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宾》 分卷阅读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 书名: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他只想此刻被无限地延长,夜幕永远不要破晓。这激荡疯狂的长河就永远在黑暗中流淌下去,带着谎言和真相冲刷过命运的断崖。秦穆在父亲死后被送到了叶黎的身边,跟着他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叔看纸醉金迷,人情冷暖,却依然心若磐石。权钱声色背后,自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是得到你。“这些年,你有想过我吗?”“想过。可是慢慢地,就不敢想了。”养成系戏精学霸(前期)霸道总裁(后期)攻x恐黑症患者(对外)风流爱撩(对内)无敌护短受#伪叔侄年下#p.s. 涉及财务分析,ipo,收购兼并与重组……金融财会专业轻踩。其余部分(e.g. 娱乐圈)纯属虚构,子虚乌有,脑洞极大ooc,请勿对照现实。 ================== ☆、楔子 “叶助,你留一下。”主人从会议室中探出了头。 叶黎把收拾好的双肩背轻轻放回了椅子上,应了声“是”,把文件夹和笔记本电脑全部重新取了出来,一直夹板到凌晨,才在夜色和雨水中回到自己二十平米的蜗居里。 主任临走前给他留了三份文件,让他审改后在第二天上班前发给总裁。还嘱咐他,第二天公司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从江州赶来,下午三点的飞机到机场,不要忘了去接。 他的公司只是个做销售的小公司,客户却是全国知名的集团企业,远扬。金线镶边的名片上印着来人的职位是“西北业务部总经理”,名字是陌生的,应该是四年间远扬挖进来的新人。 虽然认出他的可能性不大,但既然是从江州来的远扬总经理,叶黎秉着能避则避的原则,打算第二天托同事去机场接人。 如果将来公司决定和远扬继续合作,那么他还是尽早辞职比较好。 叶黎摘下沉重的黑框眼镜,揉了揉眉间。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水已经凉了,但他着实需要让自己躁动的心绪冷静下来,站在花洒下仰起头,任由冰凉的水珠打在喉结和胸膛上……似乎这样子,就能把不该有的惊心与恐惧摒除。 但是当合衣躺在床上的时候,床头那一盏昏黄的等却照不亮最黑暗最无助的梦。当记忆的回马灯将那些抛弃和背叛重演之后,他又回到了那年的绿杨山庄,倚在三楼的栏杆旁向下张望。 成人典礼的主角穿着裁剪精致笔挺的黑色西装,众星拱月般站在客厅的中央。他蓦然回首向楼上看去,面如冠玉,目若星辰。两人被迫四目相对,都没有料到此后纠缠牵绊的人生。 第二天叶黎一觉醒来,又被头晕脑胀击倒在了床上。也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洗了冷水澡,又也许是因为噩梦缠身不得安眠,他稀里糊涂地在洗手间整理好自己,换好衣服后抓起公肉书屋,连手机都忘了带就直接出门了。 昨夜下了一宿的雨,刚刚才停。他在路边上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出租车,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他不是唯一迟到的人,但大堂中的安静近乎诡异。就在这时,西装革履的总裁和主任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正好和叶黎撞了个面对面。双方均是一愣,主任上前一步,指着叶黎的鼻尖大骂道:“昨天和你说了多少遍!!客户今天早上九点到,让你去机场等人!!你现在才来公司,远扬的人呢?!” 早上九点?昨天明明说的是下午三点。 叶黎皱眉,转瞬间就想明白了,主任是故意这样做的。为的是让他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借此把他彻底踢出公司。 站在一旁的总裁脸色很难看,没说话,任由主任继续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儿羞辱叶黎:“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是不是把公司当你家开的了?!整个一废物!告诉你,这笔生意要是谈不成,你要负全部责任!” 叶黎在余光里看了总裁一眼,对方显然是相信主任这套说辞了。但他懒得解释,这点程度的栽赃陷害于他激不起半点涟漪。再者,他已经有了辞职的打算,无所谓失去这份工作。 玻璃门外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停下了脚步。不过叶黎背对着玻璃门,看不见来人。 面对总裁审视的目光和主任无理的苛责,叶黎决定息事宁人,干脆了当地弯下了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周。” 总裁和主任已经看见了来人,脸色一变,越过叶黎迎上前,春风满面道:“您好您好!舟车劳顿了!您就是远扬的老总吧,久闻大名久闻大名!果然一表人才啊哈哈哈哈……” 叶黎直起身,腰仍然微微弯着,侧身低头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来人的目光却落在他的头顶,一瞬不眨地盯着。 “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助理,叶助。”总裁不得已,草草介绍道。 叶黎抬起头,就对上那人阴暗深沉的目光:“您……好。” 他下意识伸出去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去,被对方用力握住。那一瞬间,叶黎猛地哆嗦了一下,心脏骤然加快的跳动推动血液回流,汩汩声震颤着耳膜。 刹那间的鄙夷和恨意似乎只是他的错觉。男人微微一笑,放开了他的手:“远扬总裁,秦穆。” 这种规格的会议,叶黎本来是没有资格旁听的。但秦穆对他的“优待”让公司的人起了疑心,特意让他留了下来。会议全程,远扬一方只有那名西北业务总经理在发言,而秦穆就像个镇场的定海神针,抱着怀坐在老板椅里一动不动,眼神紧凝在坐在一旁做会议纪要的叶黎身上,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似嘲讽,似憎恶——唯独没有一丝丝留恋。 叶黎手心里已经出了冷汗。 他强作镇定,电脑屏幕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勉勉强强让他在秦穆的凝视下维持着常人的举止,而非落荒而逃。 谁能想到,四年后的相遇,竟这般偶然不堪。 就在会议进入最后扯皮条的环节时,秦穆忽然开口了:“叶助理有没有兴趣来远扬工作?” 会议室中瞬间一片寂静,四双眼睛八道目光纷纷落在叶黎的脸上。被迫成为众矢之的的人深吸一口气,想要镇定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却发现这四年来的心止如水早已溃不成军。 短短两个字,却抖的厉害:“没有。” 秦穆从容自若,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志在必得:“你来,现在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就在其他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叶黎摁着桌面站了起来,咬牙一字一顿道:“我不能回去。” 不是不想不愿不敢,而是不能。秦穆瞳孔紧缩,叶黎明明已经失去了冷静,却还是不肯与他对视,这算什么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 ? 秦穆也站了起来,捕猎者森冷的目光紧盯着叶黎的一举一动。但凡他的猎物有半分潜逃的企图,就准备随时出手制住对方的死穴:“叶黎,你以为现在自己还可以说了算?” 叶黎深吸一口气:“没有人有权利控制我的人身自由。包括你,秦先生,你大可以报警叫人来抓我,但在此之前……” “秦先生?”秦穆玩味地把这两个字轻轻重复了一遍,打断了他,“叶黎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再叫我一次秦先生,嗯?” 秦先生。 他们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时候,什么亲昵放肆的称呼都有过。那双扣在桌子上的根骨分明手,也曾经卷起过他的发梢,噬|咬着他的耳廓一遍一遍地重复,声音性|感的低哑:小叔…… 激起了灵魂最深|处的震颤。 叶黎白皙纤细的十指扣紧了笔记本电脑的边缘,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色。他终于,在重逢之后,第一次正视秦穆,缓缓的坚定的吐出七个字:“秦穆,我不欠你的。” 当年离开时,叶黎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将从远扬拿走的资产还给了他,叶景生的遗产分文未取,总裁之位拱手让出。该给的,能给的,金钱权利甚至是健康,他全都给他了。 即使秦穆并不知道,但他的的确确已经一无所有了。辛苦打拼十余年的一切烟消云散,于江州金圈拨弄风云的人物沦落成为三线城市小公司里任人欺侮的对象。但现在在秦穆的眼睛中,他只看见了深深的讽刺、震怒,乃至恨意…… 那令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 “哈,”秦穆像是听见了一个最荒唐的笑话,他分明在笑,声音却冷的足以冻结三尺玄冰,“叶黎,你欠我的,你欠我两条命。” 他一面说着,一面大步上前抓住了叶黎的胳膊,在旁人惊恐的眼神中,暴|力地将浑身僵硬的整个人从座位里生生拽了出来。 “碰!”叶黎的腿砸在座椅扶手上,疼的他膝盖一软险些就这样跪下去。但秦穆毫不在意,依旧脚下生风,几乎是将他拖出了会议室。 其间,叶黎的方框眼镜掉了,砸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他们闹的动静太大了,大堂里的职工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眼光,注视着叶黎一言不发,像犯人一样被带走了。 但那一刻,踉踉跄跄的男人和平日里腼腆内敛的叶助仿佛并不是同一个人。那层无欲无求的壳被打碎了,露出里面激烈痛苦的成分,才是真实鲜明地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_^(已经尽量屏蔽敏感词汇了,剩下的听天命) ☆、前因(1) 秦穆刚刚出生的时候,并不姓秦,而姓叶。 那时的秦文川还没有闯出属于他的事业,一笔重要的贷款仰仗于妻子叶蓁的娘家才得以落实,在叶家人看来他是入赘的姑爷,孩子自然应当姓叶。不料此后,秦文川的文化公司青云直上,捧红了十几个新人,终于在六年后获得了叶家人的认可。夫妻二人没有再要孩子,在得到叶蓁的支持和叶家人的首肯之后,秦穆才改回了父亲的姓氏。 不过叶家的称谓却没有变,秦穆理应唤叶黎一声小叔。 今年年初,秦文川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叶蓁体弱,丧偶之痛令她旧疾复发,不得不去国外调养;秦穆则留在了国内,继续他在e大商学院未完成的学业。 “为什么不把他一起送到国外?”叶黎轻描淡写道。他脊背笔直挺拔,小腿夹着马腹,信马由缰走在草地上。 一旁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孟江避重就轻:“叶先生想让秦夫人在国内留个念想。” 叶先生,便是指他的父亲叶景生了。叶黎看了孟江一眼,淡淡道:“你真这么想?” 孟江无奈:“那孩子手上握着远扬10%的股份,你让我怎么想?” “10%,真不少呢。”叶黎轻笑出声,勒停了马,望着孟江的目光深沉难测,“现在我和叶景生之间的差距,也不过就是10%。” 孟江跟着他停在了路边,大手抚摸着枣红马的鬃毛,若有所思道:“这次在绿杨山庄为秦穆办成人典礼,也是叶先生的意思,叶家上下三辈人能来的都来了,除了世家子弟和老股东,还另外请了明星助兴……”这排场,甚至比叶黎当年的成人礼还要隆重。 话没有说完,叶黎却明白他的意思,轻笑一声道:“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不是叶景生亲生的。” 孟江落在马背上的手一僵,转而道:“这只能说明叶先生对秦穆的重视。” “一个失怙的孤儿,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毕竟是非常值得拉拢的对象。”叶黎摘下了马术头盔,微仰起头随意摆了摆,晶莹透亮的阳光下他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一滴汗顺着鬓角落到线条峻峭的下颔处,似垂非垂地悬在空中,“说起来,我上一次见这小孩儿的时候,他还是个襁褓里小婴儿呢。这些年没有联络联络感情,可惜了。” 孟江稀奇道:“他名义上还是你侄子,怎么会这么多年疏忽了他?” 叶黎着重看了他一眼,平淡不惊道:“叶景生说秦文川做的生意不干净,让我离他们一家人都远一点儿,最好连面也不要见。” 孟江显然不信:“你听话了?” 叶黎笑笑,半空中轻扬着马鞭:“怎么可能?但我仔细查了秦文川的黛山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发现了它和远扬之间的关系的确非常混乱。当时我以为,叶景生是不想让我知道前些年黛山文化帮远扬洗了多少钱,却忘记了还有10%股份这么一层关系。” 孟江不置可否,只听叶黎继续道:“同样的,这一次即使叶景生自己收付不了那匹小狼崽子,也不会容我再插手。” 熠熠秋晖中,他柔软漆黑的发丝上坠着水晶碎片般璀璨的阳光。叶黎收回马鞭横置于胸前,扬眉一笑,眉梢眼角都写着风流的快意和优雅的自信:“我偏要成功给他看。” 孟江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更紧地抿了起来。他只是看着身边出众耀眼的男人,于和煦秋风中等待心跳慢慢平复后,摇了摇头:“秦穆可不是那么好收服的对象。” 叶黎了然,不胫而走的秘密已经人尽皆知:“你是指他在秦文川葬礼上做的事儿?” 孟江颔首:“对。叶先生也许说的不无道理,秦家的生意肯定不干净。秦穆不满十八岁敢下这种狠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闻言,叶黎唇角的笑意也收了收。 就在秦文川车祸发生之后,秦穆甚至来不及哭丧,就在葬礼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几名重要的股东和合伙人,肃穆的灵堂摇身一变成为了送行人的刑场。 只因事有蹊跷,秦文川出车祸时所乘坐的越野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 车车厢内装着的□□究竟从何而来,最后也没人能说清楚。 “你等着看,秦文川车祸这件事没有完呢。”叶黎拍了拍马颈,温血马应声低下头,口鼻对着草地喷出燥热的气息,“如果我能帮秦穆调查这件事,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三辆黑色轿车低调地沿着山道驶入了山庄,中间的一辆缓缓停在别墅大门前。山坡上遛马的叶黎转眸望向那绿杨阴里的人影,目光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少爷!”白衣马童跑了过来,恭敬道,“是秦穆带人到了。” “知道了。”叶黎应了一声,却是不紧不慢地颠着马,行的还不如走路快。 孟江笑道:“你不急着回去见你侄子了?” “急什么?”叶黎也在笑,扬起下巴瞥了他一眼,身体极放松地随着马步颠簸,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想巴结他的人多着呢,我没必要自贬身价。再说了,重要的人,不都是最后才登场的吗?” 叶黎为秦穆准备的生日礼物是块上好的老坑翡翠,是手下人通过掮客从境外淘来的。他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就包在了精美的盒子里,打算应付了事。 夜幕降临之后,宴会热热闹闹地开始了。闲杂人等早早到场应酬,宾客们觥筹交错。叶景生亲自带着秦穆在人群中周旋,独独不见叶黎的身影。 当然,叶景生也不会派人去催他。 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张,无论家里还是集团里的人都知道。没看见叶黎现身,好奇的人不会问叶景生,反而找孟江这个陪在叶黎身边长大的玩伴。 孟江只能帮他打圆场:“叶少他今天下午在后山吹了风,身体不舒服,在三楼歇着呢。” 秦穆自然也听到了。 “你小叔就这脾气,我也常拿他没有办法。”叶景生站在他身后,不温不火道,“别多心。” 秦穆温温柔柔地一笑,低眉轻声道:“当然,我怎么敢对叶少多心?” 叶景生说这话,摆明了就是挑拨离间。孟江隐隐约约听到个大概,心头倏然一紧,不安地向三楼望去。 那里,沉重繁复的实木门扉依然落着锁。 叶黎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楼上卧室里处理邮件,防噪耳机将觥筹交错之声隔绝在千里之外。 之所以迟迟不露面,是为了让秦穆可以深刻地记住他这个小叔。这样做有利有弊,最坏的情况是秦穆从此深深记恨上了他,若真如此叶黎倒说不清楚自己是失望还是惆怅多一点了。 不过叶景生先下手为强了,他只能出奇制胜。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了。叶黎皱着眉摘下耳机,回过头看向来人时不经讶然:“老孟,你来做什么?” 孟江穿着修身的西装,左胸口露出宝蓝色丝巾的一角。与他相比,叶黎的一身纯黑绸缎居家服就有股子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你再不下去,秦穆就要不认你这个小叔了。”孟江只看了他一眼,就受不了似的调开了目光,“穿成这样,你还真不打算下去了?” 叶黎笑着拢了拢大开的前襟,向孟江抛了个媚眼:“你看着秦穆那孩子怎么样?” “看不出来,水挺深的。”孟江认真回忆了一下,“叶景生一晚上都带着他,看神情是对这个侄孙很满意。” “他当然满意,他还能找出比我更不让他满意的吗?”叶黎声音慢慢走低,最后带着一丝嘲讽收了尾,唇角的笑意却没有消失。 “你还是快下去吧。”孟江无奈道,“这毕竟是个重要的场合,叶家人能聚全了不容易,已经有不少人问过你的行踪了。大家都觑着你和叶景生的风声,不能因为秦穆让人以为你漏了怯。” “啧啧。”叶黎摇摇头,忽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孟江的面前,鼻尖和鼻尖之间不过寸许的距离,“还是只有你心疼我。” 被捏住下巴的瞬间,孟江的身体僵住了,来不及打掉叶黎的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家早已全身而退,笑盈盈靠在椅背看着他。 不过是个暧昧的玩笑,当不了真。孟江把自己攥紧的拳藏在身后,向门口退了一步:“那你赶快吧。” “知道了,换件衣服下去。”叶黎低下头,随手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孟江还来不及出去,就看见了叶黎一小块莹白色的胸口。而下一秒,沉重的门扉被他亲手合上,仿佛见不得里面香艳的场景。 孟江离开了,叶黎的手一顿,拢了拢衣领,也懒得系上扣子,拖着散漫的步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站在三楼栏杆后向下张望。 这才意识到,叶景生为了给秦穆办这场成人典礼,当真是花了大价钱。整饬一新的大堂和昂贵的装修暂且不提,楼下表演助兴的俊男靓女里有好几个都是一二线明星,举着酒杯寒暄应酬的人里也不乏叶氏的老股东与合伙人。 而秦穆,就被包围在香衣云鬓的中央,一身黑色西装包裹着尚未长成的腰身,背影远远望去颇具少年感,与传闻中的冷血暴力并不相符。 叶黎挑眉,他看见秦穆手中捧着的正是自己送的生日礼物。 这时,秦穆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目光微凝。前一秒尚在和长辈谈笑风生,而下一秒陡然转过头向上张望,眼神平淡而不经意地——正中叶黎。 这直觉,比丛林中的野兽还警惕敏锐。 叶黎不退不让,动作从容淡定地靠在了栏杆上。 仿佛猜出了他就是告病避客的叶家少爷,站在低处的秦穆微微躬了躬身。再次仰起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开目光,隔着两层楼的距离继续与他静静对视。 懒洋洋倚靠在栏杆上的男人,纯黑领口微斜,露出勾人的锁骨和起伏的胸肌,水晶灯后那层好看的皮囊白的刺目,发端浓墨般的黑也同样黑的耀眼。五官也是极为好看的,虽然不甚清晰,但脸型和骨头已经决定了是个美人胚子。 那双藏匿了群星锋芒的眼睛似睁非睁,带着笑打量他,但眼底似乎又尽然只有冷静和淡漠。好像一条初春方才化冻的河流,带着冰碴子流入了他的眼底。冷则冷矣,却映出了天地河三生春色。 秦穆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却又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他的小叔,叶黎。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文案的我为什么要更文呢…… —————————————— 眼看着七夕就过去了,文案还是没出来……贴个小段子自己娱乐一下自己吧(抱住弱小的无助的寄几) 【七月七日,鹊桥变鸽桥】 秦穆:md叶黎人呢??? 脚下的鸽子:咕咕咕,咕咕咕,你又被鸽了。 ☆、前因(2)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 “叶总,送去的东西秦少都收了。但……” 叶黎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心不在焉地折着眼镜架:“他收的不开心?” “那倒不是,秦少很高兴的。”司机连忙否认,拿起左手中低调奢华的纸袋,“不过他又让我把这个送给您。” 叶黎诧异地瞄了一眼,走上前从纸袋中掏出一块百达翡丽,半点不比他送过去的那辆车差。 妙还妙在这块表叶黎恰巧认识,正是上个月寄到叶景生的图样成品。如果知道现在东西落在他手里,叶景生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叶黎轻笑一声,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表扔到纸袋子里,转而戴上了秦穆“送”给他的礼物,随口问道:“秦穆现在住在哪儿?” “李公堤四号。” “好。”叶黎打算今晚去一趟,拿出诚意和秦穆仔细谈一谈。 在他看来,秦穆也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待价而沽呢。不过在叶家父子的连环攻势下,这孩子竟还能不为所动,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秦文川留给他的遗产究竟代表着什么。 那10%股份让他成为了香饽饽,也把他扔到了炭火炉上烤。下个月股东大会之前如果秦穆再不站队,就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股份被稀释了。 叶黎有把握能让他心动,只可惜自己去的不巧,车刚刚驶入李公堤,就看见迎面开来的兰博基尼敞着蓬,副驾驶里坐的正是他准备见的人。 开车的人半边胳膊搭在车窗上,灰色的头发被风掀了起来,鼻子上驾着副□□镜。模样虽然看不清,但年龄应当和秦穆相仿,正是最不知天高地厚尽情浪的年岁。之不过秦穆看起来比司机收敛多了,头发依然是规规矩矩的黑色,只不过胸前衬衣的扣子多解开了两枚。他低着头玩手机,脸上并没有出去high的笑意。 两辆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叶黎感觉到秦穆向他的车窗内扫了一眼。不过这间隙实在是太短暂了,不足够他们任何一方停车。 叶黎在前方调头,没想好是否要去搅秦穆一行人的“雅兴”,暂且坠在了兰博基尼的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目的地是一所高档小区。据叶黎所知,里面藏着一家会所,不过兰博基尼最终在会所隔壁的联排别墅门前停下了车,秦穆和奶奶灰两人刚刚推开车门,就有三四个男女从别墅内涌了出来,拉着他们往里推。 这该不会是什么np现场吧?叶黎皱着眉想。 他手机里有秦穆的联系方式。叶黎食指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手机壳,最终还是决定闲事莫管。这时一辆酒红色小跑横冲直撞开了过来。眼见就要撞上他的suv了,忽然一个漂移惊险万分地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车位。 从车里挑出来一对男女,寒冬腊月穿的非常清凉。光着腿的女孩挽上了男孩的手臂,急着想把他拉进别墅里,却被男孩一把推开了。 “急什么!”叶黎坐在车门内,模模糊糊听到男孩如是说,“我抽一口再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男孩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纸,熟练地铺平烟丝捏紧。女孩不满地盯着,忽而神秘一笑,趁男孩卷滤嘴之前握住他的手腕,娇嗔道:“你这么抽有什么意思?” 男孩挑眉问:“你把那玩意儿带过来了?” 女孩从皮草外套中掏出一只透明小盒,从中捏出了些许草叶小心揉进了烟丝里,又帮男孩把滤嘴卷好送到他唇边:“行了,抽吧。” 手卷烟随即被点燃了,漆黑的夜色中一两缕缥缈的烟雾。男孩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又送到女孩的嘴边笑着看她吸。 烟抽的很快,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叶黎全程安静地坐在车窗内,看着烟慢慢变短,一双男女笑着勾肩搭背走到别墅门前敲了敲门,随即消失在了门内。 叶黎推开车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渺渺烟气。这味道他算不上熟悉,不过在阿姆斯特丹的水坝广场上闻过几次,一辈子就忘不掉了。 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叶黎就不得不管了。他掏出手机给秦穆打电话,忙线,显然是故意的。叶黎抬起头看向别墅,一楼和二楼灯火通明,落地窗内并没有秦穆的身影;三楼的房间则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刻意回避了任意角度的偷窥。 叶黎没有再犹豫,大步上前叩响门环。 是刚刚在门外抽“烟”的姑娘开的门,看见他一怔,飞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娇笑道:“帅哥,你是谁带来哒?我叫他来接你!” 叶黎瞄了一眼姑娘身后群魔乱舞的众人:“秦穆呢?叫他过来。” 姑娘的脸色一变:“穆哥在三楼呢……他今晚不可能带人来,你到底是找谁的?” “我是他小叔,你让他来见我。” 姑娘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你是他小叔?别逗我了帅哥,你长这么好看这么嫩,是他相好还差不多。”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想要摸叶黎的脸,被他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姑娘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漂亮的眼珠子盯着她,轻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团垃圾。 冷风倏然而至卷进了她的胸口,姑娘一瞬间清醒过来,回过头向屋里嚷道:“皓宇哥!这人说他是来找穆哥的!” 她一面喊,一面慌乱地抓住了叶黎的胳膊生怕他走掉。丹蔻红的指甲陷进了皮肉里,有点疼,但叶黎顾不上和她计较,侧身闪进了门。 “你做什——”姑娘尖叫的声音在看到来人之后卡住了,松开手怯怯地叫了一声,“皓宇哥,就是他!” □□墨镜已经被摘了下来,顶着一头奶奶灰的男孩正是秦穆刚刚的司机。他眉目并不凶恶,眼睛圆圆的,只是说话的态度非常强硬:“你是谁,谁让你来这儿的?” 叶黎道:“你是罗皓宇吧?” 不等罗皓宇再开口,叶黎又问道:“秦穆和你哥在楼上?叫他下来。” 这次罗皓宇着实愣住了,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黎身上一板一眼的切斯特大衣和笔直的西裤,认定了自己和罗皓远都不可能认识他:“你活的不耐烦了吧?你他妈谁啊敢来这儿找死!” “你们才是找死。”叶黎暗暗道,一掌隔开了皓宇推向他胸口的手,声音愈发的冷漠无情,“你去告诉秦穆。跟不跟我走,随他的意。” 皓宇恼羞成怒地又想去抓他的衣领,却有一张名片卡进了他的指缝里。他接过来一看,在姓名“叶黎”的下方印着一行金字:远扬集团执行总裁。 叶黎看男孩倏然变色,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不过一会儿,秦穆就独自一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低眉顺目地叫了一声:“小叔。” 仍然呆立在旁边的红指甲姑娘吓了一跳,窃窃又瞄了一眼叶黎,赶在秦穆走上前之前跑回了客厅。 秦穆目光微敛,再抬起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 眼面对叶黎时展开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不等叶黎问,他就自己答了:“一帮同学来这里轰趴,动静大了点。小叔今天去我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果然,在李公堤那轻飘飘的一眼,秦穆认出了他的车。但这并不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事儿,叶黎懒得和他费口舌:“轰趴?你们同学是带着□□来的,被警方抓到就是聚众吸毒。” 秦穆目光一紧,声音冷的没有了虚伪的温度:“谁带来的?” 叶黎扬扬下巴:“就是刚刚进去那女孩儿。” 秦穆犹豫了三秒,没有再追问,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黎的眼睛。叶黎坦然地回望着他,也不再解释,后退了半步移到门外。 “我知道了。”秦穆捡起了玄关处挂着黑色大衣披在自己身上,自顾自地低头开始换鞋,行云流水般的过程不到半分钟,他已经挽着叶黎的胳膊一起走出了门外,“小叔,今天不是我开车过来的,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叶黎下意识想要躲避陌生人的亲近,但秦穆挽着他胳膊的姿势却格外强硬,一甩之下没有甩开,便不好意思再甩第二次。他几乎是被秦穆挟持着走向自己那辆suv,不由被掀起些火气,嘲弄道:“罗皓远不是还在楼上等你呢吗?不和他打声招呼就走,合适吗?” 两人已经走到了车门前。秦穆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分明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眼神却像夜风里的刀子一般剐人:“我们上车再说吧,小叔。” 黑色轿车汇入了灯火交辉的车流。叶黎握着方向盘,秦穆则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就在这时,反方向车道上两辆警车呼啸而过,红蓝两色的警灯照亮了秦穆的半边脸,他下意识顺着警车消失的方向向后看去。 叶黎忽然问:“你觉得警察是冲着你们去的吗?” 秦穆转回头时,目光在叶黎干净白皙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栋别墅里装满了摄像头,罗皓远和皓宇肯定已经走了。至于留下的人,就看命了。” 他忽然转过身,直勾勾盯着叶黎,笑道:“今天还要多谢你了,小叔。” 叶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秦穆问:“你是怎么知道那女的身上带着□□的?” 叶黎懒得看他,拨动方向盘驶下了环路:“碰巧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别墅外面抽烟,闻到的。” 秦穆又问:“那罗皓远呢,你怎么知道我见的人是他?” 这就是叶黎猜出来的了。 成人典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虽然没有主动接近秦穆,但收集到的资料足足塞满了三个文件夹。其中和他来往最亲密的人中,就有罗氏兄弟。 今天那姑娘出口一喊“皓宇哥”,他就猜到了来的人是谁,再一诈就将真相尽收眼底。 叶黎坦诚:“我猜的。” 秦穆眯起了眼睛,又向叶黎靠近了半分:“你诈我?” 这倒算不上了,毕竟当时罗浩宇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叶黎玩味地瞥了他一眼,在秦穆阴沉的注视中不为所动:“各凭本事罢了。话说回来,罗皓宇可不是一个嘴严的幌子,你以后小心点。” 话音落地,叶黎才发现不自觉教育了秦穆两句。不过秦穆倒也不至于发作,又盯着他捉摸了一会儿,重新倒回了靠椅中,懒洋洋道:“倒也是。不过比起他大哥,皓宇这个没什么城府的倒是好接近的多。也多亏罗皓远拿他当眼珠子,啧啧。” 叶黎倒是从这轻描淡写的感慨中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情绪:“你羡慕他?” “当然羡慕了。”秦穆大方承认道,“我一夜之间没了父亲,母亲以养病为名去了欧洲,留我一个人面对着这些虎豹豺狼……小叔,你说我可不可怜?” 叶黎暗暗琢磨着他所说的“虎豹豺狼”指的都是谁,不会还算在自己头上一份吧? “也不算可怜了。”叶黎没留神,话就自己溜出了口,“还有人年幼丧母,生怕……” 他盯着前车窗,吞下了没有说完的话。 但是秦穆却不肯善罢甘休,忽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追问道:“生怕什么?” 叶黎攥紧了方向盘,淡淡道:“生怕自己也会忽然有一天得和母亲一样的病。” 秦穆意犹未尽地追问道:“这是谁的故事?” “一个朋友的。”叶黎停下了车,不去看秦穆一眼,“你到家了,下车吧。” 秦穆听话地推开了车门,长腿一迈跳下了车。而就在叶黎打算重新发动油门的时候,秦穆却从车头处绕了回来,直接拉开了驾驶舱的车门:“小叔,来都来了,不进来坐一会儿吗?今天傍晚你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跟踪我去见罗皓远?” “你想多了。”叶黎觉得好笑,难能秦穆把自己想得这么厉害。 秦穆不依不饶道,侧过身把手扶在车框上,笑意盈盈看着叶黎:“来家里坐一会儿吧,小叔。我们把话说开了不好吗?” 偌大的李公堤四号,除了秦穆之外再没有住其他人。 一到家,秦穆来不及换衣服就直接去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的时候衬衣纽扣已经重新系好了。 叶黎想要接过茶杯,客套话尚未说出口,不料秦穆手一缩躲开了他的指尖:“小叔,吃过饭了吗?” 他是提前下班赶来李公堤的,到现在还没有吃上晚饭。秦穆这么一提,叶黎才恍惚感觉有点饿:“还没呢。” 秦穆了然一笑,黑浸浸的瞳孔里带了点虚伪的歉意。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转身又向厨房走去:“我去给你做点,空腹喝茶不好。” ……那你泡什么碧螺春,给我闻香的吗?叶黎阴沉沉看着他的背影,手已经探向了茶杯柄。方才一路上都没有喝水,确实有点渴。 “茶几下面有零食,你随便拿。” 说完最后一句,秦穆的背影就消失在了厨房门后。不过一刻钟,客厅中就萦绕起了饭菜的香味。 秦穆说给他做饭的时候,叶黎以为两碗面条了不起了。他自己是个不会生火做饭的人,公寓里锅碗瓢盆五脏齐全的厨房中利用率最高的就是电饭煲和烤箱。秦穆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当他把三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在叶黎心中俨然又多了一个厨子的身份。 秦穆也不问他怎么这么自觉,等不及他叫就自动坐在了餐桌的主位上,把手中的筷子分给叶黎一双:“忘问你有什么忌口了,凑合吃点吧。” 这原本不过是客气话,秦穆根本没打算用一顿饭讨好叶黎,毕竟现在手握至宝的的人是他。但当看见叶黎把碗里的香菜蒜粒姜丝葱花一板一眼全部挑出来之后,秦穆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筷子尖儿捡起一块青椒,嫌弃地扔到盘边上,叶黎挑剔的模样就差把米饭一粒一粒往嘴里送了。他一边支着筷子挑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 挑拣拣,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今晚那个活动是你组织的?” 秦穆放下了筷子:“不,是罗皓宇张罗的人。” “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大部分是e大的学生,还有些是社会上小模特演员。”秦穆若有所思道,“那个带东西进去的女人我有点印象,是黛山文化新签的艺人。” “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但你自己要查清楚了。”叶黎看着秦穆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卷曲的睫毛格外精致,眼眸乖巧地下垂避开与他对视,看模样还不过是个学生。他多提醒了两句,就不知道秦穆能不能听出自己的好意了:“无风不起浪,脏东西不会不明不白地出现,警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从天而降……” 秦穆倏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审视的目光让叶黎话语一滞,转念想起了秦穆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刻意的疏远:“你不会怀疑是我报的警吧?” “当然不会。”秦穆快速答道,手肘贴着桌沿身子略微前倾,认真地看着他,“小叔这是为我好呢,我知道不可能是你。” 叶黎听他说的笃定,诧异道:“你心里有数了?” 秦穆笑笑:“不外乎是公司里那几个人,他们每天都盼着我出事儿呢。” 不经意的一句玩笑像根尖锐寒凉的针插进了叶黎的胸口,并不足以激起疼痛,却令他一瞬间如鲠在喉。毕竟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他曾经也有过:“你要不要考虑来远扬实习一段时间?我可以带你。” 今天来找秦穆本就是为了说服他跟着自己,现在说出口却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秦穆眨眨眼,扑哧一声笑了:“小叔,你说话的语气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叶黎却皱起了眉。一旦提起叶景生,他就有些难以把控自己的情绪。虽然早就料到叶景生会邀请秦穆进入远扬,但看现在秦穆的态度肯定是已经谢绝了。叶景生在人前人后下了那么多工夫,三个月都没有攻下秦穆这座城池,他为何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能拉拢秦穆呢? 皱眉不过是一瞬间的反应,叶黎舒展笑颜,从秦穆身上收回了目光:“你仔细考虑一下吧,不急。” 秦穆支着下巴,似乎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实习的提议,其实却一直在余光中打量着叶黎。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比他大了七岁的模样,脱下西装和风衣之后的身形甚至有些单薄。垂落在眉间的碎发衬着细腻白皙的皮肤,五官的轮廓自有一种清心寡欲的淡雅。 他这个小叔,真的很好看呢。 只可惜扒开皮囊,这些人都是一样的阴险狡诈。 现在叶黎需要他,才能有和叶景生斗的资本;但反观叶景生,利用他压制叶黎五年十年之后,那庞大的遗产还能留给谁? 秦穆还没有天真到相信叶景生的话,对“如果你做的好就把远扬交给你”的论调一笑置之。现在黛山文化就是个烂摊子,他只怕不要后院着火就好,哪顾得上图谋叶景生的宏图霸业?这张饼画的太大了,他反而不敢吃;叶景生对他过分的好,与之相称的只有更大的企图。 倒是叶黎,从成人典礼至今已经把他晾了三个月,今晚却好巧不巧地救了他一遭。谁又能肯定这其中没有暗箱交易呢? 只不过,秦穆自己心底也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前因(3) 秦穆来远洋大厦报道的当天,在大堂中和叶景生撞了个面对面。 当时叶黎正在开会,派了张秘书下来接人。但当她赶到的时候,一老一少已经搭上话了。 叶景生问:“小穆,来集团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穆像一张纯洁无辜的白纸,扬起单纯无害的笑容:“我来找小叶总。” “叶黎啊,”叶景生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纹路的变化,“有什么事情?” “下半学期课少,我想趁这个时间多做点实践,恰巧小叶总身边缺一名私人助理……”秦穆腼腆地垂下头,笑了笑。 叶景生的大掌落在他肩上,用力摁了摁,半晌后同样笑道:“他还有时间带你,挺好的!之前我就一直想让你来,可惜在集团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看来我是白费心了,啊?” 秦穆受了他一掌,脊背仍然挺的笔直,谦逊道:“小叶总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愿意收我这个学生。” 如果不是为了从叶景生手里抢走远扬,叶黎哪里有教人的闲心?叶景生眼中诡异的热切也渐渐冷却凝结,他松开了秦穆的肩膀:“行了,你既然跟着他就好好学。叶黎能教给你的,在别人那儿可学不到。” “您放心。” 直到叶景生与他错身而过之后,秦穆才缓缓抬起头,回眸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的背影。也不知道叶家这对父子究竟有什么仇,竟然能闹到如今这般水火不容的局势?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背后代表的10%股份,这父子二人又有谁会多看自己一眼呢? 然而事实上,叶黎比秦穆所想的要尽职尽责的多。 交给他的每一份项目每一个环节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充分考量过秦穆本人的能力和可信度。如果叶黎有时间就会亲自和他讲一讲报表中的疑点,合同中的猫腻,政策中的风向,甚至是谈判桌上发生的趣事;如果他有问题找不到叶黎,张秘书也会负责为他答疑解惑。 不过,叶黎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孟江孟经理。 叶黎的办公室在远洋大厦21层,孟江则在他的正下方。早在成人典礼上时,秦穆就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据说是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 “孟经理算是叶家的半个养子。”八卦的张秘书偷偷告诉他,“一起长大也算不上吧?叶总不是出国留学了七八年么,那段时间孟经理是在国内上学的。” 秦穆瞄见茶水间外一道靠近的影子,换了话题:“张姐,少喝点摩卡,小心胖。” 张秘书:“……”这难道不是你刚刚买来贿赂给我的吗? 这时,叶黎已经端着他的骨瓷杯走了过来,横了张秘书一眼:“叫了你三遍不见人,原来跑这儿来勾搭小鲜肉了。” 张秘书:“……”陛下!臣妾冤枉!分明是您新纳的妃子要争宠啊! 叶黎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星巴克:“少喝点,不然又该管我要制服费了。” 被打击的七零八落的张秘书挂着两道粗长的面条泪飘出了茶水间。 “你也跟我出来。”叶黎勾了勾手指,未来得及看秦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这份bp(商业计划书)要的紧,你今晚又要加班了。” 在远扬,加班到凌晨是常事,周六日被一通电话从被窝里震出来更是稀疏平常——秦穆忽然有点怀念自己只过了小半年的普通大学生活了。 只不过,叶黎随性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7 勾动的手指,像牵着一根看不见的线,让他任劳任怨地跟在他身后。男人的背影就在他面前一步远的地方,脚尖跟着脚跟落地,一步不错,满眼见到的只有乌黑发梢下一小段修长细长的颈…… 赏心悦目是永恒的愉悦,他有些拨不开自己的视线,便放任自己的目光在叶黎看不见的地方尽情游走。 可惜秦穆还不知道,这份特别的悸动该如何定义。 那一天,当叶黎宣布众将官可以告退的时候,21层外的夜色早已被绚丽的灯火浓妆艳抹。张秘书脱下高跟鞋就往电梯间一路小跑,生怕万恶的资本家又想出压榨人的新花样。 叶黎觑着她的背影不屑道:“溜得这么快,真有事给她打个电话还敢不回来?” 离开单位的时候,秦穆往肉书屋里塞了一本行研(行业研究),和他最近研究的一家标的有关。叶黎瞧见了,但是没吭声,心中却甚是喜欢他刻苦勤勉的样子。 有些人,教他的东西说一百遍也照旧不开窍;又有些人,一旦有不会的问题就只懂得张嘴问,根本不会自己动脑子;还有些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常常摸鱼耍滑不思进取,超出自己职能的工作一份也不会多做。 而秦穆身体力行地诠释着“好学生”三个字。 该问的问,该放手的案子毫不犹豫,远近亲疏把握的正正好,甚至于叶黎口渴了第一个送上茶叶的人不是张秘书反而是他。 最难得的是,他做的一切并不刻意,只教人觉得刚刚好。不显山不露水,让人难以对他产生猜忌之心,即使是叶黎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甚至是不自觉地亲近起来。 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秦穆干脆地摁了一层而并非地下车库。叶黎当然瞧见,主动问:“你今天没有开车来?” 秦穆:“搭朋友车来的。” 叶黎:“坐我的车回去吧。” 李公堤距离远洋大厦有半小时的车程,从那里再回到叶黎住的南林路3号又是半个小时。秦穆拒绝道:“太晚了,你回去不方便,我在门口打车走就行。” 叶黎觑着他一板一眼的模样,理智告诉他秦穆这孩子可真能演,可感情上早早已经松动了:“你跟我瞎客气什么?” 话音落地,还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秦穆看着他微扬的侧脸,下颔额骨与颈项连成一条清晰流畅的弧线,埋进了衬衣领子里,继续假讪的声音不自觉弱了几分:“小叔,你对我这么……” “叮。” 这时,电梯门开了,秦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一个前倾的动作都没有。叶黎把公肉书屋轻轻拍在他胸膛上,揶揄道:“行啦,把你那客套话收收。” 于是,秦穆乖乖闭嘴。等坐上了车,suv驶出了地下车库,秦穆忽然道:“小叔,今晚我能不能住在你那里?” 南林路3号是间两室一厅的公寓,让秦穆留宿的位置是现成的。叶黎有些诧异地在余光里瞄了秦穆一眼,等他说完。 “周五晚上,李公堤那边正堵车呢。并且今天工作上的有个问题,我还没有想明白……”秦穆犹豫了一下,“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一会儿您把我放到独墅湖边上吧,我自己走回去也很近。” “把你放半路上像什么话?”叶黎轻笑,将suv驶下了环路,直奔南林路3号,“就去我家吧,既然你想来。” 这是秦穆第一次来叶黎的家,和叶家老宅子不同,这间百余平米的房子年轻充满生机,装修是以棕白两色为主调的日式小清新风格,落地窗前还摆了一方榻榻米。角柜上养着两盆天竺葵和绿萝,摆放瓷器和书卷的博古阁上竟然还放着一只鱼缸,其中的假山上趴了一块乌龟壳。 生活的气息和李公堤四号空旷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黎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平日里总打着发胶的刘海软趴趴地散在额头上。他一边蹭到秦穆身边,一边抓起头发拧了个发揪:“走,我带你去看卧室。” 就在这个时候,叶黎的独自不合时宜地弱弱叫了一声“咕”。秦穆立刻道:“小叔,你是不是饿了?” 叶黎:“……有点。”尴尬。 “我去给你做饭。”秦穆来不及进客房,反而转身去了厨房。叶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敬佩自己带了一个厨子回家的先见之明。 自买回家当日便被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炒锅铲勺终于得以重见天光。这厢秦大厨围着围裙切小葱炒花椒,那厢叶黎小叔蹲在浴缸前捏着肉条喂乌龟。等秦穆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不识人间疾苦的他小叔赶忙向他招招手:“肉肉醒了!你要不要看它跳水?” 秦穆:“……”我想把你扔水里。 叶黎已经把乌龟壳抓了出来,指着秦穆说:“它是肉肉,红耳龟。肉肉,他是我侄子,比我小7岁,今年十八,和你一样大。” 秦穆:“……饭好了,过来吃饭。” 叶黎笑眯眯地晃着受惊的乌龟肉肉:“你真的不要看他跳水吗?” 也许是因为叶黎换上居家服之后越发显得年轻,也可能是因为他头上扎着揪手里握着龟的模样和平时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差了太多,秦穆一时都忘记了这个人是自己的长辈兼上司,又好笑又好气地命令道:“你不是饿了吗?赶快洗手吃饭。” “哦。”叶黎撇撇嘴,把乌龟往缸里一扔,发出“噗通”的落水声。 夜宵是一人一碗小葱麻油面。 叶黎眼尖地发现自己碗里的小葱已经被挑出去了,尝了一口汤底味道却仍很浓,显然是秦穆在做好面之后特意帮他把葱花捡出去的。 两个人面对着面静静地吃夜宵,不过十分钟的工夫秦穆抬头看了七八次,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男人吃饭的模样有什么好看,又不是没见过。不过因为叶黎吃饭的速度显然比他慢了很多,秦穆权当自己是在瞄着他的进度条罢了。 至于垂落在耳侧的发丝和扇动的纤长羽睫,又有什么好看的? 叶黎终于吃完了,一推碗:“都放着吧,我来洗。” 偏偏秦穆起了逗弄的心思,懒洋洋道:“厨房里不是有洗碗机吗?” 只会吃饭的叶黎:“……也对,我把东西扔进去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秦穆就从善如流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碗筷,和自己的餐具一起扔进了洗碗机。当他洗过手走出厨房时,看到站在椅背后不知所措的叶黎,下意识抬起手:“小叔,你负责动脑子的活儿就好,做饭洗碗的事情交给我。” 叶黎感动归感动,但还是忍不住腹诽: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啊? 他正在内心开弹幕,没留意秦穆抬起来又收回去的手。连秦穆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刚刚究竟想做什么?怕不是想揉一把叶黎头上的揪揪吧。 但那哪能呀?叶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8 黎毕竟是他的小叔。 酒足饭饱后,叶黎坐在榻榻米上继续逗红耳龟玩,秦穆则握着荧光笔在带回家的行研上写写画画,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直接问叶黎。 其时已经十点了,但两人都没有困意,第二天又是周末,你来我往之间话题越来越深。叶黎虽然是健谈的人,但那也仅限于在酒桌上的迫不得已,事实上他回到家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都面无表情,更懒得开口讲话。但此时面对着秦穆,又是在自己的安全区中,不自觉话题就越跑越远,从led显示屏一直聊到斯里兰卡的红茶。 秦穆就在一旁乖乖地听着。看他谈笑风生,看他神采飞扬。 不自觉就想起了传闻中叶黎23岁那年,是如何只身一人在非洲谈拢了三个大项目,两次与恐怖组织擦身而过仍未生退意,最终在回国时一跃成为远扬的执行总裁。 没想到这样的人,在私下里竟然是迷糊跳脱的。养着一只龟,生活简单而真实。 夜色渐浓,秦穆洗漱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客卧。 他看着叶黎走进卧室,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身着黑色丝绸上衣的男人倚在栏杆上的模样,和现在的随意闲适判若两人。 主卧的门即将合上了,男人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门后,秦穆忽然道:“晚安!” “啊?”叶黎关门的手一顿,留给秦穆视线的只剩下一条缝隙,他没有再次推开门,“晚安啦。” 主卧的门在自己面前落了锁,秦穆不自觉抿紧了唇,在门口站了很久。 从门缝中透出的一线光却许久没有熄灭。直到秦穆第二天早起,那线光也不曾变过,似乎已经亮了一整晚。 ☆、前因(4) 周六上午,孟江来公寓给叶黎送资料的时候,在走廊中就闻到了排骨汤的味道。最初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香气会是从叶黎这个“君子远庖厨”之人的家中飘来的,直到叶黎睡眼惺忪地推开门,食材的味道顿时变得浓郁之后,孟江抬头看了看门牌才敢确信自己真的没有走错门:“早……你在煲汤?” “嗯。”叶黎还没睡醒,每逢周末他的作息就会变成欧洲人。 孟江左臂夹着一摞档案袋,叶黎顺手接过,侧身示意孟江进来:“吃早饭了吗?饿的话吃一口再走。” 早饭?哥们儿,现在已经十一点了。 孟江本来没打算在叶黎家歇脚。而这时,一把仅仅是耳熟的嗓音从厨房传来,熟稔而亲密地向叶黎招呼道:“醒了吗?来吃饭吧。” 秦穆端着砂锅走了出来,转眼便看见了站在玄关处惊讶尴尬的孟江,微微一挑眉,没及时掩盖住眼睛里的不爽和反感。他分明只是借住一宿的客人,系着围裙带着手套的模样倒反客为主了。 “对了,秦穆昨晚加班晚了,来我这儿住了一晚上。”叶黎瞄了一眼对峙的二人,自顾自走到茶几上捡起眼镜,并没有注意到那微妙的剑拔弩张,“你还在门口站着干嘛?进来,秦穆煲了汤,尝尝他的手艺。” 说罢,还笑着瞄了秦穆一眼。后者把砂锅放在桌垫上,不咸不淡地对孟江道:“那孟经理来做吧。”说完,秦穆抱着怀站在门关,冷眼瞅着孟江从鞋柜下面抽出一双拖鞋换上,又驾轻就熟地把自己的外套挂在了叶黎大衣的旁边。他忽然问:“孟经理经常来我小叔家吗?” 孟江听出了其中的不善。但站在他面前的不过还是个18岁的孩子,没必要和善妒的小孩计较:“有事才会过来,并不算经常。” 秦穆“嗯”了一声,默默地低头分汤,不再搭理他:“小叔,吃饭了。” 身着白色居家服的叶黎拖着鞋子出现在拐角,一面走还在一面低头看手中的资料:“孟江,我觉得数字不太对,之前开会谈好的是这个价吗?” 孟江绕过餐桌,就着叶黎的手从他的肩膀后看文件:“你是说哪里……” 两个人站的很近,胸口贴着后背,孟江的下巴几乎就点在叶黎的肩膀上。从秦穆的角度看,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两个当事人却均是习以为常的自然。 “这是从集团拆分出来的业务,已经过会通过了,换股比不可能变。” “分公司的增发意向书你带来了吗?” “一会儿我邮件发给你,双方都已经签字了。” “这家离岸公司,”叶黎的指尖划过一个名字,“你查到了多少?” “公司是在开曼群岛注册的,何家青说归他们夫妇全资所有。”孟江的重心换到右脚,目光从文件中抬起,注视着叶黎认真专注的侧脸,“已经安排了人去调查这家公司的过往业务了,但有保密法在先,能查到的东西不会太多。” 他们二人谈的专心致志,旁人丝毫插不进嘴。秦穆也清楚,这个项目他没有参与,贸然开口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他只是觉得叶黎和别人如此亲近的模样,太刺眼了。 想要叶黎只对自己好,眼睛里不要看到别的人。 秦穆坐在餐桌盘,看似在认认真真地挑拣汤碗里的佐味药材,余光却片刻不臾地瞄着孟江,眸色越发深沉。 “先去查公司法人吧,尽力就好。”叶黎轻描淡写地交代完,随手将档案袋随手往沙发缝隙里一塞,“吃饭吧。” 他一落座,秦穆就把挑拣干净的骨头汤推到他面前。叶黎自然看出他的尽心,向孟江笑道:“你看我家小秦子会疼人吧?” 孟江在看秦穆,而后者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他,也不知道秦穆对他的反感从何而起。 不过既然现在秦穆不可能离开,孟江无意再和他吃一顿两相尴尬的饭:“我还是先回去吧。家里月嫂做了午饭,我不回去就浪费了。” 叶黎放下汤匙,起身想要送他,却把秦穆握住了手背。 青年的手指劲瘦有力,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秦穆向他笑笑,了然道:“我送孟经理离开。” 叶黎想着,这所谓要送,就至少要送到电梯间吧?谁想到孟江前脚出门,秦穆后脚就砰一声关上了门,自己却留在了门内。 再见两个字说的格外冷硬,连一声“路上小心”都没有。 叶黎狐疑道:“秦穆,你是不是不喜欢孟经理?” 秦穆笑时露出一枚虎牙尖儿,可爱而危险:“怎么可能?” 孟江给叶黎带来的两份文件就大刺刺地摆放在沙发椅背上。秦穆路过时瞄了一眼,而这转瞬即逝的动作被叶黎抓了个正着。 “你感兴趣的话就看看吧。”叶黎无所谓道,“和黛山影业有关。” 既然牵扯到自己家的公司,秦穆也不和叶黎客气了,翻开了装订精美的文件,只见上面用黑体加粗分别印着《鼎声影业收购意向书》和《鼎声影业股份增发预案(内部资料)》。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9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鼎声影业”四个字。 “鼎声影业是从远扬中拆分出来的娱乐传媒业务,最初成立时想用来分摊金融风险,但盈利一直不理想,和集团其他业务的协同性太差。”叶黎从他讶然的眼神中看出来秦穆对此一无所知,只好耐心地解释道,“这次拆分出来后一共有三家大股东,拟向银行借贷三千万,杠杆并不高。除了你我两家外,还有一所境外注册的私募,lp是何家青韩幼宁夫妇。” 何家青这个名字是陌生的。但“韩幼宁”这三个字,放眼国内却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位女明星少年成名,红红火火了十几年,至今仍然活跃在娱乐圈一线。 有她的名字写在招股说明书上,秦穆几乎可以预见盲目的股民将以何种热情做高股价——自秦文川车祸去世后,黛山影业在年初跳水的股票正急需一个增长点,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项目。 只不过,黛山文化就曾和韩幼宁有过合作,秦穆从未听说那是一位有多么强大经济头脑的女性。至于她的丈夫何家青,更是闻所未闻。 纠缠不清的人际关系加深了疑惑,秦穆利用沉默的几秒钟理清思路,从头开始问道:“远扬最初涉足娱乐产业,和黛山文化有关吗?” 叶黎肯定道:“有关。只可惜到了项目后期,文化传媒领域受到了一波版权保护的冲击,黛山文化那边自顾不暇,远扬这边的负责人又好高骛远,并购了很多垃圾公司,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秦穆并不急着提问。他直到自己手中这份文件的分量,如果不是因为叶黎足够信任他,是不可能让他从远扬得知这件大事的。 反而言之,为什么黛山文化明明姓秦,但他却对公司的业务一无所知?偏要从叶黎这儿才能知道“鼎声影业”的存在? 秦穆直接翻开了股东结构那一页,果真看到了“黛山文化”四个字高悬于顶,两侧分别还列着远扬和另一家私募基金的名字:“这家私募,安尔雅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能查到它的资金往来吗?” “离岸公司,连股东都查不到,资金往来更是想都不要想。”这个问题,实则问到了叶黎最担心的一,“你觉得它有什么问题?” 秦穆沉默了片刻,组织好语言:“文件上对它的介绍太少了,韩幼宁仅仅是有限合伙人,并没有注明是全资控股。会不会还有其他股东?注册资金的来源会不会有风险?这次定增私募出资两千万占股25%,几乎是一个艺人握在手里的全部身家了,她难道没有其他投资?” “这你就不用替她担心了,风险控制也可以交给财务和法务。”叶黎本以为秦穆有可能知道什么内情,但看来他的确对鼎声营业的项目一无所知,甚至对韩幼宁夫妇都所知甚少,“还有什么问题?” 秦穆抿唇:“你们是怎么联系上韩幼宁夫妇的?” 叶黎盯着他,想要看清他得知答案后的纤至分毫的应对:“是贺名涵。” “是他?”秦穆皱眉,不由就陷入了沉思。 刹那的惊讶不像是作伪,紧随其后的是恼意乃至厌恶。叶黎叹了口气:“听说他是你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下属?” 秦穆冷笑:“算不上吧?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叶黎没有再吭声。他忽然想问,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透谁的心思,秦穆对自己的信任又能有几分呢? “铃铃——”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乱了叶黎的沉思。他抬眸看向手机,显示屏上是一个他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名字。但是没办法,该应付的人总会出现,他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喂,舅舅。” “小黎,很久没见你了。”凌子荣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的,有种长辈特有的关怀,“最近公司很忙啊?” “帮父亲做一点可有可无的闲活儿罢了,应该的。” “哎,你别谦虚了!”凌子荣笑道,“集团现在20%的股份已经握在你手上了,叶景生哪里还敢指挥你做事儿。” 叶黎淡笑,声音里却没有温度:“父子一家人,没必要分那么清。”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顿了顿,再传过来的时候带了些许寒意:“你身上不是还有一半流着咱们凌家的血么?更何况这些年叶景生待你如何,舅舅又不是不知道。” 叶黎没有接话:“的确很久没有见您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您去园子打几杆吧。” “这一扯可就又扯远了,现在谁有那闲工夫?小黎你手头也正忙着呢吧?” “的确是有几个项目。” 图穷匕首见,凌子荣不再绕弯子:“听说远扬想把娱乐那块业务拆分出来?” “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叶黎看着玻璃倒影里的秦穆,那孩子似乎感应到了,正在看向他的背影。 “小黎,”凌子荣压低了语调,言辞带着怒意和不满,“融资的时候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叶黎也不瞒他:“这次参股的人是公众人物,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也……” “是韩幼宁那两口子吧?”凌子荣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有视后在,秦家这一轮可算是翻身了。我提前恭喜你们。” 既然凌子荣已经知道黛山文化参股的事情,可见也已经做过详尽的调查了。叶黎微微一笑,泰然接下了这一句言不由衷的恭维:“谢谢舅舅。” “这件事儿是你领的头,还是叶景生?” “韩幼宁夫妇最早联系黛山文化的贺名涵,之后贺名涵主动找到了我父亲。这些年集团娱乐传媒业务一直没有增长,两人一拍即合,事情就定下来了。” “这可不是送到黛山文化嘴里的一块肥肉吗?”凌子荣笑呵呵道,“远扬经营娱乐产业不过两三年,无论资源人脉还是经验,哪比得了姓秦的?肯定是由他们控股了。” 叶黎淡淡道:“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小黎你就咽的下这口气,叶景生凭什么对秦穆个小崽子那么好?” 秦穆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翻阅着文件,认真乖巧的模样似乎不具有任何的威胁性。虽然叶黎知道这只是表象,但他并不愿意让自己和叶景生之间的恩怨再牵扯未来的局势,至少秦穆已经选择了他,那么叶黎认为就不应该辜负他的选择。 叶黎叹了口气:“舅舅,秦文川秦总人已经都不在了,秦穆也只还是个孩子。无论是我还是叶总,都希望黛山文化能保下来。” 凌子荣跟着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听筒里只有电流跳跃的轻响。 “舅舅?” “小黎,你直说吧,这次融资舅舅还进不进的来?” 叶黎没有犹豫:“太晚了。” 电话另一头又是长久的沉默。 叶黎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在cbd连绵起伏的钢筋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0 水泥之外,护城河与铁轨绕着老城遗址,圈出了一片恍若世外桃源的栖息地。那大概是这座金融城市最后一片安静祥和的泥土,穿梭在粉墙黛瓦里的时间似乎比外界都慢了些许,才会留住那份古老的韵味。 所有人,从旧时光中向外迁移,渐渐变得面目全非。 “小黎你想清楚了,远扬现在还握在叶景生的手里,秦家却还剩下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如果没了远扬,哪里还可能成为你最后的靠山?” ☆、前因(5) “你脖子上什么东西?”罗皓宇有点手欠,眼尖地瞥见秦穆脖子后面的红绳,伸手想拉,“以前没见你带过……” 秦穆一把捂住胸口的坠子,冷冷瞥了皓宇一眼:“我小叔送的生日礼物,别动。” 皓宇悻悻地缩回手,嫌弃道:“什么好玩意儿,瞧你稀罕的。” 秦穆不接话,收手往后一靠,后脑勺垫在掌心上,扬起尖尖的下巴向远处一点:“他们,哪个是老季家的儿子?” 罗皓宇眯起了眼睛,在篮球场上寻摸了一会儿:“最远那场子,穿23号球衣那个。” “行,看我的吧。”秦穆站起身,展臂拉了拉肩关节,“你说你们孬不孬,被他一个人打趴了三个?” 罗皓宇咬牙切齿道:“你别看他好欺负的样子,肯定也是练过的!身边背地里还藏着不知道多少个保镖,不然我们几个怎么会被打那么惨?” 秦穆嗤笑:“人家是老幺,季明怀的眼珠子,就你们那群乌合之众还想阴他?” “我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皓宇自知理亏,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还不是因为日天?女朋友被那孙子抢了,咽不下这口气,搁谁谁能忍啊?” 秦穆挑眉,一个字儿都不信。 日天全名文昊,日天昊,是皓宇那一帮狐朋狗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还在上高中就特别喜欢寻摸女大学生。秦穆看不惯皓宇拉帮结派的作风,太不上档次,一群人里连吸□□的都有,但凡出事就是大事儿。 但一方面,秦穆现在还要仰仗着他哥罗皓远手里的人,才能震慑住公司里的心怀鬼胎之人; 另一方面,皓宇虽然做事不靠谱,好面子爱走险,但对秦穆的忠诚毋庸置疑,秦穆也架不住两个人一起长大的情谊,但凡皓宇求到他头上的事儿从不推脱。 这不,皓宇又给他找事儿了:“我也没想把季修晗打回来,削削他面子就得了。” “行吧。”秦穆重重叹了口气,推了把皓宇的头,“我找他打两盘球,你乖乖在旁边看着,哪儿也别跑。” “诶,得嘞!”皓宇贱兮兮地笑着,跟在秦穆身后就溜到了季修晗打球的场子旁边。他习惯性无条件地信任秦穆的实力,等着看季修晗吃亏。 事情的缘故和秦穆猜想的差不多。文昊一个月连着被女大学生拒绝了七次,遂打听到人家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是个名叫季修晗的大二学长,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带了一帮兄弟在学校门口把人圈了。 没想到反而被狠狠揍了一顿。 当时皓宇也不知道季修晗的身份,事后一打听才觉得有些后怕,没被送到派出所关着已经是万幸了。不过季修晗却像是认识他,拳头招呼到他脸上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转而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抵到了墙上。 现在皓宇想起季修晗的眼神,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他不认为自己和季修晗曾经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找了秦穆帮他出头。 在皓宇看来,秦穆是个比他那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大哥更靠谱的存在。 但今天这个靠谱的存在却有些离谱。 篮球场上攻守交替的两个人越打越默契,情形非但没有剑拔弩张,反而愈发惺惺相惜。皓宇的认知在季修晗远射三分入篮,秦穆诚心实意地赞道“漂亮”时,彻底崩塌了。 季修晗忽然看了他一眼。皓宇想躲,往篮球杆后面站了站,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怕他?于是又挺着胸膛站了出来,对秦穆吼道:“秦穆你行不行啊?!” 然而秦穆并不搭理他。和季修晗打完球,竟然还邀请他一起吃饭。 皓宇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更夸张的是,季修晗明明已经拒绝了,秦穆仍然道:“皓宇也一起去吃,他请客,就当是为了上次圈你的事儿赔礼道歉了。” 皓宇咬牙切齿,但又琢磨不明白秦穆的用意,只能咬牙忍着,冲季修晗抬了抬下巴:“矫情什么,走吧!” 秦穆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请季修晗吃饭。毕竟人家的姓在那儿摆着呢,之前不和皓宇计较是皓宇运气好,以后的事儿可就说不准了。 季修晗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深深看了皓宇一眼,点点头:“好,那走吧。” 皓宇从背后狠狠踩了秦穆一脚,秦穆只当没感觉到。 既然是请客,皓宇决定不能让季修晗看轻了,开车绕了大半个城转到一家四合院餐厅。 季修晗脸色如常,显然也是见惯了这种地方。倒是秦穆,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停下了脚步:“你们先进去吧,我有点儿事。” 皓宇不悦:“怎么啦?” 秦穆又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银灰色宝马,淡淡道:“公司的人在这儿呢,要先去和他打个招呼。” “行,那你早点回来。”皓宇都不敢想他和季修晗两个大眼瞪小眼,坐在一张饭桌上要多么尴尬。 秦穆挥挥手。他绕到宝马的前车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挡风玻璃后面放着的正是黛山文化有限公司的停车证。 并且应该是高层领导才能配备的停车位。 “秦穆?”一把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脑后响起。秦穆一惊,转过头,果然看见叶黎款步向他走近,手指上还勾着车钥匙:“你怎么在这儿,贺名涵带你来的?” 看来,银灰色宝马的主人就是贺名涵了。叶黎之所以会来,大概率是为了和贺名涵商量鼎声影业的拆分重组。而他明明才是黛山文化真正的主人,却被公司治理排除在外,长此以往只怕自己的存在感会越来越弱。 秦穆沉默片刻,将计就计道:“是啊。” 叶黎观察他神色有异,却也没料到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你一个人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呢?和我一起进去吧。” 贺名涵看到秦穆的时候不由一惊,而秦穆站在叶黎身后对他温雅一笑:“贺叔叔。” 贺旻涵攥紧了拳头,尴尬地弯了弯嘴角。而叶黎这时如果再看不出问题,过去十年他就全白混了。他回头看了秦穆一眼,秦穆对他笑的无辜。 叶黎无奈,只能把秦穆保下来:“秦穆现在跟着我学一些兼并重组的流程,就带他一起来了。毕竟鼎声影业最后定案他也是要知道的,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1 不如这个项目就让他一起参加吧。” 只不过看贺名涵的表情,是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让秦穆得知这件事情吧?叶黎按捺住内心的疑惑,拉着秦穆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菜一道接一道地上,酒一盅接一盅地喝。秦穆面前摆着酒杯却从头到尾纹丝未动,没有人敢灌他的酒,也没有必要灌他的酒。 有他在场,贺名涵说话愈加小心翼翼了,甚至不敢和秦穆对视;至于叶黎,笑里藏刀地刮着贺名涵的皮,酒不过三巡就已经把黛山文化的家底探了个干净。 秦穆却不知道,叶黎的酒量也不过就是三巡。再往后,都是勉力强撑罢了。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酒席才堪堪结束。远扬和黛山文化两方人告了别,秦穆却跟在叶黎身后上了他的车——至于皓宇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早已全然忘在了脑后。 张秘书想帮叶黎叫一位司机,却被秦穆拦了回去:“我送他回家,南林路3号是吧?” 张秘书怔怔地点了点头,转眼黑色suv已风驰而去。 叶黎一上车就睡着了,蜷缩在副驾驶上。秦穆探过手帮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手背轻擦过他的脸颊,都是滚烫的。被安全带勒住的叶黎发出一声不舒服地□□,转了个身,半张脸埋在座位里,半张脸面对着秦穆。 他喝酒并不上头,仅仅是脸颊上多了一丝绯色。看不出醉,实际上已经醉的厉害。秦穆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打开了一线车窗通风。 这一路,他开车开的心不在焉,隔个红绿灯就要看叶黎两眼,时不时用冰凉的之间碰一下男人温热的脸颊:“小叔?” 没有人答应他。 直到车开进了地下车库,秦穆费尽全力才把叶黎从座位里挖了出来,捏了捏他的脸:“小叔,醒醒,到家了。” 依然没有人回应,叶黎只是更深地皱了皱眉,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肩膀。而秦穆看着自己的指尖和叶黎脸上的指痕,有片刻失神。 他驾着叶黎的右臂,连拖带拽才终于把这个人运上了18楼。手探进叶黎怀里找钥匙的时候,男人温热的皮肤就在他掌心下起伏,秦穆难免有些心烦意乱。 他对于自己的性取向一直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只在乎对方好不好看,身份合不合适——叶黎作为他的小叔和上司,已经把“不合适”三个字诠释到了极致,偏偏秦穆有点管不住自己的意念。 以往,他觉得情爱这种事情是可有可无的,最重要的还是满足自己的欲望。然而遇到叶黎之后,他却再没有对其他任何人动过心思。秦穆知道这是不对的,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距离叶黎再近一点。 就像这样,搀着他的胳膊,承受着他的重量……再然后,秦穆就不敢想了。他把叶黎搀扶进了卧室,把人剥干净之后塞进了被子里,似乎多看一眼都无法忍受。 下身已经起了反应。秦穆脸色微红,转身想要逃离这满室醉人的酒精味,却被拽住了袖口:“孟江?” 秦穆脸上的红润一瞬间退了个干净,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叶黎,反扣住他的手。 叶黎在半睡半醒之间,已经知道自己被送回了家。能把他|剥|光|塞被子里的人,他一时半刻除了孟江还真想不到别人。 但被酒精浸润的人在清醒和昏沉中沉浮。他一时知道自己身在家中,一时又觉得轻飘飘的,原始的欲望在胸口不断激荡。 有人半跪在床头,双手支撑在他耳侧,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周身散发着清冽干净的味道。叶黎一个恍惚,想起刚刚见过贺名涵,又想起鼎声影业刚刚启动的时候贺名涵送到他床上的小明星……叶黎隐约记得是个叫小裕的男孩,莫非是他? 倒还真来的很是时候。 叶黎手从被窝里一伸,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用力往下一拉,就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下。他满眼能看见的只有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漆黑明亮的瞳孔浸满水色,其中只映出他一个人的倒影,让他更加血脉偾张,喃喃道:“真是双好眼……” 感受到的反抗是微乎其微的,甚至是欲拒还迎。叶黎因此确定这就是那个小明星,膝盖便挤进了那修长的双腿之间,温热的手指混乱地撕扯着衬衫纽扣:“你怎么还穿这么严实,自己脱啊。”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主动脱衣服。叶黎叹了口气,这到底是谁服侍谁啊?但还是耐着性子,低头亲了一下男孩的唇:“乖,你自己……” “小叔?”一声略带颤抖的呼唤忽然从身下响起。 叶黎如被当头一棒,怔愕地停下了所有动作,僵在男孩的身上——他认出来这双漂亮的黑色瞳孔是属于谁的了。 是秦穆。 酒后乱|性,乱到自己亲侄儿身上就不可理喻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毕竟他喝多了酒情有可原。只要两个人都装作不知道,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当做从未发生过。 更何况,他还没来得及对秦穆下手,连扣子也只解开了两颗……叶黎努力安慰着自己,干脆装糊涂装到底,弯腰把头往秦穆颈窝里一埋,自言自语道:“小裕,是贺总让你来的,怎么这么不识趣?” 叶黎可以感受到身下的身体更僵硬了,但他有什么办法?只能期望着秦穆能如他所愿,权当自己认错了人。叶黎眼睛一闭,装作睡死过去了,趴在秦穆的身上一动不动。 连呼吸,都尽量做到均匀绵长。 渐渐地,秦穆似乎是信了,抱着他的腰把他翻身压回了床上。 叶黎松了一口气。只要秦穆愿意陪着他装糊涂,明天见面他只要装做一无所知,秦穆大概也会选择性忘记这场尴尬。 “小叔……”秦穆又低低唤了他一声。这一次,叶黎却从他压抑低沉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而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叶黎吓的差点就要睁开眼睛了。羽睫飞颤,呼吸也全都乱了套,好在秦穆似乎也很紧张,丝毫没有发现他是清醒的。 并且是,活了25年从未有过的清醒。 秦穆似乎叹了口气,帮他将被子提了提,压严实了才转身离开。 卧室门刚刚落了锁,叶黎立刻又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看着天花板许久,才伸手拧开了床头灯。 冰凉的夜色瞬间被暖光驱散。但他心头的阴霾,却更重了。 ☆、前因(6) 叶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到大追过他的人,男男女女能站满一个篮球场。 不过,秦穆还真能算是得天独厚的一个唯一了。他不能打骂无法拒绝,甚至还必须装作一无所知。想来秦穆也是清除这份情动见不了光,所以才会有偷偷摸摸的一个吻。 想到这儿,叶黎不由安下了心。 人心多窍,七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2 |情|六|欲|生来本不受理智和道德的约束,又本就是不能拿出来在阳光下暴晒的坦荡。这个世界上龌龊的心思太多,然而尚未行凶的犯人,又如何能被定罪呢? 秦穆的这点心思也不必当回事,叶黎想,毕竟他只是个18岁的孩子,还无法清晰地分辨自己的感情。等以后见的人多了,在名利场温柔乡里来去几遭,再回头想起今日的情动或许还会觉得可笑。 毕竟叶黎清楚,他不可能是任何人的良人。 醒来时宿醉未消,叶黎静静地在床上躺了许久,把秦穆的事情想明白了,才撑着额头缓缓坐了起来:“额……” “沙沙……” 他刚刚头痛难耐地发出一声呻吟,就听见卧室门外忽然响起轻微的拖鞋摩擦过地板的声响。随即门被推开了,方才让他纠结惆怅的正主转瞬出现在眼前。秦穆倚着门,手上端着一杯蜂蜜水,笑盈盈地看着他:“小叔,你终于醒啦?” 叶黎一时回不过神,怔怔地看着秦穆。两相对视,秦穆如他所料的云淡风轻,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倒是叶黎自己吃了一惊,忽而想起了昨夜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他下意识抬手擦了下唇,扭过头躲开秦穆的对视,以至于没有发现秦穆蓦然变深的瞳色。 叶黎清咳一声,调整好语气:“你怎么还在这儿?” “昨晚送您回来,看您醉的不轻,当时想着今早还能照料一二。”秦穆把水杯放在他床头,“放心,我这就走了。” 说罢,他也不多看叶黎一眼,只是在临关门前瞄了一眼昏暗的床头灯。 而叶黎实在是没有心力分析他这些小动作了。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温度正正好,甚至连甜度也是他最喜欢的。卧室门缓缓合拢,发出“咔”一声轻响,像是关在了他的心头。叶黎再抬眸望去的时候,已经连个背影都看不到了。 之后的日子,秦穆来远洋大厦报道的时间越来越少。叶黎看在眼里,该教他的提醒他的一点也不落下,但当初零珠碎玉的亲密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张秘书不知其中的关窍。以往秦穆每周至少会来公司坐班两天,周三周五各一天,缺勤的话会和她打招呼。现在眼见着周末已经越来越近,张秘书又收到了秦穆的邮件,这周五不会来了。 其实每周三周五,是叶黎心情最好的时候。有一次因为秦穆要来,叶黎还特地将一场会议推迟到了周四。张秘书看在眼里,却也不能和秦穆明说,只能劝他常来单位坐坐。 “叶总,”张秘书收到消息便敲门而入,她猜想叶黎也在等着消息,只是又难免失望了,“秦助理这周不来了,您有什么需要我转告他的吗?” 叶黎在笔记本上走画的手一顿,洇出了小片浓重的墨水。继而抬笔,垂着眼道:“你问问他,鼎声影业的定增计划看完了吗,有什么想法?让他写一份报告,下周三交给我。” “好。” 张秘书在叶黎身边工作已经三年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修炼到了极致。叶黎看着不动声色,其实显然是失望了,她不由道:“现在临近期末了,秦助理学校那边一定很忙吧。” 叶黎抬起眼:“所以?” 他语气压的很低,但神色并不见动怒。张秘书笑道:“小秦还是个孩子,您别把他逼太紧了。” 叶黎轻笑一声:“倒也是,他比你18岁的时候肯定出色不少了。” “……”太岁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这一炮凭什么打我身上?张秘书欲哭无泪,心说这哪儿能比啊?她要是有家族企业可以继承,就天天摸鱼混吃等死了。 再一转念,秦穆这孩子的确不容易,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大概也只有叶黎是真心待他了。她想起去李公堤给秦穆送材料的时候,在门口遇见的一个人:“对了叶总,贺名涵上周去了一趟李公堤四号。” 叶黎神色一变,放下了笔:“什么时候?” “上周五傍晚。” “你知道他留了多久?” “我去给秦助理送材料,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张秘书努力回忆了一番当时的场景,“当时两个人谈的并不愉快。我听那意思,秦穆想年终换一家审计,但贺名涵不同意,问秦穆凭什么查账,又想查谁的账?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查账?叶黎皱眉,如果真的把往年的账目翻出来,只怕远扬也要牵扯其中。当更关键的问题是,黛山文化的董事会召开在即,秦穆这个时候和贺名涵闹翻了,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年轻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叶黎思索片刻,食指摸索着笔记本页脚,吩咐张秘书道:“你去把之前和贺名涵见面时录过的会议纪要都找出来,如果有音频也全部发给我。” 贺名涵绝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现在秦穆手中的股份足以让他有绝对的控制权。如果他一意孤行想要换审计,那贺名涵终究是拦不住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董事会上拉秦穆下水,让他彻底丧失决策权。 那么可以被贺名涵拿来开刀的,就是“鼎声影业”这个项目了。 明明文娱是黛山文化的老本行,贺名涵却在谈判中一再让利,想来是要让秦穆帮他背这口锅。毕竟他的母亲姓叶,黛山文化的股东一直害怕他做吃里扒外的事,而贺名涵则是想趁机把这条罪名坐实了。 当天晚上,叶黎加班到了半夜,连张秘书都被他赶走了。 毕竟他手里忙的事情,与远扬无关。 张秘书自作主张,又联系了秦穆,没想到听说了一则意外的新闻。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急忙报告给了叶黎:“叶总,秦助理这周之所以不能来上班,是因为黛山文化的股东大会提前了,就在今天。” 叶黎熬夜熬的有点头昏,这一刻却瞬间清明过来:“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九点。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五点。” 叶黎看了看表,九点十分。再给秦穆打电话过去,直接转了语音信箱,看来会议是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贺名涵的铡刀还来没来得及落下。他从写字台上将一份昨晚刚刚打印出来、尚未来得及装订的文件塞进了张秘书的手里,嘱咐道:“你现在去一趟黛山文化的大楼!务必要亲自见到秦穆,把这份文件交给他。半小时内我会再发一份音频文件给秦穆,是贺名涵落下的把柄,你转告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好!”张秘书拿好文件,就飞速离开了。叶黎转身回到电脑桌前,开始整理和剪切之前贺名涵明里暗里向自己泄露的信息。 想来当初谈判那么顺利,贺名涵就已经做好了一石二鸟的打算。一方面用黛山文化的利益讨好远扬,另一方面让秦穆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不是因为秦穆,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3 他可能就心安理得地收下贺名涵的这份“好意”了。 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要向秦穆透露的信息,本也是触犯了远扬的利益。如果贺名涵一旦知道自己站在了秦穆的身后,“鼎声影业”的项目到了后期定然困难重重。 一劳永逸的办法,就只有赶走贺名涵。 当时这在叶黎看来,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然而在未来,却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和痛苦,甚至危及到了生命。 ☆、前因(7) 股东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斜了。秦穆侧头望着落地窗外的残阳,如泼洒在天际的一捧血,无法令人感到丝毫的温暖。 办公室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只剩下了他,和瘫坐在扶手椅中的贺名涵。 “秦穆,你真是做得漂亮。”贺名涵擦了一把头上的汉,嘲讽道,“那是谁给你的东西?” 秦穆依然望着窗外,只留给他一道孤高萧索的背影,寒声道:“我就在远扬工作,会议纪要罢了,有什么东西是我找不到的?” 贺名涵一口气憋在了胸口:这话,还是他刚刚自己说的。当他试图把和远扬就鼎声影业项目谈判失利的责任推卸到秦穆身上的时候,极力控告秦穆将黛山文化的真实财务状况私相授受予了叶黎,毕竟他是在远扬工作,“有什么东西是他找不到的”? 现在,秦穆原原本本把这话还给了他。 “我如果是你,早已经坐不住。”秦穆嘲讽道,“难为您还能把会听到完,不过今后您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那群资本家合伙人吃人不吐骨头的,您想放狗咬人,却没想到被反咬一口吧?” “秦穆,祸从口出,你最好仔细点自己的嘴。”贺名涵阴沉道。 “这句话,应该没有人比您更明白。” 说着,秦穆从口袋里逃出手机,调出了叶黎发给他的音频文件,打开了公放。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来的时候,贺名涵愤怒地站了起来,大吼道:“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贺叔叔,您应该知道,我没有在股东大会上把它放出来,已经非常给您面子了。”秦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回手机,“我就当以此还了您之前在我父亲葬礼上维护我和我母亲的情。不过那件事情,我仍然会追查到底的。” 忽而,他神秘一笑,阴森道:“哪怕是因此,我也不希望您离开黛山文化,您说是吗?” “这个音频,”贺名涵抬起手,颤抖着指向秦穆的手机,“是谁给你的?叶黎,还是叶景生?” 秦穆没有说话。 “秦穆,这句话我和你说最后一次,你给我听好了!”贺名涵眯起眼睛,“你父亲不是我害死的,害秦文川的另有其人。如果你继续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小心被人当枪使了。” 说罢,他拂袖而去。 而秦穆的拳头越攥越紧。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又看到了那间血腥的灵堂,和秦文川胸口绽放的大朵殷红…… 叶黎的未接来电还躺在他的通话记录里,只有一通。 秦穆低头握着手机,身体随电梯缓缓下降,一同坠落的还有心脏。 他清楚,自己太年轻,还来不及在公司栽培自己的亲信,凭一己之身是不可能玩的过贺名涵以及其他心怀不轨的公司股东的;而秦文川留下来的人,大多对他也并不信服——但,这是今天之前的事了。 叶黎帮了他一把,让他在众股东面前狠狠挫了贺名涵的锋芒。 但他究竟又是出于什么心里帮了他呢?秦穆看不出来,这对叶黎有一丝一毫的好处。更何况,现在的叶黎难道不应该对他避之不及吗…… 秦穆忽然心存幻想:或许叶黎根本就不知道他那情难自已的一吻。哪怕知道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秦穆却不自觉勾起了唇角,低头认真地来回划弄着手机屏幕。 只是看到叶黎的未接来电,他就觉得很温暖,一时间竟舍不得拨回去。 穿过公司大堂的时候,秦穆忽然感到有一束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四下寻找了半圈,不费吹灰之力就看见了坐在角落处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叶黎也拿着手机。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笑着招了招手。 一瞬间,恍若隔世。 “小叔……” 叶黎看着秦穆向自己走近,笑得促狭:“被刁难了吧?” 他指的是股东大会上的事,秦穆摇摇头:“张秘书来的正好。” 事实上,股东大会一开始,贺名涵就直接向他发难了。当时他百口莫辩,看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像群蚊蝇般喋喋不休,向他瞥去的目光无不是阴冷森然的,恨不得吸他的血,以抵偿自己的损失。 直到张秘书出现在走廊上,把文件交给了他,又提醒他查看邮件——那一刻的震惊和感动,无以复加。叶黎帮助他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悬崖边上伸出的那只手永远是最有力最温暖的。 他无法阻止自己握住。 “走,”叶黎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推,“我送你回家。” 秦穆身体微微一震,将那只手攥在自己手心里:“谢谢你小叔。” 叶黎笑问:“怎么谢我?” 秦穆想了想:“今晚留在我家吃饭好吗?” “一顿饭就想报答我,也太便宜了吧?” 秦穆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自己被攥紧的手,强行压抑的心跳几乎冲破胸膛:“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叶黎白了他一眼:“那上班不能再无故缺勤了。” “……好。”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不愿意缺勤,哪怕一分不取也想坐在叶黎的身边,做什么都好。 秦穆垂下了眼,担心叶黎看到他眸中黑色的漩涡,其中埋藏着的激烈的不容于世的感情。 那日的李公堤四号,比秦穆记忆中的任何一天都更像家。 虽然只有他和叶黎两个人,但仅仅是面对着面共进晚饭都令人感到十分安逸。叶黎单手托腮,捏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葱丝,分明那就是一盘葱爆羊肉…… 秦穆看他吃的实在太慢了,不由道:“小叔,你挑食。” “对啊。”叶黎理所当然,垂着眼继续做他的精细活,“我不吃葱姜蒜辣椒青椒柿子椒,韭菜香菜黄花菜,木耳香菇蟹味菇……” 秦穆心说,你扎着胃袋不要过日子了。眼见着叶黎嫌弃地把一粒香菇从碗里挑了出来,秦穆伸过了自己的筷子:“你不要给我。” 他倒不是喜欢吃,只不过是从叶黎碗里挑出来的,他喜欢这点亲昵。 “这不好吧……”叶黎话没说完,香菇已经被秦穆捡走了。他瞪着秦穆把香菇放进嘴里,秦穆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叶黎飞快地垂下了眼睛。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4 秦穆是什么意思,他懂的,但这种喜欢更像是孩子心性,他不能跟一个孩子认真。帮助秦穆,是他心甘情愿也认为有义务去做的事情。事后秦穆会感激,自然很好,但叶黎起初并没有期待用自己的好意去换取秦穆的感激。 至少现在,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饭后秦穆歪在沙发上面看书,叶黎撑着腰在客厅走来走去,仰着头做伸展运动,一个劲儿抱怨秦穆做饭太好吃了,害得他吃多了。秦穆不吭声,躲在书后面悄咪咪地瞄着他,腹诽您老人家就那点猫食还好意思说吃多了? 叶黎站在窗前,继续着他的饭后运动。 李公堤四号的落地窗面向着独墅湖,宽广的水面幽静无波,如一整块无暇的墨玉,倒映着江州凝重的夜色。隔岸是繁华的商业区,灯火通明日夜不休,一架摩天轮高耸于水岸,于寂静高空以极尽浪漫天真之态观赏着尘世的热闹和彼岸的静谧。 秦穆合上了书,静静看着立于窗前的背影。叶黎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像一只不老实的猫科动物,慵懒而优雅地伸展着修长的四肢…… 若一切能停止于斯,该多好。 “小叔,我们家只有一床被子。” “不可能。” “真的只有一床被子。”秦穆无辜道,拉开了主卧所有衣柜的门。 叶黎咬牙:“那客房呢?”说着就去拉客房的门,不曾想一拉没有拉动,竟然是被反锁住了,“钥匙!” 秦穆不急不慢地跟在他身后:“钥匙在管家那儿。” “那管家呢?” “和我母亲一起去了法国。” 叶黎冷冷地抱怀靠在了门板上:“那你凭什么让我留宿?” 秦穆:“我的床很大的。” 叶黎直接拒绝:“我不习惯和别人挤一张床谢谢。” “小叔,你都答应我了啊。” 叶黎心说你都多大了还要跟我撒娇吗?但看着秦穆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睛,重话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我睡觉的时候有不好的习惯,怕你不能适应。” “你打呼噜吗,磨牙吗,流口水?” “……不。”抱歉这些设定他实在不想接受。 秦穆一笑:“没关系啊,就算你打呼噜、磨牙还流口水,我都可以接受的。” “……”关键是我不打呼噜不磨牙也不流口水!叶黎内心微微抓狂了一把,脸上还要维持着正儿八经的严肃:“秦穆你想清楚了,今晚这间屋子只能睡一个人。” 撒娇无效,秦穆落败,灰溜溜抱着毯子缩在了客厅的贵妃椅上。心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趁叶黎不注意,把客卧门全锁上,又把钥匙和被褥从窗户扔出去的时候,当真没想到叶黎能狠得下心让自己睡沙发…… 贵妃椅太短,容不下他的双腿,秦穆开始想念主卧里那张king size大床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他抱着毯子左右扭了七八次,直到凌晨的时钟敲了都没能成功入眠,干脆站起来爬上了二楼主卧,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小叔?” 屋内并没有声响,倒是从门缝中漏出了些微光线。 秦穆压了压门把手,发现并没有落锁,便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埋在被褥里的男人背对着他,而床头灯犹然亮着,照亮了他脚下的路,仿佛在欢迎他的“意外”造访。 这时,秦穆明白叶黎所说“不好的习惯”是指什么了。 但他并没有追究叶黎恐黑的原因,而是利用这一弱点吸引叶黎主动靠近——秦穆关上了叶黎那一侧的床头灯,之后翻身上床,点亮了最靠近自己的灯火…… 睡梦中的叶黎难过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缓慢而坚定地往秦穆身上靠,如飞蛾汲取着光亮。 秦穆屏住了呼吸。他张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把叶黎搂紧自己的怀里。心率的跳动近乎颤抖,那一刻的温柔让他相信,漫长的一生中再也不会有人让他如此心动了。 当时的秦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会是他在自家大床上睡得最后一晚——如果他知道,或许会多赖一会儿床。 第二天早上,秦穆是被一指弹痛醒的,紧接着就被一脚踹在了膝盖上:“你怎么在这儿?!” 叶黎咬牙切齿,脸上还带着美梦初醒的薄红。 秦穆睁眼就看到了如斯美景,一时间连痛也顾不上了,心一横抬头就想亲叶黎的额头,结果被一爪子摁进了枕头里:“下床,给我做饭去!” 哦,不是“给我滚”,也不是“给我去死”,而是“给我做饭去”——秦穆觉得自己还可以急救一下。他恋恋不舍地下了床,一边穿裤子一边无辜地解释道:“小叔,我昨晚什么也没对你做。客厅沙发上睡着太挤了,我实在睡不着才上楼的。” 叶黎咆哮道:“那我为什么会在你怀里?!” 话说完,叶黎和秦穆都是一愣。前者大怒,抄起枕头就往外砸,被后者躲了过去:“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叔……” “谁tm是你小叔?!” “哦,毕竟同床共枕过了,那我们是——抵足而眠,抵足而眠好吗?” 好,好你个大头鬼啊!叶黎怒目而视,秦穆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真是越看越碍眼。至于秦穆离开之后,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早饭是水果沙拉、小笼包和紫米粥。 秦穆每吃一口就抬眼看一看叶黎,而后者强做云淡风轻,没想明白事情是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到今天这种态势的。 明明一直在小心和秦穆保持着距离,明明已经越来越远了……却因为自己“多事”帮的一个忙,让秦穆重新燃起了不该有的情愫。 但如果让叶黎轻易就放弃秦穆——或者说秦穆手中那10%的股份,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也许一切都注定了吧?叶黎叹了口气。 秦穆敏锐地抬起头:“为什么要叹气?” 叶黎垂眸翻搅着紫米粥:“因为想开了。” 秦穆心思一动,追问:“想开什么了?” 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秦穆不动如山,叶黎却看了眼玄关处:“你不去开门吗?” “就是快递吧,不着急的。”秦穆皱起了眉,“小叔,你想开了什么?” 叶黎却看出他的反常。平日里心思缜密沉稳的秦穆,竟然会因为一件未知的快递泄露出类似于烦躁的情绪?叶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沉声问:“你怎么知道是快递?” 秦穆无奈,只能当着叶黎的面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一名快递小哥,脚底下躺着一只纸箱子:“帅哥,在这里签字。” 快递员离开之后,叶黎蹲下身亲自开箱。而秦穆并没有拦他,而是一起蹲下身,静静地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5 在一旁看着。当看到画了血痕的照片和写满恐吓字眼的纸条被之后,秦穆也没有特别的表情。 他只是握住了叶黎的手,淡淡道:“别碰那些东西,脏。” 叶黎反握住他的手:“你收到这些东西多久了?” “从我父亲去世后就陆陆续续收到过。”秦穆不以为意,“罗皓远已经在查了,不过是些小人不入流的手段罢了。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啧啧。”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寄这些东西?” 这次,秦穆沉默了片刻:“也许,是因为葬礼那天发生的事。” 那一天,许多黛山文化的股东被迫转移了属于自己的股份,又有许多潜伏在阴影中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叶黎一直很怀疑,当时尚未成年的秦穆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无论他是如何成功的,那些被他驱逐的人仍用卑劣的手段表达着他们无力的恨意。 叶黎问:“你有没有想过搬家?” “算了吧,”秦穆隐约意识到了叶黎话中有话,消极反问道,“我能搬去哪里?” “你可以……借住在我家。” 垂眸神伤的年轻人蓦然抬起眼,笑靥如花,难掩惊喜之情。若说叶黎片刻前还在犹豫,现在看到秦穆发自真心的喜悦,所有的顾虑亦烟消云散了。 以后的事情,便留给以后吧。此时此刻此景此人,是他触手可得的欢愉,已胜却过往十余载匆匆年华。 ☆、前因(8) 一个学年之后,秦穆作为上市公司(黛山文化)继承人的身份尚且被掩藏的很好,但他在远扬集团实习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加之名列前茅的期末考试成绩,e大青协和职协的负责人找到了他,希望他可以参加校园职业宣讲活动。 在被拒绝了七八次之后,两方人马仍坚持不懈,时而在班级门口围追堵截,跟在秦穆屁股后面喋喋不休,甚至还使出了美人计。 一开始,皓宇还当这是个笑话看;但一周之后,皓宇也开始替秦穆不胜其烦了。那天他用力推了一把跟在秦穆身后的青协干事,怒道:“都说了不去!你是聋子吗?!” 然而没想到那人被他推的重心不稳,一头砸在了门框上,当场昏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把人送到医护室之后,皓宇还在骂骂咧咧:“卧槽这是碰瓷儿的吧?!” 秦穆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觉得应该集资给皓宇换个脑壳。 一刻钟之后,干事幽幽转醒,一睁开眼就和秦穆来了个四目相对:“同学,拜托你来参加职业宣讲吧。” 秦穆:“……” 皓宇撸袖子又想往上冲:“你丫听不懂人话吧?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 干事吓得往床头缩。秦穆赶忙拦住了皓宇,他已经习惯了为这个二百五收拾烂摊子了:“职业宣讲是吗?什么时候,我去。” 结果,星期五傍晚,秦穆本应该在远扬大厦加班的日子,却坐在了学校的报告厅第一排,面无表情地低头玩着手机。 往日里冷清萧瑟的职业宣讲大会,今天却座无虚席。 “哪个是秦穆?” “就是坐在第一排右边那个,黑头发高高的,穿黑色衬衫……” “他有女朋友吗?” “好像没有吧,没人见过。” “怎么可能……” 身后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已经响了半个小时了。无论台上的人讲什么,议论的话题总绕不过他,甚至还有人从他身后递来本和纸要签名。秦穆厌烦地皱起了眉,给叶黎发了一条消息:“下班了吗?” 约莫过了十分钟,收到叶黎的回复:“快了,你还在学校?” “对。” “什么时候回家?” 秦穆手指一顿,摩挲过那句简短的问句,被一个“家”字触动了胸口内的柔软。 “秦穆笑了!喂你看——” “他是不是在和女朋友发微信?” 聒噪声忽然也变得动听起来。秦穆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抬头看了一眼讲台,还有两个人才能轮到他上场:“再过半个小时,晚饭想吃什么?” “回去再说吧,你好好上课,结束了告诉我。” “好。” 秦穆打开表情包,千挑万选之后给叶黎发了一只乖巧的柯基表情,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心早就飞走了。 然而,意外总爱不约而至。他越是心急如焚想要回家,宣讲会越是迟迟不肯结束。 为了重振青协与职协的辉煌,为了帮下一年招新造势,会长和干事这次是下了苦心。不仅软磨硬泡请到了秦穆,还三顾茅庐拉来了季修晗。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脚踏实地、品学兼优的乖宝宝,季修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拿着四张演讲稿上了台。 一时间掌声雷动——秦穆深感不妙,季修晗讲完才能轮到他上场。 然而,季修晗光个人solo就讲了一刻钟有余,从学习方法论讲到五年规划十年战略。演讲终于结束之后,还有问答环节。一开始的问题仍然中规中矩,但慢慢就变了风向…… “学长,请问您会考虑过如何平衡感情和工作吗?这两者孰轻孰重?” 这问题要换了秦穆来答,直接就“工作无关感情”怼回去了。季修晗竟然认真思索了片刻,慎重道:“之前我没有考虑过,谢谢你的问题。” “您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没……” “我同学拜托我问您,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事业型和顾家型的,您更喜欢哪一类?”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大片叫好声。季修晗手足无措地站在讲台上,尴尬地一米,连连看后台的主持人,却根本没有人试图救他。 秦穆简直不耐烦到了极点。一想到自己也可能会被如此“刁难”,只觉得观众和主办方全是傻x。 一片哄笑过后,所有人都屏息凝气等待季修晗的回答。 季修晗清了清嗓子:“我非常向往周总理和邓颖超同志的革命友谊。当年南开大学的礼堂,和这件教室不尽相同。15岁的……” 秦穆:“……”还有完没完了? 叶黎停好了车,给秦穆发了条消息:“我到e大西门停车场了,你还在学校吗?” 然而,他靠在车门上等了五分钟,都没有等到回复。其时秦穆刚刚上台,实在是没有机会看手机,不知缘由的叶黎暗暗纳罕,下意识四处张望寻找熟悉的身影…… 下班后,他已经换下了西装和领带,淡蓝色衬衣收在笔挺的西裤中,量体剪裁衬的双腿修长笔直。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男生看车,女生看人。 胆子大一点的女生主动上前和他搭话:“学长,你知道文宴阁在哪儿吗?” 叶黎开车来的时候正巧经过了那家饭店:“沿着这条路直走,第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6 二个路口左拐就到了。” “谢谢学长。”女孩将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有些紧张,“学长你吃过饭了吗?” “……没。”叶黎专程开车来e大接秦穆放学,就是想把他的烧菜师傅接回家,活蹦乱跳的大黄鱼还在保温箱中等着进油锅呢。 可他的大厨现在不知所踪,叶黎幽怨地想。 女孩一鼓作气道:“文宴阁新换了菜单,学长可以去尝尝。” “谢谢。”叶黎笑笑,“等我朋友来了,我告诉他。” 小姑娘已经快被他单纯无辜的笑脸闪晕了:“学长,你……是哪个学院的呀?” 闻言,叶黎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笑道:“商学院,国际贸易专业,秦穆。” 小姑娘一愣,狐疑道:“你是秦穆,大一的?秦穆不是应该正在做讲座吗?” 做讲座?叶黎也是一怔,不由追问:“是什么讲座,在哪里?” “青协举办的职业宣讲,请了好多人去,一票难求呢。” 叶黎进场的时候,发现“一票难求”四个字实在不夸张,满当当的座位后面甚至还站了一排人。而他的大厨就站在十米开外的讲台上,一身黑色衬衫不尽萧瑟孤傲。他百无聊赖地用双指夹着话筒,懒洋洋道:“同学,你不去试,怎么知道呢?” 和季修晗不同,秦穆能用一句话敷衍的,绝不多加半个标点符号。台下提问的人不服气道:“可是你能成功被远扬录用,总该有些心得吧?” 秦穆干脆道:“没有。” 有人不满意地嚷嚷:“秦穆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们分享啊?”更有甚者大声冷嘲热讽:“他是靠关系进的远扬吧?”“一个实习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对啊。”秦穆蓦然一笑,心满意足地想,以后青协和职协的人定然不会再找他了。 台下一静,下一秒便如炸开了的锅般沸腾起来。事实上,秦穆天外飞来的两个字并没有针对任何一个问题,但却可以被解读为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 叶黎站在人群后笑出了声,秦穆对职业宣讲会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合作”,难怪今天从远扬早退的时候那么不情不愿。不过秦穆任性妄为的样子,叶黎倒是第一次见,真是既可恨又有趣。和平日比,又多了许多19岁的模样。 秦穆的双眸,却在这一刻与叶黎四目相对。被发现后,叶黎倒也不避讳,扬了扬下巴,用口型促狭道“真棒”。 然而秦穆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而攥紧了话筒,再次开口:“关于在远扬的日子,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愤怒的嘲讽的声音纷纷静止,会场再次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落在高大英挺的男生身上。 “远扬给了我家的感觉,在那里的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说罢,秦穆深深看了叶黎一眼,“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心怡的领导。” 叶黎默然,心想秦穆你最后一句不皮一下就不开心吗? 留下最后一句话,秦穆把话筒往讲堂上一丢,大步跳下了讲台。叶黎看着他拨开人群向自己走近,待他亲昵而熟稔地搂住了自己的肩:“走吧,回家做饭。” 叶黎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就这么走了?” 秦穆把他往门外带,对乱哄哄的周遭视若无睹:“不然呢?” 叶黎一笑,波澜不惊的自若之下,他小心地掩藏起惊讶、欣喜、安心和恐惧交织相容的惊涛骇浪。 回到南林路3号之后,秦穆便拎着保温箱进了厨房。但叶黎却临了变了心思,舍不得让秦穆杀鱼,在秦穆好笑又无奈的注视下叫了厨师上门。 他真的是越来越疼秦穆了,叶黎想。 那日在李公堤四号,叶黎对秦穆所讲的“想开了”三个字,并非默认和接受这份感情,而是决定漠视秦穆的别有用心。说到底,叶黎最初所求的,不过是秦穆手中那10%的股份罢了。至于其后所生的那些情愫,也不过是单纯的珍爱乃至怜悯而已。 等到日后,秦穆也总会把一切想开,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鬼迷心窍罢了。届时两个人就会自然回归为上下级,乃至叔侄关系。 叶黎黯然垂眸,明白自己心头的一丝寥落,实在是不应该有。 “铃……” 手机铃声把他的思绪抓回了当下。 秦穆正跟着厨师观摩手艺,手机被塞在客厅沙发的靠背里。叶黎拿起手机想给他送过去,却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到血脉里的名字:叶景生。 ☆、前因(9) 日天在美国工作的哥哥回国了,听说他在大学交了好些个朋友,非要请大家一起吃饭。皓宇自然在列,而秦穆和他那帮狐朋狗友混的不熟,原以为和自己没有关系,却不料皓宇坚持请他一起去:“那天让我请季修晗吃饭,结果你自己溜了!你得趁这个机会补回来——” 秦穆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虚,眯起了眼:“是日天让你请我的?” 皓宇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你管那么多呢?” 的确,和皓宇比,秦穆作为上市公司的继承人,是更值得示好的对象。但在秦穆看来,日天和他哥却不一定够格和自己的坐在一张饭桌上。 “你就去吧!吃顿饭而已,又不让你请客!”皓宇央求道,“上次被季修晗打了,我在日天那儿丢了大人,你不舍得再让我食言而肥吧?” 秦穆心说,我可舍得了。但忽而想起下周六叶黎同样也有饭局,便勉强答应了——毕竟南林路3号中唯一让他留恋的,只有叶黎本人。 准确来讲,周六晚上叶黎并没有饭局,而是要去见一个“老师”,钱松雪。多年前钱松雪曾经是他的心理医生,虽然叶黎现在安然无事,但两个人依然保持着联系。 每过几个月,叶黎就会到钱松雪夫妇家吃顿饭,聊聊天,两个人亦师亦友。 现在,坐在饭桌前,叶黎执着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钱松雪看到他为难的神色,释然一笑:“怎么又开始挑嘴了?”但还是去厨房捡了一只骨碟,让叶黎把挑出来的香菇扔进去。 钱松雪的先生在旁边打趣道:“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没这毛病了吗,这又是被谁惯出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黎心道他这是被自己的侄儿惯出来的,秦穆会在吃饭前把他不爱吃的东西全部挑出来,但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笑道:“还能是谁?我自己惯着自己吧。” 闻言,钱松雪不由叹道:“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要是身边有个贴心人能照顾你,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熨帖的暖意在叶黎的胸臆间慢慢升腾,比起叶景生,钱松雪两口子更像是他的亲人。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只有六岁,钱松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7 雪也还是一个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实习生,抱着小本子坐在导师身后矜矜业业地记录病例。 叶黎是钱松雪的第一个病人,也是最久最麻烦的一个病人。二十年的时光呼啸而去,钱松雪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叶黎则依旧孑然一人。 叶黎放下了筷子,认真道:“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比多数人更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从来没有真的倒下,就连恐黑都比从前轻了不少,您实在没有必要为我担心。” 言尽,淡淡一笑。他分明是她的病人,却反过来安慰医生放宽心。 钱松雪无奈地用筷子指了指他的鼻尖儿:“你啊,真是不让人放心。菲菲和凡凡都比你听话……” 叶黎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挑香菇粒儿:“菲菲今年该高考了吧,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孩子大了,主意特别正,非要去外地。我和他爸都劝不动……” 叶黎每次和这家人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钱松雪的先生是中学教师,业余时间喜欢折腾折腾股票,等钱松雪和叶黎聊完了就拉着他请教k线图。家里的两个孩子上完晚自习回家,看到叶黎后更是拉着他不肯让他走,非要听他分(吐)析(槽)命题作文。 若是在以前,叶黎就干脆在钱老师家的沙发上凑合一晚上。但是今天,他看了看表,估摸着秦穆也该快应酬完了。 思及此,他不由就给秦穆发了条微信:“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刚刚摁灭了屏幕,对方就秒回了消息:“新西路云雁楼,准备买单。” 叶黎抿唇一笑,回道“一刻钟后去接你”,便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钱老师,我先回去了。”叶黎站起身告辞道。 手机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像催命的一般。钱雪松瞄着他无奈的神情,打趣道:“怎么不拿出来看看是谁?” 他不用看,也能猜到是秦穆那个小崽子在抽风了。这种频率发过来的消息,十之八九都是表情包,真不明白现在小孩儿还能无聊到什么地步。 尤其是秦穆,打字的时候像话废,发图的时候像疯狗。 叶黎一边往身上套风衣,一边解释道:“是我家一个亲戚的孩子,刚刚应酬完叫我去接他一程,就在云雁楼。” “叶黎哥哥!”钱松雪的小女儿凡凡扑到了他腿上,拽着他的裤脚不让他走,“你今晚怎么不过夜了?” 叶黎揉了揉小女孩的脸蛋,用力亲了一口她的额头:“哥哥今晚有事情,下次来给你带巧克力赔罪好不好?” 凡凡兴奋地点了点头:“好!要草莓味儿的……” “你还给她带吃的,瞧她胖成什么样了。”钱松雪把女儿拉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去忙你的吧,得空再来。” “好。” 小女孩凡凡追到门口,向着叶黎的背影用力挥舞:“哥哥再见!哥哥再来!哥哥你要——” “行了,就你闹的欢。”钱松雪关上门,轻轻打了凡凡屁股一巴掌,“快回屋做作业去,你个小人来疯。” 叶黎从钱松雪家开到新西路只消五分钟,秦穆刚刚从云雁楼出来,身后还跟着踉踉跄跄的七八个年轻人。但他连头也没回一下,径直边向叶黎走去。 “那些都是你同学?”叶黎只消一瞥,就认出走在中间的人是罗皓宇。他发动了车子,坐在他身边的秦穆身上并没有酒气,但显然其他人都喝醉了,步伐踉跄情状狼狈。 秦穆觉得这场景着实有些丢人:“个儿最高的那个不是。他是日天的哥哥,刚刚从美国回来。” “日天?”叶黎好笑道,“你们怎么起的名字?” 秦穆小脸一红:“他叫文昊,日天昊。就连他哥也跟着我们瞎喊……” “那他哥叫什么啊?”叶黎随口问道,心说日天日地日空气,你们把人家当泰迪。 “他哥入了美国籍,中文名已经不用了。吃饭前递了名片,叫allen wen。” suv方才移动了十米不到,又被一脚刹车摁牢在了原地。车正巧停在昏黄的路灯下,后方险些追尾的车主开始疯狂地摁着喇叭,寂静的夏夜一瞬间沸腾起来。 轿车内,却如时间凝固般寂静。叶黎攥紧了方向盘,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错愕地追问:“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一张名片被扔到办公桌上。叶黎拿起一支钢笔,尖锐的笔尖点着正中央的名字:“allen wen,安尔雅私募的法人代表就是他?” 孟江用指尖挪了挪名片的位置:“名字是一模一样的,但还不能确定。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人?” 叶黎往老板椅里一靠,轻笑道:“小秦子送给我的。” 孟江不解,却也不追问:“你查过了吗?” “美国籍华人,未婚,硅谷企业孵化器圈子里的著名cto,总资产在三百万美元左右。祖籍x省,父母皆为工薪阶层,弟弟文昊现就读于e大文学院一年级。”叶黎一口气背诵完人物简介,对孟江微微一笑,“十之八九就是他。” “为什么?”孟江的疑惑更深了。这份履历听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凤凰男的进阶之路,无论与韩幼宁抑或何家青都扯不上任何关系。 叶黎掌心托着下巴,骨节云亭的五指轻轻敲击着颧骨:“他从高中就去美国读书了,知道他毕业前都只有一个sponsor,贺名涵。” “韩幼宁夫妇是贺名涵引荐的,投资载体是一家离岸公司,公司法人则是贺名涵投资了上百万的高级码农,allen wen暗中还欠着贺名涵多少钱估计两只手都数不清。”叶黎双手反撑着实木桌板站了起来,金丝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道犀利狡黠的光,“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些年贺名涵向海外转移的资产,只怕不少呢。” ☆、前因(10) “你的意思是,文昊有意接近我,是为了他哥?”秦穆皱眉,从书页间仰起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叶黎抱着游戏手柄坐在地毯上,慢条斯理道,“他哥哥是贺旻涵的债务人,利滚利的债能压的他几十年喘不过气儿。而你是贺旻涵的股东,如果你肯替他们兄弟在贺旻涵面前说句话,allen的压力一下子就能轻松不少。毕竟那笔钱对于贺旻涵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对于他们兄弟就不一样了。” 秦穆坐在沙发上,盯着叶黎蓬松的发顶,忽然想也不知这样温馨的场景还能享受多久?他忽然站起身,半跪在叶黎的身后,将胸膛贴紧他的后背:“小叔,和你商量件事情。” 叶黎打游戏打的聚精会神,根本没留意到秦穆的靠近。忽然从后方被紧紧拥住,也没能打断他行云流水般的战斗力:“嗯,什么事儿?”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8 “你先打游戏,”秦穆把下巴放在他的颈窝上,闭上了眼,享受着片刻宁静的温存,“一会儿再说。” 秦穆已经决定参加e大国际交流活动了。 此前,他将叶景生交给他的财务报表和招股说明书一对比,孰真孰假即刻便知,华中电子的盈利根本没有达到上市标准。他和基金经理一商量,果断转手了华中电子的股份。 如此看来,叶景生对他的确没有敌意。叶景生送给他的人情,需要他半年时间在外漂泊来还——也就是,离开叶黎一年——这是秦穆能想到的唯一对叶景生有利的因素。 可是一年时间,又能改变多少呢?他抱着叶黎温热的身体,只觉得舍不得,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内,从此难舍难分。 “轻点,”叶黎手肘夹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斥道,“肋骨疼。” “怎么办……”秦穆喃喃道,把头更深地埋进叶黎颈窝中,汲取着令人心安的温热和暖意。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根本无法离开你。 叶黎察觉到秦穆的反常,赶忙暂停了游戏,转过身捧起秦穆的头:“发生什么了?” 秦穆笑笑,平日里点漆般的黑瞳,此刻却褪了色,难掩其中的失落和黯然:“小叔,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叶黎一愣,拇指小心摸索着他的面颊:“你要去哪里?” 秦穆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中,几不可查地蹭了蹭:“我哪里也不想去,真的……” 短短一句话,尾音却在微微颤抖。叶黎不知缘由,迷茫地卷起秦穆的发梢又放下,任由秦穆把自己的腰勒进怀里。 两个人沉默相拥许久,叶黎忽而想起他月前刚刚见过叶景生,将他从怀里推开了少许,正色道:“是不是叶景生强迫你走的,他让你去哪儿?” 秦穆默不作声,锢着叶黎的腰又向往怀里抱,却被叶黎双手拦在了胸口:“秦穆,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放低了语气,握住秦穆的肩,“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解决。” 秦穆垂眸,冷静了片刻后摇摇头:“不是因为叶景生。” 那一日,叶景生只是帮助他确信了心中的疑问,贺名涵的确与他父亲的身亡有关。但其中诸多牵扯,叶景生不可能帮助他手刃仇人,他也不甘心借他人之手扳倒贺名涵。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更何况是叶景生的援手呢?都是要还的。 再者,他也不愿意永远生活在叶黎的羽翼之下。 “e大下学期要组织国际交流活动,去欧洲交换一年。”秦穆垂眸,将手覆住叶黎的五指,按在自己的心口,“我想趁这个机会,查一查贺名涵暗中向境外转移的资产。” 叶黎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 秦穆蓦然抬起眼,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就要走了。” 他紧紧盯住了叶黎,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失落和不舍,然而却只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的自己。 而叶黎云淡风轻,一如往日:“是啊,因为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希望这第一步,你可以走的扎实稳健。” 秦穆双臂蓦然收紧,将叶黎死死抱进了怀里,咬牙切齿道:“小叔,你根本不会舍不得我,对不对?” 叶黎笑道:“你有什么好,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 然而在落地窗的倒影中,叶黎却看到了怅然若失的自己。他干脆闭上了眼,任由秦穆将自己抱的更紧一些,挤压出他胸膛中的最后一丝热气。 秦穆离开那日,被雾霾包围了一整个冬天的江州终于迎来了云开雾散的湛蓝。叶黎推掉了半天的工作,亲自将秦穆送到了机场。 两人心思皆不轻松,竟是一路无话。直至海关,秦穆忽然拉住叶黎的手,大步向外走去。叶黎被他拉的紧赶了两步,却也不吭声,嘴唇抿的死紧。 其实不过一年时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叶黎想,如果秦穆遇见了难处,他即使是从国内飞过去也不过半天时间,实在没有必要为此刻的离别而伤感。 他担心的,他害怕的,是秦穆情急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 不说明,他们犹可以心安理得地相处,再亲密也是心照不宣;一旦吐露了不该有的情愫,往昔种种便会成为乱|伦的罪证……当秦穆用力把他摁在走廊墙壁上时,叶黎甚至感到了些许绝望。只是在面对秦穆莫测的沉默时,眼底的浅笑依然温暖干净。他懒洋洋道:“把我带到这儿,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想说?” 贵宾厅长廊中,四下无人,高耸接连三层楼高的玻璃墙外是开阔的停机坪和蔚蓝如洗的天际。秦穆的目光忽而越过叶黎,注视着那无数架钢筋铸成的铁鸟,他轻声问道:“叶黎,你会想我的,对吗?” 他不再唤他小叔,而是第一次直呼名讳。出口时却不觉陌生,秦穆知道,他已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或惊声,或叹息,真正开口却不过平平静静。 而至于叶黎,抑扬二字却洞穿了他的心防。他无法反驳,甚至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所有的坚持一败涂地:“秦穆,你……”可不可以不走了?贺名涵的罪证在国内依然可查,虽然可能会多耗费些心力,但我至少可以护你的周全。 秦穆忽然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鼻尖抵着鼻尖,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近在咫尺。叶黎下意识后仰想要逃避,却被扣住了后脑。秦穆以近乎命令的语气低声道:“说完,叶黎,你想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叶黎微启的双唇,暗暗发誓如果他再轻言敷衍,便不管不顾地亲下去——一年之久的分别,他临行前,必须要得到些许保证才能安心。 而叶黎,终究是小觑了他的心思。他心中嘲笑着自己方才的冲动,将秦穆向后推开:“欧洲之行一路顺利,得偿所……唔!” 秦穆蓦然出手,将他整个人揽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以近乎饥渴的姿态吻住了叶黎的唇。舌尖舔舐过他的唇瓣,却又只是,浅尝辄止。 惊艳与情动,忍耐与不甘,直至不顾一切……时至此刻,已然无以名状。他觉得痛,又觉得痛快,这才是真正的得偿所愿。 秦穆放手时,正巧有一只铁鸟自叶黎身后起飞,昂扬直上冲破云霄,转眼消失于天际。 “就这样吧,小叔。”秦穆贴着那人近在咫尺的颤抖的唇,哑声说道,随即被推的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抬起眼,看着叶黎面染绯红,唇色艳丽异常,便心满意足地笑道:“你一定会记住我的,叶黎。” ☆、前因(10+11) “你的意思是,文昊有意接近我,是为了他哥?”秦穆皱眉,从书页间仰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19 起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叶黎抱着游戏手柄坐在地毯上,慢条斯理道,“他哥哥是贺旻涵的债务人,利滚利的债能压的他几十年喘不过气儿。而你是贺旻涵的股东,如果你肯替他们兄弟在贺旻涵面前说句话,allen的压力一下子就能轻松不少。毕竟那笔钱对于贺旻涵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对于他们兄弟就不一样了。” 秦穆坐在沙发上,盯着叶黎蓬松的发顶,忽然想也不知这样温馨的场景还能享受多久?他忽然站起身,半跪在叶黎的身后,将胸膛贴紧他的后背:“小叔,和你商量件事情。” 叶黎打游戏打的聚精会神,根本没留意到秦穆的靠近。忽然从后方被紧紧拥住,也没能打断他行云流水般的战斗力:“嗯,什么事儿?” “你先打游戏,”秦穆把下巴放在他的颈窝上,闭上了眼,享受着片刻宁静的温存,“一会儿再说。” 秦穆已经决定参加e大国际交流活动了。 此前,他将叶景生交给他的财务报表和招股说明书一对比,孰真孰假即刻便知,华中电子的盈利根本没有达到上市标准。他和基金经理一商量,果断转手了华中电子的股份。 如此看来,叶景生对他的确没有敌意。叶景生送给他的人情,需要他半年时间在外漂泊来还——也就是,离开叶黎一年——这是秦穆能想到的唯一对叶景生有利的因素。 可是一年时间,又能改变多少呢?他抱着叶黎温热的身体,只觉得舍不得,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内,从此难舍难分。 “轻点,”叶黎手肘夹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斥道,“肋骨疼。” “怎么办……”秦穆喃喃道,把头更深地埋进叶黎颈窝中,汲取着令人心安的温热和暖意。 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根本无法离开你。 叶黎察觉到秦穆的反常,赶忙暂停了游戏,转过身捧起秦穆的头:“发生什么了?” 秦穆笑笑,平日里点漆般的黑瞳,此刻却褪了色,难掩其中的失落和黯然:“小叔,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叶黎一愣,拇指小心摸索着他的面颊:“你要去哪里?” 秦穆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中,几不可查地蹭了蹭:“我哪里也不想去,真的……” 短短一句话,尾音却在微微颤抖。叶黎不知缘由,迷茫地卷起秦穆的发梢又放下,任由秦穆把自己的腰勒进怀里。 两个人沉默相拥许久,叶黎忽而想起他月前刚刚见过叶景生,将他从怀里推开了少许,正色道:“是不是叶景生强迫你走的,他让你去哪儿?” 秦穆默不作声,锢着叶黎的腰又向往怀里抱,却被叶黎双手拦在了胸口:“秦穆,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放低了语气,握住秦穆的肩,“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解决。” 秦穆垂眸,冷静了片刻后摇摇头:“不是因为叶景生。” 那一日,叶景生只是帮助他确信了心中的疑问,贺名涵的确与他父亲的身亡有关。但其中诸多牵扯,叶景生不可能帮助他手刃仇人,他也不甘心借他人之手扳倒贺名涵。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更何况是叶景生的援手呢?都是要还的。 再者,他也不愿意永远生活在叶黎的羽翼之下。 “e大下学期要组织国际交流活动,去欧洲交换一年。”秦穆垂眸,将手覆住叶黎的五指,按在自己的心口,“我想趁这个机会,查一查贺名涵暗中向境外转移的资产。” 叶黎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 秦穆蓦然抬起眼,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就要走了。” 他紧紧盯住了叶黎,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失落和不舍,然而却只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的自己。 而叶黎云淡风轻,一如往日:“是啊,因为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希望这第一步,你可以走的扎实稳健。” 秦穆双臂蓦然收紧,将叶黎死死抱进了怀里,咬牙切齿道:“小叔,你根本不会舍不得我,对不对?” 叶黎笑道:“你有什么好,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 然而在落地窗的倒影中,叶黎却看到了怅然若失的自己。他干脆闭上了眼,任由秦穆将自己抱的更紧一些,挤压出他胸膛中的最后一丝热气。 秦穆离开那日,被雾霾包围了一整个冬天的江州终于迎来了云开雾散的湛蓝。叶黎推掉了半天的工作,亲自将秦穆送到了机场。 两人心思皆不轻松,竟是一路无话。直至海关,秦穆忽然拉住叶黎的手,大步向外走去。叶黎被他拉的紧赶了两步,却也不吭声,嘴唇抿的死紧。 其实不过一年时间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叶黎想,如果秦穆遇见了难处,他即使是从国内飞过去也不过半天时间,实在没有必要为此刻的离别而伤感。 他担心的,他害怕的,是秦穆情急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 不说明,他们犹可以心安理得地相处,再亲密也是心照不宣;一旦吐露了不该有的情愫,往昔种种便会成为乱|伦的罪证……当秦穆用力把他摁在走廊墙壁上时,叶黎甚至感到了些许绝望。只是在面对秦穆莫测的沉默时,眼底的浅笑依然温暖干净。他懒洋洋道:“把我带到这儿,你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想说?” 贵宾厅长廊中,四下无人,高耸接连三层楼高的玻璃墙外是开阔的停机坪和蔚蓝如洗的天际。秦穆的目光忽而越过叶黎,注视着那无数架钢筋铸成的铁鸟,他轻声问道:“叶黎,你会想我的,对吗?” 他不再唤他小叔,而是第一次直呼名讳。出口时却不觉陌生,秦穆知道,他已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或惊声,或叹息,真正开口却不过平平静静。 而至于叶黎,抑扬二字却洞穿了他的心防。他无法反驳,甚至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所有的坚持一败涂地:“秦穆,你……”可不可以不走了?贺名涵的罪证在国内依然可查,虽然可能会多耗费些心力,但我至少可以护你的周全。 秦穆忽然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鼻尖抵着鼻尖,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近在咫尺。叶黎下意识后仰想要逃避,却被扣住了后脑。秦穆以近乎命令的语气低声道:“说完,叶黎,你想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叶黎微启的双唇,暗暗发誓如果他再轻言敷衍,便不管不顾地亲下去——一年之久的分别,他临行前,必须要得到些许保证才能安心。 而叶黎,终究是小觑了他的心思。他心中嘲笑着自己方才的冲动,将秦穆向后推开:“欧洲之行一路顺利,得偿所……唔!” 秦穆蓦然出手,将他整个人揽进了自己的怀抱里,以近乎饥渴的姿态吻住了叶黎的唇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0 。舌尖舔舐过他的唇瓣,却又只是,浅尝辄止。 惊艳与情动,忍耐与不甘,直至不顾一切……时至此刻,已然无以名状。他觉得痛,又觉得痛快,这才是真正的得偿所愿。 秦穆放手时,正巧有一只铁鸟自叶黎身后起飞,昂扬直上冲破云霄,转眼消失于天际。 “就这样吧,小叔。”秦穆贴着那人近在咫尺的颤抖的唇,哑声说道,随即被推的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抬起眼,看着叶黎面染绯红,唇色艳丽异常,便心满意足地笑道:“你一定会记住我的,叶黎。” 华中电子财务造假事件被暴出的时候,叶黎正在和孟江下棋。 黑棋大龙已被分尸殆尽,白子占据了四方江山。叶黎手里捻着玉石棋子儿,笑盈盈道:“看来今天中午这顿饭要由孟少请了。” 孟江凝神看着棋盘,一言不发。 “别瞅了,你那条龙已经被我杀干净了。”叶黎站起身,缓步踱到衣架旁取下大衣,“快吃饭吧,回来还有的忙的。” 他们最近的项目,是负责帮一家名为“安森科技”的企业申请上市,材料已经全部递交到了券商手中。但这仅仅为开始,之后要各方打点的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孟江缓缓起身,眼睛还盯着棋盘:“安森科技的项目当初秦穆是不是也参加了?现在人手不够用,他有没有时间帮忙?” 往日里,叶黎每每提到秦穆,眉梢眼角都写着宠爱。秦穆现在走了,叶黎的心意似乎也跟着变冷漠了,闻言只是淡淡道:“他没有时间的,算了吧。” 孟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聪明地选择不再追问。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叶黎的手机响了。他还没来得及点开消息,孟江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微信提示音和来电铃声混杂在一起,令叶黎微微炫目。屏幕上的新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轰炸而来,他一时间什么也没有看清。 唯有“造假”两个字,充斥了整个屏幕。 孟江接通了电话,错愕地与他对视一眼之后,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内:“王总,您别着急,究竟发生什么了……” 另一边,叶黎也大步冲进了电梯间。午餐时间的电梯总是满满当当的,叶黎等了两分钟没等到,干脆冲进了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自己的办公室跑。 “华中电子”于一个月前成功登陆a股,随即被爆出涉嫌财务造假,被勒令停盘。这和叶黎手头“安森科技”的项目并没有直接关系,却给他造成了两处无法逾越的艰险。 其一,“华中电子”上市时通过的券商,和“安森科技”选择的券商为同一家。无论伪造财务数据的始作俑者是上市公司还是承销券商,后者都承担法律责任。如此一来,券商在短时间内将失去申报ipo(上市)的资格,“安森科技”的上市计划不得不另择媒人; 其二,也是更糟糕的一点,远扬在“华中电子”上市前两个月转让了此前b轮融资获得的股份,不能不令人怀疑其是否已对财务造假案未卜先知,甚至就是此案的始作俑者。“华中电子”项目的负责人是叶景生的爱将,叶黎无从得知其中隐情,只能承受来自“安森科技”的指摘和责难。 他虽然不必为安森科技的损失负责,但在业内的口碑却受到了恶劣的影响。 叶黎本以为这不过是叶景生的陷害,却在事情发酵一周之后,听闻了一条新的消息:当时和远扬一起退出“华中电子”的资金,也有秦穆的一份。 他随即调查了秦穆的笔记本电脑和集团邮箱,从中发现了“华中电子”真实的财务数据。 如此一来,即使叶黎想要控告“华中电子”项目负责人有意隐瞒实情,也不会被董事会所取信。因为秦穆是他的助理,如果项目负责人坚称自己将实情通知给了秦穆,那么知情不报的人就不是他了——为了秦穆,叶黎只能独自忍下这口气。 因为他不相信,秦穆是有意为之的。毕竟秦穆的能力经验有限,即使得知数据有假,也不一定能联想到其他要紧的环节……但为什么,财务数据会出现在秦穆的集团邮箱中,并且是“华中电子”项目负责人亲自发给他的?收到邮件之后,秦穆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再往深处想的话,秦穆的离职,是不是也太巧了?即使叶黎六亲不认,让他承担“安森科技”暂停上市的责任,那也是无所对证了。 叶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细想下去了。他走到窗边,自21层高楼之上眺望着江州繁华的夜色。十里长街灯火通明,却没有哪一条路通往人心底。 谁又能真的看透谁。 极致的恐慌和思念忽而席卷着他的理智坠入深渊。叶黎拿起手机,大脑一片空白,盯着屏幕沉默了许久,终于拨通了远在亚欧大陆彼岸的那人的电话。 所幸,秦穆并没有让他等很久:“叶黎?” 他再一次,直呼了他的名姓,但叶黎已经没有力气再推开他了:“秦穆。” 对方坚定道:“我在。” 叶黎闭上了眼,小声用口型说道:我很想你。 电流不足以捕捉到他此刻的情绪,但秦穆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朗声笑道:“我也很想你啊,叶黎。” 作者有话要说:  ……哎关于被屏蔽的问题,只能让上一章和这章合体了 ☆、番外:朋友圈 周六的某天,秦穆和皓宇等一众狐朋狗友出去玩密室逃脱,而叶黎一个人在单位加班。 因为房间太暗了,秦穆一直拿手机当手电筒用,电量“刷刷刷”地往下掉。当叶黎向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信号刚刚接通就自动关机了。 “把你手机给我。”秦穆向皓宇伸出手,内心有点慌张。方才他只听到了一声阴沉的“喂”,昭示着对方的不悦。 “谁的电话啊,这么大面子。”皓宇嘟嘟哝哝着,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秦穆。 秦穆把自己没电的手机往皓宇怀里一扔:“充电宝在外面,你先出去充上电。” “你大爷的。”皓宇又骂了一句,但也不敢耽搁秦穆的正事儿,只好用传呼机叫工作人员来开门,提前出去了。 然而叶黎并没有什么正事儿,单纯的心里不平衡。看合同看的眼睛疼了,才想起来打电话骚扰他:“吃饭了吗?” 秦穆听见他的声音,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丝笑:“吃过了,韩国烤肉。你呢?” “星巴克,一会儿还要去喝茶。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玩儿完啊?顺路的话接你回家……” 皓宇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秦穆笑得心领神会,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错过了一出好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1 戏:“怎么啦一个个笑这么贱?” 有人觑着秦穆递换给他的手机,暧昧道:“秦穆女朋友。” “真的?!”皓宇吓了一跳,赶忙打开通讯录,幸而通话记录还没有被删除。 秦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疏忽,伸手要抢,被他灵巧地向后一跳躲过了。皓宇靠着墙把手机藏在背后,耀武扬威的像花果山上的山大王:“什么时候脱的团啊你,怎么也不跟组织汇报一下?揍他揍他。” 其他好事的朋友立刻围上来,拉住了他的臂膀打哈哈,不让他再抢皓宇的手机。 “不是女朋友。”秦穆反驳了一句,声音却低的几乎听不见。 一群人也顾不上密室逃脱了,笑嘻嘻地拿他打趣:“就没见你还会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过话,肯定是女朋友,装什么装?”“是不是还在追呢?谁呀,是咱们学校的吗?大家一起帮你啊。” 缩在一旁的皓宇已经把号码存到了电话簿里,微信立刻提示他可以添加新的好友。皓宇连忙点开了头像,性别都没来及看。 四方框里是只胖嘟嘟的大脸猫,头戴九旒冕,一副“为何不跪”的表情——皓宇认为,这“女孩”有种特立独行别开生面的萌。 原来秦穆喜欢这个调调?皓宇手贱没忍住,主动添加了对方好友;留言更贱,如果秦穆知道了非把他扔进太平洋。 叶黎收到了好友添加申请,点开一看留言,“我是秦穆最爱最爱的小甜饼”。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黎皱眉,通过了申请。 就这样,叶黎的私人账号里有了罗皓宇的名字。通讯录里寥寥几个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八百年不发一次朋友圈的人,票圈于是从此被皓宇刷屏。 在秦穆刚刚出国的时候,叶黎出于尴尬一直没有联系他;秦穆偶尔会给他主动发几张照片,却也只有风景和建筑。 倒是皓宇,为了躲他那个凶残暴力的哥哥和秦穆一起溜去了国外,隔三差五地就要在朋友圈里炫耀新生活。但他的照片往往只有他自己,偶尔背景里出现个其他人影,叶黎就会特意放大了仔细分辨。 当然是失望多于惊喜。 终于这天,皓宇发了套九宫图,配文“四千米高空之上”。叶黎在没点大图之前,就认出了中间的那张照片里尖尖的下巴是秦穆的。 当大图加载完毕后,才发现不仅仅只有下半张脸,细节还被打了马赛克。 叶黎面无表情地摁灭了屏幕。片刻之后,又重新点开了照片,将模糊的像素点放大,一个人看了很久。 ☆、浮光(1) 墨菲定律说,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选择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 秦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做出错误选择的人”。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触角让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细入毫芒才终于抓住了马脚。他已经不是那个藏锋敛颖的男孩了,叶黎更不是他需要仰仗的长辈。当重新踏在熟悉的故土上时,起伏胸膛因为极致的思念而微微作痛,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丝对未来不确定的胆怯。 他拉动行李箱,径自大步向快速通关口走去。 现在,叶黎就站在海关外等着他。秦穆一颗心像被扔进了油锅里煎炸,所有克制的惦念与担忧此刻都翻上了水面,他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看到了海,靠近它的每一刻都燃起更深的渴望。 接机口外人山人海。 只可惜,也可能是海市蜃楼。 秦穆瞳孔紧缩,急迫的步伐不由一顿。而来人微微一笑迎了上来,从他的手中接过行李箱的同时拍了拍他的背,意味深长道:“你可终于回来了,秦总。” “秦助理的飞机已经落地了。黛山文化派了人去,会直接带他来集团。” 叶黎正在伏案做笔记,牛皮本子压在桌边,钢笔笔尖簌簌划过。他抬起头看了看屏幕上的数据,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张秘书觑了眼他的神色,不敢再多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门合上的那瞬间,叶黎放下了笔,注视着扉页的双眼却并没有聚焦。 一年时间倏然而过。 秦穆,终于回来了。 他拿起了手机,锁屏因为感应到了重力变化而亮了起来,显示并没有接受到新消息。叶黎意外地挑了下眉,不知道没有在机场见到他的秦穆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贺叔叔,我们这是去哪儿?”秦穆长腿懒洋洋地搭在冰柜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市容。 还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一年时间,共享经济发展的如火如荼,随处可见橙黄色单车穿梭于纵横轨道之间。常道“物是人非”,但日新月异的城市会不会比人心更加无常? “去锦阁,”贺名涵看了眼他搭在冰柜上的鞋,不露声色道,“菜都点好了,大家都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大家?”秦穆奇道,低笑一声,“我在国内没有那么多熟人。” 贺名涵跟着他一起笑,眼睛里却没有丝毫喜色:“罗皓宇算一个吧?” “他啊,”那小子向往自由生活的同时还向往着口腹之欲,半年前回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一屋子行头还是秦穆走之前才帮他清仓的,“还有谁?” 贺名涵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轿车已经驶进了一所公园,穿过高低错落的绿化带后停在由粉墙黛瓦围绕出的院落前。穿着旗袍的小姐闻声推门而出,等待迎接贵客。 秦穆和贺名涵一前一后进了内院,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大男孩猫在石凳上抱着手机打游戏。男孩抬眼也看到了他们,立刻扑了上来:“哎哟,你可算是回来了!”一面说着,一面给了秦穆一个大大的拥抱,“资本主义有什么好的?你个崇洋媚外的混蛋,都舍不得回来!” 秦穆手收在兜里,懒洋洋站在原地任由皓宇把自己抱了个满怀:“远哥在里面呢?” “你现在可真是牛x坏了,”一听到他哥的名字,皓宇就有些悻悻地松开了手,连声音都低了几分,“我哥现在连当官儿的面子都不一定给,倒是有空儿来和你吃饭。” “那是因为贺总面子大。”秦穆悠哉道,并不回头看贺名涵一眼,长腿一迈率先走进了屋。 贺名涵神色阴沉,跟着走了进去。 四四方方的厅堂被改造成了一间餐厅,实木圆桌摆在中央,面朝着大门的位置尚且空着。男人双脚叉开,四平八稳地坐在右手侧。他左手肘撑在桌沿上,双目低垂,模样乍一看与皓宇有五分相似,气质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远哥!”秦穆展开手臂向罗皓远走近,笑语晏晏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无论秦穆这话几分真假,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2 罗皓远站起来回给他了一个真情实意的拥抱,平日里舞刀弄枪的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小子!早应该和皓宇一起回来了!” 那力道极重,秦穆在一瞬间皱了眉,语气却不见任何异样:“怪我,回来迟了。” 罗皓远放开他后,又和贺名涵握了手,其中并看不出任何异样。餐桌上他二人你来我往的痛快,秦穆却只管和皓宇聊些闲事,但也没听落一个字。他尚未想明白贺名涵究竟为何一下飞机就带让他见罗皓远——这把秦家藏在西装革履后的刀。 早年罗氏兄弟的父亲是如何帮助黛山文化一步步崛起的暂且不谈;时至今日,黛山文化旗下还有一家分公司,专门帮罗皓远养着他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 说好听点叫做帮派,讲难听了就是乌合之众。 昔年这把刀秦文川用的非常顺手。然而时至今日,随着黛山文化愈发壮大,秦穆和罗皓远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紧密了。秦穆甚至没有把握,若贺名涵啖以重利,罗皓远会不会背叛他? 但至少,还有罗皓宇在,没必要慌张——秦穆呷了口茶,睫毛如羽翼般在澄碧的茶面上映出一小片阴影,侧脸好看的有些惊人。 罗皓远不禁在余光中瞟了他一眼,而贺名涵眼神阴郁,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人,如今竟把他逼的不得不收起十余年的大网? 真是太可笑,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秦穆到底年纪太轻。手起刀落固然痛快,但也总有顾此失彼的纰漏。贺名涵举起酒杯,向秦穆抬了抬:“秦总这一年,变化可真大啊。” 秦穆面色如常,没有接话,甚至也没有举杯。倒是皓宇奇道:“什么变化,我怎么没看出来?” 贺名涵笑道:“可能因为你一直跟在秦穆身边吧,所以才看不出来。” 秦穆淡淡道:“贺总您是不是想问我,关于欧洲那几家分公司的事?” “你都撤了?” “对,撤了。”秦穆坦然道,“连年失利的公司,留着有什么用?” “那公司负责人呢?” 秦穆讽道:“您是指张涵晟吧,毕竟他是您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您是想为他求情,还是想告诉我他暗中转移资产的行为都是由您授的意?” 他话音一落,贺名涵八风不动笑容如常,罗皓远的眼神却陡然变了。可惜秦穆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贺旻涵的身上,并没有察觉身侧陡然迸发的寒意。 “这件事,张涵晟是怎么说的?” 秦穆惊讶地看向罗皓远,不知他何出此问。而皓宇则是焦急地抓了抓头,劝道:“大哥,你先别急,秦穆他肯定不知道……” 秦穆皱眉:“不知道什么?” “叮叮叮!!”就在这时,罗皓远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刺耳的声音吵的人脑仁疼。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便再也顾不得在场的任何人,连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便大步冲出了餐厅。 而皓宇竟也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色,站起身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贺名涵看着兄弟二人的背影,不痛不痒地与秦穆道:“你猜猜看,这个电话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看戏的人都不在了,秦穆也干脆收起了礼貌恭敬的伪装:“电话是你找人打的?这就是你想要翻盘的局?” 贺名涵不答反问:“你怎么没有好好问问罗皓宇,为什么他半年前回国过年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秦穆没有接话,等贺名涵说完。 “你只知道张涵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认定了他是我的人,他暗中转移的那些钱现在也的的确确已经全部在我名下。所以你抓住了他,想要从他的嘴里翘出更多的秘密,对不对?”贺名涵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资金已经被我再次转移了,张涵晟知道的就只有那么多。你抓着他,只会让罗皓远对你起疑。” 秦穆心脏突地一跳:“关罗皓远什么事儿?” “张涵晟是他妻子的堂弟。当初他来公司由我亲自指导,也是托了这层关系。虽然张涵晟在为我办事,但中饱私囊总是免不了的,那些钱则存在了罗皓远妻子的账户里。”贺名涵问,“你猜,那位夫人会用这天降横财做什么正经生意?” 秦穆已经不需要听他说完了:“你把她卖给谁了?” 贺名涵微微一笑:“那会儿正是年底,绩效没达标的警察正愁着没大案子破,我就送给他们一个大礼。” 海关总署或检察机关牵扯进来以后,案件相关人员就再难想轻易出境了。皓宇过年回国后没能再回到美国,也正是因此而已。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时间并没有给他机会摸清利益和人情交织在一起关系大网,而他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秦穆往椅背上一靠,坦然接受了自己了失败。他甚至看着贺名涵笑了笑,缓声问:“怎么做你才肯放过罗皓远一家?” “你把属于我的还给我,我就把这把刀还给你。” 属于贺名涵的?秦穆冷笑一声,懒得反驳了。现在贺名涵有本事把钱吞下去,以后他还有的是手段叫他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关键还是现在,他们都踩在罗皓远的地盘上。撇去秦罗两家的交情不谈,罗皓远已经知道自己吃的大亏是因秦穆而起。如果举报人有心整他的话,送他们两口子吃枪子都绰绰有余。当下如果罗皓远狗急跳墙,只怕谁也没法儿竖着出这间四合院。 举报人在贺名涵的手心里,但在罗皓远看来却不一定了。 秦穆淡淡道:“好,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把那些海外资产全部处理干净,从此和黛山文化再无瓜葛。不过罗皓远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也不要再在公司里出现了。” 贺名涵胜了这一仗,举起了酒杯,得意道:“那就多谢秦,总,了。” 说完,一杯干了个干净。能从黛山文化带走的,他一个子儿也不会留下。 从锦阁平安离开后,秦穆驱车直奔远扬大厦。 车是他临时向皓宇接的,风骚的外形和颜色和他平日的风格完全不搭界,就停在了叶黎的suv斜对角的阴影里,秦穆熄了火,只把两面窗户各留了一条缝,在黑暗中等待着叶黎下班。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暮色西沉,时针转过了八点半。 叶黎和孟江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车库。 秦穆骤然抓紧了方向盘,他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个走在前面修长的身影,脊背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挺直绷紧。 一年不见,叶黎并没有变化。浅咖色的西装三件套衬托出均匀挺秀的身形,举手投足间依然有股子随性却得体的风流。他一面往前走着,一面不时回头和孟江说话,唇角的笑意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秦穆真的已经太久没有亲眼见过他笑了。 只可惜,那潇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3 洒自在的笑容并不是给他的,不由便变得刺眼起来——他清晰地体会到恐惧从心头滋生,如冰碴般飘在了每一根血管里,令他遍体生寒又怒火中烧。 两人双双坐进了同一辆车。几秒种后,suv车灯闪过,一把利索的倒车后驶出了车库。 秦穆挂挡,兰博基尼骤然发出一声嗡鸣,如负伤的猛兽般发出震怒的低吼,在密闭空间中回荡盘旋。 跑车坠在suv的后方,一刻钟后将秦穆带到了南林路3号。 他不能再往前开了。他没有地下车库的停车证,这辆兰博基尼也太过招人耳目。 秦穆停在了路边,跳下车后用力摔上了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骤然炸响。在路人惊讶和胆怯的围观下,他大步流星向小区走去,同时给皓宇打电话叫他来取车。 电话另一端的皓宇显然心情不错,竟没有听出他语气中异常森然的肃杀之气:“你到家啦?成嘞,我明天再叫人去你家取。” “我在南林路3号,车就停路边了,你尽快取走。” “卧槽你大晚上的出去high不叫我,还是人吗?!” “这就是我家,你丫x的少放屁。”秦穆恶狠狠地拐上电话,抬头望着夜幕下通体灰黑的高大建筑,眯起的双眸中迸发出比月光更加清冷寒凉百倍的光。 ☆、浮光(2) 江州坐落于东南沿海,是最早参与改革开放城市之一,鳞次栉比的高楼将老城环抱在中央,入海口的贸易港湾彻夜霓虹璀璨。漆黑静默的天幕下,灯红酒绿处直至凌晨仍然歌舞喧嚣,华灯下的十里长街川流不息,最是人间繁华处也不过如此。 有人在红袖软张中醉生梦死,也有人在波谲云诡中搅动风云。黑暗中潜伏的兽好像海面上蒸腾的迷雾,它的阴影分明笼罩了整个城市,身在局中的人却仍懵懂无知地潇洒过活。 “你想吃什么?”孟江换了鞋和衣服后,便自觉地向厨房走去。墙壁上挂着的围裙被取下来系在腰间,他弯下腰拉开了冷冻柜检查着食材,皱眉:“叫我来给你做饭,怎么连基本的食材都不准备?” 说着,他大步走出了厨房,甚至连围裙都忘了解下来,就直接套上了轻薄的风衣:“我下楼买点,很快回来。” “等一下。”叶黎叫住他,从身后将双手探进了风衣,顺着他的腰肢摸索围裙的系带。四舍五入的话,这勉强可以算作一个拥抱,“系着围裙出去,万一遇到变态我可就该心疼死了。” 孟江:“……”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就在这时,门锁中竟响起了钥匙插入的声音。叶黎只来得及皱起眉,锁头便发出了机关咬合的声音,大门从外被人拉开—— 一身黑衣的秦穆站在门外,居高临下的眼神准确地捕捉到叶黎一瞬间的尴尬,随后慢慢下滑,落在了穿着围裙的孟江身上。 “你们在做什么?”秦穆问,根本无法克制语气中森冷的寒意。千回百转想象过无数次,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猜到再见到叶黎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责问。 他周身仅是肃杀森然之气,孟江自然感受的到,却不知道池鱼之殃从何而起,不由就看向了叶黎。 叶黎也没有料到,秦穆竟然私自保留着南林路3号的钥匙,更没有料到他有不请自来推门而入的“胆气”,且如此理直气壮。 短短的一年时间,当秦穆再次面对面站在他眼前时,叶黎却几乎已经认不出这个也曾乖巧温顺的男孩了。变化有时就是这么奇妙的事情。朝夕相处时很难察觉的转变,随着时间慢慢积累,同样脱胎换骨的成长却被冠名为判若两人。 叶黎收回了绕在孟江腰上的手,背在背后,不希望让他看见指尖的颤抖。平日里的伶牙俐齿现在却连一句好听话都憋不出来,他静静地注视了秦穆半刻,每一秒却都被沉默拉的无比漫长,终于缓缓道:“秦穆,你回来了,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今天会来机场接我呢。”秦穆轻笑一声,不尽讽刺,目光幽幽落在了孟江的身上,“怎么,今晚你已经有入幕之宾了吗?” 孟江好脾气地笑了两声,替叶黎解释道:“今天有客户送来两尾鱼,叶黎不会料理,我便毛遂自荐,顺路来蹭个饭。”他自然记得秦穆是料理的一把好手,顺水推舟道,“既然你回来了,还是交给你做吧,毕竟你最熟悉他的胃口。” 秦穆面色稍霁,却并不捡他的台阶下:“原来我在你们心里是个厨子。” 叶黎暗忖,一年不见,丫竟然变成了个杠精,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他能有做厨子觉悟,也着实难得。 孟江脱下围裙,借口下楼买菜,连风衣都忘了穿便一去不复返了。秦穆则随后大步走进了玄关,“碰”一声巨响,撞上了沉重的门。 水晶灯下的客厅纤尘不染,和他记忆中一样的干净整洁到极致。沙发摆放的位置,电视和投影的朝向,都和一年前没有差别,但秦穆却嗅到了空气中属于外人的古龙水味。 他弯下身去找拖鞋,如愿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鞋还放在柜子的底层。而叶黎则一只肩膀靠在墙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漠地看着他的动作。当秦穆仰起头时,回给他一个略带嘲讽的笑:“你要登堂入室,为什么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秦穆垂下了眼,胸臆间的浮躁比方才沉静了不少。他低声反问道:“这是我家,回家还需要提前打招呼吗?”他直起身,顺手拿起孟江方才穿过的拖鞋,又将衣架上记忆中不属于叶黎的衣物全部取了下来团成一团,扔在了玄关处的鞋垫上。 叶黎脸色一凝:“你这是做什——” “他不会回来了。”秦穆一面说,一面脱下了自己的风衣,挂在方才空出来的挂钩上,“东西留在这儿也是没人要的垃圾,都扔了好了。” 叶黎简直要气笑了:“一年不见,你这是哪学来的臭毛病?” 他踩着拖鞋,挡在了秦穆的小腿前,不让他再往前走半步。下巴向鞋垫上的衣物指了指,叶黎道:“那几件运动衫是我的。其他的收拾好,明天我给孟江带过去。” 秦穆脚步一顿,幽深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叶黎,却故意轻描淡道:“我不在的时候,他经常过来?” “你在的时候,他不也经常过来?” 秦穆抿紧唇,忽然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胳膊,硬生生将叶黎整个人拖到了沙发上摁住,一字一顿郑重道:“我不喜欢他,叶黎,以后不要让他来了。” 一年时间而已,秦穆却如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不再屑于韬光养晦收敛锋芒,慢慢展露出了他强势独断的一面。被他盯住的时候,叶黎并不至于感到恐惧,但仍不适地皱起了眉。 隐约已经预料到,秦穆将脱离他的预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4 期和掌控。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时,秦穆仍能将气场和脾性隐藏在屏幕后方,面对面后却再也藏不住了。 更何况现在,秦穆也不屑于藏。 但就事论事的话,今天没有去机场接他,的确是叶黎的失误。一位重要的par(合伙人)不请自来,叶黎从早忙到晚,开会开了8个小时,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几口。晚上让孟江来家里,本打算吃完饭再过一遍新章程——根本没料想会见到秦穆。 亲眼见到时,那感觉和照片文字是完全不同的。涌上心头的有激动喜悦,也有惊讶与陌生,甚至是退意。 如果秦穆仍然像一年前般执迷不悟,该怎么办? 如果秦穆在华中电子财务造假案中并非无辜,又该怎么办? 叶黎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向后仰起头,避开秦穆的靠近:“好,以后你也不必再见到他了。” 秦穆瞳孔骤缩,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叶黎心烦意乱道:“你先起来,可以吗?这样压着我说话像什么样子?” “为什么孟江还在远扬,还会出现在你家?”秦穆恶狠狠道,抓住了叶黎的手腕,把他夹在自己和沙发靠背之间,低声质问,“安森科技的事,是你为他李代桃僵的吗?” 闻言,叶黎瞬间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回望着秦穆,脑中不断重复着四个字:他果然知道。 一年前,华中电子财务造假案中,安森科技无辜受到牵连。孟江是项目负责人,叶黎作为他的领导理当同坐。如果让孟江负主要责任,他可能再也不会有升迁的机会,甚至一无所有;但如果叶黎主动承担责任,他作为远洋的股东,不可能被赶出公司,不过是在与叶景生的较量中落败一程罢了。 孰轻孰重不需分辨,更何况孟江是叶黎最器重的下属、最依赖的朋友。 但秦穆,却想要从他身边赶走孟江。 “你知道华中电子有问题?”叶黎厉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在秦穆的眸中却看不到一点悔意和歉意,只有不解的愤怒:“刚刚接触安森科技那个项目的时候,我就知道孟江找的那家券商根本办不成!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无能,我为什么要帮他?” “孟江是我的人,你帮他,就是在帮我!” “你的人?”秦穆低声重复,每个字都像冻结千年了的玄冰般冷,透着森森寒意,“所以你帮他周旋,你替他顶罪,你还让他来你家!叶黎,你再说一遍他是你的人?!” 话中有话,叶黎不可能听不出来,却不能给秦穆答复。情与爱,在他们之间本来就是禁忌,更何况是秦穆匪夷所思的胜负欲和占有欲?所有的担心恐惧竟然全部成真,叶黎瞬时只觉得齿寒。他凝视着愤怒的秦穆,自己错综复杂的挣扎和恐惧比他这一时情乱更严重百倍。他狠下心,用力将秦穆向后推的一个趔趄,站起身冷冷道:“秦穆,我真的不明白你都在想些什么。你先走吧,等想明白了我们再聊。” 说罢,便大步向玄关走去,想要请秦穆离开。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冷静下来,想清楚究竟应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但秦穆却不肯给他时间。他在水深火热中等了一年,常行走于刀尖的小心翼翼耗尽了他所有的耐性。更何况,他今天刚刚在贺名涵那里吃了个大亏,镇定和理智已然所剩无尽了…… 叶黎只觉得被钢爪般的五指抓住了肩膀,后背随即被摔在了墙上,剧痛顺着脊椎骨直击脑颅,眼前因为眩晕而出现短暂的一片黑暗。 秦穆的手从脑后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紧接着,粗暴而饥渴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角,一路攻城掠地噬咬着他的唇瓣和舌尖。 “唔!”他扭过头想躲,却根本无路可走,整个人被困在了秦穆的胸膛和墙壁之间。一片混乱中,水晶灯被误撞上了开关,客厅一瞬间陷入黑暗。 叶黎骤然一惊,心脏几乎跳出了胸膛:“秦穆!” 但压在他身上的人置若罔闻,根本没有意识到黑暗对于叶黎而言所意味的绝望和恐惧。秦穆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嫉妒和愤怒所吞噬了,他急于在这个人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因为叶黎只能对他好,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然而,叶黎却用了全力,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放开我!开灯秦穆,你先——” “你叫我放开,你凭什么叫我放开?!”秦穆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刺耳的“放开”二字已经掠夺了他最后的清明,“是你先招惹了我,是你先对我好!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等我回来?!为什么孟江会在这里?!” “秦穆你是不是疯了?”叶黎在黑暗中咬牙切齿,他不知道自己这口气还能撑多久,发抖的双腿似乎已经不能再支持他笔直地立着,他只能依靠墙壁才能勉强和此刻的秦穆对视,“你喜欢我?你怎么还没想明白,你是想要乱|伦吗——” 秦穆抓着他手腕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却未曾放松些微,反而更加强势地将他整个人压在了墙上:“我以为你是我小叔,所以我忍了整整一年半!但是……” 冲口而出的秘密被蓦然涌上心头的担忧打断了。秦穆欲言又止,满目只有急躁的窘迫和不甘的情欲。 他并没有准备好,与叶黎分享他在这一年中查到的最紧要的“真相”。 被他禁锢在怀中的人,竟也渐渐松懈了挣扎的力道。叶黎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发出狼狈的低吼:“把灯开开!快,灯……” 施暴的人一怔,秦穆陡然意识到自己怀中的人正在缓缓地向地面滑去,落在他掌心的中的手腕并非在挣扎而是不由自主地痉挛。 是叶黎的恐黑症——秦穆第一次见到他发作,失措地松开了手,想要扶住他的腰肢却被叶黎一掌推开:“叶黎……” 秦穆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尽数听不清了,叶黎在余光中辨认出一束从门缝中射出来的光,立时踉踉跄跄着向浴室跑去。手臂撞在了实木门板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而秦穆僵立在原地,竟一时间不敢跟上去。 浴室中随即传来了水声,和叶黎痛苦的呛咳声。 “叶黎!” “咳咳咳——”剧颤抖低哑呛咳声不断从浴室中传来。秦穆冲上前,攥紧了浴室的门框,却一步也不敢踏进去,更不敢去拥抱那个靠手肘撑在盥洗台大理石桌板上才勉强站立的男人。 叶黎像是渴极了,一面难以自抑地不断呛咳,一面用发抖的手去接水龙头中的水送入口中。他的脸颊被打湿了,乌黑的发丝一缕缕黏在苍白的额头和两颊,整个人陷入一种脆弱的病态。 而秦穆,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似乎一座僵硬的雕像。空荡荡的胸臆间有个声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5 音在严厉地问他: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他?叶黎曾经对你的好,与他对别人的善意并无二致,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呢? 最初之所以能和叶黎同室而眠,也不过是他通过示弱换来的。也许从头到尾,他对你都不过是纵容罢了,与情爱无关——想不明白的人,只有你自己。 秦穆用力眨了下眼睛,将心头的刺痛忍了回去。他原以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仅仅是血缘罢了。但如果叶黎从始至终从未动过心,那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笑话,他查到真相只会是坎在自己身上的致命一击。 如果,他和叶蓁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又凭什么继承那10%的股份?又凭什么待在叶黎的身边?他从一开始就不配得到叶黎的关注…… 这时,叶黎似乎终于从黑暗的恐惧中缓了过来。他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凉的水滴从池底飞溅而起,打湿了他衬衫的前襟。 “叶黎……” 叶黎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眶中不知是眼泪抑或生水。他只看了秦穆一眼,便嘶声吐出一个字:“你走。” 秦穆喉结滚动:“对不起……” “滚!” ☆、浮光(3) 叶黎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秦穆已经离开了。客厅中的水晶灯也重新亮了起来,只照了一室流光溢彩的清冷。 他扶着椅背缓缓瘫倒在沙发里,闭上眼。在极致的安静中,叶黎强迫自己回忆方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努力将自己从故事中抽离,仿佛第三者从半空中冷漠俯视着失控惊恐的自己。 羽睫轻颤,他漠然感受着光点在眼皮上跳舞,从中汲取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恐黑症,是七岁那年的绑架案后留下的。他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三天三夜,才被迟迟救了出来。 那段回忆对叶黎而言基本是空白的,他只记得当时站在救护车旁的叶景生的表情。高大魁梧的男人分明是他的父亲,却不愿意靠近地下室半步,眼神嫌恶而冷漠——从那一刻以后,叶黎就不再对父亲二字抱有任何幻想了。 叶景生,是真真正正地希望他可以去死。 绑架案之后的三个月,叶黎一直住在医院里,接受心理干涉。因为他的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而分裂出了第二人格——这时叶黎真正苏醒之后,钱松雪作为实习医师告诉他的。而叶景生以工作繁忙为由,整整半年不见踪影。 再见到他这位亲生父亲时,叶黎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恐惧。 他猜到了什么,恶劣地笑了:“爸爸,我的第二人格可爱吗?” 叶景生面露狰狞,嘴唇抖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转身仓皇而逃。 叶黎并不知道他的第二人格对叶景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那就像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解锁出的魑魅魍魉亦能将他自己吞噬。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活着,极力向着阳光明媚的方向生长,不敢让波谲云诡的黑暗走进自己的内心。 ——在黑暗来临之前,没有人告诉我们光明是什么样子。 他站在走廊中,深棕色的门板留了一条缝。 阳光从卧室内照射而出,他从那条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床头柜前,躬身拉开了一层抽屉,从中取出了一只药瓶。 紧接着,屋内响起了口香糖糖罐晃动时会发出的声响,轻微而细密的“哗啦啦”声。 他惊恐地后退一步,趁男人转过身前,拔腿飞奔而逃。 然而奔跑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地面也越发的潮湿粘稠,而光明离他越来越远。在死寂的黑暗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陌生男人的低声怒吼。 “那小孩呢?” “不知道,肯定被藏起来!应该就在这附近。” “让兄弟们分散开去找,他跑不远的。” “啊!” 叶黎倏然从噩梦中惊醒,在蒙蒙亮的天色中辨认出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用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右手握住左手细瘦的手腕想要控制住发抖的频率,然而整个人仍处于噩梦的阴影中兀自打颤。 在冰冷的地板上又躺了大概五分钟,叶黎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了遥远的天际,在煞白的墙壁上映了一片温暖的明亮。 扔在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张秘书,提醒他那个难缠的par今早九点的飞机离开江州,问叶黎有没有必要再见他一面? 叶黎握着手机,一遍遍读着那简短的三行字,真实感才慢慢回到身体里:这是他拼搏了10年才赢得的生活。精致亮丽,光鲜体面。 他梳洗完毕后换好西装,打量着穿衣镜中的自己,除了因为缺觉而无从遮掩的黑眼圈,他和平日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 至于嘴角的笑意,就不必强求了,本来也没有人在乎。 叶黎低头,一面给张秘书发消息,一面推开了门,却没想到当头响起一把低哑的声音,挡住了他的脚步:“叶黎?” 是秦穆——他竟然没有走。叶黎错愕地抬起头,脸色青白,瞪着倚墙而立的年轻男人。 秦穆显然一宿未曾合眼,眼眶下的黑眼圈十分刺目。他怔怔看着西装革履的叶黎,方才意识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必了。”叶黎冷冷道,隔开了他的手,“你把钥匙还给我,或者一会儿扔到楼下邮筒里。如果今晚回来我没看见钥匙,明天我就换门锁。” 秦穆也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开车,只怕是往安全岛上开。但他不可能让叶黎就这样离开,挡在了电梯间的门口,颤声道:“叶黎,我们聊一聊好吗?” 叶黎没有说话,每一秒沉默都让秦穆感觉心头被剐了一刀:“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的错,我忘记了……” “昨晚的一切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不是故意的。”叶黎打断了他,“但是华中电子我不能坐视不理。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再证明我和孟江的清白已经没有用了,但我也不能再让你回到远扬……不过,你也可以找叶景生试试?”他终于没有忍住心底那一丝疑虑,不由出声嘲讽,却暗暗攥紧了拳。 万中之一的可能,秦穆所作所为都是叶景生授意的,该怎么办?叶黎觑着秦穆僵硬的脸色,几乎以为自己猜中了,万箭穿心的感觉不外乎此。 可笑可叹,他竟然还真心实意地帮过他:“让开!我要去上班。” 秦穆一动不动,垂头嘶声问道:“你是不管我了吗?” 叶黎强压住内心的悲凉和愤怒,嘲弄道:“我管不着你。” “我有很重要的事……” “那你去和张秘书预约时间,我们单位见。”叶黎推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6 开了秦穆的手,大步走近电梯间,烦躁地摁着向下按钮。 秦穆忽然道:“我和叶蓁没有血缘关系。” 电梯门缓缓开启,又缓缓合上,停在了18楼。叶黎僵硬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望着面色平静的秦穆。 空气中,只有尘埃在晨光中跳舞。秦穆的表情,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死寂。两相对视,叶黎轻声追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和叶蓁没有血缘关系。”秦穆笑笑,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将自己抛向风口浪尖,让自己一无所有。又或许,他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乎股份和财产,不过想要换叶黎一个上午的时间。 秦穆缓缓伸出了手臂搂住叶黎的腰,怕冷般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中带着脆弱的温柔:“我不是你的侄子,叶黎。如果这才是真相,没有股份没有继承权的秦穆,你还愿意多看我一眼吗?” 贺名涵在等人。 茶桌对面坐着一对夫妇。女子面容姣好明艳,纤纤十指虚握着茶杯,言笑晏晏说着圈子里的趣事;她的丈夫却不过相貌平平,虽然身材魁梧高大,但微躬的后背好似熊腰,西装革履也无法遮掩他的匪气。 正是何家青韩幼宁夫妇,安尔雅私募的有限合伙人之一;而另一位合伙人贺名涵的身边却还空着,显然还有一位更重要的人没有来。 他们双方之所以会认识,之所以有今天“鼎声影业”,也全是托了这位“贵人”的福。 “鼎声股价最高的时候冲到了两位数,那时候还真把我吓到了。”视后韩幼宁笑着将乱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娴雅,好似露珠滑落莲叶后晕开的圈圈涟漪,“都怪风声传的太大了,压也压不住,我们实在不敢那时候脱手。其实不套现出来,所谓的盈利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贺名涵呷了口茶:“的确,你们都是公众人士,应该注意社会影响。” 韩幼宁在余光中看了自己的丈夫何家青一眼,笑容略有得意之色,而后者却不以为意地冷漠道:“贺先生当时可卖的很大胆啊。加上十个点的控股权溢价,您现在手里握着的只怕有现在三个鼎声影业那么多。” “何先生太夸张了。”贺名涵放下茶杯,不温不火道,“当时脱手不过是因为远扬那边追查的紧,我为了避嫌,才一次性转让了大笔的股份。退一步讲,我只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有机会我们一起赚钱,私下里我们也是朋友。” 就在这时,茶寮大门处的部门被一只大掌掀开,紧接着就想起拖鞋踩过石子地的声响,屋内的三人连忙起身迎接。 然而来人似乎很忙,简单寒暄两句后便直入主题:“这次池子有多大?” 贺名涵正襟危坐,自信地笑道:“一亿人民币左右,公司base香港,大陆这边还需要有人出面。”他一面说着,一面和韩幼宁相视一笑,对何家青不满的冷笑恍若未闻。 来人自顾自地喝着茶,同样没有搭理何家青。何家青有些坐不住了,身体不由前倾靠在茶桌上:“这样岂不是又要把我们推到风口浪尖上了吗?前段时间刚……” 话只说了一半,来人定定地看了何家青一眼,随即轻描淡写地转过了头,何家青的声音也随之哑了。 “贺先生,您继续说。” 贺名涵同样仿佛没有听见何家青的抗议:“但如果想控股黛山文化,至少需要十个亿。现在最大的困难在于抵押,我从公司离开后便很难再从大陆银行申请到贷款。按照十倍杠杆计算的话,至少需要五个亿的银行贷款,其余资金可以从海外流入,您想要入股当然更好。但是贷款这方面的问题,还需要您从中多多斡旋。” 来人意外道:“你要离开黛山文化了,什么时候?” “就在这个月内。” “怎么回事儿?” 贺名涵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是秦穆,咬住了一些证据不肯松口。我想要全身而退,不得不尽早决断。” 何家青忍不住嘲讽道:“秦文川的儿子?他才多大,竟然逼得住你?” 贺名涵面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有其父必有其子。许多东西是天生的,刻在人骨头里的高低贵贱一辈子也改不掉。” 何家青脸色青白,想要发作却又不得不看来人的脸色。那人却对何家青的愤怒视而不见,转而对贺名涵道:“不错,秦文川当初不过是个地痞流氓,成功也不过是因为借了叶家的势。他儿子斗气耍狠也必定在行,却不一定明白你的苦心,既然他还想做叶家的狗也就随他吧。现在你已经和他闹僵了,也不必再看他父亲的情面了。” 贺名涵犹豫道:“那贷款的事?” “你现在就开始向x行申请,我尽量帮你从中周旋,数额不大的话最快半个月就可以批下来。”来人顿了顿,“五个亿确实多了点,也许用不了那么多。” 贺名涵不解:“但是秦穆一个人的手里,就握着55%……” “他还是个孩子,父亲去世了,母亲又在国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没个能让他依靠的人。”来人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在场的三人,温言道,“家青,我知道你前段时间担惊受怕了,可你看有谁敢查到你头上了吗?鼎声影业不过是小打小闹,这次如果你怕了,我不会勉强你和幼宁。黛山文化我势在必得,它也不过是场先锋战。如果你们怕了,就把刀斧剑戟还给我——好好想想。” 他拍了拍何家青僵硬的肩,转身离开了茶室。韩幼宁和贺名涵起身送客,却被劝回了原位。 茶寮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并不是他来时坐的那辆。 年轻男人站在驾驶位的车门外抽烟。看见他出来后连忙将烟头掐灭,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赵先生。” 他挥手示意男人回到车里,随即毫不犹豫地矮身上车,甩手关紧了车厢门:“你怎么出来了,万一被贺名涵看见怎么办?” 孟江目视前方,踩下了离合:“心里有点烦,抽了根烟。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浮光(4) 秦穆自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并不爱他。 黛山文化刚刚起步时,秦文川工作不但繁忙,并且危机四伏。一旦遇到难缠的竞争对手,便会将妻儿送去外省乃至国外暂避危险。比如4岁那年的冬天,秦穆是在n市西海岸度过的。 n市位于赤道以北回归线以南,是一座自然风光旖旎的海滨城市,冬日仍和风煦暖,草木葱郁,绵长的海岸线一望无尽。 秦文川安排了保镖守在叶蓁母子身边,不允许他们离开酒店。幸而酒店后方便是一片开阔的海域,白日里波光万顷,浪花亲吻着细腻的沙石,自海景房中望去美不胜收。 年幼的秦穆贪玩好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7 动,总缠着叶蓁带他去海边玩沙子。叶蓁或者懒懒地拒绝,或者让保镖带着秦穆去玩,似乎总看不见秦穆稚嫩脸上满满的失落。 她唯一答应他的那次,却让秦穆永生难忘。 天朗气清的一天下午,叶蓁将秦穆带到了海边,握着他的小手用泥沙搭了一座微型堡垒。秦穆开心地用沾满泥沙的手抱住叶蓁的小腿,甜蜜蜜地笑着仰头看他的母亲,根本没有发现叶蓁脸上的厌恶和冷漠。 或许,是因为叶蓁的声音格外温柔:“穆穆乖,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就带着两名保镖离开了。而4岁秦穆依然无忧无虑地玩着沙子,一直等到了黄昏,叶蓁也不曾回来。平日里直到夜半仍热闹喧嚣的海岸,今天却空无一人,甚至连酒店工作人员都不见踪影。太阳下山的格外早,夜幕下的大海不再安宁平静,巨浪腾越白沫翻涌,海风将秦穆吹倒在沙滩上。 秦穆慌了,大声地喊着妈妈,光着脚丫跌跌撞撞着向酒店跑去。 然而酒店和沙滩中间,有一片茂密的人工棕榈林。四岁的秦穆尚且不知道记路,高大的树木如一幢幢鬼影,狂风尖锐的呼啸声如若恫吓,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哭叫的声音。 最终,是巡逻的保安找到了他。秦穆永远记得那个陌生人惊恐的表情和无情的斥责:“你爸妈呢?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有台风!找死啊……” 他被送回了房间。叶蓁拉开门,神色冷淡地低头看着他,让他生生把哭声憋回了肚子里。很久以后秦穆再查起那场台风,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好,台风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迹从西海岸登陆,否则自己定然已经丧命了。 从小到大,叶蓁没有为他做过一顿饭,没有带他看过一次病,甚至连家长会都不曾去过。无论他成绩多么优秀,表现多么出色,叶蓁都视若无睹。 而秦穆,也渐渐变得不在乎了。他眼中的人性并非一味的善良,血缘至亲也会不值得原谅。秦文川在场的时候,他和叶蓁默契地扮演着母慈子孝,转过身却比末路殊途更加冷漠——大概也只有这一点无情,是他们除眉眼之外唯一相像的地方。 秦文川去世之后,叶蓁并没有主动联系娘家人,甚至连秦文川的葬礼都是她一手主持的。混乱发生之后,她被冲进了歇斯底里的人群中,撞晕在了墙壁上,没能亲眼见到丈夫再一次的亡故。 事后,叶家人终于介入了。叶蓁被叶景生安排送去了法国的医院,而秦穆则被留在了国内。不久后,叶蓁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法方医院开具诊断书,使得她的行为能力权利转移到了叶景生和秦穆的手中。 秦穆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也不曾想过探望,直到他发现贺名涵曾暗中派人调查过叶蓁的踪迹。 贺名涵明明已经查到了医院,却一无所获。可能因为叶蓁根本就不在那里,也有可能叶蓁被严密地保护了起来——秦穆细细想来,关于叶蓁的一切,都是叶景生亲自安排的。表面上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实则见不得光。 由于诊断书的确是由这家医院开具的,秦穆便亲自去寻找叶蓁的踪迹。一开始查无此人,但当秦穆以叶蓁亲子的身份要求院方对叶蓁的生命安全负责,否则将诉诸法律的时候,医院负责人终于松口了:“您的母亲的确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因为她身份特殊,监护人要求对她的信息保密,我们才不得不有所隐瞒。既然您可以证明自己是叶女士的儿子,你也是她的合法监护人之一,所以您有权利见她。但我必须要提醒您,叶女士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常常胡言乱语,有可能已经不认识您了,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秦穆了然一笑,并不介怀。他对叶蓁淡漠的态度,不会因为她的可怜而有所改变。 医生说叶蓁可能不认识他了,但事实上,躺在病床上的虚弱的女人张口便叫出了他的名字,愤恨怨毒:“秦穆!” 秦穆示意狐疑的医生先行离开,毕竟叶蓁的手上戴着手铐,她并不能把他怎么样。转眸再看向叶蓁的时候,秦穆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母亲,您生了什么病?” “我没有生病!”叶蓁抬起被锁住的双手,眼眶深凹陷眼角通红,“你让他们放我出院,我要回国!” “把您送到这里的人不是我,我没有权利放你离开。” “骗子!”手铐砸在床头,发出刺耳的嗡鸣,叶黎恨恨地盯住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根本没有权利继承我的股份!不要以为把我拷在这里,你的狼子野心就没有人知道!” “我没有权利继承你的股份?你就算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你的儿子。”秦穆冷笑,“而你现在是一个精神病人,你说了算吗?” 叶蓁怒道:“我叔叔会找到我的,他也有继承权,叶景生不会让你轻易拿走那10%!” “叶景生?”秦穆眯起眼,“母亲,你知不知道把你送到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叶蓁骤然大笑出声,干瘦的手指扭曲着抓紧了床头:“还能是谁,除了你还能是谁?!我早看出来你不是个好玩意儿,为了那10%,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以为只要秦文川死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我下手了?做梦!” 秦穆抱怀,静静地看着病床上歇斯底里的女人。要么,叶蓁的确疯了,才会胡言乱语;要么,这一切都是叶景生做出的局……叶蓁眼中的愤怒像潜伏在深海中的巨兽,他忽然感到不寒而栗。 “我告诉你!秦文川一死,我就找到了叶景生!他已经知道了你不是叶家的种儿!”叶蓁快意道,“只要他拿出母子鉴定书,你就一个字儿也得不到!” 秦穆怔在了原地。 叶蓁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头顶。往昔种种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叶蓁对他的冷漠与憎恶和叶景生对他的关怀备至,撕裂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真相。 任何其一,都不可信。 但他不能让叶蓁看透自己的心虚。如果果真如叶蓁所说,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么把叶蓁困在此处是他唯一能够继承远扬10%股份的办法。 可是叶景生,他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囚禁了叶蓁,他就有把握可以拿捏秦穆吗? 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他和叶蓁究竟是否有血缘关系。在此基础上,才能分析叶景生所作所为的动机。秦穆眸色一暗,箭步上前,抓住了叶蓁细瘦的手腕。 “你干什么?!”叶蓁惊叫。 “借你一滴血。”秦穆摩挲着叶蓁干枯的手,取过了床头柜上的一只玻璃杯。 秦蓁的手指瑟缩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看出秦穆并非想要她的命:“你就算是把我的血抽干了,检验结果也不会变,叶景生为了那10%更不会放弃找我!你最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8 好尽快放了我,否则让叶景生下手,他可不一定在乎你的小命……” 秦穆刺破了她的指腹,一边将血涂在玻璃上,一边低声道:“现在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叶景生做的,你敢信吗?” “他为什么要……”叶蓁不屑的冷笑凝固在唇角,转念间,想到了一个极可怕的答案。她蓦然抽回了手,盯着秦穆,眼神中的怨毒渐渐被恐惧所取代:“不可能……你不可能是……” 叶蓁颓然栽倒在了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喃喃吐出四个字,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而秦穆带着血样离开了。 不到48小时,亲子检测结果就出来了,他和叶蓁并没有血缘关系。 叶黎静静地听他讲完了关于叶蓁的故事。 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南林路3号18层的客厅中,秦穆从始至终抓着他的手,直到最后一句话音落地,他忽然半跪到了地板上,紧紧抱住叶黎的小腿,仰起头看他。 叶黎摸了摸他的发顶,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恐惧和慌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秦穆低下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低声道:“但叶蓁,她毕竟是你堂姐……” “我和她并不亲厚,放心。”叶蓁在他的记忆中不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是秦穆一家人,和叶家的来往一向非常稀疏,远没有利益关系那么紧密。 这实则是十分反常的现象,但若干年来竟然从未有人提起,莫非是叶景生有意为之?他在秦穆的故事中,扮演这举足轻重的角色。如果他早就知道秦穆并非叶蓁的亲生儿子,为何抛弃叶蓁相助秦穆?为何要把秦穆接到叶家甚至是带进远扬? 退一步讲,即使叶景生认为秦穆是比叶蓁更好操控的对象,那么在他成功将叶蓁送入精神病院后,便可以公布秦穆并非叶蓁亲生的消息,或者是用这个消息威胁秦穆为他所用。 即使法律规定养子和继子同样拥有财产继承权,如果可以证明秦文川婚内出轨,这依然是个很好的把柄。 “叶景生,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叶黎用手指缠绕着秦穆柔软的发丝,喃喃自语。 秦穆转念想起了叶蓁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时,不断重复的那四个字。她并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音,但根据口型判断,是“朝秦暮楚”四个字。从字面意义上看,是在暗指秦文川婚内出轨,将私生子抱回家的事实。但其中定然还有深意,秦穆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 “叶黎,你不是我小叔。” 叶黎闻言一窘,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秦穆紧紧握住,覆盖在他的头顶。20岁的青年依然像个孩子般蜷缩在他膝头,轻声道:“真好,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这是这一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小心克制着情绪的一句话,每个字却都敲痛了叶黎的神经。他不忍心再推开他,甚至想把他搂紧怀里柔声安慰:“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一开始不怎么好。”秦穆闷声道,“贺名涵把境外子公司把控的密不透风,我没少吃闭门羹,还被人威胁过……” 叶黎的手指一紧,颤声道:“你……没事吧,为什么不和我说?” “那时候你根本不理我,我怎么敢和你说?”秦穆抬起头飞快地瞄了一眼叶黎,不敢泄露太多的委屈和恨意,“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有了进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知道,以为你一直暗中看着我,我当时快高兴疯了。可是……谁知道你根本就因为华中电子的事,来找我算账的。” 叶黎想起来,那是华中电子财务造假案事发的一周之后,他当时在害怕秦穆故意知情不报,所以才打了通电话。虽然没有直接质问,但话里话外都在打探秦穆知道多少——他甚至连一句“我想你”都说不出口。 叶黎被他说的有些惭愧,但秦穆也并非全然无辜。他点了点秦穆的头,警告他:“你也不冤枉。” 秦穆呼吸一窒,气鼓鼓地仰起头看他,眼睛里甚至憋了一泡泪。他颤巍巍道:“叶黎……” “……对不起。” “没关系。”秦穆立刻得寸进尺,扶着叶黎的膝盖,“我腿都跪酸了,可以抱抱你吗?”说完,也不等叶黎回答,就直起身张开了手臂。 他就是料定了自己无法拒绝他,叶黎悲愤地想,紧接着就被抱了个满怀。秦穆似乎非常喜欢他温暖的颈窝,不断地用鼻尖蹭着他的脖子:“后来,我认识了池魏老师。他是英籍华人,学校的客座教授,也是英国一家唱片版权公司的总裁,对中国大陆市场很有兴趣。我主动找到了他,说服他对贺名涵设立的子公司进行要约收购,这才逼迫贺名涵的人漏出了马脚。” “池魏……”这个名字是完全陌生的,叶黎警惕道,“他为什么同意帮你?” “因为我聘请了他作为黛山文化的咨询顾问,并且可以代我行使股东权利。”秦穆歪过头,蹭了蹭叶黎的耳垂,轻声细语道,“想要得到帮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叶黎不敢苟同:“你这样做太草率了。如果池魏和贺名涵有往来,你已经将黛山文化拱手让人了。” 秦穆低笑:“这不是没有发生吗?” 叶黎皱起眉:“那是你运气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你作为上市公司的继承人,更应当谨慎行事……” 他一板起脸开始“教育”秦穆,就有点刹不住车,仿佛又回到了秦穆在远扬实习的时候,他手把手教他看财务报表,分析股东结构,研究汇率趋势。说着说着,自己也茫然了起来,分明池魏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何来如此深的敌意? 秦穆笑眯眯地看着他,听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忽然问:“叶黎,你是不是醋了?” 叶黎一怔,下意识反驳:“我有什么好醋的?” “因为你希望只有自己一个人对我好,希望我只有你一个人。”秦穆收起了笑脸,郑重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的眸子太亮了,纵然深邃却只映出了一个人的影子,便也只因为这一个人而熠熠生辉。叶黎从未有想过,他会在秦穆身上看到坚贞和忠诚,而现在这份矢志不渝只属于他一个人,那让他的内心微微战栗。叶黎伸出手,摸了摸秦穆鬓角的碎发,轻声恳求:“给我点时间,秦穆。” “好。”秦穆羽睫轻颤,答应道。他将叶黎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却不愿把叶黎逼太紧,只能心中默念着切入骨血的情愫。 ☆、浮光(5) “你们班罗皓宇呢?!” 被堵在教室前门门口的学生被吓了一跳,跟在后面蜂拥而出的同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29 学纷纷撞在了他身上。但是不满的抱怨声在认清来人之后,就像被消音了的收音机,瞬间没了声响。 “……他刚刚就坐在最后一排。” 季修晗脸色青白,仰起头向阶梯教室后方张望了一眼。虽然没有看到人,但还是不得不让修养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他侧过身,给方才下课的同学让出门,想着等人走干净后再进去抓人。 罗皓宇已经躲了他一个月了。方才这节课是思修最后一节,不但要签到还要划重点。季修晗料定了罗皓宇会来,所以自己一下课就赶过来守株待兔。 方才一番混乱中,季修晗虽然没看见想要找的人,但他鹤立鸡群地在班门口一立,坐在最后一排的罗皓宇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登时吓的一个哆嗦,推开坐在过道一侧的秦穆就想往外跑。 “你又怎么惹到他了?”秦穆一边慢吞吞地往外挪,一边故作冷淡地消遣皓宇,让幸灾乐祸暂时驱散心头的焦躁和阴郁。 皓宇是真的很急,又羞又怕地把秦穆往外推:“我以后再跟你讲!太他他妈x蛋了!!” 从没在皓宇脸上见过这番羞臊颜色的秦穆干脆也拎起了包,跟在他身后往外撤:“你从后门出去有什么用?想出教学楼还是要经过前门,季修晗可在门口等着你呢。” 阶梯教室是一楼走廊的最后一间教室,内部的窗户只能向上开一条缝,走廊上尽头有洗手间,但也只能让他多拖延几分钟。皓宇已经溜到了后门口,向外探头探脑地瞄了两眼:“洗手间不是有面大窗户吗?我从那儿撤。” “……”秦穆觉得自己平日低估这二x的智商了。 如果是皓宇一个人开溜也还好,但一米八八的秦穆跟在他身后就太显眼了,更何况后者秉着看热闹的心态,丝毫没有掩藏踪迹的意识。季修晗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连带着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罗皓宇你给我过来!!” “x!!”皓宇低骂一声,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男厕所。原本站着方便的男生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皓宇推开了贴着遮光布的窗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季修晗跟着冲了进来,发现还有别人在场后,又不得不脸色阴沉地退了出来。他不信罗皓宇能在里面躲一辈子! 秦穆无奈问道:“你到底又怎么惹到季修晗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跟你细细讲!”皓宇骑在窗户上,扮了个鬼脸。眼看恼羞成怒的季修晗又追了进来,皓宇纵身一跃跳进了花丛中,发出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大笑。 季修晗也是被气急了,一翻身跟着越出了窗户:“罗皓宇!!你跟我回家——” “……”这都是发生了些什么?秦穆面色阴沉转身离开,真希望自己不认识那两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阿嚏!”一股凉气儿忽然钻进了嗓子里,叶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a vos souhaits.”假洋鬼子张秘书中西合并,保佑了他一句后又开始发扬传统迷信,“叶总,谁想你了呀?” 叶黎阴沉沉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是谁?” 张秘书想说“肯定是秦助理催您回家了”,但她还要小心着自己的皮,不敢把无良老板得罪狠了,只能讪笑着摸了摸鼻尖:“您又勾引了哪个实习生小姑娘吧?” 分明知道张秘书说的是假话,叶黎这段日子根本没心情招花惹草四处发电,但还是哼笑一声,懒得再计较了。 旁人兴许还不知道,秦穆分明已经不在远扬工作了却还隔三差五地来报道是怎么回事儿;张秘书每天守在叶黎的办公室门口,可对此一清二楚。 所以每天她都希望秦穆能早点来,早点把叶黎接走,这样被工作狂上司压榨了六年的自己也可以早下班。 “这会儿才中午,”叶黎忽然凉凉道,“想下班也等吃过饭了再想。” “……不叶总,我一点也不想下班。”老板你是在我脑子里装了窃听器吗? “哦,不想下班?”叶黎已经不看她了,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主页,忽然眯起了眼。他平日里并不关注娱乐八卦,但热门头条还是会被推送到主页。哗众取宠的标题比比皆是,但其中一条让叶黎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他点开了链接,嘴里还不忘调侃张秘书:“还没找到男朋友吗?那今天就留下来加班吧,单身狗就要有拼命赚钱的觉悟。没人爱就够可悲的了,没钱还要怎么活?” 朝九晚十您让我什么时候谈恋爱?张秘书泪目,也就是因为远扬工资给的大方,老版长的还好看,否则她早辞职不干了。 只可惜,“长得好看”的老板似乎又进入了青春逆反期。张秘书小声提醒道:“叶总,最近您有点反常。” 下移的浏览器页面一停,叶黎重新抬起眼,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我怎么反常了?” 张秘书跟了他六年,早摸清了叶黎对熟人容易心软的脾性,说话根本不带怕的:“太毒舌了,逮谁刺儿谁。您是不是失恋了啊?” 叶黎眼皮一跳,顿时不想再搭理张秘书了。他把电脑屏幕往外面转了转,示意张秘书看头条新闻:“你去联系韩幼宁夫妇,核实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 张秘书探过头,加粗的红色新闻标题摆在屏幕中央,“韩幼宁:剑指新娱乐的青宁资本”。 “我这就去。”张秘书立刻不再贫嘴,抱着一摞文件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娱乐圈明星借势进入资本圈的事儿见多不怪,如果不是因为韩幼宁夫妇参股了“鼎声影业”,叶黎并无心关注此事。 但如果有贺名涵插手呢?安尔雅私募的法人是他的债务人,那么他当初引荐韩幼宁夫妇参与“鼎声影业”的投资也必定动机不纯。 这几天叶黎收到消息,贺名涵已经从黛山文化辞职了,准备打拼自己的事业——会不会指的就是“青宁资本”?贺名涵的辞职与创业,这两件事究竟谁先谁后?和秦穆的归国有没有直接关系? 一想到秦穆,叶黎只觉得既是心惊,又是甜蜜。不自觉就看了看表,期待秦穆出现的人可不止张秘书一个。 “半年前,我回美国的时候被海关拦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是我哥和我嫂子那儿出事了,自己找人去海关分署打听,发现书记是季修晗他爸。”皓宇小心翼翼看了秦穆一眼。 “……然后呢?”秦穆眼皮微跳,已经料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人间惨剧。 皓宇:“回,回学校上课呗。我当时想这孙子竟然敢使阴招,一时气不过,就向我哥借了七八个人把他圈了。不过这次他那群保镖可不在场,嘿嘿。” 秦穆默默地喝了一口啤酒,心想罗皓宇还真是命大。季修晗没趁机把他搞进去蹲十天半个月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0 ,皓宇就应该烧香拜佛了:“你以后不要再招惹季修晗了。他爸在海关,他堂哥季允民在纪委,他爷爷刚刚从军部退下来。姓季的真想整你,保管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这事儿是我的错。”皓宇烦躁地又喝了口酒,“今儿季修晗抓我不是为了这个。” 秦穆的想象力告罄,他和这二x的脑回路根本不在次元:“你又做了什么?” “我知道不能出境的事儿和季修晗无关之后,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就想找个机会跟他赔罪。”皓宇觑了眼秦穆转晴的脸色,咽了口口水,声音越来越低,“我把当初和他过意不去的一伙人都叫上了,在京桐路4号布了一桌宴席,又点了几瓶好酒,诚心诚意地向他赔礼道歉。” 听到“京桐路4号”几个字的时候,秦穆的脸色就又变沉了。那是有钱人养莺莺燕燕的销金窟,官场上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给面子,自己绝对不会去,更不会让自己的子女去。 像季修晗这样的身份,手机上都带着24小时定位,一旦被爸妈发现了八张嘴都说不清。 但皓宇还有本事把事情搞得更糟:“我们酒点多了,红的白的黄的都有。大家又好久都没聚过了,除了季修晗那个假正经全都喝high了。我上饭桌之前已经定了包厢,还……还叫了小姐,当天晚上根本没打算回去。” 连秦穆都忍不住想捂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乌龙了。” “倒是没来得及乌龙。”皓宇的声音已经接近蚊子哼哼了,“我喝醉了以后一直缠着季修晗道歉,他就和会所的经理一起把我送到了包厢里。但那个sb经理会错了意,以为我们要玩3p,x他妈就把小姐一起叫进了房间。然后……然后季修晗他爸就忽然带着两个穿军装的来了。” 秦穆的心彻底凉了:“你他妈都干的什么事儿。” 皓宇还敢回嘴,缺心眼儿的模样真让他想一巴掌呼上去:“那时候季修晗连衣服都没脱,他……他也没什么损失,回家解释清楚就得了。但他非让我见他爸亲自解释清楚,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我又不是他媳妇儿,跟他回家算怎么回事儿!并且因为之前走私的事儿我哥和姓季的打过交道,万一让他知道了来龙去脉,我哥非得打死我!” “打死你你也活该。”秦穆凉凉道,丫都是自己作的了,“下午没课,你亲自去找季修晗跟他赔礼道歉,让你做什么你就做。要是再敢跑,我就先替季修晗联系你哥。” “我x!”皓宇险些跳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你他妈到底哪头的?!” 秦穆冷冷白了他一眼:“你先找人把季修晗打了,他非但没有和家里告状,更没有找你麻烦;后来你又诬陷他清白毁他名声,让你去澄清下事实会死啊?真以为藏着掖着,别人就会相信你是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好苗子?” “可是我哥……” “你哥那儿我帮你说情。”秦穆打断他,想了想来龙去脉,又嘱咐道,“季修晗对你挺够意思,你也要把握住机会和他走近些,将来对你自己和你哥都有好处。” 下午秦穆来远洋大厦的时候,前台秘书叫住了他:“秦助理!你是来找小叶总的吧?” 远扬有两个叶总,一老一少,这秘书指的无疑就是叶黎了。秦穆虽然不再在远扬供职,但一年间集团并没有太大的人员变动,熟悉他的人还是以“助理”相称。 前台秘书将一只小巧的包裹交到秦穆的手中:“这是寄给小叶总的。如果你要去见他,就不麻烦张秘书下来取了。” 秦穆点点头,翻看了包裹上的标签。上面并没有著明寄件人的姓名或联系方式,看字迹像是来自一名女性。 包裹并不重,四方盒子看上去是件礼物。的确叶黎的生日快到了,可能又是来自某个被他金玉其外所迷惑的小女生。但为什么不署名呢? 当秦穆将包裹递给叶黎的时候,清楚地在他眸子中看到了一丝厌恶。但也许是介意被追问,叶黎并没有当即把包裹扔掉,而是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听说贺名涵从黛山文化辞职了?” 秦穆眼锋掠过那个被置之不理的包裹:“是。” “是他主动走的,还是和你有关?” “是我拿他转移到海外的那些资产和他做交易,逼他辞职的。”秦穆勾住叶黎的小臂,呼吸落在他的耳边,“小叔,我做的对吗?” 叶黎不自在地歪头,躲过了过于亲密的姿势:“在公司要叫我叶总。” 口中一本正经,叶黎的耳根已经敏感的红了。秦穆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也对,你本来就不是我小叔。” 叶黎却没有心情和他继续暧昧,轻咳一声,分丝析缕道:“贺名涵这些年利用自己的职能暗度陈仓,你父亲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公司里也一定有人对他的行为不满。你要好好利用舆论,不能让他的离开动摇股价,更不能让其他股东知道内情。池魏那边的资料我也查过了,暂时不会有风险,但此人野心并不小。既然你已经回国了,就应该收回他代行……” 已经没有心情做好学生的秦穆打断他:“小叔,你就是醋了。” 叶黎咬牙:“我没有!” “好啦,不说别人了。”秦穆抱住他的后背,拥着他向门外推去,“我送你回家。” 叶黎走的不情不愿:“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刚刚看了一家刚刚成立的资产管理公司,是……唔!” “你再说工作,我就又要亲你了。” “是韩幼宁注资的,我怀疑贺名涵从黛山文化离开后,就回去……别!秦穆!”叶黎恨恨瞪了一眼没大没小的秦助理,压低声音警告他,“这里是单位!” 秦穆理直气壮:“那你还故意让我亲你?” “……”讲讲道理好不好? ☆、浮光(6) 华灯初上,车流如织。 叶黎靠在副驾驶位的椅背上,静静看着窗外江州夜色,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扶手。 贺名涵离开黛山文化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秦穆如果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怎么会让他从公司全身而退呢?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先稳住贺名涵,将其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缓缓图之,而绝不是各奔东西——叶黎不相信秦穆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一定是贺名涵做了什么,才使秦穆不得不在短时间内与他一刀两断。这个人的行事手段一向不拘于暴力,叶黎不由紧张道:“秦穆,你回国之后,有没有单独见过贺名涵?” 秦穆握紧了方向盘。他早该猜到,自己是瞒不过叶黎的。 那天和贺名涵的一役,的确是他败了,却还是不想让叶黎知道自己的难处。秦穆轻声问:“你可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1 以不问了吗?” 就是这么一点点落寞的软弱,堵住了叶黎内心所有的疑问。 轿车驶入非机动车道,只要再向前100米就是叶黎公寓所在的小区停车场入口了,一辆逆行的三轮车忽然横空出世。虽然秦穆即使刹停了车,蹬三轮的老大爷还是撞在了suv的车头上,整个人顺着惯性扑倒在地上。 所幸伤的并不重,老大爷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suv驾驶位“砰砰砰”砸着车窗户。秦穆那时那还没来及解开安全带,隔着玻璃就听见老大爷中气十足的骂街声:“出来!给我出来!!开车的你长没长眼睛啊?!出来赔钱!!” 秦穆冷冷盯着暗色玻璃外老大爷愤怒的脸,随手报了警之后推门下车。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老大爷抓猜到秦穆已经报了警,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泼。 叶黎坐在车内,忽然意识到这位碰瓷的老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而秦穆就站立在自行车道中央!他心底蓦然一凉,推开门的同时向后视镜中无意的一瞥,只见另一辆轿车驶入了非机动车道,直直向秦穆撞去! “秦穆!!”叶黎一个健步冲上前,抓住了秦穆的手臂。 秦穆只觉得车灯在自己眼前一闪,整个人就被一只手拉着向车门倒去。与此同时,飞驰而来的车辆撞上了suv的车头,巨响爆炸的同时滚滚热浪顿时灼伤了后背。 被震碎的车玻璃扎进了皮肉,秦穆胡乱地想要撑住自己的身体,却摸到了另一个人柔软温热的胸膛。 “叶黎!”夜色昏沉周遭混沌,他就着路灯和车灯看清了那人流血的脸,登时目眦欲裂,痉挛的十指骤然抓紧了车门狰狞的棱角。 叶黎却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发出来。他的头直接砸在了门框上,肋骨更是不知道断了多少,又有几根扎进了肺里。当秦穆那只手摁在他胸膛上的时候,血都顺着嗓子眼冒到口腔里了,最终还是被他强忍着含在嘴里,没敢吐出来。 但最糟糕的还是他的胳膊,扎满了玻璃碎片不说,还被卡在了变形的车门和椅背之间。秦穆甫一离开,叶黎整个人就软绵绵地摔倒在柏油地上,一条胳膊却被吊在半空中拔不出来。 “叶黎……” 秦穆的声音却因为耳鸣而有些失真,叶黎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 他从没有见过秦穆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但看起来并没有受重伤。叶黎一时间竟然有点想笑,那含在嘴里的那口血却终于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溅湿了自己和秦穆的衣襟。 两只手分别抓住了他的肩和腰,想把他从轿车残骸里拖出来,但尖锐的疼痛立刻从膀子刺进了脑海。叶黎痛地发出一声沙哑的□□,眼前的景象也却也因此比先前清晰了不少。秦穆跪在地上,脸上黏满了灰尘和血迹,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但他完全听不见。 更危险的在秦穆身后,两辆车的油箱在剧烈的撞击下显然已经泄露了,车底盘下的柏油地被洇湿了一大片深色,在路灯下泛着危险的光。 思维短暂的空白之后,他用力向外推了秦穆一把,嘶吼道:“走!” 只是吐出一个字,叶黎却觉得要了他的命,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那里已经被撞碎了。但秦穆却不肯走,依然执着地将手向椅背调节器的缝隙里摸索,虽然那里早也变了形,还管不管用实在是巨大的未知数。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秦穆的肩膀,执拗地想要将他推开,但秦穆只来得及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立刻重新低下头搬弄座椅靠背。 汽油一滴滴落在柏油地上,电火花仍劈啪作响。千钧一发之间,叶黎什么也听不见看不清,世界乱糟糟的,只有那双眼睛刻骨的清晰。对视的一刹那,连疼痛都变得很遥远,能抓住的只有彼此。叶黎放弃了抵抗,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说不清自己在九死一生的刹那在秦穆的眼睛里看明白了什么,然而的的确确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不容抗拒,也不容辜负。 秦穆的指尖终于碰到了手动调节器。随着椅背陡然向上弹起,叶黎的胳膊也终于落了出来。秦穆架着他完好的那一侧肩膀,在夜幕下踉踉跄跄着向人行横道跑去。 同样意识到爆炸危险的路人同样在纷纷向空旷地带撤离,吵嚷纷乱的嘈杂声叶黎并听不清楚,汽车最后有没有爆炸他也并不知道。 当被放倒平躺在地面上后,叶黎意识到两人终于转危为安,咬牙撑着的一口气儿也不由松了。他看到红蓝两色的警灯照亮了夜空,此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理石墓碑前摆着一束白色雏菊。 孟江静立于墓前,望着四方框中的黑白遗像,良久默然无语。 他不知道泉下的父亲如果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究竟会欣慰还是不耻?在他暗中向赵弘铎通风报信的第二天,叶黎便发生了车祸,现在仍躺在医院里,死亡的巨斧随时可能随着并发症落下。 车祸事发的时候,他方才坐上了回乡的飞机,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得知叶黎生死未卜,也已经赶不回去了。 如果,真的是赵弘铎下的杀手,一切皆因他而起…… “今年来的这么早?” 晨雾尚未完全消散,缅园中飘着蒙蒙细雨,模糊了来人的踪迹。孟江转过头时,赵弘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同样捧着一束花:“江州那边很快会有大事发生,你的确应该早点回去。” “我知道。”孟江蹙起眉,转身让出了墓碑前的位置。赵弘铎对着他父亲的遗像说了些什么,他并不想知道。 想来,也并没有几句真话吧。可惜当初他对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信以为真,才走到了今天这步。 两个人一同离开了墓园。孟江忽然上前一大步,挡在了赵弘铎的面前:“赵先生!您知不知道,叶黎发生车祸究竟是何人所为?” “何人所为,那不是一场意外吗?”赵弘铎皱起眉,不动声色道,“更何况,那辆车上还有秦穆。如果车祸是场伪装为意外的谋杀,你怎么知道凶手真正的目标就是叶黎?” 见孟江垂下头,因为咬紧了牙关而双颊紧绷,赵弘铎冷笑道:“你不会以为,这场车祸和我有关吧?” “不……”孟江下意识否认。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但赵弘铎的确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过有一件事是我做的。” 孟江蓦然抬起头,眼中的锋利毫无遮掩,直刺向赵弘铎。 这已经不是而是年前的孟江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男人,不会再轻易被仇恨而蒙蔽双眼,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告诉他的真相……但赵弘铎看透了他,不会允许他脱离自己的掌控:“如果你看到叶黎和秦穆生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2 死未卜的消息,也不用惊慌,那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后面有人在做空黛山文化的股票。” “做空?”孟江松了口气,不解道,“等秦穆出院以后,股价出现反弹,该怎么办?” “这就和你没有关系。”赵弘铎瞥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多事,“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心安,我对叶黎并没有恶意。但如果你把这些对叶黎和盘托出,我就不能保证不把他也拉下水了。” ☆、浮光(7) 生与死之间是什么? 是等待,遥遥无期的等待。被困在生死夹缝中的人不断挣扎却冲不破牢笼,任由身体的机能下降,才明白精神必须依托于有机物吸收营养才能存在。 而当营养枯竭的时候,思维能力也会随之下降;即使在放弃了希望之后,人自己也无法决定何时解脱,只能在痛苦中挨着生命耗尽…… 叶黎的意识时断时续。他第一次浮出昏迷的水岸时,直到自己已经被送上了手术台。也许是麻醉剂量打的不够,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钳子在自己脾胃里搅动,但奇异地并没有什么疼痛;再次醒来时他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却像隔了一层纱,怎么样都听不清;还有只手总是在不耐烦地掀他的眼皮,又在他身上四处摸索,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动叶黎就要打人了。 更多的时候,叶黎都被困在梦中那四面墙的中央,外面的厮杀声早早已经停了,但并没有人帮他打开门。血腥味逐渐在地下室中弥漫开来。男孩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扬起头,温热的液体忽然滴落在他脸颊上。 他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叶黎……” 叶黎感觉自己被分裂了。一部分意识还陷在恐惧中,另一个自己却知道这不过是场梦,他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还有人撕开了他胸口的衣料,把冰冷的仪器贴在温热的皮肤上。 然后一切又重新变得很远。 当叶黎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睁开眼睛时,已经是车祸后的第三天了。站在他床头的小护士看到他醒了,赶忙走上前查看体征,随即喜洋洋地跑了出去:“醒了,病人醒了!” 秦穆也受了伤,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拖着打夹板的腿来叶黎的病房报道。 “你去过公司了吗?”叶黎忍不住问。 秦穆把一瓣儿橘子送进他嘴里:“不能多吃,我偷偷带进来的。” 叶黎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黛山文化的股价怎么样了?” 秦穆干脆探过头,在他的嘴上亲了一下。 “秦穆,”叶黎严肃地叫了他全名,收起玩笑的态度,“贺名涵离职的事儿是不是被公开了?” “你别操心。”秦穆单手捧起他的脸,拇指滑过湿润的唇瓣,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虽然在跌,但我没事的消息公司里人都知道。外面那些危言耸听的假消息只是为了帮他们进一步抄底。等这个季报利好公布,股价肯定会反弹。” 叶黎连着追问道:“贺名涵有没有抛售自己的股份?” “没有。” “其他股东呢,现在公司里说话的人是谁?” “公司由董事会坐镇,这么几年他们虽然刚愎自用了些,但关键时刻没出过差错。股东中有人借壳加持股份,但数额并不大,我已经叫人留心了。” “证监会呢,有没有动作?” “熟人说至少一周内不会出事,即使查也不怕。” “抄底的机构都有哪些?” 一直对答如流的秦穆把手伸进了被子里,略显冰凉的五指覆盖在他温热的手背上。他向前倾了倾,一双眸子专注地盯着他,叶黎在黑色的琉璃中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其实现在一点也不想管公司的事。” 叶黎无奈,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叉:“那你想做什么?” 秦穆心尖微颤,一字一顿道:“我只想管你,叶黎。” “那个碰瓷儿的大爷被人藏了起来,很可能已经不在本市了。不过肇事司机还在icu里躺着,等他醒来,我一定让他把知道的事儿全吐出来。” 黛山文化,董事会。 “青宁资产”四个大字映在雪白的幕布上,红色激光点胡乱地画着圈:“15%的shreshold被触发后,公司将1比1发行优先股认购权,作为下一季度的股息。” “秦穆不在,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等他回来再定?” 在座立刻传来声不屑的轻笑:“等他回来?公司已经被青宁资产吞裹入腹了!并且董事会有自行决定发行股息的权利,无需经过股东大会审议。” 董事会最终决定发行的优先股认购权的认购价格比黛山文化当日的股价高出200%。这与黛山文化股价连续六日的下跌有关,但同时也是为了阻止股东去购买该优先股。 董事会通过的另一个决议,则是在当天下午的股东大会上公开新股认购,发行的新股价格为公司当日股价的70%,且具有投票权。能够认购新股的股东必须列席参加会议,否则视为自动弃权。 秦穆得知消息的时候,股东大会已经开始了三分钟。 “发生什么了?”叶黎皱眉,从病床上直起了身子。 从椅子上冲起来的秦穆握紧了椅背,他现在赶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老家伙一定会蜂拥而上纷纷认购,举手表决和签字加起来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 他还是太年轻,先前安插的人手都还在基层往上混,高层中根本没有任何耳目可以帮他警惕着股东们的风吹草动。葬礼上那场杀鸡儆猴的戏已经过了三年,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而他羽翼未丰……秦穆犹豫片刻后,还是把手机交到了叶黎的手中:“这封邮件应当是在车祸当晚发送到我邮箱里的,公司将在一周后的今天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商讨关于青宁资产的恶意收购。” “一周前?”叶黎诧异地抬起眼,“那个时候青宁资产不是刚刚成立吗,你们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它的标的了吗?” 秦穆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摇了摇头。 对于大股东而言,如果不参加新股认真,持股百分比和公司控制权都会相对下降。叶黎的脸色也变了:“那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开会?” “这封邮件被标记为已读了。”秦穆压抑着愤怒和悔恨,轻声道,“要么是在我昏迷的时候,有人盗用了我的手机;要么就是公司信息部中贺名涵的人。” 叶黎想的更远一些:“你觉得这和车祸有关吗?” 无论是车祸,还是被标记为已读的邮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夺取秦穆对公司的控制权——如果秦穆在车祸中重伤甚至是死了更好,对于始作俑者而言一劳永逸。 秦穆只消瞬间变明白了他的意思,蓦然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3 睁大眼睛望着他,重伤初愈后瘦削的脸颊更加苍白了几分。他身子一倾,单膝跪倒在叶黎的床沿上,冰凉的手不自主地抚摸上叶黎同样带着病色的脸颊:“还好你没事儿。” 叶黎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想躲,却连眼珠子都动弹不得,坠落在对方纯黑色的眸子。 一丝狠厉之色从深邃的眼底迸射而出,与他手上轻柔的动作全然相悖:“我一定会把那个人抓出来的,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一刻,他性格中阴狠毒辣、罔顾人命的一面显露无疑,是为叶黎不熟悉也不喜欢的。他不由抓住了秦穆的手,但心知他是为自己心痛,斥责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你……贺名涵参加今天的股东大会了吗?” “你怀疑是他?” 叶黎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最终的获益者除了黛山文化的股东,还有就是青宁资产。最坏的可能是贺名涵自己就是青宁资产的股东之一,又或者是债权人。在你出车祸的同一天,贺名涵公布自己离职的消息,引起股价下跌;与此同时,青宁资产在二级市场公开收购黛山文化的股票……一次性大额收购,是在故意引起董事会的注意吗?” 两人对视一眼。 秦穆飞速直起身子向门外走去,甚至来不及再看病床上那人一眼。而与此同时,还绑着固定带和夹板动弹不得的叶黎盯着他匆忙的背影,焦急嘱咐道:“贺名涵的股份和青宁资产的加在一起,肯定已经超过了20%。如果他们在掌握部分控制权之后停止继续收购,那么在市场上流通的认购权不但无法稀释他们的股权,还会成为其他收购者进入的壁垒!” 秦穆已经披上了大衣,在离开前最后低声问:“告诉我怎么做?” 叶黎咬紧牙关。只消一瞬间,他已经做出了某个事关远扬和秦臻双方未来的决定:“如果认购权还没来及过会,立刻联系所有董事;如果决议已经无法撤销,必须要追加认购权回赎条款!” 只要有回赎条款,他就有与贺名涵一战的资本。 ☆、浮光(8) 秦穆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股东大会早就结束了,行政助理告诉他代董事长带着其他两名董事去了夏宫饭店。秦穆再次追出去的时候,在公司大门外看见了贺名涵同样步履匆匆向外赶的背影。 贺名涵坐上的那辆黑色凌志,比他那辆爱骑低调了很多。 秦穆隐约猜到有人在车上等着贺名涵。然而他时间无多,夏宫就位于马路尽头的街角,他必须说服代董事长追加回赎条款。 方才在电话中,代董事长不肯相信贺名涵和青宁资产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抑或是和贺名涵之间早早有了暗箱交易。秦穆又联系了其他几位董事,得知其中好几位已经在散会后赶回了外省甚至是境外,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召开一次董事会议,优先股认购权的发行势在必行。然而方案和通告在落实后只需要董事的签字,追加回赎条款尚且有可能实现。 法务部已经开始草拟股息发行文案。设立回赎条款需要代董事长的授意,众董事签字首肯后便可落实。 收购战的战机稍纵即逝,法务部今晚注定要加班加点。从起草到审核,期间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必须在24小时内落实这件事。 下班时分的空出租少之又少,司机也远在千里之外。秦穆拖着条打夹板的伤腿一口气跑到了夏宫楼下,用力扯了扯衣领,在微凉的夜风中出了一身薄汗。与此同时,一辆宝石蓝色双门跑车疾驰而来,急刹在他的身边。 车祸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秦穆骂了句x,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才看清被放下一半的车玻璃内侧坐着的人。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叶黎苍白的脸色接近透明:“掉头过来时,我看见贺名涵进去了,里面一定有公司的人在等他。你现在进去,同时通知’保镖’带家伙过来。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今晚无论如何要把回赎条款敲定。” 秦穆大步上前,抓紧了车窗框目眦欲裂:“你来做什么,谁让你下床的?!” “我逃出来的。”叶黎不以为意道,冷汗却顺着额角缓缓滑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身体叫嚣的疼痛,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自己衬衣上领针:“快去吧,别管我。还有,衣领塌了,见人前收拾好。” “贺总来了!”代董事长孙任率先起身,满面笑容向门口大步迎去,紧紧握住了贺名涵的手,“公司那边的事就顺利办完了?” 贺名涵的脸上一点都见不到的被迫离职的窘迫和黯然,反而有几分喜色:“人事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办公室也腾空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去公司上班,还要孙董为我送行。” “哎,贺总这么说就是拿我当外人了。”孙任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拍了拍贺名涵的肩膀,“你放心,咱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贺名涵笑笑,在余光中有意无意瞄地打量着另外两名董事。孙任立刻道:“都是自己人,贺总快上桌!” 一番客套的推诿之后,孙任被推到了主位,贺名涵坐在他的右手边。一巡酒过后,孙任又单独敬贺名涵,一仰喉茅台杯便见了底:“贺总,以后也向我们引见引见青宁资产的人。大家以后都是要共事的,提前建立点私交不好吗?” 贺名涵脸色微变,但见在座的另外两人了然于胸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也参与了自己和孙任的计划。人越多,每个人的既得利益便越少,风险也就越大。但转念一想事情已经敲定了下来,或许也有那两个人的功劳,贺名涵压下了心头对孙任的不满,笑着也举起了酒杯:“改天一定请几位和韩视后两口子一起吃顿饭!” 他举杯要干,却被孙任拦了下来,握住他手腕的力道虽然不重却非常坚决。 “老哥你等等。”孙任深深看了他一眼,拿起了酒瓶子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连着又闷下去两杯。贺名涵想拦,但孙任喝的干脆,第二杯下肚后贺名涵就明白这是有事要求他。 茅台杯被扣在桌子上,连干三杯后的孙任有些上头,眼神却比方才更加犀利敏锐:“韩幼宁有什么好见的?老哥你现在给她打一个电话,她敢不来?我想见的是你背后——” 隔间的软包门就在这时被推开,或站或坐的四人纷纷向门口看去。 贺名涵方才出了口气,心想好险孙任的话头被打住了,转眼就看见了本应在医院里养伤的人扶着墙出现在门口。 一身黑衣的秦穆将在场的每个人都认真打量了一番,最终冷酷锋利的目光落在了孙任身上:“孙叔叔,我不请自来,没打扰您和贺总的好事吧?” 他腿上还固定着夹板,走起路来并不稳当,在众人或戒备或狐疑的诡异沉默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4 中一瘸一拐地走到酒桌前,拨了拨玻璃转盘,双指夹着瓶口拎起了一瓶酒:“我来晚了,今儿一天的会也都由孙叔叔代为主持。先自罚一杯,请您原谅。” 他一面说着,一面拧开了瓶盖。 “贤侄你……”孙任张嘴想拦,却被贺名涵碰了碰胳膊,对方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便堪堪住了嘴。 孙任乍一见秦穆出现,还以为自己和贺名涵的勾当已经暴露,慌忙想要掩盖过去。但在贺名涵看来,秦穆并不一定直到自己和孙任的交易。他自罚三杯是给孙任面子,一会儿定然有事要拜托孙任。 贺名涵不相信秦穆还看不出自己是幕后主谋之一,韩幼宁夫妇不过青宁资产明面上的代言人。在这个当口上,秦穆无论做什么都一定和收购案有关。那么他想求孙任做的事,即使明面上看不出蹊跷,但无论如何孙任都不能给他这个面子。 不如从一开始就把态度挑明了。 路走到这一步,孙任再想从他这条船上跳下去,是决不能够的。 孙任不吱声,另外两面股东弦歌知雅,眼睁睁看着秦穆将一杯白的灌进了肠肚。贺名涵终于开口了:“秦总,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秦穆放下酒杯,似笑非笑道:“恭喜贺总另攀高枝,青宁资本可是不错的东家。” 方才他来的急了,在门口时只模模糊糊听到孙任说贺名涵背后有人,想来也并不奇怪。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诈贺名涵一把,可惜同样是千年狐狸,贺名涵从他模棱两可的用词中听出来秦穆底气不足:“我就是青宁资本的股东之一。秦总,虽然我离开了秦蓁,但你还是躲不开我啊。” 他干笑两声,向秦穆举起了酒杯:“刚才您敬孙董那一杯,我帮他还了。” 秦穆冷冷地看着他举杯一饮而尽,转而问旁边尴尬的孙任道:“孙叔叔请贺总吃饭是为他送行的,还是有其他事?” 孙任恨不得自己已经喝醉了,只求能装疯卖傻地躲过今天。但此时贺名涵和秦穆两个人都在看着他,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谁也不想得罪。他哈哈一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贤侄你这杯酒就当是为贺总送行的,可别再喝了!你刚刚出院,年轻人别仗着自己的身体好就瞎折腾!快,老李快给小秦让个座。” 孙任左手边的董事连忙起身,虚搀着秦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之后便借口打电话溜了出去,还会不会回来都两说。 这一下,孙任心里凉了半截,忍不住看贺名涵的脸色。 贺名涵心中暗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他必须当着秦穆的面把话挑明了,才能断了孙任的后路:“青宁资本想要收购黛山文化的事,孙董可已经表态了。秦总,你怎么想?” 孙任一惊,连忙道:“贺总,交情归交情。您就算从黛山走了,但我们还是有一起发财的事业嘛,何必搞得你死我活呢?” 可惜没有人愿意陪着他一起和稀泥。秦穆眸色深沉,接过了话头:“收购的事我听说了,贺总您动作很快嘛,加上您手上的股份,青宁资本手上已经有了超过20%的份额。” 他转而又对孙任说:“孙叔叔,您今天下午不是还在董事会上提反并购吗?贺总可比您快多了,只怕优先股认购权一发行,隔夜就可以流通了。青宁资产就算想把公司一口吞下,也要掂量掂量如何回购这批优先股,这对我们秦臻是好事。” “呵呵。”贺名涵冷笑两声,不置一词。他不知道秦穆有没有看出优先股认购权中的陷阱,但既然他愿意卖傻,自己就且看看这出好戏如何收场。 孙任当然也不会戳穿自己的阴私,舔着脸谦让道:“分内之事而已,秦总言重了。” “你现在倒想起我是秦总了。”秦穆低声说了一句,把桌布上的酒杯一推,透明的酒液洇湿了桌布,“可如果青宁资产从没有打算过全资收购呢?股东大会通过定增方案之后,我就做不到绝对控股了。即使贺名涵将来想要进董事会,凭着他自己和青宁资产的股份也完全有资格,更何况公司里首鼠两端的大有人在。而在外流通的认购权,只会成为其他资本进入公司的壁垒!代董事长,你做的真的是分内之事?” 秦穆每说一句话,孙任的心就凉一分。 分明秦穆比他小了近两旬,但孙任一直对他心存畏惧。因为在三年前叶景生的葬礼上,他亲眼看见这孩子面不改色地用烛台刺瞎了一名董事的眼睛,就知道秦穆是不介意手上沾血的主儿。他再次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恭敬了不少:“那秦总你是什么意思?” 坐在秦穆对面的贺名涵冷冷提醒道:“秦总不知道吗?认购权发行既然已经过会了,就势在必行。” 而秦穆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发行可以。但是来之前我已经看了会议纪要,并没有设立回赎条款。” 孙任一愣,没有料到秦穆会提起回赎。 “回赎”的确是认购权发行的设定条件之一,但并非必要条件。在收购价格和条件足够优渥的条件下,标的公司的股东认为自己不再是恶意收购的对象,收购方的行为则会变为善意收购。在双方成为战略同盟后,标的公司便可以利用回赎条款,以发行时预定的价格收回认购权,从而使收购方顺利完成收购。 连贺名涵都感到了意外。如果确实设立回赎条款,那么当青宁资产掌握足够多股份之后,便可以在黛山文化安插自己的股东,甚至是收买老股东,从而实现认购权的回赎。到时候,黛山文化的绝对控制权就是青宁资产的囊中之物。 虽然尚且不明白秦穆此举是何用意,但在关键时刻人不能贪,否则只会得不偿失。贺名涵看了孙任一眼,显然对方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关敲,但他不能由孙任答应秦穆这看似荒唐的请求:“回赎条款是条后路。怎么,秦总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吗?” 孙任跟着道:“秦总,没这个必要吧?毕竟认购权发行的初衷就是为了狙击收购方……” “他为什么要和你玉石俱焚?”一声轻笑从门外响起。 秦穆倏然站了起来。当他看清来人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时候,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来做什么?!” 叶黎挥挥手示意保镖把自己推到秦穆的身边,用力握了一把他的手低声道:“来帮你啊。” 他转而看向脸色煞白的贺名涵,唇角带着三分笑:“贺总,好久不见。我这把骨头还没长好,就坐着和您说吧。” 贺名涵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也知道设立回赎条款是谁的主意了。他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并不看叶黎一眼,只把目光落在秦穆的身上:“秦穆,你这么做就不怕公司的人心寒吗?!” 然而秦穆的注意力在叶黎出现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5 的那刻,就再没有分给他人一丝一毫,此刻更是对贺名涵的话置若罔闻。 “贺总,青宁文化想要收购的对象,远扬未尝就不想。”叶黎更紧地攥住了他的手,似乎想要给他以信心和力量,“公平竞争,商场见吧。” 虽然他此刻姿态轻松,但只有叶黎自己知道,他每说一句话,胸口和小腹就如同针扎般疼痛。然而孙任还站在原地举棋不定,叶黎虚目凝视着他,忽而仰起头对秦穆说:“罗皓远已经到了,要请他进来吗?” 闻言,贺名涵身体一晃,跌坐回了扶手椅中。在罗皓远知道是谁举报了自己妻子之后,贺名涵一直对他避之不及。现在骤然听说罗皓远来了,贺名涵生怕对方拿着刀冲进来胡作非为。 虽然这里是夏宫,但秦穆的那群犬牙被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孙任也知道罗家人是姓秦的一家之臣,是秦穆手中的刀。他看向贺名涵,对方慌恐的神色让他下定决心,当即给黛山文化的法务打通了电话:“在优先股认购权的发行通告中添加回赎条款,每项权利的回赎价格就按行业平均价格设定……对,今天董事会没议此事,你们先加进去!以后我再找人商讨……好,就这样,我现在回公司。” 挂上电话之后,孙任便匆忙地走了。贺名涵更是在他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逃之夭夭,一时间包厢变得空落落的。叶黎看了一眼身后的保镖示意他离开,那不过是送他来夏宫的司机罢了。贺名涵关心则乱,才没有看出破绽。 房间中只剩下两个人。秦穆蹲下身,半跪在叶黎的轮椅前,他握住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掌心:“说谎的吧?我刚刚给罗皓远打电话,他人还在老城,没有一个小时根本赶不回来。” 叶黎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实在是疼的不想说话了。 但秦穆依然不依不饶:“为什么要来,你不相信我自己可以解决吗?” 叶黎挑起他的下巴,自上而下俯视着秦穆半是不甘半是心疼的脸,忽而笑道:“因为我是你的whiteknight。”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抵御恶意并购的策略是毒丸计划。是否合法要看条件的设置,如果被起诉的话由法院做最终判决; 注2:white knight白色骑士,并购中由标的公司引入的善意第三方,以击退恶意收购者。 ☆、浮光(9)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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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又打通了公司后勤的电话,要到了那几个被辞退的小保姆的联系方式,一一亲自打了电话。其中一人说,她干活的那家主人前段日子收到了好几封匿名信,还和妻子发生了争执;另一人说,老板的妻子带着孩子都出国了,家里不需要人干活,所以才不让她再去了。 阳台的玻璃门被合上了,叶黎只能看见秦穆挺拔料峭的背影。那早已不是孩子略显单薄的脊背,而是可以支撑一方天地的脊梁。他无声地走到玻璃门前,对因感应到他目光而转过身的秦穆微微一笑,扬了扬下巴:“电话打完了?” 秦穆拉开了玻璃门,垂下眼,不希望叶黎直视他眼中的阴枭和沉郁:“有些人已经联系不上了。” 叶黎皱起了眉:“怎么回事儿?” “有人对黛山文化的股东下手了。收买有之,收了钱的已经把妻子儿女送到了国外;收买不了的,就用些阴私的手段……”秦穆越说,声音越低沉,眼中的厉色也更重。 叶黎没有想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程度。他隐约觉得有些诡异,黛山文化的收购案就算盈利空间再大,也不过件商业企划,未知数和风险都不值得收购方以身试法。 对方图的到底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6 是什么?又是什么人,才有“以身试法”的胆量? 混沌之中,叶黎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从他指尖溜走了。他烦躁地抱住了怀,倚在门框上静默不语。而就在压抑的沉默中,秦穆的手机响了。 这次是通来电,无主叫。 秦穆接通了电话:“喂?” “秦总!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 是那个方才没有打通电话的公司董事!凄厉的叫声让秦穆心头一震,攥紧了手机:“你在哪,发生什么了?你慢慢说清楚!先不要急,我——” “砰!!” 电话忽然断了。 冷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怎么回事儿?”叶黎问,上前攥住了秦穆从耳边垂落的手。 “是公司的一名董事。”秦穆反握住他的手,惊惧和怒意卷挟在每一个字中,令他如置身刀山火海,“他出事儿了。电话挂断前,我听见爆炸和尖叫声,可能是车祸。” 叶黎一惊,想开口,却因为齿寒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个小时后,秦穆就收到了那位董事发生车祸的新闻。是公司信息工程部发给所有员工的讣告,其文字之流畅用情之隽永绝非普通文案一天的工作量。 这是在杀鸡儆猴。叶黎只看了一眼,就告诉他:“邮件有问题。” 秦穆冷笑:“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走了,罗皓远已经带人去了公司。” 果然,他很快就收到了罗皓远的电话。发邮件的人的确抓住了,不过是个实习生,那封讣告是按照主任的要求群发到所有人邮箱里的。秦穆让罗皓远先扣下这个人,又联系了公关部和保安,让他们立刻派人赶往机场海关盯人;同时公关小组联络航空公司,查询信息部主任的目的地。 “这样下去不行。”叶黎告诉他,“敌暗我明,对方有备而来,我们补救的速度赶不上他的计划。必须彻底打乱这盘棋,才能有胜算。” 秦穆无声地望着他,神色落寞。他又一次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陷于被动,受伤的自尊心转变为对自己的愤怒和对叶黎的愧疚。每一次他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保护这个人的时候,现实总会给他一击狠烈的耳光。而一直在为他收拾残局的人,又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呢? 他几乎不敢与叶黎对视,脚步匆忙地想要逃出阳台,却被拉住了手臂。 攥着他胳膊的手温热有力。叶黎转过身,慢慢贴上了他的后背:“不要怕。” 秦穆勉强勾出一抹笑:“我没有怕,这点事吓不到我。” “我知道。”叶黎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轻声道,“你没有怕,但是我怕了。” 秦穆声音干涩:“你怕什么?” “怕你在想什么不肯告诉我。”叶黎亲了一下他结实的后颈。那紧绷有弹性的触感很好,他又低头印下一个吻,满意地看到白皙的皮肤上泛起圈红印。 “叶黎……”秦穆轻轻叫了一声。方才惊涛骇浪中仍岿然不动的心智,此刻却微微颤抖着渴望眼前这人更亲密的拥抱。 而当他转过身,那人已经笑眯眯地张开了手臂,将他抱了个满怀:“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那些阴狠下作的手段一时间能震慑人心,却也断了两方人的后路,对股东而言现在正是站队的……” 秦穆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 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似乎只要有这个人在,他就有胆气对抗这世界所有的阴险和恶意。 ☆、浮光(11) “我下周要去一趟意大利。”叶黎路过时,把自己的护照丢到了张秘书的桌子上,“申根签加急帮我办下来,委托书一会儿拿给我签字。” 端着咖啡的张秘书目瞪口呆。叶黎已经一个月没有来过单位了,方才她还以为自己因为过度想念上司的美色而出现了幻觉。直到一句句命令式落在耳边,她才被迫相信自己的无良老板终于痊愈了。 但意大利是怎么一会事儿?现在叶黎手下一半的人都在为了收购案焦头烂额地四处奔走,借钱的借钱,陪酒的陪酒,“罪魁祸首”却要临阵脱逃了? 叶黎看懂了她的眼神,却懒得解释。狐狸鼻子隔着三丈远就闻见了马克杯里浑浊的液体:“你还是少喝点摩卡吧。咖啡成瘾就买浓缩,再胖下去又该管我要制服费了。”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杯星冰乐慢悠悠飘进了办公室,用瘦成一道闪电的背影生动地诠释着什么叫做“永远吃不胖”。 含泪把摩卡扔进垃圾桶的张秘书捡起了叶黎的护照本,心想您还真当我没办法治您了是么?她一面从电脑中调出委托书模板,一面在名为“开心农场摸鱼群”的群聊中将叶黎回归的消息广而告之:“叶总回来了,要签单的快上来。” 孟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拉到这个群里来的。 分明里面除了他,只有一群90后的小姑娘,每天几百条几百条讨论的内容只有美容和健身,他很快就开了消息免打扰。 以至于当他忙里偷闲,打开qq的时候,群里的聊天记录已经几千条了。 “狐狸精是吸了谁的阳气吗?怎么气色这么好,皮肤比我都嫩。” “上次我问他用的是什么牌子护肤品,丫告诉我自己三天没洗脸了,我呸。” “哎哟你信他的!年前出差去河口,我半夜给他送材料的时候他正敷面膜呢。” “我上次订酒店被他骂了,因为屋里没有全身镜。” …… “快去快去,今天狐狸精倍儿好说话,什么都给签。” “不行,我不敢报那批辣妹。” “我的空气净化器给报了,但他让我把东西放到茶水间。” …… “叶总回来了,要签单的快上来。” 孟江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办公桌上。隔壁的同事闻声探过了头:“孟经理?” “嗯?”孟江稳了稳自己发抖的手腕,从桌面上捡起了文件夹,却又意外一个失力将其落到了地板上。 同事赶忙弯下腰帮忙,把纸张整理好交还到孟江的手中,诚恳道:“孟经理,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要不然您也休息一段时间吧?毕竟身体要紧。” 孟江道了谢,却拒绝了同事的好意:“等过了这段时间吧。” 同事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目视着他消失在电梯间。 孟江一路走向叶黎的办公室,一路想自己果真脸色很差吗?最近许多人都提醒过他,但他自己照着镜子,却没有看出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推开办公室大门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把脸,紧绷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希望不要被看出什么破绽:“叶总。” 敢不敲门就闯进他办公室的人不多,叶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7 ,更何况孟江的声音他听了二十年:“坐。” 孟江上前了两步,想要将叶黎看清楚一些。当他终于抬起头与他直视的时候,孟江便意识到那些群聊里的女孩说的不错,叶黎的确气色很好,眉梢眼角都带着如阳光般温暖的因子。 “你生病了吗?几天不见,怎么瘦的这么厉害?”然而叶黎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却是一怔,随即皱起了眉,“要不你也放几天假吧,收购的事儿有叶景生盯着,出不了大差错。” 孟江不置可否,只是问:“你身体都好了吗,什么时候复查?” “好了,连线都不用拆。”叶黎伸手想勾孟江的下巴,把这张苍白的脸拉近了仔细看。但手指伸到了半空中,秦穆吃醋愠怒的表情却跃然浮现在眼前,令他悻悻收回了手:“你还有空儿担心我,先照顾好自己吧!瞧这小脸白的,别人还以为你在我这儿受虐待了呢。” “怎么会?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忙过这段时间再休息吧。” “那也好。我下周要去躺意大利,咱俩要把时间错开了。不过你打算去欧洲的话,就把护照丢给小张,她明儿一早就去大使馆办申根代签。” “怎么忽然想到去意大利?” 叶黎声音一滞。 他去意大利是为了见一个人,却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哪怕是秦穆。如果事情办的顺利,一个下午就可以签字盖章,远扬成功收购的把握会稳很多。 孟江认识了叶黎二十几年,怎么会看不出他眼底的犹豫?他了然一笑:“一路顺利,等你回来我就休假。” 叶黎独自一人来到意大利。从菲乌米奇诺机场离开后,他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前往酒店,接连三天光辉灿烂的罗马城没能能把叶黎从套间里拉出去半步。 他本不是贪玩的人,更何况收购案已经执行了谈判的阶段。六个小时的时差令他晨昏颠倒,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走出去欣赏这座古典与时尚共存的美丽城市。 目前远扬和黛山文化最大的矛盾在于支付方式。估值方面,远扬略胜青宁资产一筹。然而青宁资产承诺以70%股份的形式进行收购,远扬则仅同意换股收购大股东秦穆的股份,其余部分以现金支付,从而提高了税负。 如果任一方想完成全资收购,依照公司章程都必须获得超过三分之二的股份支持。所以青宁资产最初的打算,是通过注资影响董事会权力,渗透公司业务的同时稀释秦穆的股份。而远扬想要的,是将黛山文化变为自己的子公司,那么除了秦穆手上已经被分散了的股份,还需要至少20%的股份支持。 叶黎大概算了一下,在定增过后,秦穆的股份只剩47%,股东中一定会投赞成票的人有9%,另外10%的不确定因素…… “叮。” 房间的内线忽然响了。前台说,有一位女士在咖啡厅等他。 “你父亲好吗?” “好。”叶黎匆匆回答了一个字,便站起身准备离开,“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衣着简洁得体的女人也站了起来:“你一个人来的吗?意大利语言不通,你有事情就找我……” “我明天就走了。”叶黎打断了她,眼角淡淡的厌恶疏离让他看起来与平时判若两人。他把椅子推了回去,临走前最后看了女人一眼:“以后过生日不要再给我寄东西了。” 女人留在了原地,无声地注视着他离开。叶黎被她看的有些心浮气躁,也许是因为今天意外发现女人和秦穆的眼型竟然有几分相似,让他下意识多注视了女人几秒……仅仅是一点不带有憎恨的眼神就足以让女人心满意足了,可叶黎却不甘心看到她高兴——即使今天有求于人的人,是他。 ☆、浮光(12)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掠影(1) 黛山文化收购协谈会议前三天,贺名涵找到秦穆,约在那间四合院私厨见面。 “贺总,今天又是这件包厢。”秦穆懒洋洋瘫在扶手椅里,眯着眼睛打量水晶转盘上玲珑有致的菜色,“怎么就您一个人?” 贺名涵仿佛没有听懂他话里的嘲弄,自己斟了一杯酒:“方才跟在后面的三辆车里,是罗皓远的人?” 秦穆一笑,转着空酒杯:“你猜。” “我猜不是。车是从中城坠上我们的,车型和车速都很低调,不像罗皓远的做事风格。”贺名涵问,“看来我们今天还有的谈?” 秦穆懒得和他扯淡了:“你如果想见他,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这里毕竟就是他的地盘。如果有别的事儿,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 贺名涵注视了他片刻,感觉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秦穆周身的气场又变得更加强势主动了。也许是因为上一次重伤未愈,叶黎又就在不远处,所以才有所收敛。现在这个自信不羁、言谈举止毫不拖泥带水的年轻人,才是真正的他。 面对这样的秦穆,贺名涵更有把握说动他:“我来和你谈笔交易。” 秦穆文风不动,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这姿态和曾经的秦文川太像了,同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贺名涵不屑地无声冷笑,只是表面上不露声色:“只要你同意让青宁资产入股公司,拒绝远扬的收购,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秦穆挑眉,抬起了眼:“我想知道的事儿?” “你父亲的事。” 听贺名涵亲口说出来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将玻璃杯捏碎。但在诡异而漫长的沉默对视之后,秦穆只是轻轻地把酒杯送回了桌面上:“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父亲原本就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丧生,甚至没有受伤。一切不过是场引蛇出洞的局,但还是没能骗过你,最终功亏一篑。” 贺名涵摇摇头,将面前的一杯酒饮尽,嘶声叹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三年半前,在葬礼上现身的秦文川本人带了一队夹棍带刀的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乱作一团的灵堂控制在自己掌中,所有的股东和他们带来的打手都被扭住了双臂摁在地上,女人和孩子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当时的贺名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8 涵心中暗叫好险。他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已经过了这关,却在这时听见了枪响。 子弹是从灵堂外破窗而入的。 但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枪响就像落进油锅里的水滴,平静顿时如炸裂,人们尖叫一窝蜂像灵堂大门涌去,连保镖手上的铁棍和尖刀都阻止不了逃命的步伐。 “门被锁了!!” 人流重新向灵堂中央涌去,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凶神恶煞的刀尖。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秦文川根本来不及维持秩序,那些临时充当“保镖”的混混们也被枪声吓破了胆,混乱中捅伤了许多歇斯底里的无辜者。 而贺名涵站在秦文川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亲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保镖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跟上秦文川的脚步,将一把匕首捅进了秦文川的后心—— 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之间。而在场的大多数人,在很久以后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人是秦文川。暗杀秦文川的凶手,已经被贺名涵一枪命中头盖骨,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秦文川的身侧。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杀死秦文川的人竟然会是贺名涵的保镖。毕竟秦文川出现之前,贺名涵是唯一为秦家主持公道的人。 事后,秦文川的去世被归咎于先前那场自导自演的车祸,而贺名涵的保镖也被证实是被其他人刻意安插的奸细。可人已经死了,秦穆无法光明正大地追查,更无法全然信任贺名涵。 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此时此刻,贺名涵察觉了秦穆眸中的一闪而过的悲痛之色,而他自己何尝又不震惊于秦文川的死:“当时我已经得到了秦文川的信任,又何必再对他下手?你再想想,如果现在主持大局的人是你父亲,如果你没有因为你父亲的死而对我恨之入骨,我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秦穆心弦微颤,一言不发地看着贺名涵,等他继续说下去。 “秦文川的去世,你我都是受害者。”贺名涵喘了口气,冷睨着他沉声道,“秦穆,不要被人当枪使了。” “’不要被人当枪使了’。”秦穆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的话,再抬起眼时,眸中的动容已经不见了,“说到底,远扬收购秦臻在即,你现在和我讲这些,是想离间我和叶黎吗?” “哈,和叶景生比,叶黎能算什么?”贺名涵不屑道,“现在凌家就要倒霉了,他之所以提出收购黛山文化,不过是利用你多占点便宜罢了,根本伤不了叶景生分毫。” “叶景生只有他一个儿子,为什么你以为他们会斗的你死我活?” 秦楚的名字险些脱口而出,在最后一刻被贺名涵死死咬在了牙缝里,他现在还不能告诉秦穆太多东西:“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收购的事情如果你改主意了,就联系我。” 说罢,他拎起风衣,径自离开了。 一张黑底金边的名片从贺名涵的口袋里飘了出来,落在秦穆的脚边,意外的有些眼熟。秦穆弯下腰捡了起来,发现上面龙飞凤舞的名字他还真的认识:赵武猗,罗皓宇那群狐朋狗友中的“名人”。 这张异常华丽的名片,他也“收藏”的有——是罗皓宇当作笑话送给他的。 秦穆顺手将名片收到了西装内侧。 比起贺名涵为何会认识赵武猗,秦穆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凌家就要倒霉了”,为什么? 之后的三天,他查了凌家最引以为傲的地产公司——华荣地产的资料。单单从明面上看,华荣地产运营良好,最近的一个项目已很快就要竣工了,又将给公司带来新的业绩增长点。贺旻涵随口的一句话,或许只有告诉叶黎,才能有所头绪。 等收购案过去之后再问他吧,秦穆想。在这个关口,他不想徒惹叶黎分心。 秦穆在与贺名涵周旋的时候,叶黎却出差去了美国。接待他的人是凌子荣,他的亲舅舅,为了带他去看一片远扬和华容地产共同投资的地皮。 “西边的那一片地规划为住宅区。以后如果市中心扩建,这一片地的价格至少会再翻一倍。” 凌子荣站在荒地上性质昂扬地指点江山,仿佛身旁林立着已建成的高楼大厦。叶黎跟在他身后唇角带笑频频点头,目光却是游离的。 他来此也不过是走马观花的一看,跟在身后的工程师才是专业人士。 一年前这个计划刚刚提出的时候,叶黎就在董事会上就表示了反对,因为政策已经开始把控资本的外流。可惜这道大餐看起来太诱人,最终还是成功过会,被提上了日程。 工地上的黑人和白人来来往往,工作服上都印着同一个logo。叶黎驻足看了片刻,可惜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工程找的谁来做?” 凌子荣不无得意地报出了一个名字,见叶黎没有反应,又解释道:“新城和东岸的cbd都是他们的标的。他们家本来没有来招标,是我托熟人亲把项目递了上去,人家才愿意出方案。” “熟人?”叶黎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奇道,“是哪位熟人手眼通天,帮了舅舅您这么大忙?” “海建的少东家,程敏。” 叶黎着意看了他一眼,嘴角漫上抹若有若无的笑:“哦?” 海建,少东家,程敏。这几个字眼,一个赛一个地令人头疼,但也是在叶黎的意料之中。 华容是做地产的,离不开工程,国内统共能为华容接手的大公司也不过那么几家,海建就是和华容合作最多也最亲密的合作企业。 让人头疼的,并不是海建的工程质量,相反海建是国内口碑最好的承建商之一。而这,正是因为它的东家姓程。 至于程敏,是海建集团总裁程瑞和赵家千金的儿子。 在叶黎看来,做生意最忌讳“官商勾结”四个字,翻了船就只剩死路一条。 但凌子荣摆明了想走这条路,所以才频繁与海建合作。毕竟对于程敏而言,地能不能批下来不过是他外公一张嘴的事儿。 “华容在国内还有个写字楼项目,承建商就是海建。”凌子荣知道叶黎对海建有偏见,但人家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他只能尽量修复两方的关系,“再过一周就要竣工了,租约也已经签了几十份。到时候现金流再盘活了,这边项目的二期也就可以开工了。” 叶黎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到了几分不自在。现金流吃紧的问题,早在一年前项目过会的时候叶黎就提出来过。他当时说的是远扬,但对于华容地产又何尝不是呢? 更何况现在在国内还有一个尚未收回的项目。 但叶黎懒得管凌子荣的烂摊子。既然凌子荣说下周国内的工程就会竣工,也已经找到了商户,想来问题也不会太大。 他只用在意远扬的利益就好了。 更何况当务之急,是黛山文化的收购案。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39 叶黎这边看过了工程,只来得及和凌子荣吃顿晚饭,就匆匆赶去了机场。 飞机降落时是上午九点,叶黎让司机直接去了远扬大厦。 他回来的猝不及防,正在逛海淘的张秘书正蔫头耷脑地坐在电脑前,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看什么呢?” “a家的精华有无油型,我是混皮应该买无油的。但我怕无油的锁水力度不够,”张秘书纠结地切换着网页,在页面变黑的一瞬间认出了反射在屏幕上的笑脸,“油……性的使用感不好,叶总。” 叶黎亲切地拍了拍她的头,胆战心惊的张秘书只觉得那轻柔的力道堪比九阴白骨爪:“还是买无油的吧,你再游下去就要被抓走做成咸鱼干了。” “……好。”张秘书握着鼠标的手指抖了一下,飞快地关掉了所有海淘页面。但叶黎没有再追究,看起来心情不错,她立刻狗腿地从老板手里接过了公肉书屋,亦步亦趋地小心跟在男人的身后:“老板,刚下飞机就直接来单位了,您真辛苦。午饭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您做。” “午饭就不必了。”他刚刚已经给秦穆发了消息,中午回公寓吃饭。叶黎在余光中打量着蠢蠢欲动的张秘书,眯起眼睛,笑的一片河清海晏:“怎么,你急着脱身去给全公司的员工发消息,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张秘书手一抖,差点把叶黎的公肉书屋摔到地上:“不会了!老板,我现在就退群!” 狼外婆慈祥地捏了捏她的肩膀,从她手里接过公肉书屋:“你不是群主吗,你退群了大家岂不是要群龙无首了?” 张秘书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个狐狸精是从哪个奸细嘴里得知qq群的,又引而不发地憋了多久,刀悬在脖子上自然是保命要紧,张秘书灵机一动:“要不,我把您也拉进群吧?” 狐狸精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她:“不用了,我已经在群里了。” 张秘书:“……” 叶黎整理好文件就打算上楼和叶景生汇报工作,革命斗士张秘书也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 叶黎:“你跟过来做什么?” 张秘书:“我去天台,没人拦着我就跳下去。” 叶黎:“别去了,赌球的已经挤满了,没你的地儿。” 张秘书泪眼汪汪:“老板!你这是在劝我不要轻生吗?” 叶黎:“不,我只是想劝你换栋楼跳。” 叶黎上楼见过叶景生汇报完工作,又微服私访去了自己的部门。他放假之前特意嘱咐过孟江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却还是在办公室把人抓了个正着:“你怎么又来单位了,没请假?” 孟江陡然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一惊,抬起眼就看到叶黎关门的侧影。他在叶黎回眸之前抓住了自己发抖的指尖,坦然站起身:“请了三天假,没什么大事儿就回来上班了……意大利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叶黎见他脸色似乎比自己走之前好了一些,也就没有多心,缓步踱到办公桌旁:“一点私事而已,放心吧,你照顾好自己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他眼锋掠过孟江的电脑屏幕,仅仅匆忙的一瞥就认出了上面的文件正是远扬和黛山文化即将签订的收购协议。右边的进度条已经被拉到了最后,页面停留在《违约责任》一栏上。 注意到叶黎的目光,屏幕上的鼠标飞快晃动了一下,扫过右上角的红叉。但孟江及时压抑住了自己的紧张和心虚,在即将关上文件的最后一秒移开了鼠标。 审阅协议书而已,是他的分内工作,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果然,叶黎并没有太在意,转而柔声劝道:“这文件已经前前后后修改了几百遍,每个标点符号都法务被掰开揉碎了研究过,你不用在这上面太花费精力。” 孟江低低“嗯”了一声,将屏幕跳回桌面:“和黛山文化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叶黎靠在办公桌上,手指摩挲着真皮桌垫:“团队已经见了五次面,这周五那边就要开会投票,如果能争取到三分之二以上的支持,协议当场就可以签下来。” “协议签下来之后,资金多久需要落实?” 字句间的焦急令叶黎声音微微一顿。他仔细看着孟江的眼睛,然而对方已经来不及避讳了,眼底的担心一目了然。 这的确是业内近几年来最大的一起收购案,紧张一些无可厚非。孟江的态度太过谨慎,他也并非不能理解:“等上报给金检通过之后,保证金就要冻结了。不过最终支付完成至少是半年之后的事儿,其间价格还会浮动。” 孟江垂目,兀自计算着时间和资金量。而叶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眺望。 二十层并不高。但从上往下望,路人的面孔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叶黎却敏锐地辨认出了其中一人高大的身影…… 似乎是,贺名涵? 但西装革履的职场人士太多了,谁和谁都有几分相像。当叶黎眯起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的时候,另一辆车急刹停在了男人的面前。随后,那个和贺名涵有几分想象的男人就钻进了车厢,和司机一起扬长而去了。 耐人寻味的反常令叶黎感到困惑。如果真的是贺名涵,那他来远扬是为了见谁,又为了说什么呢?至于把他拦下的人,又会是谁? 叶黎拨通了保安的电话,让他们调出大门口的录像,那人果然就是贺名涵。 ☆、掠影(2) 茶桌上放着两只光圆玉润的茶杯。 赵先生抬了抬手,示意何家青离开。后者立刻顺从地转过身掀开了门帘,头也不回地走了。 茶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贺名涵盘膝坐在赵先生的对面,汗如雨下:“赵先生。” 赵先生微微一笑,握住了把柄悬壶高冲,看着晶莹透亮的茶叶在沸水中上下翻动:“听说黛山文化那边有几名股东都出事儿了,我就让家青派了人跟在你身边,贺总不会怪我多事吧?” 如果是早几天得知自己被跟踪了,贺名涵即使不敢和赵先生翻脸,也难免会出言讽刺几句。但现在,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勉强笑道:“当然不会,劳您费心了。” “那就好。”赵先生把茶杯推到贺名涵的面前,“我看你心不静,先喝口茶。” 贺名涵弯腰捧起了茶杯,吹了吹水面,只抿了一小口,胆战心惊的样子在赵先生看来有些可笑:“放心喝吧,秦臻股东大会在即,我也不希望在这个关头再出什么差错。” 转而,赵先生又道:“不过你要是真怕的话,为什么还要去见秦穆和叶景生呢?” 贺名涵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的□□上。早些时候,当他刚刚在远洋大厦门前停下车,何家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0 青就带人拦在了他面前,告诉他赵先生想见他。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只能怪他太贪了。 在叶黎对他宣战之后,贺名涵几次给赵先生打电话,想要赵先生为秦宁资产重新注资,未尝不是没有击败远扬的可能。但当赵先生委婉地拒绝甚至是避而不见之后,贺名涵陡然明白过来:对于赵先生来说,让远扬收购黛山文化才是最终目的,青宁资产不过是促成收购案的工具而已。 但对于贺名涵而言,他是被秦穆从公司逼走的,他不甘心。回到黛山文化,甚至是得到它,才是贺名涵的最终目的。 所以,他找到了秦穆,劝他拒绝远扬的收购;在被拒绝之后,又想去远扬集团见叶景生,提醒他赵先生的存在。 赵先生叹了口气:“你还做了些什么?” 贺名涵不说话,垂着昏暗的眼睛,默默地喝完了剩余的茶。 早在见秦穆之前,他已经在暗中联系了几名黛山文化的故旧,劝说他们在股东大会上投反对票,阻止远扬的收购。 至于被车祸撞死的董事,和他并没有关系。如果他猜得没错,下手的人应该是何家青,而幕后黑手则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原因乍看上去是为了青宁资产,但事实上去世的那位股东所代表的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和赵先生的小舅子有利益冲突,这一刀不过是祸水东引罢了。 贺名涵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自己只会是杀人犯的替罪羊。在赵先生的眼中,他其实根本就比不上何家青,毕竟那是赵先生用了几十年的一把利器。 而他,不过是贪得无厌的小人。 “贺总,你自己想清楚。”赵先生看出了他的犹豫,循循劝道,“蝇头小利总比一无所有好太多了。更何况,即使不能回到黛山文化,您手中的股份也会因为收购的溢价而大幅升值……” “可是远扬要用现金收购除了秦穆手中的所有股份。”贺名涵忽然抬起头,不再退让。在他的心中,黛山文化的一部分依然是属于他的,那是耗费了他十余年心血的成果,最初同意和赵先生合作也只是为了从秦文川手中夺走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一旦收购完成,黛山文化和我就再没有任何关系,钱还有什么用?” 冰凉湿滑的手忽然忽然握住了贺名涵手腕,令他攥着温热茶杯的手一个哆嗦。赵先生道:“钱有什么不好的呢?你失去的,不过是一点执念罢了,不要让自己失去的更多。” 寒意从赵先生的掌心一直渗透到他的胸膛,贺名涵在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血管被冻住了,脊背僵硬的动弹不得。 他有反抗赵先生的理由,但终归不过是野心和利益罢了,比不上自己的命。 “事情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赵先生放开了他的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算过股份的比重,远扬这一役不会轻松,但三分之二的赞成数勉强可以达到。如果你试图阻挠过,最好尽早放弃,因为从没有人真正站在你这边。” 说完,他轻蔑地笑了一声,留给贺名涵一道微佝的背影。 星期五,黛山文化股东大会现场。 63%,没有超过三分之二。 在投赞成票的股东举起手之后,这两个数字一瞬间跳过所有人的心头。哀叹,失望、庆幸和幸灾乐祸的面孔不一而足,当真是异彩纷呈。 贺名涵深深出了口气。他向旁边的两名没有举手的股东露出感激的笑,表情却并不轻松,甚至不时向落地窗外张望。 不应该啊。叶黎想,他分明还没有亮出最后的底牌,贺名涵在紧张什么?他一面想着,一面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叶先生,”主持会议的法务低头重新核对了一遍股东名单,皱眉道,“您不是黛山文化的合法股东,并没有表决权。” 有人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被秦穆一个锋利的眼神逼了回去。虽然他也不知道叶黎在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选择了支持和信任,悄悄在桌子下方握住了叶黎的手。 “对,我不是。”叶黎站了起来,严肃道,“但秦楚女士是的,她拥有公司5%的股份,而我这里有委托协议书,由我替她代为行使表决权。” “不可能!”立刻有激动的股东站了起来,向叶黎索要协议书。张秘书把用塑料封好的文件放到了会议桌的中央,同时大荧幕投影出了两页纸,秦楚的签字和指印赫然在目。 贺名涵脸色煞白地摊回了椅子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黎竟然可以找到秦楚。那段往事已经被埋在了土里,贺名涵跟在秦文川身边那么多年,也只隐约有所耳闻。这个秦楚,是叶景生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的鬼影,叶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功亏一篑!黛山文化已经不是他的了,赵先生又能放过他吗? “秦楚是谁?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秦文川的妹妹,秦穆的姑姑。” “她都失踪好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是不是真的?” 会议桌两旁的股东们陷入了窃窃私语,这一峰回路转对于收购案而言当真是绝处逢生,赞成票超过了三分之二,双方达成协议收购。不论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在场的所有股东都必须接受这个结局:从今天之后,黛山文化将成为远扬集团的子产业;而秦穆作为双方股东,重新夺回了绝对控股的地位,将成为公司真正的领导者。 “唔!”大门刚被合上,叶黎就被摁着肩膀抵在了墙上。秦穆像一匹饿了很久的野兽般啃咬吮吸着他的唇瓣,唇舌交错间发出情`色的水声。 (不可描述啦,微博见吧,知世的小怪兽79) 然而猎物却并不想逃走,他只想此刻被无限地延长,夜幕永远不要破晓。这激荡疯狂的长河就永远在黑暗中流淌下去,带着谎言和真相冲刷过命运的断崖。 ☆、掠影(3)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掠影(4) “赵劳动,你往哪儿开呢?” “干!”身着皮衣皮裤的青年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盘,“罗皓宇你个鳖孙,就他妈会躲在山头看戏,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1 你行你上!” 皓宇的爱骑悍马刚刚被他哥锁了轮子塞进仓库里,这次开来的是辆跑车,根本压不了泥地。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大男孩都跑了过来,撑在栏杆上向下张望。 “哟,这个坡儿真猛,五一哥的x3都栽了。” “可不是么!都第三辆了,那块儿烂泥地真不好走。” “哟,赵哥这车是新车吧?就这么栽进去,底盘别刮坏了吧?” 话正说着,赵武猗从车门缝里爬了出来,耙了耙狼狈的发型,接着狠狠一脚揣在车轱辘上:“妈蛋玩意儿,丢老子的人!” 挤在一群人最前面的皓宇又乐了,忍不住嘴欠:“劳动,这车又是你从谁那儿骗来的?” 话音一落,围在皓宇身边的人都不吭声了。 赵武猗是正正宗宗的官二代,虽然他爹不争气,但他伯伯赵弘铎是经常在电视里露脸的人物,求他伯伯办事儿的人能从文化广场一直排到江州饭店。于是乎,不成器的赵武猗就经常找那些和他伯伯打交道的生意人“借”钱“投资”。为了看起来更像模像样,他还专门找人印了一打名片,方便四处招摇撞骗。 那名片在他们这群二代里人手一张,赵武猗也是茶余饭后的笑话。但他的车还是好车,人傻钱多,没有谁想得罪他。万一他大伯翻脸了,就是在给自己家找麻烦。 也就是皓宇,看不惯的谁,便成心让他不舒服:“一趟就报废了,瞎了吧哈哈哈。” “罗老二,”赵武猗眯起了眼睛,“你车都没有,还有脸在这儿跟我放屁?怎么回事儿,又被你哥没收了?” 皓宇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你那车连个土坡都爬不过——” “给你辆车你过得去?”赵武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扫视一圈围在他周围的人,威胁道,“这坑里可都栽了三辆了,你们谁还敢把车借给罗老二,嗯?” 没人吭声。 车报废了还是小事儿,但谁要是敢把车借给皓宇,就是摆明了和赵武猗对着干,没人愿意为了他得罪姓赵的。秦穆倒是跟他关系铁,但人家从不参与这种无聊的玩命运动,来的都是些游手好闲的狐朋狗友……除了一个人,皱着眉站在人群后满脸写着“非礼勿视”的青年。 想到在那混蛋面前丢脸,皓宇就更咽不下这口气了:“妈x的……” “我的车借他。” 清冷孤傲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向后看去。 青年站在夜风中,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外面披了一件咖色风衣。他发色如墨玉,五官端正清峻,与群魔乱舞的众人格格不入。 短暂的寂静后,有人捏住皓宇的肩低声问:“这是你带来的人?” 皓宇怔忡了几秒,难以作答。人家季修晗那是跟着他来的,撵都撵不走,可就差拿枪指着他的脑门叫他滚了。 但说不是吧,人家现在愿意把车借给他,他说不出口…… “接好了。” 皓宇还在纠结着,一串儿车钥匙就隔空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就听季修晗继续说:“今晚车归你,注意安全。” 冰冷的金属落在手心里,却点燃了血管中奔流的血液。皓宇脑子一空,麻溜儿地把膈应季修晗的事儿忘了个干净,大步冲出了人堆将形单影只的青年抱了个措手不及:“放心吧,等哥把车生龙活虎地开回来。” 他的拥抱很紧,季修晗在他怀里僵硬道:“我是说你,注意安全。” 罗皓宇双指并齐横举眉间,向他敬了个礼,勾着车钥匙就奔向了停车场。 今天跟过来的时候,季修晗也觉得自己神经病,因为皓宇嫌弃他那辆□□art丢人,他还特地换了越野车。 盯着皓宇故作潇洒的背影,他忽然大步跟了上去,在皓宇拉开驾驶位车门的同时打开副驾的车门,矮身钻了进去。 “卧槽,”皓宇一惊,“大哥您这是要做什么?真担心我把您这车撞残废了啊?” 既然把车给了他,就说明他比车重要多了。季修晗低头系安全带,看也不看大惊小怪的皓宇一眼:“都说过了,我是担心你。” 他声音太低,罗皓宇没听清楚:“你担心什么?” 季修晗抬起头,淡定地目视前方:“开车吧。” 皓宇哈哈一笑换了档。越野车在出发线猴发出低沉的轰鸣,预加速后咆哮着冲出了山道! 路虎lr如飞矛流矢,碾压着杂草和灌木在三十度倾斜的山坡驰骋,直奔山脚后一个漂移驶进了泥地。皓宇攥紧方向盘吼了一嗓子,将油门踩到了底,车轮下滚过的泥水飞溅在车窗上,留下纵向的条纹。 副驾驶上的季修寒被勒在安全带和座椅靠背中间,右手紧紧抓着扶手,脸色青白地盯着前方。 他从没有坐过这么快车,更别说开了。胃里翻江倒海,当吉普淌过烂泥地越上山丘直接飞过了那个坑了三辆车的大坑时,短暂的失重让季修寒头晕目眩,他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安全带挤出来了…… “x!都他妈地看傻了吧,一群孙子!”皓宇还在酣畅淋漓地踩着油门,加速通过最后一段丛林,一点也没有发现季修寒的异常。 “呕!!” “卧槽,你他妈——” “砰!!!” “叶黎,我晚一点回来。罗皓宇那儿出了点状况,我要去医院一趟。” “好。” 这边叶黎刚刚放下了秦穆的电话,又收到了钱松雪的来电:“叶黎?” 叶黎的精神一松,疲惫地笑了笑:“钱老师,今天晚上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一顿闲饭而已,你工作要紧。”钱松雪安慰道,“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秦穆回家了吗?” “没有呢,他过会儿再回。”叶黎敏锐地察觉到钱松雪的犹豫,“钱老师,您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这次,钱松雪停顿了很久,而叶黎耐心地等待着。他希望有人可以帮他从一个完全旁观的角度分析秦穆,不带有任何的偏见和感情色彩。 谁料,钱松雪问:“秦穆,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叶黎心中一跳。钱松雪语气冷漠理智,并非质问却让人心中生寒。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还是钱松雪察觉到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一直忽略的事实。 “他……”叶黎走到落地窗钱,望着江州繁华绚丽的夜色,“他是我的爱人。” 电话另一端,钱松雪叹了口气:“三年前你们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三年前?叶黎心思敏捷,电光火石间就明白过来,钱松雪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三年前自己正是从钱松雪家离开去楼的……那时,秦穆还是他侄子,他也是这样告诉钱松雪的。 叶黎一时为他不在时所发生的一切感到疑惑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2 ,但仍诚实道:“不,我们刚刚在一起。” “是秦穆主动追的你?” “对。”叶黎故作轻松道,“他暗度陈仓,我以逸待劳。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钱松雪失笑道:“所以你觉得你们两个人都是赢家?” “对呀。” “如果感情真的是一场战争,一定会有输赢,那你肯定自己能赢吗?”钱松雪淡淡问,“旁人总觉得,更爱的一方往往更容易受伤。但有人天生就是捕猎者,他们获得满足感的路径就是不断地征伐和占有,百分的热情不过达到目的的路径罢了;但有些人,十分的热度便已经是他的全部了,结果只会被榨干却仍无法满足对方的感情需求。” 有人是天生的捕猎者……那其他人,是猎物吗?他已经和叶景生周旋了一晚上,实在没有经历再和钱松雪打哑谜谈玄学了。 “钱老师,”叶黎轻声追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钱松雪叹了口气:“秦穆很好,虽然年纪轻,做事说话却比许多成年人更加周全。但叶黎,你有仔细注意过他注视你时的眼神吗?那是野兽在捕捉猎物时才会有的霸道,自私,甚至是贪婪。我一点也不怀疑他对你的感情,但我怕他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择手段,也怕你因为不能给他想要的而受伤……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可以理解,那么你也要全心全意地对他,才能对得起他的深情;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就不要轻易给他希望和承诺,更加要防着被他的求之不得反噬。” 明明钱松雪什么也不知道,明明他也是今夜才从叶景生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他正视秦穆属于兽类的残忍荒唐的本性。 叶黎仰起头,青紫色的夜幕包裹着他,令他发冷:“我知道了。” “总之,尽快做出决定吧。” “好,谢谢钱老师。”叶黎挂上了电话。 他闭上眼,额头撑在冰凉的玻璃上,深深吐出口气。 三个小时前—— 凌子荣离开了。 叶景生愁眉深锁,目光微垂并没有看叶黎:“这事儿你怎么想?” 叶黎的声音已经哑了:“如果真的是,那就是赵弘铎无疑了,他从一开始就瞄准了凌子荣手中的远扬股份。华容地产的工程之所以无法收尾,正是因为海建的老总是赵家姻亲。黛山文化这边,贺名涵也是他的人,做了个饵……” “那也要愿者上钩才行。”叶景生冷冷道,“你当时究竟出于什么原因才提出收购黛山文化的?” 叶黎抿紧唇,没有说话。 “不会是因为秦穆吧?”叶景生冷笑一声,“如果,秦穆是赵弘铎的人呢?” “不可能……”叶黎心底一寒,下意识反驳。 “你不信?”叶景生拿起了座机的话筒,轻车熟路地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孟江吗?把你之前和我说的话,你找到的秦穆和赵弘铎里应外合的证据,都和叶黎再说一遍!让他看清楚自己养熟的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叶黎近乎是动作机械地接过了电话:“喂……” 电话另一端连呼吸声也听不见,静极了。 “我现在还能信你吗?”叶黎忽然问。这分明是一个问题,但却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说话人的心境一般死水无澜。 又是很久以后,他听见孟江沙哑的回答:“能。” “叶总让你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证据?你凭什么——” “叶黎,你相信我,这次我可以帮远扬渡过难关。”孟江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无论叶景生对你说什么,都不要反驳,我会单独再和你解释清楚。” “好。”叶黎挂上了电话。话筒失控砸在档位上,发出一声轻响。 叶景生的眼睛在镜片后冷漠地打量着他:“孟江之所以把这些事情先告诉我,就是因为担心你和秦穆朝夕相处,不能公正处理他犯下的错误。起初我也不忍心为难他,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损伤的也都只是些蝇头小利。但是这一次,他是要和赵弘铎一起抢走远扬!” “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叶黎忽然开口,打断了叶景生虚伪的愤慨。 他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慢慢向前倾斜着身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叶景生。藏在他心口二十余年,日夜煎熬着他的问题,今日终于问出了口:“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对却时时刻刻想要置我于死地?” ☆、掠影(5) 孟江赶到远扬大厦的时候,叶景生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叶黎早已不见了踪影。 高大的椅背背对着他,叶景生沉声道:“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 椅子转到了正面。叶景生微微惊愕地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孟江,忽地莞尔一笑:“你赶过来做什么?” “叶黎,他已经走了?”孟江自顾自地说着,转身又要离开,去被叶景生叫住了。 男人察觉到孟江的反常,厉声喝问:“你要找他做什么!” 孟江回过头,安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却又从未有过的破釜沉舟之意:“你刚刚,又和他说了什么?之前我告诉你秦穆是赵弘铎的人时,你根本不相信。现在又为什么要让我构陷秦穆?” “我不过是让你把对我说过的话重复一遍罢了,怎么?对着叶黎,你撒不出慌吗?”叶景生嘲讽道,“你怎么不敢告诉他,你才是赵弘铎安插在远扬里的钉子!和你父亲当年一模一样。” “我敢,”孟江坦然道,“可是您敢吗?” 叶景生一怔,随即大笑出声:“孟江,你疯了吗?叶黎知道这一切有什么好处,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让他恨秦穆,难道不是一举两得?” 闻言,孟江也笑了,淡淡的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所以,您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秦穆?” 叶景生的脸色陡然一沉,因为愤怒和激动而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道:“他们必须分开,必须分开!绝对不能……”绝对不能发生苟且之事!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着秦穆,他竟然对叶黎动了心!叶景生只是想一想便觉得遍体生寒,十指不住地发颤,攥紧了桌沿。 一句话没有说完,但是孟江已经明白其中的深意了——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开始的怀疑,现在终于露出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但命运的巨轮已经无法转向。 最后,他向叶景生的笑了一下。没有悲悯,只有无尽的悲哀:“如果这一切有人错了的话,那只是一个人的错——就是您。” 凌晨的时候,叶黎的手机又响了。 他回到了南林路3号,并没有睡,身边也没有人。罗皓宇似乎出了严重的车祸,罗皓远正在从缅甸赶回来的路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3 上,在此之前秦穆不可能离开医院。 在和钱老师告别之后,秦穆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收拾出来个小行李箱。如果皓宇情况不妙的话,罗皓远会坚持守在国内,而他可能要飞一趟缅甸帮罗家照看生意。 叶黎一口气答应了下来,而电话另一端的秦穆在焦头烂额地情况下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放下手机后,叶黎麻木地走进秦穆的卧室扯出一个小行李箱,“砰”一声摔开。 秦穆又要走一段时间了。 离开也好,他才有时间解决这团乱麻。 叶黎半跪在地上,整理着秦穆的衣物,忽而一张名片从口袋里瓢到地板上。他捡了起来,卡纸上大大方方地印着三个字:赵武猗。 他认识,圈子里臭名远扬的官二代——赵弘铎的侄子,专职坑蒙拐骗。但凡是和赵弘铎有利益输送的人,没少被他骚扰过。 叶黎一个激灵,只觉得手指尖捏着的是一片烙铁,顺着神经烫伤了他的脊柱,让他直不起腰。名片被扔到了地板上,他扶着自己的膝盖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扑向了秦穆放在办公桌上的私人电脑。 密码他知道,是两个人的生日,而现在这份甜蜜却十分讽刺,让他输入密码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屏幕被顺利解锁了,叶黎只来得及顺一口气,打开浏览器历史记录的片刻后他整个人陷入了更深更黑暗的旋涡。 是“华荣地产”的项目资料。 在叶黎从美国回来之前,秦穆就在查华荣地产——原来他早就知道,那个项目有问题! 叶黎瘫倒在转椅上,许久,忽然发出一声破碎的笑。他盯着荧光闪烁的屏幕,什么也没有想,又仿佛只消在一瞬间又想到了很多……到最后,都化成秦穆笑着的模样。 叶黎没有告诉过他,他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神睥睨,神情跳脱,多情的唇角似勾非勾,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一切都不在乎。 那双极黑的眼睛里,也曾清晰地有过他的倒影。现在叶黎却不敢肯定,秦穆透过他看到了多少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又或者,他不过是他的猎物罢了,就像钱老师所说的那样。 叶黎并没有很强的征服欲。一直以来,他只是习惯把事情做到完美罢了。若说让他放下,也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如果秦穆真的可以做的比他更好,想要他手里的权利、股份和金钱,他并不是不能给。 可是胸膛里跳动的这颗心脏,他先给出去了,不料却迎来千疮百孔的结局。 手机在桌面上跳舞。叶黎没有搭理,它在沉默半分钟后又喧闹了起来,几乎要震动着滚下桌面。深吸口气后,叶黎拿起了机子:来电人是孟江。 “喂?” “你没有休息,”这次,一向彬彬有礼的孟江连寒暄都懒得做了,直入主题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聊聊。” 孟江的车停在楼下。 叶黎只在居家服外套了一件风衣,便匆匆赶了过来。 “去哪里?” “能说话的地方,安全就行。” 轿车一路飞驰,驶上了西山。当车停在杂草丛生的野地上后,孟江熄了火,打开车窗,在虫鸣声中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母亲在他幼年时便离开了,父亲在他心中是英雄般的存在。 年轻时,父亲是当兵的,跟着一位了不起的长官参加了很多场镇压战役;退役后,长官也为他打点好了出路,到一名企业家身边做保镖。 长官直言告诉他,那个名叫叶景生的人手上很不干净,他的钱来路不正。他的任务,是查出叶景生洗钱的途径,再与长官里应外合,一举收缴那笔赃款。 然而,他刚刚到叶家几个月,就露出了马脚。长官不再联系他,要求他深入潜伏下去;而叶景生则把他从自己身边摘了出去,安排到自己的儿子身边做一名可有可无的保镖。 也好,小孩的父亲想,他本来就不是做卧底的料。 然而在叶景生看来,奸细是必须除掉的,用以震慑其他藏在暗处的蛀虫。于是一招祸水东引,叶景生明知仇家想要自己的骨肉下手,却特意放松了戒备,让对方轻易得手,借刀杀人除掉了小孩的父亲。 事成之后,叶景生又假仁假义把小孩接回了自己的家,锦衣玉食着养大,以堵悠悠之口。 至于那个躲在地窖中的亲生儿子会怎么样,叶景生根本就不在乎。在他看来,那孩子不过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用来绑架他婚姻的工具。现在,女人也已经死了,他对那孩子没有半分感情,根本不在乎自己骨肉的死活…… “我就是从这件事开始怀疑的。”孟江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了一根,端详片刻后却并没有点燃,夹着烟的手落在窗外的夜风里,“如果叶景生只有一个孩子,纵然他再不喜欢,又怎么舍得这么做?” “你怀疑什么?”叶黎听到自己的空落落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涟漪,有此一问不过是死水微澜。 “我怀疑他还有别的孩子。”孟江躲过叶黎陡然锐利的眼神,木然望着挡风玻璃,“那时的叶景生正和秦楚难舍难分,我查到了她,也查到她……怀孕了。” 叶黎永远不会忘记,那是他六岁时发生的惨案。 而秦穆,比他小七岁——因为叶蓁无法生育,通过代孕才得到的孩子。 “你到底……”叶黎想问。冷风骤然吹了进来,吹灭了最后的一点侥幸,他连问出口的勇气都失去了。 “我并没有证据,”孟江缓缓转过头,“但秦穆他,可能是秦楚的儿子。” 晨雾中的江州,像藏在大海深处的水怪,参差的玻璃鳞片和钢筋犄角折射出光怪陆离的画面,诡异却有迹可循。他孤身一人沿着公路缓缓向山下走,每走两步就停一停,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起风衣的衣角,疾风让他产生会被撞飞的错觉。 是不是,只剩下这么一个早晨了?留给他和秦穆的时间…… 叶黎闭上眼。 又一辆车从他身边飞驰而去,留下一声愤怒的鸣笛。叶黎干脆坐在山路旁的石墩上,尽量将这个早晨再拉长一点。 回到江州市之前,他还可以给自己一点时间,想一想秦穆。 “他,可能是秦楚的儿子。” 叶黎忽然笑了,笑着抓住了自己的心口,用力捶了两下。太疼了,他有点喘不过来气,但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他总会好起来,一切也总会过去。叶黎理智地想,幸而秦穆不在,他才有机会在面对真相的同时没有必要面对他,否则多尴尬啊……会失控的。 他会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摔在墙上,嘶吼着让他滚……太难看了,那不是他会做的事,也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 叶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深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4 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却忽然呛住了,用力咳嗽起来,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抓着石墩的那只手骨节突出,微微痉挛,指尖似乎要钳进石头里。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用嘴呼吸着,想要缓解嗓子里的血腥味儿。 一夜未合的眼角挂了两滴晶莹的水珠,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呛咳太用力,才挤出的生理性泪水。他抬手擦掉,想要从石墩上站起来,却膝盖一软栽倒在松软的泥土里。 晨露沾湿了裤腿,他一动不动地跪着,双目低垂,忽然问:“为什么?” 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回答。 人们常常说,一个成年人应该有勇气正视自己的软弱,但童年的阴影却足以成为一个人永远的噩梦。是成长的过程,铸就了现在的我们,所以我们又该如何正视或者否定曾经的自己? 叶黎脊背一松,向后躺倒在野草地上。后脑勺砸在石墩脚上,很疼,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了,就这样闭上了眼。 太阳又升起了,光照大地,江州沐浴在璀璨的金色中再次苏醒。 黎明破晓时分,夜幕于他方才降临。 ☆、掠影(6)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陆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lt返回gt ☆、掠影(7) “你在吃药?” “对。”他大大方方地药瓶放到了餐桌上,“氟西汀,抗抑郁药。” 说完,顾不上看女人的反应,他又低低笑了起来:“真想不到,我也有吃这种药的一天啊……我以前分明最恨这种药了。” 女人站起来,把他的头颅抱进自己的怀里:“我知道,叶黎,这件事不怪你。” 他把女人推开了,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板上。钱松雪赶忙上前搀住了他的臂膀,要求他今天晚上留下来过夜,却被拒绝了:“我要回去。” “你这样子怎么……” 他笑着打断了她:“我今天的日记还没写呢。” 钱松雪无言。 写日记,是叶黎在六岁时养成的习惯。当他在地窖中被关了三天三夜终于获救之后,潜伏在表意识下的另一重人格苏醒了,以强悍的姿态攻击任何试图接近叶黎的人。当三个月后,表意识重新夺回对身体的掌控权后,他就开始不断地见心理医生,接受暗示和治疗。 他很害怕,害怕哪一天自己就突然不见了,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会伤害所有亲近自己的人——所以宁肯永远独自守着灯,面对每一个黑夜。 钱松雪建议他写日记,记录每天发生的事,遇见的人。这样有利于巩固表意识的形态,而即使另一重人格偶尔苏醒过,表意识在重新夺回身体的主动权后,也可以通过日记确认自己才是正确的存在。 于是他养成了这个习惯,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分毫不错,在睡梦来临之前不断反思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然而在秦穆死后,这个习惯却变成了一种残忍。 他闭上眼,往昔的细节便清晰地在眼前重演,再明亮的灯光也无法驱走深夜的黑暗。 穿着黑色衬衫的青年背对着他,略长的头发垂落在颈后,肩膀平实宽阔,已经全然是成熟男人的身材。他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青年转过头,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叶黎用力摇了摇头,想要把幻觉甩掉。 那并不是真的。他分明记得秦穆的笑,眉峰凌厉,眼神高傲而倔强,还有柔软的多情的唇——那才是秦穆,而不是照片中那颗被打穿的头颅。 在新闻刚刚传入国内的时候,他整夜整夜无法安眠。比起在网络上流传的消息,在调查过后他知道了案件的更多细节:之所以会发生武装冲突,是因为被海关截获的是价值三十万美元的□□,而并非区区五十克□□。 随即,那张血腥的照片又出现在了网路上。他因此陷入了长时间的惊悸,心脏的绞痛只有药剂可以安抚。 他忽然有些明白,母亲当年为什么会依赖药物,因为她还想活下去——当痛不欲生的时候。所以他小心控制着药量,保持基本的睡眠和清醒的头脑,让他可以继续胜任集团的工作。 叶景生似乎也在一夜之间老了很多。但他们面对彼此的时候,却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仿佛秦穆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只要远扬集团能够长长久久就足够了。 时间退回到两个月前,远扬集团宣布收购黛山文化的半个月后,标的公司惊现特大丑闻:大股东秦穆在从缅甸出境的时候,因为携带有□□而与海关工作人员发生暴力冲突。目击者声称听见枪响,场面十分混乱,警车和救护车将缅方海关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胆大的人拍了一张照片传到网上,信誓旦旦地宣称秦穆已死。但照片很快就被网管和谐了,脑袋开花的场景也并不足以使人认出尸体的身份。唯一的特点,是死者脖子上挂着的一块被血溅湿的玉佩,坠在衬衣的前襟处。 当天,黛山文化的股票在三分钟内暴跌10%,第二天开盘后又再次跌停。远扬也在第一时间发出声明,由于黛山文化涉嫌违规交易和不正当业务,立刻停止对标的公司的收购,并申请解冻用于收购的资金。 鼎声影业和黛山文化股价的双双下跌,令贺名涵同样被迫接受调查,检方则是赵弘铎的表亲。然而调查结果和秦穆并没有任何关系,贺名涵因为偷税漏税而被处以巨额罚款,青宁资产因此被收归银行所有。 在远扬援助资金到位之后,凌子荣的华荣地产又活了过来,熬过了和海建所签署的合约声明的最后半个月,并获得了大额的赔偿金。也许是因为前期太过波折,写字楼的租位供不应求,很快就实现了盈利。而远扬和华荣地产所签署的接待协议,让远扬在这个项目中分得了近90%的利润,在收购案后的一个月后就完全从走出了失利的阴霾。 繁忙的城市中,新闻层出不穷,有人堕落也有人一步升天,但和地铁中拥挤的人潮并没有太大关系。陌生人的生死,到头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需要不断地生产翻新。 黛山文化的股东很快就被人淡忘了。似乎只有断崖式的k线图,记录了那人陨落的痕迹。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5 告别钱松雪之后,他回到了家。玄关处还摆放着两双拖鞋,就像餐桌上的水杯和浴室里的牙刷一样。他无奈地笑了笑,告诉自己他太累了,实在是懒得收拾,再拖一天吧。 并非不愿意正视秦穆走了,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至于秦穆留在家里的东西,他也需要时间来一件件处理…… 秦穆不能再回来了——永远也不能再回来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嘛?他不需要为两个人的关系而感到头疼,远扬的危机迎刃而解,甚至是贺名涵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赵弘铎,不过是时机未到,高层还没有查到他头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买单。 可是……可是秦穆呢?他在为谁的行为承担后果? 他快步走去了卧室。日记本就放在抽屉的最上层,他已经不用再锁起来了,他随时都需要它才能让自己的内心获得一点平静。 与前几页的整洁不同,日记本后面的纸张被锋利的笔尖划破了,满目满目只能看到同一句话。 他拿起笔,再一次颤抖着写下:“不是我,我还没有查到——” 笔芯忽然断了。 他愣愣的看着纸业上的墨迹,发出一声沙哑的苦笑,喃喃自语:“真的不是我。” 藏在他送给秦穆礼物里的只有50克□□,并非两千克的□□。 小小的玉佩盒子,怎么可能装的下两千克毒品?是别人对秦穆的行李动了手脚,可能死的人根本就不是秦穆…… 他抱住了自己的头颅,跪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嘶吼。 回不来了。 那个会洗手做饭挑灯夜读,抱着他撒娇一遍遍说爱他,即使在生死关头也不愿意放手的青年,终究是回不来了。 床头的灯分明亮着,但他却仿佛重新陷入了二十余年前的那场黑暗,用于不会停止的噩梦。这一次,他手里握着一把刀,亲手将利刃推入了青年的心脏。 ☆、掠影(8) “秦先生的股份由我代持。我不管之前公司的管理模式如何,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一切启动资金五十万以上的业务都必须有我的签字才能运转。”站在会议桌最前方的男人神情倨傲,言语中有股子说一不二的气势和威严,“现在黛山文化处于困难时期,离开的人我不留,但留下的人都将成为公司的中坚力量,也将成为秦先生将来倚重的人才。既然你们现在坐在这里,就说明你们已经做好了与公司共度难关的选择,我替秦先生谢谢你们,也以我个人名义保证,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完全地信任和尊重你们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 坐在会议桌旁的人犹豫着举起了手:“魏先生,请问……秦总现在情况如何,他人在哪里?” “我知道这也是很多人的问题,毕竟网上的风言风语很多,公司也一直没有对外发布明确的消息。”男人顿了顿,目光扫视过全场,淡定道,“秦先生是被人陷害的,的确受了伤,但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他现在人在那里,我不方便透露,因为陷害他的人还没有被绳之以法。但请大家放心,秦先生痊愈后就会回到公司,和大家并肩作战的。” 池魏面上四平八稳,却在心里叹气——谁能想到他一回国,接手的就是这么个大麻烦。 工作会议上这些人还好对付,方才股东大会上的妖怪们差点没把他生吞了。但好歹,池魏声名在外,自己在英国也有公司,一群老油条不敢太为难他。 不过他刚刚回国,对国内娱乐圈的生态并不了解,现在管控着黛山文化也仅仅能做到止损,以更稳健保守的模式集中权利,休养生息。 会议结束之后,池魏又先后见了几位名导和合伙人,勉强稳定住了军心。当他以为终于可以下班了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按照他以前的习惯,下班之后工作用的电话是一律不接的,但显然国内的联络网是二十四小时无休,池魏无奈接通了电话:“喂?” “池魏,”男人声音低沉,语气中听不到一点欣喜,“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是叶景生。池魏撇了撇嘴,热情洋溢道:“前天晚上到的,世伯。还没来得及拜访您,实在是因为公司这边太忙了,今天连轴开了四个会……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看看您!” 他原意是想抽个周末的上午,速战速决应付过去。但叶景生没有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没吃饭呢吧?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的雅苑,菜都点好了,快过来吧。” 得,池魏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您稍等片刻,世伯,我现在就过去!” 他挂上电话,披上大衣拔腿就往外走。推开门出去了两步,又折身跑了回来,从办公桌上拿起两分原件夹在腋下。 如果他没猜错,叶景生的来意,就是为了看看这两份签有秦穆绝笔的文件。 当初之所以会认识秦穆,还是由叶景生牵线搭桥促成的。 池魏的祖父和叶景生的祖父是同学,两家人因此成为了世交,其实不过图个名字上好听罢了。在魏家换了瑞士国籍之后,开始收缩国内的业务,双方的交际更少了,只有薄薄的一层情面。 而叶景生就是靠着这点微薄的关系,不动声色地把秦穆安排到了池魏的身边;而池魏将错就错,只当和秦穆是偶遇罢了。 当时的秦穆那么年轻,又轻信,轻易就将黛山文化的股份委托给了他保管。 “合约是秦穆三年前签的,由notar公正,具有法律效力。”池魏将文件袋递给叶景生,因为男人鬓角的华霜和眉间的老态而感到意外,“当时我的确插手过黛山文化的运营和海外资产的调配,秦穆为了方便我行事而签署了这份股份代持的协议,有效期是五年。在秦穆没有表态的前提下,我有权利以他的名义行使股东权利。” 叶景生推了推眼镜,虚目仔细阅读着文件,和底部秦穆笔记尚显青涩的签名:“所以你这次回来,是他主动联系你的?” 池魏早料到他有次一问,却也不尴尬,干脆利落地承认道:“您不如说,我是来趁火打劫的吧。” 叶景生抬起眼,凝神看着他一言不发。 “欧洲那边,家族产业有父亲照看着,我手下那个唱片公司也早就不需要我扩展业务,生活实在是缺乏挑战。”池魏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布了道菜,“回国的打算我早就有了,但一直没相中合适的标的或者项目。也是托您的福,我认识了秦穆,心底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之前帮他整顿黛山文化海外资产的过程中也对这家公司有所了解。现在他不知所踪,我就毛遂自荐插一脚,总好过让贺名涵之流落井下石。” 他说的口渴,举起红酒杯抿了口酒,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6 余光里觑着叶景生的脸色,估摸着他信了几分。但他们二人是全然的陌生人,叶景生看不出他的真假,他也同样摸不清叶景生的底细。 叶景生来见他,会不会是想要浑水摸鱼,彻底击垮黛山文化? “呵,”从始至终沉着脸的男人笑了一声,别有深意道,“池魏你国语水平很高啊!别紧张,我对黛山文化没有恶意。” 池魏的笑容更灿烂了:“谁见到您能不紧张啊?世伯,你现在可是国内金融圈子里说一不二的人物,以后我还要常常和您打交道呢。之前收购的事情没能成,秦穆又被人算计陷害……” 叶景生打断了他:“你知道是谁下的手?” 池魏敏锐地发觉到叶景生额头凸起的青筋,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他没有想到叶景生会有这么大反应,毕竟在他看来秦穆之所以会被陷害,叶景生也扮演了嫌疑人的角色。但此时,他的反应又实在是没有作伪的痕迹。 池魏放下酒杯:“这还在查呢,我当然不知道。但我相信以秦穆的人品和才智,绝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儿。”顿了顿,他又道,“世伯您又是怎么肯定秦穆是被陷害的呢?” 两个人目光交汇,一瞬间迸射出激烈的火花。叶景生缓缓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中,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 池魏一惊,不由瞪大了眼睛:“是谁?” 叶景生咬肌抽搐了两下,压制住怒火和恨意,缓缓道:“那你先告诉我,秦穆是否还活着,他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叶景生离开之后,池魏瘫痪在沙发里,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国语虽好,但第一次觉得讲中文是如此劳神费力的一件事,每一个用词都要小心琢磨,免得被叶景生抓住破绽。 吃这么一顿饭,池魏觉得自己折了三天的寿。直到最后,叶景生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一句话,而他也不清楚叶景生所说的罪魁祸首是谁——所以这样的推杯换盏,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国内是这样来事儿的……”池魏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忽然开始怀疑自己回国创业的决策是否正确。 但应付完这么个大麻烦,试探过叶景生对自己的态度,确定在近一段时间远扬不会成为黛山文化发展的绊脚石,总体来讲池魏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哼着小曲下了楼。 然而刚刚走出饭店的大门,又遇见了另一个在等待他的人。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双手抱怀背靠着车门,不知道以沉默的姿态等待了多久。他身材修长而消瘦,整个人包裹在精致的西装中,黑色三件套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更衬得脸色苍白。紧抿的嘴角凸出了下颚弧线,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失神的眼睛在锁定池魏之后忽然闪过一抹精光,满目皆是急不可待的神色:“魏先生……” 池魏站定在原地,苦笑着想:老子刚走,儿子又来了。 仅仅是几步路,却似乎耗费了叶黎大量的心神,最后一步因为没看清台阶而踉跄着向前栽去,多亏池魏扶住了他的手臂才重新站好。叶黎仰起头,尴尬地笑了笑:“谢谢,真不好意思。” “没事……”池魏却因为摸了一把骨头而暗自心惊,不知道远扬的副总为何会消瘦到如此地步,是生病了吗? “我想问您一件事儿,”叶黎反抓住他的手臂,十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陷进西装昂贵的面料里,却止不住地发抖,“秦穆,您说他还活着,是真的吗?” 他眼里的光太过于迫切,似乎燃烧着生命的最后一束光,令池魏甚至失去了否认的勇气。他自上而下注视着叶黎,目光从他的眉角滑落到领口,最终又落回那双令人心碎的眼睛,其中的痛苦一瞬间击中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池魏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压下想要伸出手臂安慰这个陌生人的冲动,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掠影(9) “这里?” 男人走下了车,摘下墨镜仰头望着六层筒子楼,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姓赵的出手还真是大方。” 跟在他身后走下车的两名保镖不敢吭声。其中一人先行冲进了楼梯,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又退了出来:“先生,是9门202。厨房和卧室的窗户里都有人影,隔着门也可以听见说话声,肯定在家。” 男人点了点头,率先走进了门洞。筒子楼过道狭窄且没有电梯,每层的布局只有四户,简单明了。202室装着陈旧的防盗门,男人按响了猫眼下方红色的按钮,刺耳的门铃声在阴暗的楼道中倏然炸响。 “谁呀?!”门内传来一声老年男人的怒吼。 门外的男人双手好整以暇地收回口袋里,勾勾唇,满意地笑了。他还记得这把破锣嗓子,看来没有找错人。 一阵兵荒马乱的吵嚷声后,防盗门上的猫眼儿忽然一黑,小女孩细弱的声线隔着门板传出来:“您找谁?” “我们是统计局的。”男人从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向猫眼儿前挥了挥,“现在在做20xx年小普查,需要问您几个简单的问题。结束之后,接受调查的居民都可以获得一份红包。” 门内的人犹豫着,从猫眼中仔细打量男人。也许是因为男人风衣内的西装太过严谨正式,又或许是因为他英俊帅气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再或者小女孩是单纯地对红包动了心——防盗门终于被缓缓打开了一条缝:“您不要进来,就这么……” “砰!!”男人一脚狠狠踹在防盗门上,小女孩被撞翻在地,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然而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长腿一迈,径自走进了简陋的小屋。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保镖连忙跟进,皮鞋在白色瓷砖上留下两串鲜明的灰迹。 被吵闹声惊动的老大爷从卧室跑出来,一只手里还握着遥控器:“臭丫头片子又哭!!有娘生没娘养的败家货,开个门都……谁让,让你开门的……” 老大爷一见到男人这阵仗,就知道来者不善,但一时间也没能辨认出他是何人,慌乱惊恐地连连向后退了几步:“你……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他一面说着,一面扑向了茶几上的座机:“我,我报警了!!” 但是男人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离得近的保镖一个箭步上前,轻而易举地扭住了老大爷的两条胳膊。皮鞋在他腿窝里一踩,老大爷就“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倒在了男人的面前。 “大爷。”男人弯下腰,亲切道,“您不记得我了吗?” 老大爷睁着混沌的双眼,尚且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口痰就想吐到男人的脸上:“不法分子!社会败类!我儿子可是当警察的——” 可他那张老嘴刚一用力,男人就一脚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7 踢在他腮帮子上,口水和涎液流满了老大爷的下巴:“您老那小儿子,偷走存款后已经一年没回过家了吧?听说您前年发了笔横财,那可是不义之财啊。” 听他这样讲,老大爷乏迈的记忆中划过一束锐光,男人的脸和记忆中某个陌生人的面孔逐渐重合,最终跨越了时间的度量合二为一。惊惧立刻爬满了松弛老迈的脸,老大爷哆哆嗦嗦着尖叫道:“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啧啧,”男人把脚底在玄关的地摊上擦了擦,步伐闲适地走进餐厅,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老大爷立刻被拖拽着膀子压了过来,破旧的衣裤摩擦过地砖发出扭曲矫揉的轻响。 不再和他废话,男人问道:“是谁指使你做的?” “没人啊,没人——哎哟!!”他否认的话音一落地,手腕就被身后的保镖反向狠狠一扭,钻心的痛让冷汗瞬间爬满了后背。 男人翘着二郎腿,鞋尖儿在他脸前晃来晃去:“第二次问,是谁指使你做的?” 冷汗淋漓的老头儿张口结舌,抬头呆呆地看着男人鄙夷的充满戾气的脸,下意识摇了摇头。保镖立刻摁住了他头两次的穴位,用力一捏。 酷刑之下,老头目眦欲裂,唾液从无法合拢的嘴巴里流了出来,夹带着一根根鲜明的血丝。 “最后一次,”男人等他缓过来重新开始喘气后,第三次开口问道,“是谁?” 一双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老头当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游丝般的吼叫:“我说!!我都说,是有人故意让我讹你的!!他,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拿三轮撞你的车……钱,钱都给你……” 男人哼笑一声,站起来:“你见到那个人了吗?” “没有,他带着墨镜,我……啊!!”一股大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狠狠掼在瓷砖上。 “想想你应该说什么,”保镖拎起他被砸破的头,威胁道,“想好了再说话,否则就让你再也张不了嘴。” “见到了!!我见到了!!”被扼住了生命的恐惧令老大爷一瞬间茅塞顿开。他手脚并用爬到男人的脚下,疯狂地用头顶摩擦着男人的小腿,“我可以指证他!!虽然他带着墨镜,但他右脸上有一道特别长的刀疤,特别吓人!!还有他给我的钱,虽然被我儿子偷走了,但账户记录还在!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这是宏门资本现有的合作伙伴与通讯渠道。”坐在对面的男人自信从容地笑着,把一份文件推到叶黎的面前,“只要你帮我这个忙,赵弘铎倒台之后,这些都是远扬的。” 叶黎拿起了文件,靠回椅背中,一目十行将文件看完。其中关键信息被黑杠挡住了,但仍然可以据此判断完整版的确有效,季允民并没有骗他。 然而,这些在叶黎眼中已经实在没有任何吸引力了。他之所以今天会坐在季允民的面前,仅仅是为了扳倒赵弘铎:“为什么找我?现在远扬的总裁还是我父亲。” 季允民却会错了意:“如果你答应这件事,那远扬很快就会是你的了。” 叶黎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在沙发里换了个更懒散的姿势:“其实我不是很在乎。”说罢,也不在意季允民信与不信,他自言自语般道,“不过为什么你认为叶景生不会答应呢,难道你已经见过他了……还是说,你认为我比他更好摆布?” 季允民的脸色一变,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了,转而取代的是凛然与严肃。他无声地看了叶黎好一会儿,低声道:“我和赵弘铎不是一类人,你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贺名涵。” “说起贺名涵,黛山文化濒临破产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重新提起入股。”叶黎一只手撑起下巴,忽然换了话题,“他现在在哪呢?赵弘铎为什么要拿他开刀,泄愤吗?” 季允民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贺名涵仅仅是帮他管着几只基金,并且是和何家青一起掌管。归根结底,他们不过是赵弘铎的棋子罢了,随时可以抛弃。” 叶黎轻笑:“那我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棋子?” “你——”季允民愤怒地想要反驳,但瘫软在沙发中的叶黎就像是一团棉花,笑意盈盈却让人无从着力。他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年轻的眼睛中写满了疲惫和倦意——这和他来之前了解到的完全不同。 但既然已经来了,季允民只能压抑住怒火,平心静气地解释道:“我再和你解释一遍,我和赵弘铎不同,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成别人的阴谋。赵弘铎有今天,是因为他无法遏制的贪欲已经膨胀到法律所能容忍的极限。”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知道他造成的外汇流失有多少吗?单单这一项,就足以被判死罪!如果再这么纵容下去,这个国家的储备早晚会被以他为首的党羽尽数掏空——” “抱歉,”叶黎轻声打断了他,“我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我是个商人,甚至只能算是个投机主义者。你现在让我做的事情,与其说是拨乱反正,不如说是让我站队罢了。” 季允民眼神一滞,想要反驳,但转念间也不得不承认叶黎说的是实话。 现在正值换届,各大势力纷纷修剪党羽。他心底知道自己是清明的,但毕竟在大染缸里浸泡了数十载,无从证明给叶黎看——这未曾不是悲哀,有时候连自己都必须骗过去。 “你知道的,”叶黎继续道,“远扬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想过掺和那片浑水。” “可远扬宁可自损一千,也不肯让赵弘铎染指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赵弘铎的肮脏手段吗?”季允民拧眉,紧紧盯着叶黎,想要看清楚那双扑朔迷离的眼睛里究竟藏着什么心思,“我并没有要求你站队,但我的确希望你能将胜利的赌注压在我身上!那么,赵弘铎就是必死无疑。我许诺给你的事情,是因为我有求于你,无论你把这看成是利诱也好,交易也罢,你只需要答应我,我并不奢求你能相信我做这一切的初衷。” “还是不要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了,我听着有些刺耳。”叶黎轻描淡写道,将文件如废纸般扔回季允民的怀里。 就在季允民失望地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叶黎忽然道:“所以你希望我做的,是主动接近赵弘铎,提出与宏门资本兼并重组,用以重新收购黛山文化。” 季允民一愣之后,咬牙道:“对。” “在拿到宏门资本的真实账目和营业数据之后,将它们交给你。如果你能成功让赵弘铎蹲监狱,那么远扬就能够顺利继承宏门资本的遗产;如果你失败了,远扬就会更名改姓,成为第二个青宁资本。”叶黎忽然坐直了,修长的手指从白瓷糖罐里捡起一条糖,撕开,倒进面前咖啡杯里,“我想来想去,都没有给自己想出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8 一条活路。” “……为什么这么说?” “一旦事发,赵弘铎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与你里应外合的人是我。”叶黎搅了搅咖啡,探手又去摸第二条糖,“以他的手段,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我赶紧杀绝;即使你成功了,我身上也贴上了你们姓季的标签。远扬在我的带领下,路只会越走越窄——这是一盘死棋。” 季允民沉默,看着叶黎面前的咖啡,一言不发。 而叶黎已经开始撕第三条糖了:“但是好啊。” 季允民猛地抬起头看他。 叶黎对他微微一笑,将黄色的晶体倒入咖啡杯中,缓缓搅匀:“我说了,我不是很在乎。” 他目光下移,落在季允民怀里的文件上,平静道:“你许诺的这些东西,我唯一看中的,就是你可以帮我取代叶景生。这盘棋他不一定敢下,我替他下;这个赌注他不敢压,我必须要赌你赢。” “说实话,这是一场豪赌。”他看着季允民百感交集的表情,不由失笑道,“和赵弘铎比,你真的太嫩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找到了我,而不是叶景生。” 季允民叹了口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又何尝不是在赌?方才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话,是想让你知道我都想明白了——无论是你替我想到的,还是你未曾考虑到的问题。我很清楚答应你之后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也可以坦白告诉你,”叶黎抿了一口咖啡,皱起眉,“我只想看到赵弘铎身败名裂,就够了。” 季允民没有说话,也并不想知道叶黎一定要让赵弘铎身败名裂的理由。这时叶黎撕开了第四包咖啡糖,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叶黎注意到他的目光,但仍然从容地糖倒进了咖啡里,低头抿了一口:“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 “我要见贺名涵。” 季允民不明所以,摇摇头:“这件事,你应该去找赵弘铎。在你提出和红宏门资本合作之后,我相信他不会吝啬帮你这么个小忙。” ☆、掠影(10) “愿贤伉俪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琳琅满目的礼物在鲜花中央堆积成一座小山,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玫瑰的味道。何家青与韩幼宁夫妇站在花廊之下,笑着面对记者的□□短炮。 在众人眼中,这是何其华丽炫目的场景。虽然青宁资产刚刚收归国有,鼎声影业也遭受重创,但何家青夫妇仍然在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极尽铺张奢华之所能。江州海岸最昂贵的游轮被租了下来,演艺圈的半壁江山悉数前来庆贺——就连每一个到场的记着,都收到了一份鼓鼓囊囊的红包。 这是一个信号,何家青夫妇在和贺名涵撇清关系,同时彰显着不容小觑的经济实力。虽然在场的没一个人能说清楚何家青在境外注册的三十一家公司究竟从何而来,但在内地影视圈里他们夫妇的确是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 台下观礼的人,既羡又恨,但脸上都带着大方得体的笑容。 何家青站在高处,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但他并不在乎,他是踩着敌人和同伴的尸体走到今天的,这些戏子伶人没资格嘲笑他。如今韩幼宁握着他的手站在旁边,就是他成功了的最好证明。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今日高朋满座,内子和我非常感谢……” “砰!” 爆炸声忽然从他身后传来,响动并不大,但由礼物盒子堆成的山峰轰然坍塌,向人群砸去!何家青躲避不及,和韩幼宁一起被保镖扑倒在甲板上,眩晕的黑暗中他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怒吼。 “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忽然在他耳边炸开,韩幼宁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哆哆嗦嗦地指向一只滚落在地的残缺的礼品盒,“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何家青一眼望去也受到了惊吓。礼品盒已经被浓稠的猩红液体由内向外浸透了,散发着诡异的气味。他奋力爬起来,抓住包装纸用力一撕,一只被血染红玩具车滚了出来。 礼品盒里,还剩下两根被砍断的手指头。 “碰——”“碰——” 这时,为结婚纪念日特别准备的烟花如约在夜幕下砰然绽放。然而游轮上乱作一团,没有人有心情欣赏烟花,更没有人注意到一艘快艇在不远处快速地驶过。 “刚回来就送给他们一份大礼,”年轻的男人站在快艇的甲板上,自言自语,“不知道何家青喜不喜欢?” 池魏翻着平板电脑,并没有心情接话:“你可算是回来了。打算什么时候通知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股东那边暂时被我稳住了,只等你……” “都不急。”男人依然用后背对着他,慢慢悠悠道,“老师您管的不是很好嘛?我再休息一段时间,等局势彻底明晰了再上任。” “至少先来公司一趟吧。”池魏无奈道。他虽然是这人的老师,但也很明白这个年轻人固执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些材料需要你亲自过目,许多正在进行的项目我也不是很熟悉,工作必须要由你自己把握。我不过是帮你解燃眉之急罢了,你不能离开管理层太久。” “那上岸后就直接去公司。”男人没有再拒绝。 他回过头,面向海岸线,面向这座他熟悉的城市——江州,这里又令他魂牵梦萦又恨之入骨的人,有爱着他同时又狠心至他于死地的人。 不过,无论如何,走过了九死一生的路,他终于回来了。 “你一定会记住我的,叶黎。” 说罢,青年转过身,拉着行李箱逐渐走远。而他的腿却僵硬如桩,动也动不了一下。 随着青年的离开,光明也随他越来越远。他终于冲破了自己施加于自己的禁锢,向青年离去的方向飞奔追去:“秦穆!!” 好在,青年并没有走远。闻声他虽然没有回头,却实实在在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他松了一口气,急不可待地伸出手,拉住青年的胳膊。然而青年回过头,秀丽精致的脸被血污,回望着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森然的恨意和愤怒。 叶黎一个激灵睁开眼,眼前只有一盏床头灯,散发着幽微昏黄的光亮。 又是一场梦罢了。 他摇摇头,想要摆脱噩梦的余韵,但是心跳和呼吸却总也平静不下来。抗抑郁的药就放在床头,然而伸出去的手却是抖的,他尝试了两次才闭着眼把药吞了进去。 天才蒙蒙亮,从厚重窗帘下并看不到一点晨光。 他重新躺到在柔软温热的床铺中,却毫无睡意。 今天是和叶景生交割权利的日子。一周前,他开始主动接触赵弘铎,而季允民也实现了他的承诺,通过银行向远扬施压强行剥夺了叶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49 景生的权利。虽然这可能只是暂时的,但也足够叶黎用叶景生停职的这段时间,和宏门资本搭上线。 之后,让赵弘铎彻底走投无路。 这不过是因秦穆而起的迁怒罢了,但却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个目标,让他有继续前进的动力。 叶黎干脆坐了起来,趿着拖鞋坐到书桌前,在平板电脑上翻阅着搜查到的宏门资本资料和新闻。政策趋向正如季允民所说,对赵弘铎一党十分不利,宏门资本的投资也在向海外转移。赵弘铎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失去了政治权利就立刻逃离出境,那么季允民就必须争分夺秒给他定罪。 在接触宏门资本之后,叶黎发现的另一件事,则是何家青注册公司十之八九和宏门资本有大笔的往来款项。虽然并非直接交易,但时间和数额不能不令人起疑。 没有任何背景的从天而降的何家青,其实自始至终就是赵弘铎的人。那么鼎声影业成立的最初,贺名涵之所以会促成与何家青夫妇的合作,也是因为赵弘铎。 在叶黎整理完所有邮件和新闻之后,闹钟终于响了。 他洗漱完毕后,换上西装,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勾了勾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服帖修身的西装竟然大了一号,他真的有瘦的这么厉害吗?以前多么注意自己形象的男人,现在却懒得置办新的西装。他披上了大衣,走出去的脚步甚至是轻盈愉快的。 叶景生应该正在办公室中等他,质问他究竟和赵弘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叶景生不可能猜中是季允民下的手,那就只会把叶黎的篡权躲位归因于赵弘铎。 然而没有。 办公室中空无一人,属于叶景生的痕迹已经被全然抹去,书柜和抽屉中都空落落的。只有办公桌上,轻飘飘地放着两张纸,和一只证物袋。 叶黎走上前,将证物袋拿了起来,发现里面放着一粒白色的药片。 叶景生拿起证物袋,端详着里面的白色药片。 这是半年前,凌子荣求他向华荣地产放贷时,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叶黎六岁时给我的。”凌子荣有些瑟缩,但被逼到了绝路上,被迫挺起了胸膛胁迫道,“他亲眼看见你用这个药片换掉了凌佳一直服用的’安眠药’,但是却不能阻止凌佳自残,只能每天偷偷从她的药瓶里偷出一小把。” “他给了你?” “对,他让我帮忙做化验。” “那你应该知道,我把凌佳的’安眠药’换成了普通的糖片。” 凌子荣咧咧嘴,扭曲地挤出一个笑:“时至今日,姐夫,你还想颠倒黑白吗?就连叶黎都不能为你作证,毕竟他有精神病史。再说了,他愿意为你作伪证吗?” 不愿意。 叶景生知道,其实叶黎恨他,就像他同样恨着叶黎。但一点血缘,又把两个人紧密地连接在一起,错综复杂。 有时,他也不敢肯定,叶黎究竟还记得多少? 最终的获益人,是凌子荣。一切明明已经走到了绝路,他并非不愿意借款给凌子荣,但的确远扬在那时并没有资金再帮助华荣地产周转。这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凌子荣没必要把他告到法院上,拼一个玉石俱焚。 但最终,问题因为秦穆的牺牲迎刃而解。 华荣地产死而复生,甚至连远扬都走出了困局。 叶黎送秦穆礼物和在黑市收购□□的动作瞒不过叶景生,在得知秦穆死讯的一刹那,叶景生甚至动了杀死叶黎的心。 他够狠,狠心的人总是最终的胜利者,因为他们不会痛。叶景生在秦楚离开之后,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败了——他甚至能狠下心除掉秦文川——,却没想到毕竟是青出于蓝。 苍老覆满肉茧的双手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想起六岁的叶黎,刚刚从地窖中被救了出来,表意识被强悍的第二人格取而代之。那时,“叶黎”一见到他就会露出凶恶防备的眼神,叶景生并不明白为何那个人格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敌意。 直到那个人格消失之前,“叶黎”忽然对他说:“是你害死了他妈妈。” 面对叶景生一瞬间怔愕惊恐的表情,“叶黎”不怀好意地笑出了声:“他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他一直怕你,但你怕不怕我?” 说完,六岁的孩子在大床上翻滚着大笑,笑的直打嗝。叶景生根本控制不住他,命令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当孩子再醒来的时候,主意识重新苏醒,叶黎完全失去了之前三个月的记忆。 但是叶景生却从此可以看懂他清醒时的眼神。 无论他记不记得自己曾经看到了什么,但下意识中叶黎惧怕着叶景生;而叶景生,也同样惧怕着叶黎,或者说叶黎的第二重人格。 他们只能在独自一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嫌隙变成了鸿沟,再没有弥补的可能。 ☆、掠影(11) “叶总,黛山文化那边想和您谈一谈鼎声影业的事情。”张秘书一边说,一边小心打量叶黎的脸色,“现在他们资金比较紧张,想让出鼎声的股份,不知道远扬有没有意向接盘?” 自从得知秦穆出事之后,张秘书是眼睁睁看着叶黎日渐消瘦的。他依然每天来上班,甚至仍然会嘲笑她又贴膘了,但眼睛中的灰败失落却骗不了人。 虽然远扬放弃了对黛山文化的收购,但叶景生和叶黎却极其一致防止其他收购方乘人之危。在解除了华荣地产的困境之后,第一时间回过头来对黛山文化施以援手——虽然那个时候,秦穆已经不在了。 叶黎握着笔的手一顿:“谁联系到你的?” “是秦臻的代总裁,池魏先生。”张秘书又将一厚本资料递到叶黎的面前,“这是池魏先生的资料。” 然而叶黎甚至连翻开封面的兴致都没有:“我今天下午有时间,你现在联系他,安排尽快见面。” “叶总,真不好意思!”池魏带来公司的美女秘书亲自在一楼接到了叶黎,满目歉意地把他带到了休息室,“之前池总有个会,约见了好几名董事讨论项目,现在还没结束。您现在这儿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通知他您到了。” 叶黎从她的手中接过咖啡,垂眸轻声道:“没关系。” 美女秘书匆匆离开了。他放下咖啡站了起来,踱着缓慢的步子跟着走了出去。 这里是黛山文化的总部,一度他也曾对这里十分熟悉。上次来,还是为了收购。大会结束后秦穆为了避嫌,还特意和他一前一后的离开,到家之后两人立刻如干柴烈火般点燃了彼此……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走廊每隔几米远就悬着一台液晶电视,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放着音乐mv和娱乐新闻。叶黎看到韩幼宁的脸一闪而过,背景中是游轮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0 和烟花,但也并没有十分在意。 毕竟韩幼宁是视后,靠新闻八卦维持出镜率的艺人。 然而在屏幕转黑的一刹那,他通过液晶屏的反射,发现有人在天台下注视着他。那人站得很远,面容身形更是模糊到无从辨认,但叶黎却一瞬间如遭电击。 他蓦然转过身,向那人所在的方位再张望时,却只能看见被推开的防火门正在缓缓合拢。 心脏被恐惧和微光同时攫取,他像是落海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板,只能拼命地仰起头争取每一口冰冷的空气。追过去的步伐是慌乱踉跄的,他冲进楼梯间后一路向下跑,从十八层一口气奔到了底层,用肩膀撞开沉重的防火门。 豁然开朗的世界中,阳光刺伤了他的眼睛。一时间,视线中只剩下刺痛的雪白,他什么也看不清,绝望地脱口叫道:“秦穆!!” 有人搀扶住了他的手臂。叶黎心脏剧震,五指用力紧抓住那人的手腕。但很快,随着他视力的快速回复,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灭了,那人迟疑地关切道:“叶总,您没事吧?” 是池魏。 叶黎松开了他的手臂,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却一脚踩空了,顺着台阶向后栽倒。 好在池魏一个健步上前,重新抓住了他的手臂,才把他带到平地上。 仿佛没有听见叶黎刚刚脱口而出叫了谁的名字,池魏周到地叫人推了一把轮椅过来,亲手把他重新送上了楼。一边走,一边向他解释:“真不好意思,叶总,之前的会开长了。来的几个人都是公司重要的董事,我实在脱不开身,刚刚才亲自把人送上车,正准备上楼呢!您别见怪……” 然而叶黎木无反应,连基本的应酬都做不到,池魏说了什么更是没有听清。 脚腕应该是被扭伤了,但那根本比不上心脏处疼痛的万分之一。他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寻觅的眼神,连池魏都变得可疑起来:“你们这边,秦穆还是没有消息吗?” 池魏未料到他有这么突兀地一问。一怔之后,唉声叹气道:“要是有消息,我也不用这么辛苦了。现在……” 叶黎避开了他的目光,厌烦地皱起眉。 池魏不过是想利用他的同情和愧疚为黛山文化争取一点蝇头小利。他可以给,甚至是主动想要拉黛山文化一把,但也不能不考虑远扬其他股东的利益。只要池魏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他就直接转交董事会,现在的叶黎实在是没有心情算计这点小钱——他的目标,只有赵弘铎。 而池魏却暗自松了口气,余光瞄了一眼会议室中的摄像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父亲知情识趣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黎淡淡道,双手捧着热茶。茶杯杯壁滚烫,但他并没有放松,刻意享受着疼痛的清醒,“还要多谢赵先生的提携,叶景生已经不再是集团的董事长了。” 赵弘铎坐在对面,无声打量着淡定沉着的叶黎。六个月前,他刚刚在远扬收购一役中吃过大亏,谁能想到现在对方新任总裁就坐在他的面前邀请他参股远扬?如果早知道叶景生和叶黎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他根本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今天是他第一次直接接触叶黎,一眼认出这是位难以把控的“合作伙伴”。 何家青与贺名涵之流,之所以能为他所用,是因为他们有所求。何家青,一名从农村出来的普通勤务兵,心狠手辣帮助他用不法手段排除异己,今天才能娶到韩幼宁;贺名涵,被叶景生抛弃之后被迫投奔与他,结果一时糊涂葬送了全部家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他的游戏规则。 但叶黎,与何家青贺名涵不同,他的眼睛里缺少欲望。 对于资本家而言,贪并不是全然是件坏事。不贪的话,远扬根本走不到今天,叶黎也不会为了夺叶景生的权而引狼入室。但是当叶黎这样坐在他面前的时候,赵弘铎却看不出他的所图。 “希望这次合作可以顺利。”赵弘铎捧起一杯茶,吹了吹水面漂浮的气泡,状若无意道,“叶总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然而叶黎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要见贺名涵。” 赵弘铎眼皮一跳,放下茶杯:“您见他有什么事?” “我要知道,陷害秦穆的人,是不是他?”叶黎抬起头,一瞬间眼中迸发出极寒的锋芒。 赵弘铎沉吟片刻。他自然知道贺名涵的下落,但不能确定贺名涵会不会对叶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破坏他们之间的这场交易:“我有贺总的联系方式。您想问的事情,不妨我帮您问了吧。毕竟秦穆的死,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叶黎手中的茶泼出了些许。滚烫的液体溅在他的手指上,但叶黎似乎感觉不到疼,攥着茶杯的手指关节一片青白。赵弘铎觑着他的脸色,把拨通电话的手机放到桌面上的同时,低声道:“节哀。” 叶黎一言不发,自行打开了扩音。 夹杂着电流的巨大噪音响彻茶室,同时贺名涵嘶哑的声音也从话筒中传来:“赵先生……” 赵弘铎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叶黎,单刀直入道:“贺总,有一件事想问您。秦穆在中缅边境遇害,这和您有没有关系?” 电话另一端的人沉默了许久。他似乎在一家偏僻的酒吧买醉,背景声中的纷杂吵嚷并非江州一带的口音,亢奋的音乐和尖叫令赵弘铎皱起了眉。 “你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思?”贺名涵喘着气,喉头发出吞咽的声响,“想给我再安一条新的罪状?” “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谁也不会想诬陷你,青宁破产也是你咎由自取。”赵弘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想让贺名涵多说一句无关的话,“现在你身上还背着债呢吧?告诉我秦穆的事儿,那笔债我帮你解决。” 贺名涵陡然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令人毛骨悚然:“赵先生!你放心,这件事不是你嘱咐我做的,没人能赖到你头上!” “你都做了什么?” 声音又停顿了许久后,传来一声模糊不前的嘶吼:“给我钱,我就告诉你!” 叶黎立刻低声道:“给他。” 赵弘铎点点头:“我知道你的账户,你放心。告诉我实话,即使你想出国,我也可以安排你离开。” 这一次,终于,贺名涵被打动了,发出走投无路之人特有的大笑,忍不住想炫耀自己最后的疯狂:“那两千克□□,是我派人从当地毒枭手里抢来,又跟着秦穆一起带到边境的!那群毒枭和罗皓远有过过节,找东西快找疯了,带着枪去边境拦人,还以为是秦穆抢了他们的货!他就这么死了,秦穆死——” 声音戛然而止。 叶黎收回了挂断电话的手,颤抖着紧握成拳。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1 赵弘铎摇摇头:“他已经疯了。” “是啊。”叶黎轻声附和,饮尽了茶水,他现在应该去找季允民商量下一步的计策了。 赵弘铎说,贺名涵已经疯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多少人甘愿为了钱做一个清醒的疯子?就连他自己,也未能幸免。 ☆、掠影(12) “他怎么来了?!”罗皓宇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看到叶黎的一瞬间毫不客气地展露出语气中的嫌恶。 叶黎看到罗皓宇时也是微微一惊,将颤抖的手背到了身后。 坐在罗皓宇身边的季修晗也站了起来,拉了罗皓宇一把,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他是我堂哥的客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转而,季修晗向叶黎客气地笑了笑:“叶总好,您是来找季允民吧?他在二楼书房,我带您上去。” 皓宇一个人被留在了客厅,不服气地盯着叶黎和季修晗的背影。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叶黎清晰地听到他恶狠狠地念叨了一句:“杀|人|犯。” 叶黎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 皓宇冷笑,并不吭声。 但叶黎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秦穆还活着,那皓宇的确有可能是知情人之一:“他还活着吗?” 皓宇挑眉:“你在乎吗?还是说你想亲眼看见他的尸体?” 站在一旁的季修晗不明所以,但也发现叶黎的脸色一片青白,薄薄的皮肤下牙关咬的死紧,似乎随时想要掐死皓宇这个不知轻重缓急的笨蛋。他连忙隔开了两个人的对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是我的一个同学,在我家养伤。他脑子被撞坏了,您不要搭理他。” “我x季修晗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皓宇立刻改变了攻击目标,一脚踩在季修晗的拖鞋上。 季修晗被他欺负惯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满含歉意地笑着面对叶黎:“您先和我上楼吧,堂哥还在等您。” 然而,叶黎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季允民身上了。他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是皓宇那带着恨意的恶毒嘲讽不断在耳边重复:杀人犯。 季允民也发现他不在状态。但两个人的计划进展的还算顺利,叶黎已经正式和赵弘铎有了接触,也带来了一份宏门资本的财务报表。 “这两年的利润有问题。”季允民指了指报表,“前后年份的ebit都是负的,说明这两年的营收中有一次性收入。向赵弘铎询问这件事情,如果他交代不清楚,就暂时中止并购。” 叶黎低低嗯了一声,不安地又望了一眼门外。他担心等他一出去,就抓不到罗皓宇的人影了。直觉告诉他,皓宇一定有秦穆的消息。 幸而当季允民送他离开的时候,皓宇还好端端地在客厅里,带着vr眼镜端着枪,气势汹汹地打游戏。 叶黎走上前,轻拍他的肩膀。 “啊!!!”皓宇尖叫一声,原地起跳三尺高,手忙脚乱地摘下了vr眼镜,“谁他妈神经病,吓死爸爸了!!” 如果实在往常,叶黎大概有心思笑眯眯地打趣两句。但现在,他实在笑不出来:“问你一件事。” 皓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知道!” “秦穆到底在哪儿?” “都说了我不知道!!” 攥着皓宇肩膀的手倏然收紧,他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所以他还活着,对吗?” 皓宇似乎也恨急了,大叫道:“不是你想让他死的,怕他没死透吗?!” “是他对你说的?” 皓宇张口结舌。他眯起眼睛打量男人惊喜交加的神色,擅自决定为秦穆争一口气:“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 叶黎被跟着罗皓宇到了一家酒吧,季修晗开着车尾随其后。 皓宇要灌他酒,他就乖乖喝了。辛辣的液体倒进空荡荡的肠胃里,火烧火燎的痛,却安抚了急躁的神经,镇定了心口的痛。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他隐约听见了季修晗的声音:“罗皓宇!!你不要玩的太过分了!!把人喝死了怎么办?!” 但呵斥似乎并没有用。他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板上,却用被人掰开了嘴,酒瓶被直接戳进了口腔中,来不及吞咽的液体顺着脖颈淌湿了衣领。 他抬起手臂,抓裂了那人的衣袖,执着地想听到一个答案:“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对不对?” 但是却被一脚踩在胸口上,软绵绵地倒下。他吐出一口血,再想爬起来,却只能重重地再次栽倒,连神志都不是很清醒了。 “把他拖到外面再打!!”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托住了叶黎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大步向后门走去。 这家酒吧是罗皓远的场子,喝酒买醉的人不少是他手下,也都认识皓宇。既然皓宇带了人来往死里折腾,这群人当然是有力的出力,被酒精点燃的亢奋更是让他们忘记了分寸。 跟在两人身后赶到的季修晗,却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叶黎的身体状态本来就不正常,指不定会被皓宇这个白痴弄死!他大步追到皓宇的身后,想要阻止他不理智的行为:“你折腾他,秦穆绝不会饶了你!” “滚开!!”皓宇自己也喝了酒,两眼血红地瞪了季修晗一眼,“秦穆被他折腾的不够惨吗?偷渡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伤,差点就死在了异国他乡的雨林里!可他呢?他心里除了那点钱,还有什么?!” 皓宇一面说着,一面抄起了吧台上剩下的半瓶酒,跟在大汉身后一起钻进了酒吧后街的巷子里:“接着灌他!灌晕了往死里打!!” 被扔在灯红酒绿中的季修晗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傻x”,拿出手机就想报警,但转念又舍不得把那个伤刚好“傻x”关进局子里,最终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你在江州吗?来xx酒吧一趟,皓宇把叶黎带过来了,我怕出事儿……” 叶黎被装进麻袋中的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皓宇这是想搞死他:把他灌醉了痛揍一顿之后,扔进护城河里。江州的水系连着入海口,不知道过多久才能被人发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最后一丝光明也被封死,他因为醉酒而变得微弱的挣扎也可以忽略不计。 包裹着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然而这次出现在黑暗尽头的人,却是秦穆。 满面血污的青年,一步一步向他走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不是的……”他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青年却在他试图靠近的瞬间飘远,站在虚空中嘲讽地笑着:“都是骗人的吧,叶黎?你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自己。” 铁拳从黑暗中击中了他的小腹,令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2 修剪整齐的指甲勾在麻袋上,却撕不破一线光明,更无法反抗自四面八方施加而来的拳打脚踢。 意识已经很模糊了,那群人终于停止了施暴,麻袋也被人解开,一只手和光亮一起探了进来,他下意识紧紧抓住,颤抖着不肯再放手。 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人用风衣裹住了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拖住了他的肩膀和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啪!”他听见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和季修晗愤怒的大吼,“罗皓宇你疯了,你真想搞出人命吗?!” 叶黎手指微曲,抓紧了抱着自己的人的衣领,想要看清他的眉目,但忽而扫射过的车灯却刺伤了他的眼睛。那人更紧地将他整个人贴在胸口,体温的暖意令他神经一松,就此陷入了昏迷。 男人把叶黎放在床上……(后面的不可描述,微博见吧,知世的小怪兽79) ☆、掠影(13) 叶黎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丝绒窗帘遮住了日光,他睁开眼,看见一盏散发着熹微光亮的欧式复古台灯。 灯罩是滚烫的,亮了一整晚。 他收回自己的手,却抑制不住灵魂深处的颤抖。 是秦穆,他回来了。 但卧室中并没有人,家具的布局也相当陌生,奢华的装修风格与秦穆以往的品味相差甚远。从空荡荡的衣柜和书架中五花八门的书籍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件客房。 他缩回了被褥中,诡异的陌生感让他不安地警惕起来。然而半晌过后,并没有人出现,甚至房间外也没有一点动静。他尝试着想要下床,但是刚一动腰,就发现下半身□□的快瘫痪了,只能无力地栽回床垫中。不过身体却是干干净净的,套着崭新宽大的睡衣,甚至床单也已经被换过了,这一点点疑似温柔的体贴令他心悸发麻。 “秦穆?”他尝试着叫了一声,声音嘶哑像打磨过砂纸。 依然没有人回应。 他咬牙下床,趔趄着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熟悉草木唤醒了尘封的记忆:这里是梁公堤四号。 然而秦穆并不在家,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走路甚至都可以听见回音。 厨房的餐桌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小菜和水果,电饭煲里是香喷喷的蟹肉粥。餐椅被拉开了一把,对面的餐巾上摆放的汤匙和他曾经用过的那把一模一样。 “好吃吗?”那天的秦穆为他做了同样的一锅粥,忍不住邀功道,“蟹肉是我一点点从钳子里挖出来的。” 他那时还不知道珍惜,一边咀嚼一边垂着眼睛查邮件:“好吃。” 没有得到应有的嘉奖,甚至没有一个早安吻——秦穆想要打扰他,却又不敢影响他工作。犹犹豫豫着看了他半天,终于低下头,亲了亲他还塞着早饭鼓鼓囊囊的脸颊。 那时的秦穆究竟是什么表情? 叶黎扶着椅背坐下,拿起汤匙。将粥含进嘴里的刹那,突如其来的心酸令他失去了味觉。他沉默着,小口将粥喝完,甚至挑挑拣拣吃了好几道小菜。 秦穆还活着,他已经回来了。 即使现在他不想见他,也没关系。叶黎想,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等他回来。 “咔——” 就在叶黎主动动手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大门处传来一声轻响。他背脊一僵,汤匙应声落入不锈钢水槽中,往外跑的步伐是匆忙踉跄的。 然而叶黎并没有见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池魏熟稔地把钥匙扔进门口的大碗里,正站在玄关处脱大衣。听见脚步声后,他仰起头,面对忽然出现的叶黎脸上惊异讶然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失措:“你醒啦?秦……季修晗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看看。” 叶黎问:“秦穆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池魏故作为难,“他回江州了,一切平安?” 叶黎想,照着昨晚秦穆折腾他的劲儿,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现在池魏跟他装糊涂,他也只能奉陪:“这里是秦穆的家,如果不是他,昨晚把我送到这里的人是谁?” 池魏把大衣挂在钩子上,转过头看他,笑容有些暧昧:“是我啊。” “你?”叶黎暗暗攥紧了拳,用尽了全部的修养才克制住自己一个勾拳砸池魏鼻梁上的冲动,“不可能是你。” “哦?”池魏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又看了看叶黎的,直白露骨的目光骇的叶黎后退了半步,“是size不对吗?你又没见过我的size,怎么就知道和你做的人不是我?” “……我们没有这么熟吧?”叶黎自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open了,谁想到假洋鬼子池魏更胜一筹。 在池魏刚刚回国代任黛山文化总裁的这段时间,叶黎和池魏有过不少接触,但也只是公事公办。自从池魏表示过自己没有秦穆的消息之后,叶黎就没有在私下时间见过他。现在池魏“凭空”出现在秦穆的家里,并且是在自己昏昏沉沉和秦穆在这里做过之后,笑语盈盈和他讨论size……叶黎实实在在被膈应了一把,语气也不再客气了:“你怎么会在秦穆的家里?” 池魏理所当然:“我回国帮他打理公司,总要有个地方住。” “是他让你住这儿的?” 这次,池魏不想回答,就信步往屋内走,路过厨房的时候还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电饭煲:“我刚来的时候这家里死气沉沉,除了黑白灰就没有别的颜色。于是我自作主张给几间卧室换了换风格,轮流换着住……呓,这粥还剩这么多?是知道我没吃午饭,专门给我留的?” 叶黎大步走上前,“啪”一声合上了电饭煲锅盖:“不是给你做的。” 池魏无辜地盯了身着睡衣脸染丽色的好看男人两秒,最终悻悻放弃了蟹肉粥:“我自己做的都不能吃,天理何在。” 嘴上吃不到东西,至少要占够便宜,池魏觑着叶黎难看的脸色隐隐爽到了。 秦穆有言在先,不让他向叶黎透露自己的行踪,池魏就干脆继续张冠李戴地演下去。 “池先生,如果是秦穆让你住在这里的,请你至少拿出证据。”叶黎看他自作主张地往房间深处走,只得快步跟了上去,严肃地警告他,“并且我确定我们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步,请你注意自……” “我们的关系啊,”池魏已经走到了他昨晚就寝的房间,探头探脑地向里面打量,“你昨晚都睡到我的房间里了,你说我们熟不熟?” 叶黎撞上了客房的门:“你一直在客房换着睡,那主卧呢?” “主卧怎么了?”池魏说着,不由自主瞥了一眼主卧方向。那里面一片狼藉,谁看到了都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叶黎走上前,拉了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3 拉主卧紧闭的大门,发现门是锁住的:“谁住在这里?门为什么是锁住的?昨晚有人进来过吗?” 池魏摇头,一问三不知。而叶黎则悲哀地认识到,如果池魏执迷不悟想把这场破绽百出的戏演下去,他并不能拿池魏怎么办。甚至如果池魏让他现在从这里离开,叶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走。 他终于妥协了,不再追问秦穆的下落:“池先生,我只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您问,我尽力答。”池魏狡黠应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秦穆已经回来了,”叶黎深深吸了一口气,抚慰蓦然加速的心跳,“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关于秦穆在缅甸的遭遇,池魏并不知道内情,更不知道和叶黎有关:“可能因为他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想让你知道罢了。别担心,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回来。” 草坪上扔着一只牛皮纸信封。 韩幼宁不敢靠近,也不敢让佣人经手,担心里面藏着何家青的秘密——就像结婚纪念日那天,礼物盒子里装着的玩具车和断指一样。她亲自跑上楼,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何家青叫了出来,指着信封的手在发抖:“这……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保镖一直守在门口,没有邮递员来过。” “大惊小怪。”何家青脸色铁青,并不像他言语中表达的那样轻松。他大步走到草坪中央,捡起了轻飘飘的信封撕开,里面只塞着一张纸。 纸上面印着一串存折号。号码是陌生的,但是有14个——何家青瞳孔紧缩,手一抖,纸落在草地上。 “家青?”韩幼宁见没有危险,大着胆子走上前,想要从地上把纸捡起来,却被何家青喝止了。 “不要动!!”何家青大掌一挥,几乎把韩幼宁扶倒在地。他扑向那张纸,用力撕了个粉碎,一边撕一边咬牙切齿地叫来了保镖:“我和夫人现在就要回城,现在!” 结婚纪念日之后,何家青就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他血债累累,不知道盯上自己的人是谁,大权在握的时候也没有害怕过报应,第一反应是封杀新闻和调查元凶。 然而,罪魁祸首没有找到,赵弘铎那边却又出了问题。最近风声紧的很,赵家和季家的博弈十分激烈,互相都想抓住对方的把柄。赵弘铎让他夹着尾巴做人,何家青便不敢大张旗鼓地抓人。 但饶是如此,何家青已经被监管机构抓住谈话过很多次了。 他甚至私自转移了一些财产,赵弘铎也没有任何反应。韩幼宁安慰他,赵弘铎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不屑于和他计较。但何家青自己明白,赵弘铎是自己焦头烂额了,没有精力管他。否则以赵弘铎的气量,不会放过贺名涵,也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他利益的人。 何家青感到怕了。 他带着韩幼宁到江州郊外的别墅避风头,那个复仇的鬼影也如蛆附骨地跟了上来。十四个存折号码,一一对应着他此生害死的十四个人。 “家青?”韩幼宁胆怯地叫了他一声,因为他凶狠的脸色而惊恐不安。 何家青一把拉住她向停车坪走去。然而走到一半,他脚步又停了,嘱咐韩幼宁和保镖待在一起之后,转身返回了别墅。 他的枪还藏在卧室沙发的扶手中。 别墅中寂静的可怕,然而何家青步履焦灼,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冲进了卧室,手刚刚探到沙发,一管生硬冰冷的枪口就抵住了他的后脑勺:“我如果是你,早就逃了。不管这把枪,也不管赵弘铎。” 何家青弓起的后背僵住了。他缓缓将双手张开举起,想要扭过头,却被枪口怼了回去。 那人语气轻佻带笑,音色却极低,分辨不出年龄:“趴到地上去。” 何家青咬牙,无奈只得照做:“你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给你很多。” “啧,不感兴趣。”男人冷淡道,“不如你也被车撞一次?这样才公平。” 那十四个人里,有一半都是被伪造的交通事故害死的。何家青一时摸不准男人的身份,但也明白过来他是为何而来的。既然他主动提到了赵弘铎,也就应该明白他之所以杀那些人,都是因为赵弘铎!何家青趴在地上,发出恨恨的低吼:“你要报仇,找赵弘铎去——人是他让我杀的,你就算弄死我也没用!” 房间忽然陷入安静,没有人说话,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步伐整齐划一,显然不是一般有钱人家能找到的“保镖”,何家青最后的希望被掐灭了。 男人重新开口了:“那十四个人都是谁,你还记得吗?一个一个慢慢说,你也可以多活一会儿。” 何家青一时不明白男人的用意,但被枪抵着脑袋,他来不及多想,被迫讲述被他杀死的每一个人是如何被杀的,又如何被伪装成意外……一开始,何家青是抗拒的,但随着一个个血淋淋的名字和完美的作案手法连接在一起,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他停不下来了,甚至感谢男人没有打断他的“招供”。 而就当他话音刚刚落地,何家青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脑后再次传来,却带着细微的电流声。他猛然转过头,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秦穆揶揄地笑着,一手握着录音笔,另一只手把“枪”扔到了何家青的脚边。而何家青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把“枪”是□□——想要在境内搞到一支真枪,谈何容易,他的枪还藏在沙发扶手里! 然而,已经晚了。 秦穆带来的人已经将卧室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凡他有一点不轨的动作,都会立刻被重新压回冰冷的地板。 秦穆走到沙发旁,打开扶手下的暗箱,果然看到一只黑色的枪:“不知道这支枪上的指纹你擦干净了没有?反正我是不会动的,你放心。” 何家青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飞身想要抓住秦穆的腿,但下一秒就被保镖治住了双臂,狼狈地跌回地板上。 “就算你拿到了我的录音,也没办法定赵弘铎的罪。”何家青冷笑道,丧家之犬仍忍不住露出凶恶的獠牙,“人是我杀的,他只要还在那个位置上,想推就可以推的干干净净。而这个录音,根本不可能公之于众!秦穆,你还是珍惜自己捡回来这条狗命吧,只要赵弘铎想搞你,你连怎么死的——” “赵弘铎想搞我?”秦穆发出短促的笑声,懒洋洋问道,“如果我把这份录音发给赵弘铎,你觉得他想先让我死,还是你?” 何家青打了一个激灵,但还是硬撑着最后一丝希望:“只要赵弘铎还需要我,就舍不得让我死。可是你呢?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赵弘铎想除掉你易如反掌!” “何家青,现在我想除掉你,才是真正的易如反掌。”秦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4 着他,录音笔在他的指间转了个圈,“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但如果想活,就要换个活法了。” ☆、掠影(14) 半夜时,叶黎从梦中惊醒。床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探出一抹白,勾勒出站在门口处那人的身形。 他抓紧了被单,试探着叫道:“秦穆?” 来人叹了一口气:“是我。家里跳闸了,我来看你一眼。” 叶黎坐起来,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你怎么还没睡?走,我陪你去看一眼闸门。” “不用了,你歇着吧。” 闪光灯煞白的照射下,孟江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颓废几分。叶黎想要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解释,但只能看着孟江的背影消失不见。 电很快又供上了。叶黎踩着拖鞋,拦下了准备回房的孟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然而孟江疲惫地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有,你想多了。”说罢,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事到如今,我还能瞒着你什么?” 叶黎皱眉,挡在孟江的面前执意不肯让他过去。客厅中只有些许从卧室中漏过来的光,他干脆打开了吊灯,四周瞬间一片大亮。 “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孟江无奈地靠在墙面上,手指藏在背后。 叶黎盯着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何我让你帮忙联系赵弘铎?又为什么要和赵弘铎合作?” 孟江反问的语调不无讽刺,只是不知道在讽刺谁:“总不会是为了保护我吧?让赵弘铎不至于怀疑我,把我从收购案的失利中摘出来。” “让赵弘铎以为是你让我回心转意,是接近他最顺理成章的办法。”叶黎并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保护你倒是其次了,抱歉。至于我和……” 孟江打断了他:“我并不想知道,叶黎。无论你和赵弘铎之间有什么交易,不要再把我牵扯进来。” 夜色凉如水,却无人可以安眠。 叶黎道:“对不起。” 他在为什么道歉呢?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感情上的亏欠,他只有在需要孟江的时候才会想起他;在明知孟江无法拒绝的情况下,要求他做赵弘铎的双面间谍。 “我刚刚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发到你的邮箱里了。”孟江忽然开口,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集团每一位员工的邮箱。” 叶黎讶然,打量着孟江平静的表情,一时间失去了语言。 “你不会不允许吧?”孟江终于抬起头,深深看着叶黎,却故作轻松道,“赵弘铎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希望你们都能放过我。” “这算什么,功成身退吗?”叶黎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尚不知道孟江的病情,不能不有此残忍的一问,“为什么?” 因为骨髓库一直没有找到配型。最晚下个月初,我不得不入院接受保守治疗——否则,赵弘铎怎么肯放他走?他告诉了所有人,唯独还瞒着他。 孟江笑了笑:“太累了,以后不想再跟着你们这群人精混了。我买了下个月初去新加坡度假的机票,到时候来送我吧。” 叶黎没有说话。他在想,把孟江留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好不容易在赵弘铎身边安插了这枚钉子,但还没有发挥他应有的作用。偏偏这个人是孟江,他既然想走,他怎么能逼他留下? “拜托了。” 颤抖的尾音终于让叶黎放弃了说服他的念头。但他不够大方,只能道:“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新加坡是个好地方。如果那天我有时间,一定来送你。” 赵弘铎放下电话之后,察觉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何家青不见了,与他那三十一家壳公司里的钱,一起没了踪影。 他下意识往怀里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数十载——为什么现在又想念那味道了呢? 是好味道。不必思考,就可以沉湎于虚幻的安逸。他呼风唤雨了数十载,也没有哪一刻比早年抽的第一根烟更轻松满足。 贴身跟随了他十余年的心腹勤务兵敲门走了进来,赵弘铎问他:“有烟吗?” 勤务兵一愣,但看赵弘铎的脸色不像在开玩笑:“您稍等,我去找老王给您要一根。” “嗯。” 等勤务兵小跑回来,又用火机把烟点燃,才说起正事:“先生,远扬的叶总来了。” 赵弘铎深深吸了一口,眯起眼娴熟地吐出烟圈:“不请自来,年轻人沉不住气了?外面的风声真大啊。” 勤务兵不敢搭话,只道:“这次来的不是叶黎,是老叶总,叶景生。他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远扬这块肥肉,你碰不得。’” 从季允民家出来以后,叶黎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将所有关于宏门资本的材料交给了季允民,季允民也向他保证,不出一周的时间,一定让赵弘铎落马——绝不会将远扬牵扯其中。 就这样结束了。 叶黎是独自一人开车来的,黑色低调的奔驰驶出了地下车库,汇入了拥挤的车流。他本意是要回家的,南林街3号,但是那里空无一人——残留下的两个人生活的痕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干净。 而梁公堤四号,他更是回不去。那里没有秦穆,住着另一个陌生人。 那天,池魏说:“可能因为他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想让你知道罢了。别担心,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回来。” 这句话提醒了叶黎,秦穆之所以不公开现身,的确有可能是被迫的。现在走私毒品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舆论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友好,无论黛山文化还是远扬的股东都对他有敌意。如果秦穆贸然出现,只会让池魏好不容易稳住的形势再次岌岌可危。 而为了洗脱罪名,甚至是带着新资本重新回到这个战场,秦穆会选择铤而走险。 叶黎也并非完全没有秦穆的消息。自从那天离开梁公堤四号以后,他就联系了私家侦探跟踪和调查池魏,罗皓宇,甚至是罗皓远。 但得到的消息是扑朔迷离的。有两次侦探告诉他秦穆会现身,他丢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甚至推迟了重要会议,匆匆赶去了饭店,推开门之后却是一桌陌生人;还有一次,是罗皓宇的生日宴,他没有见到秦穆,却看见季修晗偷偷亲吻送给皓宇的礼物…… 当罗皓宇搂着满脸尴尬的季修晗唱《睡你麻x起来嗨》的时候,叶黎离开了。他一个人走进夜色里,风衣的下摆被冷风卷起,满城灯火却无法温暖苍白孤单的灵魂。 他从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爱过秦穆。 那个人比黑白山水更加清冷凌厉的眉目,总带着讥讽的唇角却只会对他露出单纯的笑。即使是在远扬工作的那段时间,秦穆也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5 拒绝把刘海儿梳上去,稍长的发压着眉毛伪装出人畜无害的乖巧。等上了床脱了衣服,兽性就掩藏不住了,按着他的胸口用嘴撕开安全套,落在耳畔的粗重呼吸令他更加情动。 分明是完美的恋人啊,当时却以为那只是完美的演技。上一代人的爱恨情仇纠缠不清只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逃避和多疑的本能早已在根源深处植埋。 是不是有那样一种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走向人行横道的时候,叶黎没有注意到从左侧疾驰而来的车辆,银色的车身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的,风割的脸颊生疼。 车开过去了,生死一线,司机愤怒地摁了一串喇叭。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脚卡在马路牙子上,向后跌倒。 钝痛让他一瞬间想低吼出声,却还是咬紧牙忍住了。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会为他驻足。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冷漠,血脉相连的亲人也会为了利益成为最恶毒的敌人,他已经习惯了——而秦穆,却一定要给他看黑夜中绽放的烟火。 他亲手点燃了,刹那绚烂过后,只剩下满地的烟灰。 叶黎没有回头,一个人在马路边上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他不知道隔着玻璃墙壁,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有一个人,在看到他险些被撞飞出去的时候,失去了呼吸和心跳;有一双手已经推开了大门,想要从背后抱住他,而他在那个时候站起身,向马路对面走去…… 秦穆抿紧了唇,双手收回风衣的口袋中,看着叶黎落寞地消失在街角。 这就是想要杀死他的人啊,可他仍然那样爱他。 侦探第三次给叶黎发来了消息:秦穆今晚会出现在夏宫,见一位律师。 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但叶黎觉得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他驱车直接去了夏宫,要了一间包厢,从面向街道一面的窗户可以清晰辨别出酒店门口来往进出的每一张面孔。 擎着一杯上好的红酒,叶黎站在窗边,漠然注视着脚下。 赵弘铎的事情告一段落,远扬也尽数在他的掌握之中,叶黎现在有很多的时间来找那个不愿意见自己的人…… 然而他没有等到秦穆,却在两个小时后,看到了一辆红旗急刹在夏宫门口。季允民急色匆匆地跳了出来,大步消失在视野中。 叶黎瞳孔紧缩,转身来开了包厢的门。而季允民也已经冲上了楼,一把擒住了叶黎的手腕,因为紧张而用力过度:“赵弘铎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叶黎跟着他往楼下跑,撞倒了好几个迎面上楼的客人,却根本来不及道歉:“怎么回事?” 季允民咬牙:“我在那边安插的人告诉我他在跟踪你的车,也告诉了我你现在的位置。姓赵的如果知道你从我家出来,肯定能猜到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刚刚那个探子还告诉我,叶景生已经不见了,很可能赵弘铎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打算鱼死网破。那他下一个要杀的人肯定是你——” 季允民用肩膀撞开了大门,叶黎被他拉着,穿着单衣就冲进了夜风里,被冻的一个寒颤。而与此同时,一辆宝蓝色跑车缓缓停靠在了季允民的红旗车旁边。 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推开了车门,高大的身影完整地出现在叶黎的视线中。 叶黎奔跑的腿僵住了,被季允民拉的一个趔趄。他惊悚地看着男人,心口如被锥刺,疼痛难耐;男人同样诧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抽出了收在口袋中的手…… 擦肩而过,却只需要一瞬间。 他们没有时间和能力挽留彼此,甚至无法叫出对方的名字。 红旗轿车的门被季允民大力甩开。他示意叶黎上车,自己钻进了驾驶位。 而叶黎僵硬扶着车门,回头向灯红酒绿的繁华张望。五官秀丽冰冷的男人也在望着他,忽然大步上前,脱下了身上的风衣塞进他怀里:“天气冷,小心着凉。” 面料内层带着的体温,令叶黎微微发抖。 季允民不明所以,更没有时间听叶黎解释,赵弘铎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别愣了!!快上车!!” 男人收回了捧着风衣的手,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决定去留。 偏偏他,别无选择。 叶黎抱紧了风衣,颤抖着,一字一顿道:“你等我,我会再次找到你的。” 男人不置可否地挑起一侧唇角,在叶黎紧张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叶黎钻进了车厢,红旗如箭矢般压着公交车道飞驰而去,转瞬消失在了视野中。 被留下的人,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叶黎,说好了,你要再次找到我。” 当时不知,再次相见,便是四年之后。 ☆、掠影(15) 傍晚,夏宫。 “昨天夜间,一名农民工在施工现场偶然发现了一段残骸。经过dna比对,可以确定叶景生先生已经去世了。”周律师顿了顿,补充道,“我很遗憾。” 然而,秦穆在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点遗憾惋惜,只有公事公办的索然。一摞半寸高的a4纸张被推到面前,周律师扭开了一支钢笔,放到他的手边:“根据叶景生先生的遗嘱,您将继承他在远扬集团的所有股份和个人财产。需要您签字的地方我已经贴上了标签,请您过目。” 秦穆拿起笔,又放下了。他不相信叶景生已经死了,留下的一大笔财产匪夷所思地转让给他,而并非叶黎。前有秦文川诈死引蛇出洞,叶景生未尝不可能在谋划同一件事。 现在远扬的代总裁是叶黎。叶景生将股份全部转让给他,或许只是为了借刀杀人。 “这份文件我先带回去,请人帮我再检查一遍。”秦穆手指一弹,钢笔滚回了周律师的面前,“有结果之后,我再联系你。” “好。”周律师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却冷笑连连,只道这就是有钱人家的有情有义。眼前这个小毒|贩子甚至都不问一句叶景生因何而死,或许就是他亲自下的手。 因为犯罪现场太过血腥,可能造成的社会影响恶劣,警方已经封锁了消息,只通知了可能有破案线索的少数。几个知情人心有灵犀,死死将这个消息埋在地底下,生怕影响远扬的股价。 “下周三会有一场小型的告别会。结束之后,如果秦先生已经签署了文件,就可以正式继承叶先生留给您的个人遗产了,希望您尽快做出决定。”律师说。 秦穆点点头,一心一意整理着文件:“一周之内你就会收到答复,但告别会我就不参加了,希望不会又是一场暗度陈仓的好戏。” 周律师听不懂他的意思,但秦穆已经站了起来,临走前握了握他的肩膀:“这桌菜就留给你一个享用吧。毕竟我留在这儿,只怕你会食不下咽的。”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6 对方的职业素养实在有待提高,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杀人犯。秦穆没有必要向他解释,自己今早得知叶景生死讯的时候,一瞬间的错愕悲伤。 但叶景生将一切留给他的行为,让秦穆感觉那时的自己像一个傻子。 叶景生没有任何理由把遗产留给他——除非,是为了利用他和叶黎做最后一搏。安森事件过后,秦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扣了一顶黑锅。但叶景生利用完他,也的确给了他不少好处,连叶黎都没有再计较其中的得失,双方默契地装糊涂,才能维持面子的好看。 只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叶景生将这样一份大礼送到他面前,他却之不恭。但究竟继承多少,如何把其中有问题的部分尽早分离出去,才是他真正应当考虑的事情。 至于告别会——人既然可能没有死,这么早告什么别呢? 叶景生在他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秦穆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上;而在他自投罗网于赵弘铎的手上,意外身亡之后,秦穆也没有来见他最后一面。 告别会上只有寥寥几个人,无非是几位远扬的上层领导和律师,敬上香会后就开始讨论远扬越发叵测的局势。 因为他们没有在告别会上看见叶黎。实际上,自从上周四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那位年轻的代总裁。现在叶景生遇害身亡,如果凶手不是叶黎,那么他也可能已经遇害了。 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之中,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士。 不断有人上前打探她的身份和来意,为何会知道叶景生已经去世的消息。周律师注意到之后,匆匆赶了过来,将围绕在她身侧的男士全部挡了回去,才压低声音道:“秦女士,谢谢您赶回来。” “没关系的。”黑纱遮面,她的面孔看不清晰,却笼罩着鲜明的哀伤,“他真的去世了吗,是因为什么?” “凶手还没有缉拿归案,但是请您放心,警方已经有了重要的线索,不日便会还叶先生一个真相。”周律师不忍心说,直到现在叶景生的尸身还没有找全,他害怕秦楚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真心对待叶景生的人,那就只有她了。 秦楚颤抖道:“他……果真是会有报应的。” 周律师听不明白,但秦楚也无意解释,继续问道:“他的儿子呢,没有来参加葬礼?” 周律师摇摇头,低声道:“叶黎从上周就消失了,整个集团的人找他都快找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楚震惊地抓住周律师的衣袖,“那秦穆呢,你们也还没有他的消息?” “他已经回来了。”周律师示意她不要激动,把秦楚带去了灵堂的一个角落中,低声道,“叶景生把全部的股份和财产都留给了秦穆,上周五他已经签署了部分的协议,同意接受遗产。但集团这边如果得到了消息,只怕会有严重的抗议和反弹,现在只能压着,等叶黎出现之后再做决断。秦女士,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但秦楚已经听懵了。她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律师,忽然有一串眼泪划过了脸颊。周律师听见她低声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执迷不悟,他还是……执迷不悟……” “秦女士,节哀。”周律师连忙为她递上一块餐巾,打量着秦楚痛苦的神色,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浮现在他心头。 秦穆……他不会是秦楚和叶景生先生的孩子吧? 否则,秦文川为什么会将遗产留给秦穆呢?周律师安抚地对秦楚笑笑,心里却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来,秦穆继承远扬集团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而他刚刚失去了叶景生这名大客户,便生出了博取秦穆信任的想法,和未来的远扬继续合作。 当秦穆再次联系他,周律师变得殷勤了很多。在秦穆玩味好奇的眼神中,他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这个消息,随即看到了秦穆倏然而变的脸色。 没有半分惊喜,比夏天雷雨的阴霾更加低沉压抑,隐隐有电闪雷鸣的震怒。 “管好你的嘴。”秦穆忽然笑了一下,手起刀落,一柄匕首转瞬没入了写字台。 在周律师的惨叫声中,他冷冷警告道:“否则下一次被戳穿的,可就不是你的掌心了。” 叶黎被困在这间安全屋中已经七天了。 他不能出门,甚至不能使用网络。季允民没收了他所有通讯设备,留给他一只只能拨打三个号码手机——他能联系的人,只有两名便衣武警和季允民本人。 而就在他为这看不到尽头的等待而焦灼不安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清净安宁的早晨,被巨大的砸门声中断。他抱有一丝侥幸,来的人可能是季允民,但当两个彪悍的男人闯进他卧室的时候,叶黎一瞬间认出他们只能是赵弘铎的人。 “叶总,跟我们走一趟吧。” 叶黎被扭住了手腕,推进了一辆吉普中。整个过程太快,他只来得及在赵弘铎的人发现之前,用手机给季允民发了一条求救的短信,下一刻就被破门而入了。 手机被砸了个粉碎。好在跟踪器藏在他的袖扣上,赵弘铎的人并没有发现。 冷汗浸湿了他后背,绵软的衣料湿啪啪黏在皮肤上,如果说不害怕是假的。但赵弘铎没有将他就地处死,那事情就还有一线转机。 他刚刚承诺秦穆会再次找到他,他绝不能食言。 一只手机从前排递了过来,示意他接住:“叶总,赵先生想和您聊聊。” 叶黎把听筒放到耳旁,深吸一口气:“喂?” “叶总,”赵弘铎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季允民把你藏的真好,让我花了这么多工夫才把你救出来。” 叶黎想笑,但难度太高了。他清楚赵弘铎不可能像他表现的这么轻松,但现在想活命就必须按照赵弘铎定的规则走:“让您费心了。” 赵弘铎对他听到的答案非常满意:“季允民把你藏起来,是为了让你诬告我吗?” 叶黎半真半假道:“他告诉我,您想对我下杀手,我一时糊涂就被他手下的人困住了。赵先生,这不是真的吧?” “季允民狼子野心,想要让我成为他晋升的垫脚石,你怎么能信他?”赵弘铎冷笑,“你不会已经把什么不该给他看的东西交给他了吧?” 叶黎轻声道:“还没来得及。现在我想站回来,不知道赵先生还肯不肯收留我。” 这一次,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停顿了很久:“叶黎,你可要说真话。” 叶黎短促地笑出了声:“赵先生如果不相信我,这就是一局死棋了。你相信我,我就可以帮你扳倒季允民,甚至可以在法庭上作证季允民胁迫我,证明他有意加害于你。当然,如果你选择现在放弃我,也是易如反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7 掌,我没必要乞哀告怜那么难看。” 这时,吉普车已经爬上了山路,右侧是杂草丛生的坡道。 千里之外的赵弘铎发出一声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话可是叶总亲口说的,希望你现在还能明白它指的什么意思。” “我当然明白。”叶黎道,“赵先生,放心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却在将手机交还给司机的一瞬间用胳膊从后方勒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向男人的双眸戳去—— 力道并不大,他并没有徒手刺瞎双眼的勇气,但骤然的剧痛和失去光明的恐惧令司机发出一声怒吼,踩下刹车之前握着方向盘的手先失去了准头,吉普车撞在了防护栏上,冲下山坡。 幸而坡度并不大,而叶黎的运气也足够好,吉普车翻滚了一周之后就被一棵老树卡在了半山腰上。坐在前排的两个男人一个被撞晕了,另一个则被困在气囊和被树干堵死的车门中间动弹不得。叶黎强撑着眩晕的意识,从男人身上搜到了枪和手机,又用枪托砸晕了那个清醒的人。 他从吉普车里跌跌撞撞着爬了出来,想要给季允民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叶黎没有办法,更不敢在原地待下去,谁知道他等来的会不会又是赵弘铎的人? 公路距离他的位置并不算远,却是一段荒凉的山坡。叶黎将枪和手机收好,手脚并用着咬牙向上爬去。枯死易折的枝干骗他重新摔下坡地,杂草上的倒刺更是不知在他的手上脸上留下多少伤痕。当叶黎重新翻上公路后,手机信号终于珊珊来迟。 站在山头凌乱的风中,叶黎向下望着蜿蜒连绵的山路,有一辆黑色悍马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上冲刺。 他拨通了季允民的电话:“喂,季允民……” “叶黎?”季允民惊喜地叫出了声,“你别慌,你现在安全吗?” “我逃出来了,你的人到哪儿了?” “你在那儿别动!刚刚你的位置消失了,现在我的人已经重新定位好了你在哪儿。还有秦——” 黑色悍马已经驶过了最近的一个弯道,不过一分钟就会冲到叶黎现在的位置。他没有功夫跟季修晗废话,怒吼道:“你的人到哪儿了?!” “距离你还有五公里直线距离,你再等5分钟,最多……” 叶黎掐断了电话。 那么悍马里坐着的,是赵弘铎的人了。 而他孤身一人,手里只有一把枪。 发动机愤怒的轰鸣声从拐角处传来,不消片刻那辆黑色悍马就会冲到他的面前。这一次,赵弘铎绝不会再留情了,或许车轮会直接碾压过他的身体,抑或将他整个人撞飞。 叶黎趴在护栏外的山坡上,双手握紧了枪,瞄准了悍马即将出现的方位。他曾经玩过射击,但兴趣并不高,只学会了基本的步骤。 上膛、开保险、瞄准极速运动的目标,最后扣动扳机—— □□是全自动的,后坐力几乎将他的手臂震脱臼。叶黎不知道自己射了多少发子弹,最后他已经放弃了瞄准,直到弹夹被打空—— “砰!!”火光倏然照亮了半壁山崖! 最先被打爆的是悍马的轮胎,整辆车摩擦着地面继续向前冲,直到油桶又被子弹击穿,爆炸的冲击力直接将整辆车掀翻,烈火顷刻间吞噬了整个底盘,迅速向车厢内蔓延! 而就在这时,车门被向上撞开了。男人的身上带着火苗,从车头上翻滚着跌落在柏油地上,千钧一发之际逃离了死亡的大门。 而藏在山坡上的叶黎手脚冰冷。 他扔掉了枪,奋力爬上公路冲到男人的身边,根本来不及看一眼熊熊燃烧的汽车,拖着男人向山坡下滚去。 等到汽车完全燃烧后,爆炸的轮胎会迸射出无数的碎片,火舌会席卷周遭一切可燃的物体,那时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已经没有了意识。叶黎抱着他,把这具比自己高大很多的身体尽力全部掩藏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一路翻滚着向山下逃去。草木石子刮破他的衣服,留下一道道可怕的血痕,极度的恐惧让疼痛变得微乎其微。 是秦穆。 赶来救他的人,一路飙上山路的人,从火海中逃出的人,险些被他亲手杀死的人——是秦穆。 ☆、掠影(16) “秦穆没有事,昨天就已经出院了。赵弘铎事情败露之后,想从津港逃出境,也已经被抓住。你放心,他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叶黎闻言松了口气。他坐在轮椅上,手欠地拨弄着季允民办公桌上的能量守恒小摆件,有一搭没一搭道:“那你现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不能去见秦穆。”季允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至少在赵弘铎开庭受审之前不能。你是关键的证人,没有人能保证秦穆见到你之后,你可以全身而退。” “我必须和他解释清楚——” 季允民闭上眼,不容置喙道:“我已经替你解释过了。” 可惜,秦穆并不信——所以他才更不能让叶黎去见秦穆。 季允民亲自去病房看望秦穆的时候,年轻的男人靠在病床上,甚至没有给他半寸余光:“叶黎他自己呢?” “他现在不能见你。”季允民同样拒绝道,“他是赵弘铎一案中的关键证人,我不能让他冒险见你。” 秦穆轻笑出声,眉梢眼角都写满了轻蔑的嘲讽:“你如果也敢像赵弘铎一样拿他当枪使,只会比赵弘铎死的更难看。” 季允民一怔,随即否认道:“不,叶黎他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 于是,将一切和盘托出。 秦穆垂落在床头的手几松几紧,却在他话音刚刚落地的时候,立刻否认道:“他知道。” 季允民皱起眉。 “你凭什么认为他不知道开车的人是我?”秦穆攥紧了床单,语气刻意放得轻松,但却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如果他只是想名恒言顺地致我于死地呢,季先生?你会很高兴做他的帮凶吧。毕竟这样,远扬以后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了。” 季允民怒道:“你怎么忍心说这种话?他是你的亲叔叔,不可能想让你死——” “叔叔?”秦穆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胸臆间发出一声再冷不过的笑,“当初我叶黎上位,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吧?但很快,他就不再是远扬的总裁了。叶景生把他全部的股份都留给了我一个人,加上之前我手中的13%,叶黎不可能留得住他现在的位置。这回你又打算怎么帮他,嗯?叶黎不想让我死,可他杀都杀了我两次了。” 季允民愣住了,虽然他对远扬从来没有动过任何染指的想法,但也无论如何想不通叶景生这样做的原因。 秦穆深吸一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8 口气,打消了季允民继续浪费口舌的念头:“请回吧,季先生。记得告诉叶黎,他逃不掉。” 说完,他扭过头,不再看季允民一眼。当病房的门轻轻合拢之后,秦穆闭上了眼,似乎不堪从窗帘缝隙中泄露出来的些许阳光,就像他决不允许自己面对叶黎再有丝毫的动摇。 有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秦穆煞费苦心想要找的人,罗皓宇却轻轻松松见到了。 叶黎大大方方地坐在季家的乳白色沙发上,腿上盖着一层厚重的羊毛探子,手里捧着一杯香气浓郁的热可可。背后靠的枕头,是他买来送给季修晗的美队周边;一旁给他削苹果的人,是他历经千辛万苦几乎是拿命换来的“好哥们儿”。 皓宇顿时就炸毛了:“姓叶的你给我滚开!这是老子的位置!” 这厢的正主没什么反应,倒是季修晗皱着眉抬起了头:“皓宇,他是我堂哥的客人。” “我他妈管你是谁的客人!!”皓宇对着季修晗那张清秀端正的脸就发不起脾气,只敢对着叶黎张牙舞爪,大步上前抽出了叶黎靠在背后的枕头,“你再不动窝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秦穆叫过来?他找你可都快找疯了!” 叶黎挂在脸上笑眯眯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皓宇推了他一把,真的只是轻轻的一推,但是他双腿粉碎性骨折还没有好,直接栽倒在了地板上。 头砸在茶几的玻璃版面上,发出“咚”一声闷响。刚刚拆了石膏的右手腕下意识撑住地面,一阵钻心的痛。 冷汗淋漓而下,但叶黎他叫不出来,缓了好几秒钟才找回神志。 季修晗赶忙扔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扶他,愤怒地向皓宇吼道:“你有没有点轻重缓急?他是病人,你过分了!” 皓宇也没想到自己一推竟然有这么大威力,弯身想要帮忙,却又尴尬地僵在半路上:“我……我怎么知道他是病人?喂,你没事吧?” 楼下这一通乒乓乱响,把二楼书房的季允民震了出来。他打眼就看到叶黎落在季修晗的臂弯里,双腿无力地颤抖着,站在一旁的皓宇手足无措。注意到他的视线,叶黎赶忙摆了摆手,甚至虚弱地笑了一下:“我自己摔的,没事。” 皓宇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叶黎为何帮他打掩护。 叶黎心说,自己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保护皓宇,而是以季允民的行事作风,被责怪的人肯定是季修晗。不过真正让他留心的,是罗皓宇右臂下夹着的档案袋。封口处贴着封条,神神秘秘的模样。 皓宇注意到叶黎探寻的目光,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向楼上走去:“季大哥!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这是什么东西,会是谁送给季允民的?谁又能劳烦罗皓宇跑腿送东西? 叶黎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前两天收到的一条消息。当时以为无关紧要,现在却如煞白的闪电劈开了一道清明。 早在一个月前,为了找到秦穆,他雇了侦探分别跟踪池魏,罗皓宇和罗皓远。在秦穆现身,自己被送往安全屋,又发生了绑架和车祸案之后,叶黎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侦探停止工作,于是关于这三个人的消息每天都会被送到他手机上。 自从秦穆住院之后,罗皓远就开始马不停蹄地约见资产管理公司、会计师事务所和律师事务所的人,并且于前天带着全部家眷飞往了新西兰度假。 罗皓宇也收到了他大哥的邀请,或者说威胁。但是这次,皓宇却像吃了秤砣一样,坚定地要留在国内,扬言除非他大哥把他打晕了,否则绝不会离开大陆。 这行为的确是反常的,但对于罗皓远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来讲,去国外避一避风头也并情有可原,所以叶黎并没有深思其中的深意。 但如果,罗皓远要避的人,是秦穆…… 季允民笑着看皓宇一蹦一跳地跑上楼,温和地搓了把他的头:“谁让你给我送的东西?” 皓宇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我大哥!东西您自己看吧,他特地嘱咐了不让我打开——” “等一下!!”叶黎想冲上前阻止季允民打开魔盒的最后一层,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是个瘸子。他险些又从沙发上砸到下来,季修晗赶忙搀扶着他的手臂,把他扶进了一把轮椅。 “叶黎!”皓宇向他龇了龇牙,“你又想搞什么鬼?” 而叶黎根本来不及管他的天真无邪。他仰起头,一字一顿对季允民道:“季先生,要不然您下来,要不然我爬上去。这份文件,我必须看到。” 季允民当然不可能让他爬上来,但客厅也在不是聊天的地方,有些事情季修晗和罗皓宇不适合知道。但叶黎执意要看,他欠着了一份天大的人情,只能同意叶黎的要求。 于是乎,季修晗背着叶黎,罗皓宇抬着轮椅,把叶黎移驾上了二楼。路上皓宇一直在恶狠狠地瞪着他,但叶黎根本没心情和他插科打诨,双眸一直紧紧盯着季允民手中的档案袋。 “咔。” 书房的门落了锁,季修晗和罗皓宇被挡在了门外。季允民把档案袋往书桌上一扔,并不急着拆开:“你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叶黎伸手抚摸着牛皮纸,若有所思道:“我猜的,您还是打开看吧。” 季允民无奈,只能当着叶黎的面拆开文件袋。但刚看到第一页,脸色就变了,慌忙又去翻第二页。 他每看完一张纸,叶黎就接到自己的手里,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和季允民的震惊不同,叶黎的神情波澜不惊,似乎对纸上所写的一切早已心知肚明。但仔细观察的话,他握着纸的手不知因为伤痛还是紧张而微微颤抖,淡色的薄唇更是抿的死紧…… 文件的最后二十余页是财务报表,季允民并没有能力一眼看出其中的差错,干脆一口气全部交给了叶黎审阅。 书房中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纸张翻越的声音。季允民愤怒地站起身,在书桌后来回踱着步,而叶黎尚且有心情抬头对他笑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将轮椅推到碎纸机旁。 终于,叶黎看完了所有的文件,将厚厚一摞a4纸在自己膝盖上磕了磕,好整以暇地对齐每一张纸。 季允民见他面色如常,不由问道:“你觉得是真的。” 叶黎抬头注视着他,平静道:“是真的。黛山文化这么写年来枉顾国家法度,豢养犬牙在同行业中开展不正当竞争,在境内把控舆论弹压新贵,于境外走私玉器肆意揽财,甚至是血债累累。秦文川已经死了,秦穆继承了他一手创立的黛山文化,理应接受法律的制裁。” 听到这样的答复,季允民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能交到他手里,就说明罗皓远自己早已跑路了,留下的罗皓宇和秦穆之间只有私交,作奸犯科判不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59 到他头上。至于秦穆,季允民最害怕的,是叶黎会徇私枉法,求他放过秦穆。 只要叶黎不拦着,他就有信心将这些乌合之众一并送到监狱中,把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全部收归国有。 “这些文件我还要再看一遍。”叶黎笑了一下,商量道,“秦穆毕竟是远扬的股东之一——哦不,现在应当是控股股东了,听说我父亲把股份全部留给了他?” 季允民怒道:“他有什么资格继承叶景生的遗产?” 叶黎淡淡道:“所以我怀疑他和叶景生之间有过交易,甚至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里也有远扬的份额。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你必须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有机会把远扬从这桩大案里摘出来,就算是我帮你忙的补偿吧……咳咳咳!!” 他一口气说了好长段话,冷气儿倒灌进嗓子里,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重伤未愈的脸上退去了一丝血色。季允民赶紧拿起自己的茶杯想递过去,但里面的茶水早已冷掉了,又是自己用过的东西,不好意思递给叶黎。 “没问题,你在这儿慢慢看吧。”季允民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关切道,“我下楼帮你倒杯水,稍等。” 叶黎点点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抓起手中的文件向碎纸机中塞去。 方才他根本没有在看文件,因为不用看,他就知道罗皓远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事情秦穆没有参与过,他是无辜的,但子承父业未必指的就不是父辈的罪业,除了自己谁还会相信支持他? 法律规定继承了财产的子女有义务替父母还债,世人没有那么轻易就会选择原谅,季允民更是爱恨分明,叶黎不可能打动他高抬贵手。 他能做的,只有倾其一切去拯救——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剩下什么了,不是吗? 钢齿磨合碾压的声音,搅碎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现在,他连秦穆,也必须放手了。 季允民回来的时候,叶黎正在碎最后一张纸。 “来不及了,季先生。”叶黎扭过头看了五官狰狞想要冲上前的季允民一眼,微笑道,“你现在冲过来,只会吓得我把手指也绞进去。赵弘铎的案子下周开审,你不会希望我包扎着十根残缺的指头上法庭吧?或许我还能把伤栽赃给赵弘铎,究竟怎么说就看我的心情了。” 季允民怒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给我一段时间,季先生,你答应过我的。”叶黎收回了葱白的手,摸着温热的碎纸机,镇定道,“一周之后,你大可以去查黛山文化甚至是远扬。但我向你保证,那时候你绝对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掠影(17) 张秘书收到叶黎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把脸上的面膜震掉了:“总裁!您现在在哪儿呢?全集团的人找你都快找疯了!” “吵死了,你声音小点!”叶黎嫌弃地把听筒拿远了一点,但无奈有求于人,只能温言细语道,“你现在在哪儿呢,能不能来公司一趟?” “现在?”张秘书抬眼看了眼表,十一点四十五,她脸上的面膜该揭了,“我……我在我男朋友家。” 叶黎没忍住:“可拉倒吧,你要是有男朋友了,我改名叫黎叶。” 张秘书:“……叶总,我这儿信号忽然不太好。” “别挂别挂!”叶黎赶忙挽留道,“现在秦穆当政,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侍立新君了?” 张秘书冷冷道:“您知道还不赶快回来救小民于水火当中?秦穆回来的时候,可是带着叶景生的遗嘱的!二十几个亲笔签名每一个都做过笔迹鉴定,董事会那群老家伙都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乖乖承认他的地位。一开始还有人不服,但人家一回来就宣布了和安尔雅私募的合约到期,黛山文化放弃回购,鼎声影业全部归远扬所有。兵不血刃啊,拿钱去堵人的嘴。现在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集团里的人都唯他马首是瞻了,过两天远扬的股票还得涨——” “可惜就是你买不了,肉疼吧?”叶黎故意嘲讽她,继而轻描淡写地问道,“秦穆对你怎么样?” “能怎么样?”张秘书已经揭下面膜从床上爬了起来,单手从衣柜中挑出一套能出门见人的穿搭,“把我晾在二十层上呗,工资照旧发,就是不给我活儿干。哦对了,他倒是一早一晚都派人来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这是在防着你复辟啊。” “是,张秘书,我叶氏王朝能不能复辟就看你的了。”叶黎轻笑两声,掩饰过突如其来的心酸,“一刻钟后在远洋大厦门口见吧,我的门禁卡已经不能刷了。” 张秘书一愣,咬牙道:“等我,我现在就去!” 叶黎挂上了电话,抬头望着黑夜中高大森然的建筑。 远扬大厦就像是一头钢筋猛兽,和这座城市中每一栋楼宇并没有什么分别,每天将人吞进去又吐出来。人们浸润他的唾液当中,也并不觉得腥臭难闻,不知不觉就被同化了,开始追求这个社会为他们定义的成功。 温柔的壳子被融化了,穿上坚硬的盔甲。站的越高,也就越冷,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淡漠。谁都不敢相信,谁都不敢靠近—— 太害怕失去了,以至于最终一无所获。 张秘书赶来的时候,额头上还勒着兔子耳朵头巾。叶黎坐在轮椅上向她招招手,拧了拧她惊讶的脸,摘下了头巾后帮她理顺刘海儿:“再不注意点形象,就真的没人要了。” “叶总,”张秘书想摸他的腿,但最终手停在了半空中,怕碰疼了他,“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浮肿的眼睛里鼓了一泡泪。叶黎忽然想,如果秦穆见到他能有张秘书一半的难过,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不愿意看到张秘书为他流泪的样子,因为不值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而今晚他甚至还要把这个无辜的女人一起拉下水:“千万别哭,我没事儿。你一哭就更丑了,我没办法接受和丑的人一起工作。” “谁哭了!”张秘书咬牙道,用力抹了一把眼睛,攥紧轮椅椅背上的推杆,“叶总,现在你小命可就在我手里。再讲我丑,小心我把你往喷泉里推。”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讲的就是你!”叶黎立刻改口,“好梓瞳,快送我上楼吧。” 张秘书一愣。 她原名叫张梓瞳,但长久以来几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符号。一天十二个小时在远扬大厦里穿梭,只有张秘书却没有张梓瞳,很久以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忘记了……没有人需要梓瞳,有用的只是张秘书。 但其实一直有人记得的,不是吗? 当财产全部转移干净后,天已经亮了。张秘书揉着酸痛的眼睛泡了一杯咖啡一杯清茶,送到叶黎的手边: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0 “喝口水吧。” 但叶黎只是摇了摇头:“我们该走了。” 张秘书嗤笑一声,回眸望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喃喃道:“是啊,我们都回不来了。” 她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答应帮叶黎做这样的事情。 私自转移远扬账面上的现金和流动资产,在外网上购入大量的电子货币,向境外的壳公司转移资产,之后再流入黛山文化底下的一家分公司。 这样,就没有交易记录了。时间、地点、始作俑者,都无处可寻。 她没有问为什么,但叶黎说了。 “罗皓远把黛山文化账目上的现金卷走了一大部分,必须有人替他填补上。”叶黎双眸紧盯着电脑屏幕,似乎说话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台精密的没有感情的机器,“现在上头正在整治市场乱象,也已经盯上了公司,一查一个准。明天早上黛山文化那边发现这笔巨额汇入,一定会彻查罗皓远,甚至是重新做账。以秦穆的能力只要有所防备,又有现金在手,就能安稳度过这次难关。” 那你呢? 张秘书想问。 叶黎刚刚的所有操作都是以总裁身份直接授权的。远扬不需要查,任何人打开系统,一眼就能看穿是谁倒卖了集团的资产。这一笔巨额款项,足够叶黎在监狱里蹲几年的了。 她没有说,叶黎却看明了她眼里的担心,只可惜会错了意。 “远扬的股价不会跌的太厉害的。”他甚至笑了一下,语气有种莫名其妙的安慰,“你不是告诉我,秦穆已经终止了和安尔雅私募的合约,将鼎声影业全部收回来了吗?那不仅仅是鼎声影业,还有何家青这么些年揽财得到的一切。” “放心吧。这一次之后,他就再也不需要我了。” 谁放心了?又让人如何放心?张秘书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低头整理着财报,一滴眼泪终于禁受不住落了下来,晕开大片的湿润。 叶黎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换秦穆一个平安罢了。他背上了私自窃取公司共有财产的罪名,是为了让鼎声影业的资金可以顺利流入集团,为了让黛山文化不至于被旧案拖死,也为了让秦穆从此高枕无忧!救远扬于危难水火之中,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在集团的地位! 而叶黎,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东方泛出鱼肚白,照亮了江州,却照不亮张梓瞳眼底的绝望。她捧着自己的咖啡一口未饮,却是叶黎低头抿了一口茶,向她勾了勾手指:“傻姑娘,过来。” 她机械地迈开步子向他走近,叶黎握住了她不比自己温热几分的手:“谢谢你,陪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张梓瞳摇摇头,只道:“我自己愿意的。您……你一定有自己的苦楚。” 叶黎一怔,随即笑了,他哪里有什么苦楚:“我也是自己愿意的,你千万不要为我难过。如果我消失了,也不要再试图联系我。”他一面说着,一面将两张卡塞到张梓瞳的手里,“这两张卡的密码我已经改成了你身份证后六位的倒写,户主是我的一个有钱朋友,不在乎这点小钱。你收好,可以放心地用。” 张梓瞳一抖,险些把两张卡扔到地上。送到她手心里的不是银行卡,倒像是两块烙铁,烫的她心尖疼:“你……这个我不能收!” “梓瞳,听话。”叶黎摇摇头,坚定地把卡塞进了她牛仔裤的口袋里,“钱而已,我以后用不上了。” 张梓瞳反抓住他的手,却终究是无言。叶黎说出来的没有说出来的,她一瞬间都懂了:不过是,到此为止罢了。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不再需要她。 而对于她而言,从到远扬的第一天就跟在叶黎的身边打杂,从实习生到总裁秘书,这一转眼也已经七年了。 今日,此时此刻,就是告别的日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宾主尽欢,她送了他最后一程,理应潇洒地挥手告别。从此殊途,感谢你曾经来过。 叶黎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孟江。 今天是他出发去新加坡的日子,他答应了去送他——只不过,可能是两个人最后一面了。 明天就是赵弘铎开庭的日子。在那之后,出于安全起见,叶黎会更名改性,被送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没有远扬,没有秦穆,当然也没有孟江。 远扬和秦穆的未来他不敢确定。但孟江,赵弘铎和叶景生已经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他可以从此摆脱过去的阴影,开始崭新的人生。 孟江并没有料到他会来,但枯坐在沙发上的姿态的确像是在等人。 叶黎转着轮椅,一边向他靠近,一边笑道:“你可不知道我为了爬上楼门口的几节台阶,求了多少人。” 孟江并没有迎上来,只是干涩道:“为什么不叫我去接你?” 叶黎耸耸肩,来到他的面前,熟练地挑起他的下巴:“谁知道你有没有等我呀?” 他来见他最后一面了——真正的最后一面。他想要伸手抱住叶黎,但清瘦的男人陷在轮椅中,虽然笑意盈盈,脸上却并没有几分血色。 两个人,一病一伤。两相凝视,却都没有看懂对方眼中的末路决然。 叶黎笑道:“我这副样子,就不送你去机场了。” 孟江善解人意道:“当然。” “安顿好后记得告诉我,有时间去新加坡拜访你。” “好。” “如果忍不住先回来了,接风洗尘的工作可要交给我。” 孟江勾了勾唇,笑道:“一言为定。” ☆、掠影(18)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保安多嘴,早上换班的时候说起昨晚张秘书来过,还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陌生人。 保安是新来的,不认识叶黎,旁人也并没有当回事,故事发生的当天就被淡忘了。 当叶黎私自转移集团财产的丑闻从二十三层传到底层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保安后知后觉,赶忙向领导报告这件事情。监控录像一调出来,秦穆只看见了一道坐在轮椅上的模糊背影,就抓起了一只烟灰缸狠狠向门板上砸去。 可惜,还是晚了。 秦穆从警方哪里调取了录像,一路追查到了孟江的小区楼下。再要往后查的时候,季允民便介入了,线索断在一个十字路口,寸步难行。然而,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命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叶黎找出来。 另一方面,远扬和黛山文化更加令他焦头烂额。 叶黎变卖集团大笔资产的同时,罗皓远卷走公司现金的事情也浮上水面。更加令人感到难解的是,一笔从境外汇入的大额资金悄然填补了黛山文化的资金漏洞,但账目因此全部乱了套。财务本身就充斥着假账和乱账,秦穆干脆通过熟人主动报了警,上下打点一番之后被罚了一笔巨款,但这所为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1 罗皓远饲养爪牙的分公司也被注销掉了。 至于远扬,他用从何家青那里夺过来的资产填补上了叶黎造成的漏洞,同时也真正做到了大权在握。每个董事和股东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他带来的这一笔巨额资产,远扬在劫难逃——曾经的叶总是罪魁祸首,现在的秦总是力挽狂澜。孰轻孰重,没有任何值得犹豫的了。 不过令人感到费解的,是秦穆阻止了所有人报警,甚至轻轻放过了作为帮凶的张秘书。他向愤怒的股东承诺会动用一切的资源找到叶黎,他也的确这么做了,却一直没有消息。 孟江病逝那天,叶黎也不曾出现。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抑或根本就不在乎。 一捧骨灰,落入黑色器皿中,被葬在地底。逝者没有亲人和爱人,前来吊唁的只有同学、朋友和同事。随着冰凉的雨丝缓缓飘落,人群逐渐散去,留在墓碑前的只剩一人。 秦穆仰头看着蔽日阴云,让水滴爬满脸颊,忽而低声问:“你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终章(1) 在申市停留完全是一场意外。 秦穆从法兰克福直飞江州的飞机因为大雾而无法降落,转而停靠在了申市。主持西北业务的吴经理也是在同一天的清晨从江州赶来,为的是和当地一个承销商谈合作。 两个人撞见了,秦穆决定第二天再和吴经理一起回江州。吴经理上午要去公司谈生意,秦穆带着女秘书留在酒店不方便,干脆跟着吴经理做个旁听。 结果三个人在机场等了一刻钟,对方公司派来迎宾的人也不见踪迹。吴经理拿着手机在接机大厅转了两圈,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了,对秦穆摇了摇头:“没找到。” 秦穆问:“打电话了吗?” 吴经理把手机屏幕在他面前平着晃了一下,是张年轻男人的照片:“对方没有留司机的电话,只发给了我一张照片……” 那只是很快速的一眼罢了,秦穆并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空白。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吴经理的手,想要把手机抢过来:“给我看一下!” 吴经理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交给了秦穆。 照片中的男人带着黑框眼镜,穿着廉价的西装和衬衫。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屏幕上男人的眼角,却意外点掉了整张照片。 “秦总?”吴经理望着他倏然咬紧的颌骨,狐疑道。 “不等了,他不会来了。”秦穆把手机还给了他,“我们现在就去那家公司。小郑留下,用一切方法联络上申市的熟人,让他们盯紧照片里的人。再从集团调几名’保安’过来,要快。” “是。”秘书小郑犹疑道,“那明天回江州的机票……” “取消,”秦穆大步向机场外走去,“不回去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叶黎从他东躲西藏的窠臼中抓出来,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哪怕只是浪费了一秒,他都在害怕这个人会再次消失,让他在无尽的思念和恨意中继续等下去。 他还记得,叶黎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最荒唐的弥天大谎。 “你等我,我会再次找到你的。” 可笑可怜可悲,他竟然信了。 四年时间,不曾片刻安抚过秦穆的愤怒。叶黎不肯见他,甚至伙说服了季允民帮他隐瞒总计,但他能藏一辈子吗?不要让他找到他,秦穆发誓,否则他会拔光他所有的羽翼,从此插翅难飞。 想到极致处,秦穆发出一声冷笑。 什么叶总小叔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都他妈的下地狱吧,他不在乎。叶黎只要做他养的一只雀子就好了,拴上脚环圈养在金丝笼里,只为他一个人鸣唱。 却未料到,他再一次见到他,打眼看到的竟是弯曲的脊背。 叶黎背冲着他,向两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弯下了腰,毕恭毕敬的模样刺伤了他的眼睛。隔着一层玻璃门,秦穆甚至可以分辨出他的双腿在微微发抖。 那卑微的弧度,在他心里割了一刀。一瞬间秦穆甚至产生了怀疑和恐惧,这个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叶黎,而是一个被生计抹去了棱角的陌生人…… 玻璃门被推开了。他率先冲了进来,却不敢让男人抬起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他,感受窒息如海浪般一次次将他吞没,腥咸的海水填满他的腹腔。 “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助理,叶助。” 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疲惫的脸上勉强撑起一抹客套的笑,同时伸出手:“您……好。” 秦穆攥住了他的手,失控的力道硌疼了他自己。他拆解着男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惊讶、慌张、恐惧……之后刻意地,一字一顿道:“远扬总裁,秦穆。” 秦穆甚至是笑着说出口的,属于胜利者的嘲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颗心在千疮百孔之后犹然没有死去,正在狂喜地跳动着。 他强行想要将男人从公司带走,叶黎因为挣扎接连撞倒许多张桌椅,肢体和金属磕碰的声音吓到了大堂中工作的陌生人。秦穆回头看了一眼,抓住叶黎的腰和他使不上力气的腿,将瘦弱的男人扛进了电梯。 上车之后,他极尽所能羞辱了他,在把他带到酒店之后更是用接近凶残的手法强迫他在自己的身下丑态百出。 然而,当叶黎终于不堪折磨晕了过去之后,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将男人从湿漉漉的床单上抱进怀里,连绵的轻柔的吻落在他的发迹、耳鬓与脖子上。 “叶黎……” 脱口而出之后,秦穆自己却先怔住了,不明白其中近乎温柔的情愫是什么。 皎洁透亮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情潮退去之后,他终于看清叶黎的憔悴。男人唇瓣苍白,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即使是在昏迷中犹然得不到安宁。秦穆抱着他移到床头,拧开一盏灯,柔和的黄光笼罩了他们。 终于,叶黎渐渐放松了下来,在他的怀里安稳睡去。秦穆看不懂他的安心,也憎恶着自己的心慈手软。 他有什么必要害怕吵醒他? 秦穆这样想着,眸色越来越冷。 他翻身把叶黎摁到了床垫上,动作却僵在了半空。 两道蜈蚣般的细长伤疤贯穿了膝盖,爬附在曾经白皙紧致的腿上。这是陈年累月的旧伤,分明四年前还没有…… 有多痛,只有叶黎自己知道了。 秦穆蓦然想起今天在公司,叶黎弯下腰后因为无法支撑上半身重量而发颤的双腿,当他被扣住双臂却跟不上秦穆的步伐,跪倒在地上,又被他生生拖出了会议室,一路撞倒的那些桌椅……很疼吗?叶黎,很疼吗? 他想问,但男人却不可能给他答复。 秦穆面无表情地支起自己的身体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2 ,走进浴室后打开花洒,任冷水劈头盖脸地砸在自己身上。 欲`望终于消退之后,他走到水池边拧了一块热毛巾,赤着脚走回了卧室。 叶黎睡的很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逃离了一场噩梦。秦穆为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身体,当擦拭过大腿上的伤疤时,叶黎像是怕痛一样抽搐了一下膝盖,却仍然没有醒来。 秦穆跪坐在他身旁,握着毛巾的手一顿,收了回去。 “叶黎。”他垂着头喃喃自语,拳头攥紧了又放开。愤怒的吼声和钻心的疼在胸口相互撞击,糅杂在一起后,只剩下绵长蚀骨的酸楚,将他这四年的执念尽数腐蚀。 “你究竟……让我如何是好?” 翌日中午。 叶黎这一觉睡得有点懵。他梦见秦穆在四年后找到了他,脱胎换骨般变成了另一个人,粗暴而残忍地在他身上讨债。他痛的想要抓住他,就像沉浮在汪洋大海上的人拼死抓住一块浮木,继续着在无尽绝望中的等待…… 直到他看见一点昏黄在浮现在黑夜和海面的交汇处,象征着灯塔、港湾和陆地。他挣扎着向光亮靠近,那丛光也越来越明亮,笼罩沐浴着他冰冷的身体。 叶黎睁开了眼。 他并没有躺在自己那间二十平米的陋居中,身下更不是生冷的木板床。窗明几净的卧室中没有别的人,他静静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面对着落地窗前柔软的轻纱。 叶黎一惊,后手肘撑着腰就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浑身酸痛栽了回去。 原来不是梦。 屋外响起脚步声,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醒了?” 叶黎扭过头看他,迟缓地,点了点头。 秦穆走了进来,左手手臂上挂着两件衣服,右手拎着一只纸袋,随手扔到了被子上:“换好衣服,今天下午回江州。” 他不解释,叶黎自然也不会问,但那两件衣服看起来有些古怪。他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压了压膨胀的羽绒被,摊在被子上的衣服是一件灰色帽衫和运动裤,看起来分外年轻休闲。他都多少年没穿过这种衣服了,不由皱了下眉。 仰人鼻息,他没有嫌弃的资本。不满的表情一闪而过,秦穆却精明地抓了个正着:“不想穿?也对,叶少还是不穿衣服最好看。” 叶黎不吭声,往被子里钻了钻,想要躲开秦穆露骨的眼神。 没想到秦穆问:“你腿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分明已经是旧伤了,被人提起时却还会痛。叶黎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垂着眼沉默了很久。就在秦穆以为自己等不到他的回答时,忽然道:“报应吧。” 秦穆呼吸一窒,恨不得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逼他讲真话。叶黎越回避这个问题,他就越想知道:“你也知道报应?叶黎,你是伤是残我一点也不在乎。不过在你死之前,你欠我的必须一分一毫都还回来。” 叶黎几不可查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秦穆冷笑,满不在乎地一把掀开叶黎的被子,却挪开了眼睛不愿意看男人身上的青紫和伤疤:“下午四点的飞机,不会等你。” 叶黎简单冲了个澡,换上了秦穆为他准备的衣服。帽衫的尺寸过于宽大,不知道本身就是oversize的设计还是因为号码不合适,叶黎整个人都在衣服里面晃荡。运动裤的裤腿在脚踝上收紧了,才不至于拖地。 他精神不好,路过餐厅的时候只飞快地抬起眼看了秦穆一眼,就重新垂下了头。 餐桌前的男人却放下了刀叉:“你去哪儿?” 叶黎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过来吃饭。”男人命令道。 叶黎走上前,才发现秦穆面前带血丝的牛排对面,还放着一碗清汤小混沌;红酒杯的旁边,是一杯橙汁。就连椅子都被拉开了一半,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落座。 他又看了一眼秦穆,然而男人并没有看他,叶黎只好乖乖坐在他的对面。 清汤中央飘着几片香菜,叶黎拢了拢筷子,小心翼翼地把叶子都挑到盘边上,之后又把姜丝也都摘了出来。他做的专心致志,连秦穆一直在拿余光瞟他都没有发现。 秦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状若无意地问:“好吃吗?” 叶黎点头:“好吃。” “比我做的好吃?” 叶黎下意识又想点头:“嗯……嗯?” 他惊讶地抬起头,不知道秦穆为何有此一问。但男人已经放下餐巾站了起来,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坐在餐桌前,似乎根本没有等待他的回答。 ☆、终章(2) 因为秦穆的一声令下,江州那边顿时人仰马翻。秘书小郑更是手忙脚乱,一边从总公司调度人手,一边还要防着叶黎现身的消息被集团其他人知道。大半夜收到了总裁的电话让她调查叶黎现在就职的公司,清晨又收到了总裁的邮件让她去商场买衣服,洗干净了送到酒店…… 小郑用肩膀夹着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总裁,买什么样的比较合适?” “随便,尺码我一会儿发给你。”秦穆挂上了电话。 结果,小郑送来了一套非主流帽衫和运动裤,唯一的好处就是颜色低调不张扬:“总裁,商场要十点才开门,我怕来不及洗,就在路边随便买了两件。” “嗯。”秦穆接过了衣服,看神色显然是不满的,但小郑也的确是分身乏术,“辛苦你了。” 然而狐狸精穿上这一身灰突突的衣服,耸拉着眼皮顶着茅草头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三十多岁的男人。秦穆余光觑着他趿着拖鞋走过餐厅,感觉就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青年。 叶黎太瘦了,比四年前最后一次见他时还要瘦。 他把他叫来吃饭,看着他把香菜和姜丝从碗里挑出来,小口小口地咬着混沌……蓦然产生了时间倒流的错觉,秦穆忍不住问:“好吃吗?” “好吃。” “比我做的好吃?” 叶黎也是睡懵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嗯……嗯?” 秦穆却已经先行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竟然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从酒店到机场的一路,秦穆都没有再和叶黎说一句话。 他不主动开口,叶黎更是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静悄悄坐在后排两名保镖中间。下车的时候,秦穆从叶黎背后掀起了衣服帽子罩在他头上,叶黎也没有反抗,上半张脸藏在兜帽里,低头看路。 而秦穆却因为自己的心浮气躁而感到胸闷。明明叶黎现在已经被他抓在手心,寸步难行,但一觉醒来之后过分的乖顺却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是恐惧。 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秘书小郑留在申市善后,叶黎那一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3 处蜗居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朝天,自然是查不到一点当初从远扬转移的大额资金线索,甚至连一点之前的东西都没有。飞机起飞前小郑给秦穆打来了电话,问房子和里面的财物如何处理。 秦穆轻描淡写道:“都扔了。” 话筒的声音略大,坐在他旁边的叶黎听了个一清二楚,慌忙阻止道:“不能扔!” 秦穆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怎么,你还藏了什么东西?” 叶黎紧盯着他的手机,却说不出一句话。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无法是留着特殊的意义罢了。这些年他舍不得割舍的东西,撑着他独自一人走下去的东西,也不过那么一件了。 虽然现在秦穆找到了他,但男人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爱着他的青年了。这仅存的一点念想,叶黎舍不得。 秦穆又问了一遍,语气更冷了:“是什么东西?” 叶黎嘴唇颤了颤,几次欲言又止。空姐提示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又响了起来,他没有时间了,只能央求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几件衣服罢了。你如果不放心,等东西寄到江州之后可以一件一件查。” 大概,秦穆早已经不记得了。就像残留在那件风衣上的温度,烟消云散。 秦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手机时松了口:“房子退了,东西都寄回江州去。” 言罢,他挂上了电话,叶黎重重松了一口气。即使秦穆很想抓着他的领子问他究竟还隐瞒着自己些什么,却也只能忍着—— 如果他猜得不错,季允民很快就会得知叶黎回到江州的消息。现在不比四年前,秦穆有的是筹码和季允民谈条件,更何况人已经握在了他的掌中。 事实上,季允民的动作比秦穆想象的更快。 轿车刚刚从机场车库中驶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机便炸响了,叮叮咚咚叫的欢快。 叶黎看了他一眼,秦穆从容地挂掉了电话。半小时之后,叶黎被带到了李公堤,而秦穆则提前下了车,徒步走进院落里。 他想给季允民回个电话,却没想到先接到了罗皓宇的来电。估计是季允民一计不成,只能换人上阵了:“喂?” 电话另一端的人却是季修晗:“你把叶黎带回江州了?” “对,”秦穆懒洋洋道,低头踢开一枚石子,“季允民的消息够快的。” “我堂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主动联系你,你有问题也不要问他。” 秦穆脚步慢了下来,声音倏然变冷:“什么意思?” 季修晗道:“按规定,他和叶黎不应该再有任何接触,但叶黎在申市的消息一直没断过。今早叶黎用假身份购买了回江州的机票,我堂哥就意识事有蹊跷,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位置……” “我对季允民的仕途不感兴趣。”秦穆打断了他,“你是替他出面的,就最好把话说清楚。”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顿了顿:“我堂哥的意思是,人既然是你接回来的,你就必须保证叶黎的安全。” 秦穆不怒反笑:“他欠我和欠远扬的债,一辈子都还不完,还有谁会比我更想让他死?” “秦穆!”季修晗怒斥道,“你最好对叶黎好一点,否则——” 秦穆静静等着季修晗把话说完,另一只垂落的手攥紧了拳。 “否则,”季修晗吸了口气,缓缓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秦穆讽刺道,用轻佻掩盖住失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对他,保证他的安全。从今天起,叶黎走不出卧室半步。” 这次,季修晗停顿了很久。不知道是因为被秦穆话中的暧昧吓到了,还是被气得哑口无言。 “你要是还知道什么,就最好全部说出来。”秦穆懒得和他废话了,眯起眼睛打量着别墅二层,叶黎已经出现在了落地窗另一侧的轻纱里,“至于我怎么对叶黎,那是我的事儿。不要以为你凭着和皓宇的那点交情,就能说服我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修晗再次开口:“我堂哥和叶黎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我并不清楚,我只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秦穆攥紧了手机,仰头望着叶黎清瘦的侧影:“你说。” “叶黎离开江州之前,在我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那时他双腿粉碎性骨折,肋骨刚刚接好,后背上还有无数道伤疤。我堂哥说,他在急救室里躺了十三个小时才被推出来……他是怎么受伤的我不清楚,但在赵弘铎受审那天叶黎忽然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四年时间过去了,赵弘铎已经伏法,但他的那些爪牙还没有被尽数铲除,江州又曾是赵氏一党的根据地。我堂哥紧张,是因为担心叶黎的安危。既然是你把他带了回来,你就有保护好他安全的责任。”季修晗深吸口气,“拜托了。” 纱帘另一侧的人正踮起脚,向衣橱上方的隔板伸出手。那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动作,叶黎已经抓住了被褥的一角,却忽然膝盖一软向后倒去,硬生生坐在了地摊上。 白色羽绒被砸在了叶黎的头顶,盖住了他的上半身。 “我知道了。”秦穆挂上了电话,快步向别墅走去。 他的额角坠了滴冷汗,被掺杂着花果香的微风拭去。奔跑的脚步越来越急,他生怕他慢一点,就又要错过了那个人的伤痛。 (剩下的微博见啦) ☆、终章(3) 秦穆并非每天都会回李公堤四号,即使回来大多也是在深夜,洗完澡之后抓住他摁在床上,用各式各样喜欢的方式和他xx。 叶黎似乎想开了,努力满足他的所有要求,从未喊过痛,而这只会让秦穆更加郁结。 他想看见叶黎难受,看见他挣扎求饶,却又害怕真正地伤到他。而往往是在一夜疯狂之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叶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床单上偶尔还会留下一两道血痕……他像逃一样地赶出了门,用高压工作强迫自己忘记叶黎甚至是睡在单位,但只要回到家,仍然会按捺不住地纠缠着那个人和自己做下去。 只有xx的时候,才能感觉叶黎的真实的,而不是一个没了灵魂的空壳:不会反抗不会挣扎,不会恨也不会爱他,似乎整个世界都和他无关。 终于有一天,叶黎以一个令他愤怒和恐惧的问题打破了平静的假象:“你说孟江死了,是真的?” 秦穆想了起来,那不过是他找到叶黎的当晚,随口说的一句泄愤的话:“是。” 叶黎追问:“他怎么会死,他不是去新加坡了吗?” 秦穆冷笑一声,故意嘲讽道:“叶黎,你相信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叶黎的腿似乎抖了一下,向后迈了半步:“和你有关吗?”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4 “叶黎,不要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任何有关孟江的话。”秦穆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我只提醒你一次。否则你下一次醒来,就是在监狱里了。” 叶黎脸色一白,抿紧了唇,但秦穆知道他是不可能将这个问题轻轻放下的。 “怎么,不装死了,也不怕我了?”秦穆抓住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一想起孟江就敢来找我兴师问罪,你就这么稀罕他?” 叶黎打掉了他的手,转身向楼上的卧室走去。 回到江州以后以后,叶黎从没有反抗过他,连一点点迹象都没有流露过。现在却因为孟江,叶黎恢复了往日的三分脾气,看着他的眼里重新有了光彩——虽然是愤怒的,冷漠的。 那天晚上,秦穆把叶黎折腾的格外惨(微博见啦:知世的小怪兽79) 然而叶黎就是不肯给他这个简单的回答,甚至是为了故意惹怒他一般,哑着嗓子问:“你先告诉我……孟江,在哪儿?” 秦穆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抓着男人的脖子把他摁进枕头里,恶狠狠道:“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了,死也不能!” (微博见啦:知世的小怪兽79) 他怕冷一般抱紧了男人,才发现叶黎的身体热的反常,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床单下湿漉漉一大片粘腻。秦穆慌张地用被子把叶黎裹好抱进怀里,因为映入眼帘的猩红险些再次失控。 “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水先挂着,如果今天晚上烧还退不下来,就赶紧送医院吧。”医生最后看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摇摇头,“你们年轻气盛,但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应当有所分寸。万一把人玩儿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最后一句话太刺耳了,秦穆想要反驳,但也只能羞愧地低下头。他自己做的事情却比玩更加残忍——是报复,是讨债。 他从没有想过让叶黎还钱,何况自己早就堵上了那个漏洞。现在想要叶黎还的,不过是当年自己痴傻的一片真心罢了。 “对了医生,”秦穆把医生请到门口,虚掩上门之后低声问,“他腿上和背上的伤,您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愈合的情况,应该是四五年前的旧伤了吧?大腿粉碎性骨折,伤疤是打钢钉的时候留下的;至于后背上的伤就不好说了,疤痕非常的粗糙并且不规则,应当有多种源头。” 送走医生之后,秦穆就收到了秘书小郑的电话,告诉他叶黎留在申市的东西已经签收了,是否要送到李公堤四号? 秦穆今天不打算去集团了,让她把东西尽快送过来,并且把这周的应酬能推的全部推掉。 挂上电话,秦穆大步走到了浴室,脱下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对着镜子转过身。 当年他从汽车爆炸的火海中死里逃生,昏迷着滚落山坡。在医院中醒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受很重的伤。除了身体各处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和淤青之外,只有轻微的脑震荡。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后背,肩头的血印是叶黎昨晚留下的,其他地方光洁无暇。 是自己想多了吧?秦穆重新穿好衣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笑容嘲讽苦涩。 叶黎是开枪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和他一样滚下山坡?怎么可能比他伤的更重? “钱带来了吗?” 凌子荣将一只纸袋子扔到茶几上:“这可是买命钱,你想好了再收。” 男人一把抓过钱袋子,舔了舔手指开始娴熟地点钱。确认五十万一分不少之后,他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我也想让他死,不然不会只管你要五十万。” 凌子荣嫌恶地扭过了头:“我和你不一样。”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但你也想让秦穆死,不是吗?” 这次,凌子荣不说话了。 自从秦穆接管远扬之后,对华荣地产再不心慈手软,除了进程过半的项目之外全部叫停,严肃划清了和凌子荣的界线。当时赵弘铎刚刚被捕,海建那边也被介入调查,和海建合作密切的华荣地产也难逃法网。但好在之前的工程质量并没有出现打的纰漏,华荣地产在招标过程中的暗箱操作也无迹可寻,凌子荣这才逃过牢狱之灾。 但华荣地产再不比往昔。政府收紧了借贷和海外资产规模,凌子荣无法从秦穆手里套走一分钱,不得已贱卖了海外的大片土地和房产才勉强撑过了四年,但眼见着公司破产不过是朝夕之事。 至于坐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贺旻涵,早已经没有人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男人像一只阴沟里老鼠,藏在出租屋中的瘾君子——这一切,都是拜叶黎和秦穆所赐。 “你放心,”贺旻涵吐了一口烟圈,“这钱给我,我一定帮你把事做成。” 凌子荣忍不住问:“你到底有什么把握?” “我前段时间在酒吧碰见了一个失业的律师,请他喝了一晚上酒,于是他告诉我了一个有趣的故事。”贺旻涵眯起眼睛,闻了闻刚刚点钱的那只手,露出阴狠的志在必得的笑,“秦穆不想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死的了?也不想知道他和叶景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他还想知道,就必然会中计!” ☆、终章(4) 从吉普车中搬出来的只有两只大箱子。 “只有这么一些?”秦穆惊讶道。 秘书小郑笑道:“叶先生住的那件屋子也不过二十平米大,能装进箱子里的就这么多。床、桌子和椅子也都被卸了,我带人在公司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就没有给您送过来。” 秦穆点点头,指挥小郑拿了把剪刀过来,裁开了纸箱的封口。 一只箱子里装着的是文件、书籍和小型电器,另一只箱子里则都是衣物。秦穆想起叶黎想要留下的不过“几件衣服罢了”,便率先开始检查第二只箱子。 里面的衣物堆叠整齐,还带着洗衣液的味道。秦穆仔仔细细地将每一件衣服展开摊平,检查过没有问题之后就交到小郑的手里重新叠好。 他一连翻出来七八件后,就发现了夹在衣服中间的药瓶。应当是收拾的人怕碰坏了,才塞在衣物中间运了回来。 药瓶是棕色的,贴着白色标签,上面用黑色粗体写着prozac。 “是百忧解,主要成分为氟西汀,一种抗抑郁药物。”这些药在装箱之前都被翻出来查过,小郑看到秦穆盯着药瓶,赶忙解释道,“开药的凭证没有找到,但百忧解保质期三年,还有一个月就过期了,按照医院规定这至少是一年前开的药。” 秦穆已经拧开了瓶盖,里面的白绿色胶囊还剩下大半,但天知道叶黎一次性开了多少瓶药。 “他为什么会吃这种药?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5 ”秦穆问,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小郑当然不知道答案,尴尬地笑了笑。 衣服还剩下大半箱,就在小郑以为他已经没有心情再翻下去了的时候,秦穆放下了药瓶:“联系私人侦探,让他们去查叶黎在申市的就医记录。” “好。”小郑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出了地库。 纸箱中衣物慢慢见了底,压在最下面的是一只扁平的黑色防尘罩。 秦穆把东西取出来的时候,能感觉到这就是叶黎特意想要留下来的那件衣服。但当他把黑色风衣取出来,却彻底愣住了。 这是他的衣服,他还记得。 四年前的夏宫门口,叶黎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冲进了夜风中,和他擦身而过。 他转过头,大步追上前的同时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塞进了叶黎的怀里:“天气冷,小心着凉。” 叶黎醒来之后,一连五天都没有见到秦穆的身影。 这是已经厌烦他了吗?叶黎有些尴尬地想,果然不应当在那种情形下谈起孟江。从前秦穆对孟江的芥蒂就很深,他有疑惑,不应该直接问出口。 但令他惊讶的是,秦穆不再掌控他的人生自由,或者说放松了对他的限制。除了不能独自离开李公堤四号之外,叶黎获得了使用电视、电脑乃至手机的权利,甚至可以在天气好的时候沿着堤岸散步。不过他精神一直欠佳,所以不怎么动用这一项“特权”。 能和外界取得联系之后,叶黎先找到了罗皓宇。 季允民的身份地位不比昔日,和曾经的关键证人直接联系多有不便,叶黎只能试着通过皓宇联系上季修晗,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季修晗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意图,直接从皓宇手中接过了电话:“秦穆对你还好吗?” 叶黎想了想,看着李公堤四号紧闭的大门:“挺好的。” 季修晗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堂哥一直很担心你的情况,现在也可以放心了。秦穆虽然有时做事不讲道理,但其实比我们更能保护好你的安全。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解,最好解释清楚,我不想让他误以为你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叶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中间有误解,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季修晗说:“我相信你。” 叶黎和季允民之间的交易季修晗并不清楚,但他却愿意相信他;而秦穆甚至得到了季允民的亲口解释,却仍然不肯放下愤恨和不甘。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误解太深,秦穆不敢轻易相信万中无一的巧合。 叶黎叹了口气:“谢谢你。” 季修晗一笑:“那我再帮皓宇道个歉。他以前对你做的那些混账事儿……” “季修晗!!老子把手机借给你还敢瞎叽吧的乱——” 电话被热热闹闹地挂断了。叶黎看着话筒愣了半天神,不由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值得得到最好的幸福的。 叶黎离开了江州四年,留在这里的人脉一大半是废掉了,想要调查孟江的去留也只能拜托几个最知根知底的朋友。 他一连打了三通电话,没想到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难查,最后接通电话的那名朋友甚至参加了孟江的葬礼:“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很奇怪呢,你怎么会没有到场?就你俩那穿一个□□的交情……” “死因我就不清楚了,是生病了吧?我还记得那天远扬去了一大群人,说孟经理带病工作了整整半年,最后被拖垮的。你说你们集团怎么办事儿的?这新闻传出去——得,我不说了成吧宝贝儿?” “主持葬礼的人是你那个便宜侄子,现在远扬的老总,秦穆。原来你刚刚知道啊……也对,四年前你不是跑路了么?”对方发出促狭的笑声,“怎么?要不要来济州,我包养你——” 叶黎挂掉了电话。 很快,孟江的病历就发到了他的邮箱里。最初检测到病情,正是他“出差”去意大利的那段时间。想来去新加坡度假也不过是借口罢了,孟江是因为不得不去住院,才求他前来送别。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孟江的病情突然恶化,就在赵弘铎被宣判的第二天,匆匆离开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得知这位父亲昔年长官的最终结局。赵弘铎在部队时曾经是一位了不起的长官,从政以后也同样是一位了不起的阴谋家。但无论阳谋阴谋,如果有失道义甚至触碰了底线,最终只有一个结局,就是社会良知的宣判。 只不过,孟江不值得。 叶黎把头埋在了五指之间,想起了孟江此生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不过短短四个字。 “如果忍不住先回来了,接风洗尘的工作可要交给我。” “一言为定。” 彼时以为对方都将迎来新的开始,却不知道告别仅仅是殊途二字,未有归期。 ☆、终章(5) 秦穆消失的第七天清晨,一辆银灰色宝马闯入了李公堤四号的大门。池魏从车上跳了下来,砰砰砰锤着门:“叶黎!叶黎你在吗?!” 叶黎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闻声支起了后背。菲佣已经为池魏打开了门,男人甚至来不及换鞋,三步并两步冲进了客厅:“秦穆出事儿了!” 叶黎眼睫抖了抖,扶着靠背缓慢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池魏从手机中调出一张照片,交到叶黎的手中:“昨天下午这份文件被寄到了集团,秦穆亲自开的封。之后他又接到了一通电话,就一个人离开了。那份文件留在了办公室,我拍了张照片,你看——” 照片上是张基因格位点,关键的地方都被打上了马赛克。大部分内容都是法语,只有姓名是汉语拼音,是秦穆和秦文川的亲子鉴定书。 手心里的机器倏然变得滚烫,他几乎握不住,匆匆换给了池魏:“怎么能确定秦穆出事儿了?有人联系你们了吗?” 池魏点点头,迟疑道:“是贺旻涵,他已经主动联系我们了,要五百万现金……并且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你已经回江州了,让你十二小时内亲自带着钱去换人。” 叶黎问:“你们报警了吗?” 池魏:“一接到电话就报警了,但现在秦穆失踪不到24小时,警方能出动的警力有限,还要靠我们自己。” “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池魏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地答应,飞快道:“钱已经准备好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去见贺旻涵?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一旦发生危险随时可以离开……” 叶黎没有再多问什么,只道:“等我换个衣服。” 贺旻涵只要了五百万,对于秦穆的人而言没有任何难度,目的就是为了让叶黎出现罢了。而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劫,因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6 秦穆生死难料,不得不将自己也赔进去。 贺旻涵趁秦穆检查文件的时候,从身后用一个棒球棒将男人砸晕。当血从浓黑色的发丝中淌到地板上湿,贺旻涵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得手,探了探秦穆的鼻息,举起棒球棒打算再给他一棍,彻底送他归西。 四张文件从秦穆的指缝中瓢了出去,一半浸在血里。 这份亲子鉴定书是在秦文川死后,贺旻涵从他办公桌抽屉的暗格中发现的。当时以为并没有什么用,因为秦穆和秦文川之间的血缘关系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是否是叶蓁亲生的才是各方关注的焦点。但贺旻涵还是留了下来,才能在今时今日最后胜秦穆一筹。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役,注定你死我活。 “叮!” 就在这时,秦穆的手机响了。贺旻涵吓了一跳,手一松,棒球棒应声落地。 提示音还在不知停歇地响着。贺旻涵蹲下身,从秦穆身上搜出了两只手机。其中一只在不断地接收新消息,贺旻涵在其中看到了“叶黎”的名字——原来他回江州了,并且就在秦穆身边! 他不想要钱,也没想过要逃命。凌子荣给他的五十万,贺旻涵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在赌场里挥霍的一干二净,享受着生命最后的疯狂。 自始至终,贺旻涵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秦穆。青宁资产被收缴之后,他的妻子就和他离了婚了,带着孩子申请移民加拿大;情妇转手把他的行踪卖给了罗皓远,让他过上了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沉迷酒精和赌博更让他欠上了一屁股债;赵弘铎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帮他解决了一部分,但在被抓进去之后,贺旻涵彻底失去了走后的庇护。 他是走投无路的困兽,从云端落入污泥之后已经失去再站起来的机会,只想拖着仇人同归于尽。秦穆是一个,叶黎也逃不过。 贺旻涵看了一眼昏迷的秦穆,灵光一闪,忽然自作聪明地为凌子荣找到了杀秦穆的动机。如果凌子荣早就知道叶黎回到了江州,那么秦穆一死,叶黎不就成为了接管远扬的最佳人选?或许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叶黎所利用借刀杀人罢了! 贺旻涵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只剩下最后的机会了。解决掉秦穆,任叶黎一人在外逍遥,怎么能甘心? 秦穆醒来的时候,额角的血还没有凝固,流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被绑在了一把铁质椅子上,四周是煞白的水泥墙。窗户位于高处,六米高的天花板上吊着裸露的白炽灯——这里应当是一座废弃的仓库。 腰上贴着的枪也被贺旻涵搜走了。他来之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真正拿到亲子鉴定书的那一刻,还是给了贺旻涵可乘之机。 贺旻涵在来回踱步,握着他的枪的右手以肉眼可以辨识的频率不住发抖。发现他醒了,贺旻涵咧着嘴笑了,不紧不慢走上前,用枪口堵住了他的额头:“秦总,有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秦穆的嘴被堵上了。他自下而上挑着眼看贺旻涵,意外的冷静和镇定。 那份复印的亲子鉴定书他留在了办公室,池魏只要看到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贺旻涵现在还留着自己还没有弄死,就一定是有想要的。只要警方能及时介入,那他并不见得会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两次。 贺旻涵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如果你当时答应了让我重新入股秦臻文化,所有人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人!我也没有必要杀你,秦穆,这都是你自找的。上次在缅甸那群毒枭没有杀死你,今天我亲手来做!” 他绕着秦穆走了两圈,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惧意,但是秦穆反馈给他的眼神中只有嘲弄和不屑,以及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的怒意。贺旻涵恨恨地盯着他,忽然一脚揣在他的心口上:“秦穆,你真以为我不敢弄死你?!哈哈哈,你再等等,叶黎很快就要到了,我让他陪你一起死!” 秦穆被踹的弯下了腰,一口血冒出了嗓子,染红了堵在他嘴里的棉絮。当他再抬起头看向贺旻涵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 之前的秦穆有恃无恐,不过是因为料定贺旻涵在拿到钱之前不会下杀手。这件仓库里四面都是窗户,他和贺旻涵所在的位置并非死角,只要池魏带人赶到了,狙击手就位,那么贺旻涵插翅难逃。但如果他之所以留自己一命,是为了引叶黎过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这是什么眼神?!”贺旻涵大叫起来,他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不再是鄙夷的戏弄的眼神,秦穆认真了,那么他就是在意了、害怕了。原来叶黎才是他的死穴,难怪他今天会来赴约!因为他在担心,担心叶黎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可是在最后知道了并非如此又怎么样呢,贺旻涵得意地想,秦穆已经没有机会和叶黎在一起了,他们都活不过今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叶黎还没有出现,但贺旻涵已经等不及了。他忽然意识到,叶黎可能根本不会来。如果这根本就是他和凌子荣布下的局,他怎么可能以身犯险?贺旻涵如约杀了秦穆,才是最大的好处!丧心病狂的男人桀桀笑出了声,重新抬起枪,对准了秦穆的太阳穴:“你既然要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想让你死的人不只是我,还有凌子荣!他给了我五十万让我杀了你,不过我猜他后面肯定还有别的人。如果叶黎一会儿不来,你就只能在阴曹地府里等着问他了,他为什么想让你死!” 池魏陡然转过头看向叶黎。 但是叶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镇定地盯着屏幕。实时图像和音波是无人机从半空中采集到的,狙击手和警卫正在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完成之后击毙贺旻涵只需一声令下。 叶黎站了起来,却被池魏一把抓住了手臂:“你去哪儿?!” 叶黎看着仓库的大门,不过是五十米远的位置,秦穆正在那里等他:“我去见他。” “不行!!”池魏压低了声音大喝道,想把叶黎拉回椅子上,“狙击手很快就到位了,秦穆一定可以得救。事成之后我们和他慢慢解释清楚,你没有必要现在以身犯险——” 叶黎忽然反问:“池先生,你怎么肯定不是我通过凌子荣□□呢?说不定贺旻涵说的都是真的呢。” 池魏一愣,但还是坚持道:“你不能去!我相信不是你,你刚刚回江州,怎么可能有机会联系凌子荣?就算你现在不去,秦穆也会信你的!” “不,他不会信了。”叶黎轻声道,“我已经杀了他两次,不想再有第三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慢而坚定地拉开了池魏的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在最后,我宁愿用命换他信我一次。”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7 ☆、终章(6) 五十米的距离,却隔开了阴阳两端。 池魏没有再阻止他,隐隐约约中,他甚至明白仓库中的秦穆同样在等待着叶黎的到来。 这几天,秦穆一直在追查四年前赵弘铎那场轰动全国的行政案件。因为涉及领导级别过高,资料都是保密的,涉案证人的所有信息不予以公开,线索最后只能追查到季允民的头上。但叶黎之所以会出现在季允民的家里,为何过去四年中秦穆动用了全部的资源也查不到他的踪迹,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之后,秦穆又查到了自己在车祸之后被送往的医院。同一天,那家医院还收治另一名伤员。和秦穆不同的是,那名伤员的身上没有烧伤,而是因为在攀岩过程中不慎从半山腰滚落,造成双腿粉碎性骨折,肋骨二次断裂,以及后背若干处或重或轻的伤口……那名病患在急救室中抢救了整整一夜,才脱离生命危险。 除了叶黎,还可能是谁呢? 叶黎是对他下杀手的人,却也救了他。否则他身上的伤,怎么可能那么轻?那才是真正万中无一的事情,秦穆却偏偏没有深究。 直到那件风衣,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已经太晚了?秦穆想起那个躺在家里的人,那个人身上的旧伤新伤,俱是因为他。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暴行,攥着从叶黎行李中翻出来的氟西汀,恍惚觉得自己才是生病的那个人。 无药可救,无药可解。 仓库门口忽然投下一道阴影。 秦穆受了一惊,如果不是因为被死死地捆在铁板凳上,一定已经跳起来了。他盯着叶黎缓慢坚定地走近,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脏上,渗出了血。 贺旻涵耀武扬威地挥舞着枪,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形,忽然向着叶黎脚下开了一枪:“不许走了!!” “砰!”子弹打穿了水泥地,再次弹跳起来,擦着叶黎的裤脚飞远。 叶黎停下了脚步,并不看秦穆一眼:“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 贺旻涵五官狰狞扭曲,他又把枪口对准秦穆的脑壳,厉声问道:“是你让凌子荣收买我杀了秦穆的,对不对?” “不对。” “是你!!就是你!!”贺旻涵大叫起来,握着枪的手在发抖,“只有杀了他,你才能回到远扬!凌子荣才能东山再起!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叶黎瞳孔骤缩,那感觉无异于自己被枪口指着脑袋。心脏几乎跳出了胸口,但他仍强做淡定地站在原地和贺旻涵对峙。 面对死亡,叶黎可以妥协很多。但唯独这一点,当着秦穆的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如了贺旻涵的愿:“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他明明在问贺旻涵,甚至没有看旁边的秦穆一眼。但秦穆却知道,这一问,问的人是他——其间多少苦涩和心酸,四年间吞进去又吐出来,才能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 贺旻涵一愣,手指摸索着枪的护弓。 那是一把转轮枪,共有四个弹仓。方才他射出去一发,还有三发子弹。贺旻涵看了一眼秦穆紧张的神色,忽然笑了,收回了对准他头颅的枪口。 “这把枪是秦穆的,我只给你留一发子弹。”贺旻涵说着,打开了弹筒,从中抠出了两枚子弹扔到地上后拨转弹筒,重新装好了抢,“每一次射击后枪都需要扳击锤。你可以对着自己的开枪,也可以对着秦穆开——但如果你对准的人是我,枪声又不幸没有响,那秦穆就要先你一步去死了。” 说着,贺旻涵从后腰掏出一把刀架在秦穆的脖子上,同时把枪扔给了叶黎:“请吧!留谁的命,你自己选。” 叶黎弯下腰,在指尖碰到枪的一刹那,他听到秦穆都堵住的绝望的嘶吼声,以及钢筋椅子摔倒在地面上的刺耳声响。 但他还是捡起了枪,扳下击锤,若有所思道:“如果真的是我让凌子荣收买你,那我每一枪都应该对着你开吧?这样杀了秦穆的人是你,而我杀了你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除非非常不幸,第一枪你就死了,秦穆也会感谢我救了他一命。” 还不等贺旻涵反应过来,叶黎已经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扣动了扳机。 枪声并没有响。 被绑在铁椅子上的人冷汗淋漓,挣扎着想要向叶黎爬去,却被贺旻涵踩住了椅子腿:“给我老实点!” “所以你放心。”叶黎低头压下击锤,重新把枪对准自己的脖子,淡淡道,“这不是我串通凌子荣做的。” 说完,他又第二次扣下了扳机。 仓库中依旧静悄悄的,仿佛刚刚那一声枪筒转动的轻响只是三个人的错觉。 冷汗顺着叶黎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擦了一下鬓角,第三次带动击锤——如果他没猜错,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无论这一枪他死了没死,贺旻涵手里的刀都会刺进秦穆的脖颈。与其说贺旻涵留给了他四发子弹的时间,但其实叶黎能够争取的时间只有两发——如果狙击手不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到位,秦穆就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他进来,是堵上了两个人的命,也要换秦穆一个相信。 到底要自私一次。 “快!!”贺旻涵已经等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叶黎的手指扣上扳机,生怕他忽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快开枪!!你杀了自己,我就留秦穆一命!!” 从进仓库到现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秦穆一眼。因为知道秦穆这个样子不好看,一定狼狈的很,他也不一定想让自己看到。 但已经走到最后了啊秦穆,不看一眼我怎么舍得? 叶黎侧过头,对着跌倒在地上满脸血污的秦穆勾了勾唇,极尽温柔地笑了。随即抬起了枪,对准自己的下颔—— 自重逢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笑过一次呢。就只好,换我把笑容留给你了。 “砰——” ☆、终章(7) 皓宇听完了整个故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叶黎是不是傻?乖乖在外面等着就好了,干嘛非进去送命?” 池魏苦大仇深地搅着咖啡,唉声叹气:“你说他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干嘛让我背锅?又不是没拦着他,秦穆至于吗?” 皓宇问:“他怎么你了?” 池魏幽怨道:“小兔崽子见色忘义,整整三天没好脸色了。手腕软组织擦伤加轻微脑震荡,就连合同都不会签了——他妈的伤的是左手啊。” 皓宇拍案而起:“我去找他帮你评评理!” 池魏问:“你忘了你把叶黎装麻袋里打的事情了?” 皓宇扶着桌板坐了回去,同款苦大仇深地灌了一口凉汽水。 池魏又道:“并且季修晗说不定也在医院里,你不怕见到他了?” 皓宇一怔,咬牙切齿道:“我为什么要怕他?!” “因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8 为你把他上了?” “……池魏!!你不要倚老卖老!!谁说我把他给上了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他在上面——” “*(……*¥……*……(*……¥” 事实证明,池魏只是因为在秦穆那里吃了瘪,才特地来消遣罗皓宇。 贺旻涵已经被逮捕归案了。那天在仓库中,叶黎第三次扣动扳机的同时,潜伏在外的狙击手也瞄准了目标。子弹打破了玻璃,洞穿了贺旻涵的肩胛骨。 狙击手争取的一点点时间,已经足够叶黎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贺旻涵,也足够池魏带人冲进来。救护车赶到之后,秦穆和毫发无伤的叶黎都被强行送了上去。一路上秦穆握着叶黎的手不肯松开,乱七八糟说着什么“对不起我爱你”,留池魏在一旁对医生尴尬地笑。 “他俩有病。”池魏低声解释道。 医生皱眉,严肃道:“性取向的差异并不能被认为是一种病变,异性恋也并非是唯一正确的标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他俩得的是疑心病晚期,症状就是爱作死。 躺在折叠床上的秦穆看了他一眼,叶黎立刻问:“要不要我把他扔下去?” 秦穆忽闪着长睫毛和水灵灵的大眼睛,哑声道:“留他一命吧。” “嗯,好。” 池魏:???我该说什么,谢谢??? 有一些事情,秦穆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叶黎。比如孟江的死因,比如他母亲叶蓁的精神疾病,比如他在贺旻涵拿来当诱饵的亲子鉴定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这些叶黎未必就不知道,但也未必就会恨他瞒着他。毕竟秦穆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叶黎已经明白。 那恰恰也正是他想给他的。 过去是一座牢笼,他们在那里困守了四年,却还是无法忘记彼此。 那么余生,就请多多指教。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69 送走。” “你不想离开么?” 绿浮咬唇,倔强道:“不想。” “……那为何他想?”师同轩低低问了一句,也不等绿浮回答,便失神落魄地朝外走去,慢慢消失在大殿尽头。 那身影被拉拽得长长的,竟显得分外孤寂…… 蓝睢自入住了凌渊阁,宋怀章虽每日必来看他,却从未有过过于亲密的举动,似乎两人当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他们聊花聊草,也聊这江湖,偶尔宋怀章会想他说一些自己的烦心事,蓝睢只是静静听着,并不打扰。等他把苦水都倒完了,才微微笑着,柔声安慰一些。 宋怀章心情很是舒坦,只当自己是捡了个宝。 这日蓝睢为他沏茶,宋怀章细细看着他葱白的指尖在眼前晃啊晃的,简直心神荡漾。 若说他对蓝睢没有一点想法,那肯定是骗人的。如果没有一丝想法,他又何必向师同轩讨了人来呢?可是若是有想法,那也不尽然。蓝睢这人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能够说体己话的朋友。 他宋怀章要天下美人,何愁没有?但是要一个像蓝睢这样的贴心人,却就难了些。这样一个认知,倒是让宋怀章往“那方面”想的心思淡了一些。 “怎么了?”蓝睢见推至宋怀章面前的那杯茶久久未动,不禁抬头询问道。 宋怀章猛地回神,看着他笑了:“想岔了去,没什么。” 蓝睢笑了一下,两人静静喝茶。 “想来,你在这里也住了半月有余,可是习惯?”宋怀章抿了一口茶,问。 蓝睢微微笑道:“谷主对蓝睢奉若上宾,蓝睢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倒是麻烦了谷主整日来这里看我。” 话到了他嘴里,总是说得人心里那股气特别顺。宋怀章眉开眼笑:“与你说话,我开心。” 这是真心话,然而蓝睢只是垂眸一笑,并未多言。 宋怀章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转了一圈,忽然唇角一弯,低声问:“这些日子可有想你们宫主?” 蓝睢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洒了一些出来,烫得他白嫩的手红红一片。。 宋怀章连忙站起来,拖着他到了水盆边,小心替他浇了些冷水上去。 “好些了么?”宋怀章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蓝睢苦笑了一下:“是蓝睢走神了,抱歉。” 宋怀章就势握了他的那只手,便没有再撒手,只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正待借势甜言蜜语一番,外头却是有人来通报梵音宫宫主师同轩前来拜访。 蓝睢心里突地一跳,猛地将手抽回来,带落一地水花。 宋怀章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布帕,慢悠悠擦了手,若有所思地瞥了蓝睢一眼,方才对一旁恭候着等待回话的人笑道:“好生招待着,我去换件衣服,再去接见。” 番外四:投降 师同轩在厅里待着,表情悠然地品着面前的茶点,显得很是随意与漫不经心。 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传来,他迅速抬起眼来,直至宋怀章坐了下来,身后的一干人亦寻了位置站定,他方才漠然将眼光掉开。 两人东拉起扯地说了一会儿话,丝毫没有提及蓝睢。末了,宋怀章挽留他住下,本也是客气话,怎知师同轩却一口应了下来,倒是弄得宋怀章愣了下,随即眼底浮现了然的笑意。 及至夜,蓝睢寻了书,正津津有味看着,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宋怀章以往也常在夜里来他这里坐坐,蓝睢早已习惯,此时看到精彩处,眼不离书,只扬声道:“谷主请进来吧,茶点已经备好了。” 等了半天,外头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倒奇了怪了,即便是宋怀章掉头走了,外头的侍卫也会来通报一声,怎么今夜却像是一个人也没有? 蓝睢皱了皱眉,放下书,慢慢走过去。 门上被暖暖的烛光投影出一道高大的剪影,蓝睢松了口气,笑着推开门:“谷主既是来了,站在外面做什么?这外头风大,小心……”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抬眼,在对上那人深邃的双眸时,笑容一僵,剩下的句子通通卡在喉咙里,如刺一般。 两人无声对峙半响,蓝睢先是低下头去,低声唤:“宫主……”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走近了些许。 蓝睢只觉那颗心“咚”地一跳,连呼吸也不自觉放轻了,更是不敢抬头再望他一眼。但饶是如此,头顶却像是要被那人灼热的视线给盯穿了,蓝睢浑身僵硬着,不知此时做什么合适,说什么合适。 “你在这里……倒是过得不错。”师同轩低声开口,明明是平淡的语气,蓝睢听落耳里,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薄薄的怒气。 蓝睢没有说话,沉默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应对方法了。 所幸,师同轩也没有刻意等他回话,他只是径直走进去,坐到了方才蓝睢看书的位置,冷着脸翻来翻去。 蓝睢抿抿唇,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站定。 “坐过来。” 师同轩忽然把书往地上一扔,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蓝睢的心随之突地一跳,而后他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靠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摸到凳子的边缘,手腕一紧,身子猛地被人一拉,猝不及防地跌落那人腿上,被牢牢禁锢住! “宫主……”蓝睢吓了一大跳。 师同轩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他问:“这里比梵音宫还要让你觉得舒适?” “……没、没有。”蓝睢观察他的表情,小声说,“蓝睢从未这样想过。” “那你是打算在这里长住?” 蓝睢没说话,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离开师同轩,也许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永远无止境地被当做一个物件一般送出去,又收回来。 即便不被珍视不被看重,他仍旧眼巴巴地望着那人,期许他哪一天心血来潮能够回头望自己一眼。 这些年,他活得如此卑微而低贱,如今可以在这凌渊谷长住下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蓝睢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师同轩又怎会不知,只见他猛地沉了脸,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地说:“好,你倒是越发长进了,这才不过半月,你便一门心思钻到了宋怀章身上!怎么?他床上的技术比本宫要好?” 蓝睢气得脸色一白,但他只是将眸光转开,似乎再也不愿看师同轩一眼,只苦笑着冷淡道:“宫主又何必如此折辱于我……蓝睢虽然低贱,但绝也不是天生就爱躺在男人身下承欢……” 说完这句,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挣扎着从师同轩怀中跌跌撞撞退开,垂眸冷淡道:“夜深了,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70 宫主还请早点歇息。” 在师同轩印象中,这似乎是蓝睢第一次向他发脾气。 从前,他总也想逗得这人生一下气,看不惯他总这么逆来顺受。 如今,他倒是如了自己的愿,发起了脾气,但不知为何,师同轩想,自己的心怎么会因着这人受伤的表情而一点点泛起疼来呢? 那夜,师同轩有些仓惶地甩袖而去,随行而来的绿浮等人,亦跟着他连夜赶回了梵音宫。 绿浮只觉师同轩近来愈发喜怒无常,他寻了一大班子美人在大殿夜夜笙歌,却偏生独自坐在角落,闷闷饮酒。偶尔有人不知死活地上前挑逗他,低笑窃语不过片刻,便被师同轩冷脸挥开。 “你说……主上可是病了?”其他阁的人聚集在一块,便皱眉忧声议论着,“这大殿里的美人哪个不是他喜欢的模样,往常早已与他们嬉笑在一块,如今……却……” “唉,可不是嘛。主上近来心情反复,你我上前禀告宫中事务,更得提高十二分的精神。” “是是是,是该注意些。” 绿浮听着他们说,却始终皱眉低头不语。隔了半响,见他们唉声叹气一片,方才轻声开口:“依我看,主上这回怕是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众人大惊。 绿浮叹出一口气:“他心里装进了个蓝睢,便再难容下其他人。” 众人呐呐张了张口,却又无从辩驳。 想起往日,蓝睢与师同轩相处的种种,说宫主对他生了情,也并非难以理解。师同轩对蓝睢总也是特别的,这梵音宫百年来,又何曾出现蓝睢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一阁之主? 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皆默默无言。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议论的主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长廊的拐角处,静静听他们说完,再静静离开。 枝头有鸟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落下,院子里的花开了,正是灿烂。 然而那个种了满院子花的人,一直扰乱他心绪的人却是不在了,师同轩想,这样的景致一个人看会不会太无趣了,他……在外头呆久了,也该是回来了。 这些年,无论自己狠心送走他多少次,到最后他总也会眼巴巴地回来。蓝睢,告诉我,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吧? 师同轩再次派绿浮将蓝睢亲自接回来的时候,绿浮竟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应了,领命而去。 蓝睢自然是不愿的,绿浮也懒得废话,直接点了穴道,一路将他绑回来。宋怀章并不知情,等到气急败坏派人去追时,早也来不及了。 宋怀章派人告诉师同轩:“若再不将人送回来,凌渊谷难保不会站到正派那边的势力中去。” 然而师同轩听罢,只懒懒啄了口酒,冷笑道:“本宫从不受人威胁,蓝睢是本宫的人,从前是,往后更是。回去告诉你们谷主,别惦记不属于他的人,本宫的心胸可是很狭小的。” 淬了剧毒的暗器冷不丁“刷”地一下,射在那传信人□,与他的子孙根亲密接触!那人吓得脸色一白,鬼叫着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滚了。 绿浮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师同轩问:“你有话说?” 绿浮抿紧唇,僵持半响,慢慢伏跪下去,低声道:“绿浮以为,蓝睢配不得主上为他得罪这么多人。” 师同轩想了想,倒是笑了:“我觉得值得。” 值得么?绿浮望着师同轩慢慢走远的背影,喃喃重复着。 蓝睢自回来,便一直被安排着住在师同轩的寝宫。明明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逃跑,师同轩仍旧派人牢牢将他看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师同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步步,慢慢走近。 蓝睢坐在床边,双手兀地收紧,用力到指节发白,明明那样紧张,他却始终佯装着淡定。 师同轩见他这般,勾唇笑了:“你怕见到本宫?” 蓝睢没有答这句,反而抿了抿唇,低声道:“宫主还是将蓝睢送回去吧。” 平和的气氛被扰乱,师同轩气得咬牙,脸色即刻冷了下来:“那地方有什么好?竟值得你这般留念?!” 蓝睢愣了愣,望着那人生气的脸,呐呐道:“这难道不是交易么?宫主此时得罪凌渊谷并非上上之策……我……” “用不着你管!”师同轩皱眉打断他,“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自己?”蓝睢睁大眼。 是,你自己。 别总想着离开本宫……本宫、本宫不许你离开!即便是想,也不可以! 师同轩忽然走过去,牢牢擒住蓝睢的手腕,眼眸里流转着的复杂情绪,逼得蓝睢几乎不敢去看。 “我……”蓝睢别开眼,尽量忽视那颗乱糟糟的心再次浮现的躁动,“我想主上能够放我走……这些年在梵音宫所得到的一切,金银财宝地位,我统统都可以不要,只求主上能让我去做个平凡百姓,蓝睢感激不……” “这些你不要的一切里面,也包括我么?” 那人低哑的声音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话语,蓝睢一愣,睁大了眼睛,傻傻看着他。 番外五:温情 两人就这样,你望我,我望你,谁也没有再说话。 蓝睢是不敢问,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埋藏在心里的小小希冀像是重新点燃的火花,嗞啦一声迸发起灼灼光华。 原也打算渐渐将这人忘了……为何这个时候,他却又再次闯入自己的世界?为何他总也不肯放过自己呢? 蓝睢抬眸看他,低声道:“宫主,我其实……” 剩下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师同轩握着他手腕的手却忽然用力握紧,有着几不可查的颤抖与紧张。 “好了。”师同轩皱了皱眉,说,“你也累了,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多可笑,他师同轩也有害怕听到拒绝的话的一天?从前,他明明只愿呆在自己身边,如今却只想逃,呵。 烛火熄灭,师同轩揽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将头深深埋入那人细白的脖颈,唇角翘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张床,从来有的,都只是两人肉体的纠缠,像是今夜这样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从未试过。 背部抵着师同轩宽厚的胸膛,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蓝睢在躺下的一瞬间,身子甚至有些僵硬。 直至身后渐渐传来那人均匀的呼吸,他那颗蹦蹦跳跃的心方才慢慢静下来。眼睛在黑暗中眨了又眨,似乎有些不相信,此情此景竟也是真的。 这个华而不实的梦,在翌日一早,蓝睢睁大眼睛,看着那人在睡梦中微微蹙眉的脸时落到了实处。 清晨的光静静照进来,尘埃在细细的光线中欢快飞舞着,窗棂的影子在地上投落出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71 一格格的暗影。 空气是清新的,怀抱是温暖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直至师同轩慢慢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蓝睢才似惊醒一般,仓惶推拒着他的拥抱,要跳下床去。 然而,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做这些,唇上一暖,那人的舌在唇缝间绕了绕,便就势撬开,深深吻了进去。 从未有过的深吻,温柔、缠绵,吮吸过他的舌,便再也没有放开。蓝睢只觉得自己晕晕的,身子滚烫起来,呼吸就要在这热情的一吻中溺毙。 待到一吻结束,他迷蒙地睁开眼,师同轩却如风一般瞬间消失在眼前。 蓝睢久久愣怔着,这是头一次,那人情动之后,没有着急着要了他。 绿浮一早起来,便见到师同轩站在走廊边吹冷风。 她捋了捋头发,慢慢走过去,先是行了礼,见师同轩一脸郁色,不禁纳闷询问:“主上可是担心与少林寺一战?” 师同轩皱眉:“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本宫绝不会败。” 话语里的张狂让绿浮微微笑了:“那宫主为何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师同轩对上女子戏谑的眼,心里咯噔一下,是了,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他暗自咬牙,转身就走。 他只是不想让蓝睢再误会,他对自己而言,绝也不是床伴那么简单,他只是想……想对那人好点。日后,这笔账,还是要他慢慢还的! 番外:温情下 接下来的日子,师同轩每夜都会紧紧抱着蓝睢沉沉入眠。关于蓝睢要脱离梵音宫的事,却绝口不提。 他不愿意说,自然也不愿意听见蓝睢说。 每当蓝睢表达出一丝想要谈论这件事的苗头来,他不是找话题转开,就是狠狠吻住他。 白天的时候,师同轩会在寝宫处理宫中事宜,蓝睢则是坐在一旁的圆桌边,自顾自地看书。 这师同轩的宫里,原也不见得有多少书,但自从蓝睢搬到这里住以后,这寝殿里便呼啦啦生出一排排书柜,各种典籍经要无所不包。 蓝睢头一遭看见的时候,简直又惊又喜。 两人相处得愈加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师同轩似乎总要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够看见蓝睢,一抬眸,一瞥眼,那人水蓝色的身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心就安了,唇边还能无声勾起淡淡的笑来。 这日,他安排蓝睢在屏风后坐下,自己到前厅接见客人,再三嘱咐他不要乱跑,然而等他办完事,回头去寻他,人不在了,书却孤零零地落在地上,随着风哗啦哗啦翻动。 刹那,心都要凉了。 宫里闹翻了天,四阁的人都出动仔仔细细地寻蓝睢去了。 但是此时此刻,蓝睢却望着高高的洞顶无声哀叹。跟在师同轩身边,他也料到了总有这么一天,会因招人嫉恨被人暗算。 但是他没想到,死的时候竟也死得如此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谁?他也只不过是喝了放在桌上的茶,一觉醒来,便被扔到了这干枯的洞底。 寻了位置坐下来,他揉着似乎有些青肿的脚踝,疼得呲牙咧嘴。 黑暗无声包围过来,这洞底阴森森的,冷得透心。 那人的温柔他不过才享受了几日,这么快便要夺走了么?他一向猜不透那人的心,这些日子,更是如此。 似乎……师同轩还是在乎他的? 蓝睢在黑暗里无声苦笑了下,现下想这些又有何用?待到天明,这洞底的寒气就能让他活生生死过去。 四周有枯骨,不知道这寒阴洞底还死过多少人。从前听说,这寒阴洞是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宫众的。没想到,如今他也要受上一遭。 寒气一丝丝窜入骨髓,连血液也似一点点凝固成块。 意识渐渐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晃来晃去,总也找不到落下的焦点。他痛苦地蜷曲起来,指尖一次次刺入掌心,带动鲜血一点点渗透冰凉的掌心,如此,他便又再清醒一分。 也许,他真的昏昏沉沉到足以产生幻觉,否则,他怎么会看见师同轩心疼地抱着他,目光中满满是自责与懊悔。 “真没用,不看你一眼,便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从今往后,你还敢再随意离开我么?” 那人低低说着什么,蓝睢早已听不清,只是那声音那样温柔,怀抱那样温暖,以至于他想,即便这样死过去,也好。 番外六:执手 蓝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人冷冷的脸在面前放大。 见他醒来,眸光微亮,但转瞬即逝,只是皱紧眉头,淡淡道:“醒了便起来,手上伤还要再上一遍药!” 没有人多解释什么,但蓝睢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气必然是师同轩用内力帮他逼出来的。整个梵音宫,除了他,不会再有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师同轩动作的幅度很大,冷淡的脸色更是宣示了他此时的不满,然而与此相反的却是他手中帮蓝睢包裹的动作。 那样轻柔而小心翼翼,似生怕再弄疼了他。 蓝睢心里暖暖的,却只懂得怔怔望着他,不知此时该做些什么。似乎做什么都会显得多余,只想这样静静的,享受他的照顾。 师同轩显然对他温柔的目光很受用,偶尔抬头看他,两人视线一旦交汇,蓝睢脸上一红,便会迅速将视线别开。 “这两天手不要碰水,有什么活都让下人做。”师同轩认真吩咐。 蓝睢心不在焉地用力点头。 房间里复又静了下来,静得手心微微汗湿,静得心跳的声音砰砰敲在耳膜,静得让人如此手足无措。 蓝睢受不住,“腾”地站起来,想要往外走,但是他却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只疼得低叫一声站也站不稳。 师同轩赶忙将他牢牢抱住,重新按回床上坐好,气道:“你就一点不安生,偏偏要我时刻为你担心,你才舒服是不是?” 蓝睢抬头看他,有些心虚的要道歉:“宫主莫气,我……唔……” 滚烫的唇堵上来,所有的话语接连被吞没。 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人压至床上,急切的亲吻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带着一丝害怕失去的惴惴不安,师同轩吻得用力而霸道。 直至手探进去,摸到身下人细腻温热的肌肤,师同轩才似猛然惊醒,匆匆断开亲吻,气息不稳地看着他,片刻,方才轻轻啄吻他的额头,像是在安抚。 蓝睢睁着水漉漉的眼,怔怔将他看着。 师同轩只觉下腹一紧,更难在这里待下去,他重重喘息着闭了眼,刚要从蓝睢身上退开,然而衣襟却被扯住。 “主上……”蓝睢轻声道,“蓝、蓝睢想要。” 一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他内心忐忑着,扯着师同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入幕之宾 作者:知世的小怪兽79 分卷阅读72 轩衣襟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师同轩哑然失笑:“你知道,我现在禁不起挑逗,如果你不是真的愿意,就不要来挑战我的耐性。” 这些年在一起,他何曾像现在这般顾虑过他的感受。蓝睢在愣怔一瞬后,眼眶微微泛红起来,但扯着他衣襟的手却更紧了。 “没关系……”师同轩低头吻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如今亦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意,但是,我愿意等你,像你当初等我那样。” 蓝睢怔怔望着他:“你是说……你……你对我……” 师同轩唇边的笑尴尬地僵住:“怎么?现在才看出来?”脸黑下来,牙关咬紧。 蓝睢张大口,消化了半响,忽然哧地一声笑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见自己跟别人走,会那样生气,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他别别扭扭地对自己好,怪不得他到现在也没有抱自己…… 这人……真是…… 唇边弯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蓝睢带笑的眼眸静静看着他:“我想……去江南小住一阵子……” “不准去!”怎么还想着离开?师同轩紧紧箍住他的腰。 蓝睢微微笑起来:“你不陪我去么?” 气得冒烟的某人彻底愣住了,头一次傻呆呆地问:“我和你一起去?” “主上如果不肯,那蓝睢只好找别人……” “休想!除了我,你身边谁也不许有!” 蓝睢闷笑出声,师同轩这才查知自己被戏弄了一番。目光落在怀中人泛红的脸颊上,他暗沉沉的眸子微微闪动,随即哑声低笑道:“看来你精力很好,我们可以再做些其他事……” “不要……唔……” “乖,把腿再张开些……为夫好好疼疼你……” “嗯……混蛋……” “呵呵……你这呆瓜……”被唤作混蛋的人微微一笑,头一遭被他骂,心情却很是不错。只见他宠溺地……重重一顶,即刻唤来怀中人难耐的呻吟。 微风轻轻拂过,院子里的花惬意地摇摇摆摆,空气里的花香似乎更浓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得早,院子里的小丫头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煽情呻吟,刹那羞红了脸,连忙跑开。 那一年,那一天,阳光可真是绚烂,几乎迷了人的眼。 【end】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更何况,他原也恨着自己。 明倚心里泛着疼,只觉周身都是冷冰冰的,身子僵硬不能动。 那头却像是要气疯了,明倚只听见嗒嗒的脚步声气冲冲向自己靠近,心下一惊,抬头的瞬间,只觉眼前黑影一晃,明弦已是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怀抱是温暖,令人贪念着几乎不愿动弹。 然而明倚的神思只在微微恍惚了一下之后,便倏忽清明过来,猛地挣扎开去。 “……别动!!!” 明弦沉声怒斥,手臂如铁一般牢牢将他环住,两人身子贴得紧紧的。 “我不用你救我……放开……我不想欠你……唔……”口里的拒绝在明弦温热的唇堵上来的瞬间戛然而止。 明倚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睁得大大的,而明弦早已强硬地撬开他的双唇,霸道而大力亲吻着,似含着独占欲、怒气与报复。 长达六年的思念,在亲密的接触下刹那便激起肌肤细密的颤栗。 明倚的心咚咚跳起来,强压着心里的悸动,转头避开。 然而他才刚有动作,下颚却被猛地捏住,明弦更深地吻进来,吮吸纠缠的力度大得让人几乎觉得舌尖在发麻。 “嗯……”明倚的呼吸像是很困难,鼻腔里无意识地低低发出一声粘腻的呻吟。 明弦动作一顿,随即放缓速度,温柔地深吻进去。 待到长长的一吻结束,明倚早已瘫软在他怀里。 只见他微微张着红肿的双唇细细喘息着,眼睛迷蒙地望过来,似泛了一层水光,漂亮得紧。 明弦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心里刹那涌起温柔与宠溺,这些年空落落的心在这一刻似慢慢归了位。 “一定要这样,你才肯听话,是不是?”明弦低声说着,目光从未从明倚脸上挪开分毫。 身子在方才的一番挣扎与拥吻间,渐渐察觉出一些暖意。 明倚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此时只是低下头去,抿紧双唇,并不说话。 明弦见他这样,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勾唇,低哑着声音说道,“不想跟我说话?没关系,总有办法……” 最后一字呢喃着落下的时候,他忽然再次低头,吻了上去。 只刚刚触及双唇,明倚便反应迅速地仰头避开。 明弦低低笑了笑,从他露出的白皙脖颈处细细碎碎的亲吻而下,吮吸过重的地方便留下一串殷红的吻痕。 明倚伸手去推,却被他忽然压倒在地,双手顺势牢牢固定在头顶,再也不得动弹。 明弦看着他不甘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去,温柔亲吻他的眼睛,空余的一只手却倏忽探入衣衫之内,如点火一般四处游走。 “嗯……” 明倚按捺不住地呻吟出声,煽情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洞内此起彼伏。 当第一根指节没入,明倚紧咬的嘴唇终于松开来,红着眼眶低声道,“我不欠你的……嗯……” “我知道。”明弦深深望入他的眼睛,顿了顿,低声道,“……母妃当时本就是一心求死,我不怪你。” 明倚一怔:“你说什么?” 明弦微微笑起来,凑近明倚,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低声道,“我说,这辈子你休想再离开我。” 洞外雨势渐大,闪电如金蛇一般奔走而去,刹那照亮整个天地。 明弦在那一刻重重挺身进入。 “啊……”明倚微微仰头,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下来。 双手早已得了自由,他主动攀上明弦汗湿的肩膀,在一下快过一下的顶撞下,微微喘息着,低声道,“四哥……啊……嗯……” 明弦心头一动,哑声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明倚却是红着脸,再也不肯出声。 “明倚,再叫一次……”略带诱哄地说着,他却是忽然拔出,再重重埋入! “唔……”明倚呻吟出声,几乎语不成句,只得带着哭腔,低声求饶道,“轻、轻点……嗯……四哥……” 话音刚落,明弦倏忽低头,深深吻上他微启的红唇,堵住了他断断续续的细碎呻吟。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光静静泄入洞内。 紫衣男子靠在洞口,看着衣衫凌乱,春光乍泄的两人,微微笑起来:“我有打扰到两位吗?” “师、同、轩!!!”明弦沉声怒斥,迅速用衣服将怀中的明倚遮得严严实实。 “主上,船只备……备好了……”蓝睢走进来,目光落在那边纠缠在一块的两人身上,声音渐弱,脸腾地红起来。 师同轩愉悦地笑起来,转身往外走:“好,我们去外头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嗯,真·快完了,姑娘们来说说想看谁的番外,文中cp太多==我不会一一写的,只写一两个而已…… 小计谋 明倚昏昏沉沉睡了一日,待到再醒来,四周早已不再是阴冷的山洞,反而是之前住的秦华小院。 如若不是下身仍胀痛着,身上也满布吻痕,他几乎就要以为昨日的一切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这样想来,明弦实在太可恨!竟然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师同轩定然与明弦是相识的,否则他不会容明弦上演这样一出戏码。这两人里应外合,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也许从他刚遇见绿浮开始,便已经一脚踩入他们专门为自己设的陷阱了。 ……也罢,明弦铁了心要找到自己,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蓦然又想起昨日种种,耳畔似回荡着自己失声唤出:“四哥……”时的情景。 明弦的脸火烧一般滚烫起来,红成一片。 门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开了,师同轩走进来,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勾唇笑道,“醒过来了?会认人了吧?本宫是谁?” 明倚不答,反问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明弦呢?他在何处?我要见他。” 师同轩笑了一下,悠悠然道,“这普天之下,能直叫他名讳的人,除了本宫,怕也只有你了……” 明倚皱眉,心下对师同轩能直呼明弦而微感不悦。他那样叫是没大没小,但是却是明弦宠着的,师同轩这样叫算怎么回事? 简直应该治他个大不敬之罪! 明倚掀开被子走下床,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起来。 师同轩的食指微曲,轻叩桌面,笑道,“前儿儿抓了个叫影的人……你可是认识?” “咳咳……”明倚一口茶呛了进去,倏忽抬头,“你说谁?” 原是明倚多日不回,阿如担心,无计可施才去找的影。 自明重死后,明倚便把他旗下的势力给解散了。而影安顿好明倚之后,便在江湖四处游荡,过节时才会回来看望他们主仆二人。 这次明倚出了事,他火急火燎赶回来,尽管好不容易才混入梵音宫,但最后仍是被捉住了。 “你放心,我没事,只是闹了个大笑话而已……”明倚抬头对影笑笑,心里简直郁闷至极。 影点点头:“我料想也如此,这些天,他们并没有为难我,想来,捉你来此也必是事出有因。” 原因?原因自然是某人装神弄鬼愚弄自己的把戏! 明倚一下红了脸,有点尴尬的转移话题,“师哥,你什么时候走?” “这两天。”影淡淡道,“一起么?” 明倚楞了楞,随即低声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做。”言毕,唇角一弯,像狐狸一般笑起来。 入夜,明弦紧缩着眉头坐在案几旁批阅积累多日的奏折,效率却着实不高。 门忽然响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眸光大亮。 然而见帘幕之后转出来的是蓝睢,那原本黑亮的双眸便倏忽暗淡下去,神色恹恹道,“……你来干什么?” 蓝睢笑了笑,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是来通知主子爷,小公子此时……” “此时如何?”明弦腾地站起来,眉头皱得更紧。 “此时……正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他敢!!!” 怒斥的声音落地,人像风一般一瞬间消失无影,门被摔得咣咣作响。 蓝睢:“……” 一路追至梵音宫宫门口,明弦眼见一只小船摇摇晃晃远去,船头那盏琉璃灯在夜风中微微闪动,恰是明倚最爱的样式。 明弦几乎恨得咬牙切齿,昨儿个才四哥四哥的叫,说好了不走,今天一转头没守紧,人就一溜烟跑了。 好!你倒是跑!回头再捉回来……我就……就…… 就什么?却狠不下心说出口。 还能怎么着?宠在心尖里的人,说句重话都犹自心疼,此后还不将他宠到天上去? “明——倚——!!!!!”他咬牙喊出声,气得失去所有风度,哪里还是俊逸潇洒,君临天下的霸气王者? 身后有人哧地笑出声:“喂,我的名字这么好听?要你这么大声喊出来?” 暴躁的君王微微一愣,猛地转过身来,面色先是一喜,随即冷下来:“……不是要走?” “唔,是要走……” 那头立马黑了脸。 明倚走近,对上他幽深的眼睛,微微笑起来:“不过……四哥不是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骗我?”明弦脸色冷冷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明倚撇撇嘴,转身往回走,然而刚走出一步,就被猛地拽了出去,跌入明弦温热的怀抱。 “这里有人……唔……”唇被含住,吮吸纠缠。 明倚眨眨眼,浅浅回吻过去。 ……嗯,以嘴还嘴。 河边的萤火虫静静飞舞起来,微风轻拂而过,波光荡漾,芦草翻飞。 两道人影温柔的交叠在一处,发丝轻扬。 今夜的星光总是意外的温柔与绚烂。 【end】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到这里算是结束了/(ㄒoㄒ)/~~内流满面……多不容易啊! 感谢一路支持我走过来的姑娘们3谢谢乃们~俺会继续努力挖坑填坑报答你们哒~群~么╭(╯3╰)╮ 这是俺的专栏,有爱的姑娘们,希望我写文风格哒请帮俺收藏下呀~蹭个~ 挖新坑,你们会第一时间知道~当然这个作收对我也很重要~总之~谢谢啦~抱住! 番外一:落脚塞北 “听说没有?当今圣上从二王爷府邸里过继了小王爷至皇后娘娘膝下,过了这个月底,就要册封为太子啦!” 外头哗啦啦下着大雨,茶棚里,三三两两围坐在一桌的小老百姓闲闲唠着嗑。 中年男子说出这话后,便捋了捋胡子,笑而不语。一众人哗地发出一声低叹,七嘴八舌地发问:“铁三爷,这消息你打哪儿听来的?” “别是匡我们吧?您老说话可是要负责的。”。“就是就是,这地儿和京都离了十万八千里了,您怎么知道的啊?这可是皇家私密!” 那被换做铁三爷的男子悠闲地理了理袖口,吊着唇角笑了:“皇家私密?哼,比这更私密的事,爷也知道!”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笑着说了两句,又眼巴巴地盼着他说。 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中年男子招手让大家靠近,压低声音悄声说,“这消息是我在朝廷做官的大哥说的,绝对不假,不信你们瞧着吧!再过几天,皇家就要昭告天下了!” 大家哈哈笑了两声,表面上都是信的。。 这铁三爷自以为在众人面前得了面子,不禁愈加得意起来:“再跟你们说吧……知道这圣上为何要另择人选即位么?” “为何?听说皇后很是受宠啊,怎么这些年都未诞下一子?莫非……” 铁三爷嘿嘿笑了两声,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神秘秘地悄声道,“那是因为……”他指了指上面暗喻皇帝,压低声音笑起来,“那里不行啊……哈哈哈……”。 此话一出,坐在窗边悠悠喝着茶的白衣青年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而坐于他对面华衣男子即刻黑了脸,眼眸里像是要喷出火一般,死死盯视在青年身上。 “四、四哥……”青年憋着笑唤了一声,佯装严肃了一会儿,却又再次哈哈笑着趴下去。 那头聚集在一块儿的众人奇怪地看了这边一眼,嗤笑一声,目露鄙夷,也不管他们在笑什么,便又重新聚拢在一起,悄声说着皇帝秘辛。 “笑够没有?”明弦皱眉,脸色不好看。 明倚咳嗽几声,坐直身体,摆手道,“不笑了不笑了。”说是这样说,唇边仍带着点点笑意。 明弦看了他半响,忽然翘了翘唇角。。 只见他站起来,坐至明倚身边,凑过去,在他耳边吐着热气低笑道,“估计前儿个我还不够努力,明倚竟不知四哥究竟行不行……晚上我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又不是练武,切磋个什么? 明倚的脸霎时红了个透,这回是真的不再笑,默默转头望雨。 在边塞的小镇上买了间小屋,两人带着阿如便在此处落了脚。雨停了,两人悠悠荡回家里。阿如正把饭菜端上桌,见到两人便笑了:“主子,回来了?这下雨天的,你们往哪处去了?” “就在镇上面四处走了走,没去哪里。”明倚说着,把油纸伞放至一边,走回饭桌坐下。 明弦似心情不错,唇边始终带着笑。。而明倚却恰恰相反,整张脸透出一股郁闷之色。阿如见了,很是诧异:“主子爷,你们这是怎么了?”明弦微微笑了:“阿如,你来说说,爷究竟是行还是不行?”阿如愣怔着,没听明白。不要脸!明倚这回连耳朵尖都发红了,只见他倏忽抬头瞪向明弦,牙齿磨得霍霍作响。 当夜,阿如刚睡下,便听见断断续续的细小呻吟声,像是猫在叫一般。“这哪里来的野猫,真讨嫌!”阿如翻了身,嘀嘀咕咕地说,“别是惊了主子们歇息吧?” 他坐起来,披了衣服走向房门,那阵声音却是停了。“……怪事!”阿如念叨了一声,困得直打呵欠,挪上床,裹好自己,不多时又慢慢睡了过去。而另一边,明倚却是紧紧拽住明弦汗湿的手臂,红着眼眶,哑声道,“别……四哥别动……唔……”明弦笑了笑,黑亮的眼眸里微微闪现笑意:“那你告诉我,日后还敢不敢笑四哥不行了?” “那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明倚反驳。明弦猛地往前重重一顶,逼得明倚突然叫出声来。“行行……”明倚急促喘息着,“我保证日后再不拿这个取笑你。” 明弦这才满意笑了,拽着明倚的手往下摸了摸两人相连的一处,故作为难的问,“可是你看……这里还硬着……”说到这里,下面却是不说了,想要继续做下去的意思却表达得分外明显。 明倚将手缩回来,滚烫触觉让人心里砰然一跳。“我困了,想歇息。”明倚急急说道,此时只觉腰都要断了,疲累不堪得连根手指也不想挪动分毫。 明弦低下头去,在他汗湿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低哑着声音道,“好,不做了,睡吧。” 说完这句,倒真是拥着他,盖上被子,睡了过去。然而……下身却仍是连着的。一动就觉得不舒服,明倚刚想自己往后挪开,腰上一紧,明弦是闭着眼,微微笑道,“干什么去?”明倚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只好咬牙道,“……你出去!”明弦睁开眼,笑问,“出哪里去?嗯?” 说着下面动了动,明倚呼吸一窒,瞪向他:“明、弦!!”“做一次,最后一次。”明弦有些委屈地说。。“……我还有得选择么?”明倚不满归不满,语气已是慢慢放软了下去。 明弦凑过去,温柔地含住他的嘴唇,吮吸亲吻起来,含糊地哑声笑道,“……有,你可以选个你喜欢的位置。”这就是所谓的专断!霸道! 翌日早,阿如将早饭端了出来,却只见明弦,不见明倚,不禁诧异道,“主子还没起身么?我去叫他。” “不用了。”明弦微笑,“让他多睡会儿,等下我端碗粥进去给他吃。” 阿如应了声,站在一旁,看着明弦悠闲吃着早饭,忽然叫道,“主子爷。” “嗯?”明弦喝粥。“昨儿夜里,你有没有听到有野猫在叫?在你们那屋的方向,我本想去看,但是后头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咳咳咳……”明弦一口呛了出去,“哪里的野猫,瞎说!”阿如无端受了训,撇撇嘴,转身往厨房去了。。明弦却是松了口气,低喃道,“还好明倚没听到……”“听到什么?”身后突然明倚略显嘶哑的疑惑声。“……”明弦手里的碗又是一抖。“阿如在说什么猫?” “咳咳咳……咳咳咳……” 番外二:心魔 这些年,蓝睢养成了每晚睡前读点书的习惯。 梵音宫内的人都说他文不成武不就,之所以做到阁主这个位置,也是靠躺在宫主的身下,一步步卑贱地爬上去的。 初时听这些流言蜚语,还会觉得有些伤心,后来渐渐的,习惯了,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别人说的……大概也是有一大半因由在里头。 这些年,师同轩辗转将他送与不同的人,为的不过是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旦目的达到,他便又要灰溜溜地再次回到这宫里,做一个空有其实的阁主。其实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蓝睢于师同轩来言,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但是他可能比较傻,即便明白了这层道理,即便那人再如何无情也好,也从来不曾真正死心。师同轩曾笑言:“这天下人,个个都有私心,个个都有可能随时反咬我一口,但唯独你蓝睢,永远不会背叛于我。”他的忠诚,才是师同轩一直信任他的原因,才是他即便看起来一无是处,却仍能稳住阁主之位,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如此之久的根由。 但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这种说辞呢? 大概……他一辈子就该是一个卑贱之人吧? 唇角挑起一抹苦笑,蓝睢摇了摇头,翻过一页书,敛了心神,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大殿那头传来莺歌笑语之声,嗡嗡的吵得人心神不宁。他皱了下眉,“腾”地站起来,将房间里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 偏生如此退让了,有人却仍是不愿饶过他。 房门笃笃响了两声,烛光投影出一个微弯下腰,恭敬的剪影。 “蓝阁主,可是歇下了?” 蓝睢略转了下身子,目光从书页上滑过,抿紧嘴唇,不愿意搭理。 那人顿了下,随即拔高声音,道:“蓝阁主,可是歇下了?” 这样的呼喊声,即便是睡下了,还不被吵醒? 蓝睢任命地放下书,好脾气地问:“你有何事?”“宫主请您去大殿,还请尽早随属下去吧。” 一听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蓝睢心下一沉,轻声应了,便慢吞吞将外衣穿好,往大殿去了。 师同轩此时正松松揽着身旁的舞姬,将酒杯放在唇边,呷了一口。 大殿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几个女子轻纱着身,随着曲调扭动着曼妙的身子,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分外撩人。 位于下首位的男子,目光却是平淡地落在大殿中央,唇角带着笑,似乎并不为此而动摇。 师同轩扫了他一眼,含笑问道:“宋兄可是看不上我这里的庸脂俗粉?” 宋怀章连连摆手笑道:“宫主言重了,你这宫里的人个个都似天仙下凡,哪有我看不上的道理?”。 “那为何……” “说起来……”宋怀章适时解惑,“在下还是喜欢男子多点。”蓝睢静悄悄地站在师同轩身后的时候,宋怀章这句话才刚刚落地。他眉目是精致的,肌肤白皙莹润,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光,相貌本就长得出彩,然而他此时却是低眉敛目,像是在极力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一身水蓝色的衣衫随着微风小幅度的摆动,撩得人心里痒痒的。 宋怀章暗道他有意思,目光不自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多了些。 师同轩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心下一沉,微觉不悦。到底为何不悦,他没有去细想,只是下意识很不喜欢宋怀章看向蓝睢的眼神。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下去!”师同轩紧皱眉头,冷冷低喝。 蓝睢无端端受了他怒气,微微一怔,抬起头来,表情很是错愕与无辜。 宋怀章低低笑起来,心情愉悦地喝了一口酒。 师同轩脸色更冷:“本宫现在说话,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愿听?” 蓝睢抿抿唇,重新垂下眼,低声道:“是蓝睢不好,宫主莫生气,现在便退下去。” 这人似乎永远都没有脾气似的,处处都顺着他人的意思来。明明他已经听从了自己的吩咐,师同轩心里那团火却不消彼长。 蓝睢正要退下去,一直在旁看戏的宋怀章却是笑着开口道:“慢着。在下有一事相问。” 师同轩敛眉看向他。 “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四阁主之一的蓝阁主?” 这四阁之中,除了绿浮常于江湖中露面为师同轩走动,其余三人在外人看来都很是神秘。因而当宋怀章问出这句的时候,蓝睢也是惊了一下。 师同轩面色冷淡,倒是看不出真实的情绪。只见他垂眸拨弄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一瞬,忽然笑起来:“宋兄果真眼神如炬,小小伎俩自然是瞒不过你的。” 宋怀章眯眼笑起来:“宋某实不敢当,只不过大胆揣测一二罢了。” 宋怀章这人跟老狐狸一样,若不是当真看出了什么端倪,他断不可能这样问出口。师同轩在心里冷笑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蓝睢,替本宫敬宋兄一杯。” 蓝睢垂眸应了,走过去亲自替宋怀章斟满面前的酒杯,再替自己斟了一杯,拿起来温和笑道:“蓝睢敬您。” 宋怀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也是笑:“好,这个面子一定得给,蓝阁主,宋某先干为敬了。”说着,一口将酒给闷了。 蓝睢跟着喝了,宋怀章笑看着他,还想说什么,师同轩却是淡淡道:“蓝睢,到本宫这边来。” 蓝睢先是一愣,有些想不明白师同轩这晚眼神老绕着他转是怎么回事?按理,此时他早也该退下去了才是。方才他不也是看自己不顺眼么? 虽这样想着,蓝睢仍是乖顺地坐到他身边去。随即,腰间一紧,已是被那人牢牢揽入怀中,力道紧得让人发疼。 蓝睢愣怔地抬起头来,师同轩却是未再看他,只懒懒瞟向宋怀章,笑道:“宋兄,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少林寺那班秃驴这回联合了一群正派人士,是打定了心思要与梵音宫作对,这一战势在必行。我师同轩自然也不是怕了他们,只不过……宋兄所居的凌渊谷乃交战必经之地,所以我想听听,你是如何想的?” 宋怀章笑笑,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宋某今夜怕是有些喝多了,头晕得紧,此事还是明日再与宫主细说吧。”这已然是最明显的推搪与拒绝了。 蓝睢见师同轩脸色微变,生怕他在此时发了大脾气,得罪了人,连忙开口道:“既是如此,蓝睢即刻派人替谷主安排住处。” 宋怀章看向他,眼眸里明显带了笑意:“早些年便听说蓝阁主对养花花草草有些心得,一路走进来,见你阁中的花草果真是要比这别处要好看些。在下也是个爱花之人,可惜了,却总也养不活一些好花。” “有些花娇嫩,是要花些心思的。”蓝睢笑答。 “是,你说的对。”宋怀章笑,“若是蓝阁主有空,在下倒是想请你到谷中小住一段时日,也好教教在下一些养花的法子。” 蓝睢心里突地一跳,他既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这宋怀章怀的是什么心思。只是……他抬头看向师同轩,似在询问。 师同轩冷着脸看他,忽而勾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唇一笑:“你看本宫做什么?这点小事,本宫可管不着,你爱去,便去吧。” 蓝睢眼眸一黯,点头低声道:“谢宫主。” 师同轩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却只要咬牙咽下去。谢谢谢,谢什么谢?!别人请你去,你便是要去么?本宫平日里唤你来,怎么不见跑得这么快?! 宴后,宋怀章随着侍婢往住处去了。 师同轩仍是低头喝头,右手揽着蓝睢,也不见有松手的迹象。蓝睢有些犯困,陪他坐了半响,见他只是自顾自地喝酒,似忘了他这个人一般。 蓝睢抿抿唇,低声道:“宫主……若是没有别的事,蓝睢就退下了。” 没人理他。蓝睢只当师同轩酒喝多了,没心情搭理他,便擅自做主,伸手去掰那人禁锢在他腰间的手。 谁知?微凉的手才刚搭上去,那人忽然反手握了他的手,头一低,湿热的气息一近,唇瞬间便被人咬住了。 番外三:冷战 几乎算是施虐一般的吻,吮吸纠缠的力道前所未有的重。鼻息间萦绕的皆是师同轩带着侵略的霸道气息。 蓝睢有些不适地皱眉,却仍是乖乖张口,顺了他的意。这些年,他从未反抗过他,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刻入骨血的习惯。 直至双唇被蹂躏得红肿一片,师同轩方才退了出来,暗沉沉的双眸却是一瞬不瞬地将他望着。 蓝睢有些瑟缩的将头低下,有些想不通今天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他要自己来大殿,自己也来了。他要向宋怀章示好,自己也主动帮他了,如此这般,还有什么没有遂他的心愿么? 沉默在空中蔓延开去,夜风吹得人手足冰凉,然而被师同轩紧紧握住的那只手,掌心却滚烫得令人心里慌乱一片。 “为何不看着本宫……”师同轩忽然低声问,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蓝睢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抬头看他。 师同轩微微眯眼,说:“听说你把前儿个本宫给你贴身护卫给撤了,这是为何?” 终于还是来问了,今夜招自己来,也是为了这事吧? 蓝睢心里松了口气,答案虽然已经倒背如流,但此时说出口,却仍是让人觉得紧张,生怕一个不留神说错了,平白又惹了他生气。 “在蓝睢身边的人,不至半年,都难免一死。现下打发他们走,也是为大局着想。大战在即,宫主还是多留些人在自己身边比较好。” 师同轩的“宠爱”让他在这宫中四面树敌,若不是有师同轩明里暗里的保护,他早已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如今这一战,对师同轩来说,有多重要,蓝睢很清楚。既然无法帮他,便尽量少拖累他些吧…… 至于自己这条贱命,若是别人想取,就只管来拿吧,反正即便是他死了,这世间怕也是没几个会为他伤心的人。 师同轩听了这话,脸色却是更冷了:“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如今连问也不问本宫一声,就把人给遣退回来了。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蓝睢心下一惊,连忙道:“蓝睢并没有刻意冒犯宫主,此事虽是我擅作主张,但也是为……” “为了什么?为了我?”师同轩紧紧盯视着他,冷冷一挑唇角,显然到了发作的临界点,“你既是对本宫如此情、深、意、重,那今日眼巴巴地跟人走,又是怎么回事?是了,这梵音宫如今已是容不下蓝阁主这尊大佛了。” 句句似刺一般扎在心底,逼得人难过得难以喘息。原来自己做这么多,这人一点未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到头来却是要误会他。人与人之间,一旦离了信任,又还剩下什么? 蓝睢的脸色渐渐灰败,愣怔了半响,才垂眸哑声道:“……宫主不是想要得到宋谷主的支持么?蓝睢于你而言,这应是唯一的用途了。” 师同轩噎住,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心中一痛,火一下消了大半。这才惊觉方才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但是堂堂一宫之主,要他低声下气去哄他,这…… 猛地将紧握蓝睢的那只手抽回来,他脸色微变,忽然腾地站起来,拂袖而去,步履匆匆。 空空的掌心被冷风呼呼填满,仿佛方才两人十指相扣只是一个错觉。 蓝睢唇边露出一抹苦笑,看着那人决绝而去的背影,眼角啪嗒一下,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明明温热,却仿佛一下凉进了心底。 蓝睢终究还是跟着宋怀章走了。 宋怀章喜不自禁,在蓝睢入居凌渊谷的当日,便派人写来了书信,表示愿意不插足梵音宫与正派人士的纠葛,只做中立的一方。 师同轩脸色阴郁,并不见得有多开心,信纸几乎快把他捏得粉碎。 绿浮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禁疑惑道:“此事不是正按着宫主心中所想顺利进行么?怎么宫主似乎……并不满意?” “他离开之时可有留下什么话?”师同轩锐利的目光落在绿浮身上,不答反问道。而这话中的他自然是指蓝睢了。 绿浮心里一片透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当即嗤笑了一声道:“似乎并没有,不过听那一阁的人说,蓝睢这次收拾的衣物倒是多了些,怕是打算在那边长住一段时日了。” 她觉得好笑,不觉絮絮叨叨说多了些:“依绿浮看,这样也好。宋谷主长得倒是一派英俊潇洒,听闻对待喜欢的人,更是好得恨不得将天下的星星都摘下来捧在你面前。蓝睢若是对他动了心,宫主就顺势做个人情,这梵音宫与凌渊谷的交情也算是长久交下了……呵呵……” 师同轩腾地站起来,只听轰地一声,两人面前的一方矮桌便四分五裂炸裂开去! 绿浮吓了一跳,脸色数变,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好悻悻收了口。 “是么?”师同轩踱步走至她面前,声音冰冷得像是来自寒潭:“既然宋怀章此人如此之好,本宫看,你倒与他很是般配,不如……” 他话音未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落,绿浮已是脸色一白,颤颤巍巍跪落于地,急急道:“是绿浮多嘴了,求宫主莫要将绿浮送走。” “你不想离开么?” 绿浮咬唇,倔强道:“不想。” “……那为何他想?”师同轩低低问了一句,也不等绿浮回答,便失神落魄地朝外走去,慢慢消失在大殿尽头。 那身影被拉拽得长长的,竟显得分外孤寂…… 蓝睢自入住了凌渊阁,宋怀章虽每日必来看他,却从未有过过于亲密的举动,似乎两人当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他们聊花聊草,也聊这江湖,偶尔宋怀章会想他说一些自己的烦心事,蓝睢只是静静听着,并不打扰。等他把苦水都倒完了,才微微笑着,柔声安慰一些。 宋怀章心情很是舒坦,只当自己是捡了个宝。 这日蓝睢为他沏茶,宋怀章细细看着他葱白的指尖在眼前晃啊晃的,简直心神荡漾。 若说他对蓝睢没有一点想法,那肯定是骗人的。如果没有一丝想法,他又何必向师同轩讨了人来呢?可是若是有想法,那也不尽然。蓝睢这人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能够说体己话的朋友。 他宋怀章要天下美人,何愁没有?但是要一个像蓝睢这样的贴心人,却就难了些。这样一个认知,倒是让宋怀章往“那方面”想的心思淡了一些。 “怎么了?”蓝睢见推至宋怀章面前的那杯茶久久未动,不禁抬头询问道。 宋怀章猛地回神,看着他笑了:“想岔了去,没什么。” 蓝睢笑了一下,两人静静喝茶。 “想来,你在这里也住了半月有余,可是习惯?”宋怀章抿了一口茶,问。 蓝睢微微笑道:“谷主对蓝睢奉若上宾,蓝睢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倒是麻烦了谷主整日来这里看我。” 话到了他嘴里,总是说得人心里那股气特别顺。宋怀章眉开眼笑:“与你说话,我开心。” 这是真心话,然而蓝睢只是垂眸一笑,并未多言。 宋怀章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转了一圈,忽然唇角一弯,低声问:“这些日子可有想你们宫主?” 蓝睢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洒了一些出来,烫得他白嫩的手红红一片。。 宋怀章连忙站起来,拖着他到了水盆边,小心替他浇了些冷水上去。 “好些了么?”宋怀章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蓝睢苦笑了一下:“是蓝睢走神了,抱歉。” 宋怀章就势握了他的那只手,便没有再撒手,只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正待借势甜言蜜语一番,外头却是有人来通报梵音宫宫主师同轩前来拜访。 蓝睢心里突地一跳,猛地将手抽回来,带落一地水花。 宋怀章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布帕,慢悠悠擦了手,若有所思地瞥了蓝睢一眼,方才对一旁恭候着等待回话的人笑道:“好生招待着,我去换件衣服,再去接见。” 番外四:投降 师同轩在厅里待着,表情悠然地品着面前的茶点,显得很是随意与漫不经心。 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传来,他迅速抬起眼来,直至宋怀章坐了下来,身后的一干人亦寻了位置站定,他方才漠然将眼光掉开。 两人东拉起扯地说了一会儿话,丝毫没有提及蓝睢。末了,宋怀章挽留他住下,本也是客气话,怎知师同轩却一口应了下来,倒是弄得宋怀章愣了下,随即眼底浮现了然的笑意。 及至夜,蓝睢寻了书,正津津有味看着,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 宋怀章以往也常在夜里来他这里坐坐,蓝睢早已习惯,此时看到精彩处,眼不离书,只扬声道:“谷主请进来吧,茶点已经备好了。” 等了半天,外头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倒奇了怪了,即便是宋怀章掉头走了,外头的侍卫也会来通报一声,怎么今夜却像是一个人也没有? 蓝睢皱了皱眉,放下书,慢慢走过去。 门上被暖暖的烛光投影出一道高大的剪影,蓝睢松了口气,笑着推开门:“谷主既是来了,站在外面做什么?这外头风大,小心……”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抬眼,在对上那人深邃的双眸时,笑容一僵,剩下的句子通通卡在喉咙里,如刺一般。 两人无声对峙半响,蓝睢先是低下头去,低声唤:“宫主……”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走近了些许。 蓝睢只觉那颗心“咚”地一跳,连呼吸也不自觉放轻了,更是不敢抬头再望他一眼。但饶是如此,头顶却像是要被那人灼热的视线给盯穿了,蓝睢浑身僵硬着,不知此时做什么合适,说什么合适。 “你在这里……倒是过得不错。”师同轩低声开口,明明是平淡的语气,蓝睢听落耳里,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薄薄的怒气。 蓝睢没有说话,沉默也许是现在唯一的应对方法了。 所幸,师同轩也没有刻意等他回话,他只是径直走进去,坐到了方才蓝睢看书的位置,冷着脸翻来翻去。 蓝睢抿抿唇,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后一段距离站定。 “坐过来。” 师同轩忽然把书往地上一扔,发出“砰”地一声闷响。 蓝睢的心随之突地一跳,而后他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靠过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摸到凳子的边缘,手腕一紧,身子猛地被人一拉,猝不及防地跌落那人腿上,被牢牢禁锢住! “宫主……”蓝睢吓了一大跳。 师同轩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他问:“这里比梵音宫还要让你觉得舒适?” “……没、没有。”蓝睢观察他的表情,小声说,“蓝睢从未这样想过。” “那你是打算在这里长住?” 蓝睢没说话,他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离开师同轩,也许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永远无止境地被当做一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物件一般送出去,又收回来。 即便不被珍视不被看重,他仍旧眼巴巴地望着那人,期许他哪一天心血来潮能够回头望自己一眼。 这些年,他活得如此卑微而低贱,如今可以在这凌渊谷长住下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蓝睢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师同轩又怎会不知,只见他猛地沉了脸,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地说:“好,你倒是越发长进了,这才不过半月,你便一门心思钻到了宋怀章身上!怎么?他床上的技术比本宫要好?” 蓝睢气得脸色一白,但他只是将眸光转开,似乎再也不愿看师同轩一眼,只苦笑着冷淡道:“宫主又何必如此折辱于我……蓝睢虽然低贱,但绝也不是天生就爱躺在男人身下承欢……” 说完这句,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挣扎着从师同轩怀中跌跌撞撞退开,垂眸冷淡道:“夜深了,宫主还请早点歇息。” 在师同轩印象中,这似乎是蓝睢第一次向他发脾气。 从前,他总也想逗得这人生一下气,看不惯他总这么逆来顺受。 如今,他倒是如了自己的愿,发起了脾气,但不知为何,师同轩想,自己的心怎么会因着这人受伤的表情而一点点泛起疼来呢? 那夜,师同轩有些仓惶地甩袖而去,随行而来的绿浮等人,亦跟着他连夜赶回了梵音宫。 绿浮只觉师同轩近来愈发喜怒无常,他寻了一大班子美人在大殿夜夜笙歌,却偏生独自坐在角落,闷闷饮酒。偶尔有人不知死活地上前挑逗他,低笑窃语不过片刻,便被师同轩冷脸挥开。 “你说……主上可是病了?”其他阁的人聚集在一块,便皱眉忧声议论着,“这大殿里的美人哪个不是他喜欢的模样,往常早已与他们嬉笑在一块,如今……却……” “唉,可不是嘛。主上近来心情反复,你我上前禀告宫中事务,更得提高十二分的精神。” “是是是,是该注意些。” 绿浮听着他们说,却始终皱眉低头不语。隔了半响,见他们唉声叹气一片,方才轻声开口:“依我看,主上这回怕是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众人大惊。 绿浮叹出一口气:“他心里装进了个蓝睢,便再难容下其他人。” 众人呐呐张了张口,却又无从辩驳。 想起往日,蓝睢与师同轩相处的种种,说宫主对他生了情,也并非难以理解。师同轩对蓝睢总也是特别的,这梵音宫百年来,又何曾出现蓝睢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一阁之主? 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皆默默无言。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议论的主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长廊的拐角处,静静听他们说完,再静静离开。 枝头有鸟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落下,院子里的花开了,正是灿烂。 然而那个种了满院子花的人,一直扰乱他心绪的人却是不在了,师同轩想,这样的景致一个人看会不会太无趣了,他……在外头呆久了,也该是回来了。 这些年,无论自己狠心送走他多少次,到最后他总也会眼巴巴地回来。蓝睢,告诉我,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吧? 师同轩再次派绿浮将蓝睢亲自接回来的时候,绿浮竟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应了,领命而去。 蓝睢自然是不愿的,绿浮也懒得废话,直接点了穴道,一路将他绑回来。宋怀章并不知情,等到气急败坏派人去追时,早也来不及了。 宋怀章派人告诉师同轩:“若再不将人送回来,凌渊谷难保不会站到正派那边的势力中去。” 然而师同轩听罢,只懒懒啄了口酒,冷笑道:“本宫从不受人威胁,蓝睢是本宫的人,从前是,往后更是。回去告诉你们谷主,别惦记不属于他的人,本宫的心胸可是很狭小的。” 淬了剧毒的暗器冷不丁“刷”地一下,射在那传信人□,与他的子孙根亲密接触!那人吓得脸色一白,鬼叫着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滚了。 绿浮默默低下头,没有说话。 师同轩问:“你有话说?” 绿浮抿紧唇,僵持半响,慢慢伏跪下去,低声道:“绿浮以为,蓝睢配不得主上为他得罪这么多人。” 师同轩想了想,倒是笑了:“我觉得值得。” 值得么?绿浮望着师同轩慢慢走远的背影,喃喃重复着。 蓝睢自回来,便一直被安排着住在师同轩的寝宫。明明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逃跑,师同轩仍旧派人牢牢将他看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师同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步步,慢慢走近。 蓝睢坐在床边,双手兀地收紧,用力到指节发白,明明那样紧张,他却始终佯装着淡定。 师同轩见他这般,勾唇笑了:“你怕见到本宫?” 蓝睢没有答这句,反而抿了抿唇,低声道:“宫主还是将蓝睢送回去吧。” 平和的气氛被扰乱,师同轩气得咬牙,脸色即刻冷了下来:“那地方有什么好?竟值得你这般留念?!” 蓝睢愣了愣,望着那人生气的脸,呐呐道:“这难道不是交易么?宫主此时得罪凌渊谷并非上上之策……我……” “用不着你管!”师同轩皱眉打断他,“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自己?”蓝睢睁大眼。 是,你自己。 别总想着离开本宫……本宫、本宫不许你离开!即便是想,也不可以! 师同轩忽然走过去,牢牢擒住蓝睢的手腕,眼眸里流转着的复杂情绪,逼得蓝睢几乎不敢去看。 “我……”蓝睢别开眼,尽量忽视那颗乱糟糟的心再次浮现的躁动,“我想主上能够放我走……这些年在梵音宫所得到的一切,金银财宝地位,我统统都可以不要,只求主上能让我去做个平凡百姓,蓝睢感激不……” “这些你不要的一切里面,也包括我么?” 那人低哑的声音打断了他喋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喋不休的话语,蓝睢一愣,睁大了眼睛,傻傻看着他。 番外五:温情 两人就这样,你望我,我望你,谁也没有再说话。 蓝睢是不敢问,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埋藏在心里的小小希冀像是重新点燃的火花,嗞啦一声迸发起灼灼光华。 原也打算渐渐将这人忘了……为何这个时候,他却又再次闯入自己的世界?为何他总也不肯放过自己呢? 蓝睢抬眸看他,低声道:“宫主,我其实……” 剩下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师同轩握着他手腕的手却忽然用力握紧,有着几不可查的颤抖与紧张。 “好了。”师同轩皱了皱眉,说,“你也累了,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多可笑,他师同轩也有害怕听到拒绝的话的一天?从前,他明明只愿呆在自己身边,如今却只想逃,呵。 烛火熄灭,师同轩揽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将头深深埋入那人细白的脖颈,唇角翘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张床,从来有的,都只是两人肉体的纠缠,像是今夜这样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从未试过。 背部抵着师同轩宽厚的胸膛,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蓝睢在躺下的一瞬间,身子甚至有些僵硬。 直至身后渐渐传来那人均匀的呼吸,他那颗蹦蹦跳跃的心方才慢慢静下来。眼睛在黑暗中眨了又眨,似乎有些不相信,此情此景竟也是真的。 这个华而不实的梦,在翌日一早,蓝睢睁大眼睛,看着那人在睡梦中微微蹙眉的脸时落到了实处。 清晨的光静静照进来,尘埃在细细的光线中欢快飞舞着,窗棂的影子在地上投落出一格格的暗影。 空气是清新的,怀抱是温暖的,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直至师同轩慢慢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蓝睢才似惊醒一般,仓惶推拒着他的拥抱,要跳下床去。 然而,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做这些,唇上一暖,那人的舌在唇缝间绕了绕,便就势撬开,深深吻了进去。 从未有过的深吻,温柔、缠绵,吮吸过他的舌,便再也没有放开。蓝睢只觉得自己晕晕的,身子滚烫起来,呼吸就要在这热情的一吻中溺毙。 待到一吻结束,他迷蒙地睁开眼,师同轩却如风一般瞬间消失在眼前。 蓝睢久久愣怔着,这是头一次,那人情动之后,没有着急着要了他。 绿浮一早起来,便见到师同轩站在走廊边吹冷风。 她捋了捋头发,慢慢走过去,先是行了礼,见师同轩一脸郁色,不禁纳闷询问:“主上可是担心与少林寺一战?” 师同轩皱眉:“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本宫绝不会败。” 话语里的张狂让绿浮微微笑了:“那宫主为何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师同轩对上女子戏谑的眼,心里咯噔一下,是了,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他暗自咬牙,转身就走。 他只是不想让蓝睢再误会,他对自己而言,绝也不是床伴那么简单,他只是想……想对那人好点。日后,这笔账,还是要他慢慢还的! 番外:温情下 接下来的日子,师同轩每夜都会紧紧抱着蓝睢沉沉入眠。关于蓝睢要脱离梵音宫的事,却绝口不提。 他不愿意说,自然也不愿意听见蓝睢说。 每当蓝睢表达出一丝想要谈论这件事的苗头来,他不是找话题转开,就是狠狠吻住他。 白天的时候,师同轩会在寝宫处理宫中事宜,蓝睢则是坐在一旁的圆桌边,自顾自地看书。 这师同轩的宫里,原也不见得有多少书,但自从蓝睢搬到这里住以后,这寝殿里便呼啦啦生出一排排书柜,各种典籍经要无所不包。 蓝睢头一遭看见的时候,简直又惊又喜。 两人相处得愈加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师同轩似乎总要自己眼皮子底下能够看见蓝睢,一抬眸,一瞥眼,那人水蓝色的身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心就安了,唇边还能无声勾起淡淡的笑来。 这日,他安排蓝睢在屏风后坐下,自己到前厅接见客人,再三嘱咐他不要乱跑,然而等他办完事,回头去寻他,人不在了,书却孤零零地落在地上,随着风哗啦哗啦翻动。 刹那,心都要凉了。 宫里闹翻了天,四阁的人都出动仔仔细细地寻蓝睢去了。 但是此时此刻,蓝睢却望着高高的洞顶无声哀叹。跟在师同轩身边,他也料到了总有这么一天,会因招人嫉恨被人暗算。 但是他没想到,死的时候竟也死得如此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是谁?他也只不过是喝了放在桌上的茶,一觉醒来,便被扔到了这干枯的洞底。 寻了位置坐下来,他揉着似乎有些青肿的脚踝,疼得呲牙咧嘴。 黑暗无声包围过来,这洞底阴森森的,冷得透心。 那人的温柔他不过才享受了几日,这么快便要夺走了么?他一向猜不透那人的心,这些日子,更是如此。 似乎……师同轩还是在乎他的? 蓝睢在黑暗里无声苦笑了下,现下想这些又有何用?待到天明,这洞底的寒气就能让他活生生死过去。 四周有枯骨,不知道这寒阴洞底还死过多少人。从前听说,这寒阴洞是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宫众的。没想到,如今他也要受上一遭。 寒气一丝丝窜入骨髓,连血液也似一点点凝固成块。 意识渐渐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视线晃来晃去,总也找不到落下的焦点。他痛苦地蜷曲起来,指尖一次次刺入掌心,带动鲜血一点点渗透冰凉的掌心,如此,他便又再清醒一分。 也许,他真的昏昏沉沉到足以产生幻觉,否则,他怎么会看见师同轩心疼地抱着他,目光中满满是自责与懊悔。 “真没用,不看你一眼,便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从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入幕之宾 作者:苦素 今往后,你还敢再随意离开我么?” 那人低低说着什么,蓝睢早已听不清,只是那声音那样温柔,怀抱那样温暖,以至于他想,即便这样死过去,也好。 番外六:执手 蓝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人冷冷的脸在面前放大。 见他醒来,眸光微亮,但转瞬即逝,只是皱紧眉头,淡淡道:“醒了便起来,手上伤还要再上一遍药!” 没有人多解释什么,但蓝睢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气必然是师同轩用内力帮他逼出来的。整个梵音宫,除了他,不会再有人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师同轩动作的幅度很大,冷淡的脸色更是宣示了他此时的不满,然而与此相反的却是他手中帮蓝睢包裹的动作。 那样轻柔而小心翼翼,似生怕再弄疼了他。 蓝睢心里暖暖的,却只懂得怔怔望着他,不知此时该做些什么。似乎做什么都会显得多余,只想这样静静的,享受他的照顾。 师同轩显然对他温柔的目光很受用,偶尔抬头看他,两人视线一旦交汇,蓝睢脸上一红,便会迅速将视线别开。 “这两天手不要碰水,有什么活都让下人做。”师同轩认真吩咐。 蓝睢心不在焉地用力点头。 房间里复又静了下来,静得手心微微汗湿,静得心跳的声音砰砰敲在耳膜,静得让人如此手足无措。 蓝睢受不住,“腾”地站起来,想要往外走,但是他却忘了自己脚上还有伤,只疼得低叫一声站也站不稳。 师同轩赶忙将他牢牢抱住,重新按回床上坐好,气道:“你就一点不安生,偏偏要我时刻为你担心,你才舒服是不是?” 蓝睢抬头看他,有些心虚的要道歉:“宫主莫气,我……唔……” 滚烫的唇堵上来,所有的话语接连被吞没。 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人压至床上,急切的亲吻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带着一丝害怕失去的惴惴不安,师同轩吻得用力而霸道。 直至手探进去,摸到身下人细腻温热的肌肤,师同轩才似猛然惊醒,匆匆断开亲吻,气息不稳地看着他,片刻,方才轻轻啄吻他的额头,像是在安抚。 蓝睢睁着水漉漉的眼,怔怔将他看着。 师同轩只觉下腹一紧,更难在这里待下去,他重重喘息着闭了眼,刚要从蓝睢身上退开,然而衣襟却被扯住。 “主上……”蓝睢轻声道,“蓝、蓝睢想要。” 一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他内心忐忑着,扯着师同轩衣襟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师同轩哑然失笑:“你知道,我现在禁不起挑逗,如果你不是真的愿意,就不要来挑战我的耐性。” 这些年在一起,他何曾像现在这般顾虑过他的感受。蓝睢在愣怔一瞬后,眼眶微微泛红起来,但扯着他衣襟的手却更紧了。 “没关系……”师同轩低头吻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如今亦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意,但是,我愿意等你,像你当初等我那样。” 蓝睢怔怔望着他:“你是说……你……你对我……” 师同轩唇边的笑尴尬地僵住:“怎么?现在才看出来?”脸黑下来,牙关咬紧。 蓝睢张大口,消化了半响,忽然哧地一声笑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见自己跟别人走,会那样生气,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他别别扭扭地对自己好,怪不得他到现在也没有抱自己…… 这人……真是…… 唇边弯起一丝无奈的笑意,蓝睢带笑的眼眸静静看着他:“我想……去江南小住一阵子……” “不准去!”怎么还想着离开?师同轩紧紧箍住他的腰。 蓝睢微微笑起来:“你不陪我去么?” 气得冒烟的某人彻底愣住了,头一次傻呆呆地问:“我和你一起去?” “主上如果不肯,那蓝睢只好找别人……” “休想!除了我,你身边谁也不许有!” 蓝睢闷笑出声,师同轩这才查知自己被戏弄了一番。目光落在怀中人泛红的脸颊上,他暗沉沉的眸子微微闪动,随即哑声低笑道:“看来你精力很好,我们可以再做些其他事……” “不要……唔……” “乖,把腿再张开些……为夫好好疼疼你……” “嗯……混蛋……” “呵呵……你这呆瓜……”被唤作混蛋的人微微一笑,头一遭被他骂,心情却很是不错。只见他宠溺地……重重一顶,即刻唤来怀中人难耐的呻吟。 微风轻轻拂过,院子里的花惬意地摇摇摆摆,空气里的花香似乎更浓了。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得早,院子里的小丫头听着屋内此起彼伏的煽情呻吟,刹那羞红了脸,连忙跑开。 那一年,那一天,阳光可真是绚烂,几乎迷了人的眼。 【end】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