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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如炽 作者:风烟幻

    “怕是今日你我可要好好说说了……”

    公良飞郇那声音冷中带著几分决绝的狠意。

    月华如炽 19(美强生子)

    第十九章

    想到上一次唐越失手,让那两名沅西奸细逃脱,迄今公良飞郇还是怒意难平。

    不料今日在这玄仁城内,竟遇到了古庙之中的两人。跟著他们从沅西会馆一路走到这里,公良飞郇很是期待看到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公良大人为什麽抓捕我们?”薛承远看著他,镇定而自若。

    为什麽?公良飞郇睨了他一眼,想说这原因不是很清楚麽?

    听到那人张口便叫出他的姓氏,公良飞郇倒是有几分好奇,“你认得我?”

    “公良大人的威名在外,在下还是有所耳闻的。”

    既然对方看起来是个饱学之士,想带他走,必然也得给个明明白白的原由。

    “当日迷晕我的属下,放走那两名奸细,是不是你做的?”

    薛承远淡笑,答道:“确实在下所为。”

    “你们认识。”公良飞郇笃定的道。

    “不认识。”薛承远一口否认。

    “你说谎。”

    公良飞郇盯著他,缓缓而定的眼神之中忽然闪现出一种逼迫的力量。

    重压之下,薛承远的眼神却也毫无躲闪,淡淡回道:“在下所言属实。”

    公良飞郇冷笑,平日里狡辩推搪的人他见的多了,如此镇定自若,连说谎都说的游刃有余的人,确实少见。

    “你是沅西人。”

    “是。”在这一点上,薛承远没有避讳。

    今日这些人既然已经搜查了会馆,又在此时跟踪抓捕了他们,自然心中有数。

    公良飞郇低低一笑,棱角分明的脸上有著阴冷的气息。

    “你知不知道放走我公良飞郇的囚犯,会有怎样的下场?”

    还未等薛承远开口,公良飞郇又道:“若是不认得,又怎会甘冒如此风险,舍命救人?就不怕来日……呵呵,比如今日,落在我手里,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在下一介草民,当日路见不平,自然动了恻隐之心。”薛承远仍然有理有据,答的平静。

    听著这温和的声音陪著这副儒雅端庄的脸孔,倒也算是延迟了几分公良飞郇素日里稀有的耐性。

    “罢了,认不认得,有朝一日,我定会查的清清楚楚。”公良飞郇看著他,问道:“你今日去沅西会馆,做什麽?”

    “本要去拿些药材。”

    福全看著自家世子和公良飞郇这样对话,心中早已是七上八下。

    “拿些药材……?”公良飞郇审视著两人两手空空,啧了一声,道:“那药材呢?”

    薛承远呵呵一笑,道:“拜大人所赐,搜查了会馆,扰乱了民心,今日送药的商家未能如期上门,这药材也自然没能拿到。”

    “是麽?”公良飞郇沈声一喏,心想这借口说辞真是源源不断,眼前之人思辨的能力确实在他估计之上。

    “搜查会馆时,你们在哪里?”

    公良飞郇想起了许忠岭房内屏风前的脚印,心想这其中怕是还有隐情。如若这两人背景清白,行事坦荡,又为什麽要躲藏起来。

    “在二楼房厅里。”

    “哪一间?”公良飞郇继而逼问道。

    “左边第二间,当时我们正在等待前来的药材商人。”薛承远随意捏来就是一段。

    公良飞郇听後侧过脸,像是等待著身後随从的禀报。

    “大人,今日咱们刚刚开始搜查二楼时您就下了令……”丛明廉一步上前,在公良飞郇耳旁低声回道。

    确实,今日为了确保慕容定祯的命令,两队人马都没有能够完整的搜查会馆二楼。

    眼前这人真是狡猾,方方面面都能答的滴水不漏。公良飞郇暗自咬牙。

    “你们为何来到玄仁?”

    “家到中落,无奈四处漂泊,不过是来此找个生计。”

    薛承远料到他还会接著问,却又不想透露自己的半点身世,不禁又道:“在下若是真存有非分之心,又怎麽会自投罗网来到这玄仁呢?公良大人,您说是不是?”

    “那可未必”公良飞郇的声音真是从骨子里都透著骄傲。

    公良飞郇打量著面前两人,到也觉得这衣著清雅的两人,不像是兴风作浪之辈。

    只是这几年来,濮阳承佑潜派奸细的花样已经是玩的乐此不疲,是谁都不可能对一个具有沅西背景,又撞了几次巧合的人如此掉以轻心。

    正当公良飞郇开口准备再问的时候,身後急匆匆跑来一名随从,附在公良飞郇耳侧说著什麽。

    还没等那人说完,远处便传来了疾踏的马蹄声和昼亮的火光。

    “公良大人,这麽晚了,怎麽还在巡夜呢?”身穿官服的常庆武骑在马上,趾高气昂的问道。

    “常大人不是同样还没歇著?”公良飞郇回的甚是轻蔑。

    慕容无涧手下的人马和肃图不合早已是玄仁城内公开的秘密,仅是今年就行事之中就常有纠纷不断。好在,皇上无意压制肃图的力量,慕容定祯也因此给予了肃图一队更多的支持,不愿他们受制於太子的辖制。

    常庆武今日搜查被拦的那口气还没消,眼见著公良飞郇站在路边审著捉拿的两人,自然不会放过找茬的机会。

    “这两人是……?”

    停在两队僵持的人马之前,常庆武提剑一指,问向公良飞郇。

    月华如炽 20(美强生子)

    第二十章

    我审我的犯人,倒是干你什麽事?公良飞郇很是不悦,冷著张脸,愣是没搭理常庆武。

    两队人马之间的气氛也瞬时变得尴尬。

    常庆武上下打量著薛承远和福全。这能被公良飞郇拦在半路审问的人,必定有可疑之处,想起今日搜查会馆时的遭遇,常庆武此刻倒是动了另一番心思。

    “这两人可跟沅西会馆有所牵连?”常庆武直接问道。

    公良飞郇仍是冷著没答话,看著薛承远,在想该如何处置他们。

    常庆武仗著太子的庇护在玄仁城内向来张扬跋扈惯了,但对面对统领肃图的公良飞郇却还从未敢造次。

    这次搜查会馆一无所获,常庆武盘算著若是在这眼前两人身上打探出什麽,倒也是个回头能向主子邀赏的说辞。

    “没有。”

    岂料公良飞郇这时终於开口了。

    常庆武了了一眼身旁的公良飞郇,根本不信。

    “今日搜查会馆时,公良大人就甚是包庇这许忠岭”常庆武下马,几步走了过去,审视著薛承远道:“这两人可是沅西奸细?”

    “不是。”公良飞郇否认道。

    无论薛承远和福全是不是奸细,公良飞郇都无意让他们落在太子人马的手中。尤其此时慕容定祯有意保护许忠岭和其它一些玄仁城内甚有名望的沅西人士,这命令公良飞郇不得不遵从。

    常庆武冷笑,方才远处还看著公良飞郇煞有介事的审问著这面前两人,怎麽一转眼成了这番态度。

    “我看他们甚是可疑,既然公良大人认为他们不是沅西奸细,倒不如交给在下,让在下带回去好好拷问一番。”

    常庆武不由分说就挥手下令抓人,这气势和先前在会馆搜查受阻时已经大不一样。

    “这世上还没人能从我公良飞郇手下抢得囚徒”公良飞郇更是不给常庆武丝毫面子,抽剑而出,当场就横在了常庆武的脸前,极为蔑视的哧了一声,道:“你常庆武又何德何能认为自己做的到?”

    “你!”常庆武气的脸上青筋暴起,身後一队人马见状唰唰抽剑而向。

    丛明廉带著随从也同样毫不示弱,指剑相向。

    火光下,瞬时一片耀目闪亮的剑影,紧张而危险的气氛充斥周周。

    福全看著这两拨人怎麽窝里斗,自己倒是打起来了,心中暗笑。谁说没人能从你手下抢得囚徒,我家世子当日不就做到了麽?

    想著想著,福全倒是乐了,翘起嘴角斜眼看著这两拨人马。薛承远默不做声,在想这接下来的局面该如何应对。

    “近来玄仁城中风声很紧,以後夜里出门多加小心,若是再丢了东西就去府衙报官,明白了麽?”

    对持之间,公良飞郇忽然开口,背对著薛承远,沈沈的说道。

    薛承远眼睫一闪,揣摩出了公良飞郇的心意,看来今日他是有意放他二人一马,而不让他们落在太子的手中。

    “是,大人。”薛承远即刻恭敬的回道。

    “行了,去吧。”

    公良飞郇依旧没有转身,一柄长剑还是横在常庆武的脸前,那凌厉摄人的气势让此刻常庆武除了沈默没有别的选择。

    “是。”薛承远也没有一点迟疑,带著福全转身就快步向西走去。

    福全万万没有想到这峰回路转,今夜会是这般结局,跟著薛承远疾步而去的同时也不禁回头望了望这依然对持的两拨人,还有那个火光下威严有力的身影。

    “公良飞郇!你!”常庆武瞪著面前之人,怒喝了一声。

    “常大人要是有什麽异议,来日朝堂上见。”公良飞郇算著那两人应当已经走远了,抽剑回鞘,漠然的回了一句,轻轻弹了弹衣摆上沾染的拂尘。

    “公良飞郇,你好自为之!”常庆武甩袍上马,一脸难以掩饰的恶气,恨声喝道:“我就不信,这玄仁城内你还能耀武扬威多久?!”说著狠狠的瞪了一眼公良飞郇身後的丛明廉。

    公良飞郇根本不屑与常庆武斗嘴,漠然冷冷一笑,便带著身後人马转身离开。

    与方才的火光渐行渐远,慢悠悠的走在玄仁城边的大道上,丛明廉上前问道:“大人,那两人既然可疑,要不要属下在玄仁城内继续暗自搜查?”

    公良飞郇想了想,今日确实匆忙,连这两人的姓名都没审出就被常庆武摆了这麽一道。

    不过,既然当日唐越失职的事已经了结,而眼下王爷又有意保护沅西人士,更何况这两人看起来并非作奸犯科之徒,不如就……

    “大人是否想不再追查?”丛明廉摸透了公良飞郇的心意。

    “不用查了,由他们去吧”公良飞郇点了点头,又吩咐道:“近来太子手下的人马定会无事生非,你们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要给他们落下口实。”

    “是,大人。”

    公良飞郇望著幽静的城河上,清冷如烟的月色,眼前不知为何又突然闪现出了方才那个男子的面孔。想起那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镇定,清冽秀美的容貌,不卑不亢的态度……两次相遇足以让公良飞郇印象深刻。

    公良飞郇摸著剑柄上的长穗,暗自思量那人究竟是什麽出身,而他来玄仁又有何意图?

    本想等手中所有繁重的公务都处理妥当,再去亲自寻找那人的信息。

    不料天命有定,两日後肃图队在玄仁城郭执行任务时,一个突发的事件将公良飞郇以及手下卷入了权势之间莫测的争夺……

    月华如炽 21(美强生子)

    第二十一章

    这件事发生的没有任何征兆。

    当坐在正厅中的公良飞郇回过神时,已见一名属下跪在厅堂中泣不成声。

    公良飞郇眉头紧皱,合上手中卷宗,问道:“丛明廉伤的可严重?”

    前来禀报的人名叫岳翼,归入肃图已三年有余,是丛明廉的得力手下。

    岳翼沈痛的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微红,“方才送回林涛馆已经没了知觉,伤口的血也止不住……”

    “怎麽会闹成这样?”公良飞郇一站而起,压抑不住的愤怒。

    “原本也就是巡城而已,谁能想……”岳翼说到一半,语调变得哽咽。

    “谁能想巧遇後就打了起来?”公良飞郇直视著他,很是不满眼下发生的这场闹剧。

    那夜明明已经告之了所有部下,最近对太子的人马还是敬而远之,谁知这麽快,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大人!实在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挑衅在先!”岳翼猛的抬起头,愤恨不已。

    “就算如此,又何必和他们硬拼?”

    “我们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就命也不要的打了起来,非要分个胜负?!”公良飞郇又气又怒,这一帮豪气冲天的手下,怎麽做事之前总不想想後果?

    想到救人要紧,公良飞郇立即拿过剑架上的佩剑,准备去两条街巷外的林涛馆。

    “丛明成呢?现在在哪里?”

    “丛大人已经在林涛馆了,就是他让我过来请您。”

    “真是一群……”公良飞郇咬了咬牙,一手握拳。真是怒其不争,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岳翼也不再多说连忙紧跟著,奔去林涛馆。

    素日里平静雅致的林涛馆,此时人来人往奔走不断。浓郁的药味和侧厅里沈静的气氛,衬著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神色,让人不觉之中感到恐惧的味道。

    “大人”

    侧厅的床榻前围绕著四五个人,见是公良飞郇来了,立即一一行礼让开。

    公良飞郇冷冷的扫视著这一群属下,愤慨和责难早已都写在了刚硬的脸上。

    兄弟情深,唯独坐在床榻上的丛明成没有抬头,直直的望著脸色惨白,伤口依然不断涌血的胞弟。

    “怎麽样了?”

    公良飞郇走到榻前,看著昨日还跟随自己出行的丛明廉朝夕之间就伤这副德行,不由深叹了口气。

    “大夫说,再差分毫,也就……”向来缜密干练的丛明成此刻也显得有些失神,声音沙哑,根本说不下去。

    公良飞郇轻夹开被褥,查看了丛明廉胸口上的伤。这一剑,本就冲著心脉而去,根本没想给对方留活下的余地。

    “谁做的?”公良飞郇侧过头,冷声问道。

    “常庆武。”

    听到这个名字,即在意料之中,也在忍耐之外。

    两队人马结怨已久,那夜的争执不过是最後一根压倒骆驼的羽毛罢了。此刻公良飞郇真是碎尸万段了对方的心都有,可作为肃图首领他也不得不顾全大局。

    若是此时和常庆武硬拼,也就等於是告之朝野王爷和太子起了争执,若是如此,这件事最终如何收场,又会牵连多少人,还很难预料。

    “这件事情是否已经上报京城府衙?”

    “还没有,等大人做个定夺。”丛明成低声回道,显然早已做过一番思虑。

    公良飞郇叹了口气,道:“先为明廉治病要紧,这件事既然还未奏报,就先不要再声张。”

    “是”丛明成没有异议,但并不代表没有请求,“大人,胞弟这次受伤危及性命,队内的两位大夫都束手无策,能否请大人……”

    公良飞郇早已料到他要说什麽,一口答应:“除了遍请城中名医,我这就亲自去王爷那为明成请宫中的御医来诊治。”

    “谢大人”丛明成听後身子微微一颤,挪开袍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公良飞郇面前。

    “明廉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康复”公良飞郇掺起了他,沈声安慰道。

    丛明成脸上挥之不去深重的忧虑,默然点了点头,“希望如大人吉言。”

    “你们几个都给我出来!”

    公良飞郇心头一把火还烧的正旺,安慰过了丛明成,提手一指就将侧厅内几个属下全喝了出去。

    站在院内,夕阳已经渐沈下,落日的余辉撒照在肩头,原本高大的身影更显孤零。

    公良飞郇指著面前一群人,狠声喝道:“事已至此,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透露实情分毫,否者来日自行请罚。”

    “是,大人。”

    战战兢兢的几人依次点头,毫不含糊的领命回道。

    “全部出马去玄仁城内将所有名医都请来,不得有任何疏漏!”

    “是,大人。”

    月华如炽 22(美强生子)

    第二十二章

    全队上下立即倾巢而出,为丛明廉去遍请玄仁城内的名医。

    公良飞郇亲自去了趟王府,慕容定祯获悉事态,立即手书一封让公良飞郇带去了御医院。

    就这样,当夜在林涛馆汇集了玄仁城中,乃至皇宫之内顶尖的医者,来为丛明廉诊治。

    一个一个时辰匆匆而过,公良飞郇站在侧厅之外的庭院中踱著步子,频频抬头望著房内灯影,神色愈见凝重。

    “大人,您要不要进些晚饭?”队内管事走到公良飞郇身旁,轻问道。

    这前前後後一直张罗著给丛明廉治病,公良飞郇夜里还没吃任何东西。

    公良飞郇眼睛一直盯著那窗影,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

    怎麽吃的下?丛明成和丛明廉那都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现在眼见著兄弟命在旦夕……

    “大人!”

    正说著,岳翼掀开厅前的门帘就几步冲了出来。

    “怎麽?!”公良飞郇神色一紧。

    “沈太医让您进去!”

    只见岳翼那脸上跟快哭出来似的,这一连串的事件应接不暇,担忧和急切混杂著,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公良飞郇快步走了进去,刚踏进门厅,就见年近七旬御医沈冲源坐在床榻旁正在看向他。

    已经换了近十个大夫,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丛明廉的病势却毫无起色。

    丛明廉直直的躺在床榻上,脸色相比傍晚已经成暗灰色,呼吸也越发微薄了。

    “沈御医,明廉他……”公良飞郇强忍著心中的担忧,问道。

    就在沈冲源眼神黯淡轻轻摇了摇头的一刹那,公良飞郇只觉自己的心房猛的一震。

    “就尽人事听天命吧,老夫给他开几副药方,能否挺的过去,就看今明两日了。”

    沈冲源说著站起了身子,缓缓走到了圆桌旁坐下,提笔蘸墨。

    公良飞郇望著床榻旁默然无语的丛明成,突然觉得生死之前自己连安慰他的说辞都没有。

    如此飞来横祸,是谁都始料未及的事。

    恭敬的送走了最後一位御医,肃图队的林涛馆内,这一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命运对丛明廉的宣判。

    公良飞郇站在窗边,夜风幽凉,吹的人分外清醒。

    这两兄弟当年铁了一条心投奔自己麾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血雨腥风中齐心协力的默契让人深不能忘,未曾想如今却要唐突的说道别了。

    不行!哪怕还有最後一番可能,都要努力再去尝试!

    公良飞郇狠狠的握住手掌,他从不是一个会向命运妥协的男人。

    “来人!”

    院落中几名部下听闻,身影一闪立即走了过来,“大人,您有什麽吩咐?”

    “城中名医确实毫无遗漏?”公良飞郇盯著面前一干属下,直切主题。

    “是,东西南三片城区的名医,只要在府上的,都请了过来。”有人回道。

    为肃图行事多年,公良飞郇早已会习惯性的质疑,张口便道:“是否有十分确定?”

    “……”

    几名属下清楚丛明廉兄弟深得公良飞郇的信任,而丛明廉本身在肃图队内也颇有威望,这件事事关重大,大都不敢搪塞。

    公良飞郇见其中一名属下眼神似乎稍有躲闪,即指著他问:“张固常,我在问你话。”

    面色稍有紧张的张固常是刚入肃图队不久的新人,连忙站出了队列,走到公良飞郇面前合掌禀道:“大人,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去寻找了玄仁城南所有的名医,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还有一位近来新到玄仁的医者,拒绝出诊。”

    张固常回禀的声音并不大,公良飞郇的声音倒是铁铮铮的高了八度。

    “什麽?!”

    “这人据说是刚来玄仁不久,前些日子曾为不少灾民诊病还免了诊费,医术了得,只是这脾气,就有些古怪,从不登门出诊……”张固常头冒冷汗,答的断断续续:“……所以我等也不能勉强。”

    “不能勉强?!”公良飞郇狠瞪了张固常一眼,怒他办事不力,喝道:“这根本由不得他,他在住哪?”

    公良飞郇一边问,已经一边迈步向大门走去。

    速战速决从来都是公良飞郇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今夜为了丛明廉最後的一线生机,就是绑也得把他绑来林涛馆。

    已经是深夜四更时分了,公良飞郇这说去就去,分毫不带含糊。

    “回大人,此人就住在玄仁城南,燕渡巷。”

    月华如炽 23(美强生子)

    第二十三章

    玄仁城南燕渡巷,四更天里寂静的只剩下风声。

    公良飞郇带著一队铁骑在夜色中奔驰而来的时候,薛承远卧房里的小灯刚要熄灭。

    “世子!”

    大半夜,门外传来福全急切的唤声。

    薛承远正在解衣带,听他这麽一喊,皱了皱眉毛,轻道:“怎麽?”

    夜里一直在伏案苦读医经,这会儿真是累了,听福全的声调却像是出了什麽事。

    “世子,你听到了麽?”福全打著灯笼问道。

    经福全这麽一说,薛承远侧耳聆听,寂静之中确实有轰隆隆的暗暗马蹄声。

    四处漂泊的这几年,不断受沅西宫廷的搜捕,福全和薛承远早已对可能突如其来的危险十分敏感。

    “世子?!这会不会是……?”福全低低的声音中透著忐忑不安。

    刚刚才好不容易陪著世子在这玄仁城内安顿了下来,可千万不要再……

    薛承远深知不可大意,连忙系上衣带,快步走了出来。

    希望只是过客!福全心里暗自祈祷。

    谁知那马蹄声越来越来近,竟在自家府宅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世子,我们该怎麽办?”福全一下紧张了起来,手中掂著的灯笼都开始摇晃起伏。

    薛承远眼神定了定,说道:“是祸躲不过,去看看”

    不知为何,薛承远此刻倒是显得难得的淡定自若。几日前发生的事情,足以说明这玄仁也正逢多事之秋,今天晚上若是真有什麽变故,本就插翅难飞,倒不如横下一条心,勇敢去面对。

    “世子……”

    福全跟著薛承远的步伐向府宅大门走去。

    “大人,就是这里!”

    宅外燃燃火把光影冲天,只听有人扯著粗重的嗓子正回报道。

    看样子来者不善,薛承远心中暗自掂量。

    正当薛承远一步向前刚踏上台阶,敲门声恰好响起。

    “咚咚……”

    福全“扑通、扑通”心跳加速,脊背上冷汗迭冒。宅院内许忠岭送来的两个小厮,这时也正在厅堂拐角揉著惺忪的睡眼,恍然不知发生了什麽。

    “开门。”

    薛承远直视著那紧闭的大门,淡淡的说道。

    “是。”

    福全屏住一口气,将手中灯笼插在门廊墙上,走去开门。

    是啊,这些年和世子一起经历了出逃後的风风雨雨,只要陪著世子一起,什麽都豁出去了!

    只听“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气势汹汹的两名男子推门而入,身後一副凛冽威武的身影映著火光,出现在了薛承远的视线内。

    “是你?!”

    “是你?!”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

    真是诧异、诧异、诧异!

    “大人!就是他不愿出诊!”张固常指著薛承远忿忿不平的汇报道。

    公良飞郇一步迈进薛承远小院的门槛,居高临下的眼神中混杂著诧异与不满。

    薛承远望著面前这位半夜四更还一身束甲的不速之客,唇边倒是展开了一丝笑意。既然不是沅西派来抓捕自己的死士,眼前这些人真是好对付。

    “你会治病?”

    公良飞郇冷眼看著他,眼中犀利的光早已上上下下将薛承远扫视了几遍。

    “是”薛承远点头道。

    “那当日为什麽不说?”

    “当日大人没问。”

    薛承远不紧不慢的答复噎的公良飞郇胸口怒气腾升。

    “没问你就不会自己答麽?!”公良飞郇右踱一步,瞪著薛承远,道:“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沅成学”薛承远依旧答的恭敬。

    “沅成学?”公良飞郇琢磨,这沅姓可是沅西一大姓氏。

    望著眼前这衣著清雅,俊美之中透著灵秀之风的男子,公良飞郇语气咄咄逼人的道:“沅成学,知道我今夜为什麽而来麽?”

    “还请大人明示。”

    回想起福全为自己拒绝出诊的事情,薛承远心中早已有了大概。

    “因为有人禀报你是奸细。”公良飞郇轻探到薛承远耳旁,低声道。

    “大人说笑呢?在下怎麽会是奸细。”

    薛承远摇头笑笑,否决道。

    “我说是,就是。”

    公良飞郇同样直视著他,皮笑肉不笑。

    咫尺之间,两人眼眸互不躲闪的对视著彼此。

    “大人半夜四更不休不眠,就是为了来这儿给在下扣上顶如此某明奇妙的帽子?”

    “莫名其妙?我可是证据确凿!”公良飞郇话音刚落,一抬手,身後立即走上了两名人高马大的男子。

    连迂回的废话都无意多说,公良飞郇直接下了命令。

    “都绑起来,带回去。”

    “是,大人!”

    眨眼间,福全一看草绳已经捆在了他们家世子的身上,正要挣扎,谁知自己也同样是难逃厄运。

    “你、你凭什麽抓我们?!”

    相比薛承远的洞悉世事,福全还在不依不饶的反问著。

    “凭什麽?”公良飞郇冷哼一声,踩蹬上马,不容反驳的道:“就凭我是肃图首领──公良飞郇。”

    月华如炽 24(美强生子)

    第二十四章

    治病救人的大夫应当怎麽样请到府上?

    在玄仁,那一般都是轿子抬来抬去,毕恭毕敬生怕有什麽闪失。可到了公良飞郇这,一切可都不是那麽回事儿了。

    其实要是别的名医,公良飞郇今日就是下跪也无怨。谁知,偏偏就是这张面孔入了视线,不绑他绑谁?

    夜色之下,林涛馆的厅堂里,身绑草绳的薛承远和福全就这麽被人推拽了近来。

    “松绑。”

    公良飞郇跟著踏进厅堂,几步走到椅子前撩起袍子,端端正正的坐下。

    “呃……”福全缠开侍卫松绑的草绳,怒瞪了面前坐著的公良飞郇一眼,又连忙帮薛承远整理衣襟,焦心的叹道:“公子……”

    薛承远拂了拂肩头,打量著厅堂内。既来之则安之,浓郁药味可以说明这里确实有人病了。

    公良飞郇折腾了一夜也是又累又困,更担心著丛明廉的病情容不得拖延,看著薛承远,沈沈的就开口了。

    “沅成学,你曾在燕径山下放走我们抓捕的犯人,上次却被你巧舌如簧辩驳的逃脱了。可如今我手中已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你是沅西所派的奸细。”

    “是麽?究竟是人证还是物证?”薛承远呵呵一笑,丝毫不显担忧的道。

    “命都在我手里,人证或是物证重要麽?”

    公良飞郇刚直的指尖轻触著桌几上的茶杯边缘,眯起眼睛略略仰头,睥睨著薛承远。

    看来这人不但心高气傲,而且自以为是。薛承远轻咳一声,道:“公良大人言笑了,在下今日就是真死,难到还不能求个明明白白?”

    “死?!”公良飞郇一站而起,向薛承远迈步而去,“没那麽容易。这拷问、逼供、堂审,行刑,都要照著肃图的章程,慢慢来。”

    薛承远听後暗笑,而福全却紧张心虚的要哭了。

    “那一切就都遵循公良大人的心意。”

    “你就没有什麽要为自己辩驳的?”

    这时,公良飞郇倒是对这番毫无挣扎之意的臣服显得有些不满。

    薛承远沈默著淡淡摇了摇头。

    “沅成学,今日倒是有个能够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麽?”又是那冷冷的声音。

    抓我来给人诊病就明说嘛,何必大费周章还搞这麽多威逼的名堂,薛承远心想。

    “在下才疏学浅,怕是……”

    “你不是近来在城南被人誉为神医麽?怎麽今日变得如此谦虚?”

    公良飞郇才不信这番推搪,断然就截住了薛承远的话。

    第一次在城河边对话,眼前这个人就曾说过当日在古庙自己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屑说。

    “是治不了,还是不想治?”公良飞郇盯著薛承远,眼中闪烁著狠狠的质疑。

    “在下愿意一试。”

    不料薛承远却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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