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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阑珊 作者:锦瑟烟霞

    长老一见姒弄月便以为他是来找姒暮深讨个说法的,心中暗笑这小崽子果真是沈不住气,先前不慎着了姒弄月的道,还以为他真有了什麽长进,现下看来全是高估了。

    於是他说道:“弄月,此刻门主恐怕正在气头上,待会儿门主问什麽,你便只管认错,可不要胡乱顶撞了,把事弄得更大。”

    姒弄月笑眯眯地顺着杆子上了,回道:“多谢长老指教。”

    湛长老听了这回答,不由愣住一瞬,直到姒弄月开口告辞要去见姒暮深,他才顶着不太好的脸色让开了。

    姒弄月背向湛长老,唇畔掠过一丝冷笑。

    这老头很明白该怎麽挑动心高气傲的少年人心里逆反的思绪:越是要他顺着别的人的心思去做一件事,他便越是不甘愤恨,这些情绪长久地堆积起来,终有一日爆发出了便连血脉亲情也能罔顾。

    湛长老的想法很对,姒弄月上一世,湛长老这麽做了,也成功了。

    可惜湛长老做梦也想不到他目前面对的是一个成熟了十多年的灵魂,这个灵魂也还是姒弄月,却多了阅尽世事、置死而重生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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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弄月才要迈入姒暮深居住的院子,便迟疑一下,这处和他前段日子来时不太一样。

    低矮的花草都被铲去,种上不知名的草药,散着淡淡的草香。

    “既然来了便进来。”姒暮深就坐在院中,哼笑了声。

    他靠着石桌,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叩击桌面,便如同等什麽人,等得太过不耐烦了。

    桌上还沏了茶水,两只小巧的茶盏里有的轻烟往上冒。

    ──这显然是在等人无疑。

    姒弄月讶然道:“父亲是在等我?”

    姒暮深眉头挑了,一指自己对面的石凳,道:“别傻站着。”

    姒弄月乖乖走过去坐了。

    他没想过姒暮深会特意抽了空来等自己,也没想过两个人会有这麽心平气和坐在一块儿的一天。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无数次他不知晓的过往里,他自以为姒暮深不讲人情,不愿多见这人,而姒暮深其实也有这麽泡了茶,一次次等自己去认错解释的?

    姒弄月这麽想,心里逐渐明白,或许在自己实力还不那麽占有绝对优势的现在,他这父亲才是他最大的依靠。

    姒暮深让姒弄月坐了,就自顾自开始喝茶。

    他是真的在品茶,一点一点的啜饮,那浅浅一茶盏不知多久才见了底。

    看姒暮深慢悠悠的样子,似乎不把这壶茶喝光是不会说什麽了。

    姒弄月笃定了姒暮深不会拿他怎样,便给了对方一个挑衅的眼神,毫不在意地使出他牛饮的功夫,喝酒似的在一炷香时间里把一壶茶喝得精光。

    而这边姒暮深还来不及斟第三杯。

    姒暮深见到茶壶已然被倒得干净,就只好把手里的空茶盏置回桌上。

    他不紧不慢道:“什麽都要讲究规矩。”

    姒弄月抬头看他。

    便听得姒暮深继续说:“你若想不遵从规矩,就得成为定规矩的人。”

    姒暮深的眸间越发幽深不明,就如同敛入了所有的光华。

    姒弄月可没被他这下子唬住,只是有趣地挑挑眉。

    他这父亲此番是在鼓励自己不择手段地当上姒门门主?

    第五十三章

    昨天都码到一半了,结果水翻倒在笔记本上杯具了tt再码的时候很多赶脚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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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弄月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空茶盏,方才见着姒暮深特意在等自己,他的确是有所触动。但是,喝茶的功夫里,姒弄月已经可以完全将心里的那一丝波澜剔除去,他开始发掘一些更深的意味来。

    或许姒暮深此番叫他来,是有父子情谊在其中,但这因素绝对不是唯一的,甚至不是主要的。

    姒暮深首先是一门门主,其次才是一个父亲。按理来说,他就算在众多子嗣中对某一人青眼有加,也不会因此徇私给予那人一些过分的帮助。

    姒暮深是一个好门主,姒弄月当年胡乱折腾姒门近十年,却因着有姒暮深打下的好根基在,姒门竟是没有一点式微,在江湖人眼中仍是最神秘强大的世家门派。

    所以此刻姒暮深这麽直截了当地鼓动自己去争那门主之位,与其说是有了垂青,反倒更像是他在布置谋划着什麽,而自己则成了其中的一环。

    姒弄月当下决定静观其变,於是敛了沈思的神色,开口道:“谢父亲教诲。”

    姒暮深说:“如此,我要罚,你可还有异议?”

    “那暗卫父亲先前已送与孩儿做侍卫,我也已给他赐名吟风。”姒弄月面对姒暮深的话,却不做分毫退步,几次接触下来,他很明白姒暮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有理有据,便能说服对方,“那便是我的人了,他犯了过错,是该我罚,不该交与刑堂……”

    谁料不等姒弄月说完,姒暮深就先扬起眉毛,忍不住笑了。

    他的声线说不上清朗,却沈淀了成熟男子的风神气度,那笑声分明是在笑姒弄月,姒弄月却奇特地没有感到一丝不悦。

    “你对那小暗卫倒是惦记。”姒暮深说道,“放心,他这回也算被罚过了,自然不会再罚。”

    姒暮深细细端详姒弄月一番,把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而後才又说:“我要罚的是你。”

    姒弄月没惊讶的神色,老老实实道:“孩儿知错。”

    姒暮深缓缓说道:“在姒门内骑马飞驰,可是威风得很?擅闯刑堂,英雄救美,可是痛快得很?”他的语调往上挑,质问之意不言而喻。

    姒弄月回道:“孩儿当时念着吟风是可塑之才,便冲动行事了……”

    “犯不着急着澄清。”姒暮深摆手止住姒弄月的辩驳,“你是喜欢那个小暗卫……我看得出来。”

    姒弄月立刻抬了头,紧紧盯住姒暮深。

    那如临大敌的表情让姒暮深不由继续笑:“喜欢男人也没大不了的。”

    姒弄月颇为意外地看姒暮深一眼,一言不发。

    姒暮深也不在意,只是把话说下去:“人总有轻狂的时候,等一时迷恋过去,你还会继续喜欢他?”

    他是想要那个暗卫吟风一直伴在自己身边,永不相离的。

    姒弄月心里头立即跳出这麽个念头。

    但姒弄月没有反驳,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姒暮深说得不错,自己向来喜新厌旧,何况是吟风那样一个木讷不知如何讨好主子的暗卫?

    现在,他是稀罕吟风,被那人身上的坚韧所吸引,愿意为对方做下不少破例的事,但这种感受无论如今是多麽的隽永真实,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褪得一干二净。

    那时候自己该是厌倦了吟风的服从,会开始嫌他木讷无趣……不知为何,姒弄月心间忽的泛起一丝丝细微的疼痛,却绵长而徘徊不去。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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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放在学校的笔记本坏了,下个星期码不了字了tvt期待我用爪机码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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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弄月在沈默片刻後,终是问:“父亲,我若真能同他过得长久呢?”

    姒暮深听到这样的回答显然意外,不过他很快便回道:“你若能弃了自己在姒门的一切权势地位,我自然不会管你同谁在一起。”

    姒弄月尝过有莫大权势的滋味,太过执着地追求权势固然不好,但假若没有权势,个人的力量再厉害,也挡不过千军万马。他这一世要过得太平,不可太过看重权势,却也少不了权势。

    这世上有多少人抵挡得了能将他人掌控在手的诱惑?

    姒弄月低头思索着,脑海中就慢慢浮现出姒静平冷漠的面容来,他一直以来都有些疑惑对方为何好好的少主不当,却跑去做了大夫。而在此刻,这事情似乎是要水落石出了。

    姒弄月问道:“甘心抛却身份地位,是不是便同大哥一般?”

    姒暮深不答反问:“你说呢?”

    姒暮深待自己和姒静平不同,姒弄月感受得出来。

    这不是缘於任何偏见,而是在众多子嗣中,姒暮深可能只把放弃姒门少主身份的姒静平当做了自己的儿子。父子之间的血脉联系本该是至真至纯,而在门主与少主之间,无疑多出几分利益关系,有关利益便有间隙。姒暮深对待其余人自然就无法同与姒静平相处时那般默契亲密。

    姒弄月自认没有放弃手头一切的觉悟,他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姒静平。

    一朝得势,到时候要什麽都是唾手可得。在他看来,想法设法逃脱在规矩之外,那是懦夫的行径,与其这般,不如同姒暮深先前说的那样成为定规矩的人。

    有上一世的教训,他再一次得到权势,定不会被迷惑了心神而失掉最初的本意。

    於是他对姒暮深说道:“也还有一个法子。”

    这个法子姒弄月用过。当时,他与姒暮深已经隔阂颇深,姒暮深又要将他那时爱得深的微云许配给他人,他气愤之下几次顶撞遭罚,便定下决心联合那湛老头,杀了姒暮深……夺位。

    姒暮深当然不知他在想什麽,他很感兴趣地说道:“说说看。”

    姒弄月慢慢把话说出来:“古有夏启夺位,今朝孩儿也可将父亲取而代之。”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半点的惧怕,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姒暮深,他是在试探姒暮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年少时看不透姒暮深,现下,多了近十年的经历重生而来,姒弄月却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将这个人看透。

    姒暮深像是全然没听到姒弄月说出的大逆不道的话语,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袍上的褶皱,然後说道:“你说得对,就看你有没有能耐。”

    姒弄月等他把话说完。

    他又开口时,语气一转,已不再是一直维持着的轻描淡写的调子:“你赢了,便是有勇有谋,自可带姒门入了一片繁盛,你输了,就是志大才疏,死了活该。”

    说罢,姒暮深眸间笑意愈加深了,显露出灼灼的神采来,竟是极为期待的模样。

    第五十五章

    手指要断了,再也不用爪机码字了t t

    等姒静平处理完手头上新弄来的药材,回屋休息时,就看见吟风已然转醒。

    吟风身上的血污,姒静平已替他擦干净了,外伤也涂过药膏,身上给披上了件单衣,在暮春初夏的时节,倒不会让人凉到。

    因着对方是姒弄月带来的人,姒静平对付起来算是尽心,所以见到吟风不乖乖躺着休息,他却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疏忽了什麽。他平素也没少给暗卫治过伤,这类人看起都挺听话的,却往往喜欢把伤痛藏着忍着不说,对於一个大夫来说,绝对是最伤人脑筋的病人。

    姒静平进到屋里,看清楚吟风是床沿坐了,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发呆。

    “我是负责给你治伤的大夫。你身上有什麽不舒服的,须要告诉我。”姒静平斟酌一下,开口道,“免得要我亲自仔细查看。”

    直到此时,吟风才像是觉察到屋里有人,整个人都猛地绷紧了,维持着一种严正以待的姿态,仿佛只消一发生变数,他就能暴起伤人。

    吟风还十分虚弱,姒静平略微蹙眉,他看不得病人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也不习惯屋子里出现个对自己有敌意的人。

    於是,他一步走近,指如疾风,打算先制住吟风再说。

    哪知对方抬手一挡,竟是擒住了自己的手。姒静平目光一凛,手臂使了巧力,脱开去,吟风毕竟重伤,在姒静平谨慎之下,再无法拦住,被点了几处大穴,封住内力流转。

    起先,伤势严重的吟风能和姒静平对上几招,全靠内力撑着,现在好不容易聚起的内力一散,他没了依仗,只得虚虚软软用手撑在床上,才能保持坐姿。

    姒静平见了,就干脆把他按回床上。

    这时候,吟风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他说:“没有不适。”

    姒静平看了他片刻,缓缓问:“也不痛?”此刻,姒静平也有些疑惑地将手按在吟风身上,据他方才观察,面前这个人的确是没有没有感到痛,至少没感到剧烈的疼痛。

    他看多了要逞强的病人,认得出来忍痛的表情。可是,这人受了这样的伤,怎麽可能感觉不到痛?

    吟风不回答。

    “我原以为你中的毒只是让你无法视物,看来远比这复杂得多。”姒静平想了会儿,很快就联想到吟风身中的古怪毒药,他说,“我是大夫,能治伤治病,却难解你身上的毒,你若再不愿把症状全都说出来,我便更无法为你解毒。”

    吟风道:“我知道此毒难解。”

    难解就不打算解了?姒静平扬了扬眉,无法认同这样的逻辑,他说道:“我答应你主子治好你。你便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吟风听後,表情似乎有点错愕,还掺杂了些茫然。

    他恐怕是没想过自己的主子会把他放在心上,姒静平突然觉得自己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麽,於是他放缓了冷漠的语气,说道:“不必害怕给他添什麽麻烦,他看起来是乐在其中。”

    吟风摇头:“身为下属,本该为主子分忧解难,此番反倒为主子添了麻烦,便是无能。”

    姒静平明白暗卫的这种死心眼一时是很难纠正过来的,他不去反驳,只说道:“你这些话尽管留着给姒弄月说去。”

    吟风犹豫一下,还是问:“主子……在何处?”

    姒静平淡淡回道:“你担心他不如先把自己养好。”

    他这病人自己刚能喘过一口气便去担心个活蹦乱跳的人,实在是太没自觉。

    第五十六章

    持续不给力。。。

    雨巳送的长剑很给力!

    一门门主想要放水,门中其余人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同样他要想刁难一个人,亦在举手之间。

    姒暮深罚姒弄月的,别他人瞧着便是大大的放水,可在姒弄月看着这根本就是要故意看他笑话。

    当姒暮深带着恶质的笑容问“你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怕什麽?”的时候,姒弄月就预料到这回要罚的估计能让他苦恼上一阵子了。

    他知道对方也不在乎自己回答什麽,便懒得去搜寻儿时的记忆,毕竟以他灵魂近三十的年纪来看,要回忆十几年前的事情是有些困难的。

    他回道:“孩儿不记得了。”

    “你小时候可是最怕先生罚你抄书。”姒暮深仿佛在突然之间想起来一些遥远的过去,语调居然变得出奇地温柔,“那时候你还知道给你娘撒娇,叫她给你免了抄书的功课。”

    “母亲……她也是知道我定不下心,若是叫我静坐抄书比什麽都难熬。”

    姒弄月被他这麽一提,倒也生出些怀恋,他那已过世的母亲是真的争强好胜,什麽都不许他差别人一筹,也常常板着脸教导他,他如今的性子,可谓受他母亲影响颇大。

    可他也还记得,每一次自己惹了先生的罚,只要愿意缠着她说几句好话,平素待他严厉的母亲竟是会应允自己的。

    “你现在也记起来了。”姒暮深没有沈浸在回忆的情绪里多久,再开口眼中又回复那种看姒弄月好戏的神色,他悠悠道,“你是犯了家规,不如便罚你抄家规。这次也不为难你,抄个百遍也就够了。”

    姒弄月一听,忍不住嘴角抽搐。

    家规上千条,总和起来也有不薄的一本册子,现下要他抄一百遍……他这父亲到底要有多恨笔墨纸砚,才想了这个法子来折腾自己?

    同个稚童般落到罚抄的地步,毁了他的英明也就罢了,反正他如今顶了个十六岁的皮囊,没什麽可丢脸的。可是,百遍抄下来,以他的记忆力,估计每一条家规都能刻到脑海里了,对他这麽个从来不规规矩矩做事的人来说该是多麽的……可怕。

    可姒暮深是门主,他做的决定,姒弄月轻易违抗不得。

    他还得感激涕零地回答:“孩儿谢父亲留情。”

    “行了。”姒暮深斜睨了眼,对他的虚情假意不屑理会,“是不是急着去见你那小暗卫?”

    说到这份上,姒弄月没什麽好隐瞒,大方地点头承认了:“吟风他受了重伤,身上还有剧毒未解,虽说大哥医术超凡,我心里仍有忧虑。”

    姒暮深不禁有些好奇那暗卫有何处与众不同,却是能让姒弄月置青梅竹马的微云不顾,而被他吸引了。就算这种吸引维持不了多久,也足够令人称奇。

    见姒弄月迫不及待要离开,他勾唇轻笑:“把自己先收拾好了再去,别在自家属下面前丢了面子。”

    经过对方提醒,姒弄月看看沾了泥印子且满是折痕的衣服,才想起来自己赶路几夜,风餐露宿也不曾好好合眼,不光身上穿着狼狈,人也是累了。

    姒暮深唤来自己贴身服侍的翠烟,一指姒弄月道:“带你家少主去换件衣服,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我姒暮深有多无情,连亲身子嗣都要苛待。”

    “主子要是无情,这世上可没人有情了。”翠烟脆生生的声音和黄莺似的。她年纪不大,但服侍姒暮深已久,人又口齿灵俐,稍稍放肆些,姒暮深也不会怪她。

    她说完,便朝姒弄月眨眨眼,微微一拜,说道:“少主随奴婢来。”

    第五十七章

    我一定是哪里受刺激了,写成这样……怎麽会有恶搞啊,我明明是个严肃的人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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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姒弄月任翠烟服侍着换了衣服,他自己虽然也会穿,但光是将衣带系伏贴了,就要花不少时间,倒不如要这平时做惯这等事的婢子帮忙还省些时间。

    翠烟边给姒弄月穿外袍,边赞道:“少主同主子真是越发像了。”

    姒弄月敷衍地“嗯”了声,他心里仍是同姒暮深有芥蒂,可不把这当做称赞,自然不会生出愉悦的情绪。

    翠烟不以为意,细心地为姒弄月把衣服上一些褶皱整平了,继续道:“主子并非不关心少主,只是主子身为门主,便要顾得大局,有些事情就疏忽了。”

    姒弄月垂眼瞧着小婢子细白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开口道: “过去我做得再好,父亲也对我视而不见。”说道此处,他本该清亮的声线夹杂进几分低沈:“近些时日,父亲却多次借机会点拨於我,我虽觉着欢喜,心里却好生忐忑。”

    翠烟手上一顿,抬头就看见那俊美少年的莫辨神色。

    她收起一瞬间的错愕,马上甜甜笑了,说:“父子之间本该亲厚,奴婢猜啊,以前只是主子事务繁忙,现下有空闲,主子心中挂念少主,才时常要少主陪着多说会儿话。”

    “原来如此……”姒弄月观察着翠烟的表情,浅浅一笑,“是我多想。”

    翠烟的说辞姒弄月保持怀疑的态度,要是得了空闲有心补偿,为何不对众兄弟一视同仁?而是独独对自己亲近起来?

    姒暮深未必对自己有恶意,甚至他瞒着自己设计的还是在权衡之下,对彼此都有益处的事,可姒弄月非常痛恶这种被别人当做局中棋子摆弄的感觉。

    也许真同翠烟所说,姒暮深是有补偿关怀的心思在其中,但人的权利大了,往往不自觉地将几分真心同利用结合在一起,取两全之法。这道理姒弄月懂,换做自己,考虑事情时大约也会这麽做,可要他自己接受,却是万万不能。

    衣服换好,姒弄月跟翠烟道声谢,便急着往姒静平的处所赶,他想起来先前走得匆忙,忘记同姒静平说明吟风的毒伤,也忘记将解药的药方和材料留下。

    若是辛辛苦苦救下的人因为他这点大意而有了什麽闪失,实在不划算。

    姒静平喜静,又要有足够的地方种植药材,因此住得偏僻。所以当姒弄月在路上遇到了霁樱,面上现出一点惊讶来。

    他能记得霁樱这个旁支的表姐,完全是因为两人初次见面,这女人豪放得不似女儿家的姿态。而她现在显然与自己是同路,是去寻姒静平的。

    霁樱依旧一身火红的衣裙,在千红落尽的残春里绽放着热烈的色彩。她手中提着鸟笼,笼子里面是一只乌黑鸟儿上蹿下跳着。

    她的後面还跟了两个约莫十三岁的小少年,那两个小少年清秀的小脸是苦着的,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看见姒弄月都是眼珠子一亮,像是遇着救星的表情。

    霁樱发觉了姒弄月,很热情地招呼道:“小表弟。”她身材高挑,嗓门也大,身後还有两个小跟班,乍看之下颇有大姐风范。

    和她一起的两个小少年也异口同声叫道:“二哥。”那清脆富含朝气的声音让人生不出恶感。

    姒弄月想了半天,也不记得面前这两个小鬼叫什麽,於是他只能摆出温和的笑意点点头,掩盖过去。

    他前一世,除了确实出类拔萃的大哥,从未将其他同辈放在眼里,这会儿不认得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实属正常。

    见那两个小子眼巴巴盯住自己,姒弄月看在那一声“二哥“的份上,才决定惹上霁樱这个麻烦。

    他迟疑道:“表姐,你这是要去做什麽?”

    “前段时日,微云师妹多得静平大哥照顾,才能好转得快,我这是去答谢的,也顺便稍些东西去。”霁樱横了姒弄月一眼,仿佛他问的都是废话,“我摸不准他喜欢吃哪种点心,便叫人每样都弄了些。”

    每样都弄了些,就这样了……姒弄月扫过那几大包包裹着的食物,铁石心肠上也泛出刹那的同情来。

    这两个小子再不济,好歹是姒家的嫡子,姒门的少主,哪能就这麽容易就被人使唤了?姒弄月思量一下,对霁樱说:“他俩年纪尚小……”

    “他们这帮小子反正闲着没事儿,倒不如帮些忙,给自家大哥送些东西有什麽不妥?”霁樱不等姒弄月把话说完,就插话道,“你是不是同路?那便也帮忙拿些。”说完,她不由分说,就把手里仅剩的一个鸟笼塞到姒弄月手里。

    姒弄月没想到有这麽直接的人,愣了一愣,笼子已经接到手中。已经拿在手里,就算心里不愿,他总不能失了风度,把笼子扔回去。

    姒弄月忍下郁闷,看了眼笼中鸟,这鸟黑漆漆的,跟个乌鸦似的,说它长得普通都是抬举它。

    霁樱见状,解释道:“我看静平大哥一人处着未免孤单,这八哥聪明着,能学舌给人解闷。”

    这解释倒像在掩饰。

    姒弄月哼笑一声,道:“我赶时间,若有冒犯,表姐莫要责怪。”说罢,他手一伸,把霁樱在腰间揽了,运转内力,使上轻功,人轻飘飘几个起落竟已前行了数十丈。

    霁樱性子大大咧咧,丝毫不在意什麽男女有别,脸上惊色一闪,随後便是兴奋,赞道:“你这功夫真不错,比最好的马车还稳,不如以後我要出来,你都帮个忙?”

    姒弄月听了,一口气没提上,险些从半空中跌下去,摔个狗啃泥。

    你才是马车,你全家都是马车!

    姒弄月吐了几口气,反复告诫自己要有度量,才没一撒手把霁樱扔出去。

    第五十八章

    嗷嗷嗷,这麽狗血东西不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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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封了你的内力流转,便是免得你妄动内力,加重伤势。”姒静平能感受到手下按着的肩膀是一种蓄势待发的绷紧状态,他缓缓道,“你主子既然将你托付给我,你就要听我的命令,不可强制冲开穴道。”

    吟风被道破心思,不过一愣,而後点点头,没说什麽。

    吟风确认了姒弄月没有事,他那些外露的情绪便迅速收敛回去,恢复成一个仿佛无心无情,眼里只有命令的暗卫。

    姒静平看他神色平静,问道:“你可知道自己这一身伤就算治好了,底子也是受了损,功夫恢复不到以前了?”

    吟风侧了下头,几缕未被发带束住的发丝拂在脸颊边,这让他坚毅的面部轮廓显得有些柔和,可他道出的话语却没半点迟疑和动摇。

    他说道:“吟风纵使武功不济,也还是能帮主子办事的。”

    姒静平听罢,就算以他淡漠的性情亦不禁轻叹一声。

    武功对於一个暗卫来说最是重要,暗卫也是人,在知道自己功力会大退时,失态惊慌本该是有的。可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却保持着淡然,因为他对自身的状况毫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地念着自己的主子。

    姒静平没有去追究这其中究竟是因为无比的忠诚,还是因为别他不可告人的情绪,他松开制住吟风的手,说道:“把手给我,诊脉。”

    这回,吟风倒没有抗拒,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姒静平诊完脉,便坐到桌边提笔思索药方。而吟风静静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这两人都属於沈默寡言的,先前的话题已经告一段落,便再没人说话。

    渐渐地,日向西沈,暮光丝丝缕缕地透过窗子,映照到两人身上,洒落了一片金色光泽,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姒弄月到达目的地,放下霁樱,急急进了小院,推开屋门,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情形。

    他平素对待姒静平这大哥多有尊敬,就算重生一次亦是如此。可此时,他顿时觉得姒静平十分的碍眼。

    尤其当他看到躺在床上默不作声的吟风,这样的心情更是加剧了。

    在静谧无声的屋中,他们两人安静的相处着,简直就像是……互相陪伴度过了十分长久岁月的伴侣一般。

    姒静平早就发觉有人进来,他抬眼见是姒弄月,刚要开口说什麽,便听见霁樱在外头唤道:“静平大哥!”

    他略一踌躇,便放下笔,去看霁樱了,留下姒弄月和吟风在屋内。

    姒弄月一步一步朝吟风走去,一片寂静之中他进屋的脚步格外清晰。

    那剧毒的毒素也许已经影响到吟风的听觉,他剑眉微蹙,好像在辨别。

    直到姒弄月离他不到一丈远,吟风猛地神情一变,认认真真喊了声“主子”就急着要从床上下来。

    姒弄月哪会让吟风真翻身下床跪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眼明手快按住了人,便奇怪道:“吟风,你怎知是我?”

    吟风似乎从来没细想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答道:“主子的脚步,属下认得出。”

    姒弄月诧异一下,笑出声来,过了会儿,他说道:“你不要乱动,先休息着,免得养不好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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