六生辰不久,因着天资过人,极为受到重视,只等不久的试炼後,便要接管姒门的些微事务。只要不出差错,在未来他甚至能成为姒门最年轻的门主,可谓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可是魂灵深处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他已将近而立,曾为姒门门主,最终却落得众叛亲离,不得不窝在一处偏僻山洞毒发咽气。

    青年时与少年时的记忆一同涌现在脑中,过去与未来交汇在一起,居然叫他一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这到底是少年的姒弄月偶然地梦到了久远而不可知的未来,还是姒门门主姒弄月在弥留之际对过往人生的一次幻梦?或者是老天爷开了个玩笑,让他回到了自己的过去?

    他安静地想着,直到破晓的晨曦透过窗户缝丝丝缕缕洒进屋子,姒弄月突然笑了。

    身上阳光带来的温暖感觉是真实的,手下锦被的触感也是真实的,耳中还能听到雀鸟清脆的鸣叫。

    只要现在他所感受的一切都展现出最真实的姿态,其他还有什麽需要烦恼?

    况且,能有一次机会,以成熟冷静的灵魂去面对各种坎坷与磨难,就算这只是一场最逼真的梦境,他也能无怨无悔。

    最多,他也不过需要感叹一下,世事无常,辛辛苦苦经历的十年就这麽被抹煞掉了,不留一丝痕迹。

    姒弄月除了唏嘘,对此没有丝毫不满,於他而言,武功没了可以再练,权势失去了可以再夺取,其余什麽都不重要,有那些十年间的磨砺融入骨血中就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人只要活着,哪怕身陷绝地,也总有希望。

    其实那时他也并非必死无疑,天下多得是增长功力的奇药,也不是没有医术通玄的大夫,只是先前他入了迷障,因被最看重的人背叛,一时失掉锐气,竟没有再为生存多下一点功夫。

    而今,也是死过一回,他才知晓自己心里头真正向往的事物。有了目标,自然就会珍惜性命,也能看淡过往的爱恨。

    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很不错。这是一具还未长开的身子骨,肢体柔韧,没有任何的暗伤和损耗,这是他姒弄月十六岁时的身体。

    也是他能够重新开始的资本。

    第十章悠闲

    轻风卷着淡淡的香梅气息透过敞开的窗子沁入屋中,少年手执长卷坐於桌前,嘴角扬起不经意的弧度,他的侧脸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中,很是恬静美好。

    经过十余天,姒弄月已经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体,也很享受重新活一次的感觉。

    他少时性子嚣张,得罪的人极多,没有几个同他交好的同龄人,所以现在虽是风和日丽的春日,却没人来邀他出游或是切磋武技,他也乐得清闲自在,一个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梳理着过去与未来的记忆,虽然仗着知晓未来事端去避免一些错误只是小道,终究不长久,但在他实力低微的现在,却能争得更多时间,以便在将来完全摆脱世事的桎梏。

    “公子。”照顾他的贴身婢子云儿拎着食盒闯入屋中,眉目灵动,显然是一点儿也不怕姒弄月这位主子,“尝尝奴婢做的桂花糕。”

    糕点里用的是去年秋天采集腌制的桂花,香味不浓郁,浅浅的味道里沈淀的甜味与糕点本身的甜和在一起却是正好。

    “不错。”姒弄月尝了一口,并不吝惜赞扬的话语。

    上一世,他在这个年纪骄傲而不知内敛,遇上事沈不住气,因此吃了不少亏,也被人挑拨去做下许多错事,等到他能够足够成熟的去对待一切,所有人都已经给他定了性。而这一世,他还来得及将他人眼里对他的印象慢慢改变。

    姒弄月毕竟生得好,只要他温和下来,自然而然能博得人的好感,再稍稍花些功夫,就不会有人计较过去那些事,别人也不会对他的作为有所怀疑,顶多觉得他比从前懂事沈稳了。

    这个小婢子就是最好的成果,十天前在他面前还畏畏缩缩,现在却能把跳脱的天性展现出来。

    “要不要给微云小姐送去些?”云儿听了称赞,欢喜得不得了,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又讨好似的说,“小姐正在湖边练剑呢。”

    这些天来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姒弄月长眸微眯,看不出什麽心情。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开口:“入口隐有清香而不甜腻,师妹会喜欢的。”

    话语缓慢,不像是怠慢,却如仔细斟酌过的小心翼翼,倒真似个一心想着取悦心上人的少年郎。

    “云儿这就去。”

    姒弄月笑笑,拦住云儿,说道:“我亲自送去,也好见见师妹偷懒了没有。”

    他已经记不太清为何当初会被自己的那位微云师妹迷住,去看个究竟也好满足他的好奇,反正他一个成年的灵魂对个小女孩不会有什麽想法,不用担心旧情复燃的可能性。

    云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姐练起武来,自然比谁都认真,公子念着她了,也不必找这麽个借口。”

    姒弄月挑眉,伸手弹了一下这个言语无忌的小婢子的额头。

    云儿“啊”了声,捂住额头,可怜兮兮地看他。

    姒弄月心如铁石,当然不会被这眼神动摇,但他面上温和如故,摆摆手就起身拎过那装着桂花糕的食盒出门去了。

    他现在是不太计较主仆间的规矩,可作为奴婢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怎好给了几分颜色就开染坊,妄自猜测主子的心思?

    今天的是小事,可以後她能次次幸运,都只在小事上失分寸?他这回也算提醒过,这小婢子往後悟不过来,因多嘴而丢了性命,就怪不得他了。

    第十一章旧情

    湖光粼粼,水木清华。

    少女正在舞剑,一招一式说不出的认真,剑身反射出光华与水的波澜交织成一体,煞是好看。

    姒弄月就立在树後远远地看。

    以他现在的眼力,自是能轻而易举地发觉对方招式间的破绽,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套轻灵的剑法由微云舞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但是赏心悦目能让他有耐心在湖边等到现在,却尚不能让他生出太多好感。

    “师兄。”微云一套剑法使完,才瞧见一旁候着的姒弄月,便收了剑,走过来喊了声。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她的脸也还稚嫩,可清丽的轮廓已足够动人,和着淡淡的气质的确能让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动。

    但现在姒弄月看着她的脸却无端想起了前世那个一直默默如影子般跟在她身边的护卫。

    ──那个可以说是陪自己死过一回的小护卫。

    姒弄月只是失神瞬间,马上又笑吟吟得扬了扬手中食盒,说道:“师妹,我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糕来。”

    “师兄。”微云微微垂了头,抓在剑鞘上的手收紧了些,“麻烦你了。”

    姒弄月看得出她是在紧张,也能猜出那张垂下的脸上一定是带着一点点红晕,喜悦着的。

    如果是在上一世,此时此刻,他一定会为心上人流露出羞涩而心跳加速,一定会殷勤地为少女递上桂花糕,看她一口一口地把糕点吃掉。

    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儿了。经历过这个女人的背叛,他自认为还没有心胸宽阔到再去接受一次她。

    凝视着少女些微羞涩的姿态,他突然觉得没了继续假装平和的兴致。

    “这是云儿做的,你若是喜欢,我便叫她日日送来。”敷衍了句,姒弄月把食盒往微云手中一塞,也不管对方什麽表情,就转身离开。

    此次一行,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他对微云这个人已经可以泰然处之。

    姒弄月知道是自己骨子里爱得不算深,为人也自私,可现在看来也是种优点,至少不用像个情圣似的,有机会重来一次,还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他没有立马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饶有兴趣地欣赏起姒门别具一格的景物来,大好春日里总窝在一个地方,未免太过浪费。

    早已看得熟悉的事物又退回十多年前的光景,姒弄月没感到物是人非,反倒生出些新鲜感来。

    湖边的树木还是杨柳,绿色的丝绦一根根垂下来随着轻风摆动。姒弄月记得上一世他为了博得佳人一笑,把这一片柳树全都铲掉,换上了白梅。

    不远处的藏书阁隐在青葱树木间,若隐若显,清幽而又不染凡尘。但就是这麽个地方,在上一世,也因着他一怒之下,给放了把火烧成灰烬。

    姒弄月细数着一点一滴的不同,居然有点入神,仿佛这之间横跨的十几年时间的距离统统都没有了,他一抬眼就可以望见那些本该莫测未来。

    第十二章故人

    姒弄月的眼前不断闪过一些熟悉的片段,让他不自禁地立在原地,直到一阵细风袭过,对周遭变化极为敏感的姒弄月才本能地回过神来。

    回神过後,他不禁失笑,在所有事请还没发生的现在,他已经在策划着改变,又怎会重复同样的未来?

    这不过是身体里面两段不同岁月记忆的一次交锋罢,大概也算给现在的他做了个示警,至少前一世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的结果他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谁又耐得了寂寞呢?即便姒弄月因为岁月的磨练而知道人心易变,即便姒弄月自己也未曾付出过多少真情,他心里却也渴望这世上有什麽人是能长伴在身边,不求回报的。

    一旦起了这种渴望,心里就越发地向往起来。

    姒弄月抬手按上自己的心口,他觉得此时此刻他就该找个人陪陪。他是这麽想的,也这麽做了。

    “出来个人。”姒弄月对着林子悠悠说道。

    做过姒门的门主,他知道藏有大量辛秘典籍与武功秘籍的藏书阁是姒门重地,而重地就不会缺少守卫。这片不大的林子里,却不知道藏匿了多少暗卫。

    他现今是姒门少主,虽然还未拥有隶属自己的暗卫,但要叫个把人来帮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果不其然,数秒後,就有一人从林间越出,身形如电,凭着姒弄月一副好眼力,也不得不赞一声好身法。

    那人同所有暗卫一般寡言,只恭恭敬敬唤了声“少主”便维持着跪姿不动了。

    “起来。”姒弄月摆摆手,“陪我逛逛。”

    那暗卫听到姒弄月的声音,稍稍愣了一下,最终还是依言站起,习惯性微垂的头颅抬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姒弄月,原本不起波澜的身上居然有一点戾气冒出来。

    这种戾气是杀过人沾过血才会有的。

    “你认得我?”面对这种明显异常的视线,姒弄月很莫名,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麽天大的坏事,连暗卫也得罪上了。

    “少主曾去暗殿选过护卫,属下当时正在。”那人复又垂首。微微低沈的声音听在姒弄月耳朵里,挺舒服的,还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暗殿培养的是为姒门效忠的死士,能从里面出来的人多半成了杀手,也有部分留下来作为暗卫。

    几年前,姒弄月的确被准许去暗殿选过人,但当时殿中太暗,他根本看不清人脸,只是随手点了一个,那时少年心性,一时玩心大起,就给那人赐名“小二”。後来没几天,自己觉得那人做事不利索,便打发走了。

    眼前的这个暗卫说的倒不是假话。

    “又没做错事儿,低头做什麽。”姒弄月瞧见这刚才还狠狠盯住他的暗卫现在又低下头去。这种前後表现的差异让他禁不住怀疑,方才这暗卫显露出的那点戾气并不是因为敌意了。

    “是。”那暗卫听话地抬头,不过看样子不是很情愿,也不习惯。毕竟暗卫向来隐在黑暗中,鲜少开口,鲜少见人。无聊到要叫暗卫作陪的,估计姒弄月算是前无古人。

    听过这单一个字的回答,姒弄月居然也觉着熟悉。於是他就不由得把眼前这人仔细地瞧了,上下打量了几遍,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来。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让他不自主地吐出两个无声的字来。

    吟风。

    春日的清风吹过来,姒弄月似乎觉得自己心底也被悄悄拂动了一下。

    第十三章故人(二)

    》《存稿快完了,真是杯具。

    给每一章起标题也是杯具。

    送我一个茶几吧!

    ================================

    眼前这人赫然便是上一世在最後的时日中陪伴自己的吟风。

    尽管外表年轻了许多,但大概轮廓相差不大,仍是剑眉星目的一副好相貌。只是未经历磨砺,身上缺了几分道不明的气质,他才一下子认不出来。

    “吟风。”姒弄月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次却是出了声。

    一旁的暗卫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与他对视,没有反应。

    姒弄月诧异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暗卫都由主子赐名,现在的吟风还不叫吟风,也显然还没有主人。

    这麽一想,一个本来被埋没住的心思突地闪现出来。

    ──他想要吟风。

    姒弄月还记那时这个沈默的护卫拒绝了他的要求,转身而去,决然赴死。

    而这一切只是吟风为了不愿让心中的女子有丝毫的伤悲。他一直默默守在那个女人身边,直至最终豁出了性命来救甚至可以说是情敌的自己。

    这种不求回报的付出在姒弄月看来简直可笑,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打心底里嫉妒和向往。

    如果把这麽一个人夺过来,他是不是也可以得到一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情感?

    姒弄月唇角勾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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