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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一号鬼门开 作者:吾无知

    啊。”

    石若康躲着笑,“熊哥你这里要什么没有呀,我这不是意思意思一下么。”

    熊忠强把他推到水果区,“贫,你接着贫,最后一天好好做,改天有空来拿钱。”

    “成!”石若康应道。

    这天他卖水果卖得特别积极,最后卖剩下两颗菠萝,为了圆满结束这一天,他自己掏钱买了。

    熊忠强跟石若康说:“这样吧,你忙完了这段时间再来帮我。”

    石若康心中一喜,“可以?”

    “有啥不可以,你有人缘,又会推销,我给你加点工资也行。”

    “加……”

    “八十块。”

    “……”

    熊忠强哈哈大笑起来,“小本生意,小本生意。”

    石若康无奈了一下,立马又恢复了过来,“好,先谢啦。”

    “快回去吧,有人天天等你开饭。”

    石若康都不知道熊哥是怎么知晓这事的,动不动就提,他说了几次家里那位是大爷,是个男人,熊哥还是对他笑得一脸心照不宣,到最后他连解释都懒了。

    熊忠强似乎还没调侃够,又道:“什么时候带过来瞧瞧。”

    石若康用绳子捆住菠萝的顶,吊在脖子上,挂好围裙道:“没想到,真没想到,熊哥你也是个爱八卦的人。”

    熊忠强抓过一块纸板,扇着风道:“这不怪我,最常和你聊天的那几个大妈天天催我发掘真相。”

    石若康乐道:“什么真相?”

    “大妈们闲,要给你介绍对象。”

    “你都把我说懵了,介绍对象跟见我家那大爷有什么关系?”

    “看你们是不是……”熊忠强伸出食指屈了一下,“弯的。”

    石若康被噎住,哽了半天,才道:“她、她们果然很闲。”

    熊忠强呵呵笑着,喝了两口茶,“可不就是。”

    “走了,工资记得算准哦。”

    “肯定准,不准你找晓娟算账。”

    打完哈哈,石若康小跑着赶回家。

    蓝大爷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石若康见惯不怪地一溜跑进厨房,削了菠萝泡盐水,才开始做起饭来。

    21、房客的求助(4)

    蓝士试图找出自己身体不对劲之处,感觉不像生病,因此更让人束手无策。

    人为阳,鬼为阴,妖介于二者之间并带有妖味。在这之下有更细致的差别,就像水,牛奶,掺水牛奶,水有甜咸酸苦,牛奶也有各种种类做法,蓝士与生俱来一种本领,能在瞬间将他们分门别类,因着这个便利的本能,他从来没刻意学过这方面的法术。

    现在本能失灵,他百思不得其解。

    莫不是被关地府时闷出来的毛病?只是他不能贸然进入阴间地府,要觅个时机传个信才行。

    而这事石若康是完全不知情的。他倒是试探着又问了一次蓝士的身体状况,毫无悬念的是依旧没能成功撬开蓝士的嘴。他一介凡人,自然无从得知上古的鬼神身上的门门道道,对方强调没事,他也只能作罢,改而在饮食上酌情控制肉和油腻的比例。

    吃完饭,蓝士看电视,石若康抱着电脑看电影,一人举半边菠萝啃,石若康吃得连连吐舌头。到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再轮流去洗澡,然后在十二点前上床睡觉。

    规律而健康的又一个晚上过去。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小鸟们纷纷从茂盛的树冠中飞身而出,在露出鱼肚白的天空中打了个转,停到石若康房间的窗台上。它们灵动地点着小脑袋,用清脆的歌声欢唱清晨的到来。

    石若康艰难地睁开眼皮,只觉得重若千斤。怎么好像刚睡下就天亮了?

    他坐起身,托着额头,缓慢地把睡气从脑壳里呼出。清凉爽利的空气吸入肺部,一扫郁结。他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才六点多,难怪觉得没睡够。反正都醒了,赖床可不是个习惯,他干脆地离开温暖的床铺。回头一看,蓝士端端正正地仰躺在床的里侧,不吉利地说一句,有够像木乃伊的,只欠裹点布条。

    石若康没叫他,这大爷一般八点自然醒,有起床气,以前他叫醒过一次,那脸色那眼神,他只差没跪在地上求饶,那一刻他真的看到蓝士背后展开了一个浩瀚的战场:

    一个经历过无数次残酷战争的荒原,泥泞的土地上尸横遍野,人形的残肢和妖怪的断头浮沉泥浆中,焦黑的余烬虚烟渺渺,最纤弱的却是野草一般根根斜插的长枪断箭;蓝士一身玄色重甲,满脸血污,仿佛背负的是不仅是千军万马的性命,更有亘古未褪的沉重。从远处传来厚重的擂鼓之声,掀起空气中残余的死寂,波涛掀起士气隆隆,肌肉贲张的战马仰天嘶叫,乌泱泱的黑云铺天盖地……

    仅一次,石若康就充分感受到了何谓强大到足以实体化的气场。幻觉只存在了大约三秒的时间,石若康却冒了一背冷汗,画面过于真实,俨然身临其境,时间以焦心的慢动作流淌,完全是对心脏强度的考验。网上很多男的动不动就要打要杀,但石若康敢说,真的到了这种半只脚踩入阴曹地府的战场,别说杀敌,能腿脚站稳就够好了。现实的残酷,往往是想象所不能体验的。

    一边回想那个战场,石若康开始洗前一晚换下的衣服,他不用洗衣机,无论冬夏都手洗,来了个大爷之后,他的工作量明显增加了。反正都是洗,他自己的衣服怎么干净怎么搓,蓝大爷的……摔摔踩踩差不多就好。神嘛,哪会脏。

    洗好衣服晾到小阳台上,顺手给几盆葱浇水。这些做完才七点出头,他只好把小屋从里到外清扫了一遍,磨蹭到快七点半才开始做饭。米饭放进锅里就不用管了,他看了看水流理台第二层,里头摆着比较耐放的蔬菜,前一天剩的菜也会用塑料罩子盖在里头。他挑了两根黄瓜拍了做成凉拌,把前一晚剩的五花肉翻炒了一遍,再打了个鸡蛋加番茄做成汤。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很快就完成了,有菜有肉有汁水,完美。

    这时候蓝士终于醒来,径直走进厨房,转进厕所洗漱。

    石若康把饭菜搬到饭桌,比往常多等了一分钟才见蓝士出来。

    蓝士明显不太一样,石若康觉得他不如往常精神。

    “蓝大哥,你要是……不舒服,就留在家怎么样,我跟李小明就行。”

    “无需多此一举。”

    好吧,犟,让你继续犟。

    吃好早饭,李小明来了,石若康问:“要不要把泳裤带上?”

    “要带,等下第三第四节课是体育,我打点好了,先上课,下午我们可以自己练练。”大学的体育课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科目,篮球羽毛球等等,期末的时候主考的也是这个科目,各人不同;其次,在学期间所有人都要接受基础体能考试,这部分每个人都一样,长跑短跑和游泳,男的长跑是一千米。

    李小明的堂弟李小红所念的是医学院,跟石若康的学校一南一北,石若康从来没进去过。因为他本身就不是这个地方的人,考上大学才来了这里,平时没课就做兼职,没时间为了玩跑来跑去。

    到了校门,进入大概三百米,石若康四下环顾,绿化跟他学校差不多,都挺好,草坪大片大片的,前面有教学楼和饭堂,左边是林道,林道外边是马路。他朝右边仰头一望,“解剖楼”三个大字赫然跃入眼帘。

    李小明领着他们连拐几个大弯,到达大操场。这个时候正好是第二节课与第三节课中间的休息时间,路上很多学生走动。一批涌向教学楼,一批涌向宿舍饭堂,还有一批穿运动服的涌向操场和旁边的体育馆。

    石若康穿了运动服,混进学生里毫无违和感,连李小明都能凭借透明体质隐匿其中,唯独……蓝士,他高周围足足一个头有余。

    石若康头痛道:“李小明,这位先生没办法跟我混进班里吧?”

    李小明回答:“他本来就不用进班里,没关系,让他在跑道或者篮球场耍耍就行,他特别像体育班的特长生。”

    石若康了然,“那就好。”

    留蓝士在跑道上,李小明径直把他带进体育馆,进了一个教室。人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全都是……女生。石若康顿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个班选修的到底是什么。”

    “瑜伽啊。”

    “……”蓝大哥你快进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啊!

    石若康转身要想逃,一群女生团团围了过来。他扯着脖子怒吼:“李小明,你竟然骗我!”

    李小明捏着手指笑了笑,“我没说不是瑜伽,不算骗吧?那么多女生,别的男生都羡慕不来呢。”

    石若康差点没翻白眼,他拼命挣扎,偏偏女生们缠得紧,他被挤得左歪右斜,一不小心就给了身后的人一手肘,凭感觉他确定被撞到的是下巴,他艰难地转了个身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你们能不能……谁捏我屁股!”

    女生散开,李小明早不见了踪影。

    被他撞到的女生说道:“我叫小懒,是李小红的好朋友。”

    石若康松了一口气,目测围着他的人大概有二十个,教室里还有几拨人,看来这一伙是跟李小红一个圈子的。这李小红真是男人中的战斗机,竟然能打入诡秘多变的女人小团体内部,可敬可怕。

    小懒浅浅一笑,“你还好吗?我叫小懒,你叫什么名字?”

    石若康颓然道:“我叫石若康……我能不干么。”

    “不好意思。”潜台词,不行哦。

    “真倒霉……”嘟囔。

    “嗯?”

    “没,就想问问现在什么状况。我代替李小红考试就行了吧?”

    小懒歉意道:“不好意思,你可能还要帮小红应付老师点名。”

    经小懒解释,石若康才知道,这个学校的体育课选修是一年期的,一年选一次,李小红在第一个学期选了瑜伽,所以上个学期跟这个学期都是瑜伽课,也因为这样,李小红体育科考试跟补考都跟同一个班。据石若康的经验,一般补考都是跟当个学期选修的班级考的。

    他以为只要补考时出场就行,实际上,他还要确保平时的出席率,补考不把平时分算入,但次次点名都不在,老师肯定会不爽。补考的重点,说白了就是不太差的成绩以及老师的仁慈程度,老师有心抓你不及格,不超标完成考试都别想通过,也就是传说中的……hard模式,他这半吊子的体能必然挂定了。

    小懒很有耐心地等他想完事情,既不催也不赶,反正嘛,死得好,死得惨,横竖都是死,看自己怎么选择啦。

    要么平时出席,多跟老师打交道,考试时老师睁只眼闭只眼就通过了;要么就加紧训练,超标准通过,二选一。

    “这个学期的老师换了一个,不会认出来你是替考的,放心吧,记得多跟老师交流。”小懒温柔地友情提示。

    到这一步,石若康真心觉得李小明狡猾得像狐狸,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无能。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要跟全女班上瑜伽课,隔三岔五要报到,他肯定不会接这个案。

    倒霉就倒霉在,他上当了。

    小懒很同情他。去年开班的时候有几个男生因为篮球班人太多而被调剂来了瑜伽班,第一堂课撑不到一半就跑了,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石若康倒不至于这样,贼船都上了,与其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认真把贼揪住。

    “我没事了,你们放心吧,我会帮忙的。”

    “真是太谢谢你啦。”小懒软软道。

    萌妹子就是好,石若康感叹,随便说句话都叫人舒坦。不过,他不能因此掉以轻心。他开始觉得,这次的求助绝不止替考那么简单。

    22、房客的求助(5)

    据小懒解释,她们校学业很繁重,所以体育课主要用于课余放松,学的都是入门的动作,要求也不会太高。第一学期她们已经学了不少动作,第二学期集中在重复练习上。一般是每一节课老师定几个动作组合,大家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和需要进行选择,分组练习。想要进阶的人会独立成另一个小组,跟老师学高难度的动作。

    “师兄你以前学过瑜伽吗?”

    “当然没有……我们学校男生多,没开瑜伽班。”而且是一个学期选一次,每次选课就跟打仗似的,篮球和健身人最多,他电脑速度慢,几乎每次都沦落到只能选以超难逃课超难及格著称的太极拳班。

    小懒面露难色,继而微笑道:“等下我们选比较简单的组合,你跟着我们慢慢学吧。小红的动作比我们还标准,你……不用太勉强哦。”

    石若康顿时好胜心爆发,脱掉外套,扭脖子甩手,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然而,短短五分钟后,他悲剧了。

    “啊,啊……痛……”他悲鸣,他的骨头也在悲鸣。

    他现在做的是单腿交换伸展式,一脚伸直,另一脚收起来顶着大腿内侧,然后挺直腰往前压――他是这么理解的。但是,看女生们做得容易,怎么轮到他做的时候就那么艰难?

    旁边一个女生惊叹,“从来没见过筋骨硬到这样的人。”

    石若康只觉得大腿微微颤抖,全身开始热了起来,极力控制放弃的冲动。小懒在旁边宽慰他:“别勉强,做到自己的极限就足够啦。”

    石若康无意中掠了一眼侧面的全身镜,目测只下去了五度,用直角三角板来量恐怕还量不出来这么一丁点距离。这是为毛啦!他用尽全力了啊!

    第二个动作是坐角式,尽可能打开两腿,挺直腰压下去,用两手去碰触脚趾。这次不用别人说,石若康就知道自己有多糟糕。腿开了直不起来,直起来了打不开。

    “师兄,你的柔韧性有点……”

    石若康自暴自弃地侧躺在地上喘气,“我懂。”

    “趁这次机会,好好锻炼吧!我们都会帮忙你的。”女生们同时转过头来,在各种扭曲的姿势下冲他笑。

    石若康欲哭无泪,做兼职练出来的力气和耐力在这里几乎完全派不上用场。话说啊,男人练柔韧性到底有啥用。

    可惜如今由不得他说不,随着动作步骤越发繁复,石若康像一个木偶娃娃,被少女们摆来摆去,最后就差没扭成一团人形麻花。

    女老师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问她们怎么了。

    小懒挡在前面柔声道:“小红觉得自己动作不够标准,大家在帮他。”

    老师探头看了两眼说:“别太勉强,他觉得舒服就好。”

    “嗯,谢谢老师。”

    小懒一甩长发,蹲下来对其她女生说:“放开师兄吧,我们教他做更简单的。”

    体育馆外,蓝士领着一队篮球班的男生在跑操场。

    最初是他见凡人们跑得有趣,他才跟着跑了起来,没想到才半圈他就赶超了,而且越跑越舒爽,干脆就一直绕着操场跑了起来。

    后面的两班男学生估计被挑起了攀比心,一个个卯足了劲追赶,而毫无悬念的下场就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两个班的体育老师乐得看热闹,等男生们跑得快到极限的时候,吹口哨集合。

    突然,马尾散落,蓝士反手摸去,摸到断掉的发绳。

    很久以前,他砍杀过一条叛变的千年蛟,从它尸身上剥得一条蛟筋,正是现今手中的这个发绳。此蛟赤毫红鳞,生而阳气充沛,用以克制他这种阴气至重的人,是以这蛟筋也是极刚阳的物件,他用阴间的千年寒蚕丝将它缠起。紫黑色的蚕丝融入筋内,两相融合,消去了蛟筋的刚烈和蚕丝的阴毒。

    这样一条发绳,照理说在凡间是无坚不摧的。

    它的断口可以见到柔润的黑色中间有一点冷冽的紫色在闪烁,蓝士用指甲轻轻挑起,在鼻子下掠过,一股近乎纯粹的阴寒之气猛地钻进鼻腔,他胸口处忽然翻江倒海一般躁动起来。

    好重的阴气!他神色严峻,心里几番游移不定。连蛟筋都无法抵抗的阴气……

    他握起拳头,稍加用力,几缕细沙从他指间淅淅落下,再张开手,手心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他径直走到体育馆,找到石若康所在的教室。

    推开门,柔和的音乐倾泻而出,无数柔软的躯体正在做一些奇特的动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后门对面的角落里见到了石若康,然而目之所及,让他升起了一股非常微妙的情绪。

    “屁股翘起来。”

    “啊?翘起来?怎么翘?这样?”

    “哎呀,腰要凹下去,屁股屁股,给点力气,嘟起来。”

    “我去!刚刚不还说要翘吗,怎么又变成嘟了,到底是翘还是嘟啊?”

    “嘟跟翘不是一个意思嘛!蠢爆了!”

    石若康几欲吐血,他现在被女生们指挥着做一个叫“猫式”的动作,看着比之前做的更简单,跪在地上,四肢着地,然后沉肩凹腰翘臀,据说可以尽情舒展背部和脊椎,会很舒服。但石若康显然没体会到舒服的点在哪里。

    就在他摒弃难堪,用心与标准姿势做斗争之际,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成何体统。”

    石若康心中一惊,腰一扭,咔嚓――“救、救命,我的腰。”

    不知道是扭到了哪儿,石若康的眼泪都疼得飚了出来,女生们慌慌张张地把他放倒在地,纷纷转而去看只讲了四个字就把石若康吓闪了腰的人。

    这一看,大家都不敢吭声了。女老师走来,亲切地跟男人打招呼,“你好,你也想学瑜伽吗?”

    蓝士拒绝,“不,老夫来找人。”

    “请问找谁?”

    “他。”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石若康身上,石若康先是极度窘迫,然而窘迫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他反而心安理得了,仰起脖子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女老师片刻无语,女生中一瞬间炸开了锅,都窃窃私语起来,有一群人甚至捂着嘴暧昧地笑。

    女老师没好气地道:“李小红,你知道随便带外人进来是不对的吧?”

    石若康连连应是,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把蓝士往外推。

    到了教室外的走道,没有灯光不透阳光,只有墙根上的逃生指示牌发着绿光,他问:“大哥,你进来做什么?”下定决心要做好任务,被女孩子们稍微围观一下,他倒觉得没啥,可是被蓝大爷见到他却别扭极了。

    蓝士淡淡地说:“老夫的头发散了,你再绑一次。”

    石若康一路把人带到体育馆大厅,借着阳光看到,“发绳呢?”

    “灰飞烟灭了。”

    “……等我一下,我找女生借梳子和发绳。”

    单独走在黑暗里,石若康不禁寒毛直竖。刚刚有走那么久?

    从大厅入口进来的瞬间,他整个人像走进了冰窖里,一股寒意劈头盖脸,从天灵盖凉到脚趾尖。

    当时他以为馆内开了冷气,并不为意,但随着逐步深入,他在某一个瞬间惊醒了过来。回头一看,来时的入口变成了扑克牌的大小,明明是艳阳好天气,入口的光却微弱得像坟墓里的残破风灯,随着浓墨似的黑暗流淌而闪烁不定。

    他僵硬在原地,心里的小鼓乱了节奏,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他总感觉有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在脖子里钻来钻去……他猛地看向前方,像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一般,完全看不到尽头,脚踝的高度上,延伸出去两列整齐的幽幽绿光――紧急出口,紧急出口,紧急出口,紧急出口……

    妈蛋!有你这么乱指的紧急出口吗!他拼命在心里吐槽,意图减轻精神上的压力。

    他试着挪了挪脚,竟然吓到软了。他狠狠唾弃了自己一下,强撑着慢慢后退。他不敢转身,身后有亮光,身前是无尽的黑暗,只要他一转身,黑色里就会扑出东西,只是这么想象,他就觉得后背冷得颤抖,腰侧隐隐发疼。

    余光中,身后的除了那道门也是一路黑,他看见,那两列画有小人像的指示牌随着他后退而增加了。

    他想到了某些东西,例如,黄泉路上的漂浮白灯笼。

    突然,“紧急出口”四个字一跳成了“出紧口急”,就正正发生石若康脚边那一块指示牌上,四周依旧是静谧的,仿佛这个现象只是眼花的错觉。石若康猛地一惊,摔倒在地。他没傻到真以为这是幻觉。

    紧接着,字与字混乱从他身边开始一路延伸,他瞳孔微颤,诡异地捕捉到每一个字跳跃和飞刷的瞬间,还有那些小人像,抽象的火柴人的脸逐渐融化,一张张细小的嘴浮凸而起。

    猛然,蜂鸣般的笑声爆发,石若康耳膜一疼,惊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出口拔腿狂奔。他间歇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成千上万小绿人密密麻麻地涌来,它们的嘴角尖锐得像食人鲳的齿,刺耳的笑声如撕割玻璃,芒刺一般扎进石若康的皮肤里,一点一点的扎破仅存的气力。

    石若康没命地奔跑,口中喷出的气凝成了白雾,成为这黑暗中生存的唯一证据。他听到血液在沸腾,因恐惧而喧嚣。

    眼见出口竟越来越远,快要成为指甲盖大小,他几乎要绝望了,或许是潜意识中对某人信赖,他张嘴大喊,“蓝士――!”

    嗖!

    一束黑发从出口飞了出来,直直来到他的脸前,同一瞬间,他想都不想就用力抓住了它。顿时白光大盛,他偏头闭眼,只觉得身体一轻,腰上一紧――他出来了,就站在体育馆大厅。紧接着一声刺耳下课铃响起,从各个出口涌出了下课的学生,一个接一个,都看怪物似的用目光打量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干脆地整个人靠在蓝士的身上,头抵着结实的手臂,重重的喘气。

    阳光透过玻璃墙晒进来,他身上察觉到了热量,但体内却仍旧渗着寒意。他勉力站直身体,冷汗从胸前滑落,带出一道冰凉,他这才发现手里还牢牢拽着蓝士的长发,仰起头,他说了一句话:

    “卧槽,真的有鬼。”

    23、房客的求助(6)

    石若康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到大门旁的楼梯上继续喘大气。管别人怎么看呢,他现在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蓝士跟着坐在他旁边,“日后老夫不离开你半步。”

    “说到做到啊,刚刚,真要吓破我的胆了。”

    正说着,小懒从出口小跑着出来,“师兄快来呀,要点名了。”

    石若康认命地跟过去,蓝士也跟在他后方,前后都有人,还有许多学生在走道上来来往往,他总算顺利走到了教室。只是眼角扫过那个紧急出口的牌子,他总觉得那个小人和字微微颤动,他赶紧摆正视线,再也不敢去探究幽暗里有什么秘密。

    教室里,女生们聚在一起,分成几排,松散地站着,石若康和蓝士直接站到最后。

    点完名,女老师朗声道:“这个星期游泳池开始正式开放,我们这个星期的第二次课,将会腾出一节课进行游泳学习,大家趁这几天买好泳衣,长头发的要买泳帽。想要先熟悉泳池的,今天开始可以凭学生证进场。泳池开门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上去看。好了,就这样,这次的课到此结束。”

    再次途经体育馆大厅,小懒指着楼梯说:“从这上去就是游泳馆,上去右拐就能见到买票的窗口,买好票继续往里走,在更衣室前面检票,从入口进去换好衣服,从出口出来就直接进到游泳池区了。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半。”

    石若康意图搭上蓝士的肩膀,无奈身高差悬殊,只好斜靠在对方身上,卸点力,好让酸痛的筋骨放松片刻。他顺着小懒的话问下去:“买票要钱吗?我这位朋友能不能进去?”

    “有学生证的免费拿票,没有的收费十元。不过你有小红的学生证,到时候买一张付一张就可以了。”

    “我和李小红有那么像吗,卖票的人不看证件的照片?”石若康有点纠结。不是他臭美,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貌若潘安,但被说像李小红他太愉快。他只见过一次李小红,对方躺在床铺里,娇弱得像位林妹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发现李小红的皮肤真的非常好,异常的好。

    何谓异常?石若康当日还留意到李小红的耳朵和手指缝,毛孔粗糙,肤色偏黯。而脸上又过于细嫩,白得发灰,毛细血管明显,就跟皮肤被磨掉了几层似的。很明显,李小红很爱折腾自己的脸,眉毛也都修得不留杂毛一根。

    这些细节带给石若康的感觉不是很好。石若康也会用东西洗脸,因为大学一年级军训的时候他因为出汗多而长了一额头热痱,又痒又痛还特别难看,那时候的女生活委员以影响市容为名,硬是给他塞了一块香皂,是什么男士清新洗脸皂。

    如果当时生活委员给他的是洗面奶,他肯定不接受,幸好给的是香皂,他就当洗手的时候来个方便,顺手洗把脸。用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这香皂效果还挺好,清清爽爽的,他觉得脸跟脖子不干不油,出汗的时候不腻,热痱都没那么疼了。于是每年夏天他都会买上一两块备着。

    如此这般,他觉得自己算挺考究的男生了,没想到李小红更是夸张,夸张到他都不愿跟他比较。

    沉默了一会儿,小懒微笑道:“你们一点都不像,小红是一个……更纤细的人。脸也不像,只有身材有几分类似。”

    那就好,石若康在心里想道。

    离开体育馆,三个人一起到饭堂吃饭。吃完后没地方去,小懒带他们回宿舍休息。

    小懒有事先和室友打招呼,所以无碍。于是石若康大学四年以来,终于有机会进女生宿舍的门。

    走进宿舍区,石若康终于见识到这个医学院传闻中的一大特色――底层住男生的女生宿舍楼。一楼住的清一色体育班,一楼和二楼的楼梯口有一个房间,靠楼梯的墙上开了窗口,警卫把守,异性想上二楼以上的楼层必须登记和扣押证件。

    石若康和蓝士都在这一道上都出了问题。李小红的学生证不能用,石若康只能用自己的身份证,以外校人员来访的名义登记,吃了警卫几个眼刀。蓝士更糟糕,上古神族的族谱有他的记录,仙班记录上应该也有他的名号,唯独凡人的身份系统里没有一丁点关于他的认证信息。石若康急得跳脚,蓝士把他拉到一旁,气定神闲道:“你的身份证拿来。”

    “我的给收走了啊,哪里有。”

    “用我的行吗?”小懒凑过来,不动声色地递上自己的。

    蓝士拿过身份证,两掌交错合上,一搓,再打开,赫然多了一张身份证,头像和名字都变成了蓝士的,连出生日期都……

    “蓝大哥!凡人的出生日期没那么多零的啦!”石若康哭笑不得,这蓝大爷也太诚实了,“你改成八五年或者八四年出生吧,一月一日好了。”

    蓝士不明所以,倒是照做了。石若康跟着对他一一指导,身份证号码有一部分数字就是出生日期,必须也对仗。这么弄了一小会,警卫抡起警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石若康见状暗叫不妙,连忙把身份证递上去,“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把身份证塞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说头脑简单的时候石若康完全不敢回头看蓝士的表情。

    警卫捏着身份证的角接过来,表情十分微妙。

    同样表情微妙的还有小懒,但是她似乎十分镇静,嘴唇一抿,抿出个笑来。石若康见状,干脆地抛开了无数个解释,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说出来,就指不定是什么事了。

    总算办好了登记,两人跟着小懒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生怕又被警卫盯上。

    说来也怪,一过了这个小小警卫处,到达二楼台阶,石若康就觉得脚底有点凉津津,像是谁在地板底下夹了冰块。他不敢多想,一路赶路,直到顶层六楼。

    这时候正是中午,学校的广播处开始播歌,石若康站在阳光白花花的走廊上,听着某知名女歌手吟唱佛经,肩上的压力微妙地轻了些许。

    蓝士微微侧首细听,嘴角一勾,“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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