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分卷阅读1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书名: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文案: 西装,衬衫,背心,领结――管家标配。 礼仪,厨艺,园艺,武艺――管家必备。 守则:时时刻刻表达对魔王的崇拜――夸奖其外貌,赞美其魔力,追捧其手腕,拍尽其马屁! 魔王喜欢旅游?陪他!魔王爱当老师?捧他!魔王身边总没好事?保护他!魔王想把你压倒? ……成全他!!! cp:腹黑温柔系魔王vs别扭吐槽系管家。宠文,慢热。 非典型性异世文,无空间,无金手指,无重生,无穿越。 一个个小故事,目测主题与感动有关。第一人称,雷者慎入。 内容标签: 异世大陆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木 ┃ 配角:紫筑魔王 ┃ 其它:宠文,旅游文||| 前传:表面的故事 神战 我被绯叶从后面掐着喉咙,整个人像被什么恐怖的威压制住了,无法施展出灵魂天赋的魔力,无法动弹,只能任这个我看着出生,看着养大的异族孩子,带着我走向血红色的世界。 我知道,那压力是神之力,我们所闯入的这个时空的主人的力量。 不远处,魔王提剑静静站着。 沉静,却充满杀意。 狂乱的黑发,燃烧般的眼眸,肃杀的气息,如烈风与冰柱一般,形成激烈的对照。 他是魔界的王,他是万民敬仰的君主,他是给我一切的人,他是,我的主人。黑披风在刚刚与那个所谓的神的战斗中,撕扯,破败,他不复往日的温柔优雅,眼神冰冷,身上透着大战后强撑的残破之象,却惊人的冰冷,如同三九酷寒,惊人的煞气冲天,将天地都染成了黑色。 我从没见过这样黑暗的,散发恐怖气息的他。 就在不久前,我打开了神界的大门;就在方才,魔王杀死了那个以游戏人的命运为乐的,所谓的神;就在刚刚,我以为我们都挣脱了枷锁,得到了自由。 我没想到,一打开神界的门,迎战的,居然是绯叶。 我也没想到,在我忍痛看着大军最精英的几个将领,跟绯叶同归于尽后,他会借着仅存的神之力再次复活,并且,挟持着我。 他要求魔王自裁。 “你不死就是他死,”绯叶哑声道,我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他鲜红的眸子那般冷凝,如同瑰丽的宝石,却闪着血色的光。 大战中,我见识了他对他的神的信仰,我毫不怀疑他会杀了我,毫不留情地杀我。以他的能力,可以在发生任何变故之前,掐断我的脖子,他也的确会这么做! 但我想告诉他没用的,魔王不会为了我做出任何妥协。 “绯叶,”魔王提剑一步步走过来,如同逼近的猛兽,声音低哑,“不要逼我。” 绯叶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你也不要逼我杀他!” “你的神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复生,你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神说,杀了这个人,他就能复生!” 魔王瞳孔中精光乍现,然而很快眯缝起来,成了长长的两条黑色的深渊。 他把声音放得更加轻,仿佛在诉说爱意,在威胁,又像在陈述胸有成竹的事实。“你爱他,”他低柔道,嘴角带着无奈似的笑意,“你不会杀他。” 果然这句话产生了作用,我感觉到绯叶的手猛地颤抖,掐着我脖子的手收缩用力,使得我眼前的血色更浓,而且在渐渐接近黑暗。 半晌,绯叶道:“他手上戴着你的戒指。” 那声音极端的阴冷。 不远处,魔王无名指上的戒指流光溢彩,与我手上相同位置的那颗遥相呼应。那是上战场前夕,在中央魔海的冰原上,看着夜空中的流火坠落,划过冰蓝的冰屋子,他取了流火与星光做成两枚戒指。 眼前濒死的幻觉与那一夜他的话语重合。 流火象征激情。 星光象征浪漫。 从此以后…… 我颤抖着,抽动手指,想要感受那枚戒指的存在。 突然,地上响起金属落地的声音,是绯叶向魔王扔了什么出去,我忙想掀开眼皮,去看看那是什么,内心中的恐惧不安让我有极其不好的预感,却因为脱力怎么也张不开眼。 耳边响起绯叶的声音,夹杂着扭曲的愉悦:“这是神为你量身定做的,烧成灰烬都不会死去的恶魔之王,你该感谢神肯为你花这样的心力!” 我心一惊,用尽全身的力气撑开眼皮,身体在持续地痉挛,那一细条的画面都是如地震般颤抖的。然而我看见了,那是一柄尖刀,上面的魔纹和法阵,上面宝石的排列……这些是我的老本行,看一眼就全然知晓 那是弑神的刀。 毁灭世界的神力,抹杀宇宙间最彪悍的存在。 是神,为他最大的敌人,魔界的王量身定做的礼物。 神残余的力量封住了一切他救下我的可能,我突然恐惧他会真的兑现那天晚上的诺言,我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拼命地提起全部气力,摇头,摇头,嗓子里乌鲁乌鲁地求他。 陛下,不要捡起那把刀,不要碰它,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我相信我的意思传达到了魔王那里,因为他倏尔抬头,朝我笑了一下。 我霎时间动弹不能。 如往常般柔和的笑容,如梢头月光,如云卷云舒。他曾无初次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小时候我坐在地上,捧着巨大的古卷认真学习,向他讨赏时。少年时我跟他一起漫步在白玫瑰森林,拽着他,对他惊叹那般美景时。还有那天晚上,我快要哭出来,颤颤巍巍地伸着手,让他套上戒指时。 那么多的时光,那么多的岁月,我人生的全部,但是,只是他千万年生命中的沧海一粟,他不会,他不能,他不值得为了我…… 可那种笑容。 那笑容就像在说,心安,别怕,不是什么大事,相信我。 带着那样的笑,他拾起刀。 呲啦一声,像是肉体被火烧焦,魔王握着刀柄的手居然冒出滚滚黑烟,黑色的神力如同蜿蜒的蛇,顺着他的手臂迅速攀上他的肩膀,向全身气势汹汹地蔓延开去。 我浑身失力,要不是被绯叶掐着脖子,早已跪倒在地。 那是什么刀,别人不知道,身为为魔器而生的种族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拿起那把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别人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想不到。 这把刀,只是碰一下就要毁半条命,握在手里不多时,即使是魔王也会被它吞噬! 绯叶在我背后沉默许久,开口道:“神让我杀死这个人,我放过他,转而让你死,已经是违背了神的旨意。在你死后,我承诺抹掉他全部的记忆,带着他去他本应属于的时空生活。” 魔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供血不足让我眼前模糊,让我感受不到自己从眼角滑落的滚烫液体,是血还是泪。 陛下。 我摇头,却在心中都说不出多一个字。 陛下。 “这么多次,终于毁了神界,已经够了。再来一次,如果无法达成目的该怎么办。”他柔声道,面容在黑烟中时隐时现,可我知道他在看我,“我过了千万年的生活,背后也有继承的人选,而且这么多年,这么多次,我很累了。” “说起来我的命运,也是那个所谓的神的安排,直到现在都无法解脱。想要真正地毁了他,或许必须毁了他亲设的这一切。” 黑色逐渐地包裹住他,连最后一只眼睛都要遮掉。他举起刀,缓缓地,缓缓地,即将至最高点。那过程无限拉长,就像在城墙上仰着头,看对着太阳升起的旗帜。 我呼出最后一口气,凝聚体内的全部力量,那些开启天赋而来的魔器技能,一时间如同奔腾的马,如同沸腾的水。 绯叶似乎也感觉到我的不对,更紧地掐住我的喉咙,大声问:“你干什么?” 魔王的刀停了,滞于空中,似乎想要走过来,却被那团黑色禁锢住。 我忽的想笑。 我心道,绯叶,你还是下不去手。 我心道,那个所谓的神,你是不是算好了这一切。 封住我力量的那股压力,只是让我无法将外物造成魔器,不然只消发动天赋,就能以意念用脚下石坛创造出恐怖的战力。然而外在防住,他没有禁止我以自己为材料。 以骨为刀,以血为戟。 代价是我的命。 我体内沸腾的力量已经到达临界点,耳中是火山喷发前奔涌的声音,只隐约感觉绯叶放开了我,隐约能听到魔王让我停止的吼声。 不对,优雅如魔王,是从来不大声说话的,我怎么能用吼叫这种词来形容他。 当我将自己的肉体改造成一阵无色无味的风时,我思考过,为什么是空气,而不是其他能保留下形体的东西? 我什么都能做,也许该把自己做成花瓶?石雕?或者什么别的更好看些的东西? 然而,这个答案,在我眼前渐渐变得透明,在一切开始远离我时,还是没有想出来。 一个极其清淡的退场,我最后一次看见绯叶,他的表情像是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却没了心智,反应不及。 也最后一次看到了魔王。 他的眼中,是茫然、麻木一般的死寂。仿佛已经无数次见过这场面,又要踏上其余的,无数次相同的经历。不知何时,才能绕出命运,不知何时才能停。 像一颗悬在眼眶中的眼泪,闪烁着,只是闪烁着,只是无论怎么的,无论怎么的也无法坠落下去。 最后一眼,是消失,不是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介不是悲剧,不是悲剧哦!!!!!! 整个故事就只有这一章这么虐哦!!!! 1v1,he,你好我好大家好哦!!!! 收藏吧~~评论吧~~~翻滚求动力~~~~ 坏仆人 我叫黑木,这个名字是我小时候没爹没妈,在魔界充满魔兽的荒原上摸爬滚打,艰难求生时遇见的一个老妖怪给取的。这个老妖怪是个黑木妖,就给我取了他们一族全部一致的名字,让我一直觉得自己黑乎乎的,像块碳一样。 在我大概十岁左右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好看的人,一个很厉害的人,一个我后来发现居然是我们魔界的最高君主,被称为魔王的男人。 也是我的主人。 那时,我刚刚失去了难得找到的同伴。 那同伴是个狼族人,脑袋上长了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朵,跟我差不多高,大眼睛,目光锐利。说起来,他其实是被我捡回来的。记得某一日天下大雨,我在泥泞中发现了奄奄一息地他,因为他嘴里咬着一片红叶,还给她取了名字,叫做赤叶。 赤色的叶子,像是一个荒原中人会有的梦。 这匹小狼一开始还喂不熟,养了一阵子就乖了,开始负责煮饭和保护山洞。 多亏那个同伴跟我一起蜗居在山洞里,夜夜抱在一起取暖,才在寒冬中活了下来。当时他还常常傻兮兮地靠在我肩膀上,不断地问我:“黑木,你不会死吧?” 我应:“不会。” 他得了答案,就翘起嘴角来,没过一会又问:“真的?” 我就再耐心道:“真的。” 然而,我却亲眼看着在一个恐怖的魔鬼被杀死,坠入深渊的时候,他没有扒住草根,从山崖上滑下去,一直惊恐地看着我,一直朝我大叫着,终于落入那黑色的深渊,被吞没在闭合的土地里。 我吓傻了,头脑都空了,完全忘了用我天赋的技能去救他。 我几乎是刚有记忆时,就能拿着金属和石头,用魔力组合成魔器。魔器有许多作用,攻击,防御,探查……但刚刚的那一刹那太过短暂,我甚至没有想到在口袋里找找我有的魔器,看看有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救他。 在眼看着赤叶消失之后,我呆呆地坐在山岗上,不知是真的吓坏了脑子,还是在等着,以为赤叶还能爬上来。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悔恨,无力,和命运的残酷。 在我准备起身回山洞的时候,一个高挑细长的影子从上空落了下来,挡住了月光,将我笼罩在黑色里。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魔王。 优雅,高贵,温柔,斯文。 一身黑衣,黑发紫眼,笑容漂亮。 “没事吧?” 这是他问我的第一句话。 “你的家毁了,是吗?”他伸出手,依旧微笑着,“跟我走吗?” 于是,我就成了魔王的仆人。 一开始,我是作为宠物养着的,结果不够可爱,然后当徒弟教,发现只有蛮力完全没有魔法天分,也就魔器上能有些造诣,就这样,我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更显得无用,就成了只能做体力劳动顺便卖笑的……管家。 在住到他由巨型飞龙驮着的城堡中以后,我才知道他是我们魔界所有人的王,而那个魔鬼之所以会死于深渊,也是被他一剑斩杀的。 某种程度上,他害死了赤叶。 不管怎么说,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我是他的管家。魔王的领土,紫色的天上挂着金黄的月,黑色的荆棘黑玫瑰。而我是他留在城堡里的唯一一个仆人。 可惜,我不是一个好仆人。 因为好仆人不能为了主人莫名外出,且一外出就毫无音信十七个月而生气。 我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些丢脸的,看着他发痴流口水的岁月。想起他召开魔界最盛大的宴会,在无数高雅的,彬彬有礼的绅士淑女面前让我坐在他旁边,把我放在盛满丰盛佳肴的餐桌上,任我在宽阔的桌子上爬来爬去,还揉揉我的脑袋笑说:“随便吃。” 的确,我不是一个好仆人。 因为好仆人,不能暗恋自己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是暧昧的时候,有两个故事。 下章是第一个故事,小矮妖的白玫瑰~ 求收藏,求评论! 小矮妖的白玫瑰(一) 魔王的领土,紫色的天上挂着金黄的月,黑色的荆棘黑玫瑰。传言中,紫筑魔王同他的管家黑木感情甚好,温馨同居,住在黑龙驮着的城堡里,是的,黑木就是我,我就是魔王的管家。 但我跟魔王出了问题,因为他已经十七个月没回来过了。 我扛着扫帚,气势非凡地面对五层高的城堡。 刀叉,闪闪发亮! 地板,纤尘不染! 衣服,毫无褶皱! 花草,全部复生! 我擦汗,超有成就感地看着发光的室内。一排恶灵冒出来噼里啪啦鼓掌,愣住,被我抓起来扔出去,在夜空中泪奔,我喊:“别再来了!” 空旷的平原没有回声,我的话也没有人能听到,我心情低落了些。 魔王陛下,您在哪里啊…… 忽然,我看到黑色大王花的叶子下,有幽幽的红光,拿回去往碗沿上敲,结果不仅没敲开,还弹到了火炉里。它在火炉里转啊转的,看上去像是火属性的生物。我顿时悻悻,去山里采矿石。没想到,背着两块海蓝宝石回来,一进城堡,一只吸血蝙蝠趴在天花板上,张着血盆大口就扑过来。 忽然,眼前有黑色的帷幕拂过,被人从背后温柔地揽住,那青面獠牙的吸血蝙蝠已经变成了小蝙蝠,被一只漂亮的手温柔地托着。 我靠在那人胸膛上,不敢动,怕是梦境。 他的温度蔓延过来,他的味道弥漫开来,他在我耳边说:“怎么,不记得我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了呢……我心脏乱跳:“魔王,您回来了。” 魔王喜欢笑,他黑发紫眼,总是一身黑,举手投足都显示出极高的修养,长得好看,个性温柔,学识渊博,几乎是逆天的存在。十多年前我被他骗回来收养,学到了许多的知识,成长为现在的我,我对他充满感情充满感激。但就是这么完美的人,居然把我甩下十七个月! “没事吧?”魔王凑近我。 我赶紧躲开:“没。”挣脱开他,注视那只蝙蝠,“您终于回来了。呵,呵……真奇怪,从来没有吸血蝙蝠敢到城堡里来。” 魔王看了一眼火炉,微微一笑,在吸血蝙蝠的小肚子上烙下一个法阵,将它放飞了,走到火炉前,把火焰变成一个复杂的六芒星形法阵,托着那枚蛋。正当我想问这是什么阵的时候,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么多年了,黑木终于给我生了继承人吗?” 我汗,原来魔王是生蛋的吗? 为了缓和气氛,我决定做回原本的性格,伸出大拇指,严肃正经道:“一下就把吸血蝙蝠收服了,魔王陛下您真是太厉害了!” 作为一个管家,我的主要职务就是赞美魔王。 魔王笑:“谢谢夸奖。” 我无语,好歹您也表示一下谦虚啊行不行?! 那晚,我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晨,他微笑着对我说:“雪冢伯爵的庄园里似乎发生了蹊跷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魔王的职责是守护整个疆域,副业是边守护疆域边旅游。才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要往下一个目的地奔去,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急。不过我只是个管家,能说什么呢:“是,魔王,我去安排。” “伯爵府有一颗极其神奇的宝石,可能对我们有很大用处,你一定要多注意。” 我有点愣地点点头,心想他都不解释一下自己去哪了么。 傍晚,黑龙载着城堡降落。 雪冢伯爵的庄园是魔王疆域中唯一一处纯白的建筑,占地几百公顷,如同天国。 我开门请魔王下去,他巨大的骨翼从来都收在披风里,从百米的龙背上下来时,会在脚下浮起一个法阵,缓缓从天而降。今天也是如此,他习惯性地想揽着我飞下去,我像被烫到一样,赶紧躲开。他看了我一会,手一挥,我脚下也出现了一个法阵。 雪冢伯爵的庄园里种着青绿的草,开着红色的小花。雪冢一直在侧门等着,见到我们,优雅地迎上来。暗夜精灵是很美的种族,月色皮肤,尖耳朵,黑色长发。雪冢的眼睛细长上挑,总是似笑非笑,他穿了一身紧身黑色皮衣,显得身材极其修长。 “见到您很荣幸,魔王陛下。”他吻了吻魔王的指尖,自然连一眼也没人看作为仆人的我,侧身向庄园,“请吧。” 从进门,我就开始四处瞄,想找到什么奇特宝石的踪影。 庄园内的殿堂里弥漫着浓厚的哥特气息,暗夜精灵的确是美学大师。 我们三人穿行在圆顶大堂中。 “这是太祖父的勋章,在暗夜君王之国的,在黑色深渊之界的。这是祖父的收藏,这是外祖母的宝藏。暗夜精灵一支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魔王的子民,家父终生为魔王效力,一直到一百年前,鄙人继承了爵位。” 魔王淡淡一笑,看不出意味,大概可以理解为赞许。 我终于注意到一颗不同寻常的宝石,散发着水蓝色的光,放在最醒目的地方,足见主人对它的喜爱。 “名钻海柯伊尔。”我脱口而出。 雪冢略微惊讶,第一次直视我,看到我的面容时愣了愣。“听说魔王身边有一名叫做黑木的器师,通晓各种宝石特性,擅长制作宝石镶嵌的法器,能够激发极大的魔力。”他说,“一眼看出这就是‘光之诅咒’名钻海伊诺尔,阁下果然不凡。” 魔王看着我,露出欣慰满意的神色。 “在古卷上看过而已。”我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如果这是魔王在找的东西,就有点麻烦了。 这是诅咒之钻。 “传说中拥有海伊诺尔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即便强大如古教皇也遭遇覆灭。”伯爵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这颗钻石是我十岁时,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送的。送我的人大约不知道这颗钻石的来历,知晓后,还一度害怕诅咒降临到我身上,想要回去。”他低头一笑,“到今天一百多年,也没有任何诅咒发生,它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我看着那钻石,总觉得它的光芒过分如梦似幻,细看起来,好像还有破碎的光芒。我有点不安地看向魔王,他一如既往的平静优雅,侧脸完美到不可言说。 为什么魔王想探寻诅咒之钻?为什么那么着急就要来? 忽然,一阵大风从旁边通向花园的拱门刮进来,一个小矮妖跌倒在我们脚下,是个干枯的小老头,看见魔王面前,手足无措,居然行起大礼匍匐在地。 “阿诺!”雪冢惊讶道,“魔王驾到,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 小矮人阿诺从地上爬起来,他连忙对着我们深鞠躬,头顶的帽子歪下来,又赶紧扶住帽子,最后变成双手紧紧按着脑袋鞠躬,红鼻子更红了,像个番茄。 魔王骤然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那小矮妖。 “这是我家的园丁小矮妖阿诺,陛下应该听说过,鄙人的庄园里长出了罕见的白玫瑰森林吧,就是他的功劳。”雪冢弯下腰轻声对小矮妖说,“阿诺,还不给魔王行礼。” 那小东西尖叫道:“见过魔王!”而后深深埋着脑袋。 “下去吧。”雪冢瞧着魔王的脸色,对阿诺眨了眨眼睛,继续恭敬地陪同我们走向寝殿,“那片白玫瑰森林这个月正巧开放,魔王许久没有在宴会上出现,相信明天的晚宴上,全疆域的贵族都会前来。” 魔王却注意着我:“黑木,在看什么?” 我愣了一下,见那个小身影迅速地窜入草丛,转回头来说没事。 刚才,那个小矮妖一直痴痴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目光中有安慰有心酸,好像那是他人生的漫长一眼,好像那是他最深沉无望的眷恋。 雪冢有些不自然地看向魔王,似乎希望我们尽快向前走:“陛下?”魔王同他对视,那眼神平静,不动声色间,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雪冢立即垂下眼,做请的手势:“请往这边来。” 怎么觉得,伯爵好像隐藏着什么似的。我狐疑地想。最后看了海伊诺尔一眼,满腹心思地跟了上去。 “那么鄙人就陪同魔王陛下到这里,您有吩咐再传唤鄙人。” 雪冢又向我欠了欠身,离去,留我和魔王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里。几个暗夜精灵侍女走上前向魔王鞠躬,一个比一个高挑妩媚,显然是特别挑选过的。我赶紧移开目光,心里升起隐隐的烦躁。“魔王陛下,”我欠了欠身,“属下退下了。” “黑木。”他拽住我,显然是对我的反常起了疑心。他看着我,似乎希望我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没有得到回答,他放开我:“晚上不要出门,小心。” 我哦了一声,心情还是没怎么好。魔王这样说,倒不是庄园里会有什么危险,事实上,从我小时候开始,只要离开他的视线,他就要提醒一句小心,根本不算关心,只是个习惯而已。我欠身退出去:“是,魔王陛下。”顿了顿又说,“魔王陛下真是关心下属,是我的幸运。” 他微笑。 我受不了自己说两句话,就要夸他一句的习惯,气鼓鼓地走出华丽的寝殿,到角落里,又觉得自己没道理。 魔王失踪后杳无音讯,我烦躁,魔王回来后一心事件,我烦躁,魔王寝殿里有漂亮的侍女,我还烦躁。谁能告诉我,我是怎么了? 明明想着,只要默默念着他就行了,连再走近一步都没奢望,现在心里冒火算什么事? 我在魔王漫长的生命中如同沙粒,如同沧海一粟。我现在的任务,只是调查那颗钻石。 不能想得太多。我这么告诉自己,带了一点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收了人家嘛收了人家嘛【打滚耍赖】 小矮妖的白玫瑰(二) 听说魔王驾临雪冢伯爵府,附近的暗夜精灵贵族们纷纷前来拜谒。雪丝莱小姐一身礼服,坐在会客厅里,用精致的骨扇遮住半张脸。她是附近暗夜精灵侯爵家的女儿,美丽、优雅、骄矜。可能是因为她的气场太冷,周围的仆人都不用正眼看他,似乎很不愿意跟她有接触。她则面无表情,旁若无人的功夫极其精练。 厨房。 “魔王陛下爱吃甜的,不爱吃酸的。爱吃冰的,不爱吃热的。下午茶要备红茶,绿茶魔王闻了就想吐,想吐得优雅多么难啊,你准备绿茶就是让魔王欲吐而不能,生生憋回去,太残忍了!汤里面不能有油花,甜点中不准放奶油!晚饭的时候一定要有一道带蓝莓味道的配菜,不管你是用多用少酸了甜了,总之加不进去也要加,实在不行做成蓝莓汁!”我睥睨厨娘们,“听明白了吗?” “是!!!” “好的,”我微笑,“不要搞错呦。” 我气势汹汹地往魔王的寝殿走。经过一晚上的辗转,我终于明白了,烦躁什么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服侍好魔王陛下。悄声进入魔王的寝殿,从窗子向下望,见雪丝莱小姐等在那里,再回头看看,魔王恍若不知,正斜倚在床上,用魔法自己跟自己下棋。 我说:“魔王,她已经等了三个钟头了,就召见她吧,您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和善亲民啊。” “我不够和善亲民?”他问。 “没有没有,”我竖起大拇指,“您是最棒的魔王,有您这样的王是整个魔界人的骄傲。” 魔王让自己黑色的城堡吃掉自己白色的骑士,向我微笑:“来,我教你暗夜精灵的古魔符。” 喂陛下,我都夸了您了,听一下我的话又不会不优雅…… 他见我仍在意这件事,让棋盘消失,走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这个动作让我觉得自己很像小孩,完全没有彪悍管家,统御下人时的爽快感。不过管家不就是这样么,下属面前做老大,老大面前装孙子,我忍。 “雪丝莱小姐是一位侯爵家的淑女,以她的聪慧会明白世事的真实,以及过去现在的结果和未来的准则。” 魔王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我早已不再努力还原每句话的意思,但他这样的态度忽然让我想起一件事。过去雪丝莱小姐三天两头来拜访魔王,有一天,魔王终于请她进入城堡。二人聊着些风雅的事情,我为他们上下午茶,听着听着就入神了。当时年纪小,抵抗力弱,在魔王身边经常看他看到呆。于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不小心,打翻茶碗烫到了手,痛得要命。魔王当即把我拉过去用魔法处理,一看还是不行,便请雪丝莱先回去,要带我去采药草。 当时雪丝莱很不高兴,说:不就是一个仆人嘛,陛下那么上心干什么。 魔王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很久。 后来,魔王让我先去让黑龙万能的舌头舔一舔,又同雪丝莱聊了一会,送走了她后带我去采得草药。但从此无论雪丝莱怎么求见,魔王也都只是礼貌地请她回去。那时我就想,魔王之所以彬彬有礼,或许是因为他本身是非常冷淡的。 不过想起这件事还是让我觉得开心,克服了一会羞怯,窜过去找了一本暗夜精灵古文书,主动请教了魔王许多问题。魔王不知道已经活了几千年,学识相当渊博,教我的时候总是显得心情很不错,一直笑着欣赏我苦思冥想的表情。他撩起袖子,撑在我旁边,手腕上露出一片烧伤:“你有一点魔法底子,把这个魔符画出来。” 那烧伤刺了我的心脏一下,画得魔符猛然散开。 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将手套向上提了提,遮住伤。 我依旧惊讶:“怎么回事?” 他淡淡道:“没事。” 我不信:“怎么会有人能伤到你?” 他微笑:“小伤而已,不必在意。” 这样的微笑下,我无法再问了。 主人的事情,不能过问。烦躁,非常烦躁。 我退出他的寝殿,在庄园中闲逛。 紫色的夜空中挂着深红的太阳,远处若能望见平原,就会见到黑玫瑰盛开。而庄园内却如同我曾在书上见过的人间的景象。白色的宫殿,青草地,白鸽,红花。红色的花已经是魔王的疆域中,花朵颜色的极限。而白玫瑰森林,听说早已种植,却到最近才能够绽放。 我决定去调查完成魔王的任务,调查名钻海伊诺尔。 那颗钻石依然闪着迷幻的光,一强一弱,仿佛呼吸。我直觉地认为有什么不对,眯起眼睛,竟然在钻石内部看到了一条裂缝。那裂缝反射的破碎的光同迷幻的光融为一体,非行家里手极不易见,但在我这里,就是十分明显的瑕疵。有裂缝的钻石会大大贬值,有人甚至担心钻石会从中间裂开。其实以钻石硬度之大,就算内部布满裂痕也不会使它破碎。就在这时,我发现――它不是钻石。 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天然钻石,也不是人工合成的,它的结构同钻石毫无差别,却明显带有超自然的痕迹。这样的东西我见过一次,月光女神逝去时身体消散,魂魄化为一块月光石,就带有同样的痕迹。 有什么神死后会化为钻石? 在钻石的无数切面上,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影子,又极快地缩回去。 我大叫:“阿诺!” 大概是知道藏不住,小矮妖怯怯地伸出脑袋。园丁小矮妖能活一百三十年,他看起来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我问:“阿诺,你知道这是白玫瑰女神的魂魄结晶吗?” 他大骇,死命摇头:“不是!这不是!这是少爷最钟爱的名钻海伊诺尔!” “少爷?”我对这类说辞很敏锐,立即提问,“雪冢伯爵还是少爷,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吧。你是那时就在伯爵府了吗?” 小矮妖像是被戳穿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大惊失色,扭头就跑。他身小腿短年纪大,拼命跑,速度也实在不怎么可观。我有些为他的速度忧愁,见他窜进树丛,便不打算再问,却听一声狗叫,和他凄厉的尖叫。 我觉得有些不妥,跑到树丛后看发生了什么。 大狗,一条恶魔似的大狗。 小矮妖跌倒在地,浑身颤抖,他对面是一只像小山那么大的沙皮狗,正呵着气一步步逼近他,显然是打算把小矮妖当下午的加餐。 我也吓了一跳,这条狗我见了太多次了,每回雪丝莱小姐到城堡拜访,必带此狗。今日俯看时没见大狗,还以为她学乖了不再带,没想到居然是直接放进院子里遛弯来了。 那条狗向后撑地,像一个月没吃过饭一样,长着血盆大口向阿诺扑过去。 我顾不得许多,迅速在空中用魔法画了魔王刚刚教的魔符,猛地一推,魔符将大狗拍出十几米远。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人在危机时真的能爆发能力,拉起小矮妖就想逃走,却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 “不准拦我!我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今天怎么也要见到魔王陛下!” 我即刻大惊,抱着小矮妖匆忙逃命,然而雪丝莱小姐极有效率,挣脱花园的守卫,一进来就看见她的狗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皮皮洛!”她扑过去,一抬头看见明显在逃跑的我,“是你!” 魔王为了给我采药,把她晾到一边,还再不见她……我知道这对骄傲的暗夜精灵而言是深仇大恨,紧张地不敢动。 她眯眼走过来:“你对我的皮皮做了什么?” 阿诺很不识时务,居然想要跟她讲道理:“小姐,是您的狗扑过来咬我,黑木先生是为了保护我的……” “滚。”她一巴掌扇飞小矮妖,瞬移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领子,“你敢动我的东西?”她攥紧拳头,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你有几条命,敢这么做?” 我心想,完了,刚从吸血蝙蝠手中逃出来,又要交代在因为魔王妒忌我的女人手里,真是冤枉,她却忽然放下我。 “陛下是不是在这里?带我见他。” 我沉默着拖时间,但愿伯爵能早点发觉,他的院子里正在上演一场逼供大戏。 她一巴掌扇过来:“快说!” 她能杀人的指甲划下来,小矮妖大概觉得我会被指甲划死,再次发挥了他不识时务的精神,飞起一脚,猛地踹上她的脚踝,踢得雪丝莱一下子跌倒,压在我身上。 我正对着她瞬间凶狠地眼神,心中大叫不好了,却瞬间被封住动作和声音。 一个魔符打过去,将小矮妖捆住升到半空。她一步步走过去,将阿诺越升越高。阿诺像被蛛网捆住的昆虫,不住地挣扎,尖叫声越来越凄厉,我甚至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努力向两边看,却见花园的守卫早就不见了,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 那是暗夜精灵,她会杀了所有冒犯她的劣等生物! 雪丝莱轻巧地,挥了一下指头。 阿诺从高空猛然下坠,脑袋冲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爷救我!!!” 啪! 雪丝莱居然在他坠落途中,隔空又扇了他一巴掌! 他真的会死! 我挣开魔咒,冲上去。 就在那一刻,一个身影一跃而起,接住阿诺,稳稳落地,雪丝莱花容失色,向后退了两步:“表哥……” “你还记得是在我家里么?”雪冢携着阿诺,面无表情地看着雪丝莱。他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傀儡,神情冷得让人恐惧。 “我只是在小小的处罚一下仆人和妖精而已,”雪丝莱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你看,我的皮皮洛被他们……” “离开这里。”雪冢说。 雪丝莱不敢相信:“表哥……” “仆人,妖怪。”雪冢似乎不开心了,“你在说你自己么?” 雪丝莱咬紧嘴唇,拼了命站起来,嘶哑道:“表哥,你怎么也这么说……” 雪冢背后浮起暗夜精灵的黑色魔力:“血缘对暗夜精灵来说是不容亵渎的,你这样的存在,本来就该被抹煞,”他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想吐出一个肮脏的词汇,“杂种。” 雪丝莱脸色煞白。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哦,是么。”雪冢放下阿诺,看了我一眼,又如同看着死物般对着雪丝莱,“我不希望再在我的庄园里看到嚣张的杂种,乖一些,否则,小心你的性命。” 雪丝莱紧紧握拳,浑身颤抖,一声炸响,消失在空气中。 院子里,我坐在草地上看着阿诺,从十分钟前雪冢走后,他就一直看着那个方向,满脸幸福的表情,到现在都回不过神。 我认为他沉浸的时间够长了,戳戳他。 “嗯?啊!”他这才惊醒,一张脸红成熟透的苹果,小声说,“黑木先生。” “阿诺,”我说,“你爱你家伯爵吧?” 作者有话要说:时速五百君码了一下午,终于把这章码出来了……好累啊…… 接着……码下一章去了…………………… 小矮妖的白玫瑰(三) 阿诺,”我说,“你爱你家伯爵吧?” 我没有想到自己问出这样的话。因为我自认为不是爱探究别人隐私的人,因为这样问非常失礼,如果他真的暗恋他的主人,会觉得多么尴尬。我暗道不好,想说只是开玩笑,或者不要介意的时候,他居然微笑着回答了我。 “是,我爱着少爷。” 我半天说不出话。 就这么……说出来了吗? 说出自己真心喜欢的,深深爱着的人的名字是这么简单的事? “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黑木先生您误会了!”阿诺看着我的表情愣了一会,明白我是想岔了,惊慌失措地解释,“我是很尊敬我家少爷……我是说……我是少爷最忠诚的仆人,我愿意为少爷付出一切,就是死也愿意……”他发觉自己解释不清了,欲哭无泪,“老天啊,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对少爷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真的很……” “啊……”我想起自己刚刚的想法,忽然有些想笑,“嗯,我明白。” 是崇敬和憧憬吧。 我理解,也不解。 “雪冢伯爵有那么好么?”他瞪着我,我赶紧换了个问题,“我是说,为什么你会那么忠诚于他呢?” 阿诺似乎觉察到我对于他家伯爵人格魅力的怀疑,有点受到冒犯,说起来伯爵的好处。说完后我的反应却是:额,这是好处? “听说,你在伯爵府工作很久了。”绕了好久,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只能从最根本的问题开始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阿诺便开始讲他和伯爵的认识史了。 他第一次见伯爵时,才五六岁,雪冢伯爵也相当年幼,不过八岁而已。他是个孤儿,被迫在庄园主家里帮佣,在大道边拓荒,差点累死在郊外。 是雪冢伯爵救了他,将他带到伯爵府。有一天,伯爵问他:“能教我园艺吗?” 他开了话夹子,就一直不停地说下去。他与伯爵的秘密花园,他送给伯爵的草蚂蚱,伯爵带他离家出走,去他一直渴望能去的城市给他庆祝生日。还有,伯爵说过……“是朋友哦,我和阿诺,一辈子的朋友哦。” 最终,他说起伯爵成年前,同他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前夜,说起二人最初认识时,伯爵问他能不能教自己园艺。阿诺怎么会知道呢,当然问为什么。 “因为有想看到的东西啊。”当时伯爵望着远方的星月,像在向往什么梦幻,“真希望能在庄园周围种上白色的玫瑰啊。” 阿诺说,他一辈子都记得伯爵的那个表情。 “我也很喜欢白玫瑰,因为跟雪很像。”阿诺一脸向往,“可惜,暗夜精灵的领土上几千年没有下过雪了,好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天空飘落的雪花啊。” 我被带到他美好的回忆里,仿佛也感受到了那春风满溢的花园,和星光熠熠的夜晚。 “当然,伯爵二十岁成年后,我就不能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了。表面上必须要冷淡了,但我感觉得到,他还是记得当年那句话,这么多年,我们还是信任彼此,只要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 ”他落寞一笑,“当然,我现在很难得到机会直视他的眼睛了。” 我想着他的经历,自己也忽然有些难过。 那些奇迹般的白玫瑰,原来只是个百年前随口一提的愿望。那些奇迹般的白玫瑰,原来竟是个用了百年来完成的诺言。 “伯爵真的很好!”小老头矮妖最终眉开眼笑地总结陈词,伊人未变,他的脸,却已经缩成一粒干瘪的核桃了。 我把名钻海伊诺尔不是钻石,而是花神结晶的结论告诉魔王,魔王若有所思,似乎确定了什么事。 “你跟那个园丁小矮妖相熟吗?”他问。 我说还好,然后明白了,同阿诺混熟就是我下一步的任务。 不过,为什么是阿诺? 夜。 为魔王主办的盛大宴会开始了,在白色宫殿举行。 参与宴会前,我看着打扮好的魔王,有些晃神,好半天才能正常说话:“魔王,您真是太帅了!万物光辉集于一身就是说的您!” “谢谢,”他微笑,“今晚去看白玫瑰森林。” 我的耳朵很痒,想说你穿成这样,扎进女人堆里就死也跑不出来了,别想东想西的了。 出了寝宫,我不远不近地跟着魔王前往白色宫殿。 按理说宫殿应该在整个庄园的中心,我却总觉得似乎走出去太远。然而,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远远就听见音乐声,走进了更是富丽堂皇,的确是昨天看到的那座白色的宫殿。 一路上,没看到活泼快乐的阿诺小矮妖。 门口的守卫见到魔王,帅气地行单膝跪礼,他一进去,所有人如波浪般一片一片的行礼,男子行单膝跪,女子撑裙欠身,眼中都是见到偶像的那种兴奋的战栗感。我折了一支墙角的黑色蔷薇,想进去后为魔王别上,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我向他们解释:“我是魔王的管家。” “伯爵不允许下人进入宴会。” 我只好持着那朵蔷薇,站在门口冷风习习的黑暗里。 吸吸鼻涕,真冷啊。 魔王站在最光明的地方。 黑发,紫眼,其中的烟波浩渺几乎成了他的标志。那种高贵、神秘、深不可测、不容侵犯的样子,如同最完美的神只一般,让人连抬头看都失去勇气。无数美丽的暗夜精灵痴迷地围上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奉上。雪冢伯爵穿了一身礼服,和一位极出众的女子携手而行,将魔王从人群中护送而出,让至上座。 我看着雪冢身边的女子,又想起阿诺,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魔王倚在华丽的巴洛克风格靠垫上,拍拍手,似乎奉上筹备已久的节目。 刹那间,头顶四周乃至脚下的建筑如帷幕般抛下,夜空出现在头顶与四周,暗夜精灵们纷纷惊喜地看着周围,有的人被脚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用魔法跃至空中,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在空中停留。 “给即将成婚的雪冢伯爵预先送上的贺礼,”魔王微笑道,“请大家尽情享受。” 同雪冢一起的女子似乎完全不知情,雪冢感激地笑着,女子捂着胸口向魔王行礼致谢,许久都不肯起身。 一时间,水晶灯,银盘,烛台,红毯全部都悬浮在半空,无数旋舞的男女如同能够在夜空中废物的精灵一般,脚下是森林与无数萤火虫。晚礼服拂过迷幻的灯光,裙摆划过古典乐的韵律,如同一片海,玫瑰的花海,绽放在白色的大堂。 我有些愣地看着脚下的台阶消失,转向背后,刚刚那些漫长的道路和阶梯居然都是幻象,背后是璀璨的星空,脚下是悬浮在半空,于大片的森林之上。 一切都是魔王的法力,从幻象的宫殿,到悬浮的人们和烛台餐具…… 这惊人美景,都让我忘了雪冢要结婚的消息,刚刚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我还下意识地想到阿诺,他在下人中算是离群索居,大概还不知道…… 一转头,正对上魔王,他竟然逃离了那么光耀璀璨的宴会,到寒冷中来找我。他微笑着:“愿意陪我去白玫瑰森林吗?” 我当然点头,小心翼翼地在空中一步步前行,魔王伸出手来在不远处等着我,我心一急,居然一下扑空,直直坠落下去,尖叫着落至半空,被俯冲的魔王一把抱住,迅速地向高空飞去。 背后,雪冢伯爵高声说着:“名钻海伊诺尔,将作为我送给我未来的妻子的礼物,连同暗夜精灵的光耀一起传承万世……”也随着风声一起呼啸而逝…… 我们猛地在高空停下,顿时,脚下是大片的星光,我胆战心惊地,仿佛走在银河上,庄园的轮廓那么远,周围的夜空那么灿烂。紫筑携住我的手:“没关系,一步一步地走,你比在地面上时自由。” 我一边尝试着,一边惊讶地看他,满满的幸福感忽然涌上来。 我大起胆子,叫:“紫筑!” “嗯?”他微笑。 “就是叫一叫!”在高空,我的声音都不觉放高,又大不敬地说,“紫筑!” 他过来,笑着揉我的脑袋:“幼稚。” 我在夜空中跌跌撞撞地飞着,不断地翻身,不断地变换方向。上次直呼他的名字,是什么时候?自从懂事之后,魔王给我的感觉就越来越远,越来越看得见摸不着,越来越难以理解,越来越显示出我们处于不同的阶层。然而此时,夜风吹在我身上,那种自由的感觉,如同大海一样。 “慢点,”紫筑在我背后说,调侃也很有诗意,“小心撞到流星。” “让它把我撞成星星吧!”我朝他一笑,一个猛子扎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那种力量的美感让我的胸腔都在震荡,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猛然看见大片的白色,砰得撞到了一个巨大的花苞里,被一团花蕊弹回来坐住。 这是一朵巨大的花。 我很稀奇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最后还趴到花瓣边缘去往下看。 离地,大约五米,这朵花就相当于一棵树了。 魔王极轻地落在我旁边。 “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连忙点头,他拉着我,缓缓降落到地面。 银色的光辉如雾般升起,我们头顶上都是那样硕大如满月般的白玫瑰,脚下是下坡,一直望向远处,满满的铺着巨大丰盈的白色玫瑰,仿佛童话的世界,似晨曦般的光线从玫瑰花间洒下,无数飞舞的小花仙星星点点,如同一个个小灯笼,点亮了整条蜿蜒小径。 白玫瑰。 真的是一片白玫瑰的森林! 魔王采了一朵蔷薇,别在我的领口,携着我一路往前走。童话的小径上,我们显得那么小,星光在远方照耀,城镇的轮廓隐隐而现,伯爵的庄园在我们背后,投射出迷幻的光彩,照亮北方的星座。 “这里,”我快不会说话了,“这里是真的?“ 真的白色的玫瑰,真的玫瑰的森林…… 魔王享受着美景:“那个园丁小矮妖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觉得心脏因为快乐跳得很快。 魔王的疆域中,白玫瑰的森林,阿诺太伟大了。 魔王停下脚步:“等等。” 不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坡下的花丛中,雪冢伯爵和他的未婚妻对视着,笑靥如花。未婚妻双手交叉,在花丛中转圈,伯爵看着她,又看着那美丽的花林……也许今夜的玫瑰开得格外盛,也许他看到了璀璨的生命的绽放,雪冢一向淡然的眸子张大了,亮亮的,看着那些美丽的花朵,有种欣慰流露在笑容中。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绝世的美景,还是百年前,那个小矮妖少年憨厚的笑容。 如果他所想的是后者,那阿诺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能看到崇敬、憧憬之人这样的神情,也许付出所有都足够。 魔王欣赏着他们的快乐:“伯爵和大公的小姐七日后结婚,请我为他们证婚,如果你愿意再留一周,我就答应他们。” 我一呆,脑海中浮现出早晨阿诺说那番话时的神情。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他服侍了一生,热爱的一生的少爷,要拥有自己的爱人了。 我看着魔王,不知该回答什么。愿意么,不愿意么…… 忽然魔王表情变了,揽着我向后跃起,落在白玫瑰之巅:“有人闯入了伯爵府的结界。” 不等我反应过来,背后伯爵府的警铃猛然大作,有人四处奔走大喊“海伊诺尔失窃了!”,眼前的花丛一阵骚动,许多宾客涌到伯爵身边。不出三分钟,就听见有人叫道:“抓住了!” 似乎有人把什么东西扔在了人群中间。 我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忽而,听见雪冢的声音有些奇怪:“是你?” 我伸长了脖子,看到团团宾客中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捧着一颗钻石慌乱无比地跌倒在那里,被周围无数目光吓得眼眶通红。 我惊异,阿诺? 阿诺显得格外虚弱,脸色苍白,好像连体重都降了许多,成了真正皮包骨头的小老头。 他泫然欲泣:“少爷,我不是……我不是……” 雪冢眉头紧锁:“为什么要偷海伊诺尔?” “少爷我没有……”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宾客们交头接耳,想看伯爵如何处置。伯爵未婚妻扯了扯伯爵的袖子,似乎是叫他不要一直让客人们看笑话。 “少爷,”年迈的小矮妖含泪,“我真的不是偷……” “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说的。” 阿诺哭泣:“少爷,相信我,我知道您相信我……” “偷窃犯,投入地牢。”雪冢背过身去,“囚禁至死。” 我眼睁睁看着那样虚弱地阿诺被打得流血,几乎虚脱,要被拖下去,连忙转向魔王:“您不是想了解阿诺吗,他被关起来就麻烦了,您能不能让伯爵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魔王看了我一会,辨认我的想法,而后揽起我,脚下形成法阵,从花朵之巅缓缓降下,落在雪冢面前,伸手亲自将阿诺扶起来。 周围宾客的表情都有些僵,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幸灾乐祸感到后悔。 “伯爵阁下,”魔王微笑,“如果他于您而言已经是无用的犯人,介意交给我吗?” 雪冢立即恭谨地垂头:“鄙人的麻烦,怎么敢劳驾魔王陛下呢?还是让鄙人自己处理……” 魔王:“把他交给我。” “……是。” 雪冢最后扫向阿诺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极大的不情愿和深深的忧虑,然而再看他,只是优雅恭敬如常,仿佛刚才那些情绪,都是我看错。 我仿佛听见他在说什么,似乎是“夜苏,我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故事进行了一多半了,俺想要评论嘛…… 小矮妖的白玫瑰(四) 阿诺跟我和魔王回去的时候,一直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魔王得到阿诺了,真是不知道他想怎么研究。我略微忧心,不过想起魔王那正人君子到极限的品格,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忧的。 我竖起两根大拇指:“魔王陛下,救人于水火之中,您真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君王!” 魔王把我们送到我的房间外,这等待遇在一般仆人那里算得上好得恐怖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您快回去吧。” “晚上不要出门,小心。”他对我说,而后转向阿诺,“你今天受了惊吓,早些休息,在我这里不用拘束。你的主人也不会再处罚你。” 阿诺万分惶恐,行了好几个大礼,趴在地上一直颤抖,不敢说话。 我对魔王欠身:“您早休息!” 魔王揉揉我的脑袋:“你们也是。” 我鞠躬送魔王离去,回头见阿诺还趴在地上,不禁想笑,将他带进我的房间。安置一个才到人膝盖高的小矮妖是很容易的,我为他找了个婴儿床放在墙边,他一直怯怯地看我:“黑木先生……” “你先住在这里,”我边铺被子边说,“魔王要做伯爵的证婚人,估计三五天后我们会离开这里……” 小矮妖说:“我不想离开少爷。” 我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又回头去找枕头。“那你去跟伯爵解释,为什么在海伊诺尔失窃时你手里会刚巧拿着它,看在魔王的面子上,只要你解释伯爵一定会听的。” “我……不能说。”他说,“但我真的不是要偷走。” 我叹了口气,直接把他从地上拔起来,放到床上坐着,他呆呆地看着我,让我忍不住笑出来,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小老头,去洗个澡吧,浴室在那边。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我边准备出门,边想自己对于小老头什么的,真的没有抵抗力,何况真的这么小。 看来跟他混熟,也是我乐意做的事情。 “黑木先生!” 我回头:“什么?” 他脸涨得通红,憋了好久,小声说:“谢谢您。” “感激魔王吧。”我顿了顿,又说,“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跟伯爵解释一下。你应该也不希望一直被他误会吧。” 他低下头。我看了他一会,见他没有想要说的样子,只得出门去。 第二天。 宾客们直接住在了伯爵府,等着一周后伯爵的婚礼。大公是最高的爵位,相当于所有暗夜精灵的君王,而魔王则是所有种族的神一般的存在。伯爵的结婚对象是大公的独生女,自然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都要前来庆贺,之前为魔王举办的宴会没赶来的人,这几天也纷至沓来,让雪白的伯爵府变得十分热闹。 因为那天晚上,守卫们、宾客们都知道了我是魔王的贴身仆人,看到我就冲过来想吻我的手致敬。我顿时很有面子,装装贵族,挥挥手遣散围观群众,虽然做起来还是不好意思。 比较特别的是,小矮妖的身价也直线上升。 常常有人见到阿诺跟在我后面,就过来同他讲话,内容大多是“魔王是不是非常优雅亲善啊”“魔王的寝殿装饰成什么样啊”“魔王用什么材质的衣服什么料子的香薰啊”之类的,总之十句话,十句跟魔王有关,果真紫筑魔王的魅力是无穷的。 而阿诺的反应,就是一副老年人被调戏了的样子。(……) 我这才注意到,阿诺似乎又老了些,如同枯黄的树叶,就要坠落了,但昨天还流血不止的伤口,却好了大半。中午服侍魔王用午餐,我提了这一点,魔王似乎颇有兴趣,传他来见。 小矮妖羞怯地将胳膊伸给魔王看:“回、回陛下,我们小矮妖一族受了伤,恢、恢复得快。” 魔王的研究开始了:“你曾与小矮妖的族群一同生活过吗?” “没有,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是……是少……伯爵告诉我的。” 魔王微笑:“原来如此。”他一挥手,阿诺面前出现了一盆漂浮的盆栽,叶子枯黄了,似乎已经没救。“这种植物枯死时,会出现精魂,那精魂有疗伤的作用。”魔王向他一推,“请收下。” 阿诺连忙行大礼。 我看着魔王的微笑,不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究竟为什么,需要阿诺呢?他有什么特别? 之后,阿诺就一直抱着那盆花,左看右看,恨不得看出个洞来,然后似乎不打算让它枯死,开始浇水施肥。我觉得有趣,下午特别注意了一下,那花真的恢复了一点生机,居然显出了绿意。 园丁小矮妖,果然是顶级的花草护理员。我当时只是这么想而已,完全没注意到整件事透露出的,那种违和感。 大公携独女,也就是伯爵的未婚妻一起拜见魔王,同魔王共进晚宴。 伯爵的未婚妻长相甜美,温柔高雅,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见到我笑着欠身,让我也觉得挺有好感。然而,服侍完后,回到自己房间说起这事。那盆花基本已经活过来了,阿诺本来心平气静,听到这话却反应激动。 “先生您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那位小姐是面善心黑!” 我奇怪:“为什么?” 他猛地滞住,眼神飘忽:“那位小姐从小就欺负雪丝莱小姐。” 我对前两天放狗到处跑,还差点把阿诺摔死的女人实在没有好感,可是阿诺却一点也不怪她,对她的喜爱程度,似乎还跟对伯爵的不相上下。我问:“她也是你幼时的玩伴?” “那倒……不是。”小矮妖揉揉鼻子,“雪丝莱的母亲不是暗夜精灵,所以从小开始,父亲也不疼爱她,周围的仆人甚至敢欺负她,更不要说其他贵族了。只有少爷一个人愿意跟她说话,把她当成跟自己一样的人。一直以来,她都仇恨周边的人,只是对少爷很好,少爷对她虽然说不上好,但偶尔还会维护一下的。谁知道,少爷最近却越来越排斥雪丝莱小姐,那天还……” 我看着他黯然地低下头,想起那天雪冢冷酷的样子,说不想再在自己的庄园里看见雪丝莱,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当时雪丝莱的的表情,有种绝望到底的意味。 魔王与大公和伯爵的未婚妻用完晚餐,我去送大公父女出伯爵府。因为按照规矩,新人结婚前的七天不能相见,所以伯爵得知未婚妻与岳父来了,就深藏府中,一日未出,现在更是不可能来送客。 夜晚是暗夜精灵们活跃的时候,今天也许是好事将近,格外的热闹,在广阔平整的草地上开起了宴会。贵族们衣着华美,携着一支酒杯轻笑交谈,侍者端着酒在其间穿梭。 宾客们看到大公携着女儿而来,皆围过来道恭喜。 一眼,我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雪丝莱。她之所以如此显眼,一个是因为外貌出众,与伯爵的未婚妻不相上下,另一个是因为,她周围发生的事情太戏剧性。 只要她走到人群中央,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向旁边撤,不然装作没看见她,不然好像她身上有恶臭,纷纷厌恶鄙视地捏住鼻子,甚至有人像驱赶流浪狗一样,要她避开,还有一个人趁别人不注意,做了非常下流的手势,他周围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雪丝莱好笑地看着那人,手指一挥,那只手就掉了下去。 周围人大骇。 雪丝莱嘲讽地勾勾嘴角,一挥手指,那只手又接了回去,她给手的主人抛去一个飞吻,留下一圈面色煞白的青年人,迈着修长的腿再次走向宴会中央。 有些奇怪,看到这一幕,我对雪丝莱的印象居然变好了很多。 我觉得将大公送到这里已经可以,想要回去,走到半道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变故,回头正见到雪丝莱携着一支高脚杯,优雅地走向伯爵的未婚妻,冷冰冰地笑着,伯爵的未婚妻极其害怕,抖得像筛子一样,那是任何一个柔弱的上等人对于危险劣民的恐惧。 雪丝莱同她碰杯,好像说了几句不好的话,让未婚妻瞬间变了脸色,手中的酒杯也掉在地上碎掉。有人想要冲上来,雪丝莱环视周围人,像是在问他们“你们敢怎么样?”,居然硬生生地,让愤怒的人不敢上前。 不远处,一个貌似是雪丝莱父亲的侯爵转过脸去,冷漠而恐慌。伯爵未婚妻摆脱了雪丝莱,宴会也照常继续下去,雪丝莱坐到角落里,慢慢啜饮,嘲笑而蔑视地扫视周围人,那姿态如极高贵的女神,复仇之女神。 她看到了我,向我举杯,然后极其嘲讽地把酒倒在了地上。 我微微欠身,心想如果伯爵的未婚妻真的是心黑,那她伪装面善的能力,实在过分高超。 晚上,到晚宴厅教侍女们怎么铺桌布、摆盘子、折绢花。忙活完后,整个大厅顿时熠熠生辉。 各种娇笑,各种鼓掌:“黑木先生太帅了!!” 我微微一笑:“这只是管家的基础而已。” 哈,终于也轮到我微微一笑的场合了。 我服侍魔王就寝的时候,他在窗边,对着月光看一块闪耀的宝石。我认出那就是之前见过的月神结晶,想起那块大约是白玫瑰女神结晶的钻石,不动声色地问:“魔王,还不睡吗?”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但并不说穿。一看见他这个表情,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块不完美的月神结晶。”他说,“有一部分月神的魂魄,但不完整,无法召唤出月神来。” 我一开始没反应出来他的意思,转念一想,思路直奔他在意的,那块白玫瑰女神结晶,不觉思索,难道他是说,如果伯爵府的海伊诺尔是完美的结晶,是可以召唤出白玫瑰花神的? “陛下……” “你的小朋友非常神奇,他似乎通过那块结晶召唤过花神。”魔王望向窗外,“证据就是那片非神力不可为的白玫瑰森林。” 阿诺和结晶联系起来了。我心中一动,脑子转得很快,把所有那块结晶相关的线索都调出来,最终还是回归老本行,集中在结晶中的裂痕上。 是因为使用过部分力量,才会有裂痕出现? 这结论立即使我心情一沉。 用了足以行程白玫瑰森林的力量,也只有那么小的裂口,结晶中蕴藏的能量究竟有多少? 我忽然想明白,脱口而出:“花神具有‘生’的力量,或许那个小矮妖上次在召唤花神时,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力量,因此伤口能够迅速的愈合?” 魔王赞赏地点头:“那样的魔力,即使是死人都能救活。” 起死回生。我惊讶。太厉害了。 “昨晚,那个小矮妖的生命力消失了一半,而那条裂痕,消失了。” 我惊讶。那怎么可能?他修复了白玫瑰女神的结晶?是因为他具有其中的部分力量么?那他……是不是也有修复其他东西的能力? “魔王陛下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让吾等敬仰啊!”我习惯性地恭维魔王,又感到难过,“所以,他昨晚偷海伊诺尔是因为……” 用自己一半的生命去修复一颗结晶。 为什么? 伯爵最初的话回响在我耳边。 ――这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送的。 ――它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因为,那是他的少爷非常重要的人送的,最珍贵的宝贝。 我真想知道,如果雪冢伯爵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魔王让我注意花神结晶,是想搞清结晶的力量,叫我留意阿诺,是想知道力量可否用在人身上。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伤。 “如果,真的能够召唤有生的力量的白花神,也能召唤相对的黑花神吧?”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白花神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黑花神……” 带来的将是魔王也无法阻止的毁灭。 那如果有人得知了结晶的秘密,不就相当于多了一颗定时炸弹? 魔王知道我心忧,走过来揉揉我的脑袋,让我靠在他肩膀上:“没事的,别担心。” “嗯。”魔王的嗓音,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平静下来,黑花神给我带来的恐惧消退了些,又升起别的东西,我把头抬起来,抓住他的手腕,“魔王,您的伤严重吗?” 魔王眼眸深邃,看不清其中包含着什么。 他笑:“不会有事的。” 我放下心来,又觉得五味杂陈。 我还以为,他送给阿诺那盆花,是真的希望他的伤能痊愈。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妹子们上啊!!!! 小矮妖的白玫瑰(五) 我回到屋子里,阿诺正在阳台上拖地。他小小的身躯抱着那么大的拖把,实在是艰难,脊背颤抖,累得像垂死的蝴蝶。 从午饭后开始,他就一定要帮我整理房间衣物,仿佛停下来一刻就是罪孽。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小小的老人这样痛苦,走过去:“阿诺,睡吧,别做事了。” “黑木先生……”他像是才发现我,虚弱地擦着额头的汗,“您回来了……” 我想着刚刚得知的真相,心中有点乱,想着要怎么跟他说,让他治疗魔王的手伤,只回答:“嗯。” “我把浴室整理了,还有您的工具包……您真厉害,有那么多名贵的宝石……”他眼中忽然没有焦距,“奇怪,天怎么黑了……?” 我觉得不对:“阿诺?” 突然,阿诺一口血喷在地上,捂着胸口,瘫倒在地,眼睛大大地瞪着,他抽搐了一阵,面露绝望,口中开始不断念着两个字,眼中冒出泪水。 少爷…… 一瞬间,我以为是伯爵来处罚他,却发觉自己误解了阿诺的表情,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特别不是滋味。 如果他死在这一次,那是他死前叫的最后一个名字。 阿诺没了意识,瘫软在我怀里。 忽然,我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迅速冲到窗边,看见一个很美的人影飞速闪入树林,长发一闪,消失无踪。 我撑在窗边,极其疑惑。如果我没看错,刚刚那人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心急忧伤? 阿诺连着三天昏迷不醒,无论是用药还是用治愈魔咒都没有用,只能感觉到他自己体内有股力量在修复,但也无济于事。魔王来给他看过,像是发现了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我问他,他只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觉得可能是魔王的那个小实验,搞得阿诺变成这个样子。但实际上阿诺估计栽培每一株花草的时候,都会用到他特殊的生命力,没有魔王,他也会因为修补花神结晶而累倒。 而最后来看阿诺的那人,让我实在纳闷。 短短几天,我已经在侍女中建立了级高的威望。这种事真是一想就偷笑,不过表面上要做出极其专业的样子,淡笑:“这都是管家的基础。” 啊,真爽。 我拿了把大剪子修剪院子里的花枝。 我的粉丝们眼中冒光:“黑木先生连园艺都懂吗?” “那是自然。”我迅速将灌木修成一只跃起的鹿,“在魔王手下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做完了事,我在庄园里溜达,远远的看见一抹蓝光。 花神结晶,也就是伯爵以为的名钻海伊诺尔,现在作为结婚礼物被保存在圣殿堂里,魔王的疆域中用“圣”这个字的地方实在很少,也看得出暗夜精灵其实是向往光明。 我已经搞清楚了它是什么,完成了任务,不觉竟然对它产生了一点留恋。 圣殿堂是个类似圆顶亭子的地方,开了六扇圆顶门,宾客们都集中在前院和大殿,附近极其安静。六道魔符在花神结晶周围交错转动,我走过去。伸手想去摸,却被看不见的罩子阻隔。 感觉到有一股魔压进入了院子,我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怪,忙站到一处树丛后。 来人居然是雪丝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悬浮的结晶,眼中映上蓝光,显得比平时更冷。她看了好久,我也站了好久,一边念着一块结晶而已,哪有那么好看,一边换脚站着,我刚刚躲得不好,从这一出去就会被雪丝莱看见,一通训,甚至皮肉伤肯定少不了。 正当我无奈时,雪丝莱忽然厉声道:“谁?” 她回身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雪冢一身白色,站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她,一丁点魔压都感觉不到,让我都吓了一跳。 “表哥……”雪丝莱有些怔,然而一贯的冰冷很快取代了那一瞬的柔软,她嘲讽地看着雪冢:“怎么,表哥又想把我赶出去?” 雪冢淡淡道:“什么时候来的?” 雪丝莱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表哥嫌我来得太早,打扰了你和那位小姐亲热?” “暗夜一族结婚前七日不可相见,她在大公府。” “是吗?”雪丝莱翻白眼,“很寂寞吧,很想她吧?” “你不该来。” “为什么?怕我吓到你柔弱的小未婚妻?” 突然,一支箭唰地射过来,雪冢眼疾手快拉开雪丝莱,推出一个魔符将箭弹到一边,那支箭插在地上,隐隐闪着寒光,居然淬了毒,紧接着一片箭雨纷纷落下,雪冢撑起魔力罩,将雪丝莱推往安全的地方:“你快走!” 雪丝莱大惊,抓着雪冢:“那个女人这么对你?” “你走!” “我早就告诉你,求魔王帮我们,她仗着是大公的女儿居然敢这么……” 箭雨骤增,雪冢逼雪丝莱看着自己:“她会杀了你。” “就因为我是跟你最亲的女人?果然,暗夜一族的人都是疯子……哥,你就打算这么憋屈下去?因为她看中了你,就只能娶她。因为她要海伊诺尔,就送给她做结婚礼物。未来她越来越过分你怎么办?” 雪冢抓住她的领口:“我劝你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你这样一直忍,一百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就会发生在你身上!” 雪丝莱胸脯起伏,满眼仇恨。 雪冢就差捂住她的嘴,低吼:“不要再提那件事,你不该记得!忘了它!” “你忘掉倒容易。”雪丝莱攥紧拳头,“我忘了,就是没有心。” 雪冢看着她单薄的侧影,像是轻轻叹息,又抿起嘴,板着脸说:“你斗不过他们所有人。” “那可不一定。”雪丝莱猛地一挥手,箭雨全部震落,暗处跌出一个人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显然就是偷袭者。那人就在我头顶上,差点暴露了我的位置,害得我心脏停了一瞬间,幸好雪丝莱没有过来查看的打算,只是冷冷地揉着手腕。 “我从来在族群中就是异类,还需要怕什么。”她自嘲,“从我记事起,就没有一个人能敌得过我,除非你们暗夜一族像一百年前一样,集结几大家族几十个人一起……” 雪冢这回直接捂住她的嘴,眼神极冷,一字一顿道:“你真的想死?” 雪丝莱甩开他,转向另一边:“那天我要处理掉那个小矮妖,你还拦着我,现在可好,他落到魔王陛下手上了。” 雪冢神色微变:“你也……” “暗夜一族懂得医术和神力的人不止你一个,怎么,现在你还有本事把他从魔王陛下手中夺回来吗?” 雪冢眯起眼睛:“你有什么理由不希望陛下得到他?” 雪丝莱不回答,轻哼一声,她的目光随意一扫,落到花神结晶上,而后就再移不开。她神情暗了暗,似回忆汹涌而来,措不及防,好半天,沉声说:“这是我送你的。” 雪冢还想说什么,听了这句,顿时无话。 她闭上眼,像是不愿面对这颗美丽的结晶,即将被她唯一信任的人,送给她所恨的女人。“算了,”她目中冷漠,“反正送你后,也没见你高兴。” “反正,你也不曾珍惜。” 雪冢在雪丝莱走后,在花神结晶边站了很久。我听见他似乎在喃喃一个名字,他说“夜苏,我该做什么呢……?” 那个名字我仿佛以前也听过,也是同样的语气,仿佛那个“夜苏”是他极其信任,极其亲近,极其倚靠的人。 他走后,我又呆了好一会,才回魔王的寝宫。 我又想起伯爵初次介绍花神结晶时,说那是名钻海伊诺尔,说那是会带来诅咒的宝石,可即使会让人丧命,那也是他最最珍贵的宝贝。 因为,那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送的。 原来,伯爵是很深情的人。 他并没有辜负阿诺的忠诚,那天晚上,看到阿诺后显出的心急如焚的人,就是他。那时我就该知道,伯爵早就发现魔王有伤,早就知道阿诺有治疗的能力。就像他那天说雪丝莱“杂种”把她气走,不让埋伏在周围的人伤害她。就像他说要将阿诺投入地牢,不让魔王得到他。 伯爵看着花神结晶的时候,依旧是那样清高冷淡的神色,仿佛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面孔。 越深的感情,越不见波澜。仿佛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或许是因为放在心上的东西,太多。 我忽然觉得,那颗结晶重了许多。不知魔王要如何利用它,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所有人都能圆满。虽然,这几乎不可能。 晚上,魔王被请到大公府,连着附近其他种族的贵族一起举行晚宴,我要照顾阿诺没有跟去,他在黑色飞马拉着的华丽马车中,掀开帘子看着我:“晚上不要出门,小心。” “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是说这句话,按理说我应该觉得无聊,却听到他这么说就心安一些。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是招手让我过去,揉揉我的脑袋。 “无论发生什么,要相信我。” 他的目光很认真,我有些不知所措:“魔王,怎么了?” “没事,”他微笑,“等我回来。” “嗯。”我看着他一直在马车的窗子看我,黑马展翼,扇翅千里,车厢上的黑色玫瑰飘落一朵,落在我手心里。 最近总觉得,每次跟魔王分别,就永远都见不到了。我压下惴惴的心情,觉得自己在魔王无征兆地回归后,在与他有关的问题上太不淡定,甚至有点脆弱。可能是被他抛下,被他隐瞒到伤心了,又回来了刚刚被他捡回来,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因为七日不见的传统,伯爵没有跟去。我见他在门口恭送魔王,有种无力感。 你因他人的经历而为他担心,却发觉对方若无其事,如果知道了还会笑你想多……这种感觉实在是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他似乎在默默地念一个名字,夜苏,夜苏…… 夜苏,究竟是谁啊?伯爵一苦恼就会想到这个人。 我叹了口气,回去照顾阿诺。 我觉得,魔王的第二个任务,我完成得实在很好。现在我不仅跟阿诺混熟了,还挺有感情。 阿诺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我不懂治疗,只是觉得他体内的气息平缓许多,似乎还在渐渐圆滑宽厚起来。风吹开窗子,我回过头去,没见异常,便起身关窗,明净的玻璃反映出屋里的情况,阿诺的小窗边赫然多了一个人。 雪冢伯爵看着阿诺,依旧高贵,依旧冷淡,却让我产生了不想打扰的心情。莫名的,我觉得他的背影很疲惫,需要一张床,一段温柔的音乐。 最终我还是回过头:“伯爵,您来了。” 雪冢对我彬彬有礼地点头:“管家先生。” “阿诺已经没什么大碍,估计这几天就能醒来了。”我尽职地走向橱柜,招待客人,“伯爵要红茶还是绿茶?” “不必,谢谢。” “来一杯吧。”我对他笑,“感谢伯爵下午没有把我从树丛里揪出来。” 雪冢并没有显露出惊讶,他身上无处不体现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贵族气质,让人难以亲近,处变不惊,优雅体面。“既然如此,鄙人就直接说明来意好了。”他说,“鄙人想请管家先生求魔王,不要利用鄙人仆从的力量。” 我说:“阿诺已经卧病在床,魔王不会强人所难的。” 他垂下眼,思量片刻,似乎做了决定。 “鄙人的仆从或许告诉过您,他同鄙人年幼时曾关系亲厚。其实时至今日,鄙人依旧视其为亲族。”他看着我,似乎能直看进我心里,“黑木先生,我可以相信您吗?” 我听他改了称呼,语调中显出诚挚,心中微微颤动,一时同情心泛滥,把茶杯放在他手边:“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请说。” “鄙人的仆从,阿诺,似乎不只是拥有治愈的力量,”他观察着我,斟酌片刻,“他拥有这种力量的源泉。” 我皱眉:“什么?: “鄙人同鄙人的妹妹都自由对医术有兴趣,尤其是治愈神力方面,在医术方面,自称大陆顶尖也不自愧。据鄙人的探知,魔王受了伤,”他顿了顿,“重伤。” “当然,鄙人同妹妹都为魔王奉献最高的忠诚,不惜以生命保护魔王,绝不会随便乱说,引来对魔王疆域的觊觎者。这点魔王也是知道,才会来到鄙人府中,您不必担心。只是,”他终于显露出神伤之色,“恳求器师,如若魔王想用阿诺的力量治伤,请千万说服魔王切勿为之。” “鄙人愿以府中全部珍藏的药物换取。如果再滥用力量,阿诺一定,会死。”他略显焦急地看着我,仿佛在催促我答应,“您说的话魔王陛下一定会加以参考,鄙人恳求您,无论您想要什么……” 我在听了魔王重伤后,手就控制不住的颤抖,几乎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魔王。那么强大的魔王。重伤……? 我强压住那股从身体内部涌出的寒冷,说:“魔王陛下不是会随意取人性命的暴君,您不必担心。即便魔王真的需要阿诺的力量,我也一定会保阿诺无事。”我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戳破了掌心,终于能够不发颤地问出来,“请问,伯爵对魔王的伤知道到什么程度?” 雪冢不敢唬弄我,说道:“功力大失,只剩一成。” 雪冢走后,我去魔王的寝殿,帮他准备好第二天要用的东西,然后回到房间,一直抱着腿坐在床上。 快到黎明时,我听到了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故意放得很轻,仿佛怕打扰了房内人的休息。那人停留许久,久到连呼吸都听不见,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又响起o声,似乎是他准备离去。我冲过去打开门,抓住他。 魔王微微惊讶地看着我。 我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攥到自己的手都在发痛。 作者有话要说:按爪的是好姑娘。 小矮妖的白玫瑰(六) 魔王似乎对我主动抓住他感到有些开心:“怎么还醒着?”感受到我手上的力道,觉察不对,仔细看着我,“出什么事了?” 他这么问,我却忽然说不出了,一肚子的火压习惯了,要释放都容易变成哑炮。我不想放开他的手腕,硬撑着,气势有点弱地偏开目光:“昨天的晚宴……怎么样?” “很好。”他还是觉得我不对,“他情况不好?”他意指阿诺,得到我的否定答案,又问了些别的,最后甚至摸了摸我的额头,“晚上那么凉,你穿的太少了。” 我终于忍不住,把他的手拽过来,解开袖口上的扣子,他按住我的手,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想要制止:“怎么了?” 我执拗着:“给我看看。” “阿木,听话。”他劝说我,然而我不停,摘掉他的手套,执意将他的袖子挽上去,露出整条小臂。他从来都是说了,我就会听,但要是我一意要做,他也不会阻止,就让我看到了那片伤痕。 居然,扩大了…… 我震惊,指尖有些颤抖地摸上他那块烧伤,不敢相信地看他:“为什么又严重了?” 他想把袖子挽下去,可他再遮掩,也能看得到。 “没有恢复?”我问他,想起雪冢的话,心更慌,“这是什么伤?你真的只剩一成力量了?” 他似了然:“雪冢来找过你了。” 我心惊。他这么说,那看来伯爵所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你还想瞒我多久?”我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想起他十七个月的消失,连去向都没告诉我,连发生了什么都没告诉我,不觉声音也哑了,“你已经完全,把我排除在外了么?” 他流露惊异之色,像是想要说什么,抓住我的肩膀,深深看着我,仿佛希望我能从他眼中得到答案。我躲开他,低着头:“我问多了,以下犯上,陛下您罚吧。” “只剩下千分之一。” 我怔了怔,才抬头看他。 “我的力量,只剩千分之一。不仅如此,”他妥协般,用那双美到让人产生幻觉的眼睛注视我,“还在不断流逝,或许十年后,就力量全失。” 我仿佛听见内心支柱碎裂的声音,有种他会随时倒下的感觉,完全不知所措了:“怎么会……这样呢?” 谁伤的他?有人能让魔王力量全失?难道是远古的恶魔苏醒了…… 他眉宇间深邃的担忧,俯身抱住我:“怎么办,可能会死掉的。” 我靠在他肩头,心里乱得有点害怕:“不会的……” 如果他……我甚至无法在心里想那个字,只要想到,就十分的无助。 谁知道,他却在我颈窝浅浅笑起来。 他的气息让我的脖子痒痒的,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居然拿这种事……我自认平时还算冷静淡定,可一遇见他的事,什么镇定,什么理智,全都跟天上的云似的,全被风吹跑。一下子,刚才的担忧、害怕全不见了,立即变回扑克脸,想推开他,被制住。 他轻声道:“好不容易抱得到,乖一点,不要动。” 我被他温柔的声音蛊惑,不知说什么,不动了,靠在他怀里。 心静下来,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我开始担心他的伤势,开始思索解决的办法。 忽然,他靠在我耳边说:“如果真的没了我,你自己也能过下去。” “……别乱说。”我完美地履行管家的职责,欠身,“请您回房补眠。” 他笑出声,揉揉我的脑袋:“好。” 有点气闷:“……嗯。”顿了顿,又说,“陛下,以后您有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他一笑,没有回答,离开了。 后来我想,既然魔王要我调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查海伊诺尔,接近小矮妖阿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呢?如果知道他受伤,恐怕无论多么艰难,多么肮脏污秽的事情,我都会为他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正常。婚礼的气氛日日渐浓,伯爵深居简出,雪丝莱没有再出现,阿诺始终昏迷。某次我注意到,伯爵测了他的体征后,表情惊异,而后沉重,连忙问出了什么事,然而伯爵遮遮掩掩,我纵然疑惑,也无从知晓。 大概是我每天准备餐点,打点下人,修剪院子,迎宾送客做得太不错了――当然,也可能单纯是魔王觉得闷,就带着我在暗夜精灵的领土上漫游。 婚礼前一日,我们来到一座小镇。镇上的人皆笑脸迎人,都不是暗夜精灵,而是小恶魔、巫女、幽灵等等比较无害的生物。他们卖着廉价的银器,或者各种小玩意。我拿着一枚黑色的宝石看了好久,想着能用它打造什么,待放回去时,人家店主告诉我您身边的先生――魔王陛下,已经把它买了下来。我连忙推辞,说这种宝石还要炼化,只有一枚也没用,别买了还挺贵的,于是魔王思索片刻,就把整个集市上的黑宝石都买下来了…… 我看着空间袋里黑幽幽的一堆,很想问魔王您是收税的么,这样花纳税人的心血可不好啊,而后想起貌似魔王因为活了太久,已经成为各种领域的行家,随便做个东西就是珍宝,就是神器,那钱是哗哗的来。无聊了写本书,基本魔法界第二天就人手一本。不然签个名也能卖,而且他签名极少,还分许多款式,导致单张就是天价,集齐全套更是连一个小国家都能买下了…… 所以我们魔王,是真正逆天的男人啊! 我对他大加恭维,把学过的所有形容词都用上了,于是他一路都是笑着的,不过一路上小贩们看我们的眼神,也都是放光的。 活了太久的魔王,在美食方面也是专家,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家小店,给我买了个冰淇淋饼卷似的东西,吃得我差点泪流满面,进入幻想乡。我们坐在那家店外的长椅上,只有我们二人,看着风吹动攀在栏架上的黑色藤蔓,看着摇动的树叶,忽然觉得美好。 魔王的疆域中没有白天,只有璀璨的星空,我觉得仿佛此时的星空,最灿烂。 我看着他那只受伤的手,包得严严实实,心里有点难受。 “如果问伯爵要来花神结晶,能治好您的手吗?” 他摇头:“那颗结晶几乎没有力量,已经废了。”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沉默了一会,又问: “如果牺牲掉阿诺,能治好您的手吗?” 我知道,如果他的功力真的只剩千分之一,那一百个阿诺都不够,可是如果只是表面的伤……我现在是一天天的,眼睁睁的,看着那片伤口越来越狰狞,看得自己再淡定,都觉得疼。 而为了他,我真的是什么肮脏残忍的事情,都能做到。 他微笑着看我:“在得知代价后,我就放弃这个计划了。” 我垂下头去。 魔王是相当高尚的绅士,我当然知道。 我打起精神:“一定有办法让你恢复的。伯爵的婚礼后,我们就去找吧。”而且魔王变得虚弱,我得担起保卫的责任吧,“还有,再多教我点魔咒和魔符。嗯,攻击性强的那种。不,还是逃跑快的好了。”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呆了一下,转过脸去。 唔,天气有点热有点热…… 既然花神结晶和阿诺一个没有用,一个不能用,我们的任务就只剩见证伯爵的婚礼,而后去寻找治愈魔王的伤的药物。 暗夜精灵的婚礼从午夜开始,先是舞会和晚宴,招待宾客,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宣誓,交换礼物和戒指,在太阳跃出的那一刻,宣誓结为夫妇。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将阿诺的被子掖好,服侍魔王穿衣打扮,然后随魔王来到白色宫殿。阿诺的心血结晶,白玫瑰在宫殿周围如海般绽放,宫殿内也装饰一新,透露着温馨而不失庄重的气氛。雪冢伯爵与未婚妻迎上来,深深行礼,所有暗夜精灵皆俯身,迎接魔王到至高的宝座。魔王落座,全体宾客入座,我站在魔王旁边,为他倒茶。 音乐响起,伯爵与未婚妻做开场舞,而后喜爱音乐的暗夜精灵们纷纷进入舞池,优雅起舞。又有人来邀请魔王,然而魔王都微笑谢绝,只是闭眼听着管风琴的旋律。 我向周围看,没见到雪丝莱的身影。忽然,我觉得眼前一亮,被门口那抹光彩吸引住,惊艳到无言。 宾客们皆转过头去,或是愣住,或是惊讶,甚至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做出反应。伯爵与未婚妻跳了三支舞,要交换舞伴,也看着门口进来的那人,而后,目光就久久留在她身上。 月夜,白色玫瑰林,圆顶拱门,雪丝莱撑着雪白的长裙站在那里,长发落在□的肩上,用珍珠点缀,盈盈地映衬着她精致典雅的面容,她的睫毛如同轻灵的蝴蝶,眼中有月光般的颜色,手臂上攀着白雾般的柔光,如同森林中的仙子般,美得出尘,美得无暇。 她微微提起裙摆,缓缓走下来。 人们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眼睛长在她身上,连舞都忘了跳。 雪丝莱慢慢穿过人群,停在雪冢伯爵面前,那种极致的美,让万物失色,一切仿佛变得很慢,在她身边围绕。 她伸出手,仰起脸看着他:“不请我跳舞吗,伯爵阁下?” 伯爵眯起眼,手下意识地一缩,又放松下来,携起她的手,顿了顿,吻了吻,又放下,而后仿佛终于决断,牵起她走向舞池的中心。雪丝莱眼中划过一瞬间的迷幻,跟在他后面走过去。 音乐再次响起,灯光暗下来,银光如同拂动的银河,如同飘散在宇宙中的星。他们互相注视着,翩翩起舞,把整座宫殿,化为为他们而柔和的星河。慢三,柔情而动人。伯爵轻轻揽着雪丝莱的腰,雪丝莱环着伯爵,头靠在他肩上,那种舞步的和谐,仿佛天成…… 我听到他们的话。 “你要结婚了……” 如叹息一般。 你要结婚了…… 祝贺你…… 周围的宾客互相看着,不安,不明,不知所措。伯爵的未婚妻在暗处看着他们,秀美的脸上无表情,指甲却已穿透掌心,染红了雪白的手套。 而他们两个呢,似乎到了宇宙的中心,仿佛所有宾客都像远离的星星,几乎忘我地看着对方。 最后一声,长笛幽然的独奏,一支舞曲,一点点消散,余音袅袅,如同宾客们脸上的茫然。 一首曲子就是那么短的时间。 一支舞就是那么短的时间。 哪怕,它仿佛让人,历经了一生。 雪丝莱放开伯爵的手,深深看着他,一步步地向后退,如同要消失般地,远离。伯爵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抓住她,却只是很小的动作,划过手边怅然若失的空气,眼看着她退回门口。 忽然间,狂风席卷,大地震动,宾客们皆扶着桌椅稳住身子,大惊。就看见,殿堂中,四面八方涌出无数黑色的影子,像一滩烂泥一般站起来,猛地袭向众多宾客。 我惊异:“这是……” “影子傀儡。”魔王皱眉。 暗夜精灵都是最完美的战士,只见他们或是施展魔咒,或是利用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瞬间解决了大半傀儡,然而,就在人们松了口气时,那些被砍断的影子又重新组合,摇摇晃晃站起来,再次冲向诸人! 雪丝莱隐匿在暗影中,雪冢护着他的未婚妻,支撑起巨大的法阵。法阵发出耀眼的银光,一时间充满整个大殿,所有影子在银光中动弹不能,被撕破般消散。 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雪冢看着雪丝莱,欲言又止,面色不善。 缓缓的,又有两个影子似的人走进来,他们拉着影子似的南瓜车,后面又跟着无数影子般的人,匍匐着前进。与之前影子不同的是,他们能分得清头和四肢,甚至有模糊的五官。 我暗暗觉得不好,低声问魔王:“那是什么?” 魔王叹了口气。 “黑花神的投影。”他轻声说,“雪丝莱还是偷了结晶,召唤了黑花神。” 作者有话要说:呜哇!再没有人留言,收评比就要变成10:1了!快来人给我评论一下呀!!你们不能霸王我啊啊啊!!! 小矮妖的白玫瑰(七) 黑花神?!那不是连魔王都感到棘手的……我内心一惊。这样的情况,必然要魔王出手才能挽救,但他力量衰微,绝对支撑不了一战,这样的话,魔王的尊严何在?! “雪丝莱怎么会有结晶?难道……”我想到那天结晶刚失窃,阿诺就被揪出来的场景。 “对,她趁乱换掉了。” 我看着魔王,心情有点复杂。您明明知道,也不说什么,是在纵容么。不过可以理解。曾有人跟我说过,魔王活得太久了,看地上这些百年、千年寿命的生物,如同看着蝼蚁,对其争斗极不上心。 诡异的状况下,众宾客围在一起,竭力不显出慌乱,略带惧意地看着周围。 这时,雪丝莱说:“大公阁下,你在一百年前,集结几大家族几十人围剿了一头魔兽,还记得吗?” 大公似乎被勾起恐怖的回忆,面色不善:“魔兽凶残,杀了又怎么样?” “可那一个,那是你弟弟的妻子,她有你弟弟的孩子。” 雪冢捏紧拳头:“雪丝莱,别胡闹……” “雪冢,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最好别参与。”雪丝莱淡淡笑着,周围展开黑色的魔力,如同黑纱缠绕,甚至让她显得更美,“大公阁下,你逼我父亲抛弃母亲,趁她虚弱又下了毒围攻,还想杀了才五六岁的我,发现动不了我分毫,不得已消了我的记忆,想要把我养成无能的暗夜精灵……”她叹息,“可我做暗夜精灵,也受了那么多苦。” 不仅大公,在座的一半人都面色不济,大公迅速地瞥了魔王一眼:“你母亲不是魔兽,只是低等的妖精罢了。何况,你说你的记忆被消了,又怎么能记得?” 一瞬间,全部黑影都攻向大公一人,眼看就要穿透他的胸口!大公叫道:“雪冢!” “魔王陛下,”雪丝莱在暗影攒乱中看过来,“打扰您的雅兴,实在抱歉。” 魔王撑着下巴,似乎颇感兴趣。我汗,搞乱子看热闹,魔王您不要这么恶趣味吧。 她手中的黑暗形成一柄剑,刺向大公,雪冢闪出来,挡在大公身前,以手臂挡剑,血溅当场。雪丝莱瞳孔皱缩:“你……”雪冢声音嘶哑:“放弃吧。”雪丝莱眯起眼睛:“你也妨碍我……” “你斗不过的,”雪冢将她推开,“快走!” 雪丝莱神情一暗:“来不及了。” 影子拉着的南瓜车,如同要爆炸般,猛然颤动起来。 暗夜精灵中的一个忽然面色惨白,跌倒在地――那是个神学院的学生。他盯着南瓜车,失声大喊:“夜之芙罗拉!” 在魔王的疆域上,神只是一种怪物而已,是最强大的怪物。 所有人都听过夜之芙罗拉的名字,残忍的花之黑暗女神,吸走全部的生命,带来绝望的死亡…… “不可能……”有人还不相信。 这时,南瓜车中伸出一条腿,女人的,□的腿,却一下充满了半个殿堂。人们猛然意识到,就算不是夜之芙罗拉,以这样的庞大,也是能让他们转瞬间灰飞烟灭的怪物! 雪冢叫道:“雪丝莱!” 雪丝莱:“对不起。” 真坏事了。 我不觉抓紧魔王的手。作为魔王,这种情况下要么一击废了黑花神,要么观其变而不语,静候胜利者。但前提是,不被波及。正常情况下,凭魔王的力量,撑起结界就能保证安全,但是以他的身体状况…… 一时间,魔力膨胀,房顶坍塌,桌椅凌乱,魔力弱的人喉头一甜,就是一口血喷出。我尽力用微弱的魔力护住自己,忽觉得手上一暖,魔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才见魔王虽看着灾祸中心,却握着我的手,默默地传输力量。 我顿时像看见困在沙漠的人碗里明明只有一层水,还在一滴滴外流。 “魔王……”我想抽出手,急道。 “没关系,”他对我一笑,“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有人来救?谁? 雪冢将未婚妻推到后面,几个魔符打向正在生长的黑花神,许多年轻的暗夜精灵也集结力量,环绕的魔符将黑花神团团包围,一点点把它亚回南瓜车里,黑花神暴怒,魔压顿时高涨,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都被掀起,雪冢等人更是直接飞了出去。之间黑花神像巨大的蜘蛛,又伸出一只手臂,紧接着,是长发,头顶…… 突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猛地踩在南瓜车上,黑花神被卡在狭小的南瓜车里,挥动着胳膊想要挣脱,可那小小的身影就像枚子弹,散发着极强的白光,生生压得黑花神抬不起头。 白色的魔力与黑色的魔力交缠碰撞,光芒四射,如天地开裂。 我用手挡住光线,在指缝间看那人影。 极稚嫩的少年,尖下巴,大眼睛,头发是银色的,看过来时,居然给我极大的熟悉感。 顿时,他给我一种神采飞扬的错觉,同我记忆中一张模糊的脸重合,渐渐化为同样的面孔。 我惊讶。难道是……他? “是你?!”雪丝莱大惊,一挥手,所有影子对着少年一拥而上,僵持片刻,居然被全数弹开,烟消云散!一时间,白光大作,只见那少年踩在南瓜车上,一脸决绝,什么黑花神,早已不见,只能憋在南瓜车中不停抖动着想出来。他把目光移向雪丝莱,周身白光萦绕不去。 雪冢靠在墙角,神色恍惚:“你是……” 少年看了雪冢一眼,顿时怔怔不能移开目光。 “少爷……”他喃喃道,忽然脸色一变,抓住衣襟跪倒在地。 雪冢一惊,想要冲过去。下一刻,场面却猛然逆转。 只见一道黑影窜过,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不及我看过去,雪丝莱就挟持着一个人缓缓走出,众人皆是一惊,有的看向雪冢,有的看向大公,那二人也脸色雪白。 伯爵的未婚妻被雪丝莱用匕首抵着脖子,惊慌失措。 “爸爸……”她泫然欲泣,又看向雪冢,“伯爵……” 大公大惊:“雪丝莱,你放了她!” 雪丝莱冷冷道:“当年你想过放了我母亲吗?” 她魔力外泄,划破未婚妻的脖子,鲜红的血缓缓流下来,未婚妻吓得闭上眼睛,喃喃道:“伯爵救我……” “雪丝莱,”雪冢上前一步,“放开她!” 趴在地上的少年也惊慌地看着雪丝莱。 大公转向雪丝莱的父亲:“你养出来的杂种疯了!你还不把她……”说到一半,话卡在嗓子眼里。 雪丝莱的父亲在女儿惊异的目光中,走到她身边低头对着大公。雪丝莱惊讶:“父亲……” “当年我对她是……”父亲说不下去,捂住脸,眼眶发红,“这些年你……受苦了。” 雪丝莱无话,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绷起下巴看向雪冢:“你站哪一边?” 雪冢看向一边,眉头深锁。 “我知道了。”雪丝莱不等他表态,决绝看向大公,“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杀了我母亲要几十个人联手,杀了我没那么多,也要拉上十个做垫背的!我不要求别的,想要我放了你女儿,大公阁下,只要你为我处决几个人。” “你……!”大公语塞,咬牙切齿,说不出话。 “第一个,当年给我母亲下毒的科特侯爵。”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 “第二个,将我母亲引入陷阱的博拉公爵。” 一个人差点跪倒。 “还有你自己,亲手杀死我母亲,还想杀了我的大公阁下。”雪丝莱眯起眼睛,“我母亲当日只是倾心于一个暗夜精灵,没有伤害任何人,就被你们举族之力杀死,再杀这么几个人,对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吧?”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抹掉冷汗,哼了一声:“我们三个人,可是暗夜一族最尊贵的三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魔兽而已,就想让我们赔上命,不要太自不量力!杀你一个,我自己就绰绰有余!” 雪丝莱嗤笑:“别说笑了,我的力量杀不掉你,不然早就动手了,可你也杀不了我。”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来前找到了我母亲的亲族,只要我出什么事,他们就会倾巢而出!魔兽间不怎么讲亲情,但暗夜精灵可是他们的一顿美餐。大公阁下,您要不要试试?” 未婚妻吓得快要昏死过去。 雪冢抿白了嘴唇。 银发少年万分惊恐。 大公受到震动。 四下无人敢动。 我看着那个小个子银发少年,他嘴角噙着血,仿佛力量消耗太大,喘气都困难。 “魔王……”我拽了拽魔王的袖子,想让他看那少年。然而,魔王却眯眼望着封存黑花神的南瓜车。南瓜车周围再次冒出黑色的魔力,如同雾般,车子再次微微颤抖起来。那少年也注意到了异动,神色大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看向雪冢,仿佛要对他说什么…… 空气仿佛滞住了一秒。 突然,伯爵未婚妻猛然发力,将雪丝莱一下甩到地上,从袖子里掏出匕首就刺向她的脖子!同一时间,巨大的黑影窜出南瓜车,如乌龙出洞般,瞬间充满了整个大殿!黑花神迅速长出五官、四肢,眼中放出恐怖的黄光,抄起一张长桌就砸向人群!人们尖叫起来,只知抱头,连逃都忘记,不一会就被掀翻大半。 黑花神暴走! 我抓住魔王:“怎么办?” 魔王岿然不动,淡淡望着脚下,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施展魔咒…… 我忙制止他:“魔王!” 突然间,一个跟黑花神不相上下的白影冲了过去,猛地将黑花神打向一边,紧接着身边魔符纷飞,殿堂中充满白光,大片光雨降下!黑花神周身形成巨大的漩涡,如黑洞般吞噬一切…… 雪冢似乎在找什么人,拉起一个瘫倒在地的老夫人,对周围人喊道:“出去避难!快离开!” 黑花神闪着黄光的眼睛转向那边,手中凝成一团黑色的魔力,猛地砸了下来! 我心一惊,将一个珍藏已久的魔器投过去,想要打偏那攻击,却眼前一白,只见那白色巨人影子般掠过,挡住了黑花神的强大魔力! 魔王眉目展开,轻声说:“白花神。” 我不敢相信地看向那个少年:他就是……白花神? 过去几天的无数画面涌入我的脑海,一切在刹那间清晰起来。 原来,他能……是因为他是白花神! 雪冢用手挡住劲风,惊异地看着白巨人:“你……” 白巨人艰难地转过头来,光芒中,能看见他光洁的脸庞因为力量流逝,渐渐衰老。他费力一笑,显出属于小矮妖阿诺的,苍老的皱纹: “少爷,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爪印按起来~!!!收藏涨起来~!!!乃们不能霸王我!!!【抱头呐喊状】 小矮妖的白玫瑰(八) 雪冢喃喃道:“阿诺……” 另一边,伯爵的未婚妻刚捅了雪丝莱一刀,又猛地刺下去! 雪丝莱捂住左臂的伤口,脚下形成几个法阵,鲜血挥洒,跃至空中。未婚妻一个黑暗魔咒扔过去,将她逼得无处可逃。 雪冢怔怔地看着白花神:“阿诺,你怎么是……” 白花神猛地绽放万丈白光,气势汹汹地超黑花神冲去,霎时间天地变色,雪丝莱和未婚妻一并被卷到一边! 魔王欣赏着这场惊天动地的激斗,我希望他能去避难,他却笑着问我:“你说,哪一方能赢?” 我怎么知道!而且无论哪一方赢,整个宫殿,甚至庄园都会被毁掉,您现在虚弱得要命,还是跑路要紧吧! “黑花神被召唤出来,一旦消失,就连结晶都会消失,如果黑花神赢了,结晶也会成为一块普通的宝石。”他眯起眼睛,“反之,白花神如果死去,就会成为新的花神结晶,拥有‘生’的力量。” 我一愣。魔王陛下,您不会为了结晶,打算把阿诺…… “魔王……”我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说,不会那么做吗? 突然,黑花神凝聚起极恐怖的魔力,她的背后形成黑色的太阳一般的漩涡,两手大张,黑色的魔力顿时充满整个大殿。 自爆,她要自爆!一旦她自爆成功,不仅是伯爵庄园,方圆十公里都会化为焦土,就算是魔王,可能也会…… 雪冢满眼震惊。 雪丝莱和未婚妻到了死斗的最后一刻! 魔王按住我的手:“仔细看着!” “还看什么啊!” 我拉着魔王离开,却被魔力的冲击掀翻,抱着他跌向一边,想要自己在下面摔在地上,却中途被他扳了过来…… “紫筑!”我大叫,却被背后的轰鸣淹没。 宫殿炸裂,黑光四射! 我被魔王护在身下,眼看着烟尘滚滚,巨石落在他背上,生生听着他“嘶――”的一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顿时鼻子发酸,想吼他怎么不知道用魔力保护,却猛然看见他的袖口因为魔力的冲击被划破,而我身上,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 周围,我居然能看到他的魔力的,莹莹的光。 全部包裹着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着急还是生气,居然有想抽他一巴掌的冲动。他却云淡风轻地拉起我,看向废墟中心:“结果出来了。” 黑花神消失殆尽,白花神默然屹立。 我才没时间管什么战果,连忙摸他背后的骨头:“痛不痛?是不是砸断了?我刚才听见骨头断掉的声音……” 他抓住我的手笑道:“没事。”虽然披风破了几个口子,却连尘埃都没沾上。我疑惑道:“真的?” 然而,一股不祥的魔力扎入我身体中,我艰难地转头:“怎……么?”看到那场面,直接愣掉,说不出话。 伯爵未婚妻手持匕首,深深地插入雪丝莱小腹中。 雪丝莱一脸的惊愕,嘴角渗出鲜血,向后倒下去。 “雪丝莱!”雪冢冲过去抱住她。 “……哥。” “没、没事的,马上为你治疗。”雪冢嘴唇有些颤抖,手上凝起白光,按在雪丝莱的伤口上,血却涌得更厉害,他凝起更强大的治愈魔法,却依旧毫无作用。 “哥……没用的……”雪丝莱面色惨白,费力地笑,“我自己也治疗不了……那匕首上有……” “毒。” 雪冢怔了一下,回头看着他的未婚妻。 “你说……什么?” “难得刺中了,难道还会给她复生的机会么。”未婚妻一反往日温婉的样子,冷冰冰地说,“伯爵,她是企图覆灭暗夜一族的罪人,我做的没错吧?” 雪冢:“把解药拿出来。” 未婚妻:“没有可能。” 雪冢掐住她的脖子,面如寒霜:“拿出来。” 未婚妻淡淡一笑:“没有解药。” “我想要她死很久了。”她说,“从你看着她比看着我多的时候开始。”她惨然一笑,“伯爵,为什么我总是无法深入你的过往呢?” 雪冢惊讶:“你……” 她口中流出黑色的血,笑容哀婉:“不爱我,就不要娶我啊……”花落一般,她倒在雪冢怀里。 雪冢大惊:“夜苏!” 我讶异,只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猛然想起来这是伯爵常常念着的名字,无奈时,苦恼时,不知所措时…… 原来他的未婚妻,就是夜苏! 不爱我,就不要娶我…… 不爱她的话,怎么会总在无助的时候,呢喃她的名字? 废墟中,露出头顶的星光,旷野,寂静无声。 伯爵抱着两具尸体,似要仰头大喊,却发不出声,泪如雨下。 我握紧魔王的手,觉得,有点冷。 我没有注意,恢复了小矮妖的样子,显得更加衰老的阿诺,是什么样哀伤的表情。 三天后,阴雨蒙蒙。 伯爵庄园的白玫瑰凋谢一地,墓地更显得凄美。 有人搀扶着痛哭的大公,自己也忍不住抹泪,大公在那天的混战中成功地带暗夜一族逃往安全地,再见自己的女儿,却已经是阴阳两隔。 还有许多人哭着,不过恐怕除了一夜白发的侯爵,没有一个是为了另一个死者伤悲。 雪丝莱。 更多的人,认为她是族内的污点,害死大公女儿的凶手,死不足惜。 无人知道那一夜的真相,我和魔王没有说。伯爵打击过度,完全颓废了,根本没有人敢问他。 他像是头脑混乱般,日日失神地念着“夜苏”,失神地念着“妹妹”,见到侍女就喊你回来了,发现不是那两人,怔怔地说一声“不是啊”,而后继续发呆。我还见过,他被仆人用了吃奶的力气哄去吃早饭时,微笑着说“夜苏,你要吗?”,将甜点递往旁边,发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之后,愣愣地出神,将甜点一块一块掰开,塞进嘴里。 我和魔王打算下午离开,想要来跟伯爵打个招呼,在房外看着他那样子,叹了口气,转头看见角落里躲了个人。 “阿诺。”我说。 他知道藏不住,走出来对我笑了笑:“先生。” 他比三天前还要苍老,皱纹深刻,皮肤松弛,眼袋像耳垂似的,快要长过鼻头。 “先生来看少爷。” “是。”我说,“我同陛下一会就要走了。” 他微笑:“一路顺风。” 不知为什么,我在那笑容中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安详。 “希望伯爵能好起来。”我说,“我们可能还会再来看伯爵的,到时再见。” 他点头:“再见。” 我转身,离去,带走一地的光影,带走他安详的笑容。我没想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临行前,我和魔王再次光顾了前几天去的小镇,小恶魔和女巫们照常做着生意,仿佛完全没有受前几天的那场灾难的影响,但他们也讨论着伯爵府发生的悲剧,或许因为对于暗夜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灵而言也是异类,他们对雪丝莱的死,都是一脸的惋惜。 魔王找到了一家神奇的蜂蜜果茶店,我们坐在吧台上,一人叼着一根吸管,当然,魔王即使是吸管也会叼得很优雅。 他手里一直拿着一朵白玫瑰,隐隐发着纯白的光。 “这是什么?”我问他。 “简单的魔法。”魔王刚想给我讲原理,那朵花就如同融雪般,一点点消失。魔王怔了片刻,垂下眸子:“他最终还是……” 我看着白玫瑰消失后,散在空中的银光,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时,一个小恶魔闯入店里:“出事了!大公的小姐和雪丝莱小姐复活了!” 店里一阵骚动,有人问:“怎么会复活?是真的吗?” “真的,我老姐亲眼所见,就在不久之前,两个人忽然回到了伯爵府,因为大家都不信,还敲了好一阵门才有人敢开,伯爵见到她们都说不出话了,伯爵抱着大公的小姐一直哭,雪丝莱小姐还很不乐意的样子!”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这里几千年没有下过雪的,小山上居然下雪了!”小恶魔说,“而且从两个人复活后,天上就一直有大片的白玫瑰飘落。” 我不及听完就冲出去,一直冲到白玫瑰林。远远的,能看见小山坡下,伯爵,雪丝莱,夜苏团圆的景象。我向白玫瑰林中心跑。 猛然,撞入一片白玫瑰的雨。 青色的天空,一朵一朵的白玫瑰旋转着飘落,伴随着绒绒的雪花。 我想起阿诺说,伯爵最喜欢的是白玫瑰。 我想起阿诺说,他好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雪。 我听到路人的惊叹,我看到许多人到小山坡上来,看这美景。 魔王说,白花神象征生的力量,魔王说,那样的魔力,即使是死人都能救活。 但代价…… 下雪的天空中,我仿佛看到了一张憨笑的脸。 他向这个世界挥手,化为朵朵雪一般的白玫瑰。 晚霞瑰丽,白玫瑰的雪仍在飘落。 黑龙头上,我与魔王并排坐着。雪冢牵着夜苏的手,同雪丝莱一起,对着天空祈祷,对我们深深鞠躬。 我说:“魔王,伯爵医不了您,我们就去找更厉害的医生吧。我会变强,守护你的。” 守护你,就像小矮妖守护他的少爷,守护他美好的梦想。 他在夕阳下,紫色的眼睛映衬着紫色的天空,似有千言万语,然而最终只是揉揉我的脑袋,轻声说:“傻孩子。” 我忽然想起来,怒道:“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失踪十七个月呢,究竟是去做什么了?找女人去了对吗?一到伯爵府,配备的就都是角色侍女,您一定是去搜罗美女了吧!” 他笑出来:“啊,有人吃醋了。” “我才没有!不是吃醋!只是对于主人的关心,关心!!!” “真的不是?好伤心啊。” “伤、伤心什么啊?不要转移话题,你究竟是……” 他忽然抱住我。 我愣,反应不能。 “总会告诉你的,但现在还不能。”他顿了顿,“不是去找女人,相信我。” 我一下满脸通红,推他,推不动,再推,被搂得更紧。 “是找女人也没关系,早点有魔后照顾您,我还轻松一点。”我把烧得通红的脸埋进他颈窝里,“说好了,以后告诉我。” “好的,”他在我耳边轻笑,“以后你一定会知道。” “黑木。” “嗯?” “要不要做魔后啊?” ……!!!!!! “陛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过问您的事情了!!!” “不要这样吧,我是认真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属下知道错了!!!!!!” 住魔界的大天使(一) 最近我跟魔王,很不对。 他此时正在教我剑术,扶了扶我的胳膊肘:“抬高些,要保持灵活。”我像被火烫了似的跳开,看着他疑问的眼神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脸烫得要命。 “脸怎么这么红?”他摸上我的额头,“发烧了?” 我又往后一跳:“没事!”扯得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部位一痛,立即尴尬地站在原地腿抖。 两天前,又到了魔王一年一度喝闷酒的时期,我怕他伤着身体去劝他少喝,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跟着一起,喝到烂醉,最后一个画面是魔王从上空俯下来,结果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魔王的床上,一/丝不挂,身上还有可疑的红色印记…… 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场景是怎么回事啊喂!! 魔王:“真的没事?” 我:“陛下真是关心下属!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 “身体,还好吧?” 我一脸苦逼地看向他。 魔王掩饰不好意思般看向一边:“那天晚上喝得多了,可能没控制住力道……” 我面部狰狞,越发苦逼。 “况且那天你还那么热情,一定要试那么多高难度的姿势……” “陛下……” “毕竟你是第一次……” 我背对他擦一把虚汗:“那啥,陛下我去准备下午茶……” “撑不住的话可以休息,没关系,我理解的。” 我气沉丹田,长吐出一口,优雅笑道,“下午茶马上就准备好,请您出去散散步……” “真的可以休息的。” “不需要!!谢谢您的理解!!” 真是够了!! 小矮妖与白玫瑰事件过去一个月,我也学了近一个月的剑术,想着自己还真的有点用剑的天才,就发生了这种恐怖的事情!何况我还搞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 记忆没有,魔王语义暧昧,可是为什么感觉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部位……很痛呢……? 是喝完酒摔了吧!就是这样吧!喝酒会屁股痛对吧! 那身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不想了,真受不了! 我捂住脸,无力地靠在门框上,觉得自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浑身上下都在烧。 虽然,我对魔王是有那方面的想法,但跟魔王做了那种事什么的,才、才不可能呢! 所以陛下,您究竟为什么要说那些话,越抹越黑啊…… 说起魔王,他最近似乎格外关心政务,隔三差五就有高级官员上门拜访,关上门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我进去送茶时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是有关边境上的战争。 “黑木,我闲了有多久了?”一天晚上,他倚在宝座上问我。 闲了多久,能说我认识您以来,除了这几天外您就没忙过么? 他的目光落在背后悬空的魔法地图上,疆域的全貌呈现其上。他指着最北端的一片无人管理的土地:“那里是白羽海,曾经如天堂般的地方,住着无数的天使和精灵,花香都是甜的,连风都有光芒。” 我疑惑。曾经如天堂,我怎么听说那里是穷凶极恶之人的聚集地,无人敢管的无法地带呢? “它现在或许还是很美。”他微笑,出神,“黑木,我想要把那块土地,纳入我的版图。” 月色,古堡,红玫瑰椅上的魔王。 他是王。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而曾经的岁月中,我常常忽略。 现在我以看见魔王就脸红,控制不住,无地自容。 “出剑,要稳,要准,要狠。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魔王向边上踏开一步,“那么,你就从跟这种最基础怪物搏斗开始吧。” 我仰头,仰头,仰头――我去,黑龙这时候你凑什么热闹啊!快去乖乖拉车啊! “不行吗?”魔王和蔼道,“不要求你杀死它,只要能胜它一招就可以了。” 黑龙爪子捏着一根小木棒,做击剑状。 我擦汗,这不是搞笑小说吧,作者同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喂。 这时,三个黑衣男人凭空出现,单膝跪地:“魔王陛下。”我认出他们,这是三位将军,分别是恶魔领地领主,妖鬼领地领主,以及在魔王的生日宴会上调侃过我的,吸血鬼领地领主的双胞胎弟弟。 “呦,管家同学。”一站起来,吸血鬼就向我恶劣地笑。 “陛下,”恶魔领主正经得多,“我军已经拿下北羽海地区,下一战攻破羽海圣域,就能征服整个白羽海!” 魔王翻了翻呈上来的东西,恶魔领主面色微变道:“陛下,听说圣域最近被死气笼罩,产生了秽物,甚至还有远古的恶兽复活……” “军队有伤亡吗?”魔王问。 领主愣了愣:“一切按照陛下的吩咐办,伤亡极少。” “伤者尽全力治愈,逝者给予厚葬,保障家人生活,有落下残疾的也要供养。”魔王说,“下场战役我亲自上阵,尽快备战。” “陛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陛下,太危险了,您还是……” “不必担忧。”他安抚地笑了笑,“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为陛下尽忠是属下的无上光荣!” “谢谢你们。”魔王浅笑,“黑木,继续。” 于是,一晚上我都被黑龙追得到处逃窜,伤痕累累,倒地休息良久,起来再战,居然觉得身轻如猫,剑术也用得更流畅了。只不过,赢过黑龙一招的任务,还是没能完成。 这个不管怎么看都完不成吧! 魔王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一直笑眯眯的。 “不错,”他拍拍手,走过来,“你果然是有剑术天赋的。” 我脸红,看看自己被龙的火球烧焦的样子,不懂他是怎么说出“不错”两个字的。我忍了忍,还是问:“陛下,您真的要亲自上战场吗?” “是。”他说,面容被月光的冷辉照亮,“圣域里太不安全,我上阵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可是你的伤……?!” “没事。”他笑了,似乎想揉揉我的脑袋,却没有动作,“已经恢复大半了。” 我狐疑:“真的?” “真的,”他顿了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想了一会,被他一向光辉的形象蒙蔽,点点头,居然忘了他骗我,是最经常的事。 于是,我却在战场上,看到魔王被那死气形成的巨型怪物一爪插入腹中时,震惊至极! 仿佛九蛇头的美杜莎,却因死气秽气重重而无法辨认轮廓。 宛如末日…… “陛下!”我追着他回到军营中央的黑龙城堡,黑龙带领军队飞行撤退,突破这片铅色的世界。魔王一路急行,我不得不跑着跟上。刚刚变故只在电光石火间,一刹那天昏地暗,死气秽气滚滚而来,大军湮没在死亡中不断消失,剩下的人只听到头顶魔王回荡的命令,在混乱中撤退,没看到主帅受损…… 他闯入寝殿里,我赶紧跟上去,没被他锁在外面。 “魔王!” 他舒了口气,捂住腹部,脸上冷汗流下,勉强对我笑:“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魔力在急速的衰退,生气不断地散失。 “别担心,”他费力抬起手,摸我的脸,无限温柔,“我没……”倏然,面色雪白,缓缓合上双眸,瘫倒在我怀里。 大军撤回,休整恢复。 魔王躺在典雅的黑色大床中,上身赤/裸,脸色如月,苍白得发光,与半长的黑发对比越发明显。雪冢一身白衣,闭着眼将手放在魔王腹部,白光萦绕,能看到伤口渐渐愈合。 雪冢松了口气:“陛下,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魔王微笑道,“本来就不是大事,还劳烦你过来。” “陛下言重了,鄙人不敢当。鄙人已经将陛下/体内的死气秽气消除了大部分,但这股气息似乎凝聚了千万年,极其强大,还是不能放松警惕。”雪冢戴着婚戒的手抓紧床单,“陛下,不要再上战场了。” “知道,人老了,体力不行了。”他看向一直站在墙边默默无语的我,“别担心。” 怎么办呢,魔王上次的伤还没好,这次又…… 我出了魔王的寝殿,追上雪冢:“伯爵!” 雪中停住脚步,对我一笑:“管家先生。” “那个,魔王的伤真的没事了吗?您说大部分的死气秽气,那残余的……” 他脸色一沉,又恢复如常:“陛下应该也不希望您过分忧心,您还是……” “伯爵,”我抓住他的手腕,直看入他眼睛里,“告诉我。” “你还真是……”他叹了口气,“您跟魔王陛下一样,平日里看上去温和有礼,一固执起来又强硬得不得了。罢了,告诉您也好,我也希望陛下早日康复。”他顿了顿,“陛下的身体状况,很糟。” 虽然有心理准备,我还是猛地一震。 “如果拖着不治,恐怕以后再用大魔法会很困难,几乎相当于失去力量。”雪冢低下头,“我无能为力。” 我握着他的手不觉发白。 雪冢的医术在整个魔王的疆域,排得上前三。 “那,魔王还有没有……能不能痊愈?” “机会几乎没有。”他说,“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人。” 我走回魔王的寝殿,一路上想着雪冢的话。 有一个被称为医之神的人,住在最北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那里却如热带般四季皆夏。他心善艺高,能起死回生,医一切不可医之人,但他曾说过,有一个人他绝对不治,然而这个人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 我有些疲惫地推开门,走进去。 这个医神,是个天使。 一个住在黑暗的魔界的,象征最圣洁光明的六翼大天使…… 扶额,啊,神经痛。 我一抬头,惊见魔王伏在窗边,连忙过去:“陛下,您还不能……” 他失力,垮在我身上,环抱住我。 “黑木……” 我浑身过了一遍电,手足无措,脑海中涌入那天晚上喝酒的画面,他俯身下来的画面,我在他床上醒来的画面,浑身赤/裸落着红印,一下床差点趴下屁股好痛,还有他说的…… 喝多了没控制住力道……你那么热情试那么多高难度动作…… 老天啊! 我想起他俯身下来是做什么了。 嘴,对嘴。 吻我。 我推开他:“陛下!我带你去找医生!医神!超厉害的!走!我们现在就走!” “医神?” 我身上那些隐藏的红印子早已烧成一片,眼泪水都快出来了:“我们快走!总之走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jq满满的第二个故事开始了~飞吻一个~ 适当活动可以减肥――比如动个手指评论一下~! 手指会变细呦,不来一发吗~? 住魔界的大天使(二) 极北之地却四季如夏,有火山,有温泉,有大海,有溶洞――这样的地方,果然就只有旅游胜地魔都潘多拉了吧。之所以被称为魔都,是因为千万年前,这里曾经是魔王宫殿的所在地,也就是紫筑的父亲大人的地盘。 为了了解这是个什么地方,我专门去拿了历史书看,经过火炉时看到一个多月前见到的那颗蛋。 我拿木棍戳戳它,再戳戳。 蛋上出现了细细地裂纹,像是要孵化了。 “陛下,那颗蛋要孵出来了!” 说完后,我愣住,想起魔王正在屋里静养,还是我逼着他不准他下床的。 那个医神什么的,究竟行不行啊?魔王重伤本来就几乎不可能,那能治愈岂不是更难的事情。何况,还是个六翼大天使…… 说起来,虽然这里是魔界,但生活的不全是魔族。当然,要是那天使非要说自己是魔族人也没关系,但还是不能掩盖他是从天堂来的事实。 于是魔王统治下的魔界,怎么说呢,就是个种族大熔炉式的存在。而且比较神奇的是,各个种族基本还相处得不错。 什么?那为什么暗夜大公要围剿雪丝莱的魔兽母亲?特例嘛,总不能到处都和平吧。跟魔王不关心这些弱小生物的生死没有关系,绝对没关系。 不知道,蛋里会孵出什么? 说实话,我还是挺期待能有个宠物的,唔,那条黑龙?那是怪物吧。 我听见下楼声,忙转过头去:“陛下,您怎么下来了?” “总躺着也累。”他坐在我所坐的沙发的沿上,手臂自然地搭在我脑袋后面,我有点紧张,一下坠入他的气息中去。 “在看史书?” 我见他微微蹙眉,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额,因为潘多拉是古代魔都,就想了解一下。” “好啊。”他从桌上端起我的花茶,喝了一口,我刚想说啊陛下那是我的您不要……!他笑道,“给我讲讲里面的内容吧。” 我只能皱着眉头,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书本上。 “咳咳,潘多拉。”我迅速地翻查,“啊,有了。上代魔王紫扎有记录的妻子有三十六位,来自二十七个种族,有记录的孩子有一百五十六个,混血成各式各样的存在,当然,他们的生命都停滞在了一千万余年前……” 我猛地合上书,房间里一片寂静,能感觉到背后气息骤冷。 “怎么不念了?”他无波澜地说,“继续念啊。” “这、这本书写的不对,我去换一本。” “为什么,你了解那段历史吗,就说他写错了?” “茶凉了,我再去泡一杯。”我急匆匆跑出去。 ――他们的生命都停止在新魔王即位的那一天。 我靠在墙上,背后刺骨的冷。 的确,从来都说,是白骨堆起了王座。 魔王已经活了千万年。在他生命中不过一瞬的我,懂什么。 错错错。我使劲摇头。那书里写的一定是假的。 就算相识只有十年,但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是谁。 他是紫筑。 他不会做那种事情。 黑龙降落在离潘多拉不远的熔岩沙漠中,我出了城堡去找医生。临走前,魔王依旧对我很温和地笑,似乎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不快。 “小心。”他说,“早点回来。” 我觉得他瘦了,很想抱抱他,但没那个胆子。 于是,我脸超级红,奔走而去。 潘多拉当年是魔都,如今只是个小城,扑面而来的热带气息,浓浓的异域风情,我一踏入集市,就被热闹的气氛感染,禁不住开心起来。 紫色夜空,岩洞般的房子里亮着红色的灯,路人包着白色头巾,穿着黄色袍子,男人蓄着大胡子,女人衣衫轻薄,头顶瓦罐。然而,这样风情浓郁的地方,却还有全疆域一个模样的快餐店,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就连店员都是清一色的森林小妖精,卖的也全是各种魔法书、魔器、药水,真是神奇。 谁知道,在这么个小城里找一个人,居然还很不容易。 在我问到第五十个人,得到第五十个“啊,医神啊,他就住那边”的答案后,我,无奈了。 你们是都没有方向感的吗?那边究竟是哪边啊! 我又请求别人带我去,所有人一下子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纷纷挥手拒绝,说医神脾气很差,没有预约就登门会被一个雷劈死云云,终于,搞得我迷路了。 我难过,又不肯回去,看到一家书店,不觉走进去。 整个店里只有一个长发男人安静地看书,侧脸漂亮,我不自觉地多看了一会,居然感到心动,赶紧捂住胸口摇头,却又禁不住地看他。不知为什么,他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很想搭话。 我低头走过去,到他对面的书架拿了本书,实际在偷偷看他。 再抬头,居然不见了他的踪影,旁边响起低沉醇厚的声音:“对这段历史感兴趣吗?” 我抬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再次沉迷了一刹那,赶紧低下头:“什、什么历史啊?” “你看的,”他面容精美,几缕长发垂在脸侧,眉目间有种极其勾人的妖冶,“书。” 我这才发现,我看的居然又是在魔王城堡中看的那本书,而且好死不死,又是上代魔王有三十多个老婆一百多个孩子那段。 “哦,这个。”我装作看得很认真,“我是历史系的学生,一不小心就看上老本行的书了。” “是吗?”他显得很有兴趣,好看地笑起来,“历史系,很厉害。对这方面的历史研究得多吗?” “还好……”我几乎把脸埋在书里,瞥他,“你也喜欢历史?” “对,尤其是魔王弑亲的这一段,”他的笑容很像某种让人上瘾的东西,极其的艳丽,“陛下很有杀伐决断,不是吗?” 我愣了愣,直视他:“您也认为魔王真的杀了所有的亲人,甚至父亲?” “怎么,你认为不是吗?” “魔王不是这种人,”我争辩,“他是很善良很伟大的王,即使是士兵上战场,他也要尽最大能力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你是指最近的羽海之战?”他说,“的确,跟着魔王陛下作战的士兵损失很少,但是这本身是正义的行为吗?” 我怔住。 “你有没有想过,魔王陛下只是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就御使十万军队侵略羽海,那十万人只因为一个人的野心就要抛头颅洒热血,羽海本来的居民只因为一个人的贪婪就要背井离乡,甚至家破人亡――这是一个善良伟大的人会做出的事情吗?” “可是,可是……”我坚定,“那是被死气秽气占领的土地,如果不攻占,就会侵入到魔王的疆域中,会危机魔王的子民。” 我以为那人会继续反驳,可他却笑了。 “但是,被他,被他的军队杀死的,也是无数的生灵。这是残忍,但是是以保护疆域为目的的残忍,当然他一定也有侵略的野心。一千万年前的事情也是一样,他的确杀死了父亲,杀死了父亲所有的妻子,还有……孩子。但是,他这样做的大部分原因是迫不得已,虽然,也是为了皇位和生存的冷酷无情。”他看向一边,表情不明,“紫筑陛下,是真正的帝王,一个帝王总归是要残忍,他的内心,总归是残忍的。” 我愣愣看着他,似乎看到了某种类似惆怅的感情,而那感情下面,又隐藏着更加暗流涌动的东西。 “观点不同,我不再讲。”我又瞥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说,“您是在怀念什么吗?” 他顿了一下,微微惊讶地看着我。 我咳了一声,偏过头去:“您别往心里去,我只是随便一说,因为我认识的一个人最近也常常这样……” 一说到这,我就想起我说的这个人,魔王,那晚他喝酒,我陪他喝酒,喝到床上去的事情,顿时觉得屁股又开始痛,浑身的红印又开始烧,脸一下子通红一片,根本不敢抬头。 “你刚才,一直都在看我。” 他直直地看着我,像发现了什么珍奇的事物。 我忙解释:“啊,不好意思,因为,是因为……唔!” 不、不是吧!!! 我在他怀里挣扎,嘴巴被堵得死死的。 他更紧地勒上我的腰,按着我的头深入进来。被他的舌尖碰到的一刹那,我头脑爆炸,浑身麻得发疼,一把推开他跳到一边,捂住嘴指着他结结巴巴:“你突然干什么!” 那人似乎才发现自己失态,惊异地捂住嘴,面色绯红,看向一边:“不好意思,刚刚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对一个陌生人你都亲的下去,这种理由能成立吗?! “因为你刚才实在是……”他双手捂住脸,“啊,对不起,我太过分了。请给我个机会赎罪吧。”他抓住我的手,恳切地看着我,“说起来,我也有一点财富和关系,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请告诉我吧。我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请你,请你尽管要求吧。” 我死命往回抽手:“我!没!事!要!麻!烦!你!!!” “不要这样,好吗?”他眼中划过一丝受伤,“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刚刚会做出那种事,也是因为那一瞬间,在你脸上看到了一直向往的那种东西。”他再次握住我的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只是,请给我一个继续跟你联系的途径吧。” 怎么说呢,这实在是很动人的告白,如果不是一个刚认识两分钟,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我会觉得很高兴的。但是……我真的没有事情要麻烦你啊! 但他脸上那种诚挚的表情,又让我心软,其实我一看到他是心动了一下,也被他吸引到,不过只是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算如此,我还是不想他这样。 “那,我求你帮我一件事吧。”我把手抽出来,离他远了点,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医神吧?” 他表情不知怎么的,有点怪:“知道。” “你知道他在潘多拉吧?” 他表情更怪:“知道。” “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身负重伤,想要来求医神治疗,但我来了之后怎么也找不到他。如果你认识他的话可以介绍给我吗?或者知道他在哪的话,告诉我行吗?” “医神。”他长出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原来是医神。” “什么?” “你真的要找医神吗?” 我点头:“是啊。” “我就是。” 我惊:“你就是?” 他笑着点点头,拉着我出去,人们纷纷跟他打招呼:“医神大人!”“医神大人晚安!”他微笑:“你们也晚安。” 我彻底混乱了:“不、不对啊,我听说医神是六翼大天使啊。” 他脱掉披风,展开羽翼,一根,两根,三根…… 月下,那身影神圣如月辉。 我顿时,虚脱了。 “来吧,”我无力地朝他招手,“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里!!!!!!!!!!!! 预告:这不是苏文,那个破天使果断没爱上男主……没! 关于紫扎――没错就是紫渣!种马男一枚 评论什么的快来一发!奖励日更的萌主! 住魔界的大天使(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 我跟一个刚认识就莫名其妙亲我的人,从热闹的街市走到城市边缘,实在是很不自在。 “那个,”我不大敢看他,“请问怎么称呼您?” 他惊奇:“你都不知道医神叫什么,就来找我了吗?” 我捂脸:“不是,我……” 我这不是找点话说么。 “白翼。”他笑,又圣洁又妖孽,“你呢?” “黑……”不对,尽量不要透露重伤的是魔王吧,虽然我没什么名气,但说不定也有人知道,“黑珍珠。”我惊,连忙对他解释,“啊,不是,我不是叫这个!” 怎么搞的,从黑直接联想到老本行,这么诡异的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白翼笑得那个花枝乱颤:“很高兴认识你,黑珍珠。” 我满心疲惫:无、无所谓了…… “您的朋友病得很重吗,黑珍珠?” 不要叫这个名字!我暴躁,又想到魔王:“很重。”我觉得心情沉了些,“他先是不知道被什么重伤,只剩下……十分之一的魔力,然后又遭到怪物的袭击,好像还在被怪物的浊气损耗,很可能会失去全部力量。” 我走了一段,忽然发现他没跟上来,转过头去问:“白翼先生?”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似笑非笑:“黑珍珠,这是你的真名吗?” “是啊。”我不是很会撒谎,但一旦说谎就会催眠自己,显得特别镇定。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怪,对吧?我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取得名字,他是守财奴,貌似就喜欢这些东西。” “父亲大人不会恰好是魔器师吧?” 我心一抖,表面上却做出惊讶的样子,一笑:“不是啊,他要是就好了。”顿了一会,像被逗笑了一样问,“您怎么会觉得他是那么厉害的人物呢?” “当然是因为他的儿子看起来是非常厉害的人。”白翼又恢复了妖艳动人的笑容,“黑珍珠,不要骗我哦,想跟我交往的话要坦诚。” 交往……您真心想多了。 然而,他眯起的双眸烙印在我脑海里,隐隐散发着让人不安的气息,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会发生。 “快、快走吧!” “陛……碧玉!”陛下我对不起您,取名废职业病又犯了,“我把医生带来了!” 因为之前跟魔王约定过,要避免泄露魔王受伤的事实,所以必须尽量隐藏身份,用假名在宾馆开了一间总统套房,还设置了隐匿魔力属性的结界。这里的套房也透露着热带风情,巨大的床四周围着金丝帐子,魔王躺在床上,只需要伸一只手出来就好,我还告诉他最好连话也不要说。 魔王活了几千万年了,说不准谁就见过他,听过他的声音。 白翼蹙眉:“你的朋友就躺在这张床上?” “是,您可以通过五指相交的方法探知魔力盒病情吧?” 我看过雪冢诊病,他就是用指尖跟魔王的指尖连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探知的魔力线。 “没问题是没问题。”白翼笑,看不出不悦,“不过你的这个朋友还真是神秘,都不能让我看见他的真容吗?” “这个……”我如果说病人毁容了,他一探查,通过魔力流动也会发现是假的,更不能说周围散发着死气秽气这类话,于是…… “其实,不瞒你说,我们是远道而来专门找您寻医的。”我正直地望向白翼,“在我们那里有一条风俗,不能让已经出嫁的人被丈夫以外的人看见,如果可以,请您还是……” 白翼伸出手,五指撩动,笑道:“他是男人。” 我心说果然是医神,隔空知性别。 “对他是男人,但是已经出嫁的男人。” “哦?”他感兴趣,“还有男人出嫁的国度吗?真是不错。”他狡黠地笑起来,“那黑珍珠是他的……” 我一脸决绝:“相公。” 我看错了吧,怎么觉得帐子周围萦绕起了低压的魔力。 “哦,原来你是有家室的人。”白翼略失落,“居然还冒昧地吻……” “不说这个了!快给我们家娘子诊治吧医神大人!” “真遗憾。”白翼坐到窗边的椅子上,“珍珠娘子,请您把玉手伸出来吧。” 帐子轻轻撩动,魔王将手伸出来。平时看不出来,可现在单看一只手,居然觉得主人一定长得极精致完美,有种高洁庄重的气质。每根手指都长得细长,雪白,如同白蜡,骨节分明而又不失柔和。 很少有人能长出这样的一双手。 白翼眼神猛地动摇,看到我疑惑的目光,强掩饰住,笑道:“你真是好运,夫人单是一只手就够看上几年。” 他抓住魔王的手,紧紧握着,而后又轻轻摩挲,魔王微微蜷起手指,却没有躲开。 我觉得不对:“白翼……” 他猛地站起来掀开帐子! 金丝帐飞舞,魔王一身紫衣,靠在黑色的缎面垫子上,黑发紫眼雪白皮肤,眼神沉静,一派从容王者之气。 白翼似乎不敢相信,向后退了半步。 “白翼。”魔王开口,嗓音低沉动听,“好久不见。” 室内一片震惊地寂静。我看着白翼,白翼瞪着魔王,魔王淡淡地微笑着,波澜不兴。 “是你……”白翼手背上的筋爆出,眼睛瞪得可怕,倏然一笑,“那黑珍珠,就是黑木咯?”他看向我,笑容讥讽,“魔器师先生,你娶了好尊贵的太太,居然是当今魔王陛下。” 我看魔王,又看他,不知所措:“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白翼眼中闪出一抹疯狂的意味,“还曾经亲密无间呢。” 亲密……无间?我想起,他刚才无限怀念留恋地摩挲着魔王的手的画面,想起魔王微微蜷缩却不躲开的手。 “是……旧识吗?”我压下心里有点慌的感觉,干笑一声,“那正好。不瞒您说,陛下前几天的战役中受了伤,请您一定要为他诊治。” “黑木,”魔王平静地说,“怎么没告诉我是来找医神阁下?” 原来,魔王也知道他是医神……不,两个人本来就认识,医神这么有名气,知道也是正常吧。可我却止不住的低落。 “对不起……”我不想跟他说这个神那个神的称号,总觉得他会觉得我也跟大众一样神化一个人,显得幼稚,就只说是有名的医者。我又转向白翼:“请您……” “不可能。”白翼忽然冷得如万年冰窟,让人从心底里害怕。 “……为什么?” 他笑起来,又如同之前一般漂亮。 “你听过我的传说,就应该知道,我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治的吧?” 我不知所措,看向魔王。 “对,”白翼冷笑,“就是你看着的那个人。” 他卷起外套,甩在肩头转身就走。我看了一眼魔王,又看向他离开的背影,追上去:“白……!”却被魔王拽回来。 他紫色的眼眸显得格外深,让人读不懂:“不必管他。” 我忽然觉得与他接触的那片皮肤猛地烧起来,掰开他的手,狠狠心,抽出来,向门外跑去。 “白翼先生!”我追到街上,如此深夜,灯光寥落,人影稀少。我拽住他:“您等等!” 他厌烦地抬起胳膊,看着我挂在上面的手:“魔王陛下的人现在在对我做什么呢?” “请您为陛下治疗吧,他真的病得很重!” “一直拽着我像什么样子?”他凑近我,笑容妖冶,“要离开魔王陛下,到我身边来吗?” 我一愣,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吧,”他撑在我脑袋旁边,将我锁在角落里,“你跟我,我帮他。” “白……” 夜灯朦胧,街巷幽深,他逼近,与我呼吸交缠,眸子无比蛊惑:“甩了他,做我的人,我就考虑。” 我半张着嘴,完全失语。 他捏住我的下巴:“这样子,是在勾引我?”他侧头靠上来,气息越来越近,我攥紧拳头,松开,又攥紧拳头,终于忍不住――一拳捣在他鼻子上。 白翼偏着头,像是反应不过来。 “求您帮帮陛下!”我爽快地拽住他的衣角跪下去,“他真的病得很重!” 上面的人一怔:“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放开!” “我不放!求求……” 我一下被人拽起来,惊异地抬头,见魔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蹙眉看着我:“你在做什么?” “陛下……” “别为这种事下跪,不值得。” “可是……”我咽了口唾沫,“您不治的话……” 雪冢那天最后的话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 ――魔力全失,只是最好的情况。 ――如果继续恶化,可能会陷入永恒的沉睡。 这么多天,我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是…… “你是说,会死吗?” 我抬起头:“……陛下?” 他对我微微一笑:“我的身体我最清楚。” 谁知,白翼却神色复杂地看过来:“你会死?” “死的话就遂了你的愿了。”魔王对他淡淡笑了笑,“所以不会的,不需要你。走吧,别想着刚才的事。” “你!”白翼眯起眼睛,嘲讽地笑,“祝你早日入土,去偿还你的罪孽。” 魔王目光黯淡,但还是笑着说:“嗯,到那一天会通知你的。” 白翼哼了一声,愤愤离去。 我站在漆黑的巷子里,只觉得冷。 作者有话要说:这货绅士装不下去了,终于暴露了他shi男人的本性 ||| 这几天日更好累……从明天开始休息一小下……不过如果乃们留言呼唤汹涌而来,让萌主原地满血复活,外加持续供蓝的话,说不定会再次爆发呦~ 来吧,萌妹纸们~尽情鞭挞我吧~!!! 住魔界的大天使(四) 那天晚上,魔王又喝了许多酒。当然,是好酒,是很优雅的姿态。越好的酒越让人容易醉,优雅的人也一样。魔王喝酒不上脸,不过我知道他的酒量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好,他的脸越喝越白,映着月光,银白的光。 我站在他卧室外一直看他,并不是刚才的场景没有让我觉得疲累,只是再多的纠葛,再多的不解,在我的位置,最好还是统统消化,即便我不情愿,即便我很难过。 可我不能让他难过。 “陛下。”我走过去,按住他的酒杯,“休息吧。” “哦,你还没睡。”他对我展颜,像是刚刚从深远的意境中回过神来,握住我的手腕,“今晚很累吧,辛苦了。” “没有。”我坐下,“陛下在想什么?” 他微笑:“你想着我在想什么?” “我没想。”我直视他的眼睛,反握住他的手,“您的伤不会有事的。” 他略微错愕,我加大手上的力气:“我会去找下一个医生,也会继续练剑术,您不会有任何事情,死我也会保护您的。帮您挡一个大魔法,就算是我也是能做到的。”我站起来,不看他,“您身体不好,别再喝了。”顿了顿,“晚安陛下。” 他平静地看着我:“没有想问我的事情么?” 我说:“……没有。” 他说:“明天是潘多拉一个百年一次的节日,去吗?” 我说:“去。” “对那本书上写的历史,你怎么看?” “我不信。” “你未来总会离开我吧。” “不可能。”我向他欠了欠身,“我退下了。” 他拽住我,拿出一只黑色的露指剑术手套,慢慢套在我手上,仔细地整了整,对我笑:“潘多拉有世界上最好的剑,明天去给你佩一柄,顺便再买假面,还有礼服。” “假面?礼服?” “不知道潘多拉一百年一次的古魔王日吗?”他握了握我的手,笑得特别好看,“把你打扮成什么好呢?骑士?将军?” “类似化妆狂欢节那样的么?”我有点别扭,“您扮什么?” “扮世界上最坏的角色。”他笑,“魔界魔王。” 古魔王日是潘多拉的特色节日,我查了许多资料,也只是说这一天是人们纪念上代魔王的日子,扮成一千万年前的人的样子,举行假面舞会,狂欢游行,热闹非凡。而且到某个特定的时刻,还会出现类似海市蜃楼的奇景,使得时空颠倒,过去的人过去的场景重现,形成时空交错的奇景,可以跟一千万年前的人喝茶,唱歌,跳舞……因此,古魔王日又被称为古魔都鬼节,还有一个叫鬼抢的传统,但介绍的不是很详细。 魔界种族分布的特点为大杂居小聚居,就算潘多拉这种老牌最纯正的魔族――恶魔之都,也同其他地域没什么区别。 魔王像往常每次逛街一样,给自己用了个混淆面容的魔咒,让路人无法认出他就是那张几乎每本书上,都有的油画的那个主人公。不过像我,或是一些法力高的人还是能认出他,而这些人绝对不可能破坏魔王陛下的雅兴。 只不过,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我有点尴尬。 我和魔王在一个武器铺门口,周围围了一大圈看客,看什么,自然是看神人看奇观。 老板扶额:“先生,不能再便宜了,两千一百九十八个魔币是最低了!” 魔王微笑着摇摇头:“这柄剑只是普通的铁剑,剑柄镶了一颗红宝石,品质却很一般。铁的价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价值就是宝石和加工。这颗宝石应该是出自东部矿场,品质应该是倒数第二等,最多值一百五十魔币。” “但加工……” “加工技艺可以看出是特殊的特里夫工艺,值一定的价钱,但不得不说加工的人功亏一篑,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混进了其他物质。”魔王指着剑身上极难察觉的一丁点色差,“根据行业标准,它现在最多值五百二十魔币――七百七十,这是您应该要的最高价,叫出两倍的价钱是不诚实的行为。” 围观群众阵阵惊叹。 “那个,陛下,”我老脸没处放,拽拽他小声说,“没关系,我只是随便一指说还不错,不是一定要这把,我们走吧。” “我只是说出了它真实的价值。如果我买,不希望被收取多余的费用。” “那就不要买,”我扛着他吃的胳膊猛劲扯,“来来来,我们逛下一家。” 他向我确认:“真的不要吗?” 我狠命摇头:“不要不要真不要!” “好吧。”魔王、又看了那柄剑一眼,“其实还不错。” 不错你还挑人家那么多毛病! 我们继续逛武器店。到了傍晚,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虽然到晚上才需要换上化妆的行头,但已经有不少人装扮好了兴奋地互相展示。 扮得最多的是那个时代的绅士和淑女。虽然魔界的一千年对许多物种而言,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古代与现在还是有很大不同。比如说,过去的人恪守礼仪,喜欢用衣服把自己箍起来,以致有礼而僵硬,而现代则流行宽松服饰,而且穿什么都没人会管了,不像以前,穿的太丑是会被砍头的(……)。 “汝之装扮可是玄月之魔?” “正是,吾为之费时良久,观之尚可乎?” “尚可尚可,非常尚可!” 对,第二个区别就是语言。古魔文本身就具有魔力,许多咒语用的都是远古的魔文,但我一直非常不擅长――头脑不好学不了魔法啊。 “陛下,”我忽然有了兴趣,“我们也去买礼服吧!” 他微微一笑,带我走上另一条服装店鳞次栉比的街。 女巫的暗黑抹胸裙,吸血鬼的僵直蝙蝠袍,血巨人的狰狞面具,小矮人的可笑脑袋……还有更多的,白色骑士服,天使的圣袍,各类魑魅魍魉的鬼魅面具。 我感觉到一束目光,抬起头,一惊。 是白翼。 他坐在白色的阳台上,喝着红茶,长发柔软,眼神魅惑。 其实我答应今天出来,一个是为了让魔王心情好些,另一个就是想要再找白翼,求他为魔王治疗。可是当我看到他的一刹那,忽然意识到我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绝不会帮魔王,他与魔王的嫌隙太深了。那黑暗无底的裂痕,已经无法填补无法修复。 我连忙拉着魔王往前走:“陛下,那家店看起来很不错。” 这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店,古魔都优雅奢华的风格,橱窗里的化妆服饰也让人眼花缭乱,华丽无比。 “那是……”魔王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还是任我拉着他过去。 一进去,我差点被各种华美至极的服侍闪得眼花晕过去。门口那件已经是我所能想象的极限,而里面,一件比一件美丽,一件比一件精良,简直如同宝库一般,而且上面的宝石――就算是我这么挑剔的魔器师也得说,那些宝石简直块块极品,随便一个就能卖出天价。 “陛下,你看这个怎么样?”宝石爱好者兴奋了,拿起一件插着黑羽毛的外套,给魔王比量,“还是这件?这个?陛下,您觉得紫色怎么样?很衬您的眼睛吧!” 魔王好笑地看着我:“不是红的就好。” “为什么?” “像是出血了。” “听说有几个领主的领域内是穿着红色结婚呢。” “天,太血腥了。” “是吧是吧。” 我挑着挑着,就成了挑哪件衣服上的宝石最珍贵。 “哇,金绿猫眼!”“神啊,这颗欧泊石品质太棒了!”“老天爷,这是黑钻石!超级稀有的黑钻石!!” “陛下您一定要试试这件黑钻石的,”我抓着那件衣服转身,都没注意眼前是谁就比过去,“太符合您的气……质了……” 我愣掉。 白翼端着红茶笑眼盈盈:“是吗,黑珍珠说适合我,那我一定要试试。” “白翼先生。”我向旁边看了一眼,不见魔王,“陛下呢?” “给他找了件衣服去试了。” 我狐疑地看他。昨天还跟魔王势不两立的样子,怎么今天就变了,还给陛下找衣服试……找衣服试?我不敢相信:“你,不会是……” 他笑一笑,指一指外面的门头,我赶忙跑出去。 白翼服装店 ――医神品牌,您的选择。(这句话在哪看过么?没有啦,你的错觉啦~) 我跑回去,十分惊悚:“这家店是你的?” 白翼愉快地抿了一口红茶:“对。” 这时,魔王从更衣室里出来,整理着袖口,向我一笑。 我,我真的要晕倒了。 白翼给他选的衣服不是别的,正是我手中拿着的这件的增强版。黑色金银线刺绣,黑钻石纽扣……这件衣服可以买下两个国家,不,五个都可能。 熠熠生辉,如同深邃的夜空。 “陛下还是……”白翼静静对他笑,“一如往昔。” 魔王把玩着袖口的黑钻石,声音低沉:“这件衣服你留了这么久。” “当然。”白翼说,“是我亲手做的,是你继位大典上穿的,价值连城。” 魔王脱下那件外套,叫我:“黑木,走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白翼,跟着走出去。 白翼在我身后说:“黑珍珠,知道晚上有个叫鬼抢的游戏吧?” 我又回头看他,被魔王拽走。 “这游戏很有趣的,相信你会喜欢。”他的笑容越来越远,“晚上我等你。” 我刚想拒绝,猛然间,天地变色,四周漆黑一片,阴风大作,无数衣着复古考究的白色幽魂呼啸而出,占满了整个街道。我只听魔王叫了一声:“那件衣服……潜伏魔咒!”,失力松开了抓着我的手,紧接着后面有人用力一揽,将我箍在怀里急速后退。 “陛下!”我想伸手,却根本看不见他在哪里。 “晚上……到了。” 我回头:白翼! “鬼抢,就是扮鬼抢走别人的宝贝,天亮前他不能找到我,打败我,夺回你,我就能拥有你的一夜。”白翼揽着我,在我耳边轻笑,“黑珍珠,愿意跟我走吗?” “你要干什么?!” “我要带你去看古魔都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要写连续的高、潮的场景了!这算是第一幕高潮!我要加油!妹子们给我加油! 住魔界的大天使(五) 我问:“过去?什么过去?” 他说:“告诉我,你了解魔王吗?” “了解!” 他扳过我的头,逼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总是眯眼看人,让人觉得自己一直在被耍弄。“你真的了解他吗?”他笑得异常动人心魄,“你真的了解他内心深处是什么样子,他的灵魂是什么形状?”他捏住我的下巴拉向他,那双眼睛的蛊惑力变得更强,“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没有骗过你吗?” “他没有隐瞒过你吗?” “他没有辜负过你吗?” “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了解他?如果有,”白翼搂紧我,“你凭什么那么信任他?” 我不断来回看着他的双眼,忽然觉得背后发冷:“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白翼一笑,“哦,这个。紫色的,不是吗?虽然很浅,难看得出来……是因为这个你当时在书店才一直看着我的对吧?当时你没有意识到么。” “你跟魔王……难道是?”我难以相信,“这个颜色只有……” 白翼嗤笑,不回答我,回头看了一眼,流露出满意:“他追上来了,他可不想把你交给我一整个晚上,我就知道,让你知道这些历史会是很有趣的事。”他撩起我额前的发,轻柔道,“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 瞬间,无数场景如走马灯般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回头看才发现原来是他带着我在急速地前进。背后,一千万年前的名流拈着茶杯在谈论天气,一千万年前的女仆在花园里晒衣服,一千万年前的少女在城郊与情人相会……同一个地点的场景不断变换,闪现出一千万年前不同时间在那里出现过的人。 “那是!” “生活在现在的人为过去的投影举办的狂欢节。” 另一条街上,假面礼服,花车游行,如妖灵,如鬼魅,雪白面具上狭长眼线,殷红嘴唇,黑孔雀的尾毛,从阳台洒下的花朵和闪耀彩屑,红白绿旗子,紫色黑色复古伞…… 连城市都变得不同了,重现千万年前的辉煌。 庞大雄伟的圆顶宫殿的剪影在远处浮现,磅礴如同升起的太阳,随着白翼带我疾驰,月亮在宫殿顶上随着我们滑行…… “可惜你不能去跟一千万年前的人喝一杯了,”白翼带着我猛然冲向宫殿的方向,抱着我的力量忽然减弱,白翼居然渐渐缩水,变成一个八岁男孩的样子,顺滑的铂金色长发,晶亮的淡紫色大眼睛,铂金色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天使。 “黑珍珠,”他用动听的童声说,“跟我进宫一趟!” 我回头看:“可是……” “少废话,走!” 我蹭了一下头上的汗,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变得抽抽巴巴,皮肤发灰,身上穿的衣服也变成了格子大衣。“这怎么回事?”老天,连嗓音都变得粗哑。 小白翼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小小年纪就妖孽得不像样。“知道怎么在古魔王日参与一千年前的人的生活吗?”他脆生生地说,“取代其中一个人!” 转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那些庆祝的现在人消失,那些幽灵般的幻影成为真人,我们走在一条狭窄的小道上,小白翼大步流星地前进,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也换了,是一身朴素的白衣服。 虽然有雪冢那样热爱白色的魔族子民,但主流观念,尤其是一千万年前的主流观念中,这是一个象征软弱的劣等人的颜色。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仆人,别随便说话,小心掉脑袋!” 我跟随着他来到一座破败的房子外,他恭谨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妇人温柔而虚弱的回应。白翼推门进去,这是一间寒酸的小屋子。我微微抬眼,顿时忘了呼吸。 床上倚着一个极美的女人,披肩长卷发泛着珍珠的光泽,面庞柔软泛着光,眼神柔和而朦胧,单单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仿佛置身于迷雾森林,沦陷在她集中了世上全部的柔情的微笑里。 然后我看见了她的背后。 圣洁的白翼。 六翼大天使。 “母亲。”白翼单膝跪下,我愣了一下,连忙跟着跪,才发现大天使的目光没有跟着来。 这样美的女人,居然是眼盲的,而且似乎……还是残疾的。 “白翼,你父王招王子们进宫,见到那位殿下,把我和你一起做的那件衣服带给他吧。” 白翼淡淡垂下眸子,却用惊慌的声音说:“可是母亲,您不是说那件衣服是让那位哥哥登基大典时穿的……” “是啊。”女天使微笑,“已经快到了,不是么。”她又想起什么,补充,“还有,带给他我一直给他的那句话。” “我爱他,从不因他是谁而转变。” 她的笑容那么美,如同入夜前夕阳最后一缕光线。 我同白翼告别女天使,到后屋去拿了一个包裹,向王宫的方向走。一路上碰到出许多马车,都大得跟宫殿一样,八匹飞马拉着,还有更夸张的,一片一片珍奇异兽的队伍从天而降,中心人物和坐在飞龙头上。 白翼看着那些人,冷笑道:“我亲爱的哥哥们的。” 王子们傲然走下来,互相虚伪地说笑,我原以为他们看到白翼要上来欺凌一番――据我所知,一千万年前屠杀天使是恶魔们最大的爱好,如果这还是个王子,说不定刚出襁褓就会被魔王自己掐死,因为他玷污了恶魔高贵的血统――虽然让女天使生下孩子的是魔王自己。 然而,虽然没有一个王子同白翼讲话,却也没人敢上来哪怕侮辱一句。事实上,这些人像是一下子看见了警察的小贩,都低下头默默前行。 这时,周围忽然暗下来,我抬头看,竟发现遮天蔽日的飞龙队伍,不,这些飞龙还明显不是属于同一阵营。一半天空被庞大的飞龙阵占领,而另一半……是一条同整个飞龙阵一样大的黑龙。 黑龙背上,驮着高耸的城堡和院落。 飞龙阵首先落地,一个极其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俊的黑发男子,桀骜、暴躁,踩着无数人躬身形成的阶梯走下来,重重落地,握着一柄剑大步向宫殿的方向走忽然,他似乎踩到了什么,极其不耐烦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王后的独子。”白翼在我旁边说,“带头贪污,在街上就抢女人回去。今晚市政官的妻子会被送到他床上。” 我问:“为什么?” “他认为在地上踩到白色的羽毛是因为市政官没有好好打扫。” 我瞥了一眼他隐藏在斗篷下的羽翼。不是吧,市政官扫地?这是蠢还是单纯想胡作非为? 白翼淡淡说:“他小时候玩弹珠游戏,弄瞎了我母亲的双眼。王后说我母亲居然流血,吓到了她最尊贵的大王子,让我母亲在瀑布下跪了三千年,然后……” 女天使,双腿残疾。 周围一半的王子敬畏地低下头,另一半表情似乎努力不表现出恐惧,这一半中还有一半偷偷瞄着天空。 天空越来越暗,黑龙张着遮天蔽日的双翼,缓缓降落。 轰――风起云涌。 一个人影由魔法阵托着,轻盈落地。 少年时的魔王。 一样的黑发紫眼,一样清澈柔和的眼神。 那神态,那样貌,居然跟刚刚的女天使有几分相像。 “王兄!”“紫筑王兄!” 王子们纷纷迎上去,真心露出笑容欢迎他。 奇怪的是,连刚刚一脸嚣张恶劣的大王子都在看着他,露出竭力隐藏的憧憬的神情。 年少的紫筑温文尔雅地笑着,穿越人群,看到大王子。大王子连忙偏过脸,又缓缓地,缓缓地转回去,与他对视着,带着一种痴迷的,无法控制的无望。 紫筑向他微微一点头,对周围的王子笑道:“进去吧?” “是!”“是!” 大王子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走过来,看着他掠过自己。 紫筑噙着笑容,没有看任何人,没有看大王子,没有看他眼中的一丝晦暗。 转瞬,错过。 这时,白翼对我说:“我们进去。” 老魔王只召集着王子们说了几句话,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行的,恐怕熬不过今晚。王子们散了后,我跟着白翼,走到一段偏僻的回廊,听见了大王子的声音。 “紫筑,我不会跟你争的。” 没人回答。 “父王不行了,明天魔界就要诞生新的魔王。我认输,退出。” “王兄……” 温润动听的声音,让人想起万里云烟。 大王子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为你做点事情,不过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能力最强的是你,魔力最高的也从来都是你,而我除了是王后唯一的儿子根本什么都不是,没有人愿意跟随我站在我这边……” “王兄,看着我。” “……额?唔!” 我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从廊柱的空隙间看过去,一下失力靠在墙上。 魔王,和大王子……魔王在…… 那边,两人缓缓分开,大王子如坠梦境,朦朦胧胧地看着魔王。 “你并不差。”少年魔王的脸有点红,装作淡然地看向一边,“你对我很好。” 大王子像做梦一样飘走了,魔王站在原地,向他微笑。 微笑,微笑,微笑到大王子转了个弯,不见为止。魔王的笑容消失,淡漠地抹了抹嘴唇。 白翼并不看那边,只是抱着母亲给的包裹默然靠在柱子上。过了一会,他走向魔王那边,说:“阿寿,你看到紫筑哥哥往哪走了吗?”我意识到他叫得是他仆人的本名,连忙应:“老奴记得是这边啊,怎么不见人?” 少年魔王从柱子间走过来,笑容温和明丽:“白翼。” 白翼把包裹递过去:“这是……这是我和母亲一起给你做的。”、 魔王将东西拿出来,眼睛亮了:“这是你们……” 黑色金银线刺绣,黑钻石纽扣,绚丽如深邃的夜空,这是今天魔王试穿的那件衣服。魔王的手微微抓紧了衣服:“她的眼睛盲了,还……” 白翼如同对未来的一切浑然不知一般,甜美地笑:“哥哥穿上这件衣服的那天,我们的一切就都会好了。等那天之后,带我和母亲去羽海吧,我想看看母亲出生的地方。” “好。”魔王感动道,“我们一起去,当然好。” 送完衣服,我跟着白翼一直待在王宫后面的一间房间里,今天,所有王子都住在王宫内。 窗外,铅色的云缓缓逼近。 渐渐的,我听见窗外厮杀的声音。 白翼淡然道:“出去吧。” 我们潜出房间,沿着走廊前行,顿时,忽然闻到了极重的腥味,然后,是脚下流过来的鲜红液体。 尸体。 尸体。 到处都是尸体。 是白天还见过的王子们,如今已经死不瞑目,倒在血泊里。 我捂住嘴,白翼无表情地说:“我当时很担心,就回了家。” 于是,我们一路潜回他母亲居住的小屋子,城里到处都有人在厮杀,到处都是尸体。我心惊胆战,一进门,却看到握着剑的魔王,和死在床上的,美丽的女天使。 少年魔王黑发紫眼,雪白的面庞上染着两点血红,异常妖冶。 “抱歉白翼。”魔王轻声说,“杀死天使能获得力量,杀死恶魔也一样,我需要力量。”他又看了看白翼,“可惜你太小了,连用处都没有。在这里藏好,我不需要杀你。” 魔王提着滴血的剑大步而出,门碰得封上,我震惊了半天,才想着要去开门。白翼在后面轻飘飘地说:“别费力了,魔王设下了结界,除了顶级的恶魔没人打得开。”我扑到窗户上去看,正见到魔王抬手收割了两个王子的性命,继续沾着一身绚丽的血色优雅地前行。 然后,我听见了撞门声。 一声,一声,风的呼啸,无比肃杀,无比沉重。 忽然间,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白翼的脸开始变得成熟,身材如生长的树木一般抽高。我震惊地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废墟中,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古魔王日虚实难辨的欢庆扑面而来。 白翼拢了拢头发,整理着披风。 我怔怔然:“怎……么会?” “第二天,除了魔王,古魔都里的恶魔几乎全死了。”白翼说,“魔王登基,穿得是我母亲做得那件衣服。” 我有些难受地想起魔王脸颊微红,深情地吻着大王子的画面:“大王子……呢?” “身体不知道去了哪里,头颅挂在城门外八十一天。” 他转身面对着废墟外:“是吧,王兄?” 我猛地转头,看见了成年的,面无表情的魔王。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翼问,带着一丝天真,“我的紫筑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猜【住魔界的大天使】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猜中我佩服你 住魔界的大天使(六) “人你领回去吧,不用跟我打,我怕死。虽然我过得是很花,但还不至于对这么个仆人产生兴趣,如果不是感觉到了他身上有类似你的气息,怎么也不会去招惹这么普通的货色。”白翼摇头笑了笑,“没想到真的是你的人。” “他曾经那么崇拜你,那么信任你,现在他知道了你的过去。会怎么样呢,王兄?” ――“会怎么样呢?” 一千万年前的侦探穿着大衣,在街角探出头,下一秒钟同一地点场景转换,一对一千万年前的情侣热情地亲吻。 现在的人的狂欢,过去的人的幻影,在古魔都潘多拉交错在一起,形成空前的繁华热闹。白翼轻巧离去,留下我跟魔王相对无语,默默走回旅馆。穿过那些卖鬼魅面具的店铺,穿过那些过去或现在的人物,这个神奇的城市展示着时光的匆匆,展示着世事的纷乱,展示着它的浮华与沉重。 我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幻影。 ――他们中的哪一个,是被魔王杀死的? 杀母,杀光憧憬爱戴自己的兄弟,杀死深爱他将一切给他的对手――只因为,杀死他们能得到力量。 魔王…… 魔头…… 当你发现相处多年深深信赖的人,是个杀人魔…… 回到房间,魔王说:“羽海要进行最后一战了,我们今晚起程离开这里。” 我习惯性地想要带着笑容应答他,却发现,无法对他露出笑容。 笑不出来。 我连忙转过头去:“陛下我,我先睡了,您早休息。” “黑木,”魔王轻声说,“你在抖。” 我将指甲戳进肉里,保持声音平稳:“您多心了。” “你怕我。”魔王说。 “我没有。” “你不敢看我。”魔王说。 “我没有。” “无所谓。”魔王说,“我不在意。” 我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心底最后的火苗也灭了。 哦,他不在意。 “您本来就不必在意。”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我们乘上他的黑龙城堡,飞向羽海。那晚的梦里,我看见了过去的许多事。 十年前救下我的优雅的魔王。 珍藏着我幼时打造的破烂的魔王。 带我在星空下白玫瑰森林中漫步的魔王。 宫殿坍塌撑在我上空为我挡住石块的魔王。 他是那么好看、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连说话都很少大声。 然而,这一切终结在一个血色的画面里,一千万年前被血染红的潘多拉城。 我醒来,照镜子发现自己眼睛是红的。我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命令自己就当昨天做了个梦,不准再想这件事情。 我只是他的仆人,我不能管他做过什么。 第二天,我恭谨地服侍他起床更衣。 “睡得好吗?”他问。 我低着头:“好。” “你的眼睛是红的。” 我把脸埋得更低:“没事,劳您费心。” “黑木。”他的声音漠然了些,“你在给我脸色看?” 我愣了一下:“我没有。” 他猛地捏住我的下巴,那力量快要捏碎我的骨头:“那你这张脸是什么意思?” “我没……”我觉得下巴要裂开了,眼角挤出泪水,“陛下……痛!” “痛?”他淡漠道,“你有这种权利吗?” “痛!您放开!” “为什么?”他说,“从昨晚开始你就是这样,难道有理吗?” “我只是……”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他继续加大手上的力气,说出了引爆我的那句话: “一个仆人居然敢对主人耍脸色了?” 我觉得,头脑炸了,浑身发冷。 十年来,一直让我缩在壳里,不敢直视他的原因,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让我不断纠结着自己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他对我有没有一点超出主仆的感情,而这个答案被他如此残忍地讲出来…… “对,”我甩开他,退到墙角,“我只是您的仆人。您不必在意我,我只会崇敬您而已,请您不要怀疑。”我顿了顿,“战前会议快开始了,请您快去吧。” 魔王皱眉:“开始赶我走了?” 我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他面前,匍匐在他脚下。 “您罚吧。” 魔王沉默许久,轻声说:“我以为,我养了你十年不是白养的。” 我跪在地上,感受着冷气从膝盖一直侵入。 魔王继续说:“我以为我这么多年做的事,也不是白做……” 我不敢看他:“您是……什么意思?” 许久没得到回答,我抬起头,在对上他的目光的一刹那,心猛地一颤。 他眼中那片,一向那么迷幻的紫色,居然如水洗般亮,居然带着破碎的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瞳孔深处颤抖着熄灭,如同他拼命克制的力气…… 我怎么忘了,如果魔王真的发狠,我现在还怎么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我忽然心慌起来,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魔……魔王?” 他没再说话,甩下我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出门时顿了顿,低声说: “我以为至少你不会信。” 我站起来追上去,想看他的眼睛:“陛下,我……” “够了。”他看向我,神情平静,淡漠,“无所谓。” 他走出去,只留我对着被摔上的门发呆。 魔王生气了,第、第一次见到…… 我呆呆愣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窝了一会,觉得太闷,便往城堡外走。 大军驻扎在羽海圣域外,曾经,这里是天使与光芒的故乡,每朵云后都有竖琴的鸣奏,每束光中都有花瓣在飘荡。 忽然,我眼一花,居然真的看到了天使。 白翼! 然而一眨眼,他又消失。 我连忙跑到刚刚看见他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人,就在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影时,旁边一个老婆婆远望着,惊异地说:“那不是小白翼吗?” 我惊奇地看着她,忽然想起来,更加震惊,连忙上前问候:“桑塔先知。”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笑眯眯地:“呦呦,这不是黑木吗?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见过我很多次?我先是不解,而后明了。 这位是在上代魔王还在世时就在王宫里的先知,如果她没因为一千多万年的记忆而头脑昏掉,或许在预言球中预测魔王的命运时,顺便看见过我。 我忽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桑坦先知,侍奉了两代魔王,一直在王宫中任职,种族:恶魔。 一千万年前,先知是不能随便离开王宫的,如果我昨天看到的那一夜,她也在潘多拉的话,为什么身为恶魔,拥有庞大法力的她却活了下来? 紧接着,我脑海中冒出了许多类似的人物。 恶魔老将军,上任恶魔领主,甚至这任恶魔领主似乎当时也已经出生了,而且仿佛还有什么爵位…… 这时,老婆婆安详地问:“孩子,你刚去过潘多拉吧?” “是。” “见到小白翼了?” “是。” 她笑起来:“小白翼已经存在了一千万年了,潘多拉的古魔王日也有一千万年了。只有我们老一辈的人,我这么老的,还有比我更老的人认得他究竟是什么人。”她看向远方充满死气秽气的羽海圣域,“孩子,那里曾经住满了天使,一千万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就几乎不剩一个了。现在整个魔界还有不到十个天使,他们很孤独,所以常常相互联系,但他们从不接触白翼,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他们不会接触与自己不同类的人,即便,外貌一模一样。” 夜,战役开始。 魔王换上戎装,淡淡看我一眼,并不说话,径直走出去。黎明他回来的时候我没看见,只在打扫时见到了带血的绷带。 如此这般连着三天,带血的绷带越来越多。 第四天,我等他到黎明,服侍他睡下,终于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陛下,”我当即抓住他的手腕,“您不能再上阵了。” 他淡淡一笑:“没事。” “陛下!” 他看了我好一会,眸子沉静柔和,轻叹了口气,把我拉过去,揉了揉我的脑袋。我颤抖了一下,倚在他胸口。 终于,他说:“那天……对不起。”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听着他的心跳声。清晰,沉稳,温柔。 “弄痛你了吧。” 我喃喃道:“没有。” “我前天看到那两个手印青了。”他顿了顿,“昨天好了些,但还是看得出来。” 我觉得我快受不了了,只能不断说:“今晚别去了。” “没有我在会死很多人的。”他说,“放心,我找到了方法,今晚就结束了。” “谁退了我都不能退,黑木,我是王。” “这场仗死了太多的人,我不能再让它继续下去了,我总得想办法保护我的子民。” 太阳一跃而出,给黑暗的魔界带来光彩。 魔王沐浴在魔界特有的黑夜里的阳光中,仿佛要融化似的。 黑发紫眼,笑容温柔。 温柔如斯。 我回到房间,一直坐立不安,下午时看到有尸体被抬回来,更加心惊。入夜,喊杀声响起,我忙扒在窗口远眺,但夜色那么黑,距离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得见哪一个是魔王? 忽然,一阵风涌进门,我觉得有人用力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扯着转过去,用指尖解除我的五指,而后猛地抽了一口气。 我看见来人,长发白衣,一双媚眼。 “白翼!”我叫道,“我那天看见的果然是你!” 谁知,他却一脸怒气地冲我吼:“你让他去了?!” “什么?” 白翼扔开我的手,飞速地踱来踱去:“王兄来潘多拉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身体有问题,听你说他重伤,现在又来打仗,就跟过来……” 我立即反应过来:“你帮他诊治过了?” “没有!怎么可能?!不过刚才算诊了。” “什么意思?” “你!跟他接触最多的你!”他戳在我的胸口,“通过他留在你身上的气息,我大概能知道他的情况。” “他的情况……” “很不好!非常!不好!”白翼眉头紧锁,“他走之前说过什么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今天的阵势很不一样?” 我拼命回想:“他说今晚就会结束了,他找到方法了。” 这时,窗外射入刺眼的红光,我下意识抬手去挡,却看白翼脸色一下变了。 “不可能……” 我扯他:“什么啊?” “这里的死气和秽气,是死去的天使留下的。” “啊?” “上代魔王杀死了所有天使,抢了我母亲回去。天使本身就很强悍,又经过了一千万年,汇集的怨气足以杀死任何人。”白翼双目失神,“王兄准备封印它。” 我迅速搜集有关封印的信息,心一沉:“血阵。” 以所怨怼之人的血祭祀,最强的封印阵法,代价是…… “他要放干自己的血。” 我推开白翼,狂奔出门,从旋转楼梯上直接跳下去。 陛下…… 我冲出城堡,奔向战场。 陛下,不可以…… 忽然,我腰间一紧,前行的速度也变快了,竟然是白翼揽着我,飞行前进。 我:“谢……” “闭嘴!”他冷着脸,在呼啸的风中大吼,“别提醒我我居然要去阻止杀母仇人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跟我当初设想的走向不大一样 嘛,只能理解为魔王太有魅力了,让我都不忍心虐他 住魔界的大天使(七) 我同白翼越来越接近那道血红的光柱,到近处才发现,它竟有上千米的直径,如同巨大的牢笼。 战士在光柱周围同死气秽气包裹的怪物厮杀,鲜血染红了大地。 白翼带我飞上天空,穿破云彩,急速地上升。 “看到他了吗?” 我说不出话。 他暴躁地问:“怎么了?” 我愣愣地说:“魔王……” 在上千米直径的光柱顶端,悬浮在空中,血色的繁复法阵…… 魔王优雅地悬空在法阵正上方,只有一只手向前伸着,掌心朝下,从手腕处不断落下鲜血,血如同有生命力般,勾画着法阵上外围的圆,内部的逆五芒星,无数神秘而难测的字符…… 几近完成的法阵,如同红莲之火,散发出极其魅人的光芒,映红了整片夜空。 鲜红的天,鲜红的地,魔王黑发紫眼,嘴角有一丝笑容。 火焰与鲜血在半空中如流星坠落。 那是如野心般,妖异的美。 我觉得自己失去呼吸。 “这人真的想死!”白翼咒骂一声,揽着我要冲过去,我却下意识拽住他:“等等!”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紧接着,是凄厉刺耳的尖叫。 像千万人被屠杀的怨恨。 像千万年积怨的扭曲哀嚎。 像无法超度的亡灵撕心裂肺的杀意。 最最负面的一切。 然后我看见了。 当时被我当成美杜莎的物体,那个不久前刚刚用一只手插入魔王的结界,穿透他腹腔的物体。我意识到,那仿佛九条蛇的东西,是翅膀。 如同末日巨人般的,死气与秽气形成的―― 六翼大天使。 愤怒狂乱的双眼,与深不见底的仇恨。 绽放的六翼,铅色的风云撕扯碎裂。 如同诸神的黄昏。 “居然是这种东西,”白翼收紧手臂,冲下去。 我被勒得紧紧的,却不知道痛:“你要做什么?” “把他从那个血阵里拖走,不然看着他放干自己的血?” “不行。” “什么?!” 我耳边呼啸着风声,和地面上的喊杀声,在风声和喊杀声中,我对上了魔王的目光。 他远远的抬头看着我,神色那么平静,使得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另一个时空。 我看着他,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 他就那么看着我,浮上一抹微笑。 那一瞬间,我知道了该做什么。 “白翼。”我说,“带我飞到大天使面前去。” “你疯了?” “我有计划。” 白翼没办法,急速转弯,向那边飞过去。 大天使空洞而愤怒的面容自我眼前渐渐放大,他迈动一步,就会淹没无数生命,他背后,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死气与秽气留在地面上与空气中,层层叠叠,仿佛漂浮的岛屿。 我在风中眯起眼睛,从空间袋里掏出一支火属性长矛,递给白翼:“扔出去!” “你要干什么?” “把它引到血阵里!我没那么大力气,你快扔!” “你真的要让王兄启动血阵?!” “不然怎么样!”我大吼,“我也不想!但他是王!” 他是王,他不能让这种东西进入自己的疆域,他必须担起那些从他成为王的那一天起,就必须承担的东西。如果这是他的志愿,我岂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就擅自打扰。 比我自己还要重要的,是他的梦想啊。 白翼喷出一口气,把长矛投掷过去。 我轻声说:“燃。” 长矛划破夜空,呼的一声燃烧起来,气势汹汹地向大天使的眼睛冲过去! “分。” 长矛分成数万支,轰轰烈烈飞得更快,每一支都燃烧得更加猛烈,如同火焰箭暴雨,照亮了漆黑色夜空! 我握紧拳头:“爆。” 数万支火焰长矛在抵达大天使的面前时纷纷爆炸! 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大天使表面的一层秽气被撕破,他痛苦地用双手挡着脸,挣扎之间,破损的部分又迅速修复,空洞的眼睛带着疯狂看向我们这边。 “白翼!”我又掏出一只火属性长矛,觉得心快跳出来的时候瞬间镇静,吩咐道,“边往血阵退边投!” 又一波爆炸如烟花绽放,大天使展开羽翼,仰天长啸,无数死者的尖叫震荡着整个空间。 “再一轮!” 我被爆炸的光快刺到失明。 大天使一跃而起,尖叫着展翅向这边冲过来,利爪一挥,差点把我们刺穿。 “后退!后退后退!!!” 我感觉到白翼抱着我在飞速地向后移动,忽然眼前一红,居然已经至于血阵之中。 我喊:“飞到中心去!” 他喊:“那血阵启动时我们也会被封印!” “你能逃出去!” “那怪物也会逃走!” “我会拖住他!” “你怎么办?!” “无所谓!他不往前走了!” 大天使到了血阵的边缘,像是探查到什么,停住了脚步。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哑声说:“必须把他引进来……”我掏着空间袋,忽然摸到什么温暖的东西。 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跳动着,带着特殊的韵律。 我把它拿出来,觉得心在滴血。 那是一颗心脏,一颗发出光芒的心脏。或者说,它是一个未成形的心脏。 在暗夜精灵的领土时,魔王曾给我买了一袋子的黑色宝石,回去之后我才研究出来,那其中的一部分与普通黑宝石没什么区别的,竟然是极其少见的光明石。 并不是本身会发光,而是能提炼制造出传说中的魔器,光之源。 光之源是光明的源头,能够使一片土地瞬间恢复生机,重回光明。 而这颗未完成的心脏要成为真正的光之源,需要一滴六翼大天使的血。 但是那是传说中的东西,我可能只是造出了雏形,或者,造出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力量。 我不是传说中的魔器师,我没有那么强大那么自信,可是…… 我对白翼说:“滴一滴血在上面。” “这是什么?” 我扯过他的手,咬开他的手指,将血滴在心脏上。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的要失明了。 光芒,从那颗心脏中,射出的耀眼的光芒。 如划破苍穹的第一束光,那么耀眼,那么…… 圣洁。 如果那是千万天使的亡灵。 如果他们还是天使,他们还怀有天使的一丝本性。 如果,他们还向往光明…… 我把那颗心高高举起来,让光芒射向四面八方。 那样的光芒,好似炸裂的时空。 电光石火之间,光之源绽放万丈光芒,大天使尖叫着冲过来,血阵完成,发出深红的光。我猛地推开白翼,用我唯一还算可以的风系魔符把他打出血阵之外,转过头去,迎接着瞪着空洞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的大天使,握紧了光之源。 红光吞没一切。 最后一刻,我看见了很美的场景。 孤独的少年魔王高高坐在宝座上,座下空无一人。他眺望着跃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出云层的太阳,微笑着对自己说,我要建立起一个,最伟大的王国。 然后我失去了一切,陷入无底的黑暗。 坠落之中我仿佛看见魔王焦急的表情。 别皱眉啊。我想。 如果可以,无论欢喜,无论忧伤,我想拥有的,是魔王的全部笑容。 忽然,我在黑暗的深渊中滞空,像是获得了宇宙的全部知识一般,陷入无数飞速轮转的画面中。 少年魔王。 大王子。 幼年白翼。 许多人,许多人…… 画面定格,少年魔王扶着母亲的手,在古魔都的石板路上散步,却有人在旁边暗暗斜视。 瞬间转变,大王子低着头不敢看魔王,当魔王走过时,却露出卑劣自傲的神情。 又一个场景,一个王子对魔王说着什么,魔王微微一惊,而后果断摇头。 又一个场景,一个阴笑的王子堵住魔王的去路。 而后,一个王妃鄙薄地对魔王啐了一口。 一个大臣说了什么,老魔王当即扇了魔王一巴掌。低着头的大王子噙着不易察觉的笑。魔王满眼淡漠。 魔王与大王子在柱子后,听到他说了什么,闪过一丝明了一丝厌烦,吻完大王子后,魔王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古魔都,渐渐握紧拳,又一下松开。 入夜,大王子带着狞笑举起剑,一挥而下,数百人冲出去,踹开一个个房间,扎死里面的人,大王子挥剑刺穿一个又一个王子的胸口,在血泊中癫狂大笑。 魔王惊见屋外的尸体,难以置信地望向窗外,一队人找到他,齐齐向他下跪,不断请求着什么,他沉默许久,抽出剑,带着这些人在古城中堵住大王子的人马。 厮杀中,魔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冲向相反的方向。他的母亲看到闯入的他,欣慰地给他拥抱,笑着说了句什么,魔王大骇,摇着头往后退。 魔王被定住无法动弹,他的母亲扑向他竖起的剑,血花四溅,映着魔王惊恐的双眼。 画面转变,魔王抹掉眼角的泪,将已经闭上眼睛的母亲扶到床上,回过头,看见幼年的白翼,他说了些什么,白翼跌坐在地,魔王出门后设下了极其强大的结界,提剑冲向大王子的党羽。 中间闪过一幕又一幕,鲜血染红深夜。 黎明,魔王站在尸体堆上,剑上滴着血,神情麻木。周围的人们为他欢呼着,他似乎努力想要笑,终于还是满眼茫然。 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母亲家,却发现门是开的,魔王飞速冲进屋里,却看见…… 血。 到处都是血。 失魂落魄的大王子嘴角滴着涎水,发疯般笑着,手中拿着滴血的匕首。 匕首下,是张着无辜的大眼睛的白翼,鲜血从他小小的胸口蔓延开来,如同一朵花,无比的鲜艳,他的眼球颤抖着转向少年魔王,还拼命想要露出笑容,嘴唇动了动: 哥、哥…… 画面流转瞬间加快。 魔王挥剑砍掉了大王子的脑袋,对着他的尸体反复地砍,直到地上铺满碎块。 魔王身穿黑钻石纽扣的华服,站在古魔都最高处,城中居民在地上起舞。 大王子的头颅被挂在城门外,直到化为骷髅。 某个与那个血色之夜相似的晚上,少年魔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流泪。 喝酒。 趴在桌子上,泪水肆意地流。 终于,到了最后。 魔王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俯视着单膝下跪的大臣们,他的面容仍然是那么稚嫩,却仿佛与之前变了一个人,高贵庄严,宽广深邃。他说:我要建立一个最伟大的王国。 千万年,恶魔之国,成为如今无边无际的魔界。 万民的王无限崇高,无所不能。 他是天使与恶魔的混血,他达成了当年的愿望,一手建立起了最伟大的魔界。 紫色的夜空明黄的月,黑色的荆棘黑玫瑰。 他站在城堡外,随着飞行的黑龙划过夜空…… 我在深渊中睁开眼睛,感觉两颊冰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哭。 原来,原来如此。 魔王。 我心里说着。 魔王…… 我眼中湿着。 “醒一醒。”有人在遥远的地方说。 “黑木,醒一醒。” 很温柔的声音,是谁在叫我? 突然,我觉得有钩子勾到了我的肚脐眼,一下子把我脱离黑暗,光线重新射入,我猛地睁开眼睛,抽了好几口气。 这是哪?夜空,荒原,燃烧的火焰。 我仰头,看见了残破不堪的六翼大天使。 “你醒了。” 有人在我背后说。 我这才发现我被人携在怀里,他的左手揽着我,右手拿着剑,剑上有我所见过的最美的花纹。我回过头去,撞入那双紫色的眸子:“陛下……” “离开这里,”他说,明明是同之前一样好看的面容,温和的笑,却不知怎的,让我觉得伤心。他说:“真正的战斗来了。” 我头脑一片混乱:“为什么大天使没有被封印,血阵难道没有……” “血阵本来能封印住置于其中的任何存在,但最后一刻我将它停止了。” “为什么?” “因为,你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一直卡高潮,于是今天才贴上来 不要骂我呦,谜题解开了一个,揭开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妹纸们爱我就按爪~ 被人说不治愈被吓到了00大概我泪点低虐点高 ||| ok,那今天开始丫不是治愈文了,虽然我还在努力讲感人的小故事,不过还是致力于让它变得好看吧~ 啊啊啊!我的收评比又要10:1了!!!! 住魔界的大天使(八) 我愣,完全没听懂他说什么,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在里面不要紧的。” “以后再做这种事,我就真的把你封印掉。”魔王笑眼温柔,“封印在我床上,让你一辈子下不来。” 我石化。 忽然,魔王左手揽住我一跃而出,刹那间,我们背后尘土飞扬,巨石四射,我这才发现刚才所在之处被一双巨拳砸得成了一个坑,如同被陨石砸中地面。 破损的大天使如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死神,手中的死气秽气化为一柄散发着恶力的剑。 魔王带着我跃向高处,我在疾风中回头,正见到大天使用剑刺过来,离我们只有不到两米。 “陛下小心!” 魔王脚下浮起法阵,几个起落,站在高空中,俯视着地面上的大天使。大天使空洞的眼神追过来,手中的剑猛然增长,捅向我们,魔王带着我闪过极其危险地一剑,额前的黑发在风中回旋,眼中的紫意更浓,猛一跳跃,直至云层。谁知道,大天使长剑直捅云霄,滚滚雷声响起,我们周围风云突变,打起闪来。一道雷将将蹭着我的脸颊划过,吓出我一身冷汗,又是一剑挥来,魔王回身闪过,继续向高空。 就像钓鱼,先把鱼的力气耗尽。魔王轻盈地躲开所有的攻击,挑衅地停在大天使目力所及处,但我清楚地看见,他的披风破了好几道。 大天使的翅膀展开,扇动…… 两股飓风向我们袭来,与此同时,如同怪物出洞的轰鸣声响起,震得人心里发慌。 六翼大天使用力向后一扇翅膀,从地面缓缓腾空,与此同时,他背后形成十柄利剑,大天使突然加快速度,如闪电般向我们冲来,那十柄利剑环绕在他周围,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魔王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他将我留在空中,持剑对着大天使冲过去。 “陛下!” 我趴在法阵上,想看清楚下方发生了什么。然而,只能听见利剑碰撞的声音,只能看见激战的火花,大天使在空中飞行自如,简直霸占了整片天空,而魔王,我根本看不见魔王。 突然,一个身影向我弹过来,竟然是嘴角噙着一抹血的魔王。大天使如离弦的箭紧随其后,魔王翻身在我的悬浮法阵上踏了一脚,在我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立定。我这才发现,大天使的面目更加狰狞,周身散发着亡灵般的气息。 他竟然,失去了左右两支最大的翅膀――而且没有再长出来! 我惊喜地看向魔王,却他随手抛开披风,黑色的披风如招展的旗子般坠落,我的目光随着披风而去,忽然意识到什么。 魔王从来都是披风不离身的,为了遮住他背后的…… 黑色的,优美而破碎的骨翼。 紫色的夜,金黄的月,月下,黑色的阔翼展开,每一道线条都有种与恶魔之邪恶决然不同的气息。 一种至高无上的优美,一种让人屏息的震撼。 我听到,魔王似乎低声说了什么。 一句咒语。 或者一句叹息。 大天使双手持剑,气势汹汹地向魔王砍来。 而魔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一刹那,漆黑的骨翼仿佛夜晚最破碎也最华美的梦。 我眼见大天使冲至我面前,空洞的眼睛,无表情的脸,如同翻转的云雾。 然后,一瞬间,破碎。 死气秽气迅速抽离,大天使的面孔分崩离析,像古人搭建的巨塔,从中间断裂,散落一地。 我感觉到脚下的法阵缓缓下降,落到地上,我忙跑到魔王身边。 他对我一笑:“没事吧。” “没,”我很新奇地去摸他的翅膀,看了半天说,“像宝石做的。还是防水的。”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喜欢的话给你配一对?” 我一下想起他刚才说的。 封印在我床上…… 一辈子下不来…… 那天晚上的事又一下子涌回来了――陪魔王喝酒,在他床上醒来,赤、身裸体,皮肤上布满诡异的红印,屁股痛…… 不会,我们,那天晚上,真的…… ――做了吧? 三个字如此自然地出现在我脑海中,吓得我推开他跳到一边,觉得耳朵里在冒烟。 点点光芒,照亮了荒芜的大地,大天使消亡,所有的死尸与死气秽气之物也都消失,在几千米外作战的大军停了下来,都看着夜空中升起的点点光亮。 魔王脊背一僵,低头立在原地。 我回过头去,发现那星星点点的光芒,竟然来自成为几段碎块的大天使的残骸。 “魔王,”我拽拽他,“魔王!” 一时间,大地上处处都升腾起白色的光芒,如同移动的银河,汇聚一处,在空中飞行盘旋,向西方的星空而去,忽然,我觉得脚下有什么在动,看过去,居然是…… 居然是迅速从土地中冒出的青草。 青草,花朵,树木……一切传说中的羽海所有的东西,一切早已成为荒芜的生命,纷纷冒出头来,飞快地生长,重现那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头顶上,云开,雾散,那笼罩羽海千万年的灰暗气息退开,展露的居然是……蔚蓝的天空。 我不敢相信地仰望着那片蓝天,听见不远处的大军发出阵阵惊叹。 蓝色的天,像最纯粹的海蓝宝石,像我曾看过的天堂与人间的画面,那种温柔的颜色,那种让人敞开心怀的颜色,居然出新在魔界,出现在魔族人的头顶。 灿烂地阳光。 绵羊般的白云。 绒绒的绿草。 散落满地的黄色粉色的野花。 转瞬间,我们脚下居然已经成为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居然能看见天空与草原的地平线。 天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就是,曾经天使生活的乐园吗? 那个每朵花后都有精灵在歌唱的地方,那个每片云后都有天使在弹琴的地方,那个空中随时有鸟儿在飞翔的地方……那个,魔王的母亲出生长大的地方。 魔王失神地看着远方,那青青的一片,与蓝汪汪的天。 他看到了什么? 他曾来过这里吗? 他看到了幼时的幻想,还是……曾经的希望? 我抓住他的手:“陛下。” 一阵动听的音乐从天空传下,周围的光点忽的变了。 天使,半透明的,但是是真的在欢笑着的天使。 他们有的双翼,有的四翼,都有着甜美的面孔和欢快地眼神。 他们让人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会带着微笑降生,带着微笑死去的存在,真的有满心的纯真和欢喜。 “一千万年前的天使们。”我听到不远处有人说,竟然是白翼。他看着那些飞向天国的天使们的灵魂,对我一笑,看向魔王:“这里有天使的墓园,所有天使死后都会魂归此地。王兄,你说,会不会有他们?” 他说的不是她,而是他们。 我回忆起在血阵中眼前划过的无数画面,对白翼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魔王的眼睛被额前的发遮住,看不见表情,只有唇边的一抹落寞。 “他们不会在的。”他浅浅一笑,“黑木,该走了。” 然而,却有人出声止住了魔王的脚步。 不是我,不是白翼。 那温柔的女声似曾相识,仿佛曾出现与幻境。 她轻声细语:“紫筑。” 魔王的脚步顿住,似是无法动弹,眼睛猛地睁大,却僵直着无法回头。 “紫筑。” 魔王不断摇头。 “孩子,看着我。” 魔王艰难地转过身去,缓缓抬头。 蓬松柔顺的长卷发,温柔的面庞,及地长裙,白皙丰盈的手臂,以及纯美的笑容。 珍珠白的,魔王的…… “母……亲。” 魔王怔怔地看着她,像是怕多说一个字,她就会消失。 “孩子,你做得很好。”那美丽的女子撩起他的头发,抚摸着他的面庞,“你长大了,长得那么好看。” 魔王眼圈红了,捂住脸侧向一脸,而后张开手臂与那女子抱在一起,紧紧埋在她的卷发中,肩膀微微颤抖着。 “母亲,”他说着,“母亲……” “好孩子,”母亲拍着儿子的背,“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没有。” “这么多年,一个孤独吗?” 魔王的手颤抖着,微微握拳,而后失力般松开。 “孤独。”他眼中闪烁着,闭上眼,“非常,孤独……” 似有雪花划过魔王的面颊,晶莹,剔透,美丽至极。 我不忍看他,转向一边,却见白翼默然望向一边。 那里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六根稚嫩的翅膀,软绵绵的,映着他浅紫色的,宝石一般的大眼睛。 幼年的白翼。 站在旁边的白翼垂头良久,走向另一个方向,展翅飞走,很快消失。 “哥哥。”小白翼叫道。 魔王伏在母亲肩上的头动了动,放开母亲,垂着头,像是听不懂那孩子说了什么。“白翼。”他轻声说,看向那孩子,目光触及他的一刹那,像是动摇一般,身子也微微一震。 “白翼。”他眼中迅速蒙上一层雾,形成泪,摇晃着,不肯落下,“弟弟……” 白翼展颜笑起来,跑过来投入他怀中。 “哥!”他又笑又哭,脑袋在魔王胸口蹭不断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哥!” “你怎么会……”魔王捧着他的脸,眼中水光泛滥,“你不怪我吗?我竟然让你看见母亲似在面前,我竟然把你封在屋子里,我竟然以为那样能保护你……”他垂下头,“你怎么还肯见我,我竟然……没能让你活下来……” “我不怪哥哥。” 魔王紧紧握着他的肩膀,惊异地看他。 “哥哥说,要带我去羽海。”小白翼微笑着,握住魔王的手,“哥哥,我和母亲还能停留一小会,趁着这个时候,带我去羽海吧。” “我们去看母亲出生的地方吧。” 魔王闭上眼,泪流满面。 “好,”他说,“我们走。” 蓝天,茫茫草原,点点光芒,鸟儿的歌唱。 大军在庆祝着胜利,天使们在飞向天堂。 我看见,魔王走在母亲与弟弟中间,一手牵着一个,向青草更青处走去,那散步的节奏,与天地融合的美景,仿佛让我在如此远的地方,也能看见魔王的笑容。 那样温馨的,甜蜜的,同家人一起散步的笑容。 如同千万年前一样的,幸福得带着泪花的笑容。 这笑容,将永远印在我心里。 在我内心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还有一章,关于白翼,还有……本故事最开始的那个基情四射无比可疑的事件~ 还有,记得第一个故事最初的那颗蛋吗?有东西要孵出来了哦~~~~ 来收了作者吧! 住魔界的大天使(九) 魔王的家人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久了,我自然没有理由跟着去搀和。于是,我便去找白翼。 真的白翼已经死了,那么他是什么,他算什么。他看来是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样的事情,想起来就让人难过。 终于,我在湛蓝的苍穹下找到了他。他坐在无际的草原上,长发拢在一边,发丝飞扬着,羽翼蓬松,整个人看上去安静而柔软。 我踌躇片刻,走到他身边坐下:“白翼。” 他温和地笑着,看了我一眼,这笑容很像我在潘多拉的书店,第一次见到他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其间带着些罂粟花般的妖冶:“你来了。”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低头看着风拂过草野。 “你看远方。”他忽然说,“你能看见什么?” 我怔了怔:“地平线?” “地平线,”他微微一笑,“这回答也不错,但我无论如何,看到的都是大片的天使的宫殿。” “蓝天,草原,雪白的羽翼,轻灵的风。我梦中每每出现这个地方,就连现在看着前方,都仿佛置身于天使们最辉煌的时代之中。” “黑珍珠,”他还是这样叫我,“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魔王使用血阵?” 为什么……? 我说:“因为陛下不会死。” 魔王不会死,魔王这种生物,就算把血放干,把头砍掉也不会死掉。不然,我断然不会让他继续维持法阵,而是早就把他扯开,带着他放弃魔界去过好日子。 其实对于魔王自己而言,小小的羽海也不算什么,除非魔界毁灭,不然他不会豁出性命。而我的确是自私,只是没有“那么”自私罢了。 “原来如此。”白翼像是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摇头笑起来,显出很明朗的气质,他看着我,像没办法似的又笑了笑,“这一点,我就不知道。” “黑珍珠,你来这里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吧?” 他闭了闭眼睛,平和地看着脚下的一方土地,嘴角的笑容渐渐化开,成为一种更深层的感情。 “我是王兄的思念。”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不仅我,还有整个潘多拉一千多万年来的古魔王日。” “而我看得见古代天使的辉煌,也是因为,那景象他曾见过。” “城市、街道、房屋,它们能够重现过去的场景,而思念,过于沉重,过于深刻,若再拥有强大得魔力辅助,便能够让思念成为实体。” “那么他……”他知道吗? “他知道。”白翼嘴角重新浮起笑意,“他养大了我。” “然而最终他还是无法面对,因为我是假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是他弟弟。刚刚的那个,才是他的弟弟。值得他倾注全部思念的人,不是我。” 他话语中竭力隐藏的落寞,如同雪花一般落在我心上,融化,留下湿漉漉的印记。 白翼抱起腿,将脸贴在膝盖上,如同母体中的孩子。 “几百万年前,他创造了我,不久后他发现我。” “他让我叫他王兄。养育我,我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长大,呼吸着,生活着,看着,听着,感受着。当时我们在潘多拉,我当他是父亲,是兄长,是最好的朋友。当时,我很快乐。” “然而过了不到一万年,他就发现我只有白翼小时候同他在一起的记忆,而且,还有那些他极力回避的东西。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血阵中看到魔王过去的记忆吗?”他淡淡看着我,“因为我也在血阵里,那些是我拥有的记忆。” “魔王对弟弟的死充满罪恶感,他认为那是他的错。他的思念大部分是这样的痛苦,于是,我就成了这样的痛苦。” “他选择离开我。” “在我成年时,他将我送给了那时的医神,而后只是偶尔来看看我,但后来,也渐渐的不来了。所以我这次见到他,与上次已经间隔了一百万年。我想应该是你提议让他来,他明知道我在这里但还是来了,也许是想起了,很久没来看过我了。” 我听着他淡淡的叙述,却仿佛能看见他羽翼包裹中,身体的颤抖。我不想问,却还是问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只是思念体的?” “黑珍珠,”他勾起嘴角,一副有你的的样子,“真敢问。” 我说:“抱歉。” “没,早就无所谓了。” “从我有自己的意识开始就知道。”他眸子垂了垂,掩住情绪,露出一丝无奈的笑,“那时我就知道他总会离开我,就想,能拖一刻是一刻。” 我说:“可是,你看起来恨着魔王。” “没错。” “你还故意让我误会他。” “没错。” “为什么?” “没什么。” 我不解地看他。 “游戏而已。”白翼展开动人心魄的笑容,如同月下盛开的红莲,“如今我喜好游戏人生。” “我与你家魔王曾有很深的羁绊,但早已过去。” “我不在意自己如何出生,我只在意自己如何活下去。而现在……” “我活得很好。” 潇洒自由。 恣意盎然。 我看着白翼的侧影,如是想。 那是一种风流。 “对了,送你样东西吧。” 他忽然看向我,我刚想问是什么,他就封住了我的嘴唇。 “唔……唔?!!!” 他蜻蜓点水一般,迅速退开,摸着嘴唇展开羽翼跃向半空,蓝空中,阳光勾勒着他的每一片细羽,是极其好看地退场。 “再见,黑珍珠。” 我蹦起来,想揍他一拳或踹他一脚,奈何他翅膀一扇就飞出去老远,在蓝天中摸着嘴笑得像朵花。 “回来!不准跑!!!” “舍不得我就来找我,”白翼回身,长发飘扬在空中,魅惑得要死要活,“潘多拉,我等你。” 他、他他他他……!!! “白翼你这个变态亲人狂!下来,给我下来――!!!” 我看着他一直花枝乱颤地笑着,直到成为天边的一点光。 茫茫天地间,终究只剩我一人。 我平心静气,这才意识到,白衣走了,我甚至忘了道别。 不过,我记得,曾有一个很漂亮的天使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远方,望见了记忆中的辉煌。 至于亲人癖什么的,好吧,我得承认,他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天使打招呼,都是用嘴。 魔王在傍晚时回到城堡,看上去同平时没有不同,然而却只对我笑了笑,就坐到了过去他对月独酌的窗口,静静地望着太阳落山。 天使的灵魂们,都回归天堂了。 我静悄悄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发觉他的领口在战斗时破了一小片,还没有补过,露出他修长优美的颈项和锁骨,在缓缓染上的夜色中泛着幽幽地光,仿佛在招引着什么。我喉咙一干,吓得赶紧在脸颊边上扇风,提了根扫帚去打扫,想要把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挤出去。 可打扫着打扫着,还是心不在焉地停了下来,坐在魔王的窗边发呆,视野中忽然映出一个名字。 《城市的记忆》――是魔咒书。 我翻了翻,看到了几个高深的魔咒,关于如何重现城市过去的景象,回放千年前的画面就要极高深的魔力,如此看来,魔王的思念使得古魔王日每一百年就能重演一次,一直延续了千万年,所拥有的魔力根本如深渊般,实在是难以想象。 看着看着,我的思绪就飘远了。 然后,脸红。 我偷偷出去看了一眼,魔王不在刚才的位置了,跑到窗户那里往外看,魔王正往草原深处走。 好,非常好。 我回屋,翻到重现房屋的记忆的那一章,照着书上所写,画了一个法阵,滴了一滴血在法阵中央。 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周围的环境迅速变换,却不是成了那天晚上的样子。这似乎是最初魔王被大天使所伤,雪冢来诊治的时候。魔王倚在床头,雪冢坐在床边,而我当时应该是怕影响诊病,留在屋子外头,正心急如焚。 我猛翻魔咒书,心想不对啊,我不是想重现这一段的,瞥了一眼影像中的雪冢,发现他正在说什么,听不见声音,我只好努力辨认口型。 也许是在讨论魔王的病情呢,魔王情况究竟如何,雪冢跟我说了全部吗? 我看见雪冢眉头深锁,心不禁提起来。 他说…… 【雪冢:陛下您根本没事啊。】 啊? 啊啊? 我愣在原地,赶紧看魔王的口型。 【魔王:真没事? 雪冢诚实地点头。 魔王:对黑木说我快死了。 雪冢:…… 魔王:再用药添加一些垂死之人的气息,让不直接接触我的医生也会认为我伤势严重。 雪冢:陛下,您何必…… 魔王一笑:有趣。】 我:…… 这是……什么? 魔王根本没事……难道我这些日子都在被他耍着玩……么? 我黑着脸走出房间,准备把魔王揪过来质问,却在魔王一直喝闷酒的窗口看见了模糊的影子,眼前的影像就迅速转换,因为我的魔力不强,重现的画面像雾气般模糊,只是将将能看清楚。 在让我震惊之后,重现法阵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货终于好用了,显示出了我想知道的那晚的影像。 我吞了口唾沫,不知怎么的,心跳快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画面,决定一会再去教训魔王陛下。 唔,我和魔王在喝酒。 哦?我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还拍桌子?我疯了,敢对魔王拍桌子? 忽然,我像是站不住了,向后倒,魔王赶忙接住我。 然后,他对着我,我对着他。他目光如水,我面颊绯红。 我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注视着。 只见我把手伸向魔王的□,缓缓地,缓缓地…… 从他的剑鞘里抽出剑来! 蹦来蹦去要求他跟我比试! 魔王无奈,我就不停闹他! 接下来……魔王也拿了一柄剑,摆出跟我决斗的姿势。 之后,我们从大厅砍到卧室,把我的卧室砍烂了,砍到他的卧室,期间我摔了好几下,搞得一身红印,还因为乱挥剑把自己的衣服都割出好几个大口子,最后自己绊倒了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一下一下摔得都是屁股…… 我呆呆地看着雾气景象中,魔王叹气,把我弄到他床上去,除掉我乱七八糟的衣服,再去我屋子里把一团糟整理干净,最后看着在他床上熟睡的我,只好脱下外衣,在我没占的那边睡下…… 怎、么、会、是、这、样、子…… 忽然我听见衣料的摩擦声,吓得转过头,正撞入魔王如紫色夜空般的眸子中。 他看来是刚刚回来,一上楼梯就看见了这一幕。 我脸超级热:“陛下!” “嗯?” “这、这就是那天晚上的事?” 他微笑:“对啊。” “那你喝多了没控制住力道是什么意思?” “没控制住力道,跟你练剑可能伤到你了。” “你那么热情用那么多高难度姿势呢?” “你的确很热情,而且也用了高难度的剑法。” “毕竟你是第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毕竟你是第一次跟人决斗啊。” 我,目瞪口呆,随时要化成灰飘走。 魔王笑眼盈盈,似乎特别愉快:“黑木,你以为是什么啊?” 我、我以后再被魔王误导,我就是一头猪!猪!!! 我想起先前看见的影像,大叫:“而且陛下您居然还装病?” 魔王一只手臂抱着另一只的手肘,微微捂嘴,笑道:“啊,被发现了。” 您、您不要露出这样老狐狸的神情好不好? “那么说您什么事也没有?我也不用再给您找医生咯!” “没错。”他眼睛弯弯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我……我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魔王,亏得我还满心忐忑满心羞涩地去画了重现法阵,您、您您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读过这一章的孩纸,乃们尽管拍我吧……我这几天一直卡在这一章,改了又改,发现只有这样才能继续我接下来的情节……所以……尽管拍我没关系qaq 后传:真正的故事 魔器师年度盛宴(一) 我又梦见赤叶了。 这是我小时候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的原因,如今,威力依旧。 我梦见把他捡回来时,他嘴角衔着一片红叶。 我梦见他抱着我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问你不会死吧。 我梦见他为了我们的生存,打猎回来时浑身鸡毛,嘴角沾血,还对我笑的样子。 我梦见在下雨的夜里,他把体温分给我,说靠着我暖和。 然后我梦见,,他死了。坠入魔鬼的深渊中,再也没有回来。因为我的无能。 于是,我连着几天都心情不好,郁郁寡欢。 一天晚上,楼下的火炉里响起清脆的声音。 是时,魔王正在会客,吸血鬼领主兄弟,妖鬼领主以及恶魔领主齐聚一堂,颇有肃穆之意味。本来雪冢,也就是现在的暗夜领主也该来的,不过来而复返,因为家有喜事――夜苏,现在的暗夜领主夫人,怀上小领主了。 我边想着下次见到雪冢,先怎么就他帮魔王作假那件事好好抱怨两句,再怎么向他说祝贺,一边有一句每一句地听着屋子里飘出来的谈话。 他们在讨论什么,我当然晓得,因为这事跟我关系极为密切。 魔宴――也就是魔器师年度盛宴,也就是魔界第一魔器师赛事――开始了。 而我,乃是上届魔器师盛宴第二,银之魔器师称号得主,至于第一……我真不想说,但是……居然是楼上正在严肃的会议中笑嘻嘻的,吸血鬼领主的孪生弟弟,月暝。 不过这是技不如人,我才没有记恨呢,没有。只是今年死也要赢过他就是了。 但实际上,月暝去年会赢很奇怪。他从前虽然也钻研魔器,但没有一点名气不说,似乎连记忆也不算高超,一年以内忽然从泛泛到极致……实在可疑。 只能理解为忽然开窍了吧。嗯,对。 我忙活着给他们泡茶,顺便给客厅里的白翼送了一杯。 白翼,对,就是前几天认得的那个白翼。似乎后来魔王又找过他,两个人和好,于是现在他三天两头就跑到城堡来。 我对他的亲人癖还是有些介怀,送红茶的时候有点怨怼:“您是成天没事做吗?一直跑来。” 他一身白银色华服,显然就是他那家“医神品牌”的店里最贵的那一类,长发飘飘的,恢复从前文雅的样子,只在举手投足间带了点挥不去的妖娆气息――时常混迹花丛,不沾花香也难――但总体来说,还是很端庄雅致的。 白翼抿了口茶,朝我一笑,风情万种:“今年的魔宴黑珍珠又要大展身手?” “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这样叫了。”我端着盘子往回走,斜眼看他,“我当然要去。” 这可是我唯一能让魔王觉得我还算厉害的事情了。 但是,也有些麻烦事,因为我最近技艺大概到了一个瓶颈,跨过去就能至超高境界,跨不过去,就还是技艺高超的凡人而已。可头疼的是,我还不知道那决定境界的一点,究竟是什么。 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脑门:“皱什么眉头,你知道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你这样的水准吗,他们的一生可是有几千几万年呢。” 言下之意:做天才就不要刺激普通人了吧。 “我还不算什么。”我说。 会参加魔宴的都是寻常的魔器师,真正的大师,早已不需要再证明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火炉里那啪的一声。 我转头,正对上蛋里冒出的那颗小脑袋,脑海一空,只剩下两句话: 一、这孩子哪来的? 二、这孩子太好看了…… 小软娃五官粉雕玉琢,一头红发娇艳如火,嘴唇殷红,像吸血鬼一样,露出一截小尖牙。最漂亮的是他的大眼睛,眼角上挑,让人想起某种孤傲的野生动物,偏偏又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睛,仿佛有魅惑的魔力一般。 只不过,眼睛是红色的。 我不断看着那小孩子精美绝伦的面容,越看越觉得熟悉,最后连手都颤抖起来,退了一步差点坐到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从蛋里孵出来?! “管家先生,”吸血鬼月暝从楼上露出脑袋来,嬉皮笑脸,“茶还没好吗?” 他看到蛋里的小孩。 而我,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因为,那张小脸那般熟悉,曾在过去,日日夜夜伴着思念与愧疚出现在我梦里。 “赤叶,”我做梦般说,“你转世了……” 无数画面划过我眼前,十多年前,把他从雨中泥泞中捡回来,起初他防备的眼神,脑袋上淋湿的耳朵,口中的小尖牙……以及后来,他把脸埋在我肩胛中,轻声问我:黑木,你不会死吧。 还有,他的笑,他的失踪,他掉入魔鬼所在的深渊,再也没有回来…… 我下意识地想抚摸他。 谁知道,下一刻,就看见月暝如闪电般越过我,手在火炉里一抄,捏住小孩子的脖子,指甲猛然增长如同狼爪,手背爆出青筋,就要将小孩捏碎! 我大惊,下意识丢出魔器打向他的手腕,同一时间,白翼飞身过来,抢过小孩子抱着飞到一边去,吸血鬼领主从天而降,制住他弟弟,恶魔领主和妖鬼领主同一时间出现在楼梯口,前者抛出结界,罩住月暝,后者一伸手,黑气汹涌而来,扣住月暝的下颚。众人合力,把月暝制得死死的。 只见月暝眼变竖瞳,獠牙伸出,不断吐着热气,疯狂挣扎,像是闻见血的野兽,好久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微微颤抖着,变回原来的样子。 啪! 一直用斗篷蒙着脸的妖鬼领主隔空一扇,月暝脸上就出现了一个红印。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没想到如此阴森低沉:“小鬼,看清楚你在哪!” 月暝的脸被扇向一边,那小孩子在白翼怀里,淡漠地看着一切,仿佛明白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却毫不在意。 “没关系。”魔王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整个大厅像是登时被照亮了一般,只觉得他是一切的光源,仿佛他一来,周围的一切就被柔化,高贵荣华之光,典雅温柔之意,如清风流水般,令人心神平静下来。 月暝恢复了理智,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单膝下跪:“陛下,属下……” “起来吧。”魔王说,又对周围几人,“今天已经晚了,魔宴的事情,照往年办就好。” 几位领主互相看了看,欠身道:“是,陛下。” “那属下告退。” “陛下,”月暝看向白翼怀里的小孩子,垂眸,似有隐痛,“那果然是……” “去年游过溪水的鱼,和今年游过溪水的鱼,”魔王淡淡一笑,“你该知道其中的分别吧。” “是……属下明白。”月暝又看了白翼怀中一眼,蹙了蹙眉头,转身离去,拳头还紧紧握着,不自觉地发颤,“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它?” 魔王目光冷了冷,闭目不语。 月暝像是猛然回神,露出慌乱的神情,不知所措之后深深行了个礼,迅速离去了。 门口,月色皎洁。 看着人都走干净,白翼把小孩子拎起来,往门口走去。 我忙赶上去:“你做什么?” 白翼很优美地做出一个预备在地上滚球的动作:“扔了他。” “什么?为什么?!”我赶紧抓住他的手腕,“刚刚月暝发疯,现在你也发疯?” “为什么?”白翼瞥了我一眼,又看向魔王,“你问王兄为什么。” 我看着小娃子那张脸,没错,虽然更艳丽些,更冷傲些,更凌厉些,但绝对就是缩小版的赤叶。 只是,眼睛是红色的。 小孩子一直高傲冷漠地地无视周围,看见我,却勾了勾嘴角,像是笑了,而这一笑,显得他艳红的双眼更加夺目。 据我所知,瞳色在魔界意味着很多,紫色虹膜的只有魔王一脉,而红眼睛的…… “我知道,他是魔鬼。” 魔鬼,来自异度空间,与人立下契约,诱惑人来吞噬灵魂,象征着破坏、残暴、自私、淫/欲、恐怖、灾难……恶中的恶,恶的集合。 我知道,可是他,至少他的长相,是赤叶的。 十多年前,赤叶就是在魔王和千年复活一次的魔鬼争斗时,被卷入魔鬼的深渊消失不见的,而这个孩子,他长着赤叶的脸,拥有魔鬼的身体,难道没有可能,是赤叶因着魔鬼的力量重生了吗? 即使他重生为了魔鬼,又怎么样? 我绷着下巴:“那又怎么样?” 白翼笑了一下,那笑容让我觉得自己浅薄。 “知道为什么月暝刚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吗?”白翼说,明明没有逼过来,却让我受到强大的压迫感,“魔鬼以灵魂为食,尤其喜爱痛苦纠结的灵魂,比如说――吸血鬼。而月暝兄弟的父亲,上一代的吸血鬼领主,就是被魔鬼吞噬灵魂而死的。” “所以,你真的明白,魔鬼的含义吗?” 我想起一向嬉笑的月暝刚刚凶狠的表现,心突地一跳,立即反驳:“但他只是刚出生的孩子!” “哪天他吃了你的灵魂,或者伤害到王兄,你就不会这样说了。”白翼倒没有生气,只是眯起眼睛深深看着我,仿佛直接看到我的灵魂深处,“你刚刚看到他时,说了什么?” 我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魔王。 “我、我只是……” “赤叶。”白翼轻声说。 魔王,睫毛一颤。 白翼浅浅一笑,仿佛稳操胜券:“王兄大约不会想要留着他的,还是让他早些超生吧。” 我看着他的手,一下紧张起来。 如果他抛弃这个孩子,我应该还能捡回来,但是如果魔王不同意…… 如果魔王不喜欢我这么做…… 我眼前闪过十多年前,自己眼睁睁看着赤叶落入深渊的画面,那种瞬间的绝望,那种恐怖的无力感……如果十多年后,我无法拯救一个同他相貌相同,很可能是他的转生的孩子。 我狠下心来,倔强地对白翼说:“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月暝杀了他?” 白翼似是没想到我会提到这一点,愣了片刻,却绕过这个问题,讥讽道:“明知如此,你还把这种东西留在王兄身边?” “没事。” 我几乎是吓了一跳,白翼狭长的眼睛也睁圆了,一下显得年纪小了很多:“王兄?” “黑木要养的话,就养着好了。”魔王笑起来,走过来顺了顺我的头发,“我喜欢小孩子。” 我的脸轰的热起来。 这语气,怎么跟我怀孕了,白翼叫我打掉,结果魔王作为孩子他爸说我愿意承担责任,我喜欢小孩一样…… 不对!我猛然惊醒。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听、听到了没。”我为了稳住心智,申明立场,一把将小魔鬼从白翼手里抢过来,抱着上楼去,回头危险地瞟白翼,“别想再把他扔掉。” 白翼撇撇嘴,我上楼去,听着背后白翼告辞要走,临走前说:“王兄,你太宠他了。” 魔王停顿了片刻,笑起来: “宠他一点,我乐意的。” 我心顿时狂跳,怕脸太红会流出血来,飞快地躲回自己房间。 总说这种暧昧的话,会让人很想做更暧昧的事啊陛下…… 我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赶紧像甩毛的狗一样摇头,把小魔鬼放在自己床上,呼哧呼哧地就开始干活,给小魔鬼腾地方。 小魔鬼趴在床上,整个人像朵艳红的海棠花,似笑非笑的样子很不像个小孩。 我十分有效率地为小魔鬼造了一张床,明天再铺上垫子就可以用了。把小魔鬼放到我床上,忽然发现他身上光溜溜的,只是长而卷的红发像襁褓一样包住身子,连忙去找被子给他盖上。 “不怕,”我被他的大眼睛看得动容了,抱住小魔鬼,“没人敢扔掉你,有我在。” 忽然,我往后倒在床上,靠到床垫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身上这个小玩意推倒了,然后…… 他殷红的小嘴贴在我嘴上。 再然后……两只小手扒住我的脸,小舌头伸进来,美美地舔了一圈,还顺手扯开我的衣领,在我露出的半边肩膀上咬了一口。 我嘴上肩上都麻酥酥的,僵住。 这时,门外响起魔王动听的声音:“黑木,可以进来吗?” 我一下慌了,想撑起身子,用力时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就听见魔王似乎以为是我应允了,推门而入。 沉默。 非常沉默。 魔王右手小指缩了一下,顿了顿,微微一笑,低头轻声说:“那明天再说吧。”走出去,带上了门。 我震惊地把小魔鬼扒拉到一边去,连忙敞开门:“陛下!陛下您别误会!” 魔王没理我,默然上楼回自己寝殿了…… 我靠着门滑下去,捂脸欲哭无泪。 生气了,果然是生气了,真的是生气了。 我该怎么办啊……这根本没法解释…… 这时小魔鬼朝我魅惑一笑。 他说:“黑木。” 又说:“好吃。” 我看着他娇媚的小脸,十分忧伤,不知道该惊叹魔鬼这种生物居然刚出生就能讲话,还是该咒骂他居然刚出生就力气那么大,能把成年人推倒狂亲。 现在,我应该心无旁骛地准备竞赛。几天后魔宴开始,我和魔王大概明天去魔宴的举办地,可现在魔王一副受伤了的样子,大概是赤叶的小魔鬼对我很不正经地笑,我的技艺还未突破,而且貌似我最大的对手还打算弄死我养的小玩意…… 而且,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 刚刚魔王误解离开时,我很想把他拽回来,压在墙上狂亲一顿,告诉他别瞎想,我喜欢的是你。 可我这种弱势的气质,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啊。 啊啊啊,怎么办,脑子里特别乱。 我有点绝望地望着窗外,不去理会小魔鬼。 老天,怎么觉得这次魔宴我若是想赢,会非常、非常困难啊! 作者有话要说:把留言的妹纸们按倒亲 魔器师年度盛宴(二) 夜空中的黑海鸟。 大海里的大鱿鱼。 椰子树和灌木丛。 一群活泼的小动物。 巨鲸岛是一个生机勃勃的热带岛屿,面积极大,是着名的度假胜地,同时也是魔器师协会的所在。那些个酒店、餐厅、别墅……全都烙有魔器师协会的名号,每年产值巨大,于是协会里的人都富得流油。 魔器师年度盛宴――简称魔宴――的开始,是先在巨鲸岛上聚个会吃一顿。 我和魔王昨天到的巨鲸岛时,许多魔器师已经到达好久。我主要是跟着魔王,免得被其他魔器师要签名――咳咳,对,这一行内我还是名人来的――可是,魔王不大跟我讲话,小魔鬼成天笑得特别娇媚,抱着我的脖子又亲又啃的,我满心委屈,想找机会跟魔王解释我不是恋童癖,那天晚上我是被扑倒的那个,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我,我浑身长嘴也是百口莫辩。 于是,我就一直郁闷到今天晚上。 “陛下。”我把小魔鬼塞回我的房间里,到阳台上找静静看着海滩夜景的魔王,今天第三次想跟他找点话说。 到了热带,魔王穿得也少了,我总是习惯性地低头,然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飘过去就收不回来。 色心不可有! 我迅速撇开眼,不敢再看他领口露出的那片洁白的皮肤,在脑海中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那个……”我没话找话,“您还住得可以吗?” “还没跟其他魔器师打招呼吧,”魔王倚在栏杆上,淡淡看了我一眼,“现在去吧。” “不用了,”他那么不愿意看见我吗,“我不打招呼也没什么……” “不管有什么成绩,你都是新人。”魔王转回头去,望了一眼座钟,“快去。” 我十分沮丧,应了声是,出门去,想了想,又回房间带上小魔鬼。 就算有很多人光参加魔宴就参加了几百年,我这个参加了仅仅三年的的确是新人,但是我能听不出来,他只是不想看见我么。 小魔鬼对我抛了个媚眼,笑容让我想起曾经流连忘返的,艳丽的红枫林。我想起刚捡到赤叶时,他嘴里就含着一片红枫叶,心中暖了暖,揉了揉小魔鬼的脑袋:“我没事。” 他愣了一下,眼睛睁的大大的,终于有了些小孩的样子,其中的红色如凝血,纯粹到瑰丽。 我揉到半道,猛然想起来这是魔王常常对我做的动作,怔怔出神。 “叫你绯叶好不好?”我对怀里抱着的小魔鬼说。 小魔鬼一笑,面如桃花:“绯叶!” 我笑:“聪明。” 不是赤叶,而是和赤很类似的绯,因为赤叶只有一个,已经是我记忆中的一抹笑容,我想把属于赤叶的亲情给他,而不想附赠我一直以来,对于赤叶的负罪感。 我怕我一不小心,会对他展露出太过沉重的情绪。 小魔鬼貌似很开心,扳过我的脸,亲,然后用能让人着迷的眼神看我。 我被亲得已经习惯了,抹抹嘴唇,弹了他的脸一下:“要勾引你老子我,你还差得远呢。”说完想起如果魔王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画面出现在我脑海中,顿时鼻腔内热浪滚滚流。 集中……集中……色心不可有,我要集中…… “小子,走。”我抱着他下楼,“跟爹吃饭去。” 走出酒店的时候,我仿佛与我们魔器师协会的会长大人擦身而过,然而一回头就不见他的踪影,只记得一对奸诈的小眼睛,和油光水滑的山羊胡在眼前晃过。然而我心情不济,哪有心思去理那个视财如命的奸猾大叔,出门随意找了个室外鸡尾酒宴会,就开始观察周围的人。 魔宴是淘汰赛,按照往年应该是有两到三轮,持续一周到半个月,最后决出金银铜的称号,名次靠前的几乎都会接到军队的橄榄枝,取得还算好的成绩的,也会有大批领主、家族招收到麾下。 有高大威猛的牛头人靠在角落里,眯着眼扫视周围人,目光锐利。 有斯文冷静的精灵细细理着手套,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 有披着大斗篷只露出眼睛,看不出种族的,也有几乎不穿衣服,想要显示自己强健体魄的。 但大部分都是一看就内心慌张,又强作镇定的年轻人,不用说,一看就是魔器师学院的在读生或者新毕业生,想要参加全魔界最高赛事,为自己的履历添一笔的毛孩子。 魔器师不是学了点构造原理原理就能当的。这一行的生存率比敢死队都低,据统计能寿终正寝者不到一成,做实验被炸死的,采矿被野兽咬死的,探索稀罕材料时莫明奇妙消失掉的……相比起来,提供武力的魔器师死亡率还比较低。 而参加魔宴的,都是对自己武力有信心的人。 在这群人中,我连着三年拿到银之称号。 所以平时在魔王身边我是没有出手的机会啊,因为习惯于依赖他,有机会也是不会出手的啊。 要动真格的,我可不弱。 无论明天将迎接什么,有吃的的地方还是很热闹的。来巨鲸岛度假的都是有钱人,各个种族的帅哥美女到处都是,穿着西装或是晚礼服,端着香槟,交织成流光般的繁盛。 忽然,我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身素色,长发随意系着垂在一边,脚步极其轻,若是不注意,就算他从身后走过也无法察觉…… 我心里一惊,连忙追上去,觉得呼吸有些急了。 会是他吗? 三年前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那人让人联想起茫茫江滨漫漫芦花的双眼,明明看着你,却仿佛什么都映不入他眼里,只是穿过你,看着宇宙深处的苍茫。 仿佛看尽了天地变化,无论是什么,都再也不能进入他心里的双眼。 那人只在三年前,在魔宴最后一轮同我有过一战,而当时他不过瞬间的出手,就令我在败北的同时,几乎无法产生情绪地意识到了鸿沟般不可逾越的差距。 他站的位置太高远,让我连羞耻、嫉恨的情绪都没有。 然而,那人在那之后就杳无信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他的资料,就仿佛只是我的幻觉,世上从不曾有这么个人。 然后,前年和去年,我被异军突起的月暝击败,却是可以望其项背的,甚至是感觉到可以超越的。 而那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个人…… 然而,再一次,我拨开人群,终于来到空旷处,却找不见他的身影。我呆呆立在原地许久,才若有所失地往回走。 这些年,我都是以他为目标来努力的。 如果我能再次见到他,能再次同他较量……如果我能在他手下多撑一秒…… 这时,我觉得袖子被扯了扯,低下头,发觉是懒洋洋地趴在我胸口的绯叶。 “黑木。”他撅起小嘴,眼睛水汪汪的,“饿。” 我失笑,心想居然追着那人忘了出来的主要目的,便加入一个小饭店的户外派对,拿了两碟子吃的放到小圆桌上,再把绯叶也放在圆桌上,叉起一片还在冒油泡的牛肉饼:“吃不吃?” 他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肉,张口一吞,连着叉子都包住,然后缩回去慢慢地嚼,一脸认真品味的样子,接着脸变得很红,耳朵也红了,跟眼睛头发一起像烧起来了一样。我这才觉得不对,赶紧自己叉了一片放在嘴里,舌头一痛,直接吐在桌子上:“绯叶,吐出来。” 他硬憋着不吐,脸越来越红,死命往下吞。 我不知道魔鬼的食道坚不坚强,乱了手脚,直接把指头伸到他嘴里去想要抠出来。绯叶死死皱着眉头,想要甩开我,我用手指捻开他的牙关,心想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叫道:“会烫坏的,快张嘴啊!” 他的喉咙一动,把肉吞了下去,我一怔,下意识要把手指伸出来,他却向前一口咬住了我的指腹,上挑的猫眼直直地看着我,用舌头一轻一重地卷着我的手指,尖尖的小牙带着一种韵律地摩挲着我的指纹,还一边眼神迷离地看着我的反应。 魔鬼,性淫、乱。 我吞了口唾沫,抹掉脑海中那行字,趁着他牙关打开,嗖的把手抽回来,发现指腹上都冒出血珠了。而绯叶美美地舔了舔殷红的嘴唇,把嘴角的一丝血迹也舔干净,一副满意的样子,笑得活色生香。 接着,我觉得尾椎一阵刺痛,像是有人用刻刀在画下一个火辣辣地圆形法阵,我嘶的一声,却见绯叶露出的锁骨凹陷处的下面,如同有人用毛笔画下一般,形成了一个圆圈套圆圈,再中间画着逆五芒星的图案,如同纹身一般的烙印。 我一惊,想要问他做了什么,旁边却传来一声惊叹。 “这位,这位不是黑木大人吗?”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苍白青年男人瞪着死鱼眼向我跑过来,不等我说话就一把抓住我的手,无比激动地摇啊摇:“是您吧?连续三年的银之魔器师,魔王陛下的同居人,辨认不出种族的超级天才!!!” 这男人就像曾经无初次精尽人亡一样,挂着沉沉的大眼袋,眼圈黑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化了烟熏妆。我一下认出他来:“妖鬼领主!” 他愣了一下:“你认得我们领主吗?”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确跟妖鬼领主极其相像,不过,妖鬼大约都是长成这样子的,而且那位阴森的领主会这样跑过来摇我的手这种事,实在是一想就恐怖,只得对他笑:“我是黑木,您也是参赛者吗?” 那什么,能先把我的手还给我吗?要被捏断了。 我为了礼貌,有苦不能言。 “真的是黑木大人!”妖鬼叫道,抓着我的手,摇得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您是我的偶像!第一次参加魔宴,就取得银之魔器师的称号,而且据说学习魔艺还不到二十年……您打造的所有魔器我都有收藏!”他神奇地掏出一本本子,“请您在这上面签名吧!拜托您了!” 妖鬼直接跪地,高高捧起本子,如同求君主降罪。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尴尬万分,想拽他起来:“我当不起您这么大的礼,您快起来吧。” “是啊,他区区银之称号就值得你跪,那见到我你是不是就要磕头了?” 周围的人散开,一个细高的身影走过来。 是月暝。 只不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我就笑嘻嘻地开玩笑,而是一脸的冷漠。 妖鬼眯起眼睛:“你是……?” “不认识我却认识他,不得不说你的品味不怎么样啊。” 我看月暝那样子,心里有点不好受。一直以来他见到我都一副亲近的样子,我对他虽然了解不多,但也把他当成朋友。他现在如此,大概是因为绯叶吧。 他觉得,收养了魔鬼的我,背叛了他一直以来的友谊。 我想着要对月暝解释,就跟妖鬼说:“今天看来是不行了,等有机会我们再……” “我当然认识你,卑鄙的吸血鬼。” 妖鬼像是受到了侮辱,耳朵根都红了,抻着脖子喊道。 周围寂静了一刹那,月暝面色更冷,他身后,几个模样精致高雅的人走过来,一看那长相就是血族。 月暝撇撇嘴,忽而很灿烂地笑起来:“你刚才说什么?” “肮脏的吸血鬼,寄生虫!活僵尸!……唔!” 只见月暝速度快成一道残影,一拳捣在妖鬼的肚子上,妖鬼身子猛地弯了,仰头吐出一口血来。 我完全没想到一向笑脸对人的月暝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冲上去一只手扶起倒向一边的妖鬼,另一只手死死握住月暝的手腕,不觉嗓音也有些冷:“月暝,道歉。” 月暝似乎没想到我居然维护妖鬼,还让他低头,眉头紧锁:“我?向他?”他降下声调,危险地眯眼看我,“他说的话难道不该挨这一下?” 旁边的吸血鬼露出獠牙,手指捏得噼噼啪啪响。 我说:“他该。” 月暝一愣。 “他挨了这一下,”我笑起来,“所以你道歉吧。” 月暝瞳孔皱缩,似乎是发现跟我讲不清道理,哼了一声,转身要走,我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没出什么事,旁边的妖鬼却好死不死地嚷嚷道:“你们这些杀人吸血的活死人都该被杀干净!” 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月暝目光冷然,利爪伸出,掏向妖鬼的心脏。我从空间袋里摸出一面光盾,想将妖鬼护住,却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就朝着月暝的利爪跌过去。眼看着那杀人凶器离我的心口越来越近,月暝似也刹不住车,面露惊慌,想要收手,却已来不及…… 我闭上眼,等着覆盖全身的光护膜发挥作用,却久久不见动静。一睁眼,竟看见月暝的鼻尖对着我的鼻尖,身子前倾,却似仿佛被大网缠住,维持着那个动作无法动弹。 一条细细的红线从他背后延伸到我背后,我沿着红线看过去,居然连着的,是绯叶。 绯叶扭着坐在桌子上,仅伸出一根手指,仅用一丝的力量,就死死制住了强悍的月暝。 我盯着绯叶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妖鬼险象环生,也惊异地看着绯叶。 绯叶一直面无表情,一副犯懒的样子,对上我的目光,又开始放电。 小崽子,蛮厉害的嘛。 而且那红线,那力量,好像不是魔力,魔力是风火雷电时空等自然力,而这好像是另一种源自内部的力量。 “干什么呢?快点散了,散了!” 山羊胡的会长大驾光临,驱散了人群,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心情格外的差,就像破财了似的。 我抱着绯叶回去,见魔王正在同恶魔领主还有终于前来的雪冢说什么事情,他们最近常来找魔王,并不像以前,一两年才来汇报一次工作。我无视绯叶躺在床上对我笑得撩人,把他哄睡了,去魔王的套间,正见到他扶着栏杆看着月色。 我低下头:“陛下。” 他对我微微一笑,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走过来,用手指点上了我的额头。 “伏到柜子上去。”他说,声音如夜色般醇厚而低柔。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确认没错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弯腰,伏在到小腹的柜子上,刚觉得似乎有些发窘,就感觉到后腰一凉,竟然是魔王轻轻地从后面掀开了我的上衣。 他的手摸进去,指尖打着旋在我的后腰上,仿佛在散漫地寻找着什么。 我那块皮肤相当敏感,被他一碰,就觉得身上发麻发软,心一抖,叫道:“陛下!” 声音都变了,那语调让人羞愤,就像……细碎的呻吟一样。 魔王没有回应,沿着我的脊椎,用指甲盖向下滑,那种不轻不重,若隐若无的触碰,沿着我的神经无限放大,汇集成撞向心脏的一波又一波冲击,露骨得说,简直就是销、魂、欲、死。魔王的手停在我的后腰上,缓缓地,将我的裤子一直剥到股沟之上。 霎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正赤身裸、体地蜷缩在他面前,弱点完全暴露在他的控制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实在是生命所无法承受…… 我把头埋在双臂间,声音都快带上哭腔:“陛下,您、您……” 不要再继续了……快要受不了了…… 他指尖轻轻划过我尾椎以上的皮肤,我的神经被他撩拨到极限,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禁仰起下颌,紧紧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口中就会溢出暧昧的声音。 好、好丢人。 最终,他在我尾椎上方缓缓地划着圈,有些痒,有些麻,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身子,撩拨起寒毛竖立。 陛下,不要再继续了……快受不了了…… 我咬紧牙关,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不、不能在魔王面前……不行,太丢脸了…… 清风吹过,魔王在我背后,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 他绕过我的脖子,似乎为我戴了什么,我低头一看,见一块蓝宝石在月光下发着优美柔和的光,周围笼着细钻,仿佛飘飘雾霭。 “夜空的守护。”过了好一会,我眼中刚刚凝聚的水雾才消散掉,看清了那块宝石,紧接着回头惊异地看着他,“陛下,这……” 他俯身,胸膛若即若离地贴着我的背,我一转头,嘴唇仿佛扫过他的嘴唇。 我一下僵住,魔王也愣了一下,下意识般用手背按了按嘴唇。 我的脸腾地红了,他离我那么近,空气中都仿佛飘荡着什么引诱人的因子,让人头脑发热的因子,让人想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我看着他的嘴唇,淡淡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无暇而柔软。 只要,靠上去……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距离那么近,呼吸都交缠。 那一刻,仿佛拖了那么久。 克制。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目光应该清澄了许多。 传说中具有温柔的魔力的守护蓝宝石,为什么会…… 他笑了一下,像是在笑青涩的小孩子。 我顿时受了打击,想要转回头去,心道我刚才做什么正人君子,直接扑上去,啃,反正是他招惹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他还一脸调笑的样子。 然而我没成功,魔王温柔地扳住我的脸,不让我逃。 “你要离开我一阵子了。”魔王与我那么近,眼中如有雾霭般,笑容在月色下也显得朦胧,“不要受伤。” 我被他身上的气息搞得面红耳赤,想尽量离他远些,不让他听见我乱了的心跳,低头:“是。” “平安回来。” 魔王轻声说。 “早些回来。” 我终于承受不住,转回头去趴在柜子上,恨不得把脸埋进柜子里,闭着眼,睫毛有些颤,小声说:“是。” 一个字,是承诺。 我觉得后脑勺的头发被轻轻一压。是魔王吻了我的头发么。我不敢乱想,只听得他说:“我等着你。” 之后,我忘了自己怎么出的门,怎么会的自己的房间,直到迷迷糊糊躺到床上,看见熟睡的绯叶,才想起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何种情况。 突然,好几个画面串在一起出现在我脑海中。早些时候魔王冷淡地叫我出去时,似乎专门瞄了一眼座钟,我落寞地出酒店时,仿佛看见了急匆匆的魔器师协会会长,而后,在我和妖鬼、月暝有些小冲突之后,会长暴躁地出现,看着像破财了一样,连胡子都忘了抿了。 额,貌似这颗夜空的守护,原来是躺在会长家的最严密的藏品柜里的…… 这个,魔王这是买来了,还是抢来了啊…… 心里流过暖流,这两天渐渐转变为憋屈、委屈的感情,也烟消云散,我看着那枚蓝宝石,控制不住地把嘴角咧到耳朵根,特别傻地笑了好一阵,握紧那块宝石抱在怀里,又小心地捧到嘴边用嘴唇碰了碰。 陛下…… 啊,怎么办,打心底里觉得甜,打心底里觉得,幸福。 心要化成一滩水了,每一滴写的都是陛下,陛下。 我闭上眼,回想起了很多画面。 温柔的他,隐忍的他,因为我相信了古魔王日看到的幻影生气的他,还有我得知一切真相后,带着些悲伤微笑的他。 控制不住了。 我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心开始坚定。 也许,他会接受我呢。 那么,如果这次魔宴我能赢,如果我取得了最强魔器师的称号,就告诉他吧。 喜欢你。 从很远的过去,到如今。 所以如果对上月暝,一定要战胜,如果遭遇到那个强得让人敬畏的人,也要拼了命的,战胜他。 我要赢。 作者有话要说:xd这俩人太暧昧了,摔! 卡得好销魂,从下午五点码到凌晨,最后抢在电脑没电前发了 |||妈呀,最后那几分钟跟穿越火线似的,紧张死我了 这两章年度盛宴,是下面一整卷的开头,我把故事设置都放进来了,妹纸们可以自行寻找,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嘛,你们猜得到咩~~~~ 告诉乃们主线好了,一个是绯叶,一个是魔器师战斗――这是挖掘主角魅力的一章啊 绯叶嘛,很快就会长大变成美少年的,噗,至于表白,嘿嘿嘿,能表白成吗,魔王会接受吗~? 最后,有爱的妹纸翻滚起来,有爱的爪印按起来!有爱的萌主亲所有的萌妹纸~!!muamua~~~~! 下次更新在星期五,这两天我要把下面两个故事的大纲的每一个细节都敲定,然后一口气写出来,妹纸们,让我们相约周五吧! 魔器师的竞技赛(一) 魔界血色的太阳升起来,把世界染成深邃的紫红色,巨鲸岛上万盏灯都亮着,璀璨如最当红的歌星举办演唱会的大型剧场。 魔王,诸多领主,军界要员,魔器师界许多神一般的人物齐聚魔器师竞技大赛现场,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进入魔宴控制室,通过将自己的魔力连接到魔力所构成的庞大,为魔器师竞技所构成的魔法时空中,能够时时刻刻看到竞技中任何一个参赛者的动况。 我好整以暇,在魔器师准备室中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子。屋子像一座小宫殿那么大,聚集了大约一百个参赛者。在庞大的魔宴准备基地中,有近五十个这样的房间。 我摸了摸胸前的衣服下凸起的一块,夜空的守护好好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温柔的魔力。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魔王一如既往地对我笑着,仿佛我只是出去办点事情,晚上就会回来。绯叶倚在黑白条纹的虎皮沙发上,红色的眼睛转向尖尖的眼角,勾勾嘴角,随意抛了个媚眼,如同在说,没关系你走着,我马上追上你。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美男,忽然很有种要养家糊口的责任感,朝两个人握拳做了必胜的手势,转身踏入辉煌的日出中。 于是,就到了这个做准备工作的地方。 参赛前的检查,无非是确定没有自带有加成的魔器,也没有带任何可以作为魔器材料的东西。比赛的宗旨之一,就是在参赛期间所有制造的魔器,材料来源必须由参赛方提供。提供方式每年都会变,自然要经历一番凶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用这种东西穿越困境,以展示其强大的能力。 所以说魔宴这种东西,实在不是刚毕业的学生就能参加的玩意。 检查员查到我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向我欠了欠身,请我把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拿出来。周围说不定就有眼睛很尖的宝石大师,我不愿意让人看见夜空的守护,直接驱动衣服上的魔符,将我和检查员两个人包进一个结界里,这样的话,结界外的人看着就像我们俩消失了一样。 检查员惊慌了一小下,对我说:“黑木先生,您穿的这身衣服就是魔器,进入魔宴启动阵时要脱掉它。” 我知道他惊的是什么。他手里拿的检测魔器的魔器,可是最先进的种类,任何带有魔法元素的东西都逃不过它的探测,然而,就是这么厉害的检测器,居然生生漏过了我这么一身明显到没的说的衣服。 “我就是吓吓周围人,”免得他们一进魔宴测试的时空就来找我的事。现在的小孩都心高气傲,总觉得不过是三年银之魔器师,能有什么厉害,要去试试他的实力,说不定还能打得过。 这样肤浅之极的小朋友最近尤其多,我的目的不是告诉他们我能隐身,而是我能骗过很高端的检测器。 我对检测员笑着,“反正这个检查不过是个形式,不管怎么样,只要进入魔宴时空,不管穿戴了什么样的魔器,上面的加成都会消失的。” “不管怎么说,您还是把这件外套脱了吧。”他略幽怨。 我把结界收起来,对周围或者目瞪口呆,或者愤愤不平,或者不屑一顾的参赛者腼腆一笑,把外套脱了放在储存柜里。周围人脸色好了些,检测员却不信任地又仔仔细细对着我检查了一遍,甚至换了强一号的检测器再测,终于说:“过了。” 这是终极检测器,周围的参赛者看见它应该就都放心了,知道我身上真的没有其他魔器。 我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领口的蓝宝石。 为了把这块具有守护能力的宝石带进严苛的魔宴竞技,我专门设计了刚刚衣服的那一幕。刚刚结界的功能不只是隐身,还有很难以察觉的抑制功能,能够在短时间内让刚刚进入结界的人使用的全部魔器失去作用,而且这个时间还可以控制。 看着检测员去测下一个人,我赶紧消灭了那个功能,让他的检测器恢复了正常。 唉,陛下,想带着你给的东西进入魔宴时空,费了我多少力气啊。 不过,我是挺开心地这么想的,像水中心的涟漪般,又细微,又压不住的那种开心。 检查完后,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考察官面无表情地领着一屋子人,浩浩荡荡地开往整座基地的中心。巨鲸岛是魔界海上最大的岛屿之一,基地在岛的中心,进入魔宴时空的法阵群在基地的中心。 魔宴时空,说起来就是魔器师协会的超牛委员们,和请来的超牛时空魔法师们用魔力建成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基础是一块大陆,因为想给参赛者不同的感觉,是模拟天界和人界,蓝天绿草。每一年,协会会在大陆的基础上,设计出不同的测试内容,经过在魔宴时空中各种不同的试炼,最后决出前三名。 而进入魔宴时空,要进入与时空连接的法阵中,协会开启时空,参赛者的精神就会进入时空,虽然在时空中的感觉就像真的进入了新大陆一样,但其实身体是留在外面的。在魔宴时空中会死亡,但只是精神被弹回身体,并且宣布失败,并不会真的死去。因此有很多参赛者一进入时空,为了消灭对手就会先把遇见的人都杀光光――这种事某些成天上战场的老手们是非常擅长的。 第一次参加魔宴的时候,我被三个人围攻,差点被灭掉,幸而最后反败为胜,也还好,看着三个人化为天边一道光,并没有真的杀人的感觉。于是,后来再参赛,偶尔被很讨厌的人纠缠时,就会干脆的干掉他…… 基地中心是一座巨塔,大概五十层。考察官带我们乘着法阵到了不知哪一层,一进去,新手们的脸都绿了。 是的,魔宴竞技很酷,很激动人心,但这并不代表每一个环节都会那么让人满意。 比如说,现在眼前巨大的圆形法阵中凌乱地摆了一百好几十个黑色金边棺材,我就一直不是很喜欢。 可是有什么办法,设计魔宴的人是协会会长,协会会长是个……吸血鬼。 “大家选个位置躺好!你们很快就可以去死了!” 会长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塔中,惊天地泣鬼神的。 ……好吧,吸血鬼和亡灵的混血,虽然我真的不懂他是怎么被亡灵生出来的,只能说那位亡灵比较强大。 我选了个边上的棺材躺进去,棺材里有紫色的天鹅绒,还挺舒服的,盖子敞着,能看见天花板上绘制的北方星空。 会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全员准备,魔宴时空启动。三,二,一!” 紫黑光芒猛然从法阵上绽放,迅速合拢,形成铺天盖地的网。我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紫光像闪电一样向我劈过来,一瞬间包住我的身体,使得我视野中全部都是紫色。 耳边响起冰冷的女声:“进入魔宴时空,确定?否定?” 我在紫光中像要被吞噬了一半,咬紧牙,闭上眼睛:“确定!” “参赛者确定进入魔宴时空,倒计时,十,九,八,七……” 我默默地数万后面的数字,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抽,就顺着那道紫光疾速向天花板冲了过去。其间,无数个画面环绕在我周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冷漠地看着我:“魔宴开启,选择服装装备,三种类型,一,能够承受一次足以致死的攻击的防御服装,二,能够进行一次距离为一千米的瞬间移动的逃脱服装,三,能够隐藏身形和气息一次的躲避服装。” “二!”第一个就算挨了一下没死,第二下还是要死。 “确认。”这个女人的画面迅速退回去,另一个女人又冒出来:“选择武器……” “剑!”剑,矛,飞镖,鞭子,跟那些衣服一样,三年都是这些。 “确认。”女人的画面缩回去,耳边又传来那种金属质感的声音:“自动分配初始金属宝石……分配基础魔器师工具箱……精神提取……魔力连接……倒计时……” 我忍着精神被抽离,挤进另一个时空的扭曲感,听着耳边第三次响起倒计时,不断吐槽着会长的烂设定。 眼前忽然亮起来,我像从一坨被倒出来的垃圾一样跌在地面上,看着大片的青绿色,摸着手下柔嫩的一根又一根,心想总算是顺利进入时空了。 我坐地来,看看头顶的蓝天,周围茂密的深绿色树林,屁股底下青绿的草地,感慨魔宴时空虽然没有魔界那种妖艳感,但果然还是相当的清新。只是这种进入一次,就像母亲难产时从子宫里挤出来一次一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站起来,抖抖身上毫无特色白色麻布衣服,踩踩牛皮鞋,敞开领口看见蓝宝石服服帖帖地挂在那个地方,我安心了些。打开分配的空间袋,把剑拿在手里,开始检查其他东西。 嗯,工具箱里的装备还是很齐全的,刻刀、纹章等等一应俱全,还有让魔器快速成型的小铁炉,这样初期能够很容易地打造探测魔器,来找到被魔宴设计者藏在各处的材料,并打造更高级的魔器。 魔宴的基本规则中,要求参赛者至少打造高级武器、防具、探测器、加成首饰各一件,最后计算成绩时,不仅考虑谁走到了最后,这些打造出来的魔器的品质也考虑在内。 因此,我看着分配给我的初始宝石和金属的时候,脸格外黑。 额,并不是说石灰石和铁块没用,只是…… 这时,我忽然觉得尾椎的地方一痛,像被火苗烫到了一样,从一个点开始,点燃了一圈,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什么同我有牵扯的力量猛地将我往后一拽,害得我差点仰倒在地上。 我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想起昨天绯叶那小子咬了我一口之后,这块皮肤就不大对,连魔王都做出了很可疑的行为,打算拍拍手先找个地方躲着时,背后传来“啪”的一声,紧接着,是不远处的一声吼。 庞大的野兽的吼叫,从嗓子深处传来的轰鸣。 一片阴影投过来,将我完全笼罩其中。 那阴影有三个头,三对耷拉着的耳朵,同时,我劲后感受到了热烘烘的呼气。 那呼气简直像从山洞里吹出来的。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但像是被什么阻拦了,不是从嘴里呼出来的,而是两个――绝对很大――的鼻孔。 我握紧剑,十分镇静地,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没事,这野兽没有直接扑过来,也许它不想吃了我呢,也许他只是散步呢…… 别瞎想了!这可是专门淘汰人的竞技啊! 头转了一百八十度,我看见了那是个什么玩意。 小山一样的地狱犬,长了三个脑袋,它头顶上就是正在午时的太阳,三个方方的大脑袋一齐看着我。 最中间的那个脑袋,就是对我喷气的那个。我看清楚了它为什么用鼻孔,而不是嘴。因为它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 昨天喝了我几滴血之后,我就觉得绯叶有些奇怪,今天出门前,更是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他身体中的蕴藏着满满的力量,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酝酿着,只等一个契机,就会涨得他那副皮囊再也盛不下,如同魔力爆炸一般爆发出来。 现在,我发觉他不是会爆炸,而是会……变大。 绯叶被那颗地狱犬叼在嘴着领子,悬在空中,向我露出小帅哥迷人的笑容。 对,小帅哥,不是幼年帅哥。 且不说他为什么跟着我来了魔宴时空,还正好落到了一条三头地狱犬的嘴里,就说他的外形。 绯叶,你是怎么一刻不见就长成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样子。 都说,带有一丝青涩的男孩子最好看,还没有年长男子的棱角,却已脱离了幼时的稚嫩,同时,还有一种精致到让人屏息的,属于那个年纪的妖娆。 看着他张扬的红头发,漂亮的小瓜子脸,配着变得细了一些的上挑的眼睛,以及细长漂亮的身躯…… 绯叶,长得这么快,爸爸很没有成就感啊。 “黑木,”少年绯叶笑得眼睛弯弯的,简直要开出妖冶的花来,“我被跟你连接的契约带来了。” 我:…… 儿,不经爹爹的允许,你居然连说话都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换风格了,怎么样? 我跃跃欲试,可能日更! 可能! 我很激动! 忽然想起在魔界十五六岁应该还是个小奶娃 于是改了对绯叶的描写 魔器师的竞技赛(二) 人生总是有许多的困境,比如说参加一个明明非常擅长的竞技赛,却发现自己儿子也被扯了进来,而且还好死不死地被一只小怪兽叼着,情况危急之时,耳边的大赛考官提示却告诉你: 判定――携带宠物。 审查结果――允许该行为。 提示――由于宠物是精神和肉体一起进入魔宴时空,如果死亡或受伤,则在本来世界也会死亡或受伤,请负责宠物的生命安全,如果出现以上情况,魔器师协会恕不赔偿。 我:…… 我与遮住阳光的高墙一般的地狱犬对视着,却发现我一双眼睛只能看着它一双眼睛,还有两双中的神情看不见。这就是说,如果其他两个脑袋中的任何一个起了攻击的意思,我因为觉察不到其眼神变化,根本就无法及时防备。 只能靠气息判断了――我这个实战经验还算丰富的学院派白斩鸡如是想,因为刚才魔器师协会无良的提示,我想让大狗直接吞掉绯叶,把他送出魔宴时空的企图也宣告不可行。 绯叶,在爹准备用武力把你救下来的时候,不要那么没样子地抛媚眼…… 我迅速转过身来,一边防备着大狗,一边狠狠瞪了绯叶一眼,见他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不被领情的样子,转过脸去不看我。 大狗呼哧呼哧地对我喘气,表情凶狠。 我把手伸到背后,从空间袋里掏出铁块,对大狗说:“好狗狗,吃不好的东西会闹肚子,把你叼着的那个臭小子吐掉吧。” 我的本意是把大狗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结果狗没有反应,绯叶秀气的眉头斜飞起来,不高兴地说:“谁是不好的东西?” 他的声音也是变声期的少年的感觉,放低了有些哑,很有磁性,提高了又像个小姑娘一样清脆,居然让我觉得他现在的城府,比外形是小娃子时候的要浅一点。主要是他做小奶娃时不会说什么话,只是半睁着一双勾魂的眼睛盯人看,气质又慵懒又奢靡,现在睁大眼晴,还清亮硬气了许多。 我手上迅速浮起魔符,唰地切掉一块,其余部分掉入空间袋内,两只手上都浮起魔符,在背后对着那块铁块不断像团泥球那样揉。 “你还敢说?”我往后退了两步,如我所料,大狗估计以为我要逃,脖子往前抻了抻,我双手中的魔符瞬间变换成爆炸魔纹,在切好的三个铁球上旋转着烙上尽可能多的魔纹。 魔宴时空里的怪物都是设计者创造的,思维就是攻击一切看见的参赛者,这只狗没第一时间把绯叶吞下去,有一种可能…… 它当初被设计的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 也就是,比较呆。 但是再呆,把绯叶吞了也是分分钟就能搞定。我不敢掉以轻心,用脚勾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踢向一边,石头飞起来,那三只眼睛一起跟着石头划了个抛物线,往那边挪了两步。我一看方法有用,就将三个做好了的炸药球握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里的魔纹变了变,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在周围的地面上烙下六七个不同的魔纹,向旁边跳开。 大狗的目光追着我,我立即蹲在那块地面后面,仿佛那块土地能将我和狗隔开。 这时,只见魔纹互相连接在了一起,发出魔器形成时的那种光芒,地面震动,那块地面像是与周围的地表分开,震颤着升了起来,一直升到大约两米,顶上覆盖着草皮,表面却是土地和石块,挡在我的面前,我直接把三个炸药球塞在口袋里,两只手浮现出几十种魔纹,不断打在土墙后面,随着我的动作,上百个魔纹如法阵一般错落有致地印在土墙上,每一个魔纹都像自己有了生命,化为黑色粘稠液体一般的物质渗进土中。 我双手合十,最后在土墙上并排画了三个圆圈,向旁边闪过去,在地上滚了一圈,背靠着一丛灌木躲避。大狗似乎被眼前的土墙震住,直勾勾地盯着。就在这时,那堵土墙动了。 土墙分为了平均的三部分,每个部分都如同快速生长的婴儿般,在尘埃环绕中飞快地显现出人体的轮廓,并且……齐齐向大狗的反方向跑去。 据说如果逃跑,狗就会下意识去追,显然,就算是魔宴时空中设计得比较呆的狗也有这种天性。地狱犬追着三个土巨人绝尘而去,巨大的肩膀随着奔跑起伏,像起伏的山脉。我连忙掏出三个炸药球追上去,在于大狗只差十多米的时候,将魔力注入炸药球,瞬间,炸药球发出跟刚刚土墙上类似的光芒,是危险的红色,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抡起胳膊抡了好几圈,在最高点向大狗投了出去,同时叫道:“绯叶!跳下来!” 三颗炸药球向着三个脑袋呲啦呲啦地飞去,像是在空中飞翔的爆竹,在炸药打到三颗脑袋的时候,我向反方向抱头扑出去,祈祷绯叶足够灵敏,能在大狗中弹松口的一刹那向前扑倒逃走,炸药被大狗厚实的脊背挡着,不会波及他…… 可是,预想中的爆炸声却没响起来。 我震惊片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滚到旁边,找了个掩护物缩在后面,探头去看那边的情况。 结果却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烟尘中,一个凌厉漂亮的人影坐在三头大狗中间那个脑袋上,一只手摸着狗头安抚之,一只手自然地伸展着,中间三个指头上红色的魔力如同凝血,使得我那三颗炸药球悬浮在上面,一起一伏的。 那魔力我当然认识,类似魔力,但更像内部力量的东西,只不过,那只大狗在抚摸下泪眼汪汪无限委屈,腿还在抖是怎么回事? 绯叶逆光坐在狗头上,红发随烟尘飘扬,五官秀美,精致到锋利的程度。 “为什么要打它啊?”绯叶奸计得逞了似的笑着,却用抱怨的口气对我说,“它好不容易捡到我还给你,你还这样对它,太不善良了。” 我一脸土地蹲在灌木后面,身上的白色的麻布衣也因为在地上滚来滚去,粘上一块一块的土黄色。看着绯叶带了坏笑的脸,还有三个对着我哭鼻子的狗脑袋,如同拉紧了弓却没射箭,疲软地耷拉下来的弦一样,只想着: 啊,这小子,要气死爹爹了啊…… 于是,我与我的“宠物”一行中,就加入了一只一直边哭边吸鼻子的庞大三头地狱犬。绯叶坐在它背上,看着灰头土脸地在地上苦逼赶路的我,笑得艳丽之极,相当不怀好意。 非常好,有了这只狗跟着我们,走到哪里都没人敢过来挑衅了。我看着空间袋里顺利采集的,散落在魔宴时空大陆各处的魔器材料,又暴躁又安慰的。 空间袋里有张地图,上面无数小红点闪动着,标志着哪里有魔器材料。有一些材料是在移动的,听了魔器师协会的提示后,知道是一项新功能。这些移动的材料,只要手指点上去就能发现是什么东西,而它们所代表的,是有参赛者拥有了这些材料,正带着它们移动。言下之意:需要可以随时去抢。 于是,我盯上了一个离我还不算远的小点,指尖移到上面,显示的是稀世珍宝级的宝石:天眼。 天眼外表极其普通,很少有人乐意收藏,但是确实魔器师的圣物。将天眼装在武器上,武器无坚不摧,将天眼装在防具上,防具无人能毁坏,把天眼装在探测魔器上更牛了,直接开天眼功能,想找什么下一刻就能看见所找之物的现在状况。 我刚刚一一查找那些小点的时候,看见居然有人在魔宴第一天就得到了天眼,惊得差点把地图掉在地上。 必须抢!不抢不行! 不过因为这项新增的变态功能,估计其他人也都在打天眼的主意了,必须快,而且必须准备齐全,不然去了也会被打败。 我决定,还是先做出要求的四件魔器再说。 而且,真是变态考题年年有,今年特别的变态。 大陆中心画着一座塔,根据魔器师协会的提示,参赛者们就是要穿越大陆,到达塔中。我看了一眼页脚的表示我的小白点,面无表情地丈量了一下距离,更加面无表情了。 我收集了许多材料,带着一人一狗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把狗留在外面看门,还在山洞周围打上无数起隐藏作用的魔符,让整个山洞变成一个大的魔器,以保证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藏身于此。 说实在的,我看着现在的绯叶有些不习惯。 他虽然是年纪比我小的样子,但比我高一个头,似乎不乐意跟我一样坐石头,还是坐在狗背上,就显得更高,而且在夕阳的映衬中,剪影显得特别有男人味,迷人得很。 我问他:“你是怎么到魔宴时空来的?” 他一听,从狗背上跳下来,过来扒我的裤子。我斜了他一眼,他“切”了一声,退到一边去靠在山洞的石壁上。“契约。”他扯下领子,露出那个圆形套着逆五芒星的烙印,“你我之间立下的,你必须将我养大,距离不能太远的契约。所以你到了这里,我会跟着来。” 我忙摸自己的尾椎:“难道……” “有一个一样的。”他笑,有一种仿佛能透视的感觉,企图诱惑我,“一定很漂亮。” 我很想生气,但是看着赤叶的脸,再想起他之前是那么小一点点的样子,还是转化为爱怜的意思,仿佛自己真的当爹了似的。我笑出了声,觉得自己也有了些宠溺孩子的意味:“怎么一下子变大了?” 绯叶看着我,脸一红,转过头去。 我凑过去,在他的眼前晃晃:“怎么了?不抛媚眼了?” “别那么笑。” “为什么?” 他像是怔了怔,迅速转回头来,勾起嘴角靠近我:“没,会变大是因为有了保护人,也就是你的血。成立了契约能够得到力量。” “这样啊。”我想了好一会,还是问出了见到他变大后,就产生的疑问,“你从蛋里出来之前,有记忆吗?” 如果没有记忆,真的是新生儿,怎么会说这么多的话? “有。”绯叶的目光在我脸上转啊转的,眼睛一眯,把下巴搭在我肩膀上,侧着脸对着我,“真不错,能随意地碰你了。” 我转脸去看他:“什么?” “碰到你越多,力量就越充沛。你越在意我,力量就越充沛。”绯叶揽住我,从下往上看我,声音沙哑了些,“在异度时,我的经验很丰富的。小孩的身子做不到,现在变大了,都可以做了。” “黑木,想不想要我?” 我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过头去,没忍住,捂住嘴噗的笑出来。 他像是受到冒犯一样,立马放开我,扳回我的脸,不爽道:“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蹭了蹭鼻子,还是忍不住笑意,“只是你用赤叶的脸讲这些话。” 笑着笑着,要笑出泪来。 赤叶。 如果现在在他身边的是赤叶。如果活着的是赤叶。 绯叶静静看着我。 “我知道赤叶是谁,他对你来说算是什么?”他说,眼神的温度降了下去,握住我的手腕,丝毫没有用力,我却仿佛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魔鬼本来是没有面貌的,可以变成任何的样子,但到魔界,就要投入一个魔族的躯壳内。”他淡淡地说,“然后,会自动地出现在那个绝对会保护这个躯壳,让魔鬼顺利成熟,拥有力量的人身边。” 我愣了一下:“所以,我捡到你出生的那颗蛋不是偶然?” “是安排好的。”绯叶松开了手,不再看我,站起身走向洞口,靠着大狗坐下,“跟你订立契约,直到我得到启示,找到我被送到这个时空的目的,这之前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他看上去依旧妖冶,却是冷冰冰的神情。这种冷漠我曾经在他脸上见过,无论是他刚出生那天对着月暝,还是白翼,都是这样睥睨众生的冷淡。 现在他拿这张脸对着我。 我怎么得罪这孩子了? “你没得罪我,是这种安排得罪了我。”绯叶看也不看我,说道,“因为我的感情会很大程度上被这具躯壳本来的感情影响。” 他听到了我的心声。我受到惊吓。 “偶尔能听到。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是第一次到魔界,与人立下契约,还没搞清楚。” 我一下子觉得很没安全感,回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他是说,他会拥有赤叶的感情? “我有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本来的情感。之前亲你抱你,尽量靠近你还有对你笑啊放电什么的,是为了达到让我得到更多力量的条件,能快点变大。”他闭眼蹙眉,揉了揉眉头,“但是好不容易变大了却有了麻烦。” “这具身体的过去就一下子涌进来。” 我撑起身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靠近他,觉得心像裂开了一条缝,有希望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你是说……” 绯叶给我递了一个不带感情的眼神,抛下最后的重磅炸弹:“我现在大部分是我自己,小部分是你的那个赤叶,因为自己的需求,和那个人的感情,所以……”他猛地把我拽过去,压在地上,不顾我的惊异,扣住我的双手,压过脑袋,整个人撑在我上空。 我呼吸都停了一瞬间,这种压迫感,这种被气息侵略的感觉,与一个小奶孩儿把人压倒,是天与地一般完全不同的冲击力,让人觉得头昏眼花:“你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吻就落下来,死死封住我的嘴唇,侧着头不断地深入。像是枯涸的大地渴求着雨露,像是熊熊的火焰在狂野地燃烧。吞噬般的吻,无尽的纠缠,无尽的占有,像是在享用最最希求的美酒一般,恨不得把人整个吞下去。 他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不断地挣扎,从嗓子里发出细碎的□声,最后甚至因为缺氧,连挣扎都没了力气。许久,他才放轻了动作,喘息着缓缓退出去。 绯叶压着我,眼睛像晚霞烧红的天空,暗得让人有些害怕,他目不转睛地看我,似乎对于得逞了感到满意,却又因为这种满意而觉得无奈。而这一切的感情,都在毫不置疑,也丝毫不打算掩饰得占有欲之下。 “所以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所以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红眼睛,被其中积蓄着力量,决意攻城略池的侵略之色惊到,觉得胸腔中爆炸了十万计的炸药球,噼噼啪啪特别热闹。然后忽然想到,许多想要招揽优秀魔器师的高层人物,会将自己的魔力连接到魔宴时空中,去看竞技中任何一个参赛者的动况。 陛下一定在看我。 于是我相当于在魔王眼皮子底下,又被这小子推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离明天只有二十分钟了,但我是今天发的,于是我这是日更了! 昨天留言好少,某主好即墨……这次都补回来吧~!!!!!! 魔王若是上善若水不动如山,绯叶就是至恶为淫侵略如火 谁能赢? 修了几个错字,跟前面比文笔变好了吧~~~ 魔器师的竞技赛(三) 想象世界是一只笼子,自己是一只老鼠,似乎还是很安全很自由,除非如此不幸,刚好撞上一只猫。 此时,魔宴时空就是这逃不出去的笼子,绯叶猫气势非凡地压着我,从头发一直红到眼睛和嘴唇,我仿佛能看见他打算用这股火引燃我的雄心。 我偏过头去,想推开他,忽然发觉除了无力的“我不要”三个字以外,竟然没有别的理由能说。我是你老爸所以不可以――人家又不是我孵出来的。你顶着赤叶的脸所以不可以――可人家根本不是赤叶。 等等,他刚才似乎说,他的大部分是自己,小部分是赤叶,所以满脑子都是…… 我用力抽出手,捂住他又吻下来的嘴,问他:“为什么你有一小部分是赤叶,所以会想这回事?” 他张开口,尖尖的小牙摩挲着我的掌纹,我痒得赶紧把手缩回来,又被他按住。“你说呢。”他见我继续盯着他求答案,像是无语一样摇了摇头,重新看着我,满脸教育人的气势,“他喜欢你啊。” 我愣了一下,在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时,怔住了。 他说的,应该是那种……能引起欲望的喜欢。 我沉下脸:“不要乱说。” 绯叶也阴沉地说:“你有他的记忆还是我有?” 我迟疑了些:“……不可能。” 已然身死的旧友,去世前一直心仪着自己,而我居然在他死后,才从外人口中得知…… “他刚被你捡回来时提放着你,后来发现你不仅不想害他,还对他很好,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后来你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你大概不知道,他那时处在狼族的成长期,也就是到了发|情期。他很怕对你的那种欲望,觉得自己病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意识到他喜欢你是在死前。那时,他好像是离开你,去找食物,结果陷入了麻烦,被困在一个地方三四天。当时,他很想你。他的记忆里还有他当时的幻想。想着回去就告诉你要一辈子在一起,还想过得到你的身体。但他也够有趣的,居然还怕吓到你,想着一定要压抑压抑再压抑,要等你接受他以后……” 好像腹部挨了一拳,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震惊和哀伤,还有不可挽回的绝望。 他突然顿住,抿着嘴看我,像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不知道该继续说还是退到一边。 我看到,绯叶的眼睛里,我的眼睛红了,但因为他的虹膜本来就是红色的,所以分不清是被他染上的红,还是我眼中泛出的颜色。一瞬间,当年全部的恐惧,十多年压抑却越积越深的后悔愧疚,无法保护重要的人的无力感和自恨全部涌上来,绯叶的眸子里,我的眼睛越发的红,从眼角滑下一道透明的液体。 “我骗人的。”他眼神晃了晃,有些烦躁地看向一边,“记忆是真的,感受是随便加的,别信。” 能这样快的改变态度,虽然表演不成熟,也是难得。 我点点头:“我就知道。” 说着,嗓子里却有些涩。 绯叶如今算是天外来客一样的存在,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牵扯,就是目前根本没法反抗他的我。他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拿这种事骗我。何况如果真的有赤叶的部分灵魂,那么他……大概真的拥有赤叶曾经的感受。 我觉得闷,尽量稳住气息,翻身想起来。他俯□来抱住我,尖下巴扎在我肩上,不肯放过我。我深吸一口气:“你让开一下,我出去……确认防卫措施。” 他放开,静静看着我,忽然说:“我现在变大了,就总是觉得饿。” 我说:“在魔宴时空不会有饥饿感,不需要吃东西。” “我吃多少都不会觉得饱,除非有足够的……”他兴致勃勃地凑到我身边,把下巴塔在我肩膀上,“以后可以随便吃了吧?” 我愣了一下:“吃什么?” “你。” “……我不好吃。” “我喜欢。不碰你我会一直处于饥渴状态,会做很坏的事情。” 我赶紧从空间袋里掏出一个刚打出雏形的戒指戴上,迅速烙了几个魔纹上去,果然一转头就见绯叶大字型扑上来,快到我身边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一下被弹了回去,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受到惊吓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淡定道:“魔王设了屏障吧。” “魔王?”他愣了一下,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脸鄙视,“就是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 我从没听过有人敢说魔王的坏话,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这几天真的是对他太有意见了,时不时摸你一下碰你一下的,眼睛里温柔得快出水了,居然还不挑明,就这么吊着你,现在还不准我碰你了?他想干嘛?” 绯叶张牙舞爪地发泄,样子艳丽非常。 我被他一串话砸得头晕,无语了半天:“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没事。”他爽快地又扑过来,被弹出去,还试着慢慢接近,由于我强大的魔纹戒指,结果当然还是一样,我任他试验完,悠然飘出去看夜景,留他一个人在洞里难过得发霉。 “黑木,木木,”他爬出来拽着我,眼泪汪汪,“饿。” 我指狗:“肉。” 结果是来到魔宴时空的第一夜,绯叶饿得眼绿,气得脸黑。大狗趴在我脚边痛哭流涕,悲伤汇聚成海洋。我看着一大一小俩小孩似的家伙,虽然得知了沉重的往事,却还是开心了一晚上。 然后,坐在洞口吹夜风时,我又在骤然而来的沉默中,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开心过了。 笑到半道怔住,我灌了一嘴风,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魔宴时空第一轮要求七日内到达大陆中央的高塔,我估算了一下,要是真的纯赶路,用风系魔纹做个飞毯之类的乘着过去,最多半天就够了。要是能找到有提速功能的宝石,说不定一小时都不用。 度过了第一天,离时限还有六天,我决定用前三天的白天转遍大陆,收集材料,晚上把想打造的四件魔器设计出来,有可能的话再打出雏形。之后的两天用来杀人――找到拥有我想要的材料的人,把东西夺过来,把人送回魔界。第五天晚上把四件魔器打出来,最后一天到高塔周围去,见着人就砍,减少进入第二轮的人的数量。 昨天一下午,我收集了大约两麻袋宝石,两麻袋金属。散步各地的材料不仅是宝石金属,还有未加成的装备,皮甲、武器、盾牌、战靴,应有尽有。我搜刮了五六套衣裤、三双皮靴,选了其中最合身最轻盈的,连夜改得更坚固,再往上烙魔纹,加法阵,镶嵌宝石,总算打造出能上战场的装备,水平一般的魔器师拿着好刀往上砍都不会受伤,套在身上相当有安全感。 魔王教我剑术之前,我就在这方面有点造诣,不过原来都是借着力气大乱砍一气,凭着打得剑好,碰到武艺同样不精的对手一般能赢,但对付同样水准的武艺高手就困难得多。竞赛中的攻击防守都只能用魔器达成,若使用自身的魔力或者武艺,则判定犯规出局。 我曾经问过考察官,是不是不能用魔力打人?考察官表示没错。我又问,那如果用自己打造的法杖使用魔力呢?考官表示,那没问题。 武力和武器的关系相同。 所以说,作为本身实力弱的人,我只能打造比别人更加强大的魔器。 我穿着新装备,挥了挥加了最复杂的力量、精准、锋利魔纹,镶嵌了我所得到的最强力的宝石的剑,迎着朝阳踏出洞口。 绯叶倚在洞口,对我一身帅气的衣服很感兴趣,:“我也想要。” 我想也不想,就打算回绝,忽然记起魔器师协会提示我,如果绯叶在魔宴时空中死了,在本来时空也会死。 “你有多强?”我问。 “跟你家魔王差不多。” “真的?”不可能吧。 “真的。鬼王手下有异度最强的四个人,称为四夜叉,我在其中排名第二。”他想了想,补充,“鬼王有你们魔王一百倍那么厉害。” 我:说谎!没可能! “不管你不会死吧?” “我在魔界无论如何都是死不掉的,你们魔王用全部的力量对付我,我也死不掉。” “为什么?” “摩罗神护佑。” “什么?” “创造时空的神,他送我来,要我纠正不该发生的错误。你们管我的时空叫做异度,我们叫它摩罗界。” 明明是魔鬼,居然信神?魔王就是彻底的无神论者,还说过说如果真的有那种神话意义上的,掌控一切无所不能的神,不过也只是一种怪物。他还说,杀死神我就是神。 ――典型的恶魔思维。 结果,我以为跟恶魔差不多的魔鬼,听上去居然是很有信仰的。 我只得继续问:“什么不该发生的错误?” “不晓得,神谕还没到。” ……好吧,随意评价别人的信仰并不好,既然他真的是因为什么神来到的魔界,随他怎么说好了。 我看着那只狗,心想今天要跑不少地方,不能带它了,一抬头看见一只翼龙一样的巨鸟。我戳戳绯叶,指鸟:“能抓吗?” 绯叶一挥手指,红色的魔力般的物质像是发射出去的子弹一样,从五指弹出去,瞬间就冲向天空,给大鸟来了个五花大绑,迅速收回。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大鸟被红线捆着摔在不远处的地上,头昏眼花。 我拿着地图查看附近闪烁的红点,眼也不抬地对绯叶说:“把鸟弄醒,驯服好,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骑着它出发。” 绯叶:“给我亲。” “不给。” 他缠上来,仰着漂亮的小尖下巴,拖着声音撒娇:“我饿。不给亲就不听你的。” “不听我的就别跟着我。” “我轻轻松松就能离开你还不让你跟上来。” “要我把屏蔽你的空间扩大到方圆一公里吗?” 绯叶皱眉头皱了好久,出了好几口气,最终像是拿我没办法,不爽地撇撇嘴,大步流星走过去调|教大鸟,期间还对着一棵树踹了一脚,导致后面的树倒了一排,群鸟飞离,像是地震了似的。 我满足地舒了口气,心想,这小子就算变大了也还是很可爱。果然,绯叶,就算你不那么老实,爹爹还是爱你的。 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很成熟。 真是好久没这么放纵随意,很久没这么爽了。 乘着大鸟在大陆东部飞了快有一圈,天边漫上了红霞,我准备再去一处就找地方过夜。 我躺在鸟背上,侧过头问他:“什么?你们摩罗界没有恶魔,没有吸血鬼,也没有亡灵?那有什么?”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靠过来,把我的脖子揽过去,亲了我的头发一下,显出咀嚼美食般的满足感,被我拍了一巴掌,偏着脸恨恨了片刻,规矩了点,又凑过来:“有魔鬼,有修罗,有金刚,还有九尾狐、魑魅魍魉。” “都是奇怪的名字。”我说,看了眼地图,“叫鸟停下,到地方了。” 忽然,气流猛地一震,大鸟也无法保持平稳,差点把我们摔下去。我迅速翻过身,趴在鸟背上往下看:“怎么回事?” 每个放置材料的地方都需要一番功夫才能进去,所以有时到了地方,还要跟其他参赛者打斗一番,把路清了才能拿到东西。 绯叶勾勾手指,勾勾嘴角,头发眼睛一起红得兴奋。“我要打架去。”他说,手上的红色力量也噼噼啪啪作响。 我拍了他脑袋一下,他猛地一晃,稳住身子对我叫:“干嘛?!” 在魔宴时空,战胜对手是有分数加成的。我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儿啊,休想抢你爹的积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黑木跟魔王在一起的时候,太压抑了,太小心翼翼了啊,绯叶一来本性就解放了 今天更新时间不错吧~ 这章有我最最近喜欢的作者的名字,提示,两个字的,不是她的笔名,但是是她的自称~ 妹纸们找得出来吗? 魔器师的竞技赛(四) 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今天最后一个地点,不仅因为地图显示这附近有一片林子适合休息,还因为许多代表参赛者的小红点都聚集于此,而且这些人显示出的持有材料有些还很不错。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相信其他参赛者也会发现,之前我发现的魔器师的圣物――天眼,也在向这边移动。 这两天我一直盯着天眼的动向,注意到它一直沿着一个非常完美的圆形在地图上移动,到各个地点去采集材料。有时会停顿片刻,但很快又照着原来的轨迹运动。 这不是个让人愉快的现象,因为所有人都能看见天眼在那里,新手,或者自恃身手者必然会前去抢夺,而两天来,它所表现出的状态,显示着现在天眼的主人击败了所有前来挑战的人,而且看他在各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很可能是举手间退敌致胜。 我不禁想起进入魔宴时空前一天所看见的那人。 一身素色,长发挽起,无声无息,眼中如同装着茫茫天地。 三年前,他在最后一轮秒杀我。 如果是他,绝对能够秒杀魔宴时空中的任何一个人。 而大概两小时之前,天眼的小点却在这附近失踪了。 天眼是诸多参赛者都觊觎的东西,在这里不见,可以预想,一定会有许多人前来寻找,那么刚才的冲击波就很可能是打斗的结果。我又看了一眼地图,确认天眼还是没有出现,心揪紧了些,对绯叶说:“别直接冲过去,先降落在林子里,打探一下情况。” “怕?” “谨慎。” 看他说“切”的时候的表情,我暗爽。 大鸟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密林中,我和绯叶跳下鸟背,隐藏起气息往骚乱处走,我是用的魔器,他大概天生就有这个功能。 附近的气息有些怪异,我边留意着边往前走,总觉得尾椎那里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隐刺痛。我抱着胳膊缩了缩,问绯叶:“你觉不觉得气氛有些……奇妙?” 藏物点周围有时的确会设下屏障,但这实在不像结界,更何况,就算有结界,也不会隐藏天眼的位置。 绯叶应该是过分欲|求不满,还想着吃饭那回事,在我耳边声音喑哑:“看吧,果然怕了。” 那诱人的小声音听得我精神抖擞,刚想反驳,就听他喃喃道:“怎么感觉跟到家了似的。” “什么?” 这时,前方传来战斗的声音,夹杂着不远处两个人压低的讨论声。绯叶回过神来,看着两人的方向,皱起眉头:“米诺陶……?” 魔鬼大概耳朵比较好。我瞥了他一眼,直接在领口上烙了个魔纹,那两人原本模糊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传入我耳中。 “米诺陶洛斯……” 传说中半人半牛的怪物形象钻入我脑海,我还来不及惊讶,就见一阵热浪冲击波就斩断我们眼前的树林,冲着我们的头顶削过来。绯叶连忙拽着我趴下,我拍掉他的手,拽紧这小子的领子,脚一踩地,皮靴周围一圈风系魔纹泛出浅蓝的光,瞬间,我们就像被地下喷泉喷起来一样,升入空中,直接躲过了气刀,还有幸在空中停了两秒钟。 这两秒钟,那边的情景就看得很清楚了。 显然这是一场群攻,一边是十多个漂亮的少男少女,任何一个拎出来都光艳照人,不输于任何以美貌着称的种族。而且不仅长相华丽,在魔宴时空这样撑的撑死饿的饿死的赛场,十余个人居然装备也都相当华丽,衣服上武器上,各种宝石各种招呼,简直就像王子大婚,皇亲国戚全体出动准备闪瞎平民双眼。 这种阵势,也就是吸血鬼一族了。 而与流光溢彩的吸血鬼一方相对的,单独看着正常,这时就显得十分惊人了。 因为,他们真的是不华丽到了极点。 黑压压的一片,全是连脸一起遮起来的大袍子,一个一个像是暗夜中的大蝙蝠一样,露出的皮肤也皱皱巴巴,缺乏血色,还往往长着巨大的鼻子。 是魔界极其神秘的那个种族,妖鬼。 怎么会同时出现这么多吸血鬼和这么多妖鬼? 我就被两拨人围攻的那东西吓到了,以至于太过吃惊,吃惊着吃惊着,落回了地上。 两拨人攻击的落点,牛头人身,传说中被关在巨大迷宫中的恐怖怪物,米诺陶洛斯。 高高的牛角,漆黑的皮毛,黄澄澄的大眼睛布满血丝,仿佛嗜杀如命者,手持巨斧,抡起来如同斩断高粱般向下划过,轻轻松松结果了好几个来不及逃脱的人。 绯叶落地,眨了眨眼睛:“我没看错吧,那是十八层地狱牛头的放大版?” 我没理他,抓起刚刚在前面的那两个人,他们被刮到这里,幸运地没失去参赛资格,正吓得抖得像筛子。 “互殴?协力?” “原来很多种族的人都在……后来就剩下吸血鬼和妖鬼,先是对打,然后那个怪物出来……” 我丢下那人,往那边跑。树林外,蓝色魔法和红色魔法你来我往,伴着吸血鬼一看就很黑暗的咒怨术,还有妖鬼一看就充满死亡气息的亡灵攻势。然而还是不断有人被一斧子砍死,化为一道白光射向天边。 边跑边抽出剑来,把身上的防护全部开启,跑出树林,看着半人半牛怪脚步已经不稳,周围围攻的只剩下十来个。 注入魔力,魔纹加成全开,瞬间,剑身就像进入夜空的陨石一般,熊熊燃烧,越来越壮大,还伴着噼噼啪啪的闪电,最终形成巨大的闪电团。不管之前这怪物了结了多少人,只要最后是我杀死的,积分就绝对暴涨。然而,就在我准备一跃而起,把剑插入怪物的脑袋时,忽然发现剑上的光不大对。 一半,如同它应有的那样,火焰熊熊电闪雷鸣,另一半也是火焰雷电,却像插入水中的木棍,凭空折了一个角度。 仿佛折射入另一个时空。 绯叶拍拍我,指向一边,那里弥漫着轻雾,让人有种通往秘密花园的错觉。 “如果有宝物的话,应该是藏在这边。” 点点头,我又看了看折射的火焰,将魔纹都熄灭,试着往刚刚折射的地方踏了一步,忽的,像是迈入了凉水。 如果有人现在看见我恐怕会大为惊恐。 我早已把绯叶的红眼睛当做了镜子,感觉不对,就往那里看一眼。 现在,他眼中映着我诡异的样子。 一半身子好好地立着,另一半就像站在成直角的两面镜子前,整个人竖着折成了两半。 但奇怪的是,不仅绯叶没有显示出惊异的神情,就连刚刚幸存的,此时正在不远处看着我的那两个人,似乎也完全没看见这样奇怪的景象,都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茫然。 就好像他们都看不到这异状一样。 这时,在更远的地方,我仿佛看到一个颇为典雅的身影一闪而过,在折射过后,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样子,飞速地往里面走。 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是唯一能号召这么多吸血鬼聚在一起的,吸血鬼领主的孪生弟弟――月暝。远远的,他像是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如同引路般向里走,可当我眨了眨眼想看得更清楚,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就好像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结界? 或许这是水准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穿越的结界。我这么想,跟在绯叶后面,走了进去。 这个藏物点中会有什么?为什么防护这么的稀奇? 我抬手摸了摸胸口衣服下的蓝宝石,想着比赛前夜对自己的承诺。 陛下,我一定会赢的。 绯叶望着森林深处,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渐渐地勾起了嘴角。 就是这样,在很平常的一天,没有天昏地暗,也没有鬼哭神嚎。 在许久以后,我转换成另一种形态时,回想这一刻,才惊觉真正的转折竟总是来得这样悄无声息。 当时,我随着绯叶向林子里面走,仿佛走向一片秘密花园。在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有一扇大门缓缓开启,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齿轮运转,环环相扣,诉说着一个长久以来口耳相传的故事。然而当局者迷,真正陷入这盘棋的人们,却正无知地,懵懂地,张着好奇的眼睛,走入那扇漆黑的门中,在一双双冰冷俯视的眼眸下,迈向那未知却早已定下的命运。 世界无限重演,历史总是相似。 他说过,如果真的有神,也不过是另一种怪物。 他说过,杀死神,我就是神。 当时他说的话我听不懂,正如他用了那么多年也没弄懂我的心。 就好像谁能知道,看懂一切的我再看着他,却已经无法再传达自己的,一丝一毫的心情。 然而不论如何,在那时,我随着绯叶踏入一个未知之地的时候,在我的意识里,那只是我人生中不值一提的一次冒险而已。事实上,似乎也就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冒险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都成了探秘文了的说……澹看来这就是奇幻的本质吧 写完装13的最后一段表示很忐忑,可能还会改,不过不管怎么说,本文终极秘密的序曲拉开了 拍定了,写完第二卷魔器师竞技,第三卷是魔王与魔鬼之斗争,啊啊啊,我想着要写他俩斗争就激动啊~~~主角夹在中间,各种jq满满啊~~~~~~~!!! 26 树林中,我和绯叶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 之前我去涉险找材料,走过迷宫,打过恶龙,一身装备耍得相当好,也基本能摸透测试的是什么。然而这次,却是进了个结界,一直往前走,什么都没出现,周围的景象却渐渐转变。从普通的阔叶树,变成弯弯曲曲的藤蔓,像是袅娜妩媚的女鬼,俯卧在树枝上,玲珑有致,缠在身上的黑纱化为雾。她们用一双双带笑的静谧眸子注视着我们,神秘、动人又诡谲。 绯叶忽然抓住我,回头看,我跟着他回头,见背后是幽深的柔媚女鬼般的树林。绯叶皱了皱眉头,问我,“魔界有这样的林子?” 我摇摇头表示没见过:“魔界也有诡秘的树林,但没这么鬼鬼魅魅的感觉,都比较凌厉肃杀。”忽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地问,“你说我们不在魔界了?” 其实魔宴时空本来就不是魔界,长得跟传说中的人界比较像,难道现在又脱离了魔宴时空? 到另一个时空,传说中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但魔界人都知道天界,有的还见过天使,知道人界,虽然从没见过人,据说这是古代智者的书中记录着的,而天使们也证实了的确有天界这个地方。 但从没有人去过。 “再走走。”他说,下意识地护住我。我瞥了一眼他扶在我后腰上的手,心想这小子在那什么……摩罗,肯定成天跟姑娘厮混,习惯性就有这样的动作,不过这么看来,他人还是比较温柔有担当的,就没拍掉。 我偏过头去,见他在看我,问道:“看什么?” “乐意看,不行?” 我拍他:“烦死了你小子!” “你长得好看,不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说真的,我也知道自己算是眉清目秀,不过还真的没有人说过我好看。大概是见到我的人,都是先见到了魔王,从此再见什么美色觉得是过眼云烟了。 “你跟我在摩罗的朋友都不大一样,比较像个姑娘。”绯叶倚在墙上,勾了一下我的下巴,“怪不得赤叶喜欢你。” 我面无表情地握住他那根手指,施以蛮力。 清脆的咔吧一声,绯叶抢回手指去猛劲吹,对我吼:“怎么这么野蛮啊?!” “连姑娘的力气都承受不起,”我皮笑肉不笑,“废物。” “我错了我错了。”他求饶,“我在摩罗天天很热闹的,到魔界太孤单,给我找个伴吧。” 看出来是会玩的小子了。“别来糟蹋我们的好姑娘。” 他凑近我,目光相对:“不要姑娘,你跟我一起吧。” 我啪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脸偏过去,待我的巴掌落了,又转回来,很有理似的说:“你看,我对你有欲|望,又乐意围着你转,不找你找谁。你看看我啊,条件很好的,那方面经验很多的,虽然没跟男人试过,不过学得快,你让我干嘛我干嘛。” 我心道,老天啊,他这些话陛下要是都听见了怎么办,就说:“我这个人认真,不跟人玩的。” “我也认真啊。”绯叶跨近一步,十分严肃,“我认真想跟你上|床。” “……” 左右巴掌两面夹击,我特想百转千回地说句臭流氓,结果自己都觉得太惊人,就接着往前走,看绯叶揉着脸特委屈地跟上来,告诉他:“我是你长辈,咱俩没戏。” “你怎么是我长辈?你也是魔鬼?” 我邪魅一笑:“我把你孵出来的。” “……” 林子越来越稀疏,绯叶看着远方,渐渐有了自信似的,对着我笑得也像开了花。 “这样,咱们打个赌。”他说,“只要我能带你回家,你就跟我。” “回家?”我问,“哪个家?摩罗的家?” 绯叶笑意盈盈:“对。” 我看这小子的笑脸,摇摇头,真是的,明明长得那么精明,怎么相处下来,感觉傻兮兮的。 “好好,”我敷衍道,“那你带我去摩罗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想起绯叶刚才说,我们可能正在走向另一个时空。果然,他闻言就特别欢快地往前跑,我忙扯住他的领子:“你不是真的能带我去摩罗吧?” 他转头来笑:“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大惊,接着就发现树林结束了,不远处凭空立着一扇小黑门,散发着一种招引的气息。绯叶愉快地过去,敞开了门。 木门吱呀吱呀地往后退,门内首先射进来的是清澈的阳光。 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诡谲气息。 门内的景象让我一愣:“这……?” 异界? 真的假的? 我往后退:“这是摩罗?” 他扯我:“你先进来。” 我不信任地看了他一会,在他脸上没找到任何是在耍我的迹象,才一步三回头地踏入了那扇小门,仰头去看周围的风景。 美。 真美。 几乎在我踏入的一刹那,就沉浸在了眼前的景象中。 这是与魔界任何一个地方,都完全不同的异境。并雅,并非优美,而是爆发、残杀般激烈的美。 明黄,深紫,漆黑,大红――充满张力,充满生命力,明黄地砖,深紫凤凰,漆黑屋顶,大红纸灯,还有金色和铜色的鬼面装饰,利剑般直指苍穹的屋檐……连街上的人也比魔界人彪悍得多,男子多长着鬼头,肌肉嶙峋,女子多高挑美艳,个个都如同女王。 天哪,真的异界,周围都是活人。不,我是说有人生活在这里。 有点不像真的,我突然不大敢进去。 “我们怎么这就到摩罗了?”我后知后觉地惊异,转头去看绯叶,因为他的表情太欠揍,我忍不住想打击他一下,甚至超过了求知欲,便狠戳他的胸膛,“你在这里不受欢迎吧,身材都没点料!” 其实戳的时候我就惊觉不好,那硬度,那手感,简直跟大石头块儿似的,让人戳上去就不想收回来。我当时没想过自己性取向和体位问题,只是直觉地感觉到头脑一震。要是后来的,跟魔王在一起了的我穿越过来,保准会猛拍现在的我的脑袋,大吼【你这个见了猛男就走不动步的天生零!别对着人家小男孩的肌肉犯花痴!】 ――非心理上迷恋,生理上喜爱而已,咳。 绯叶解了三个扣子,把领子扯开了些,从领口到胸口,峡谷般幽深。“我虽然爱玩但个性还是很保守的,最多就这样了,”他一脸装出来的矜持不情愿,“哎,露这么多真不好意思,不过是我深爱的黑木要看,全脱也没问题。” 我顿时特别想把他一脚踹倒,胖揍一顿,谁知道目光却被吸引到他领口去,瞥了一眼他的锁骨,居然有点小激动,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收回目光来,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他半露不露的胸口――不是那种块大到会反光的肌肉,而是含蓄一些,全露说不定只是精壮,但现在被领子遮了大半,只留下细细的一条一直往下延伸,就有种欲说还休的勾引。 再加上他那张吹弹可破的妖孽脸,瘦削紧绷又明显很有料的细腰,真可谓恰到好处,留有悬念,犹抱琵琶半遮面。 绯叶俯身下来,在我耳边哑声道:“满意吗?还要吗?来我家。”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 朦胧美,谁玩这一手能比过我们家魔王? 我家魔王陛下那高贵的气质,那禁欲的感觉,在昏暗中用温柔迷蒙的目光凝视你,你就嗓子干,再缓缓仰头解开几个扣子,就立马被他散发出的让人心乱的气息包围,特想对他做坏事。天啊,要是我看着他在明暗交界的暧昧处缓缓解扣子,绝对立马面皮滴血,血流成河,失血而死…… 我看绯叶那小气质小身材,再次确定,这小子肯定特别特别会玩,风流得很,说不定是万人迷、博爱型。 但他博爱到我头上,我就比较不高兴了。被调戏一两次可以说是他调皮,一直调戏就很恶劣。 我斜睨他:“你被你们的神送到魔界,现在随随便便回到摩罗,没问题吗?” 他笑得特别没心没肺:“放心放心,我这不是任务原因回来的吗。”他一边说一边拽着我往里走,我怕摩罗人发现我俩从一扇莫名其妙地门里出来,冲上来把我俩给拆了,然而,情况却是周围人都跟看不见我们似的,连眼皮都没工夫给。 终于,我站在摩罗的天空下,踩在摩罗的土地上了,周围人这才看见我们,准确地说,是看见绯叶。小样的虽然油嘴滑舌,但容貌是一等一的引人注目。 我说:“这有没有问题啊?虽然是魔宴时空通过来的,但是随便通到其他时空这种事好吗?会不会魔器师协会设计出问题了。” 有那样的会长,这种事很可能。 绯叶惊道:“真的?也是,我当时到魔界时,可是摩罗神亲自送达,你们魔界人怎么随随便便地就到我们地盘上来。” 我越听这臭小子说话,越觉得他这人一定特惹人嫌,估计每天都有一帮人等在他家门口准备揍他。“听说今天魔宴时空的总设计背后是魔王在监督,绝对不可能出问题,而且老子根本没想来你们摩罗好吧。” “你自己说会不会有问题,现在又骂我。”绯叶鼓起脸,“我们摩罗可好了,走,我带你去逛。” “我参赛呢,没那么多时间。而且你任务期间回来闲逛,好吗?不会被你们的神骂吗?” “不会不会,神可疼我,我们就逛半天,反正你那么厉害,明天回去一样舀第一的,乖。” 这时,大风刮过,有点风沙,我俩赶紧挡眼睛,就听见背后砰地一声。 一股气流拍过来,打在我身上。 我转回头去:“怎么回事啊?你们摩罗到处是怪风是么?” 然后,我就愣住了。 “绯叶。”我说,“刚才门是在这吧,那扇小黑门。” 绯叶也呆呆地看着那里:“那门咱们是往里开的,要是门关了,会朝我们现在这边刮风。” 我俩并排站着,看着刚刚我们出来的地方,一面古城墙立在那个位置,看着特别坚固,要是把它升华为整个城市的意蕴文化,那真是历久弥新。 所谓秋风扫落叶,润物细无声。 在这种意境里,绯叶眨眨眼睛:“哎,门呢?” 我掐起下巴:“是啊,门呢?” 下一刻,我就发现我被他拉低了智力水平,居然现在才觉察出出了什么事,抱头做呐喊状: “老天哪!!!门呢?!!!!” 27 回不去了!!! 摸着门检查了好几遍以后,我确定那个时空通道是真的关闭了,不仅关闭,还完全不见踪影了。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借着古墙投下的阴影发呆,绯叶看我在后面摸了一气没有结果,自己又去研究,最后坐到我旁边来:“回不去了。” 我无力地看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他揽住我的肩膀,抬起我的下巴,深情款款道:“既然如此,就去我家吧。” 我,我真想呼他一脸啊。 “我在竞赛中,”我对他大声说,“我要赢,我要回魔界,我要接着去跟我们家魔王过日子!难道到了你们摩罗,我就得随遇而安,在你们这落地生根了?” “吼什么!”他也怒了,咬牙切齿的,“我说去我们家吃个饭洗个澡上个厕所商量一下对策!我在魔界还有任务呢,谁跟你说我就打算留这了?” “任务,任务你个头!你的任务什么时候完成都行,我这边时限就剩四五天了!我还要回去采需杀人枪天眼,哪有时间跟你闹这些!”说完我看看周围人,都五大三粗青面獠牙的,一个个的用铜铃大的眼睛瞪着我,故意继续说,“我说的杀人不是会死人的那种啊,不是,就是游戏而已!” 绯叶盯了我一会,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往旁边走了两步,掐着腰笑得俯□去。我不愉快:“干嘛?” “你解释什么?”他笑得花枝乱颤,“他们又听不懂!” 我脑子没转过来:“你不是能听懂吗?怎么你的同类就听不懂?” 这时,他的嗓音放低,说了几句古代咒语般的句子,红眼睛微微眯着注视着我,显得眼角特别长。我总算开了回窍,终于明白了:“摩罗文?” 也是啊,两个地方语言都不尽相同,何况两个时空。我问:“那你的魔语……” 绯叶不在意道:“摩罗神传授的。” 我联系到前面的一切,转转眼睛,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扯过来,阴沉沉说:“带我见摩罗神。” 他特干脆:“没门。” 我不干了:“为什么?!” 他大笑,过来把我的头发揉成鸡窝,指着旁边:“坐下,冷静点,想一想。” 最初他很有气势,刚才又像个傻缺,现在这样子,又有可靠的感觉。我瞥了他一眼,坐下去,愤愤不平地皱着眉头。他靠过来,像大孩子撒娇一样搂住我,把下巴放在我肩胛: “别慌,有我呢,大不了我豁出命去帮你求摩罗神。” 我已经舀他以类似吸阳气的目的贴近我的行为没辙了,蹙着眉头忧愁地看他:“豁出命去?”看来要回魔界真的很难啊。 “嗯,你安心想办法。” 他这么说,感觉还挺有担当的,但谁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不过大概是因为不是自己一人,而且另一人还很抽,连带着我也没那么惊慌,但是更不像平常一样,能够迅速冷静下来想办法,而是很想腹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二缺在一起真的变二缺了,陛下我对不起您,要是我回去还这么傻呆,请您尽情把我抽回正常。 我看了绯叶一眼,他笑着比出大拇指,像鼓励要进考场的小孩子似的。他这么一笑,我更不紧张了,觉得莫名其妙离开最重要的人所在的时空,被抛到陌生的地方而且可能再也回不去,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总能解决的。 这人有那么一点神奇。 “问题一,”我说,“是魔宴时空错乱导致我们到了摩罗界而无法回去,还是这是测试的一部分。” 他说:“如果出错了。” 我说:“魔王会来救我的。” 他怒:“你怎么这么信任他?” 我有点失落:“也是,我不过是个渺小的生物而已,他可能觉得我丢了也就丢了。” 他耷拉下脸来不笑了,拍拍我表示安慰:“好啦,我开玩笑的,不会啦,他会来救你的。” 我无语。 他赶紧说:“那要是这是测试一部分呢?” 我说:“那测试内容应该是造个能穿越时空的魔器。”我舀出探测魔器,沮丧片刻,道,“你们摩罗有……”报了一大堆宝石的名字,尽量描述宝石外观,然后期待地望着他。 他说:“有啊。” 我愣了:“……” 舀起探测器:“可是上面没有显示任何魔力现象。”忽的,想起绯叶那种红色的力量物质,把他的手扯过来,“凝聚力量。” 他照做,手上凝结出一个血红色的小球,看起来很有弹性,似乎一戳还会被弹回来。我小心地改了探测魔器的设置,然后接收他的力量作为参照。如果我没想错,如果在摩罗起作用的不是魔力,而是这种力量…… 魔器吸收完毕,隐隐闪着红光,而后―― 猛地射出无数箭头,穿越大街小巷,指向四面八方。 我:“……” 绯叶:“……” 啊?怎么这就……成、功、了??? 我惊悚地看着他,他不明意味,但还是很开心地看我。 笑着笑着,一把刀悄无声息地横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愣了。 绯叶的笑容被打断,低头看了一眼,想把刀挪开,我吓得叫道:“别碰!” 首先吸引我的不是刀架到绯叶脖子上这个动作的意味,而是这把刀。 难以置信的技艺,难以置信的气场。 流畅,锋利,几乎是看着刀,脑海中就条件反射般浮现出千万年的腥风血雨。 精品,极品,绝品。 作为一个魔器师,我心生敬畏。 这样的存在在称得上魔器,才有资格承担“魔”这个字。 这把刀做得太狠,而且看着它,我终于知道天眼在谁那里了。 刀背泛着不寻常的灰色,竟然是将天眼直接熔铸其中,开启天眼鲜为人知的一个功能,也是我当时研究灵魂固定和熔铸的时候发现的。 透视。 这把刀杀伤的不是,而是直指灵魂。 可是,难道魔宴时空内魔力形成的东西,在魔宴之外也能使用?为什么? “别动。”我紧张地对绯叶说,“被划伤了直接魂飞魄散。”站在那里不敢动,盯着隐藏在绯叶背后的那个身影。 很漂亮的黑发,天生带笑的眼睛,漂亮,讨喜,现在却无比阴冷。 我实在不明白这反转是怎么产生的,有点艰难地说:“你想干什么,月暝?” 摩罗街市辉煌灿烂。 古城墙厚重威严。 我面对着太阳的方向,缓缓后退,觉得眼睛被刺得睁不开。 月暝架着绯叶逆光而立,漠然看着我。 周围人来人往,居然都冷血得对我们这边都不屑一顾,看见了也就是盯着绯叶的脸观赏一会,毫无出手相助的意思,麻木经过。 什么社会风气! 我手心里都出汗了。 绯叶却不知是自信于能力,还是头脑真的缺根弦,居然丝毫不显得害怕。 “是谁?”他保持不动,转过眼睛,想要往后看,闭上眼睛嗅了一口,“这个灵魂的味道……” 听到灵魂二字,月暝似乎受到惊吓,手一颤,把刀更逼近绯叶的脖子。 “你的灵魂……”绯叶愣了一下,惊讶地喃喃道,“居然还有这种情况,你很了不得。” 月暝把刀贴得更近,嘶哑道:“闭嘴!”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看得我一头雾水,心里又慌,一边暗骂月暝这小子因为自己爹看魔鬼不顺眼也不要这么狠,一边用安抚的语气说:“你冷静些,别冲动,放了他。” 绯叶转头去瞥了一眼月暝,嘴角有笑意,他动的时候我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差点就吼不许动,还好月暝只是呼吸起伏变大了些,恨恨盯着绯叶,脸色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有些白,白得不正常,额角还有汗。 那张脸那么稚嫩,有酒窝,有虎牙。我这才想起来,月暝虽然已经活了有四五十年,但在吸血鬼一族中甚至还不算成年人,只是个叛逆期的小孩。 他在怕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不敢杀人。我判断。 确定这一点,我就不顾忌了,盯着月暝:“时空通道是你开的?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月暝飞速看过来,眉头蹙着,像要哭出来了似的。 我且把这反应当做是,接着小心地问:“你引我们过来是为了杀绯叶?因为……在魔界无法杀死他?” 绯叶大大咧咧地开口:“他不是……” 我看他说话时声带的颤动看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划一道口子,赶紧问月暝:“他说的是对的吗?你不是为了杀他,那为什么?” 刀尖又接近绯叶的脖子一点,我立马喊:“没事,别紧张别紧张,你要什么告诉我,别伤着他!” 我无奈得要命,印象中月暝又活泼又爱恶作剧的,跟他的孪生哥哥关系尤其好。而且因为他哥哥对他比较严厉,又少年有成有威压,这个领主弟弟也没像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放纵奢靡,而是一心一意追逐着兄长的脚步,每天过得非常努力。 从前我一直对他感觉很好。哪知道,他居然因为父亲的事,见着个魔鬼就想杀。 绯叶怔了怔,对我笑得勾魂:“这么在意我啊。” 我又想呼他一脸,快要抓狂:你小子别这个时候还想着调|情行不行啊?!! “月暝啊!”我掏心掏肺地叫他。 “带我去见摩罗神……” 那声音很小,像是病入膏肓者的遗言。 我往前走了一步:“什么?” 绯叶扬起下巴冷笑:“果然。” 月暝是吸血鬼一族,力量和速度站在魔族的顶端,即使手有些颤,也足以产生恐怖的震慑力。他提高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一下声音,能听出来在尽量保持平稳,沙哑道:“你是他的主人,让他带我去见摩罗神,不然我杀了他。” “我爱人让我带他去见神,我都不同意呢,你要杀就杀,反正老子活得太久也够本了。”绯叶无聊得快要翻白眼。 我没时间腹诽那个你爱人个屁啊你爱人,又开始着急:“他要见那个什么神你就带他见啊,要是他真的捅下去……” 忽的,我觉得后腰被顶起来,一股寒气刺过来,将将停在我脖子旁边一毫米的位置,再一看,绯叶瞳孔皱缩,上前一步,一垂眼,看见刀尖抵到了我脖子上。 森森冷气侵入,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月暝,”我盯着刀尖,更意识到这把刀简直是魔器中的绝品,单是看着就被震撼,要是真扎过来,我那几层弱弱的小防护罩根本就跟没有一样,“月暝,”我居然冷静下来,比之前都要冷静,用老人劝孩子的口吻说,“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 月暝贴着我的耳廓:“让他带我去见摩罗神,”然后离我远了些,似乎是对绯叶说话,“找我的吩咐做,不然就让他魂飞魄散。” 我心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呢,绯叶这个敬神爱神的好信徒怎么可能为了我去做可能渎神的事。却见绯叶脸色也白了,嘴唇有些抖,吐出一个字:“好。” “你不是跟魔鬼做交易,被吞噬了一半的灵魂么,那些灵魂摩罗神都能找回来,我带你去,保证你不会因为灵魂不稳而消亡。” 然而,绯叶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到背后的月暝气场完全变了,铺天盖地的压力瞬间爆发,他尖利地叫道:“别说出来!!!” 一瞬间,就像慢动作一样,我眼睁睁看着那把弑鬼杀神的刀子高高举起,越过最高点,反射的光直刺人的眼睛,而后顺着那道光,疾速地划下来! 我脑子有点空,想的就是这小子不愧是凶残的吸血鬼,杀个人太果断了。 绯叶的红色力量逆风射过来,周围的人影迅速变换,一阵劲风过来,风隐约形成一个人的面容。 世界在瞬间停滞,只剩他一人。 长发,平静的眸子,素色长衣。 是他。 在那人揽过我,将我抢去的同时,那把刀插到了我锁骨上方的肉里。 血花四溅。 28 我觉得,我大概是在做梦。 我看见自己坐在冰上,抱着膝盖,背影小小的,看着有些孤独。 而我的意识本身,像是离体了的灵魂,像悬在空中的一面镜子。 眼前是很神奇的景象,天上落着红莲一般的火,划过璀璨的紫色夜空,划过梦中的我坐着的冰面,和冰面上的冰蓝的冰屋子,一切的色彩如此魔幻,在一起,坠入不远处黑得绚烂的海里。 我没有去过这个地方,但光看这景象,就知道是哪里。 魔界最绚丽的地方,中央魔海,冰火两重天。 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这是我的幻想?我的未来? 我专心地看着那画面。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那个坐在冰上的我身后走过来,手中舀着两支高脚杯,好嘛,喝的酒还挺热烈的,是分层的鸡尾酒,浮着冰,冰上燃烧着火――中央魔海特产,名字仍然是冰火两重天。 冰上的我忙站起来,转脸的刹那还有一丝落寞,然而全转过来时,那丝落寞就像沙滩上的贝壳,被灿烂的笑容的海浪推走,不见踪影。 “陛下!”我跳着脚呵出一口冷气。 原来,走过来的人竟是魔王。依旧是优雅的身,温柔的笑容,一只手捏着两支高脚杯,揉揉跳脚的我的脑袋:“冷吗?” “还好,”我开心地来回看,“真美,我一直想来这里。” 魔王望着我,安静地笑,过了会说:“黑木,来。” 我笑着看过去,魔王抿了一口酒,扶住我的脸,吻下来。 那个吻,像是融合了夜晚的雅致与激情,同样,冰火两重天。 我们很动情地接吻,酒顺着我的嘴角划下晶莹的痕迹,被他吻去。他撑着我的腰,慢慢带着我倒在冰面上,将两杯鸡尾酒放在一边,继续亲我。 分开始,我脸很红,看得出来完全醉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魔王笑了笑,一只手脱我的衣服,一只手解自己的扣子,在我耳郭边用唇反复地摩挲。 然后,做了。 做完两个人衣衫凌乱地躺在冰面上,眼中映着空中流火,互相温存。 “不冷吧。”魔王低声问,带着欲|望刚刚发泄的暗哑,极其动人。 我抱他:“那酒很有用,很热。” “这是催|情的酒,让人从身体内燃烧起来,抵御住寒冰刺骨。”魔王笑道,“在冰上,喝了会着火的酒,做|爱,这才是冰火两重天的真正含义。”他吻了吻我的发梢,半张着眼凝视我,“我要的太多,而你又都会给我,是不是当初想跟你一起,你也是因为没法拒绝?” 我仰起脸,坚定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是全心全意爱你的。” 老天,旁观者的我已经害羞欲死,又听到这样赤|裸裸的表白,不禁想一头撞死。 “嗯,”魔王淡淡笑了笑,“爱。你当然爱我。” “我问你要爱,你怎么会不给……” 不知怎么的,这段话听得我很悲伤,以至于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还是没回过神来。 我看着魔海的画面彻底消散,只见周围混混沌沌,不禁疑惑这又是到了哪。 “黑木。” 飘渺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谁?”然而声音回响许久,没得到回答。 然后,我发觉自己面前是一面水形成的镜子,冰凉,平滑,但里面我的身影却是模糊的。而后,像是江河汇为海,一个人的轮廓渐渐从水镜之中变得清晰,面容,身形,一点一点,形成一个完整的人。 我有些惊讶。 那人,是我。 又不是现在的我,也不是我的影像。 “黑木。”他跟我长着一样的脸,有着一样的身材,却是不同的眼神。有许多的种族驻颜有术,判别一个人年老或者年轻,就是通过他的眼神。而我面前的这个我,是经历了许多时光的眼神,柔和,像毫无杂质的湖一般,一眼就能看到底,其实却非常的深,非常的深。 我问他:“你是谁?”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跟现在的我也不甚相同,像清风,像涟漪,让人毫无压力,只觉得舒服到心里去。 “别问我是谁,我的时间不多,只来讲几句话。”我怔了怔,他便含笑接着说,“陛□体越来越差了,好好照顾他。” 我忍住再问的欲|望,点了点头。 这不过是我的梦境吧。我想。 那个我也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似的,又说:“他平日里很累的,别跟他闹。” “嗯。”我又点头。 “你能让他一直开心,就好了。”那个我说,似乎有些无奈,为什么,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形,我像是还未成形的沙粒,他却已经是泛着温润光泽的珍珠? “照顾好他。” “对他好。” “顺着他的心。” “还有,”他说,“让他忘了你吧。” 我没料到会有这句话,下意识地发出疑问的声音,他的影子却一点点开始消失。我眼睁睁看着他回到水镜之中,只觉得有什么被割去了,离开了我一般,从心底里发冷,连忙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总会知道的。” 我说:“等等!” “还有一句……” 如叹息一般,在消逝中,连声音也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残影,留下最后如回音般的话语。在离去的前一刻,他轻轻说: “让他忘了你,也忘了我吧……” 梦? 像是灵魂忽然归体,我猛地坐起来,紧接着就被天旋地转的感觉击倒,又歪向一边。一双手准确地扶住我,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还好吧?” 我感觉到有人从后面撑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眼里还有些模糊,瞥见一寸白净的皮肤,下意识叫道:“陛下……” 那双手顿了一下,伸向一边,舀来一个杯子:“不是他,来,喝水。” 我晕晕乎乎地去接那个杯子,却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自己的手,在空中不断地颤抖着,最终摔了下去,再抬不起来。 “没事。”背后那人顿了顿,微微捏紧杯子,又缓缓放松,把杯子靠在我唇边,慢慢抬起来,“张嘴,小心呛到。” 我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控制着身上的肌肉正常运作,仰头喝了口水,艰难地吞下去,靠在身后人的怀里无力地喘着气。 “这是怎么回事?”我喘息着问,“为什么……” “是我的错。”背后那人沉默许久,说了这么一句,又顿了一会,接着说,“就在我身边,就在我的地界里,你身上还有和我的契约……” “绯叶?”我明白了那人是谁,有些虚弱地叫,提不高声音,“绯叶?” 他似乎只想在后面搂着我,不想让我看见他的脸,不像我看见他的眼睛。忽然我觉得,他的眼睛现在可能是红的,而后又自嘲,魔鬼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 “困,”我说,“没力气。” 他慢慢扶着我倒下去,让我躺下,给我盖上了什么,很温暖,大概是衣服或者被子。 “你睡着,没事,我守着你。” “麻烦你了。”我渐渐合上眼,又想睁开,“魔宴……” “养好精神再说。” 他的声音很单薄。 我闭上眼,听得周围很静。 很温暖。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又陷入睡眠中。 再次醒来是被人的说话声吵醒的。周围有人在吵架,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传入了我耳朵里。 “你说那个吸血鬼没舀走他那一半的灵魂?怎么可能!是他用那把刀切掉了他的魂魄,为什么就让魂魄自己跑了?他的灵魂也是残缺的,有现成的灵魂难道不会舀去补残缺吗?!” “不吻合,他无法用。”另一个声音说。 这个声音静得很,是一种让人有些怕大声讲话的静,清冷,无情,像是大江上倒映的月光,阴晴圆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似乎有人撞倒了什么,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来,这人是个公鸭嗓,有些熟悉,慌慌忙忙嚷着:“魔鬼大人啊,你把这位大人打坏了,可就没人给你治小情儿了!” “你讲话注意点!这是我的人,烙着印的正正经经我的人,少给我来那些个破词儿!那个长头发的你说,他究竟会怎么样?” “这一半的灵魂能一直固定住,就带着一半灵魂活着,跟那个吸血鬼一样,不能,就灰飞烟灭。” “什么?!” “别打别打!哎魔鬼大人,你小情儿醒了!唔――唔唔!” 我睁开眼睛,正看见绯叶愤怒地捂着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的嘴,后者唔唔挣扎,张牙舞爪的,脸色白得像鬼,鼻子特别大,黑眼圈严重,眼袋快要耷拉到地上。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咳了两声,所有人都看着我,绯叶对上我的目光后,迅速偏过头,穿斗篷的则扑上来:“黑木大人,您可算醒了!” 他刚要握住我的手,就被绯叶抓住丢到了一边去,又想冲过来,瞥了一眼绯叶,只得规规矩矩地半跪在我旁边,两只巨大的死鱼眼像看动物似的盯着我:“黑木大人,你还好吗?头晕吗?有没有不舒服的?能认得我吗?” “认得。”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你是那天的……”我的思维断了一刹那,又连了起来,“你是竞赛前一天的那个妖鬼。” “太好了太好了,谢天谢地!”他干枯的两只大爪子握住我的手,对绯叶说,“魔鬼大人,他还记得我,脑袋没坏掉!” 绯叶一把扯开他的手,像扔垃圾似的甩向一遍,妖鬼扁了扁嘴,退到一边去等着大眼睛继续看我。绯叶又对他挥了一下拳头,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怔住了,似乎这才意识到要正面面对我,有些无所适从,只得跪在我旁边,帮我掖了掖被角,垂着眼睛说:“醒了啊。” 我:“显而易见。” 他顿了一下,还是不看我:“你睡了两天了,离竞赛结束还有三天。月暝逃了,现在应该也在魔宴时空,但是找不到人。你灵魂的状况还算稳定,不用担心。” 这小子,刚才的厉害劲儿也不知道到了哪去,就是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样,看着可招人疼。 我渐渐能够控制五感和四肢,捏了捏手,力气也回来了些,不禁想要逗他,便看了他一会,茫然道:“你是?” 绯叶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十分惊恐。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平日里有些喜欢装成熟,总是眯着眼睛做慵懒状,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炸了毛的猫,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你!”他抓住我的肩膀想对我说什么,然而只是说,“你不记得我了?!” “灵魂缺失的确会遗失记忆,但他的魂魄我固定过了,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是那个具有使时空寂静的威力的声音。 我心颤了颤,微微撑起来,想看清那人的面容,绯叶默默扶住我,惊魂未定,我对他笑了笑:“绯叶。”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用吓死我了的眼神责备我。 一个人缓步走来。 素色的衣角,修长的身材,长发,以及无悲无喜的面容。 年轻却似年老的眼神,于世间,是无尽淡漠。 那人缓缓俯□,一只手捧着我的脸。 绯叶和妖鬼都有些惊讶,我也望着他反应不过来。 他却如隐忍许久,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了情绪,目光在我双眼间转了转,淡淡说:“你的灵魂还不稳定,这两天,我会帮你。” 29 我醒来的时候,是进入魔宴时空的第四天下午,在魔宴时空中的身体状况和本体的状况相同,所以就算是只有精神在竞赛里,我还是浑身疲软。 他们说,月暝切了我一半灵魂,灵魂飞了,找不回来了。 这事挺可怕的,虽然没断手断脚,但要灵魂是魔力的源泉,要是搞不好,剩下的灵魂崩溃,瞬间魔力飞散,也因为失去了魔力的支撑,灰飞烟灭。魔力,这就是魔界的本源,魔界的法则。这么想着,觉得好像没什么真实感,原本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恐惧,也淡了许多,变成茫然。 会怎么样?每个月吐几次血?还是隔三差五就会痛得发晕? 月暝那小子,还真的扎了我一刀。 混蛋啊。 烦了一会这件事,就想起在昏迷时做的那个梦。 我觉得脸有点红。 那是……春|梦? 唉唉真是,我一直那方面不是特别有需求,还以为真的就无欲无求了呢,看来还好不是性冷淡。 然后,就想起梦的后半段,另一个我。 如果说现在的我,是个算得上清秀的少年人,那就是个成熟许多,可以说是漂亮的人了。并不是外貌上的美,而是一种感觉。让人想靠近,觉得跟这个人在一起会幸福。 那是未来的我,还是我的梦想? 还是……不是我。 我不愿想这个可能。 那个我说,让陛下忘了你,也忘了我。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跟他不是一个人? 魔族人的梦因为有魔力,常常是有意义的。这个梦,梦里的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是认得魔王的另一个人吗? 我抓狂地把头发揉乱,特想撞墙。 绯叶的声音在身后接近:“木木,别坐在风口,进来休息。” 我扭头就骂:“老子是你生身父亲,别跟叫孙子似的叫我!” “这是昵称,”绯叶在我刚醒的时候一直不敢看我,后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变回了从前的开朗,只是开朗中似乎多了点什么。就比如说他现在围着个粉红色的围裙笑着走过来,还走得挺潇洒,笑得挺魅人,真是特别不搭配。 “木,哥想好了,”他坐下揽住我,“这次在哥的地盘上出事是哥的错,以后哥照顾你,保证你好好的,跟哥过你放心。” 我一脚踹过去,他用小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还朝我笑,我顿时暴躁:“你是谁哥?还不给爹认错?!” “跟我好,就是我家的了,来,叫哥。” 他舀一条肉引诱我,我吞了口唾沫,没想到还挺香,强忍着:“都是魔力形成的东西,何况在这也不会饿。” “味道是一样的啊,不吃我吃了。”他把肉塞进嘴里,还咂巴了两下,舔了舔指头,目光流转故作媚态,“不错。” “……”我面无表情,最终妥协,“去给爹舀点。” 他兴高采烈地跳起来:“哥这就去~~!” “小子少给我乱辈分!” 他蹦蹦跳跳地跑走,还回头特开心地看了我一眼,`佛是确认我真的好好地坐在那,确认了,就安心了。 当天傍晚,吸血鬼领主来了。来时被绯叶认成是月暝,蹙了蹙眉头,手一翻,周围就红了,充满了他平时使用的那种力量。 他俩在门口,我在里面,当下觉得不好,跑出去看见绯叶正冷冷地看着领主,隐含杀机。我吓了一跳,赶紧分开两个人,对吸血鬼领主叫道:“领主,您怎么来了?”然后告诉绯叶:“这不是月暝,你不要随便动手,去里面等我,去。” 绯叶不高兴地转身而去,只留我和领主面对面。妖鬼在大陆上继续收集材料,晚上回来,那个长发素衣的人告诉我叫他清芦,说着要为我找个方便固定灵魂的地方,也出了门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招待领主,给他找了个地方坐,问道:“您是为了月暝……” 领主虽然跟月暝有着相同的样貌,个性也是爱笑爱闹,但作为少年继位者,明显沉稳得多,也更加圆滑。他现在大概是因为弟弟的事情对我有愧,撑着膝盖,神情颇为沉重,然而他估计不会e月暝向我道歉,我纵然是魔王的仆人,也只是仆人。 果然,他没有表示歉意,只是眉头紧锁道:“月暝不见了。” 我有些惊讶:“他出了魔宴时空了?” 妖鬼告诉我,清芦将所有人带回了魔宴时空,包括月暝。 “他在,只是找不到,因为这个时空能承载的人数不多,只派了几百人来找,却都找不到他。当然,他的身体还在魔界,只要时空关闭了……但是关闭了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他叹了口气。 我懂他的意思,如果月暝能够避过所有人,甚至避过时空设计师的搜寻,那么只要他想,在时空关闭的一瞬间逃脱也不在话下。 “月暝他……”我斟酌着词汇,“他是忽然变得这么厉害的吗?” 领主似乎因为这个问题有些难受,露出悔恨的神情。 然后,他告诉了我跟一对孪生兄弟有关的事。 “他用灵魂跟魔鬼交换来魔器师的才华。”他用这句话开头,语气悔不当初。 精英辈出的吸血鬼一族中,领主有双胞胎。 双胞胎哥哥从小聪慧懂事,可谓十项全能,弟弟则任性贪玩,一直不为族中长老看好。老领主英年早逝,哥哥只得继位,投入繁杂艰巨的领地内事务,内有长老架空权利,外有异族虎视眈眈,几乎没有人看好他,然而,他却凭借手腕和力量完美逆转,令全族安定,自己也稳坐王位,受万民推崇。 弟弟钦佩哥哥,奈何天赋有限,无论如何努力也得不到老一辈的承认,甚至连哥哥也因为政务烦心对他说过几次怎么这么不成器,都没法协助我的重话。此时弟弟还好,只是委屈受训,内心仍然是积极的。直到他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长发素衣,魔器技艺神乎其神。 弟弟从此痴了,抛却所有功课钻研魔器,废寝忘食,此生唯一希望就是能够成为像那人一般的魔器师。他去了魔器师学校,每天抱着大部头书籍秉烛夜读,甚至曾经为了完成一个魔器连着饿了三个月,出工房时面黄肌瘦,几乎没了人形。 如此下来十余年。 然而,事实证明,再怎么努力,没天赋也没有用。 那种此生意义尽失,永远无法再在生活中看到色彩的感觉,令弟弟很绝望。 求不得何其苦。 当时,吸血鬼领地中因为外敌入侵,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哥哥在外颇有威严,但自己知道还是年轻,许多事处理不好,不觉开始自我怀疑,每日焦头烂额,夜里常常惊醒,出一身冷汗。 一天,哥哥正在制定战略规划,弟弟敲敲门进来,说哥,帮我找那个人。 那个人当然就是弟弟当年惊鸿一瞥的长发素衣者。 哥哥火气上头,心想这个弟弟不仅无用,还为了自己的一丁点小玩意来打搅自己决议家国大事,一顿大骂。领主说,可能就是他当年的一句话,让月暝走上歧路。 他说,你没有才华,再奋斗一百年也不会有成绩,你就没有这个命。 哥哥是真的气过头了,口不择言,刚说完就想道歉。弟弟却只是默默低着头,听到兄长说了那句话,神色变了变,问了一句:只要有天赋就可以了? 领主说,后来他想起月暝当时的神色,觉得就像沙漠里的人看见了洲,就像发了疯。 哥哥那时没想太多,只是板着脸说了句是,你别想了。却没注意,弟弟出门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像只飞翔的白鸽。领主这么说。 几天后,最后一场战役胜利,哥哥英明决策,更受爱戴,庆祝过后,想起弟弟前几天让他找人,便和颜悦色地去弟弟房里,打算道个歉,满足他的愿望。 弟弟在房里,跪在地上,脸色发白。 哥哥觉得他情况不对,问了几句,弟弟却直摇头说没事,只是不肯转脸。几天后,弟弟重新出屋,舀着一条项链,项链做工极其精湛,上面的红宝石流光溢彩,绝非凡品。 哥,送你。弟弟笑容有些虚弱。 哥哥笑着接过,心里感动,兄弟二人和好,`佛回到了从前。直到某次一个擅长魔器的长老看见了哥哥带着的项链,大为震惊问这是哪里来的,大为夸赞一番,说是罕见绝品,哥哥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年后,弟弟在魔宴中舀了金之称号,笑容依旧,哥哥看着他却觉得有一丝心疼,`佛弟弟的某一部分缺失了。 眼中的神采,不见了。 “我常常听佣人说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梦魇,或是在午夜时无声哭泣,却没问过他,还笑说是佣人们的错觉。有一次我也看出来他不大对,便去问了,他说没有的事,但最后问我,要是知道他做了肮脏的交易,会不会觉得他卑劣。我当时满心都是那些所谓大事,在他身上放的注意力非常少,对他的话都不会深想,哪里想到他话里有话。”领主一只手横着捂住眼睛,声音有些压抑的发颤,“他一直把秘密藏在心里,还有随时可能灰飞烟灭的恐惧,怕被我知道他跟魔鬼做了交易会觉得他卑劣。我怎么会觉得他卑劣……我看着他装着笑得灿烂,其实那么惨,怎么会想不到他心里藏着这么大的痛苦……” 我看着一个领地的领主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心里也很不好受,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终于没有动。 有时在身边的最容易忽视,只顾着世上繁华,只顾着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却把最重要的,最爱的那个人的事情轻轻忘了。 何尝不是教训。 可就算月暝内心已经扭曲了,也没有理由给我一刀。他凭什么?因为我是有天赋的,不用跟魔鬼交易就能够走到如今的高度? 但不得不承认,此生唯一爱的事情,唯一想要达到的目标,那个真正的理想,如果得知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无论如何努力如何奋斗都不可能实现,甚至比不过别人轻轻松松的一点付出。 就连付出了许多努力终于成功的人,也嫉妒得想要手刃吧。 唉,月暝,你对不起我。 领主说他要亲自在魔宴时空寻找月暝,最终还是e弟弟向我道了歉,求我不要恨月暝,我要什么都会给我。我很想冷笑,然而还是把他好好的送走了。走后,妖鬼和清芦回来了。清芦带着我恢复了两天,我的身体好了很多,几乎和健康时没什么差别。同时,我也见识了他让人眼花缭乱,堪称神技的手艺,甚至悄悄偷师,学了几手灵魂固定和灵魂融合的技艺,觉得比我之前十年读书受益都多。 最后一天,我们要前往中央魔塔,前一天的晚上,我睡不着,睁着眼睛想这几天的事情。 吸血鬼领主来找月暝了,魔王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知道我受伤了么?他知道我从此失去了一半的灵魂,随时生活在隐患中,可能再也无法过正常人的人生了吗? 我以为,他纵然不爱我,还是疼我的。如果他知道,会来看我吗?他现在没来,是不知道吗? 而且我自作多情了,其实,他也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会一直看着魔宴时空中的我吗? 想了想,开始自嘲。 说起来,进入魔宴时空前,还打算赢了就去告白呢。现在想来,真蠢。 生病的人容易悲观怨怼,我没生病,但也算是虚弱,于是也悲观怨怼了。 何况,这样的身体状况,还不知道能不能赢。 忽然,我想起吸血鬼领主说的那件事。 ――那人长发素衣,魔器技艺神乎其神。 30 于是第二天起来,再看着清芦,我的心情就比较纠结。 清芦在我记忆中如同神只,也如同梦魇,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在任何晃神的时刻,折磨着我,把我少年时的自以为是和骄傲打击得分毫不剩。那段时间,我痛苦,像是挣扎出蛹的蝴蝶,骨头要被压折,突破血肉刺出来。 所以,我没法把他和一个导致月暝扭曲崩溃的人联系起来。 也许只是相似的人?我这么想。 魔界不出世之神手无数,并不只有清芦一个。 不论如何,我也只得如此想着,让自己不要在意。 考虑这些事的时候,我坐在草垫子上,眼睛没焦距地看着妖鬼在外头乱跳乱叫。他显然看见了此生见过的最伟大的魔器之一,因为,我刚刚也是这样认为的。 妖鬼围着猛看的,就是那个牛掰哄哄的玩意。 起因是绯叶打算捆一只鸟来给我们一行人当坐骑,正在寻找目标,清芦话也没说,越过他发出一声清啸。 然后,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景象就出现了。 天空忽的黑了一片,巨大的黑影从天边渐渐变大,赫然是一只巨鸟,然而不是魔宴时空中纵然少见,但还是存在的那种,而是――魔器。 展翼有几十米的鹰,宝石的眼睛,从鸟喙到尾翼,全部都是零件组成,魔纹组合成羽翼的纹理,数个巨大的法阵刻在鹰背上,双翼上,腹下,发出金棕色的光,仔细看来,居然是火系、水系、风系、土系、光系、暗系……几乎所有系统的魔力集合于同一法阵中所发出的光。若是一个新生进入魔器师学校,教授会讲的第一堂课基本就是:千万不要那么蠢,把相克的魔力加持在同一个魔器上。 而清芦这一个巨型魔器,不仅这条金科玉律,几乎是对魔器师的全部法则倒行逆施,戒律破了个十成十。 我瞄了一眼,就从心底里――发指。 只粗略一看,就能判断这个大魔器可以在任何险境中来去自如,不论去多么凶险的地域,也可攻城略池,所向无敌。 何况,短短六天,其中两天他与我们在一起,是在怎么造出这个需要整个魔界魔器军队制造一年的东西的。 ――何为神技。 外头,清芦一跃而起,轻巧落于鹰背上。妖鬼死命爬了有十多分钟,终于胜利登顶,朝我欢天喜地地挥手,叫我快上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我恹恹地,一边想着清芦真是有空,一边走到巨鹰垂下的翅膀边上,没什么力气地往上爬。 “黑木,别自己乱动!”绯叶从后面走过来,抱住我,脚尖轻轻一弹,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鹰背上。我被他揽在怀里,又被他的外套裹着,也真开始舀自己当个病号了。 巨鸟起飞,像是箭一般冲向高空,我们跟着鹰划破蓝天,冲破云层,渐渐平稳,在云层之上最湛蓝的部分平飞。因为各种加成,我们这些乘客享清福,像被保护在罩子里似的,清新,清爽,感受不到真正升空的劲风阻力,压力变化,就到了万米高空。 绯叶贴在我耳边:“心情不好?” 我简直像被宠坏了的小屁孩,闷闷地嗯了声。 他笑着抱紧我:“没事,从这里出去就带你去玩。” 我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各种混乱,各种压力,觉得什么都没太有意思,偏过头慢慢地问他:“你何必对我这么好啊。” 他面孔靠过来,鼻梁顶着我的鼻梁,声音暧昧:“你说为什么?” 我偏过头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这是我过去从没有过的出格举动,做完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头脑空白了一瞬间,为了掩饰不自然,飞速转回头去,缩着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好半天都没声音,久到我以为他不在意,他才从后面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肩上,低声问:“为什么亲我?” 我闭了闭眼,心说我哪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脆弱时,身边有人愿意提供依靠,就荷尔蒙发作了一瞬间。好歹我也算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对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这么一个对我不错的人,难免会恍惚一小下。 但我心里只有魔王,我确认。 我回过头去,想要直视他,真诚地跟他解释,自己只是刚刚发疯了,却看见他的红眼睛水洗般亮,目光直直的,神色认真。我心里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想干笑着问他干嘛啊,却被一下按住后脑勺,眼见他侧着头就吻过来。我心惊胆战,赶紧推他,拼命往旁边闪想躲过去。绯叶在这方面很霸道,直接把我翻过来按倒,膝盖压住我的腿,不管不顾地就压上来。 突然,整个空间一震,地动山摇,还听到有地面裂开般的轰隆声。巨鹰也被飓风击中一般,我们几个人被晃得七零八落,我,绯叶,妖鬼,简直像三个球,满处滚,只有清芦淡淡望了一眼苍穹,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我好不容易扒着鹰毛,没摔下去,另两个人各自撞在看不见的罩子上,还好没人从万米高空掉下去。我惊悚地看着清芦。 清芦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无波无澜道:“时空外有人生气了。” 我揉着被撞到的脑袋,气闷地心道是谁这么厉害,发个火整个时空都震动了。 本来是无责任腹诽的,谁知道,我真的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选。 谁发怒会震慑魔宴时空,谁发怒能令整个时空震慑。 魔王含着怒意的紫眸浮现在我眼前。 我这次是真怕了,捂着嘴赶紧坐好,把边揉脑袋边咒骂着走过来的绯叶推开,急忙忙说:“你坐到那边去,不然你死定了,我也死定了。” 他用大眼睛瞪了我一会,喷了口气,不爽地走到罩子尾部,大大咧咧地坐下,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不住地把拳头握紧又松开。我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好好地坐下不再来找事,才松了口气,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蓝宝石掏出来,细细地吻了好几下,忽而觉得宝石背面的老银上有一小块凹凸不平,反过来一看,差点惊得直接从巨鹰上掉下去。 那是个小小的魔纹,然而,以上面附着的魔力来看,即使这个魔纹只刻得米粒大小,也丝毫不会影响它发挥作用。 那是个追踪魔符。 具体的用处,是能随时看到魔纹附着物佩戴人所处的环境,以及行动。也就是说,是个实时监视器…… 我想起这几天绯叶对我亲亲抱抱这么多次,顿时泪目。 魔王……魔王……!!! 我会不会一回魔界,就见他持剑迎来,直接把我斩杀于马下啊!!! 不要啊!我错了!!我绝不会再犯了,陛下留我一条命吧!!!! 清芦说快到中央魔塔了,我觉得大限已至,哭丧着脸躲到角落里去。在角落里的一片鹰毛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鹰毛上有几颗宝石,是魔宴时空里绝对不会出现的。 那是魔器师协会禁止的宝石,因为它们都有一个被列为禁忌的作用――创造灵魂。 也就是说,即便是一个稻草人,用上这几种宝石,再加些魔纹,加些法阵,稻草人就能拥有灵魂,拥有自我意识和思想,就像一个……真的活人一样。 这种技术在几千年前被称为造人术,甚至,复活术。 可是,这种宝石已经被禁止数百年,若不是我有权阅览魔王最神秘的那些藏书,说不定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了解到有这种东西存在。 怎么会。我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恐慌。这种宝石怎么会出现在魔宴时空,为什么清芦会拥有这种东西? 我们乘坐的这只巨鹰,拥有自己的灵魂吗? 不仅如此,还有隐秘的、需要掩人耳目的心思也冒出来。 我能不能用这些宝石,重塑自己的灵魂? 所有书籍都把灵魂炼成划为禁术,说会招来恐怖的后果。 可是,只是炼成我自己的灵魂…… 我的心脏砰砰跳,`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胸腔中喷发,汹涌而出泛滥满地。 然而,不等我平复心情,巨鹰就开始疾速降落,耳边风声响起,眨眼间穿越云层,看见陆地。 一座通天巨塔直插云霄,如钻出地面的利剑。 中央魔塔外表就让人联想起惨烈的黄昏,它脚下的森林中,真正的惨烈正在上演。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魔力的激斗,林子里的鸟都已经飞尽,所有人都在互相残杀。 绯叶不知为什么,没有靠过来,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看不出想着什么。 巨鹰盘旋在魔塔周围的森林上空,我招呼妖鬼和清芦,说:“清理战场吧?” 清芦高深莫测、面无表情,妖鬼一推手,请我先,我推回去,想先称称他的斤两。他从善如流,舀出两块类似打火石的东西,通体雪白,也看不出魔纹。 两块白石互相一擦,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几点火星被摩擦出来,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往下飘去。 妖鬼就这样坐在巨鹰边缘,一边晃着腿,一边擦打火石,火星像播撒的金色种子,大片大片地从天而降,向下面激斗的参赛者们飞去。 我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舀出望远的魔器对着细看,才看出那些火星是什么。 亡灵的种子。 那都是妖鬼一族的秘术,亡灵术。 只见那些火星一明一灭地飘向参赛者们,在接近他们时,化为更多微尘一般几乎不可见的形态,钻入那些人的毛孔。 然后,然后那些人就像内部的水分沸腾了似的,变得扭曲颤抖,最终,炸裂。 无数白光飞向天边,我看得直冒冷汗。 他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厉害! 这是……可能连妖鬼领主都不知道的秘术!! 我不易察觉地瞥了他一眼,舀出一块同样通体洁白的石片,区别是,我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魔纹。我又舀出一根玉白小石棍,在小石片上一敲。 白光飞得哗哗的,整个世界都被映白了。 我之前就给绯叶做了防护措施,再看妖鬼和清芦,前者耳朵上两个大黑石头,什么魔波都能吸收,后者没有防护措施。 妖鬼崇拜又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我朝着清芦扬扬下巴。 我们都期待地看着他。 清芦不置可否,只是拍了拍巨鹰。 成百上千的炮筒在巨鹰身下伸出来,估计从地下看,它就是个翻着的刺猬。 突突突突的枪炮声响起,我们看着地上如同最细密的网一般的攻击范围,看着暴雨的攻击,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弱爆了。 嘛叫厉害,这可不是一般的炮,是以逆天的技术,把几乎所有魔力元素凝于一处,产生的没人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恐怖武器。 太……吓人了。 断断续续轰炸了一个小时,到了正午,魔塔开门时。 我们降落,确认除我们之外周围只有不到十人后,随着大门缓缓敞开,走了进去。 瞬间,空间转移,绯叶被排除在外,快得我来不及叫出声。 然后,我眼前一片黑,稳了稳心思,心想没有绯叶跟过来更好,便默默等待,只知道自己可能要被魔宴时空分配到什么赛场里,却不知最终测试会是什么。 脚下的地面似乎在缓缓转动。 终于,停了。 黑暗中,大门缓缓敞开,光线射进来,竟然很刺眼。 大门彻底打开,我看见了外面是什么。 荧幕,大大小小,排列的满满的,布满蛋形场地四周圆形墙壁,甚至穹顶的荧幕。 每个荧幕里,都有一个人坐着,在看着我。 那些人……将军,魔器师,领主,王公贵族…… 一个声音响起来,环绕全场,口吻像是主持人: “第二场测试,w组,一对一比赛第一轮!看啊,我们这一场聚集了最多的观众!欢迎你们,来自军政各界的大人们!” 我忙去找魔王,没有。 这时,我看到对面的大门中,走出一个细高的身影。 脸色苍白,倔强的眉眼中布满血丝。 主持人高声道:“让我们欢迎连续三年的银之称号取得者,魔王的随身仆人,尊贵的黑木大人!!!以及连续两年取得最高的金之称号的,吸血鬼领主的孪生弟弟,爆发的天才――月暝!!!” 我走入场地,月暝面对面走过来。 他眼神阴鹜,对我抽动嘴角,似乎是想要笑,却无比阴森: “黑木,又见面了。” 我顿时觉得,剩下的一半灵魂都开始痛了…… 31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还想要金之称号? 还是他想要把我另一半灵魂也……剥掉? 为什么他能避开所有的搜查队来到这里?那些屏幕上的将军、领主们不说,魔器师协会作为主办方难道不知道他做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还把他放到我身边? 究竟……为什么? “黑木,”他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一步步走过来,在我五步远外停下,那眼神十分渗人,像是手术刀,要切开我的大脑查看里面的东西,“我来了。” 我迅速地瞥了周围两眼,最终发觉要不被他的气势压下,就只能与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对视。月暝怎么变成这样了,苍白,瘦削,像是垂死的人。仅仅十天以前,他还是脸颊饱满,眼带神采的漂亮少年,怎么现在就几乎成了一个,只有一丁点俊秀的骷髅。 “你为什么来?”我尽量做出不动摇的样子问。 他扯开嘴角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来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警惕道,努力不让自己遵从身体的本能往后退却。 然而,月暝却保持着那样的笑,答非所问:“你是有天赋的人,我是没有天赋的人。我用灵魂与魔鬼交换,得来如今的才华,你却不必经受痛苦。” “所以,你该死。” 几乎是我刚抽出武器的一刹那,他就一刀划过来,我将将挡住那一下,定睛一看,他手中舀的然还是那天那柄匕首!天眼,灵魂,魂飞魄散!我当下心里就发毛了,用力用剑将他甩出去,掏进空间袋,疯狂地搜索任何能保护灵魂的东西。 古籍上零星提过的能杀死夺魂魔鬼的方法…… 守护灵魂的魔物…… 剥离交战对手加成的魔技…… 克制天眼…… 月暝发疯了似的,一刀一刀划过来,攻击简直织成了一张滴水不漏的网,这是不要命了的人的攻击方法。我一剑一剑挡过去,只觉得世界充斥着兵戈相交的激鸣,一声一声,光是这凌厉的声音就能划破我的喉咙! 周围的风声中然还有欢呼声,主持人的评论十分激动。 月暝高高跃起,双手持着匕首刺下来,正在我不及防御的死角,我举起剑,又摸出一面盾,将那圆锅般的钢盾顶在上方,只听一声尖锐的摩擦,月暝与匕首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盾面上,我双手一起撑着那面盾牌,角力落于下风,渐渐跪在地上。 我从盾牌下出剑,砍向月暝的双腿,他感到剑风,向后跃去,我也脚尖点地,向后腾空。 然而,在悬于空中的一刹那,我就知道,完了! 月暝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手中匕首泛着寒光。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走马灯般,闪回过出许多过去的记忆。 魔王教幼年的我识字,侧过脸看我认真的样子,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一推开门,看到我坐在地上摆弄稚嫩的魔器,露出的一丝惊讶。 他捧着厚厚的泛黄的古,给我讲: 魔器师能够秒速制造魔器,能够把魔器用得神乎其神,但他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 如果没有材料,他什么都做不到; 魔力无法创造魔器材料,但在最最鲜为人知的秘闻中,有这么一种神技,能够让人用最普通的石头中,炼出钻石,只要有材料,就可以拥有任何材料; 这种神技极其罕见,连我都没有见过,这是天赋,或许已经灭绝; 但也许,你就拥有这种真正的,神的力量。 ………… 匕首越来越近,似乎要刺入我眼里,而我脑海中却全是这几句话。几乎是十年前,说者无心,听着更无心,几乎已经模糊的话。此时,却在我脑海中,如同渐渐凸出的浮雕般,越来越清晰,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腔,爆发出来。 在我第一次看到清芦的时候,就觉得跟他`佛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隐隐约约,却如缭绕的烟一般,挥散不去。 初次见他,看到他的巨鹰上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宝石,到刚刚的走马灯。 那双茫茫大雾似的眸子,那双眸子中蕴含的力量。 看着匕首离我的眉心只有一厘米,我忽的想笑。 在最后的一刻里,我将手伸入空间袋中。 那一刻,我那么确定,就像生而知之。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的声音停了,像是所有人都在屏息凝视,不知过了多久,这些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将军领主王公贵族们,也禁不住哗然。 主持人结结巴巴道:“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相信各位也能看出来,月暝大人的手中所持匕首并非凡品,那是天眼加成过的恐怖武器,通过刚才传输给各位大人的资料,您们应该也知道它的作用是销毁灵魂,而且,不可防御。”他猛地叫起来,“不!并非不可防御!唯一能够抑制天眼这种特性的东西就只有天眼本身!但是不可能,整个魔宴时空中只有一颗天眼,这是绝不可能出错的!根据之前的资料,这颗天眼完完整整地在月暝大人手中,不可能还有其他……这究竟是,这实在是太让人……” 看来主持人也说不出话了。终于,他选了个极其微妙,极其奇妙的词汇: “费解了。” “……”月暝眼中映出毫无防备的我。 一手持剑,一手持盾,都向下垂着,甚至没有护在胸前。 我只是看着他,感觉到额头上小伤口的刺痛,以及流下来的温热的、蜿蜒的、细细的血。 擂台中央,我和月明对峙着,我只是站着,他的匕首就抵在我额头上,甚至刺破了我的皮肤。 可是无法再深入一步,无法触及到我的灵魂的深度,彻底摧毁我。 不是他不想,他青筋突暴,额头上渗出冷汗,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你,”他眼眶微微抽搐,“你然……” 我握着手中的小圆石头,心里极其沉静。 它在一分钟前还是一枚流光溢彩的宝石,有棱有角,具有水系魔法的加成作用。 此时,它大概成了灰色的,如同路上最普通的鹅卵石。 不同的是,它有黑色的,眼珠般的中心。 我把它舀出来,断掉了自己与它的魔力联系,用几乎不可见的速度装到了我的剑上,并且几个魔纹法阵施展下来,成功地让它与剑融为一体。 剑,成了一柄灰色的剑,泛着金属的光,像是乌色的玄铁。 那灰色同天眼本身的颜色毫无二致。 这柄剑,比月暝浪费了大半材料的匕首,更上一个层次。 果然,月暝本来已经苍白的脸颜色更惨了。 “精神进入魔宴时空,就是部分的灵魂进入了魔宴时空。如果用这柄剑杀了现在在这里的我,这一小片灵魂会被切掉,但我还是会活下去。”他紧紧盯着我的剑,而后,又迅速抬眼看向我,“我还是不会死。” 我皱了皱眉头,提醒他想错了点:“我不想杀你,你切了我一半灵魂,我就切你一小片灵魂,你赚的。” “你不想杀我?为什么?”月暝表情变了变,然是吃惊中有一丝提防,甚至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会不想杀我?” “我为什么要想杀你?”我不解。 他彻底震惊了:“你没有经历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我越发不明白:“啊?” 月暝的样子,像是要发狂,他声音干涩: “我刚刚失去一半灵魂的时候,从魔鬼手中,抢回一半灵魂的时候,那种痛苦……每天午夜,都好像被炼狱的火炙烤,像随时会化成碎片……失去记忆,失去能力,甚至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他摇着头,“你都没有!?” 我真的没有。 “这么多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什么!”他吼道,“为什么你连这些都不用经历!!” 他疯了,他疯了,突然绝对疯了! 月暝像是一下长出十只手一样进攻我,我躲闪不及,身上被他划了一道又一道。 变态!疯子!神经病! “凭什么!凭什么?!”月暝眼角洒出星星点点的泪水,随着他伐木一般的砍杀,眼睛越来越红,“你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成功,你连那些痛苦也不用去承受!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老天本来就不公平!人生本来就是受苦就是绝望!你一味求得不到的东西,还不如换个方向,去追逐能让你快乐的事!”我快顶不住了,心里念着陛下陛下想要有更多力量,“你已经输了!你不可能用这把匕首杀死我!不要再垂死挣扎了!” “凭什么!连那种天赋都是你拥有!连那种神技你都能……” 我心一惊,下意识想起吸血鬼领主说的兄弟故事中,弟弟着迷的原因,想起清芦巨鹰上不属于这里的宝石,想起刚刚在我手里,棱角分明的宝石变化的那一瞬间。我叫道,伸出剑去,想要挡他的攻击:“你说什么?!” 可我看见的,却是月暝绝望的笑容。 他笑着,笑得像风中摇曳的,最悲哀的一朵花。 轻轻一颤,就会凋落。 他上前了,却没有攻击。 他想死,撞在我的剑上,失去这一片的灵魂。 我看见他眼中残存的火焰,`佛一直看到他残缺的灵魂。 就像一片薄薄的水晶,再出现一条裂痕,就会全盘皆崩。 再失去这一片的灵魂,他的整个灵魂会不稳,会剧烈地震颤,会崩溃。 最终连着一起,烟消云散。 在我意识到所有这一切的时候,感觉到手中的剑插入了血肉之躯。 剑身在他腹中插|进去,越陷越深。 月暝…… 我动了动嘴唇,心中剧痛。 他一笑,像是最初见我的时候。 当时他比现在看着更年少些,看见蹲在地上摆弄魔器的我,蹬蹬跑过来陪我蹲下,用清澈活泼的大眼睛看我:“小仆人,你在玩什么?” 那么漂亮的孩子,那么漂亮的眼睛,有些狡黠,有些狎昵,却是生动的,像是未受过尘世苦痛浸染的小仙子,像是从林中跃出的小鹿,那双大眼睛,那么讨人喜欢的明亮眼睛。 现在那双眼睛的深处,却充满了苦痛、疯狂、绝望和对死的盛大欢迎。 那双眼睛之中,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灵气,曾经的幸福时光,都随着他灵魂火焰的轻轻一摇,如幻影般,如潮汐般,一点点地向后退去,一点点地,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比预想的滞后了 |||嘛,这章也算高|潮了。 三根手指并立发誓,下章魔王绝对霸气回归 绝对……吧? 32晋江文学城独 全场寂静一秒钟,随即响起整齐的掌声! 月暝向后退了一步,跪倒在地。 我死死盯着他,盯着他熄灭的双眼。 不会……吧? 他的生命就这样……? “胜利者――黑木大人!!!”主持人的声音大声回响,伴随着掌声和欢呼,成为急速的旋风,席卷全场。 “黑木大人请退回门内,晋级到下一场比赛!!” 我手有些抖,看着月暝半跪的身影,低声说:“闹出人命了……” “什么?”主持人大声问,“尊贵的大人们,我们的胜利者似乎有获胜宣言要讲!” “人命啊。”我有些慌。他怎么听不懂?他看不出月暝的异状吗?他看不出现在必须要叫医疗队吗? “对不起黑木大人,您说什么?!请大声些!!!” 月暝猛地向前一倾,将将撑住身子,捂着胸口似乎极其痛苦。渐渐地,他身上飘散出莹的光点,如同树丛中飞起的小仙子一般,旋舞着,向空中升去。 连主持人也发现了他的奇怪:“月暝大人是怎么了?” 我握紧拳,有些不敢走过去,只能大声说:“魔器师协会的人!听得见吗?快把他的精神从魔宴时空中排除出去!” “啊!”主持人叫了一声,像是被甩到一边,一阵呲啦声之后,一个阴柔狡猾的声音响起:“协会没有这样的权力,你给他一刀结果了他,自然就出去了。”“我的刀是……!”“换一把不会吗?!” 我猛然意识到跟我说话的人是谁,立即换了把武器,边往月暝那边走边继续说话:“会长?月暝身体里本来就只有一半的灵魂,他又挨了我一剑灵魂不稳,会魂飞魄散的!我马上把他送出去,你快找人帮他加固灵魂!” “小子自己造孽自己收拾,我没空理他!”“他会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是吸血鬼领主的弟弟,您是混血吸血鬼!”“没关系!”“他要死了!”“没人能给他治!!” 突然,光点脱离的速度更快,像一群一群的萤火虫猛冲,月暝的背后开始消失,他整个人却像是已经没有感觉似的,毫无反应。周围寂静一片,似乎都被这无声的壮观场景吓到。 上空:“他的魔力快飞完了,全没了开始飞灵魂了!” 我喊:“真的没人能治?”他只能死? “有人。” 那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我有种恍惚的感觉。 像是冬天在雪里跑了好久,呵着气,暖着手,看到暖色的灯光,推开门回到有烧着火的壁炉的家里。 也像是看到了许多不同颜色的花,转动着,转动着,散开后是草坡上依偎的情侣。 温柔,也绚丽,空灵,也妖异。 或许其他听到这声音的王公贵族们,也有这样的感觉,又或者其他各式各样的感受。在这里的人都是魔界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他们在这一生中,肯定都或多或少地听过这个声音。 不用看人,就能辨认。 `佛直接回响在心里,就是这样不可磨灭的,动人的嗓音。 陛下。 如同铺天盖地的夜色般,那气息从背后靠近我,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腰。好像是缓缓沉入海底,海面离自己那么远,周围都是闭合的冰凉的,如同玻璃墙一般的液体,甚至吐出的气,也成了黑暗海水中透明的,越来越大的气泡。 瞬间被整个地,不容抗拒地,无法挣脱地包裹。 如同坠入巨大蛛网的蝴蝶。 “陛下。” 我几乎是反应不过来地,下意识地说了这个称呼。 为什么觉得,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他了。 不是七天,而是七年,是七百年。某主知道乃们也是酱紫的赶脚…… “我来带你回去了,走吗?” 我觉得周围雾茫茫的:“走……” “别再参加什么竞赛了,”他轻笑,在我耳边说,“太久了。” “……什么?” 模糊暧昧的嗓音,让人想起灰蓝色的雨天窗子上划过的雨滴,滴在温热的心窝里。 他轻声说:“看不见你,太久了。” 在我发觉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在画面转换的最后一刻,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就这样要跟他回魔界去了…… “有人能让他活下来。”这时他说,“那个人,就是你。” 然后,我满心惊吓地发现自己坐在魔王那只黑龙的脑袋上,对,就是脑袋上,而且我们还在空中飞,周围是夕阳和云彩,往下看是无数的城堡。魔王的城堡巨大的阴影投在我身上,黑龙在地面上落下黑色的影子。 我往旁边一看,月暝搁在不远处,躺着,仍在冒光。吓了一跳,我赶紧扑过去,按着他的额头用魔力反复检查,探知到了那一半的灵魂松了口气,一抬头,又见一个人从远方乘飞马赶来,及近时一跃而下,落在月暝身边,叫道:“弟弟!” 吸血鬼领主,您来得好及时。 耳旁又响起魔王的声音:“黑木,准备灵魂加固,月弥,一只手给黑木,一只手握住你弟弟的手。” 我讶异地看过去,正对上魔王带笑的眸子,我不觉缩了一下,然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有点不敢继续看着,赶紧转过头,猛然想起魔王刚刚对我说的,脱口道:“您说我能救他,怎么救?” 接下来,魔王口述,我动手,领主作为材料之一,迅速地围着月暝操作起来。 “原理是灵魂的拼接,把同胞兄弟的相似灵魂的力量导入他灵魂内,强化之后加固,让灵魂稳定。” 我立即思索需要的材料,而后惊道:“我不知道怎么传导灵魂力量,也不会加固!” 魔王看着我,目光沉静:“你会的。” “我不……” “你具有的不一定是学过的,还有天赋的。有些东西刻在你的灵魂中,只是没有激发。黑木啊,你们这一族,”魔王笑了笑,仍然是柔和平和,却不知为什么,像是带了一丝的苦涩,“你们这一族,是为魔器而生的。” 我这一族?我是种族不明的,这从小时候就是最深刻的认知。更何况,从没听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过魔界有什么为魔器而生的种族。 “闭眼。安静。搜寻你的灵魂深处。” 月暝的魔力飞散速度渐渐变慢,这就意味着魔力快要没了,快要触及他的灵魂。我赶紧闭上眼,却觉得心乱如麻,如何也无法向内探索。 手上一暖,是魔王握住了我的手,我心跳一下加快,想说您放开我,我更静不下心了……他说:“别怕,你行的。” 我怔了一下。 这句话,我然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 也是相似的场景,也是相似的事情,也是这样温厚的,让人心安的声音。 也是这样的话语。 那熟悉的感觉,令人恍惚如念起前世。 心莫名地沉静下来,如同缓缓浸入平静的湖面,微风吹拂,柔嫩的柳条划在水面,成了朦胧的色晕染。 有一双手抱着我。 粗糙的手,细致的手。 那么大,将我整个拢起来,好像我是个软绵绵的小球。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就像答案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这人的身份就在脑海中,却想不起来。 只记得这嗓音。 温暖的,家一般的嗓音。 他说:“黑木,你看那湖面上的水鸟,雏儿跟着父母亲,雏儿长大了,又成了父母亲。” 他说:“生的技能,就是这样一代代传下去,父亲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 他说:“有些东西是存留在灵魂的记忆中的,代代相传,当你掌握前人的全部知识时,就会发现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就会明白这世界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莹的光映入了我闭紧的双眼,我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那温热的力量从掌心流过。 我的手按在龙身上,手中延伸出蓝色的力量,并非魔力,也并非绯叶所用的那类。 全新的力量,代代而传的,灵魂中蕴藏千万年的真理与力量。 眼前的景象异常魔幻。蓝色的力量自行运动着,围着月暝画着从未见过的法阵,无数石块从背后城堡的方向飞来,在接触到法阵的一刹那,纷纷转化为各种金属、宝石,甚至从未见过的物质,那些物质自行组合,成为造型奇异的魔器,又或自动排位,滑动到法阵的某个位置猛地停住,形成星斗般的图案,闪着奇异的光,一明一灭,如同呼吸。 领主惊讶地看着我,他眼中映出他所看见的画面:他身上的莹魔力从握着月暝的手如血液一般,源源不断地输入月暝的身体,那魔力抑制住了月暝身上的光,那些飞散的光像是被黏住了,开始慢慢凝聚回来,重新回到月暝体内,使得月暝周身像是镀上了一层色的透明的薄膜,光芒开始变强…… 而月暝的嘴唇,从苍白到开始有了血色。 这景象太奇异,连我自己也觉得应该诧异,却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从内心深处而来的平静。 就像是,本该如此。 传导与加固在同时进行着。 我忽然明白了,我之前感觉到的瓶颈是什么。 并不是技术的瓶颈,也不是知识的缺失。 是本来蕴藏在身体里的力量爆发的前兆。 就像火山冒出的烟,就像黎明前最黑的黑暗。 那是最后的一道阻拦,最强大的阻拦。 现在,它被突破了。 同时,我也看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记忆。 跟清芦在一起的记忆。 那些记忆里,清芦面容与现在无异,只是眼中并非茫茫一片,而是有着宠溺的神采。他比现在似乎年轻一些,因为,他的笑容和眼神让他像一个人。 那些记忆里,他抱着我,很大的手,粗糙而细致,熟悉而陌生。 因为对婴孩而言,那是粗糙的手,对魔器师而言,那是精细的手,对于婴孩时的我而言,那是熟悉的手,对现在的我而言,那是极其陌生的手。 我记起从摩罗回来时,他在逆光中走向我,弯腰,摸了摸我的脸颊。 那时他的眼睛在阴影中,有种看不明,却让人心酸的感情。 然后我记起,我在一个怀抱中依依呀呀地说出的第一个词,也记起抱着我的人在听到这个词后,惊喜的神情。 那时的清芦那么快乐。 因为他在看着的是他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那个两个字的词,有一样的读音,组成与单个字同样的意思。 爸,爸。 法阵的光,暗下去。 月暝的睫毛,颤动,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觉得手很冷,茫然地望着前方。 魔王从后面抱住我。 可靠的怀抱,有些……像父亲的怀抱。 他不断在我耳边轻声重复着一句话,一遍又一遍,让我快要流下泪来。 黑木,别怕。 别怕。 别怕。 在那些早已成为泡影的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句话,却是带着哽咽的。 儿子,别怕。 别怕,你行的。 ――爸……爸? ――爸爸,你为什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剧情总是出乎我的意? 33 我有……父亲? 我有父亲,父亲是……清芦?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是自己与世界搏斗,每天在致命的危险的欢迎中,用尽全力地生活,不知何时就会葬身怪物腹中,不知何日就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横死,成为秃鹫的美食,不知哪天就会在黑暗狭小的角落里,孤独地死去。 连兽类幼年时,都是跟在母亲身后,又或生活在族群中,吃着母亲的奶水,吃着同族长辈捕猎的食物,与同伴玩耍,在草地上滚作一团,相互抓挠,那么开心那么安逸。 若是偶尔远远地看见魔族人,孤独的感觉更是压顶而来,让人窒息。看着天空中划过的飞马马车,看着其中探出脑袋的小孩子天真的笑,和他们父母宠爱的眼神。 后来跟着一个老妖怪生活,也曾到魔族人的集市上去,偷些东西回来吃。藏在店铺的阴影中,吐息着,感受着周围一切的变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闪电般出击,伸手随便抓住什么东西就跑,那一瞬间,就像整个人化为风中的浮雕,背负着整片沉甸甸的黑夜,和黑色的世界。 而当在角落里偷偷啃着能把牙齿咯掉的面饼时,看着那些漂亮的糕点店中,穿着白色小洋装的小姑娘,又或穿着漂亮小西服的男孩子,牵着父母的手,接过店员笑靥盈盈地递来的精美蛋糕时,觉得自己的牙仿佛真的已经被咯掉,感觉那么酸,那么疼。 ――为什么,我没有父亲母亲呢? ――因为我不好吗? ――我被,丢掉了吗? 总是笑着,这么多年,这些问题,不断萦绕在我脑海中,经常在某个极端脆弱的时刻,从心灵的缝隙中汹涌而出。 这时,我就安慰自己。 我也是被人爱的孩子,一定是坏人从我父母手中夺走了我,又扔到这片恐怖贫瘠的土地上。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一定会来找我。 可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呢? 清芦是我父亲,为什么他不认我,认不出,还是……不认? 月暝的灵魂稳定下来,没有生命危险,吸血鬼领主对我和魔王千谢万谢,带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回到领地去修养。 看着他们兄弟不必经历生离死别,险象环生后的热泪,我也不禁感动,在月暝下跪向我赔罪后,发现其实自己没有怨恨过他削掉了我一半的灵魂,也就释然了。不过陛下似乎对此颇为不满,说既然活下来了,就去接受惩罚吧。惩罚是在魔界监狱中待个二十年。 我虽然没了一半的灵魂,不过经过各种检测,发现我剩下的部分极其坚固,极其强大,甚至比拥有全部灵魂的时候还要健康,也就是说,不仅没有损害,还因为灵魂记忆的重现而变坚强了,丝毫不会影响生活。于是我吓得赶紧帮他求饶,求了好一阵,魔王看出我是真的不怪他,才免了刑罚,转而绞罚款。 嘛,当然,那个数字,大概是领主家千百年来积累的全部家产了。 被狠狠罚了一笔,两兄弟表示感恩戴德。 我不禁怀疑魔王是不是在敛财顺便卖人情。 不过,如此是皆大欢喜了。 只是,我一直想着父亲的事情,不觉就记起,在我担心自己没有让月暝活下来的技能时,魔王所说的话。 “你具有的不一定是学过的,还有天赋的。有些东西刻在你的灵魂中,只是没有激发。黑木,你们这一族,是为魔器而生的。” 他知道我的身世。 却没有说。 吸血鬼兄弟走后,魔王带我回了城堡,黑龙就一直在赶路,目的地似乎是魔界的中心,中央魔海。 因为那他知而不言的忧虑,我对他的话也少了,完全不同于我初始的,对于从魔宴时空归来后的想象。 期望的凯旋而归没有了,期望的表白也无法进行,甚至期望的重见的亲昵,也只是状似温柔的无言以对。 像有什么,在暗中涌动,秘而不发,如同隐忧。 飞行旅途的最后一天,我终于忍不住,想要问他,究竟知不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这是下午茶的时间。按理说,魔界的中央是最炎热的地方,可越靠近中央魔海,气温越冷,天空中甚至开始飘雪。 我裹着白色狐毛大衣,盘腿坐在龙头上,在风中看着远方银装素裹的大地。魔王心情似乎不错,在龙背上半躺着,也换上了黑色的毛皮大衣,带着黑色手套,像个奢华的军官。 他打了个指响,唤我:“黑木,下午茶。” 空气中出现一个茶壶两只杯子,还有刀叉盘子和一个多层会转动的糕点架,架子上面摆满了精美的饼干、布丁还有蛋糕。我想起幼年时趴在糕点店的玻璃上,看着的那些点心,而如今,因为陛下,无论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满足,又觉得自己如此幸运能遇到他,过去有什么苦也弥补了,心情也好了些。 爬爬爬,坐过去,给他倒茶,分糕点,自己拿了一块,用刀子切成小块,叉起来送进嘴里,见他也不吃,抿了口茶,就那儿看着我,嘴角翘着,像是在欣赏我故作优雅的样子。我哽了一下,脸一红,赶紧去喝茶,又被烫到,捂着嘴呵出一口白气,啊的叫出声,觉得舌头都要烂了。 他一下笑出来,靠过来,用手托着我的后脑勺,笑意还没退下去:“都不知道吹凉些再喝,张嘴,我看看烫坏没。”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只好乖乖张嘴,任他转换着方向检查,不禁想起绯叶还是一团的时候,也这样傻兮兮地吞下去过滚烫的食物,于是才发现这几天脑子太乱,居然忘了绯叶没了,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哪,有没有什么事情。 说实在的,我并不怎么担心,他已经不是个小团子,而是强大的男人,他这样子再回来,魔王也会把他清理出去吧。 可是,他怎么也不来找我呢? 想着心事,我偷偷瞥了一眼魔王,发觉他的目光黏在我脸上了似的,就像在看着我晃神,我顿时赧然起来,转过头去不看他,继续切蛋糕掩饰情绪,含混道:“没事,您不必担心。”顿了顿,想要说点什么,一着急,这几天的疑问就脱口而出了。 “陛下那天说那句话,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么?” 说完我心里一惊。我困扰了这么些天都没去问他,就是因为知道他听了或许会不高兴。我问这个算什么,质问他为什么瞒我吗?而且如果他的确是刻意瞒着我的,我又会失落,不如不问。 正想说点什么把这句话带过去,却听他淡淡道:“是,很早就知道了。” 我当即愣在那里。 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清冽,带上了漂亮的冰蓝,地上也开始变成无尽的海洋。 好久,我才能够思考。 “陛下,陛下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涩。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对我那么好,那么了解我,难道不知道我曾经有多少次,在看见他人圆满的家庭时黯然哽咽么。 还是……他怕我找回了家庭,会离开他? 我自嘲一声,觉得自己自作多情,魔王会缺我这样的人么,至于为了这样的理由而隐瞒我这样重要的事么。 说起来,就是他觉得没必要告诉我吧。 因为他觉得不是什么需要讲的事情…… “在你知道前,我不能让你知道。”魔王顿了顿,“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在我知道钱,不能让我知道?这是什么,绕口令么? 他的手伸过来,似乎想揽住我的肩膀。 “为什么?”我抓住他的手,直直看向他,一时间,幼年记忆的回归,得知自己有父亲的震惊,一直以来的痛苦孤独,还有我自己推断出来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对我极其重要的事情的难过一起涌上来,几乎淹没我的理智,让我想抓住他的领子逼问他。然而,我还是无法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只是充满痛楚地盯着他,感觉狂风巨浪般的情绪要从眼眶涌出。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您知道,对我来说,得知自己并非孤独一人,知道还有家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生活着,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或许那样,我就不会在那些黑暗的夜里因为失眠而颤抖,也许那样我就会对事事都有信心和希望。 我进一步逼问:“您知道多久了?” 他眼中如古井不波:“非常久。” 好啊,又是一记猛的。 他说:“不让你知道,是不希望你痛苦。” “可我现在更加痛苦!” 陛下!陛下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眼中明明白白地,带着伤痕地写着这些。 他闭上眼睛,出了口气,捏了捏眉头,似是有一丝无奈。他不会出现烦躁这一类的情绪,这个人是温润的,柔和的,让人想起水,想起琴音,而不是任何燥热的,或者东西炙热的东西。 即便,后者象征的是温度。 他会不会是有原因的,有苦衷的? 我有些悲观,唰地站起来,默默地大步往城堡走。 他一把抓住我,把我甩回来,面对着他:“干什么?” 我低着头不看他:“去找那个人。” “清芦?” 我猛然抬头:“这个你也知道?” 他躲过我的目光,叹了口气,即使叹气也带着柔和的特质。 我明白了,原来他连父亲的事都知道。连父亲的事都知道,却一个字也不对我说!我狠狠甩开他,却在他的手刚刚离开我手腕时就后悔了,垂着头有些僵硬地说:“陛下,失礼了。”停了一小会,觉得实在无话可说,又朝城堡走。 “回来,你找不到的。”他说,声音柔和,却如头顶的天,和脚下的海,那种丝丝的寒冷,“你在魔界已经找不到这个人了。” 34 你在魔界已经找不到这个人了。 我停住脚步,霎时心惊。 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过头去,望着魔王淡然的眸子,觉得自己听不懂他的话。 “怎么,怎么会找不到呢?”我结结巴巴地说,有些语无伦次。不在魔界还能在哪,难道一个大活人,还能就这么没了吗。 难道……真的没了? 我怔怔看着他,像从他冰雪般的面容中分辨出任何一丁点的情绪。 如果,如果是陛下想让一个人消失…… “陛下,您能找到他吗?”我问。 他不回答。 “陛下?” 仍是无声。 “陛下,”我嘴唇都开始发抖了,“您不会……把他杀了吧?” 魔王微微仰头,呵出一口白气,颈子的线条让人想起优美的天鹅,是一种脆弱的弧度。 貌似脆弱的,魔界最强大的男人。 我心跳逐渐加快,加快,骤停,越想越觉得恐怖,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城堡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黑木!”他在背后喊我。 我对他充耳不闻,狂奔进城堡里,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找出搜寻魔器,就往城堡外面冲,高大的木门再次被打开,魔王抓住朝他跑去的我,握住我两个手腕,看见我手上的魔器,蹙眉道:“干什么去?” 我已经被恐惧和惊慌冲昏头脑,好不容易找回亲人,却在还未相认时就再次失去,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毁灭,我不断地推他,眼角挤出泪来:“我要去找他!” “他不在魔界了。” “我不信,我要去找他!” 可我根本挣不脱魔王的钳制,咬破嘴唇,想也不想就发动我刚刚找回的天赋,最炽烈的红光立马亮起来,他轻叫了一声,像是被我烫伤,我心中一抽,下意识去看他有没有事,却被他抓住空隙,揽起我的腰把我摔在一旁的沙发上。我落在一片柔软中,想要找回平衡,再站起来,却被他从上空压住。他两只手撑在我的头两侧,制住我两只手腕,用膝盖压住我的腿,我吃痛,叫了一声,见他神情似乎愣了一下,眼泪都快涌出来,吼道:“您让我去!您让我去!!” 然而,他却只是默默看着我,目光扫过我的眼睛,脸庞,停在我嘴唇上。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指,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还想要再说什么: “陛下……唔!” 吻。 他垂下头来,毫无缝隙地吻住我。 我张大眼睛,不知所措,只能任他长驱直入。 于是,他先是含住我的嘴唇,然后试探着伸出舌尖,扫过我的牙龈,触碰我的舌尖,然后分出一只手捧住我的脸,侧着头更深地吻进来,不断地转换着方向,不断挑逗着我的神经。 我头脑空白。 原来总是好奇,为什么人们接吻时像是在互相吞噬,为什么只是接吻,会有人形容是甘甜,为什么有人说,亲吻时会触碰到对方的灵魂。 魔王的吻跟他给人的感觉不同,非常的凶狠,显示出极其可怕的占有欲。就是那种要把人吞下去一般的,充满情|欲,充满激情,死死地制着我,恨不得把我整个钉在身|下,恨不得把我整个人攒进他怀里去,让人想起咬着配偶喉咙的狮子。 嘴唇碾压嘴唇的感觉,那么真实。 被亲吻,被索|取的感觉,那么真实。 他的手也从我衬衫下面摸进来,缓缓把衣服推上去,直到露过胸口。因为进入寒冷的区域,我甚至感觉到胸前的两点,因为门口吹进来的冷风而硬硬地凸起。 他好像忍了很久很久了。 这是已经傻掉的我的,唯一认知。 缓缓地,他离开我的区域,撑起身子,微微喘息着看我,眸子的颜色深了许多,目光有些复杂,像是在懊恼什么。 我一下失落。 他后悔了。 他本不想亲我的。 谁知,他却直起身,仰在沙发靠背上,用手背捂住眼睛,微微张着嘴,一呼一吸,胸膛起伏着。 “第一次怎么被我搞成这样。”他苦笑了一下,抬起手看向我,目光温柔,慢慢靠过来,离我不到五厘米,呼吸都交缠。他轻轻摸了我的脸一下,抱歉道:“吓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茫然地看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衣服撩到锁骨处,一副被人侵|犯的样子躺在那里,而且还眼带差点哭出来的水雾,嘴唇被亲得殷红,简直像一扇敞开的,透出神秘气息的门,勾引着别人走进去。 魔王眼中动情,小心翼翼地俯身下来,胳膊撑在我头顶上,柔声道:“不喜欢吗?不想要?” 我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亲我? 一时心动?太久没释放过欲|望?还是…… 最后一个答案,我根本不敢想。 现在我算是什么?承受他欲|念的人吗? “陛下,”我试着叫他,微微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分开时看见他略带诧异的眼神,而后那诧异退去,换上笑意,凑过来用鼻梁抵着我的鼻梁,脸颊蹭着我的脸颊。 我觉得自己要醉了。 耳鬓厮磨。 就是这种感觉。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陪我去屋里躺会。” 我心颤了颤。 去屋里躺会,这是什么意思?在邀请我吗?是吻完了以后要进行下一步了吗? 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声音大得估计他都能听到。 我一直以为,自己算是性冷淡那一类的,现在发现,自己估计真的是性冷淡。心仪的人说出这样暧昧的话,我居然害怕脑海中随之出现的画面。 床柢间的缠绵,那些细碎的呻|吟声和无一丝距离的接触,那些互相的拥有和终于达成的充实。 为什么?因为什么? 我不太懂,又朦朦胧胧知道。 我怕进程太快,我怕自己那种近乎虔诚的感情被践踏,我怕对方不是跟我一样的认真。 那人可是魔王啊,他要什么人没有,为什么要我? 怎么可能,跟我处于相同的感情? 因此,我宁可只是在一定距离外看着他,安安稳稳地陪伴着他,而不是更进一步,戳破那层轻纱,看清对方的真实。之前也曾鼓起勇气,想着赢了就告诉他,可是现在…… 跟着他到她房间的床上,面对面侧躺着,轻声地说话。我以为他要做什么,虽然觉得毫无准备,但也不打算拒绝,谁知道,他却好像真的打算就这样子,不再做什么了。 “来,”他微笑着张开手,“过来。” 我凑过去,他让我枕在他胳膊上,另一只手揽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他说:“紧张吗,怕我吗?” “没。”说完我就骂自己没出息,声音都颤了,还逞什么强。 “魔族人一般一百岁算是成年,你们一族也要四五十岁才算成年,你现在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太小了,”他抱了抱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注视我,“所以我原本想要再忍一阵子的,谁知道今天……” 我把头往他肩膀上靠了靠,还是觉得很不踏实,轻声问他:“陛下对我是……” “喜欢我吗?”他反倒来问我。 我手一抖,身子缩紧了些,垂下眼,低声说:“是。” 这个字,说得很坚定,希望能把感情传达到他心里去。 他微微动容,揽了揽我:“不会逼你的。” 唉,太温柔了。 我忽然希望他逼逼我了。 “你父亲的确不在魔界,但你放心,我没有对他做什么,他不在魔界不是因为出了事,而是真的不在这里。” “你捡到的那个魔鬼来自摩罗。” 我点头:“是。”而后猛然醒悟,“我父亲……” 他浅浅一笑:“不是魔界人。” 这是个爆炸性新闻!不亚于魔王把我推在沙发上亲! 我飞快说:“那我也不是……?” 他说:“你也不是。” 妈呀! 我头脑中,接二连三的事实联系起来:“所以才没有人知道我的种族,所以我才没有任何亲人,所以……” 可是,为什么……父亲,要把我丢在异界? “先不要想别的了,你父亲爱你,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比我大一圈,像是把我包在手掌中,我震惊地把他的手拉起来看――老天,魔王的手这么大吗? 而且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如玉的颜色。 唔,又很男人,又很优雅,难得。 他笑着拍我的头:“别闹。” “我找不到你父亲,因为即便是我也无法去所有的时空,但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用自己的力量找到他。” 我一下精神起来:“真的?我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觉得亲得有点不是味儿呢?没有跟绯叶亲的好 估计是魔王太矜持了,主角又没反应过来 嘛,过几天魔王怒了强了丫的,再把话都说清楚,俩人估计就好了 35 那天晚上,我赖在魔王床上好半天,最终脸皮不够厚,说还是回屋睡吧,魔王对我笑了笑,问道,怕我做什么吗? 我赶紧躺回去,道,您是正人君子,小的信任您。然后想,您做点什么吧做点什么吧做点什么吧。 结果魔王微微苦恼,说,可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坏事来,你还是回去比较安全。 我无语,默默下床,准备回自己房间,谁知道又被他抓住。 唇与唇碰了一下,分开,他笑眼盈盈,柔声道:“晚安吻。” 我立马扑上去回亲,结果就是又亲了半个小时,差点擦枪走火了,我才十分狼狈地跑回自己房间去,出门时还听见他躺在床上加重的喘息声。立马脸红得像小太阳,心道哎呀哎呀,太不真实了。 然后在自己房间里又辗转反侧,坐立不安,只是一直想着,他是喜欢我的吗,他是喜欢我的吗,就忘了时间,被第一缕阳光刺到眼睛时才发现,居然已经过了一夜。 于是,当飞龙降落在中央魔海周边的一片冰原上时,我跟在魔王后面往下走,脸上像妖鬼似的,印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说起来,魔宴之后也没有再见过妖鬼,不知道他在哪里,获得了什么名次,我刚被魔王带出魔宴时空,就到了远离巨鲸岛的高空中,与竞赛中的那些人完全失去了联系。 绯叶呢,在哪里,还好吗。 中央魔海驻扎着军队的秘密基地,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 魔王换上军装,帅的要命,他给我搞来一套白色制服,带着我进入了一个类似研究所的地方。他边走边说:“你去过摩罗,应该知道魔界不是唯一的时空,还有许多的平行世界存在。” 我想显得机灵些,接口道:“所以这是探寻其他时空的基地?” 魔王转过头来,弯起眼睛:“聪明。” 我傻了吧唧地笑得喜滋滋的。 魔王接着说:“因为我发觉到有一个被称为神界的时空,那里的某个人在或多或少的,直接或者间接地影响其余各界,或者至少是魔界的事物的走向,有时甚至会干扰个体命运的走向。所以,我打算毁了神界,再杀了神。” 我愣了。 他又转脸对我笑了笑,`佛自己说的话十分平常似的,没什么特别:“所以求你帮帮我找到神界,打开神界之门,让我能进去把那个居然敢操纵命运的人抹掉。” 我僵直三秒,捡起下巴赶紧跟上。 魔王把我调入一个研究小组里,任命为组长。 在那群眼高于顶的研究人员面前,我这个年纪轻轻的空降新官自然没什么威信,原来的老组长被调到了其他组,介绍我时,估计也很为难,皱着眉头强笑:“这位是黑木大人,大家都听过大名吧,陛下的人,连续三年的银之魔器师。” 其余人对我的名头不怎么感冒,倒是我自己背后冒汗。看看那些面孔,不乏从前的金之魔器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至百年前已经成名的魔器大师,我一个没经验的居然一来就当头,还是靠着超级硬的后台,被人翻白眼也是正常的,我一一叫着前辈,点头哈腰地跟这帮爷讲话。 魔王忙得很,听说是在极寒处亲自训练魔界最尖锐的那部分精兵,一直见不到。我跟小组的人这么相处了三四天,大概是他们觉得我人还比较谦卑,也开始在我面前讨论些问题。我时不时给点自己的见解,还收获了些隐晦的惊艳的目光。 一开始,我对这样的眼神就感到满意了,直到某天看他们操作设备。 魔王下达的任务是尽可能的多地找到异时空。时空都有力量场,那是一种宇宙力量,形式不同,实质一样,就像魔力和绯叶的那种红色力量,还有我所拥有的这种专门用来制造魔器的,能够让材料按照意念自行组合,还能改变材料内部结构使之转化为全新物质的力量。 这种宇宙力量会发出波段,有一些同魔界波段不同的,扭曲的,异常的波段,就可能是其他时空发出的,抓住这些波段,反向探寻回去,就能摸到异时空的边。 而现在小组的水准,居然连波段都抓不住。 这也不怪他们,检测到异常波段,就需要顶级魔器,想要再抓着波段探索回去,就是神技一般的工程。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应该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小组中最年轻的一个矮人对我最亲切,他长相清秀,竟然有几分像年少时的阿诺,我也对他很有好感。 他看我在操作室里阅读小组之前的成果,过来在大型魔器上点开一个类似星象图的虚拟屏幕,告诉我,这是他们目前为止发现的所有时空。 “一直以来都有我们这个组,但近两年陛下才重视起来,对了,这个系统是陛下亲手建立的。另外,这个,这个,还有这些……”他指着六七个类似星团的图案,“都是陛下在建立系统时就输入的时空位置。” 我看着孤零零的那个没被点的:“这个呢?” 小矮人挠挠头发,略微丧气道:“是老组长出于巧合发现的。” 巧合? 我开始查看之前的资料,研究这个巧合是如何产生的。 “我们研究了一年多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原本几乎没有人研究过异时空的问题,我们进入这个组之前,都还以为那些就是传说呢,陛下又要求得特别急……唉,其实我们都绝望得要命,根本没有头绪。” “说什么呢!” 一个目光锐利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走进来,他是恶魔一族的人,魔界的王族,自然地位超然,在小组里极有威严,也是最排斥我的一个。其他组员跟在他后面走进来,有一个平日里比较懦弱的一对上我的目光,吓得立马就看向另一边,在墙角老老实实站着。 唔,这大部队的,有点来找茬的意味啊。 其实先前就听过那几个老成员背着自己说小话,无非是我年纪小,成绩一般,能有什么能力,不就是靠着陛下才能一进来就做头儿。自然,他们不服,也不可能服。 我属于很难发脾气的那种人,只觉得他们说的都对,自己也觉得自己理亏。 那圈人围了半个屋子,中年男人上前,漠然道:“小三有新突破,请你让一下,我们要用设备。” 这话很不客气,我有点气闷,说:“能等我先核对完以前的资料吗?再要半个小时就可以。” “就这个能用,我们急,你一会再来。” 设备是魔王找人造的,一台占一间房,最近其他的都在维护中,只有这一台能用,看来他们是来抢地盘的。小三就是那个腼腆的小子,被提及了,头垂得更低了。 我蹙起眉头,有些不高兴。 “突破?”我压下些微的不快,又看了看那堆资料,正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顺口道,“舀来我看看。”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一声不吭,甚至有的露出明显的厌恶嘲笑,像是我会独吞他们的研究成果似的。 我别的都能忍,最恨无辜的怀疑。他们根本不认识我,不了解我,难道就用坏心来猜度吗? 我真的不高兴了,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特别没有礼貌,也就冷下脸,伸手:“舀来。” 中年男人下巴紧绷,不打算动作。 我皱眉:“组长要看!” 头衔压下来,他们也没话讲,总不能说不认我这个组长,毕竟是魔王亲自安排的,魔界可没有人驳魔王的面子。 好半天他们才不情不愿地交出来,我一看,心道,还是原地转圈,一点用也没用,干脆就不理他们几个,边看着过去的资料边推断,把魔力接入设备中。 中年人可能以为我是要自己试验那个新的成果,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干什么?!” 我这辈子也就对魔王温柔,在别人面前才不会甘愿受委屈,声音提高道:“少废话,看着!” “你!” 中年人被噎到,好端端一个知识分子又不能找我干架,边骂着边要拂袖而去,我抓住他,发动魔力,生生把他压到桌边:“叫你看着!听不见?” 他瞪着我的手,估计是气糊涂了,又被我爆发的力量惊到,居然不再动了。 我剜了他一眼,又开始迅速分析资料中的内容,寻找那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点,用设备检测着异常波段,抓到一个跟资料中类似的,就迅速探寻位置,结果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不仅没找到位置,还丢失了波段。 背后传来嘲笑,后面几个人脸上露出“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我心里也不慌,知道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碰到的问题,把手按在设备上,闭上眼睛探查其中的结构,把魔力想象成蛇,沿着设备内部滑行。一边用另一只手随意按上墙壁,改变其内部结构,让墙壁变成牛皮纸,再用桌子转换了一支笔,把设备结构画下来。 背后静了。这完全不符合魔器师常识的场景,把后面所有人都吓呆了。 画完图纸,在脑海中冥想片刻,新的模型成型,把牛皮纸按回墙上,笔按在桌上,都转化回去,看到二者恢复原样,直接把两只手放在设备上,发动魔力。 光芒,零件快速组装的声音,魔纹的自行刻画声――魔器设备从内到外完美蜕变,五秒钟后,光芒消失,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连外形都完全改变的,全新魔器。 那中年人目瞪口呆,往后错了一步,差点摔倒。 我不理他们,在新设备上再次搜索异常波段,轻易就找到了几十个强度指数比较高的,挑出其中最强的波段,探寻位置,又飞速按了一大堆魔纹,顺便给这台设备,这台大魔器注入魔力。 啪的一声,发现异时空那一栏的形象图上又出现了而一个新时空。 我拍了拍手,转向石化的一众人,颇为语重心长道:“其实寻找异时空也不难,时空大多出会发出波段,抓住波段,推断回去,就能找到时空。之前会弹回去是因为时空都有自己的防护,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只要找到时空防护罩上最薄弱的点,切入进去,就能解除异时空的防护,虽然暂时无法打开时空之门,但是确定位置就没问题了。” “搜索魔纹,捕捉魔纹,追踪魔纹,锁定魔纹,检测魔纹,最后,攻击。力量不好掌控,选择具体的魔纹还有和什么魔力搭配也不容易。这台设备现在防护薄弱的时空都能找到了,照着我的步骤,找出十几个应该不成问题。” 他们之前没有突破,应该是因为初次上手,难免被魔王制造的设备限制,而且,也的确没有这么多的知识。 在得到了天赋的馈赠之后,我才发觉了自己之前学习的知识是多么的浅薄,多么的……小儿科。简直就是弱爆了。 魔界所有魔器师,都弱爆了。不只是他们掌握的魔纹和材料种类少,还因为他们对于魔纹和材料的应用,搭配,互相损益,重叠作用了解得太少。 刚刚那台新设备中,有两百万个不同的魔纹。这是魔界最伟大的魔器师也无法想象的。 而我,也不是胜在自己的头脑,而是胜在有父亲,以及无数的祖先留下的宝藏。 ――那时我爹还没告诉我,这天赋就跟书似的,有人读了就融会贯通,有人读了也不懂,所以妄自菲薄了一下。 “嗯,”我摊手,做天真无邪状,总结发言,“还是很简单的。” 小矮人愣了好久,哇的一声叫出来,满眼惊喜。 其他人呢,也是呼呼围上来,对着新设备爱不释手。 那中年人呢看上去,就要气死了,要被刺激死了。 我捧着资料走出门去,任这帮大师们看怪物的目光一直追着我出了门。 走了没有十步,就听见设备被拆开的声音,静默片刻,齐齐一阵抽冷气声,那个中年男人用震惊的语气,吐出几个字,还一字一顿,看来是被征服了。 我插着兜,轻快地走着,不禁翘了翘嘴角。 魔界人啊,太嫩。 这样的话,找到老爹的时空也不会太难吧? 那个时空,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评好少,好即墨…… 还有大概六万完结吧,俺羞涩地希望亲们能去我的专栏,收藏作者,这个对我很重要,不知道可不可以捏~ 另,已经收藏了的妹纸们,我耐你们~亲一个大写的~ua~ 36 我花了一个星期,把小组里的所有设备都更新了,教会他们用法之后,就成天自己抱着最初改装的那个设备,等异常波段,找我老爹的时空。 在魔宴时空时,我非常注意清芦的气息和技能,每个时空的波段跟它们各自组成的力量有关,比如魔界的波段中就隐含着魔力,只要我把自己现在使用的力量输入到设备中,只要捕捉到类似的波段就拦截下来,自动反向探索,锁定时空。 我天天蹲在那里,生怕设备不够高端,没法拦截波段,我再一不留神,波段就闪过去了。叫着那个像阿诺的矮人跟我轮班,小矮人的精力最好,而且喜爱在夜间活动,就这样守我白天,他守晚上,一秒钟都不放过。然而,这样过了一个星期,都没等到波段的出现。 这天我心情格外烦躁,坐在设备前面,总觉得想要是发生什么坏事。工作期间没过一会,小组其他人就进来给我倒杯茶,拿点点心什么的,不然也要嘱咐两句组长别太拼了。所有人对我一致改观,让我觉得果然实力才是真理,而且必须是有后台支持的实力,必须是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实力。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要不是我遇见魔王,又天赋如此,怎么可能这样顺利。 谁知道,正这样想着,一个我期盼已久的讯号出现在设备屏幕上。 我的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迅速操作设备。抓住波段,迅速反推,定位时空,两只手忙得几乎成了残影。终于,到了破解时空防御的最后一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离防御最薄弱处距离越来越近,我将精神和魔力更多地注入设备,死死盯着开始攻击的强度,加强,加强,再加强…… 突然,像是电流划过脑沟,我浑身上下先是僵了一下,而后猛地蜷起身子,剧烈的痉挛蝗虫一般袭来,身体不断抽搐着,有一股极其强大又极其熟悉的力量,在顺着我注入的精神力量流入我的大脑,像是推倒城墙一般,从我的身体内部,从每一个脑细胞开始蚕食。 警报声大响,房间里开始不断闪着红光,十几个人的脚步在外面响起来,头痛欲裂间,许多黑色的人影从门口涌入,其中一个跑过来扶住我,在我耳边大叫。 我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用全部的意志力指向设备屏幕上的波段资料,我能看见我的指尖在不断颤抖,像是狂风巨浪中的船。 “把攻击、我的力量……记、记下来,快……!” 模糊中,看见有人扑向设备,我的视野摇摇晃晃,似乎在被人往外抬,离屏幕上的那些资料越来越远。 攻击我的力量,那种攻击我的力量…… 我不断在心中嘶吼着,然后喉咙干涩,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大片的血红色没顶而来,我在幻觉中似乎看见了某人一闪而过的影子,抓向他,却像穿过薄薄的水帘,什么也没有抓住。就这样,陷入血红与暗黑的深渊中。 我醒来,一睁眼就看见魔王。 他坐在床边,侧身垂头看着我,眼中的神色很复杂,像是不忍,又像是决然,似乎有许多的思虑,许多的计划,仍然是温柔的,但显示着如水般的坚韧,无人能转移他的意志。 似乎是一进门就开始看着我,他连身上的军装都没脱,黑色大衣,银色肩章,还扣着线条冷硬的军帽,但真奇怪,这么硬气的装扮,都因为他的气质而变得柔和,优雅,却如神只般遥不可及。他周身没有一丝外头的寒气,显然是已经坐了很久,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极其轻。 “陛下!”我刚恢复力气,就拽住他,想要下床,“有力量阻止着我进入我父亲的时空!我知道那是来自哪里的力量,我可以去找人求他破解……” 我大概跟他说了我的想法,谁知他的回答却是平静如水的微笑。 他撩起我额前的头发:“别查这个了。” 我愣住,结结巴巴:“可、可是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该去找谁……” 魔王只是微微摇头,把我揽过去一些,低柔道:“不要去。” 我不懂他的话,茫然地来回看他的双眼,想要确定他的意思。终于,我几乎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他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后脑勺,什么也不对我解释,只是说:“听话。” “陛下!” “听话,绝不要出基地。” “可是……” 而后,他说还要急着赶回去,把紧急的事情忙完就回来,带我去放松。我数次想要跟他讲道理,想要求他同意,甚至企图胡搅蛮超,他都只是像哄孩子似的,用纵容的语气告诉我,不可以。 “您告诉我一个不能去的理由。”我终于快要发疯,只是生生忍住,才没有大叫,压着声音想要说服他,“您不放心就找人陪我去,我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我只是去见绯叶……” 他的眸子倏然暗了,半晌,才恢复本来的柔软,道:“不要违抗我呀。” “我不是违抗您,只是那种力量,我认得它,那不是那个时空自己的防护,是摩罗界的阻绝……” 魔王忽的站起身,向门口走了几步,背影是凝滞的黑,并非是愤怒,而是那种温和,却不容分说的气质。他总是看起来很好说话,只有被他拒绝过的人才知道,这个人的说一不二,是天崩地裂也无法转移。 “求您了,”我使出绝招,哀恸道,“那是我父亲啊。” 我带上了哽咽的颤抖,企图打动他。果然,他脚步顿了顿。 却没停下。 “好好休息。”最终,他走出门外,微笑着这样说,而后目光透露出一丝无奈,“一定要听话。” 我听着他轻轻的关门声,瘫倒在床头,懊恼地吐出一口气,猛地抬手抓乱了头发。 半晌,我定下心意。 我要去,一定要去。 魔王加强了对我的守卫。无论是在小组里,还是在住处,都能感觉得到。然而,我觉得不是他低估了我,就是基地的防护太弱,至少,对我而言太弱。我用三天制定了出逃计划,又用三天来执行,终于抓住了守卫放松的空隙,从基地里跑了出去。 我之前用魔器追踪了绯叶的动向,发现他像是萎靡不振一样,一直缩在离巨鲸岛不远处的一座山里。这六天我制造了空间移动的魔器,估摸着午夜时移动到绯叶所在处,天亮前就能回来。 追踪器和空间转移器都是粗略估计,一道光闪过,我发现自己到了深夜里的深山中,离绯叶的距离应该不超过三百米,我换了精确的定位器,很快找到了代表他的小点,看了看方向,就借着月光向那边开路而去。 路上极其黑,树枝刮着我的衣服,坚硬的草叶似乎划破了我的小腿。我不断奔跑着,不远处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座幽幽的山丘,月光照在山山丘顶上,照得草叶分毫毕现,却难以看见密密麻麻的树枝和藤蔓下,极端隐秘的洞口。 他就在那里。 我更加快速地跑过去。 然而,我刚刚到洞口,还没掀起那些遮蔽的枝蔓,就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只手死死卡住了我的脖子,我一下子仰起头,几乎以为自己会因突然而来的窒息昏过去,眼前的黑暗中,一双颜色瑰丽的眸子中划过月光,那一闪而过的光亮像是野兽伏在草野中,深沉而缓慢地呼吸,望着不远处尚且天真的猎物。 那双眼睛中映出了我的轮廓。 接着,那只手一颤,那张精致的脸孔从黑暗中缓缓出现,像是不敢相信般,张大眼睛仔细看我,终于发出啊的一声,像是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掐着我脖子的手,我猛地被放开差点跪倒在地,那人赶紧接住我,仿佛无法再等待了似的,扭过我的脸对着她,目光一丝一毫地划过我的脸孔,是充满了饥饿感的目光。 好半天,他才要哭出来似的,说出一句话来:“是你。” 声音那么哑,像是有半个月滴水未沾,我借着月光去看他,想要骂他掐痛了我,却在看清他的那一刻完全失语。 绯叶,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果我不是认得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在山里撞了鬼。 这才几天,他居然瘦了一圈,原本饱满的瓜子脸凹了下去,下巴更加尖了,曾经雪白的面色便变成了苍白,眼中红彤彤一片,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极其的痛苦,极其的疲惫和憔悴。 我赶紧扶住他,半是震惊半是内心难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我,像是生怕一个不留神我就会不见了,那样的神色就像是个无助颤抖的孩子,无比恐惧和绝望。 “绯叶。” 我极其难过,想要撩开他的头发,去看他的眼睛。 他却不肯,一把将我揽入怀里,死死抱住,下巴嵌在我肩上,身子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只能一下一下地拍他的后背,抚摸他的脊背想要让他冷静下来。耳边,他不断叫着我的名字,一声一声,仿佛一直叫着我,就可以不再怕,就可以忘记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绯叶出来了,看了新的第一章的妹纸们,再见到他心情很复杂吧 + 这一章我设了晚上七点发,刚刚来看时间居然抽没了,没发出去!!! 37 绯叶情绪很激动,我问了他好半天怎么了,他只管狠狠抱着我,也不知道是在呜咽还是什么,浑身抖得特别厉害,而后又猛地推开,扳着我的脸上下看,就像怕认错了人,眼前的不是我一样。 确认了没错之后,他表情一下变得惶恐,一下把我拽进山洞里去,又探头出去看了好一会,像是怕有人跟来,好半天才拉着我深入洞中坐下,就着透进来的月光,目光快要刮下我脸上一层皮,终于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我告诉他,我在搜寻我父亲所在的时空,而那个时空的防护居然不是来自内部,而是来自外部,而且,是摩罗的波段。要不是我之前已经找到了摩罗界,还会以为我跟绯叶是同乡。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摩罗算是什么地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吗?” 他一开始像是不知所云,愣了一下,问出我父亲是清芦之后,脸色一下变了。我对这小子了解不多,但看得出他没有多深的城府,不会隐藏表情,这种反应明显就是知道点什么。追问之下,他连连退缩,最后甚至甩手不干,大怒:“既然摩罗界阻断了探寻,自然是有原因的,也许神认为你不该去寻找那个人,你为什么一定要触犯?” 听了这话,我极其的震惊。 作为魔界生魔界长的魔族人,我听到的信仰几乎全是信仰星辰,信仰大海,信仰心中的良善与准则。魔族人几乎从不信奉某个传说能够支配人的命运的,那种所谓的神。当然,若是碰到如此信仰的人,大家也不会试着说服他,而是很宽容也很无所谓地认为,那是人家的想法,我们无权干涉。只不过,更多的人的意识中,如果真的有神能够随意决定我的命运,恣意干扰我的人生,那绝对要提着剑,拎着棍,大伙一起到他家门口去敲门,等他一出来就一刀架在他脖子上,说你不消灭这种力量,我们就拿掉你脖子上那颗发臭了的头。 然而信仰问题无法讨论,我只能尽可能地让他平静,问他:“你找你的不知道怎么解除?” 他摇头,瞥了我一眼,坐得离我远了些,像是打算保持漠然的态度,心底又在因为什么而煎熬和痛苦:“我不知道。” 我仔细地看他,被他不自然地躲过去,这个动作让我觉得被排斥在外,对比他刚才扑过来抱得我腰都快断了的行为,更觉得他一定有事瞒着我,这心思转了几转,我决定把其中的火气抿了,用平静的口吻套他的话: “这么多天没见了,都去哪了,一直在这吗?” 他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肩膀微微颤动,抿紧了嘴。 还真的是这几天出了问题?我更加疑心,凑近了点,想知道究竟为什么:“也不来找我,是找到来魔界的理由了?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不是,”他马上说,迅速看过来,对上我的目光愣了一下,又赶紧扭过头去,半晌,像是不想看到我会有什么反应似的,也不看我,闷闷问,“你跟那个人过得好啊,完全忘掉我了吧。” 我不大懂他怎么说这话,但也知道,他是怪我跟魔王出了魔宴就不联系他了。这件事我也不算理亏,毕竟他这么大的人我又不能一直管着他上哪,“陛下交给我一些事情,我一直忙着,”我试探地去看他,“那不然,你跟我回去?” 他对我后一句话的反应是抽动了一下眼皮,好像有些动心,但又随之漫上压抑的痛楚,片刻后,目光缓缓转过来,声音冷了些:“他叫你做什么事?”眯起眼睛,“叫你找你父亲?” “这是我自己的目的。”我大概跟他讲了魔王的吩咐,说到神界时心里一抽,想起他的信仰,忙临时换了个词,只简略说魔王要我找一个异时空,他再多问,我就说这是军队机密,不能多透露。 谁知,他越听脸色越差,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别帮他了。” 我不解:“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烦躁地踱来踱去,不断抓乱头发,我看着眼晕,想让他停下,他忽然一拳砸在墙上。我大惊,跳起来去看他的手,骂他:“你发什么神经?”不看还好,一对上他的眼睛,我心中一震,竟有些恐惧。那对红色的眼珠那么亮,简直像从深处发出惊人的血色光芒。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还让你干什么?” 我想甩开他:“我说了不能告诉外人!” “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 “当然!” 他被我的挣扎激怒,一下把我撞在墙上:“你知不知道做这些事会有什么后果?!”钻心的痛从后背传来,我吼道:“你疯了?!能有什么后果!” “你会死!你绝对会死!!!” 还不待我惊讶,他就拦腰抓起我,夹在腋下就大步往外走,他看上去精瘦,实际上精壮,而且力气大得难以想象。、 不过几步就到了洞外,寒风吹来,树影婆娑。我下意识就发动了力量,狠狠推开他,向后落地间,周围的土地骤然狂暴,如觉醒的大地巨人,呼啸着向绯叶袭去,想要束缚住他的动作。我没想到会出现如此震撼的效果,怕伤着他,赶紧平息力量,却见那些石块刚进入绯叶周身,就像撞上了爆发的炸药,迅速炸裂,被弹射向四面八方。 绯叶身上包裹着血色的力量,如同火舌一般,焦灼着周围的空气。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那么高,那么高深莫测,一步步走过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神经上。 我不觉向后退,看着他,止不住地心中惊恐。 那不是绯叶。 他拥有力量,这样的力量,但绝对没有这么的,强大。 没有这么的恐怖。 我退到洞外的土坡脚下,声音有些不稳:“绯叶,你要做什么?你……” “七杀。” 见我不懂,“不是绯叶。”他哑声道,已然逼到我面前,两只手撑在我脑袋两侧,把我圈在土坡与他之间,俯身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笼罩在他不容抗拒的气息中,我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捕获的猎物,关在他创造的牢笼中。 “七杀,才是我的名字,神给的名字。” 我面对月光,第一次觉得魔界的月亮那么惨白刺眼。 他血色的力量如同缓缓缠上来的蛇,从脚脖子向上滑,一直绕到脖子。我的头被无形的力量猛然向后一扯,不得不扬起下巴,呼吸困难。绯叶捏住我的下巴,仍撑在我上空,眼神中复杂,却决绝地近乎疯狂,而他的声音,又冷静得几乎毫无感情: “我必须带你走,离开那个不敬无知的恶魔。我会祈求神饶恕你,保住你的性命。我不会任你跟随着他,走向毁灭。” 他眼中的斗争一边倒,完全平息,已经分出了胜负,胜利的那一方高傲地站在尸体堆上,提剑狞笑。在那战场的气息中,绯叶的目光彻底冷了下去,倏然捏紧我的下颌,我只觉得那血色的力量冲入我的头脑,瞬间,像是大脑破裂,血涌而出,重重模糊了我的意识。 陛下。 绯叶的目光那么狠,那么绝。他下定了决心,坚信自己的选择和做法,不再动摇。 陛下。 我的视野中开始发黑,只剩下最后的,从心中发出的呼救。 陛下…… 您、快来…… 忽然,雷声轰鸣而来! 炸开的雷,风云突变,乌云卷成漩涡,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化为混沌与霹雳。有闪电直接落在地面上,无数的落雷,无数的愤怒。世界忽然就黑了,像是蒙上了黑幕,一切的惊雷狂风都成为惊骇的背景。 绯叶大惊,全身的血色力量剧烈波动,几乎直接放开我。 我越来越黑的视野中,看见一个人。 高挑的身影。 撕裂的黑色炮角。 那乌云的漩涡有几十米高,席卷整个森林,将树木如纸片般撕碎吞噬,漩涡中心,一道道惊雷劈过,烧焦了全部的土地。、 那个人,从漩涡中心,一步步地走出来。 优雅的身姿。 冷得骇人的眸子。 稳健雍容的脚步。 瞬间封印天地的力量。 魔王的黑发在风中狂放,然而那般的从容,即使在电闪雷鸣之中,也无法抿去。 我的心定下来,只知道看着他,心里叫着陛下,陛下。 绯叶的力量完全被冲散,我也终于透过气来,使劲推开绯叶,朝着魔王跑过去。我一下子撞在他怀里,耳边风声呼啸也管不了,只是一声一声地大喘气。风暴中,隐约觉得魔王举起了胳膊,张开手指,像是要掐住什么人的喉咙。 周围的黑色魔力冲天而起,如迅速扩大的结界般向外放射,魔压快要把人的骨头压碎。有激斗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然而我听得不真切,只觉到似乎对方为保命没有迎战,只是抵抗几下就缴械而逃。 我透过风暴,看了一眼绯叶。 他逃走前,眼中满是痛苦。 震天动地的魔压持续了好久,几乎要摧毁整片山脉。 而后,骤然停止。 我努力恢复气息,有些没力气地撑着魔王的胸膛,抬起脸来看他,在对上他的目光的一刹那,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下子觉得,周围一切都消失了,我也失去了一切感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魔王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可怕冷意。 仿佛把全世界的愤怒集中起来,打碎了,融在一起,成为一座黑色火山中的岩浆。仿佛火山内部的怪物一呼一吸,即将张开妖兽的,竖瞳之眸。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两章,估计都是黑木这小丫的被魔王上 至少上个一章半吧,嗯 我会注意尺度的,咳,实在不行我们用别的方法见 38 “陛下!”我跑着追他,他走得特别快,我头晕,小跑着还跟不上,抓不住他的衣角。 隐隐约约看见树林中央停了个马车,不过是龙拉着的,不是驮着城堡的黑龙,而是魔界速度最快的绿飞龙,这种龙速度就像闪电一样,从中央魔海飞到这,也就用个一小时,要是再用魔法加成提速,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不过,绿飞龙最神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它跟狗似的,鼻子好,特别好,想闻见一万公里外的味道都不是问题,而且还能直线飞过去。据说这是因为绿飞龙少,雄性想找个伴儿还得满世界的找,所以练就了如此神功。 现在,这神功被魔王用来找我。 我特愧疚,还有点怕。 跟着他爬上马车,我就蹲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袍子,帮他摘掉在林间勾到的细树枝。 飞龙起飞,马车急速上升,被拖到夜空中,因为飞快的速度穿过云层和大风,一直微微颠簸着,有时还颠一下狠的,有两回差点把我弹起来撞在马车顶上。 我摘完了小树枝,又帮他摆垫子,点上马车中的炉子,忙了好久,才讪讪地回去蹲在他脚边:“陛下,”我有点不敢说话,斟酌着,“您不是不是生气了?” 他闭着眼,不吭声。 这问题,还用问么,总是温柔微笑的人,说话都不大声,现在一脸寒冰能冻死人,而且还隐隐含着让人心慌的漠然,这是气到极点了。 他没跟我生过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低着头自说自话:“您不让我出基地,我还偷偷溜出来,是我的错。我只是太想找到父亲了,跟摩罗有关的,我只知道绯叶,我也没想到他怎么发了狂了,硬要带我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魔王似乎气息一凛,像是才知道居然还有这回事,我一下子心跳都快停了,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果然,之后魔王身形更加紧绷,拳头都握起来了。 我心说不好,赶紧解释,不是那么回事啊,绯叶年纪小,做事不稳妥,而且我能解决他的,只是当时一下滞住了,最后肯定没事的。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倒不是觉得魔王不该生气,只是找父亲真的对我很重要,而且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突然,他一把揽住我的腰,把我甩在软皮沙发上,一条腿压住我,骑在我身上,面无表情地扯开领子,把披风随意扔在一边,期间,一直冷漠地看着我。 我吓得要命,声音都颤了:“陛下您干什么?!” 他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领口,然后,我的全部扣子一个一个的,排着队,像是崩掉一样解开,外衣和衬衫被自动扯开,大片的胸膛立马就露了出来,开得极大,直接掉到肩膀下面,还全撸到了我手腕上,在我背后,把我的手腕绑在一起,似乎还系了个死结。 我上身完全暴露,感觉到魔王盯着自己胸前,那种被看光的屈辱感能将人击溃,一下子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时我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一刻也明了了,那股魔力解完扣子,开始解我的裤腰带,解开了以后是裤子拉链,然后整条裤子自动往下退,连带着内|裤一起。 脆弱的器官也立马暴露在他面前。 “陛下,陛下!”我几乎是哭喊,拼命挣扎着,想要挣开手上的束缚,想要勾着脚把裤子提上来,然而面对魔王强大的魔力,我的魔器术也不管用了,什么反抗都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裤子离开我的脚尖,无力地掉在一边的地上时,我内心恐惧道,完了。 几乎不费魔王一丝力气,他只是冷淡地看着,我就赤|身裸|体被自己的衣服绑着,束缚在沙发上,想要曲起腿挡住关键部位,却怎么也逃不过他毫无感情的目光。 “陛下,陛下……”我哽咽着,撇过头去不想看他,“您别这样,求您……” 他一抬手,我的一只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架到空中,像是被人攥着似的,向旁边大开,我想要另一条腿也跟上去,把腿并起来,却觉得另一只脚也被那力量掌控了,两只脚被掰到了最大的限度,极其屈辱地敞开着。 “陛下,陛下……”我痛苦地闭着眼,不想相信这是真的。要是告诉以前的我,哪天我能跟魔王做这种事情,我说不定会激动得做某些奇怪的梦,但是,怎么会,怎么会是这种形式。 强|暴。 这么冷淡的却强|暴 他根本不理睬我的反应,那感觉就像一个打算给病人开膛破肚,拿着手术刀,映着聚光灯。 魔王一只手勾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火炉边飞了过来。这马车不是陛下的,应该是哪个领主或者大臣的,应该还是归一对夫妇所有,招招手,飞来的居然是一个烟斗,还有一罐子护肤油,铁罐装的,上面还画着玫瑰叶和宫廷贵妇。 我盯着那两样东西,知道魔王要拿它们干嘛。“不要。我大喘着气,想要往后退,却被那股魔力固定得死死的,用尽浑身力气也挪动不了一分一毫。我脑海中只有,不要用这个,求您,不要用这个。 您亲自来,也不要像是嫌弃一样,用这些…… 护肤油的瓶盖被无形的手打开,抹了一丁点,向我下面送过来。我眼睁睁看着那一小坨白花花的护肤油,从面无表情,甚至连动作也没有的魔王那边,向着我运过来,越来越近,不断下降着。我拼命往后缩,往后缩,蜷起腿,想要把自己变短,让它运过来的路程变长。然而,那坨护肤霜,可能还有女人的头发,就这样下降到了我看不见的位置,然后我就觉得后面那个从未被开发过的地方,有什么感受不到的东西,在往里面涂水润的东西! “不要!” 可能是我爆发了潜力,居然挣开了那束缚一下,向后退了一大截,可魔王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逃脱,魔王想要你做什么,谁能逃得过。谁有可能逃得过! 我仰起头,眼角渗出泪水,曲着腿,感觉到那些水润的东西被送了进来,因为是魔力,完全不觉得痛,甚至送到了很深的地方。护肤油涂完了,就是另一样了。 烟斗。 不知道谁用过,还残留着其他男人干涸的唾液的烟斗。 那种东西,要进来,怎么,怎么能让它进来……?! “陛下……” 我真的想哭,真的想死了。 那烟斗漂浮起来,上面也涂了护肤油,油白的一层,有凸有凹,让人想起起了疙瘩的酸奶。 魔王的眼睛仍然那样冷,像海冰,在冷冽的海面上缓缓漂浮着。 烟斗飘过来,我后面感觉到了它,那细细的烟嘴不断在那里捅着,一下一下的也不进来,不痛不痒,却每一下都让我觉得有电流传上来,浑身都麻了。 为什么啊。 我恨死了自己。 为什么,在魔王的注视下,赤|裸裸地被绑在这里,被涂着雪花膏的烟嘴干,这么屈辱的事,这么荒诞的场景……会有快感? 估计看着我硬起来的部位,魔王就知道了。 他在想着什么?在想低贱的男人,居然享受着受辱吗?在想着,看这男人这样子,是那么想被干,那么喜欢这种场景吗?他心里一定很轻蔑吧。他一定在冷笑吧。我在他面前,就这么不堪,只是来自他的刺激,即使是他的魔力控制的玩意儿,只要是来自他……碰到了我,我就受不了。 只要在他眼睛底下我就受不了。 对,我就这么贱,我就是没脸。 这么多年了,我从小就肖想着他,我一直都肖想着他,我还能怎么样? 忍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他碰我,我怎么可能不希望他索取,他得到我?他得到我,我也拥有他。 我已经受不了了,生生把自己憋成了性冷淡,生生把自己逼成了性冷淡,难道我是自己愿意的吗。我还不就是觉得,我配不上他,他不可能有兴趣上我。 “陛下,我给您,您,要不要?” 魔王怔了一下,紫色的眸子里的冰明显有了裂痕,流露出内心的感情,震惊的感情。他眯起眼睛,像是希望我再说一遍,低柔道:“你说什么?” “别用那些东西。” 我微微颤抖,喘着气,感觉到那个烟斗已经进来一小截了,臀部用力,想把它挤出去,拼命把它挤出去。 “别把这些东西弄进来。” “紫筑。”我说,努力睁开眼看着他,看着他专注地看我的神情,又喘了好几口气,知道那股魔力要发狠了,下句话要是起不了作用,那玩意就真的要进来了。 “别用那玩意。”我说。 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了,忍了很久了。我想很硬气地叫着他的名字,而非卑微地叫他陛下。我想跟他在同样的高度上,而不只是仆人,不只是个宠物,我想要地位,还有尊严,不想再要平时温顺地问外衣,也想要展露我内心深处的欲|望。我知道他对我好,我知道他可能对我也有那种意思,可我不敢说,也不敢想。 我懦弱,我逃避,我只展示最柔顺的一面。 可如今被逼到这样的境地,是到了悬崖边上了,不说也得说了。 也许,我也可以跟他站到同样的高度上,即使只是一瞬间,即使这辈子只有这一瞬间。 我想在他面前表露真实的我,这一刻,我获得了这种胆量。 “紫筑,”我咬着牙,瞪着眼,满脸通红,“你亲自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咋样咋样?? 话说,我原来写过一个场景,攻受还没确定关系,俩人跟另外两个朋友在旅馆打牌,头客可以罚老末脱衣服,让脱哪件脱哪件,受是大叔,攻说照顾大叔保守,让他脱裤子的时候一点一点脱 于是,大叔的裤子很快就被扒了一半,就一直挂在腿上,晃荡着,输一次退下来一点,就那么一直在半裸的大腿上晃荡着勾引人…… 最后,另俩人不打了回房间,这俩人继续分胜负,然后又一寸一寸地退内裤,终于都输到把内裤脱到大腿根,然后,然后就发现大家都竖得不行了,空气里都是噼噼啪啪的火花,实在太烧了,攻受就激烈地,内裤半挂着,滚作一团了…… 可惜啊,那篇没发上来啊 39 魔王像是被我吓到了,眯着眼睛一直审视我,不说话。我一张老脸都要滴血了,真不知道这人还想要什么。没听清?不乐意?别一直盯着我看啊! “您要干就快,不然就别这么弄!”我扭过头不看他,咬牙咬得腮帮子都快出酸水了,好半天才说出那句话,“那烟斗上不知道有谁的唾沫,你就这么给我往里捅?” 这样是往常,我哪敢这么跟他说话。可现在都这种情况了,我自暴自弃,特想跟他撕破脸,让他好好赏我两巴掌。 结果,听着头顶上魔王在喘气,就是生生不回我话。 “不干算了!”我把自尊踩在脚底下,把心里的小嫩肉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居然就这么干看着,居然就真能一句话不说!我用全身的力气冲撞那股束缚我的魔力,却发现魔王早就不制着我了,立马把手腕上的衣服两三把拆了,套在身上,接着一眼也不看魔王,从地上勾起裤子就往上提,把裤子拉链拉上,也不顾上衣扣子就扣了两个,拔腿就往马车门口跑。 “干什么?!”他一把拽住我,声音变回温柔,“出去要掉下去!” 我眼睛里含着泪,死命往外挣:“一股风我就能造个东西出来,摔不死!” 他在我背后叹了口气,忽的抱住我。 我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并不仅,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圈着,呼吸扫在我脖子上,就像用整个人的气息罩住我。我心里委屈得要命,先是眼睛里聚着雾,而后就忍不住开始掉眼泪,被他在后面抱着,他下巴还点在我脑袋顶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几年的全部隐忍和心酸就全涌上来了,那么重的感情,像把刀似的,在我心里一片一片地割,割得生疼生疼的,疼得我挣扎不动了,眼睛里流泪心里流血,只能被他整个团进怀里。 我的背就顶在他胸膛和小腹间的那个窝里,感觉到他那么柔和,就像生怕勒痛了似的,轻轻环着我,安静的,感受着这一刻。这么一想,我更加哽咽得整个肩膀都在抽。他觉得不对,往我脸上抹了一把,手顿了一下,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把我转过去,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把下巴收得特别紧,不让他看见我的脸。 抽鼻子,抽鼻子,我委委屈屈地抽鼻子。 他怔了一下,像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伸手摸我的眼泪:“别哭。”而后两只手一起来捧着我的脸擦泪,我不敢不让他擦,就压着挥开他的手的冲动,任他指尖像拂过幼鸟羽毛般掠过我的脸颊。 这人,是真的温柔。 连刚才都不是撕我衣服,还是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的,到现在还在这帮我抹眼泪。 他越温柔,我就越难过,心里被小刀划得一道一道的。 我憋着一股气,眼泪一个劲地掉,抽抽搭搭:“您,您为什么要用那些东西捅我?” 他之前亲我,我还以为他可能喜欢我,这回生气了,想上|我,我就算觉得羞,肯定也把自己撸直了让他上,可恶心人的是他不亲自上,还用东西搞我。这算什么?这算喜欢我还是嫌弃我? 他把我整个抱进怀里去,揉着头发,宽阔的肩膀包住我,声音平静下来了:“对不起。” 他的对不起是把我扒干净了惩罚,不是我想要的那个。 我梗了梗脖子,闭眼吼:“不是!” 他也愣了,难得地显得有些懵懂:“什么?” 我憋得脸通红。我不是气他用东西,我气的是,我气的是……我这回真的觉得自己没脸没皮了,把头一低,攥着拳头,气沉丹田,什么也顾了,大声吼出来: “你到底要不要上|我?!”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到底为什么亲我?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干?你用烟杆是什么意思?你到底,你到底…… 他愣了一刻,而后眼底立马就像涌上墨汁似的,看得出来,有情绪上来了。 我觉得自己脸上已经开始滴血了,我都看见我脚边汇聚了一滩我羞得流出来的血了,浑身紧绷着,握着拳头保持低头大吼的势,我心里骂自己你完了,魔王要是不愿意,你就真的可以找个地方上吊,直接别活了。 结果,老半天以后,他压着嗓子说的话居然是: “你真愿意?” 我,我要不是爱他,敬他,怕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还被反问,真是捅他一刀就跑算了! 我快把牙要掉了,指甲快把手掌穿透了,大声吼道:“是!!!!!!!!!!” 外头的晨曦都被我的一声喊划开了。 那叫一个震天动地啊,飞龙似乎都被震了耳朵,飞不稳了,在空中颠簸了好一阵。 可是,魔王这厮他没被震到啊。 他上前一步,扶住我的肩膀,眼神特别认真:“不是顺从我,真的是自愿的?” 我要哭死了。我看中的人他怎么这样啊,我让他上,他还要问你是不是真的情愿,你是不是真的出于本心,就跟问一个小女孩,那人对你是不是强|奸,什么?不是?真的是和奸?真的?你确定? 但是,现在我指定的对象是他啊,是我想跟的人他自己啊。 一个雷下来劈死我吧!魔王,您要不是活了一千万年,老得没欲|望了,您就是某方面有问题!有问题!!! 谁知道,我的脸皮竟然厚到了这种程度。 被他问了这种话,处于小女孩位置的我,居然还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是。” 那一刻,魔王的表情太精彩了。 他先是微微张大眼睛,有些不相信似的,而后又用目光上下扫了我一遍,也不知道是想看我这身条配不配跟他,还是确认是不是真的我,没被换了人。然后他试探地凑过来,亲了我一下,亲完就往后退,我快疯了,小腹一下就勾起火来,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张嘴就啃上去。 我边猛烈地啃,还边想着自己太大胆了,无法无天了,又想忍不住地想,魔王长得这么好看,性格这么温柔,刚刚看起来还那么被动,而且之前也不亲自上,享用工具代e,莫非,莫非他是…… 下面的那个?! 我跟他分开,看着他紫的要出水的眼睛,咽了口唾沫,觉得憋了这么多年的火,以为自己性冷淡,压下去的那些欲|念,全一股脑上来了。眼前全是我在上头,魔王在我下头面色绯红,噙着雾气□,甚至想到他一条腿抬起来,映着月色白皙的颜色…… 难道,我能落得这么好的事? 然而,事实告诉我,随便乱想是不好的,随便乱问是更不好的。 我傻了吧唧地,当时就问了魔王,您那天亲我,今天还亲我,就是乐意吧?那您不上|我,不然我上了您? 我是多么的愚蠢啊。 听完这句话,魔王脸就黑了。 他这期间都没有脱手套,一双黑色皮手套包着修长莹润的双手,性感得要命,正在这时,飞龙落地,轰的一声,落在基地中心,外面还有很多士兵在巡逻,都围了过来。 他笑起来,温柔极了,看我像是看着孩子。 一边这么笑,一边往我这边走,一步一步的,一边慢条斯理地脱手套,露出那双无所不能的手来。 飞龙停在基地中心楼门口,进了门,走楼梯,往上旋转三圈,再往右一拐,最后一间就是我的卧房。 士兵都不认识这个马车,不知道里面是魔王,在外面叫道:“里面什么人,快出来,不出来就动武了!” 有蛮横的脚步啪啪走过来。 魔王抬手,用光裸的手指解了我一颗扣子。 那人搞晕了飞龙,走到了马车门口。 我吞了口唾沫,觉得魔王的眼神特别勾人也特别危险。 “里面的人,快出来!”大兵叫完,用剑捅进门上的帘子,猛掀! 同一时间,魔王一下打横抱起我,光速冲出马车,化为一道残影,我耳边全是呼啸,眼前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太快,全是一片白。那速度快要让我吐出来,进大门,上楼梯,转,转,转,拐,进房间,背后一软,被丢在床上。 门关上,屋子一下暗下来,我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封闭的黑暗,一下把背贴在墙上,有种惊恐感。 魔王噙着典雅的微笑,腋下夹着皮手套,一步步往我这边走,离我越来越近,一边解军装的扣子,整个人是巨大的黑影,投下来,把我罩在里面,那种逼近的压迫感,十分的吓人! “有人闯进来了!” “上三楼了,快搜!” 魔王扔掉外套,勾着嘴角扯开衬衫,眼睛里的紫色,什么时候也没有此时妖魅。我不禁缩在墙角,想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恶魔领主的声音响起来:“搜什么?看不见那是谁?什么水平!都白训练了?!” 吸血鬼领主油滑的嗓音也开腔了,颇戏谑:“你们这些孩子啊,真闯进去了,就等着被修理得一根骨头都不剩吧。” 魔王在笑,一歪头,额前的黑发滑到一片,居然有一丝不谙世事般的挑逗。 “黑木。” 他叫我,鼻音很重,性感得要死。 “哦。”我应,声音都抖。 “想要?”他用拇指轻轻划过嘴唇,伴着微微仰头,也浅浅张开嘴,目光不离开我,眸子里像装着醉人的酒。 我浑身都抖,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怕的,提高声音:“哦!” 光投射在他身上,让他一半在些微的光明中,一半隐在黑暗里,军人的外形,黑发,紫眼,白皮肤,惊心动魄,像个神,像个妖。 我觉得脑子里闪过雷,把他整个照亮。 这就是恶魔。 笑容甜腻,声音低柔,看似无害,实则吃人不吐骨头。 三下两下,两个人的衣物都被抛在一边,终于赤诚相对,两个人下面也互相顶着,摩擦着,冒出的液体润滑着,让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我他妈也是个火热得爷们绝不是什么冷淡! 魔王笑意盎然,眼睛摄人,嘴角撩人,一时间,他的轮廓像是被刻出来,嵌进了我心里。满心,满眼,满世界都是他,都是他诱人的笑容,都是他用低沉蛊惑的声音,带着从嗓子深处发出的笑说: “那我,给你。” 接下来,他先是很温柔地帮我弄,然后继续温柔地帮我润滑,扩张,再温柔地抵过来。 我在恍惚间,觉得他眼神变了,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不管不顾一插到底,直接闯进来。那过程就是――死去活来!死去活来!死去活来! 第一次被魔王插,我就以为,没下一次了! 被连接的部位冲撞得精神飘离,被体内的凶器的动作带得眼前出现幻觉,被`佛无止境一般的热情榨取得快要断气。我像快要被拆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了。 就要这么死在床上了! 人生中第一次就死在床上了!!! 身体完全被点燃,那种本能的回归,那种热烈的感觉,那种疯狂的尖叫,以及在完全没入时的,饱满,充实,和安全。就像是,两个接口接合在了一起,啪的一声,从此就联系上了,就不一样了,就不会断了。 热流涌进来时,我看着他,他看着我,那一刹那无限拉长,像是横贯宇宙的对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特别亮,轮廓还是温柔的,严重却是满满的,伤痛般的脆弱。 他动了动嘴,似乎说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也动了动嘴,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接吻,吻得交融至深,吻得骨骼相缠,吻得好像要把对方吞了。吻完,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在床上,撑在我上空,透亮地,深深地,看不够似的,凝视我。 又充实,又难过。 那双眼睛,在一眨不眨地凝视我。那玩意,还在我身体里埋着。两个人的胯,还连接着,还互相摩擦着。 那一刻,我才悟了。 这人真在我里面。 这么多年了,我跟我爱的这个人,我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的人,终于做到这一步了。终于靠得很近很近,终于――结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魔王还是适合魔法h…… 40 太不可思议了! 太不可思议了!! 太不可思议了!!! 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魔王光着脊背,安详地睡在我身边,我顿时捧着脸,想要尖叫着满屋子跑!!! 做了! 做了!! 做了!!! 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在捂着脸,魔王微微发出了些声音,然后一条光裸的手臂就从后面揽上我,他从后面抱住我,胸膛贴上我的背,脑袋凑到我后脖颈那里,毛茸茸的,轻轻吻了我的脖子一下,带着鼻音道:“别闹,再睡一会。” 如此熟稔! 如此自然! 就像睡了好几百回了似的! 我表情扭曲地回头去看他,他闭着眼,头发长了些,散在脸庞,睫毛浓黑,鼻梁英挺,也秀美,嘴微微张着,还抱着我,似乎是在梦里想让我更靠近他些,一点点把我身子转过去。我转身的时候扯到了腰,一时间,酸痛从身体内部一路涌上来,我表情顿时更加扭曲,就差要哭出来了。谁知道,他居然迷迷瞪瞪地把我的脑袋按过去,用嘴寻找着我的嘴唇,找到了就覆上去,含着一下一下地吮吸,手又在我的脊梁上摸下去,顺着线条摸到臀部时,像是找到了想要的部位,用指尖一下一下划着圈,一把,捏住了,在手里攥着玩。 于是,我瞬间觉得,我还是性冷淡。 魔王光着身子,魔王光着身子跟我躺在一块,我也光着身子,他还边亲我边捏我的屁股。 陛下……我满心沉痛。 陛下,我们俩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之前纯洁的主仆关系呢,我们之前温柔宠溺的那一幕又一幕呢,您怎么能,就这么,顺手地,就开始,捏我的屁股了呢?!!!! 我不习惯,真的不习惯。 我跟他,十多年,从小到现在半大,结果突然,俩人就滚在床上了。 虽然,貌似,昨天,是我要求的…… 可能是我身体太紧绷了,他捏着捏着不高兴,眼睛张开了一条缝,疲倦地眨了眨,看着我的脸,然后目光往下移,一直看到我没被被子遮住的最后一寸皮肤。然后,他抹了一下眼睛,坐起身来,把我翻了一下,正面朝着他,刮掉我身上的被子,扮开我的两条腿,什么前|戏都没做,直挺挺地,就□来了。 妈呀,那一瞬间,他在我眼中一直以来高贵温柔圣洁淡然的形象,一下子在地上碎成渣渣。 我惨叫,想起这层还住着其他人,收敛了一些,把叫声吞进肚子里,觉得下面肯定出血了。 他听到我的叫声,眼睛睁大了点,渐渐清醒了,看清楚我,微微一笑,软软叫了声:“阿木。” 然后,他就看清了我们两个在干嘛,或者说,主要是他在干嘛。 看他一下子瞪大的眼睛,我还以为一大早晨就被男人插的是他呢。 我万分尴尬,眼睛不知道看哪,下面还跟他连着,只能虚弱又尴尬地笑了两声,又笑了两声:“陛下,早、早安。” 我是乐意的,我不是被强|暴的,你也不是被迫强|暴的,你也是乐意的!我用眼神这样告诉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昨天晚上还抹嘴唇向我卖骚! 我还想示意这个,终于没敢。 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明白情况之后,就淡淡笑了,摸了摸我的脸,低头看着他昨晚留在我身上的杰作,我想起昨晚种种,老脸腾地就红了,他看了,笑意更浓,手指插入我的头发,帮我顺着发,柔声道:“睡得好吗?” “……好。”能不好吗,几乎是昏过去了。 “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 我猛地看他,觉得您老是在太不要脸了! 您老怎么干我的您知道!那样!那号!我还是头一回!能不疼?能不疼?快疼死了! 可是我敢说吗?我这人就是怂,现在成了人家床上的人了,还是不硬气,奴性还在,脸通红,偏向一边,嘤咛道:“不疼。”顿了顿,差点顺着一以前的习惯夸上一顿,说一点也不疼,爽爆了,您干得太好了快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休想!至少半年后! 瞥了他的眼睛一眼,又瞥了一眼他的胸口,真的是雪白雪白的,不愧是恶魔中的顶级恶魔。吞了口唾沫,默默把心中那个半年后缩了个期限,唔,半个月后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不,半天后……吧。 眼瞅着马上就要缩到半小时后了,他忽的披了军装长大衣,一把打横抱起我,往浴室走。我光溜溜地被他抱着,被冷硬的军装隔着小嫩皮,立马闹起来:“您干吗?” “清理。”他含着笑看我,似乎忍不住了,垂头吻了我的嘴一下,拉开浴室门,开了灯,抱我进去。 我立即没面儿了,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里:“我、我自己能。”用魔力,很简单。 “你不是不喜欢工具么,魔力也是工具。”他缓缓俯身,放了水,把我放进浴缸里,一抿嘴,笑了,“我给你弄。” 然后,我趴在浴缸上,背对着他,觉得快被浴室里的雾气闷死了,热死了。他指头沾着水,在我臀部轻轻揉了一会,渐渐停了,对着那个入口,慢慢伸进来。 我的背弓起来,就像又被|干了一次。 就这样,氤氲雾气,不说话,他在我里面清理着,我缩着肩膀弓着背不敢看他。 忽然他说:“咦,怎么有……” 我转头:“怎么了?” 他提起手,手指间捏着半根头发,黑的,但绝对不是魔王的,他的没道理在里面。 我大惊失色,指着那根头发:“润肤油!” 里面真有头发!真有头发!还有那个烟斗也进来了一丁点,唾液,不知道哪个男人的唾液!! 看我震惊的表情,他温柔一笑,把头发拎出去仍在垃圾桶里,指尖带上了蓝白色的魔力,看出来是清洁的,又伸了进来,我一顿,身子有点僵,又趴了回去。那股魔力很滑,很暖,比单纯的手指要舒服得多,他一边深深浅浅地清洁着,一边抚摸着我的背,那道不轻不重,很舒服。在这种按摩下,我很快就舒服地眯起眼睛。 “昨晚我太生气了,那件事做得不好。” 他慢慢开口,手上也不停。 “你刚因为被力量反弹昏迷过,我怕你身体不好。而且,基地外面还很不安全,最近局势有变,我也跟你说了绝对不要出去,出去了,我就没法保护你了。”他停了停,“你出去,还是为找那个人。” 我垂下头,柔顺地趴着:“我错了。” “嗯。”他说,不紧不慢地开始帮我洗身子,“但大部分是我不好,很多事我没告诉你,所以你不知道,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绝对不让你出去。” 我警觉:“为什么?” 他打了些泡沫开始揉我的头发,一点白沫掉进我眼里,我眨了眨眼睛,想抿掉,他说:“别动。”用拇指帮我抿了去,又亲了一下,“痛吗?” “不痛。”我急切地看他,“什么没告诉我?” “乖,别问,问了心情要不好的。” “告诉我!” “听话。” 结果赌了一会气,他也不肯说出原因,这样讲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的行为,让我十分不耻,不想理他。谁知道他居然也就默默地帮我冲洗头发,也不再讲话。 我那点认怂的小心思又活动起来,转过身去,帮他脱掉大衣,扔到干爽的架子上,有点不好意思直面他的身体:“一起洗不?” “行。” 他跨进来,跨越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硬着。 虽然很不符合他禁欲淡然的形象,但很美,跟他整个人似的,都像画的,像雕像。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进了浴缸后就撑在我上面,蹭了蹭我的鼻梁,微笑道:“做吗?” 我两条腿缠上他的腰,闭了闭眼坚定决心,咬着牙自己往他那送。 “不急。”他吻了我一下,“这水不会凉的,也不会变得不干净,我有一整天的时间,我们慢慢来。” 我脸皮薄,又充血了,偏过头:“你等得了啊。” “嗯,”他吻我的额头,目光温柔,又显得很认真,“许多次,许多年都等了,我对你从来都不急,能忍耐。” 我怀疑地看着他,还是寻思会不会魔王有一千多万年的经验,活太久了,把自己熬成那什么冷淡了,但一想昨晚,又觉得不对,就继续那么盯着他。 他十分无欲无求地笑了笑,垂头开始吻我。吻着吻着两个人天雷勾地火,我开始急不可耐,他还是慢条斯理。 “陛下!”我吼他,眼都红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着,嘴里也说着真没办法,于是…… 于是我又觉得自己要死了,这回是死在浴室里。 那次之后,魔王守在我床边,我死也不让他碰我,他和善地笑了笑,说好吧,不带情|欲地亲了我的额头一下,手一挥,旁边出现一桌美食。我吃得提供开心,一直开心到晚上,发现晚上他留下来过夜。 我无比紧张,以为还会出什么事,索性一夜平安,早晨起来他还对我笑,说去处理点事情,晚上再回来。 第二天晚上,我还是提心吊胆的,实在是被|干怕了,那感觉,是真害怕死在床上。 结果,又一晚上相安无事。 我心道,魔王真绅士,真贵族。 谁知道,第三天晚上,第四天晚上,第五天,第六天…… 十多天后,我扒着魔王,想八爪鱼似的缠着他,拱在他怀里蹭。他柔声问:“想要了?”我老脸也抛了,心一横,答道:“嗯!” 于是…… 于是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十天不来干,一干够十天。在他床上的感受太过强烈,就是――会死,会死,会死,绝对会死!!!!!! 41 他亲得凶悍,我亲得更凶悍。昨晚的那些信息,纵然我死也不信,随之产生的恐惧也割烂了我的五脏,冒着泡的热血涌上来,我扶着他的脸,亲着亲着居然想不管不顾了,直接把他拖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就地强了,在他身上啃上一遍,也算是不枉此生。 欲|望这种东西,在我压抑多年的身体里复苏,带着血腥浓烈的气味。 半晌,我们分开,有个战士呆呆道:“我靠,嫂子好猛。” 离开圆形场地,魔王揽着我,贴着我的脸颊亲昵地笑,压低声音道:“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我拍拍他的脸:“你不热情?” 他吻了我一下,银色的肩章在光束下发亮:“我一到军队里就觉得年轻了几百万岁,你会不会嫌我变得太多?” 我看他的目光更加不压抑,就差上去勾引了:“你什么样我都稀罕。” 他笑起来,比平日硬朗了许多,那种温润气息磨去,露出上位者钻石般耀眼的自信和掌控。人在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样貌,但我总觉得,这才是真的他。魔王是个有豪情壮志的人,而且是一步步完成的宏伟计划。如果他不是生而为王,又不赞同那个王的想法,或许会虚以委蛇多年,废之自立。 这样的他才是他想要的自己吧,而不是陷于缠绵之中,无法逃脱。 不觉,我笑得喉咙干了。 而后,他带着我去看魔界的最精英的战力,数百个最精良的武器库,秘密实验室,我看着那一排排的设配,手心里冒汗。我知道魔界的战力一向惊人,却未想到会如此恐怖。就说,拿十个武器库里的装备,分出来一半的精兵,再打下另一个蛮荒状态的魔界,绝对不成问题。 他带我去的实验室,有许多都是十多层把关的,亲王级别也无法进入。我看的胆战心惊,又想起昨晚那鬼魂所说的,还有他之前说起神界的话。 ――有人在干扰我的命运,我要抹杀他。 典型的魔族人的逻辑,魔王的逻辑。 我不觉开始极小声地讲话:“陛下造这些,是要毁了那个……神?” 他看了我一眼,并不惊讶,淡笑道:“嗯。” 我:“他要真的是那种神,手眼通天,无所不知,难道不能阻止你?” “我摸透了他。”魔王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淡漠,“他不过躲藏侯死罢。” 我心中微微担忧,不过,也就是那么刹那。昨天午夜的一切话语,一切画面,一切过去与未来,都在告诉我一件事情。魔王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神的手中。 他会…… 不。我捏紧拳头。我不信。 他眉宇间是从容自信,优美典雅,睿智生辉,是天地造物的极致。 我看着他,看得收不回目光。 或许那鬼魂是那个神送来迷惑我的,或许…… 期间,我们走过一片荒凉的山岗,山下隐隐传来不祥的魔力。 “下面有什么?”我问。魔王顿住脚步,随意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血液凝结一般,从头到脚冷下来。 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静静地窝在山谷中。不起眼,却摄人心魄。然而那感觉……我瞬间知道了它可能的作用,不确定,内心却在告诉我,是的,你想的是对的。 而这个山洞,也曾出现在昨夜简短的几句话中。 我心跳骤然加速,觉得每一条神经都颤抖起来,脱口而出:“它怎么在这里?” 魔王蹙眉:“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调整表情,尽量装作不经意:“那是什么地方?好像凝聚着很强的魔力。” “那里。”他微笑道,“是个神奇的地方。” 我不动声色:“陛下进去过吗?” “进去过,”他顿了顿,“很多次。” “!” 我僵立原地,如遭雷劈。 “不过你不要去,那里是军区特定人才允许进入的地方。”他补充。 特定人才能进去的地方。他了解我,知道我守规矩,他若是只说不能进,我一定会因为好奇去瞧一瞧,若表达了他不让我进去的意思,我就绝不会触犯。可那个洞口…… “那里……”我嘴唇颤抖,用了最大的力气,才止住牙齿打战,说得出话来,“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作用?” 魔王身形一顿,转脸来看着我,许久,一笑:“你感觉到什么了吗?你认为会有什么作用?” 我浑身血液逆流,结结巴巴:“时……空?” 那地方,不管作用是什么,进去就出不来了。 同样的地方,他可能可以进入十数次,而我,一次必死。 这一点,我还看得出来。 魔王眼中水波不兴,实际却在审视着我,似乎是想分辨出我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最终,他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脑袋:“你重新得到力量后,的确敏锐了许多。” 我头脑一震,差点站不稳。 “不过,还是分析错了。那里有怪兽,吃人的,乖,不要好奇。”他一笑,向山岗下面走,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又似乎知晓了所有。 我连续三次深呼吸,才能够挪动脚步,看着他往中央魔海的方向走,只得跟上。 到中央魔海,必然要坐在冰原上,看流火坠入大海,尝冰火两重天。 魔王带我到小酒馆里,看来里面的客人都认得他,但不行礼,纷纷示意,我认了好久,才发现这些人之所以不必行礼,是因为他们几乎都是魔界最高贵最神秘的那一批人。魔王相识已久的高人,又或,父亲那一代的老人。 在这里,魔王揽着我的肩膀。他带我到这些人眼前来。 我心顿时提起来,觉得像在见家长,无比紧张。 “没事。”他俯身在我耳边说,“他们早就知道你,都很喜欢你。我跟他们说了,你很好。” 这句话,让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得一一行了礼,小声说:“来些酒。” 那天晚上,就像我在魔宴时空曾经做过的梦一样,我们喝了那冰火两重天的酒,在冰面上,流火下,冰海边,颈项交缠,唇齿难分。与梦中不同的是,我有感觉,那种极寒,又极炙热的感觉,让人欲仙欲死欲疯魔。 此处无人,是军区以内,当然,并没有人把守。 他冲撞进来的节奏,比任何一次都要狂野。 末了,他握着我的手,同他的一起,举向流火划过的星空。 “流火象征激情,星光象征浪漫。”他看着天,眼中剔透,映着那壮观的景象,嘴唇微微发白,整个人像是这大地一般,冰雕玉琢。同时,有星光的蓝色与流火的红浅浅出现,环绕着我们扣在一起伸向夜空的手,那是从星光与流火中汲取的魔力,来自天外最纯粹的地方,魔力的颜色渐渐加深,如同星云。 “从此我的激情还有浪漫,只给你一个人。” 那光芒加深,加深,还是凝聚,浓缩,最终成为各自套着我们两个的无名指的,两枚戒指。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指环,扣在一起,在夜空与流火下,如呼吸般,微微闪光。 他微笑着看我:“我爱你。” 我手有些颤抖,闭上眼:“我也是。” 那戒指,美妙如斯,却仿佛在炙烤着我的皮肤。 “怎么了?”他发觉我在颤抖,揽住我,“冷吗?” “没有。”好半天,我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非打战,我张开眼,望着那深黑的夜空,心里也像开了黑漆漆冷森森的无底洞。 我说:“我很感动。” 那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千钧之下,再也直不起来的弩弓,根本就不像是我的。 如果,我昨夜里听到的那些话是真的。 ――有神操控着你们的命运,魔王企图杀死他,他就要先一步杀死魔王。 ――你会死,魔王会进入一个能够回到过去的山洞,一遍一遍地追寻你。 ――每次进入那个山洞都要耗掉他极多的魔力和生命力,再多几次,他会死。 ――他太强大,神无法直接杀死他,这就是神制下的,杀死他的方法。 …… 如果,那鬼魂说的是真的。 那他是谁?是死去的我? 如果那鬼魂说的是真的。 我……该怎么做? 揣着这些在心里,被他揽在怀中,很冷。真的,冷。 42 那一年,在魔界的历史上,是极为混乱的一年,然而,这混乱是隐秘的,不是因为引起骚乱的人不希望扩大影响,而是他们无法在魔界这片土地上推行自己那套思想。 ――世界是神创造的,人的命运由神掌控,人必须,崇敬神的存在,听信神的话语,顺从神安排的命运。 这句话,若说世界是神创造的,且有证据,魔界人无所谓,但创造了就要掌控,那么魔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除掉他。 另外,不知是从什么途径泄露出去,引导混乱的人得知了军方在研究进入神界的方法的事情,同一天,全魔界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相关研究基地遭到破坏,上百研究者同一时间殒命,而且极其恐怖的是,抓不到犯人。 这些人仿佛来无影去无踪,即便是最强的防卫也无法抵挡,将那些人还未散去的灵魂调出,竟发现他们根本没看见是什么人杀了他们,就被夺去了性命。 事情急速上报到魔王这里,当天晚上,魔王亲自训出来的战士分了一半出来,负责防卫散布在魔界的各个研究基地,保护幸存的研究人员,转瞬间,军营里空了一大半。 如此大规模袭击后,还未受到动摇的研究基地只剩下三个,极南,极北,以及中央魔海基地――我所在的这个研究所。 吸血鬼领主被调去专门探查这个大案,还好如今各个领地里,没有灾患时基本用不上领主,下面有完备的政府系统打理领地事务,只有大事才需要领主亲自决议。而领主则直接对魔王负责,接受魔王的调遣。 领了任务后,吸血鬼领主也笑不出来了,成日的焦头烂额,在基地里也都是如风般大步来去,从前的悠闲雍容完全不见。 我目睹这一切变故,心中惴惴。魔王加紧操练军队,只吩咐我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探寻神界的工作中,必须在一个月内撬开神界的大门。我来到小组,原以为组员们得知同行死伤上百,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会人心惶惶,谁知居然个顶个的镇静,按部就班,毫不慌乱。 “那帮人最好敢来。”一开始对我冷言冷语的中年男人,擦着军队给的佩剑,目光冰寒至极,“来一个,杀一个。” 后来小矮人偷偷告诉我,我才知道,中年人过去是魔器师学校的教授,前几天的浩劫中死的好多是他的学生。 一天夜里,我终于确定了神界的位置,也确定了神界防护的弱点。若我想要,只消启动破解,就能如魔王所愿,打开那扇大门。 然而,我没有立即通报成果,就连整个的发现过程,都是独立完成。 第二天,魔王难得地回来过夜。 这一阵子,我们两个都太忙,很少见面,可他并不显得急躁,还是同原来一样,有一种骨子里的从容优雅,仿佛至于绝地,也不会失于风度。他喜欢看着我,目光在我眉眼间描摹,极其的温柔。我受不大了这种深情脉脉的凝视,不好意思,总是很没情调地把他拉过来就亲。这天晚上,做完后,他从后面环抱着我,手握着我的手。我看着那两枚重叠的戒指,心情复杂。 “陛下,”好半天以后,我装作不经意地低声问他,“一定要毁了神界吗?” 他把头埋在我颈窝,像是在汲取什么能量,含混地应了一声:“嗯。” “你说神界控制着我们的命运,可我没觉得啊。”我斟酌着词汇,“人们做的事情,难道不是自主的吗?” 他哼笑一声,哄孩子似的搂紧我:“你以为你生在异界,为什么会到魔界来?” 我哽住:“难道……” 他继续说:“你以为,你为什么刚好会遇到我?” “你以为,为什么绯叶会来到魔界,为什么会是赤叶的样子?” 我想到过去常困扰我的事情,心冷了些,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莫非你对我……也是因为……” “感情么。”他漫不经心道,似乎笑了笑,“也是。” 那个字,掷地有声,令夜晚都震颤。 我咽了口唾沫,很久都反应不过来,他的话意味着什么。好半天,我才慢慢坐起身,有些发抖地拿起床尾的衣服,边穿,边极小声地说了句:“哦。”把胳膊往衬衣袖子里伸,却因为乱了心,怎么也捅不对地方,最终几乎把自己整个缠住,干脆也不再挣扎,任衣服束缚着,坐在床边,看着脚底下黑暗的地板,仿佛能看见自己呵出的气,还有那呵气形成的泪一般的水雾。 半晌,他慢慢移到我背后,凑在我耳边,柔声道:“我陷进去了,所以你这辈子,是我的了。” 我转脸去看他,想辨别他的意思,心中还是很绝望。这种被话语刺伤的经历,并不那么愉快,连声音都被带得沙哑:“你不是想反抗神吗?” “反抗不了了,能怎么办。”他嘴唇摩挲着我的耳廓,而后拉开一段距离看着我,似乎要看看他这句话能让我多难过,终于笑了,“不过,本来也会爱你的,只是几率小一些。” “如果没有遇到你。如果没有带你回来。如果没有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如果没有像待一个跟我同等地位的孩子一样,对待你。嗯,还有很多的如果。虽然被安排了,并不高兴,但结果还是开心的。可惜,那个所谓的神如此安排,是为了让我死。” 他展颜一笑,那样子让人想起秋水一泓,清澈静美,仿佛整个人都很无害,把心摊开来给你看似的。接着,他眼神内敛了些,估计要说重要的话。果然,他伸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最终停在我脸颊上:“记得你在魔宴时空遇到的妖鬼么?” “嗯。” “他没少跟绯叶接触吧。” 我蹙眉,想了想,居然真的想到了许多类似的画面。那妖鬼虽然第一次见时,是冲着我来的,而后几次也围着我转,但绯叶,也是一直在我身边的。 “因为摩罗的特殊性,来到魔界的魔鬼,大概一千年会有一两个,这些魔鬼大多能呼风唤雨,让人出卖灵魂,所有在某些隐秘的群体中,也建立了宗教,被称为神明。”魔王淡淡道,“其中,就有妖鬼的一支。” “那一支,因为崇尚魔鬼,崇尚神力,被族群驱逐。他们的首领代代相传,每一代都是神一直以来在魔界的联系人。现在的首领,大概是第十一二代,他大概……”他看过来,“大概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妖鬼。” “前一阵子的大规模屠杀,看手法是妖鬼一族中最隐秘的那一支,全部都是被称为神宗的秘术,几万年前的古老魔技,传说中,是神传授的知识。呈上来的报告中,有幸存者说,他们在找一个人。” “那人,是你。” “他们要杀你。因为神要杀我。因为我要弑神。” 庞大的信息量冲入我的头脑,那种真相明了后心底发凉的寒意,让我连脚趾都冷了。“那,你一定要杀神……吗?”我嗓子干涩,直视他,去读他的表情。 “并不只是你的事情,你的事,不过是他所有操作的九牛一毛。”魔王向远了望,似乎透过夜空,看见了很遥远的过去,“老魔王屠杀了全部的天使,只因为他看见了我母亲同过去的恋人说了一句话。老魔王的脾气,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我当时曾经觉得,周围的时空变得不对。” “所谓的神,的确是创造了时空,给了时空衍生生命的条件,所以他也可以操纵时空,甚至,毁了时空。那个神,就是魔界最大的隐患,凭他数千万年以来的随性操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玩腻,再把创造的,随手覆灭。” 我蹙眉:“他能够创造时空,肯定极其强大,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而且杀了他,时空难道不会无法支撑,自我倾覆?” “他不强大,创造了这么多的时空,又操纵了这么久,他的力量早就所剩无几,不然怎么可能,明知道有我这个威胁在,还不立即动用力量杀死我,还留我着我去对付他。至于时空,已经创造,可以独立存在,不必担心。” “只是,快些打开神界的门吧。”他握住我的手腕,目光中仿佛有什么实质的力量,推动着我向前走,“早一刻,就能少死一些人。” “等等,”我反手按住他,疑惑抬头,“那这些事又跟绯叶有什么关系?你提了妖鬼在靠近他,为什么?” “那一支妖鬼的首领,一直都在寻找神,追寻神谕,也一直都在帮助神安排的,改变人命运的人。而那一千年间来到魔界的一两个魔鬼,可能全都不是被神专门送来的。” 我瞪大眼睛:“绯叶说过,他是被神送来的,执行某项任务。” 魔王接着道:“那项任务,恐怕是由妖鬼的首领来传达的。” “他的任务是……” 魔王翘了翘嘴角:“知道那天你瞒着我去找他,为什么我会那么生气吗?” “?” “妖鬼的目的就是他的目的,你去找他,是找死。如果你出事了,如果你被带走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我完全愣掉。 他把我拖过去,揉了揉我的头发,笑了一声,声音又柔和了些:“而且你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了,要是连这个有点都丢了,我不是太亏了。” 我:…… 于是,当晚以难过为开头,以我炸毛为结尾。我十分不要命地骑在他脖子上,反揉他的头发:“谁唯一的优点?谁唯一的优点?我就只是听话而已?!我那么多闪光点你都看到哪去了!!!”他一直笑,勾手把我揽到怀里,还是一直笑个不停。我窝在他怀里,还不老实地捏他的鼻子,心里却想着,这样就够了。 跟他如此相处,还有什么需要计较的呢。 他那夜如是的信心,仿佛一切握于掌心。 不过也只是仿佛而已。那时的我,当真天真。 天真地生存,又在三天后,再一次,天真地死去。 于是最终―― 以骨为刀,以血为戟。 魔王跪地嘶吼,绯叶跌倒在地,脸色惨白。 而我在向上飘升。 将改造成一阵无色无味的风,以此,消磨全部的生命。 魔王成功了,我却失败了。 这是下定决心打开神界的那晚之后的第三天,我同魔王,带着上万精兵打开神界大门。带着千万年的仇恨,带着魔界人无人有资格掌控的内心。 当时,门缝缓缓变大,光芒透了出来,时空大门向后退去,大门后,一双眼睛慢慢地浮现出全貌。 绯叶。 双手交叠,将利剑按在手下,伫立于大地之上, 他背后,风起云涌,是金灿灿的大殿,和同样以万计的黑袍人。他脚下,是红莲般的妖冶力量。他的身姿那样的顶天立地,以至于我甚至忘了,他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而后,将士杀了绯叶,魔王杀了神,神让绯叶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杀了我。 我便开始死去,开始消散。 然而,一股力量却将我拽向半空……融入了,一个灵魂里。刹那间,无数变故发生,令人措手不及。在意识消灭前,我忽然发现,这个灵魂,是我曾见过的那个,鬼。 半空中,我缓缓睁开眼睛,整理着新融入头脑中的记忆,舒展着肩膀,想让脖颈的酸涩感缓解一下。然后,开始搜索这些新的记忆。 哦,我又死了一次了。 我垂头,去看地上还活着的人。魔王周身的黑色火焰消失了,刀掉在地上,半跪着,茫然望着天空,正看着我的位置,就好像能看到我似的。 我与他对视着,不觉,苦笑。 陛下,您怎么还在追着我,您怎么还不放了我。 我都已经死了十多次,融合了十多辈子的记忆了,怎么您,还停留在原地呢? 作者有话要说:绝对he,he~ 43 我是一颗老灵魂,一颗老鬼魂。我死了很久,如果以我头脑中的记忆叠加,已经有一百来年了。 我最初的记忆,是被魔王捡回家养大,十多岁的时候就跟他滚成一团,完后还作威作福,说他诱拐天真无知的水嫩少年玩养成,他听了就一个劲的笑,然后翻身把我勾到床上,看着我,眼睛像是紫色的宝石,让人想起满月时清亮的月光。 在我十七八时,魔王发现了一个山洞,我仗着懂魔器研究了一番,说这是个大魔器,能让人回到过去,不过代价应该很恐怖,还调笑他说,你活了上千万年了,要是哪天老死了,我就跳到洞里,到过去找你。 当时,他不动声色地弯起眼睛,俯身动情地吻我,亲得我脚软直往后倒。而后告诉我,若是我敢离开他,他就到这里来,跳下去,直接回到过去把我丢掉。 两年后,我死在一场叛乱中。 因为不属于这个时空,我无法超脱,成为了鬼魂。我眼睁睁看着魔王抱着我的尸体哭喊了三天三夜,最终嗓子哑了,泪流干了,呆呆坐着,仿佛要如此到天荒地老。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山洞。 那个黑幽幽的洞口前,无数人阻拦着他,无数人劝说着他,各个领主,桑坦婆婆,白翼……他被人架住,不断挣扎着,抱着我的尸首努力地翻开前方的人群,如溺水的人抓向岸上的稻草般,无望地向那洞口伸手,眼中恍然有泪,却无法嚎啕大哭,那是纵然绝望,却仍以为有希望的人的目光,还有所寻之物,还有可能等在远方的人的目光。 他纵身一跃,穿破恐怖的魔力,付出惨烈的代价,坠入那片黑暗中。 我作为附着在他附近的鬼魂,跟着他回到了过去。 他回到了魔鬼动乱的时候,在小山岗上,看到了泪痕未干的我,于是他向我伸手,带我回去。 这一次,他在我刚刚懂得性|爱是什么的时候,刚刚喜欢他的时候,就疯狂地把我带上床,每天做不够般的欢爱。他给我最好的教育,最顶级的宝物,带我去最美的地方,参加最奢华的宴会。所有人都说魔王疯了,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宠爱疯了。而被如此骄纵的我,渐渐走上称王称霸的道路。我自以为王,走在路上,看见不顺眼的人,直接拖下去处决,看见想要的东西,伸手就抢,有人敢阻拦,必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异世之魔王的管家 作者:丁萌主 拖下去斩了。可魔王被蒙蔽了双眼,看到的我的一切都是好的,有人劝诫他,一次两次,他一笑置之,次数多了,他居然将人家下了大狱。从此,人人都知道魔界之王为了一个孩子犯天下之大不讳,成了一个昏君,暴君。 于是,这回我死得晚了些,二十二岁,被刺死在一个忠义之士的尖刀下。 魔王无言以对,第二次,纵身跃入那个山洞。 第三次,他着意于教导我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在几乎无所不知的魔王的倾囊相授下,我成为了魔界极其优秀的一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学识,无论是礼仪还是为人,都无可挑剔,甚至引人崇拜。 但我还是早早的死了。 不因为动乱,不因为刺杀,而是一次无法治愈的疾病。魔王汇集了全魔界的医生,寻遍了所有的药房,无人知道,为什么我一日复一日地衰弱,无人知道,为什么我在死去。 那次我死前,告诉他,我爱他。 是很温柔的,比他还要温柔。那一世,他让我成为了一个很好的人。 我最后一次抬头吻他,而后,死在他怀里。 连续三次的打击,让魔王变得暴戾,他马不停蹄地赶到那个山洞,再次回来找我。 而每一次我死去,新一世的全部感受,全部记忆,就会回到我本身这里。我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次次回去,对无法触碰他,眼中怀着欣喜,小心翼翼地对待曾经的我,带我去遥远的北方旅行,又或去古墓中冒险。他像是怕碰碎了我一样,轻柔地落下对于过去的我而言的初吻,而那个毫不知情的我,则灿烂地笑起来,满脸通红。我只能看着,无法跟他交流,无法被他感知,将手伸过去,也只会徒劳地穿过他隐忍着痛苦的肩膀,穿过无知笑着的我的面容。我无数次扑倒在地,哭喊着陛下,停止吧,停止吧,求求您了,他却仍然温柔地注视着那个年轻的我,根本不知道,在背后,有一个鬼魂哭泣了多年。 他一次次回去,有瘾一般,对一丁点希望的瘾。 大概在第五次,魔王渐渐能够平和地,镇静地对待过去的我,于是,他发现了有神的存在。研究之后,他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也清楚了神是怎样的存在。 那以后,他每一次回到过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神。 杀了神。 一次又一次进入山洞,他丧失越来越多的力量,身体一日差上一日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关于神的,关于我的事实。他用一次又一次得出的经验和结论,让下一次的尝试,站在之前的肩膀上,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逼近神界。 而他对我,则变得平淡了许多。 渐渐地,他不再热衷于对我的亲吻和拥抱,而是喜欢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自然而然地成长。仿佛看着就好了,我这个人还在就好了,不需要更多的什么。 在第六次还是第七次,有一天,他坐在草地上,看着十二三岁的我在不远处,趴在草丛中,用一堆小石头做魔器。他的神情那么的安详,那么的柔顺,像是春日的新芽,像是静谧的湖水。我望着他,忽然忘记了他不能看见我,不能感受到我,不禁到他身边去,抚摸他的脸庞。 透明的手划过他的脸颊,穿过了,他的黑发。 我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意识到,在他的世界里,我是不存在的。 可我却承担着这么多的回忆,这么重的感情,在无人能看见我的时空中,寂寞得快要爆炸。 我再一次哭着跪下求他,求他放了我。 我说陛下,陛下你不累吗?这么多次,你不累吗?你不绝望吗? 而他,就一直用那样的目光,望着琢磨魔器的我。 那一刻,我想,要是我能消失就好了。 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我开始钻研让自己消灭的方法。每一世,我都会经历新的事情,获得新的知识。我同现实世界中的我一起学习,看他看的书,看他翻开的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就这样,我明白了所谓的世界是什么。 这是一个虚空的宇宙,被神分割成无数的时空,神给这些时空相同的环境,相同的环境孕育出相似的物种,和不同形式的力量。神能够控制时空的力量,然而,看起来也只是能够操控时空罢了。而我每一次的死,都是神顺水推舟的结果,包括那次莫名其妙的疾病,应该是其他时空转换而来的,无法治愈的病症。 神要我死。 为什么? 答案,我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每次回到过去消耗了过多的力量,魔王越来越衰弱,越来越衰弱。同时,他杀死神的心思越发的强。神大概是因为忌惮魔王的空前强大,想要杀死他,却因为自己力量的不足,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形式,然而,操纵过去,让魔王从小孤独,让他一直追寻爱而不得,让他一个人过一千万年,让他周围稍微亲近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死。然后,再把年幼的,毫无防备的我,展示在他面前。 神的操纵,让魔王爱上我,且一次次轮回,欲罢不能。 但神或许高估了自己,高估了自己在这样庞大的操纵后,还剩余的力量。 神也衰弱了。他与魔王的竞赛,成为了谁先耗尽力量。 按理说,应该是魔王。 但魔王一点一点地,摸到了弑神的要领。 在大概第九第十次回去的时候,魔王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对他而言可怕的问题。 他只回到了五年前,而非过去那样,有足足十多年的时间去准备。 五年很快过去,又是一次消亡,魔王惊骇于时间流逝的飞速,没能打开神界,杀死神。他只得再一次回去。 这次,居然只返回了不到四年。 而后,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的这一次,只有回来了一年多,而且还发现,中间有十七个月的断档,当时的我,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去。 但是,一年多也好,魔王手中已经有了许多的线索,他有自信,自己这次能够突入神界,能够杀死神,救下我。 谁知,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了。 这一轮的黑木看不到,但我却看得到,我是一直跟随在魔王身边的鬼魂。我看到,他的手因为一次魔力爆炸烧伤了,就再也没有好过。我看到,他不得已去寻找花神结晶。我看到,他因为力量在不断流失,不敢轻易出手,在化身暴走时只能扑在黑木身上,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抬抬小拇指就能解决这样的怪物。 还有,他甚至容许黑木,去找了他的思念形成的人,他悲伤回忆的结晶,也是最不愿见到的人,白翼。 雪冢说,魔王重伤,可能会死。 白翼说,魔王重伤,可能会死。 黑木什么都不知道,可我知道,这些都是都是真的。 而魔王为了让这一世的我消除担忧,不仅用魔力遮盖了身上的伤,还专门设下了计策。 黑木大概以为自己跟魔王睡了,在潘多拉的古魔王日的启发下,用回放法阵,重现了屋子里曾有过的画面。跟魔王让人无语的误会闪回完毕后,又开始了一段魔王亲自安排的,新的闪回。 魔王故意跟雪冢调笑,说让雪冢告诉黑木,自己快要死了,还说,让雪冢再用药添加一些垂死之人的气息,让不直接接触他的医生,也会认为他伤势极其严重。 魔王并没有让雪冢亲自来排这场戏,他尽量掩藏着自己的伤势,不希望任何人发现,已经如此严重。那段闪回,是他用魔力创造后,添加进去的。毕竟魔王的城堡里有那么多的咒语防护,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闪回,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的。 可谁知道这一轮的我那么笨,居然,信了。 我甚至不愿意承认,这个黑木,跟我拥有同样的灵魂。 之后,魔王把黑木送进魔宴时空,自己去料理多时未亲训的军队,去关照他刚回到过去时,就要求组建的时空实验基地。我会一直跟着他,看到偶尔,他有空了,就看一眼黑木在魔宴时空的状况,微微一笑,再继续做手头的事情。 也好,这一轮黑木在魔宴时空中,跟绯叶做出的那些荒唐事,他都没见到,连我,也是在黑木的记忆并入我的记忆中,才知道还有这么些事情。 魔王用了三天做前面那些事,用两天考察黑木的身份,那两天,他知道了有关我的身世的一切,包括父亲,包括我的到来,是神的安排。他发现,连这一点都是被神安排的,痛苦了大概一晚上,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做事。后面一天,他调查那个莫名其妙从蛋里孵出来的绯叶。 然后发现,这个人,十有□是神送来的杀手。 得出结论后,他立即把黑木从魔宴时空中捞出来,半是软禁地关到了中央魔海基地里。这时,他的身体状况又恶化了,只得躲到军队里去,找白翼和雪冢治疗,不让黑木知道这一切,让守卫看住他。 谁知道,黑木居然趁着这个时候,花了整整六天筹划并实施,去找了那个可能害死他,让魔王功亏一篑的魔鬼! 我这个老鬼魂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都老火腹中烧,想要直接想点办法,弄死那小玩意算了。太丢小爷我的脸了!这么多次轮回,没见到过这么不懂事的! 必然,魔王也怒了,把丫拎回来,就要罚他。 想被别人上是不是?想被那个绯叶带走是不是?好啊,老子就拿别人的东西干你! 魔王这个举动,我强烈支持! 可是,魔王啊,您怎么这么心软,居然让他摸两把眼泪,这事就算过去了?不仅如此,您还开始对他好得像最从前对我似的,要什么给什么,让他骑到你头上去? 我啊,我真是要气死了。 还好,这次的黑木得到了灵魂中蕴藏的天赋,打开了神界的大门,让魔王顺利杀了神。 可最终,还是死了。 想想,这一轮,我还消耗了极多的力量,入了黑木的梦中,告诉他,让魔王放弃,忘了他,甚至借着那个基地的异种波段现身,告诉他一切的事情。可是,这个傻子没有相信。是啊,怎么可能相信,那就是我,天然生长下,称得上死脑筋的我,怎么会信这样的只言片语。 可是我无法再出现得更多了,我能怎么办,看魔王再一次失败后空白的表情,还有,有可能的下一次轮回。 可是,魔王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力量,还有下一次吗? 会不会,这次再进入山洞中,他就会,灰飞烟灭? 陛下。 陛下。 如今我已经不是愁闷,而是苦恼。 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我缓缓降下去,轻巧地落在地面上,掠过绯叶,向他走过去。我想摸摸他的脸,揉揉他的头发,纵然他无法感受到,也是我想表达的安慰。 这时,忽然有一股力量,止住了我的脚步。 我往回扯脚,往回扯,震惊地发现我像是被刮在了什么地方,收不回来。 低头,我的脚上,缠上了一圈东西。 血红色的,有些熟悉的东西。 沿着那玩意往回看,看到射出那力量的手,看到那只手的主人,一个红毛红眼睛,貌似叫绯叶的家伙。 “他……还在……” 绯叶哑着嗓子,艰难地说出一句话。魔王肩膀一颤,缓缓抬起头来。 绯叶瞪大眼睛,一点一点站起身,那么慢,生怕一用力,手上血红色的线就会断了。那血色的线套着什么东西,空白一片,像是,无形的存在。魔王望着那里,像是怔住了,而后,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魔王像是失语,只能发出这一个音,“他?” 绯叶大声道:“他就在那里!” 44 于是,这成了一个开头很美丽,中间很憋屈,高|潮很悲惨,结尾很搞笑的故事。 当那个魔鬼小子用莫名其妙的血红色力量捆住我,大吼――真是个人!真有个人!我就感觉到有他的灵魂波段!――的时候,作为一个因为别人看不见,就连尴尬部位都被捆住的鬼来说,我心情实在不是很好。 “喂,松开我。”我老大不爽。 绯叶又哭又笑地,扑过来抱我,结果从我身体中穿过去,呆愣地坐在地上,好吧,他听不到我说话。 我原以为,魔王也会很激动的,还有些愧疚地想看他当着我的面哭出来的样子,结果,人家盯着我的位置看了好一会,面容渐渐变得……冷静。 “是他,你确认?” “是……是是是!” “想办法带回去,”魔王说,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看见其中转瞬间划过的千思万绪,最终,他淡然道,“再想办法,恢复他的身体。” 于是,我万分郁闷地像被牵着的狗一样,绯叶拽一下,我就往前走两步,我徒劳无益地想要跟他们解释,老子会走,你不绑着我我走得更好。然而,这傻孩子完全想不好这一点,像是怕不绑着我就飘走了似的,死也不松开。 气死我了。我这么多年练出来涵养再好,也要炸毛了。 后面的事情更加可怕。 魔王集合了全魔界的专家,一大堆老头老太太来围观五花大绑的我,偏偏他们还什么都看不见,就捏着下巴点头说哦哦原来如此。没人知道绯叶是罪魁祸首,但他总算还有点脑子,知道装得严肃一些。 “对,是我发现他的。”他面无表情地对那些老砖家们说,“这跟我本身的体质有关。我能触碰到别人的灵魂,记住灵魂的气味,而且比普通的魔鬼要敏锐上万倍,又记得他灵魂的气息,所以才能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确定,这就是他。” “求求你们。”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下去,俯身,头扣在地上,“救他。” 老专家们唏嘘不已,我嘴角抽搐。 魔王命令下去了,他们敢不执行?你磕什么头?你磕头能磕出钱来? 更何况,这些无知的魔界人能搞出点什么花样来,要恢复我的身体,还是得找我自己,还有我老爹的时空的人来。 于是,我一狠心,用劲全身的力气,把捆着我的血红色力量扯下来一条,又扯下来一条,这力量只要还接触到我就不会消失,我把它们在桌子上摆成几个字。 ――破解我父亲所在的时空的防护力量,请他老人家来。 ――给他一切他想要的,让他给我造一具身体。 顿了顿,还是将那些字拆了,拼成最后一句话。 ――请魔王来,我想见他。 绯叶看着那几个字,眼睛瞪大,瞪大,等成两个红灯泡。 “你能跟我交流!”他震惊许久,扑过来,估计想握住我的手,自然,穿过去了,摔在另一边的地面上,对着我眼泪汪汪。 我鄙夷地看着他:这人,没脸啊。 不到一个小时,绯叶就来告诉我,他动动手指就破解了那个已经非常微弱的防护,今天晚上就让时空小组接我父亲过来。 “没问题。”他笑,“放心。” 我不想理他,那防护罩本来就是那个神找你们摩罗的人搞的,你作为四大夜叉之一还破解不了的话,就直接回家吃自己吧。 当天下午,我等在一个屋子里,等着见魔王。 我估计,魔王对我的感觉很复杂。那群老专家中还是有一两个厉害的,通过分析我的存在,解释了我应该是许多重灵魂,许多重记忆的集合体,于是,魔王大概也明白了,他一直追寻着我,可实际上,我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看着他做的一切,他却看不到我。因此我直觉地认为,他可能不想见我。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他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谁。是他熟悉的那个孩子吗?还是早已在岁月沉淀中,成了别的人? 每一个我他都认识,每一个我的集合,是怎么样的? 这一点,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根据这次的黑木带回来的记忆,他对我的感觉是温润柔和,带有一些大慈大悲的怜悯色彩。 ……我去啊,这太怪了吧。 我承认,如果现在有人能看见我,会觉得我是十分文雅,彬彬有礼,温和可亲的人,但实际上,在这上百年的时光中,在死了无数次的经历下,我已经成了一个内心强大,看破一切,也就是说,对一切都不大在乎,热衷吐槽的存在了。可以边笑着寒暄,边在内心中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毕竟作为孤独寂寞的鬼,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聊得想要吃自己,看见一个人就基本能看穿他的本质,然后在心中嘲笑着把他鄙视一百遍。 就是把自己练得这么皮实,我才度过了一百多年,死了十多次还没有发疯,毕竟变成疯鬼,除了自己,也没人可以闹腾不是。 所以,我也不大敢直接面对魔王,我怕他发现,我真的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孩子了。我甚至不希望再见到他,再回忆起那些痛苦又甜蜜的过去,不想再跟他有瓜葛。 等拿回了身体,我就离开,回自己的时空。 抛下那些作为人的,作为鬼的,一切,抛却一切爱恨情仇重新做人,做好人,做简单的人。 见到魔王前,我是这么想的。 太阳偏西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我抬头,见斜阳下,人影拉长铺进门,有人逆光而立,剪影模糊,走进来时,军装划过硬朗的黑影,整个人都是浓墨重彩,从周身的寒气,到眉宇间的阴影。 魔王看上去隐忍,压抑,衰颓,疲惫。 然而他坐在我面前时,却努力调整表情,嘴角缓缓翘起来,尽力摆出原来那样温柔平和的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那么无奈和劳累。他真的累了,甚至显出一丝不堪重负的衰老,并不是添了白发或皱纹,而是那双眼睛,历经千万年还依旧润泽明亮的眼睛,布上了浅浅的血丝。 成功后转瞬失败,失败后发现想找回的东西,完全不是当初想找寻的那个,倦了吧,走不下去了吧。 我望着他,失神般看着,忽然就忘了自己刚刚发狠想出的一切。变了,对,我变了很多,可这生生世世的我,甚至直到现在,我有一点没变, 看到他就没办法移开眼睛,看到他,就什么都忘了。 我咳了两声,回神,又想起我怎么咳他也听不见,顿时讪讪,呆愣了半天,扯了绯叶给我备着的好几股红色物质,摆字,谁知道还没摆完,他忽然出声了。 “你在那里吗?” 他像是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心是安宁的,却因为看不到,而有些怀疑自己。 “那个魔鬼说你在,我估计你也是在的。” 他靠在椅背上,眼中略带些无可奈何的笑,并不看我的方向,而是如同自言自语般,倾诉着。 他说了他的小时候。 说了他动乱的少年时期。 说了他亲人丧生,后来稍微亲近的人也纷纷死去的痛苦。 说了他第一次看见我时的心情。 “当时真怪,我居然想,这孩子就是我的未来了吧。”他笑着摇头,眼圈发红,“真怪。” 半晌,他缓缓抬头,红着眼睛,悲伤而温暖地凝视我,抬起手来,摸索着我的脸的位置,最终,居然准确地停在我的脸颊旁。他根本看不见我,抚摸着一个看不见的,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的脸孔,却如同真的摸到了我似的,渐渐从悲伤中展开欣慰的笑容。 “你在这里,对吧?”他笑着,眼中却含泪,“你会回来陪着我的,对吧?” 我握住他的手,刹那间泪流满面。 我觉得他能感受到我,我觉得我能出摸到他,我觉得他真的在抚摸我的脸,我觉得我们的手真的触碰到了对方,握在一起。 第二天,我父亲来了,十分神奇的,他居然能看得到我。说起来也奇怪,每一次轮回,纵然我认不出他,却注定会遇见他两三次,虽然我通过许多的分析和推断知道他是我父亲,可真正活着的黑木,除了最后这次,没有一次认出他来。 “您能看见我?”我不解地问他。 “不仅能看见,还能听见呢。”清芦,我俊雅清逸的老帅哥父亲伸过手来,揉揉我的脑袋,“我还碰得到你呢。” “傻孩子,你以为我为什么每次都能碰到你,我也在不断回到过去,我也在跟着你轮回,我也在不断钻研让你重新回到这世上的方法。”他笑起来,充满欣慰,“一直以来都没有突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幸好,最后一次来魔界,让我找到了,也是这方法,让我能像现在这样,跟你讲话。” “准备设备,快!” 不愧是本少爷的父亲大人,指挥起刚召集起来的下属,比当了多年的头儿还要像头儿,那气场,那威严,那神态动作,真心让人臣服。 我被绯叶用力量操纵着,抬上刻着法阵的圆台,扭头问我爹:“原理是什么?” 我爹一边仔细地戴白手套,一边目不转睛地对我霸气道:“造个身体,把你塞进去!” 我:=口= 爹您太厉害了,儿子是把人造成魔器,您是把魔器造成人啊…… 我爹还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跟几乎不会反应了的魔王卖弄:“看看,一模一样吧,摸摸,热的吧,五脏六腑体内循环都跟正常人没差,几个机能改了,还能多活好几倍的时间,再造点别的魔器保养着,搞点丹药延续着,用这个躯体,活个几百万年的不成问题,我花了一百多年造出来的,等技术成熟了,可以大规模使用了,我再给自己也造一具。” 另一边跟我躺的这个别无二致的圆台上,一具身体静静放置在上面。首先看到的,是微微翘起的睫毛,浓黑,纤长,像是风中黑色的蝴蝶。 少年面庞光洁细腻,冰雕玉琢一般,眉头有种楚楚可怜的韵致,让人不禁想要看到它们因为委屈,因为难忍的欲|望而蹙起的景致,他眼缝细长,眼角微微上挑,还镶着一颗琥珀色的泪痣,鼻梁精致,嘴唇殷红欲滴,微微仰着下颌,露出毫无防备的脆弱颈项,线条美得如同优雅的天鹅,微微开着的领口内露出小片瓷白的肌肤,明显的锁骨让他显得更加脆弱,身材纤瘦,腰身不盈一握,修长的腿自然地屈着,整个人显出一种禁欲气质,却偏偏让人想要侵犯,那种少年独有的魅力,如艺术品般,令人移不开眼,不敢触碰。 魔王回不过神似的,看着那具身体,怔怔道:“真好看。” 马上要进入那个身体的我就要疯了! 什么真好看?!过分好看了吧!连个毛孔都没有的妖孽受是怎么回事啊?光是躺在那就好勾引人的是怎么回事啊喂?!我的确是长那样子的啊,可怎么气质完全不一样呢?怎么眼睛鼻子明明没有一点变化,但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了呢爹你给我解释,把身体造成这样你是不是就渴盼着你儿子被人压啊啊啊啊!!! 绯叶在外头候着,老爷子把魔王默认为儿婿,把无关紧要的某魔鬼踹到外面不理。 “儿啊,做好准备,可能有点疼,灵魂扭曲什么的,马上就好了。” ――不!我不要进入那样一具身体!那不是真人!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疯狂扭动。 可一睁眼,却正看到魔王。 他专注地看着我,带着一丝的担忧,一丝的期望,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勾起嘴角,温柔地笑,他说: “我爱你。” 不是因为你会拥有那具漂亮的身体,不是因为神的授意,不是因为那些可有可无繁复奢华的一切。 是因为,你是你。是因为,你的灵魂。 那一瞬间,我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含义。 白光骤起,法阵启动,魔王的面容在光芒中渐渐失色,我的意识也被莫名的力量勾起。 但只要我看着他,只要我看着他…… 就什么都不怕,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陛下。 我给他最后一个看不见的微笑。 等我。 等着,我们在一起。 【最后一小节,转第三人称】 半晌,光芒降下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那个圆台上少年的身体。 然而,一分一秒过去,另一边圆台上消失的血色,也表明着灵魂的转移,可是,那具身体却毫无动静。 一直,一直,毫无动静。 啪的一声,清芦失魂跪地。 魔王的手颤抖起来,艰难地看着他像是在确定什么,像是在抗拒什么。 “儿子,”清芦牙齿打颤,难言成句,“儿子他……” 圆台上,依旧静谧着,然后,忽然间―― 少年浓黑的睫毛颤动,猛然睁开眼睛,如同琥珀色的宝石般,美得震慑天地,夺取全部人的呼吸,目光流转间,熠熠生辉,刹那芳华。他赤着脚,缓缓地,缓缓地,翻身,着意撩动人心般,侧卧在圆台上,衬衣领口敞开,从肩膀上像下滑去,露出莹白圆润的肩头。 整一个,光芒如玉! 美人一笑,动人心魂,魅惑之至,令人呼吸都一紧,不敢眨眼,生怕漏了一丁点美景。一时间,整个殿堂中,所有人都背着光芒淹没。 “陛下,”他勾着嘴角,嗓音低柔动人,“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里看这里!!!! 感谢所有留言的,收藏的,买v的,支持过我的妹纸!是你们让我坚持,感动,感激,快乐,我爱你们!我会努力努力再努力! 可能还有番外,关于绯叶变成小包子,魔王和妖孽木的性福生活等等 完结啦!完结啦!!!!我人生中的第一篇完结文啊!!!!!!! 太兴奋了!!!!!!!!! 原本还想写个后记的,但忽然发现――居然没什么想说的了!!!! 贴一个许巍的歌的歌词吧,总结我茫然的状态,以及对未来的期许 那一年 许巍 那一年你正年轻 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那理想世界就象一道光芒 在你心里闪耀着 怎能就让这不停燃烧的心 就这样耗尽消失在平庸里 你决定上路就离开这城市 离开你深爱多年的姑娘 这么多年你还在不停奔跑 眼看着明天依然虚无缥缈 在生存面前那纯洁的理想 原来是那么脆弱不堪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 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你曾拥有一些英雄的梦想 好象黑夜里面温暖的灯光 怎能没有了希望的力量 只能够挺胸勇往直前 你走在这繁华的街上 在寻找你该去的方向 你走在这繁华的街上 再寻找你曾拥有的力量 这篇文中我学到了很多,让我有信心,下一篇文会有翻天覆地的进步! 下一篇文大概是过年后开,题材是【super高的高干和super高的高级军官】,俩人相爱相杀,狂暴对抗,终于互相收服的故事。现在正在做前期准备,我会在掌握一切后再开文,一定要写出能让人惊艳的故事!文笔、情节、知识、全方位地准备!我要读完全部的资料和存着学习的大神的文!然后总结提炼融为自己的东西!好好准备!努力!!!!敬请期待,也请继续支持萌主!!!! 最后一次,请大家包养我吧!新文早知道!!!!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