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分卷阅读1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书名: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 作者:天使j 出版社:鲜欢 出版日期:2012/02/03 身为通灵世家的没用后代, 肖朗和衔金汤匙的大学同学申士杰成为亲密死党。 一起度过的暑假,两人同吃同住, 他却不知道,好友对自己抱持的是什么样的渴望。 然而,不慎招惹到了阿飘,却让这段关系逐渐失衡―― 天不怕地不怕的肖朗,最怕的就是鬼! 嘴硬的他能依靠的,也只有看似百邪不侵的申士杰。 肢体的亲密与感情的热度,夜夜直线上升, 无声的夏夜、暧昧的藩篱, 只差一步距离的两颗心,如何在鬼魅缭绕下靠近? chapter 1 肖朗是隔代教养,爷爷只有小学程度,奶奶不识字,两老人加起来一百多岁,平日在自家的院子后边种菜,生活过得简朴。 红砖瓦房的三合院内有一座枝叶繁茂的瓜棚架,金黄的花朵和粗细不一的瓜果点缀其中。入夜后,肖朗喜欢卧在瓜棚架底下的躺椅乘凉,遥望满天星斗,幻想有朝一日定居在城市高楼大厦……就像他的大学死党──申士杰。 啧啧……人家的父亲出门开宾士代步,娶二十岁的年轻模特儿为妻,不知羡煞多少人咧。肖朗斜眼一瞄,死党申士杰拿着衣裳朝卫浴间走去。他想不通,阿杰怎不待在五光十色的城市,竟拎着行李来到乡下赖着不走? 「喀。」卫浴间的门上锁。 申士杰摘下银色镜框眼镜,连同衣裳搁在角落的置衣架上。动手脱衣,镜面映出一头金棕色的微卷短发和英俊的脸庞,半眯起湛蓝的眼,目光透出一丝桀骜不驯。 打开水龙头,「唰」阵阵水雾由莲蓬头喷洒而下,他浑身淋得湿透。 卫浴间没有浴缸设备,沐浴品仅有丽仕香皂、牙膏、牙刷。肖朗的家境清寒,居住数日,申士杰已习惯早餐是一锅稀饭配酱瓜、面筋;午餐是面食伴着油葱酥和少许的青菜、肉片;晚餐稍显丰盛些,通常是一菜一汤加上一锅炖肉或咸鱼,十足的家乡口味。 就营养学而论,并不均衡。但肖朗的身高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体重适中,肤色偏棕,浓密的黑发在阳光下亮得耀眼,笑起来有酒窝,宛如邻家大男孩似的充满朝气与活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聒噪。 他想不透肖朗的大嗓门究竟遗传到谁? 卫浴间外传来一阵招魂似的铃响,申士杰顿时想起,每逢星期三六日,肖朗的阿公办法事,为各方前来的信众解惑。 这算是另类职业吧?他不了解民间各项习俗,也从未亲历过任何庙宇,虽然时有耳闻社会上的灵异现象发生,但毫无根据,也就称不上信或不信了。 沐浴罢,他戴上眼镜,穿着休闲轻松,离开卫浴间,好奇地站在庭院中观看。 屋檐下,邻村的王婶和肖奶奶闲聊── 「那个少年仔是谁啊?」 「是我孙子的朋友。」 「看起来真将才呀,好像外国人。」 「他是台北人,读医科的。」 「哦哦。跟肖朗读同一间?」 肖奶奶略显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孙子没那么行,以后读完大学,只能回乡下养牛。」 王婶噗嗤一笑:「唉唷!你怎这样说……」 「本来就是啊。我的孙子读什么……畜牧,我和老伴都听不太懂,只知道以后可以养猪、养鸭,反正就是做一些乡下人的工作。」 王婶听得一头雾水,要学养猪、养鸭哪需要专程到台北念书,直接去猪寮、鸭寮养就好了。 她不禁谈起自家的例子:「现在的年轻人都出外工作,待在乡下没出路。像我儿子三年前就搬出去住,娶媳妇生了两个孙子,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团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做长辈的无法勉强他待在乡下。」 「不会勉强啦。」肖奶奶所求不多,只盼孙子诸事顺利,一生平安。 申士杰注视着厅堂内,阿公叽哩咕噜地向一名女信众说着令人费解的话语,一旁的桌头即时翻译:「仙仔指示:你家的果子园内有一只猫精作怪,吓到孩子……」 陈三姑诚惶诚恐,「难怪我的金孙半夜啼哭,机器也一直坏,我这两天又跌倒……要如何化解?」 肖爷爷一手在桌上又敲又划的,说了一阵天语。桌头转译道:「仙仔会给你三张符令,一张要化阴阳水净身,一张要放在枕头底下七天,另一张贴在仓库。」 桌头递上符纸和朱砂笔,等肖爷爷下咒画符完毕,他放入红包袋内,转手交给陈三姑收好。 「多谢仙仔的帮忙。」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答谢,尔后一瘸一拐的跨出门外,和肖奶奶打声招呼,便让儿子给载回家去。 桌头高喊:「下一位信士张良,家住a市……今年三十四岁,来问身体……」 申士杰看得出神,浑然不觉肖朗来到身后。 「喂──」 申士杰回头,注视肖朗凑近的笑脸。 「嘿嘿,你看这么久,也有事要问阿公?」 「没。」 「好奇唷?」 「是好奇。」 「人人都说我的阿公是半仙,消灾解厄很灵验,而且不收费哦,随人的心意给红包的。」肖朗摘下他的眼镜,瞧了瞧,又说:「你没近视,戴这副没度数的眼镜干嘛?」 「好看罢了。」 「借我戴一下。」肖朗戴上眼镜,笑问:「好看吗?」 「像呆子。你一点也不适合戴眼镜。」 「靠,就你适合唷──」 申士杰没听他鬼叫完,抬脚便往房间走。 点了蚊香,肖朗低身放入床底下,「夏天时,乡下的蚊子多,你住得习惯吧?」 「若不习惯,我早就走了。」 申士杰与肖朗同寝几日,睡的是通铺,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渐渐习惯,倒也忘了台北自家的席梦思床有多舒适。 放下蚊帐,他挪了下电风扇的位置。肖朗的家中没有冷气,房内仅靠一台电风扇散热,睡至半夜难免被热醒。 肖朗钻入蚊帐内,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问:「你住在我家,每次洗完澡换下的衣裳怎不留给阿婆一块洗?」 申士杰没答腔。 「莫非你不好意思唷?」 「我没你那么懒。」 「嗟,我才没你那么好命。」肖朗哼说:「你那台北的家里有请佣人打理,平常你根本不需要做家事,还敢嫌我懒。」 「我的衣服是不给佣人洗的。」 「真的还假的啊?」肖朗摘下眼镜,翻身趴到床边,掀起蚊帐,「喏,还你。」 「当然是真的。」申士杰拿回眼镜,转手搁在书桌上。「你现在要睡了?」 「嗯……我家这一带比较偏僻,没什么娱乐场所,不睡觉能干嘛。」肖朗慵懒的挪到床内侧,点亮墙边的一盏小夜灯,又说:「阿公在办法事,客厅里都是些外来客,我不想待在那边看电视。你干脆也早点睡吧。」 申士杰提醒:「你还没洗澡。」 「明早再洗。」 「大清早,我们俩要去采收梨子,你忘记了?」 「没。所以我才要早点睡。」肖朗找借口的功夫一流。 申士杰瞪着蚊帐,拿肖朗没辙。 「阿杰,不想睡的话,你请自便,麻烦你把灯关掉,我先睡了。」肖朗暗自窃笑,他和阿杰根本是处在不同世界的人;个性南辕北辙,喜好也不尽相同。 好一会儿,身旁有了动静,他抬脚就往申士杰的腿上跨,喟叹:「挺舒服的。」 申士杰不禁蹙眉,「你睡觉的时候都喜欢往别人的身上蹭?」 「是又怎样?」肖朗故意一脸凑近,闻了闻他的侧脸,刮胡水的味道挺香的。 申士杰由着他贴近,又问:「你从小就这么白目?」 「对呀。」肖朗厚脸皮地笑笑。 申士杰闭上眼,也已习惯他恶作剧似的小举动。 「哎,挺热的……」肖朗褪去上衣,不禁抱怨:「电风扇的风都被你挡住……」 「要不要换位置?」 「不用。」 申士杰淡淡一哂。肖朗虽白目,但对阿公、阿婆很孝顺,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个性毫无心机,两人相处也颇契合。 良久,肖朗的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申士杰借由墙边的一盏小夜灯,凝视着他,鼻翼有些小雀斑,眉毛如发色浓密,丹凤眼,短睫毛,唇色偏红,灿笑时,露出两颗虎牙,五官属于娃娃脸。 打从两人在校外认识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肖朗的外型所骗,以为他只有十六、七岁,当肖朗破口骂了一声:「干!你的车撞到我的车,怎赔?」 为了抢机车位,肖朗不顾他在倒车,硬生生地穿越汽车的停车格,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于是自己赔了一千元和解。三日后,肖朗找上他的系所,还他八百元,说是更换机车的煞车皮而已。他们俩,渐渐熟络成为好朋友…… 大清早,申士杰洗净衣裳,一件件晾在屋檐下。 仿佛万国的旗帜飘扬,肖朗一家子的衣裳未收,五颜六色的四角内裤和海滩裤少说也有六、七件──都是肖朗穿过的。 申士杰不禁摇头,肖朗自理生活的能力有待加强。 「阿杰,早啊──」肖朗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跨出大门槛。 「早。」申士杰为他收衣裳,不一会儿折返回房。 肖朗揉揉脸颊,像搓汤圆似的,眨了眨眼,直走进厨房,瞧见奶奶在煮稀饭,喊了声:「阿婆──」 肖奶奶一如往常地叮咛:「快去刷牙、洗脸,等一下吃早饭。」 「哦。阿公还在睡?」 「是啊。」她搅动一锅粥,视力大不如前,背也有点驼。「最近你阿公只要办法事,隔天就睡得比较晚。」 「阿公的年纪大,应该退休了。」 「这种事情哪能说退就退,你阿公还有感应,这辈子注定要为人服务到老。」 肖朗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人鬼殊途,哪来这么多冤亲债主还是鬼怪讨债、吓唬人。为什么人就不会去吓到鬼?鬼不都是人死后变的,它们吓人就有钱可拿或得到其他好处吗?」 肖奶奶瞠目怪叫:「你什么都不懂,话不能乱讲,不然会受到神明的处罚!」 「我哪有乱讲,就是不懂才要问清楚。还有,神明不会随便处罚人啦,否则这世上就没有人敢讲话了。」 「你……」肖奶奶的嘴一张一合,反应不如年轻人的嘴快。 肖朗进入卫浴间,门合上。刷牙洗脸后,抬头大喊:「阿婆,我要洗澡,帮我收一件内裤──」 她在厨房碎念:「你这孩子常常没拿衣服,最好没裤子可穿……」 餐后,肖朗一脸嘻笑的走出厨房,神清气爽,到厅堂朝神明和祖先上香,打小就是这么有样学样,称不上虔诚或不敬。 申士杰随后来到,适才听阿婆连连抱怨,自家的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口没遮拦。他忍不住规劝:「你以后别再惹阿婆生气,老人家重视传统,你若无法认同,也没必要说出口。」 「喂,你哪时候开始变得爱说教啊。」肖朗一回身,又口没遮拦:「我觉得阿公当乩身这么多年,是该退休啦。 「你就不知道当神明的代言人有好有坏,禁忌又很多。事情办得好,人家就说灵验,若是处理不好,有时候也会惹祸上身咧。像是同行相忌、被人下符等等,这些事我以前就听阿公说过,还有人假借神佛名义,敛财诈骗的。 「我阿公不是神棍,但也不是万能。他今年快八十岁了,菩萨若是有灵,就应该找接班人服务。我说的没错吧?」 申士杰不置可否。 香炉渐渐冒出一团烟雾。肖朗还在说:「我阿公收的红包除了分给桌头当报酬,大部分都拿去做善事。阿公说我的命不好,求菩萨要保佑我一生平安,乐捐的钱是还愿呢。他这么辛苦,我现在有能力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当然不希望阿公继续当乩身……」 申士杰打断他未竟的话,「你刚才烧了什么?」 肖朗愣了愣,「什么……」 「香炉冒烟了。」 「啊啊,不会吧……」肖朗回头一瞧,呆了。 申士杰上前查看之后:「香炉内有一轮线香,先前阿婆点的香快烧完了,适才你又上香,底部的温度偏高,于是产生闷烧现象。」 「不对啦!」肖朗争论:「这是发炉、神迹!」 申士杰调侃:「说不定是菩萨显神迹警告你,别惹阿婆生气。」 肖朗斜眼瞪他,「你也认为我乱讲话?」 「你是吵了些。」 「靠,我有话直说不行唷?」肖朗嚷嚷。 申士杰瞥见阿婆已来到,便适时地打住话题。 「阿朗,你又大小声地吵什么?」 「呃……」肖朗一阵心虚,小声说:「神明炉发炉了。」 「啊,怎会这样──」肖奶奶惊呼。 「等阿公睡醒,您再问他啦。现在,我和阿杰要出门去工作了。」话落,肖朗一把拉住阿杰,速速逃离现场。 占地好几亩的水果园内,果梨结实累累。农家自产与负责包装,平日的农务繁重,每当采收季节来临,便临时聘请人手帮忙,赶着出货大量销往外地。 接连三日采收梨子,肖朗做得顺手,时而瞄向城市来的大少爷,干起农活也是有模有样。 近中午,肖朗与申士杰一同在树下歇息,尝着农家提供的包子点心,肖朗忍不住问:「阿杰,你以前做过啊?」 申士杰愕然,「做过什么?」 肖朗一翻白眼,「就是到果园采收瓜果啊。不然你以为我问什么?」 「没。」吃完点心,申士杰就口喝水。 肖朗继续追问:「你都没去过观光果园?」 「没有。」申士杰反问:「很重要吗?」 「聊聊也不行唷。」肖朗撇嘴轻哼,内心颇不是滋味。阿杰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心应手,书念得好,人也长得帅,是个混血儿呢。 申士杰告知:「我以前没在外地待这么久,第一次到乡下和你一起生活,所见所闻与都市的生活截然不同。这是很棒的体验。你满意了吗?」 「嗟,我是为了生活在打工赚钱,你怎像观光似的,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还好。」他的体力和耐力都不输给肖朗,且采收果梨的工作量也有限度,一到下午三点就收工,尚在可应付范围。 「我本来以为你待不到一个星期,就会回台北了。」肖朗大口咬下第二颗包子,吃得两颊鼓胀。吞咽后,他又问:「被我拉来一块工作,你没在心里偷骂我吧?」 「怎么可能。」申士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水吧,别噎着。」 肖朗伸手接过,啃完包子,甫抬头,看见果园老板的母亲陈三姑朝这儿走来。 她亲切地喊:「阿朗──」 他应道:「三姑婶,有事要吩咐唷?」 陈三姑笑咪咪地说:「你今天回去记得跟你阿公说,我那天拿的符咒真有效,用过之后,我的金孙现在很好带,园里的工作也很顺利。不像之前,包装机器一直故障,我也莫名其妙的跌伤,诸事不顺的。」 「哦,好。我会记得转告。」 「多谢啦。」陈三姑站在他面前,拉起一截裤管,证实所言不虚:「你看,我腿上的瘀青都消了,膝盖的伤口已经结痂,走路也不会跛。」 肖朗认真地看了一下陈三姑的脚,表面像发皱的橘子皮…… 「呃,是好很多……」他不禁偷瞄一旁的阿杰,双腿修长,且一身都是名牌,实在好看多了。 奇怪……阿杰怎不嫌这工作无聊?他不缺钱花用,根本没必要做这些……肖朗想得出神。 申士杰见他发愣,直盯着别人的腿,实在很没礼貌。 陈三姑急忙拉下裤管,害臊极了,都一把年纪,露腿给人看,还会令少年仔想入非非……她不自在地说:「这几天我媳妇回娘家探视生病的亲家公,我得赶快回去照顾我的金孙。园里的工作,就拜托你们俩多帮忙了。」 「喔。」肖朗立刻回神。 申士杰看了下腕表,道:「休息时间快过了。」他站起,伸手拉了肖朗一把,「走吧,我们俩负责的区域还有不少果实得采收。」 肖朗说:「我们俩就算做一整天也做不完,园里的水果要分批采收,我预估起码要做两三个星期哦。」 两人一起分工合作,谨慎地剪下硕大的果梨,一篮又一篮的放妥,再由肖朗以手推车拉到仓库外,换上一整叠空篮子,又拉回园内继续工作。 肖朗不禁羡慕阿杰的身材高挑,够得着位置较高的果梨,一双臂膀的肌肉相当结实,贴身的汗衫之下,腹肌十分明显,肯定有练过。 他提议:「阿杰,今晚有夜市,我们去逛逛如何?」 申士杰顿了下,道:「我没意见。」 「就这么决定。」肖朗嘻笑,打算带阿杰出门去炫耀一下,就像饲主带着一头高壮又优雅的牧羊犬遛街。 申士杰觑了肖朗一眼。 那身棉质短衫已湿透,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耀,及膝的短裤宽松,一双旧白布鞋沾了不少泥土,整个人像极了闲散在路旁的一只野猫……有车经过,肯定浑身寒毛竖起,尾巴翘得老高。 一抹笑意漾起,柔和了刚硬的五官线条。此刻,他有如英国绅士,体贴地说:「夜市的地点若很远,我们就开车去。」 「不用麻烦啦,骑车只要三十分钟左右,我又没要买些什么。」肖朗难得大方,「我会请你喝饮料。」 「哪种饮料?」 「红茶啊,一杯二十元,很便宜。」他想起每次出门,都是阿杰在付帐请客,久而久之也会不好意思。 「如果要你请一杯两百元的红茶,你肯定哇哇叫。」申士杰泄他的底,人是小气财神。 「啧,能不叫嘛?一杯泡沫红茶要两百元,分明是抢劫!」肖朗的手没闲着,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挺身,像捣蒜。 申士杰的动作也娴熟,颊上的汗水滑落,沿着颈动脉渗入领口。整个人在太阳底下劳动,肤色已晒成小麦色。 午后,工作告一段落,两人各自拿了一瓶农家提供的矿泉水,共乘一部机车,骑在乡间的小路,放眼望去,两旁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暖风吹送,摇曳生姿,谱成一幅田野风情画。 犹似渡假,申士杰抵靠着肖朗,暗恋这一段秘密时光。 肖朗丝毫不察,身后的他对自己存有幻想── 回到三合院,肖朗脱下安全帽,大呼:「好热,我满身汗,先去冲澡。」 申士杰径自走入屋内,没看见阿公和阿婆,猜想这时候八成在菜园忙。 他记得肖朗提过,家中的经济并不宽裕,老人家上了年纪,每个月由政府机构给予微薄的老人年金补助,加上阿公为人办事,以及看风水所得的红包收入,尚可应付基本生活开销。 这一座三合院是肖家唯一的祖产,他环顾四周,厅堂供奉神明和祖先,除了一张供桌和两张长椅凳,角落的架上有一台二十嫉牡缡踊,旁边堆叠几张塑胶椅,另一角落放置祭拜的香、蜡烛和金纸等物,并无其他家具。 至于厨房连接卫浴间,入口旁立着一台老旧的电冰箱,放碗盘的橱柜和餐桌椅的材质相同,大部分的乌漆掉落,久留至今仍舍不得丢弃,只因这是阿婆年轻时的嫁妆。 他抬头看着顶上的屋梁依旧结实,支撑着三合院的结构,发挥它遮风避雨的功能──这个家犹如这里的人们,看似不起眼,却处处充满着和善与温情。 走往房间的途中,房门口的斜角处有一道木梯,他好奇的爬上去动手推开活板门,探头观望肖朗的房间上方尚有一处空间,堆放不少杂物。 他小心翼翼地爬入内,头上距离屋顶仅有两公尺左右,人无法站立起来,一只蟑螂由墙边窜过眼前,不知这杂物堆里头有没有窝藏老鼠? 他观察入微,眼下的木板残留深浅不一的手印及人爬过的痕迹,由此判断肖爷爷或肖奶奶久久才上来拿物品。墙角处有几只瓮,以红布或塑胶袋作为封口,绳索绑得相当扎实。 他凑近闻了闻,猜测是私人酿造的酒类或腌渍品。一偏头,对面有一只大皮箱和儿童骑乘玩耍的小木马,表面上,堆积一层厚灰尘,他屏气打开大皮箱,检视里面有道服、线装古籍、方印和几张泛黄的照片。 他谨慎地拿起相片,看着相片中的人和肖爷爷的五官相似,背景清一色都是在一间庙外。放回照片,他拿起线装古籍翻阅,内容是符咒相关,不知不觉看得出神。 好一会儿,传来一声喊:「阿杰!」 他回头望,肖朗就在楼梯口,一脸恶作剧似的表情。 「没被我吓到,你这个人很镇定嘛。」 申士杰放回线装古籍,合上大皮箱。 「你上来作贼唷?」肖朗一身清爽,可没打算进入杂物堆当中。 「我把你家当作是我家。」申士杰来到出口处,跟在他身后攀着木梯下楼。 肖朗站在房外,笑说:「我们来交换身分好了;我当你爸的儿子,你当我阿公、阿婆的孙子。」 「可以。」申士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肖朗惊讶道,「我随便说说,你当真啊?」 「这项提议很好。」申士杰轻推开他,开门进入房间拿衣物,「如果可行,我很乐意跟你交换。你放心,我会待到暑期结束,你就好好的招待我吧。」说罢,他径自走出房外。 「靠,原来你的脸皮这么厚……」 肖朗恍然明白,自己被他的外表骗了有两年之久,他还以为他正经八百的,连一丁点的玩笑都开不得呢。 chapter 2 夜市的地点邻近市区,每逢星期二、四,各方的摊贩聚集,吸引而来的人潮川流不息,卖小吃的、饮料摊、鞋袜衣裤、儿童玩具和五金日常用品应有尽有。 肖朗穿着夹脚拖鞋、海滩裤和无袖衬衣,一派轻松地随意浏览,时不时咬着吸管,手中的饮料已快喝完。 据他所知,阿杰没交女朋友,认识这两年以来,经常和他腻在一块儿,性向令人质疑──莫非是个gay? 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也还交不到女朋友,不过性向也很正常的。 两人闲逛好一会儿,时而经过人挤人的摊贩前,肖朗便询问阿杰要不要吃些著名小吃或买些其他的东西,申士杰仅摇头笑笑,并无任何表示。 「阿杰,要不要吃鸡排,分一块给你?」 「一小口就好,我不饿。」 「哦。」肖朗撕下一小块肉,递到他嘴边。 两人像情侣似的,习以为常这些小动作。 申士杰对他颇了解,「你真的很喜欢吃零食。」 「对呀。以前哪,我阿公、阿婆很少买零食,我只有看别人吃的分。」很可怜的,国小和国中时的求学阶段,他并没有零用钱可花用。「等到上高中,我有机会打工之后,每次逛街或逛夜市,我一定会买些零食解馋。」 「你住宿舍的时候常吃泡面。」 「没办法,我很穷。」不像阿杰有个开公司的老爸,直接扔给儿子一张金卡无限额度使用。「你是衔着金汤匙出生,无法体会我的难处啦。」 「你很羡慕?」 「当然。」他又不是呆子,「谁不想要一个有钱的老爸提供金钱挥霍,人生少奋斗二十年。」 申士杰断然道:「我不这么认为。」 「那是你人在福中不知福……」刹那,他看见前方有一摊卖卤味的小吃,拔腿就跑去排队。 申士杰随后跟上,说:「你的胃口不小,挺能吃的。」 「你管我。」他犒赏自己工作辛苦,小小的败家一下并不为过。 申士杰看着他东挑西拣的夹了海带、鸡翅、猪血糕、百页豆腐等等,结帐时,便更快他一步的掏钱给老板找零。 「你干嘛抢着替我付帐啊?」 「我住你的、睡你的,扯平。」 「嗟,这种说法好廉价。」他霍然有种被人睡了只消付费百来元买单的错觉。 斜睨阿杰一眼,这样他不就变成嫖客了?! 「靠,这什么逻辑啊!」他脱口嚷嚷。 「什么意思?」申士杰一头雾水。 肖朗没理他,加快步伐走向饮料摊,买了两杯饮料。 尔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申士杰停在一处摊贩前,立刻吸引他人的目光。 老板招呼:「少年仔,要不要射飞镖,一盘有二十支,才一百元。」 「等一下。」 他搜寻肖朗的身影,发现人越走越远了,欲张口喊,肖朗乍然回头── 他表情瞬间一变,阿杰人呢? 「阿──」肖朗甫看见他就在射飞镖的摊位前,登时气急败坏地跑来,叫:「喂,你要干嘛事先通知一下好不好,害我以为你不见了!」 他的脸色真难看。申士杰不答腔,当下掏出两百元给老板,换得两篮飞镖,顺手递给肖朗一篮,「玩吧,有奖品可拿。」 「喔。」肖朗悻悻然地接过飞镖,都快受不了阿杰总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天生就没有情绪似的。 「哼哼,你太冷酷,当心交不到女朋友!」他明知不可能发生,仍脱口警告。 「砰!」一粒气球爆破,申士杰二话不说,再度对准目标,射出飞镖── 「砰、砰、砰──」命中率百分之百。 肖朗傻眼,「你……真行。」 「别忘了我在校必须做动物实验,下手精准。」他的视力10,学习力专注,从小就练柔道,至今已达七段资格。 「砰!」最后一支飞镖命中气球,申士杰放下空篮子,引起周遭的人暗自喝采。 一旁的女子挽着男友,时不时多瞧他两眼,难得见到这么帅的混血儿,实在赏心悦目。 廉价的香水味刺鼻,申士杰微皱眉,偏头逮着陌生女子的目光,对方略显尴尬的别过脸庞。 肖朗的手肘不小心撞到阿杰,顿时失手,射出的飞镖卡在保丽龙上。 「咻──咻──咻──」心浮气躁,他连射不中。当第十二支飞镖穿透气球,「砰!」一声,眉宇瞬间舒展,肖朗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申士杰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问:「还要不要玩?」 「好啊,你付帐。」他不客气地说。 申士杰又掏出两百元给老板,换得两篮飞镖。 数分钟后,两人玩得尽兴才罢手,兑换一尊卡通造型的大布偶。 肖朗洋洋得意地搂着大布偶,开心道:「嘿,今晚赚到了,这只海绵宝宝少说也要一千多块。」 申士杰花了八百元,所得的报酬是肖朗的笑容,压根不在意大布偶是不是仿冒品。他询问:「你小时候喜欢玩什么?」 「乡下的孩子能玩的游戏可多了;骑马打仗、爬树抓鸟、偷采别人种的水果、做弹弓拿石头乱射路边的野狗。有一次啊,我被一只大狼狗追,小腿肚被咬了一口,留下一小块疤到现在还没消失咧。」 「活该。」 肖朗斜眼一瞪,「难道你小时候就不会顽皮?」 申士杰回想童年,八岁时,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生活,母亲偶尔才会过来探视。身为「钥匙儿童」,每当放学后,都是由补习班的专车接送,回到家已经八点半。 例假日,他不是在柔道社度过,就是在家玩电动游戏。久而久之,电玩失去了吸引力,他便要求父亲让他学习溜直排轮,一两年之后又换打网球。 直到就读高中,从补习班下课,他沉迷于撞球活动,也交过三、五个坏分子,参与过打架、闹事,抽烟、喝酒样样来,形同过着双面人的生活,白天扮演乖学生,晚上就玩疯。直到高三学期,惊觉课业落后才渐渐收心,也找到人生目标──当法医。 但此时,他可不打算告诉肖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一段荒唐岁月。 「干嘛不说话?」 申士杰笑了笑,「童年就和常人没两样。」 「以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高中时,有交过两名女生。」 「真的?」肖朗的眼神一亮。 申士杰点头。 肖朗问得直接:「肯定都是正妹吧。有没有上过床?」 「有。」申士杰料想他有此一问,但隐瞒不说和女生上床的感觉不如预期,上床几次,他达不到高潮,倒是令对方的身体因摩擦过久而发炎。后来,他提出分手,岂料对方寻死寻活的要胁,真是够了。 「阿杰,你一定常换女朋友吧?」肖朗自以为是的瞎猜。 「我的脸上有写着花心两字吗?」他和女生的关系维持并不久,前后相加不过半年多罢了。直到认识肖朗,他日渐产生对同性的遐想,曾看过几支同志a片和电影,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性向。「我并不适合和女生交往。」 肖朗不明所以,又自以为是地说:「你又不缺钱,没资格说这种话。」 申士杰纠正:「感情若以金钱衡量,有钱根本买不到我想要的。」 肖朗反驳:「但是没钱,我根本追不到我想追的。」他挺呕,每每看见同校的男生在大街上和女友打情骂俏、手牵手、卿卿我我……啧,不禁咬牙,交女友会有多余的开销,他只能择其一,宁可对不起自己的「小弟弟」,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两人走到机车的停放处,肖朗扔给他大布偶,旋即牵出机车,嘴上碎念:「这么久以来,只能和你厮混,我很无奈……」 申士杰挑高眉,瞪着他的后脑勺。此刻,下腹犹如一把利刃,挑开情欲的妄想。他顿时咬牙,这该死的念头也让人很无奈! 肖朗发动引擎,喊:「你发啥呆?上车啦!」 申士杰一上车,戴安全帽时,发号施令:「到别处绕绕。」 「为什么?」 「睡不着。」 肖朗怪叫:「都十一点多了,你要去哪?」 他冷酷地说:「海边。」 「靠,远得要死!」肖朗抗议:「你有车不开,休想虐待我的yamaha!」虽然是二手货,他很宝贝它的。 「那么就在这附近找撞球间。」 肖朗又叫:「你想玩撞球,早上五点爬得起来吗?」 「可以。」 肖朗猛翻白眼,「算了,我败给你。」他骑车上路,终于知道错了──带「牧羊犬」上街溜达,没控制好,会被牵着鼻子走。 申士杰一手拎着大布偶,一手搂住他的腰。肢体接触的亲密度仅有百分之二十,心情沦陷的程度却直线上升。 肖朗习以为常,贴在身后的「牧羊犬」很温驯,不过一旦有意见就固执得要命。不禁暗忖:两人形影不离,说不定哪天让人误会是一对就糟了。 工作一个上午,肖朗精神不济,频打哈欠。拉着推车前往仓库时,一时不察露出地面的一截树根,连人带车绊了一跤。 「噢──干!」他趴在地上怒叫,迅速爬起,踹了踹树根,尔后环顾地面,果梨四散,动手捡拾之际,瞥见一抹白影掠过。他愕然,是谁? 探头探脑地瞄向树干,压根没半个人影。心一惊,他回头喊:「阿杰──」 不一会儿,申士杰匆匆而来,不禁蹙眉,「梨子怎散了一地都是,你跌倒?」 「废……话。」肖朗连话都说不好:「快……帮忙捡。」 申士杰拉起推车,边收拾残局,边问:「你没伤着吧?」 「先别管我有没有受伤,有几颗梨子压坏了,等会儿要怎对三姑婶交代……」肖朗一脸苦相,心想恐怕会被扣钱吧。 「就说是我压坏的。」 「我才不要说谎!」他一说谎就脸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那就道歉和实说,三姑婶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你。」 「只能这样了。」肖朗心慌地左顾右盼,尽量不往坏处想──适才似乎见鬼了……赫然,忆起三姑婶的果园曾有猫精作怪,该不会又发生了吧? 不一会儿,肖朗拉着推车抵达仓库,申士杰留在原地。 待他回来后,那脸色已恢复平常。 「怎么样,三姑婶可有骂你?」 「没啦。她吩咐我要小心些,没要我赔偿。」肖朗低头瞧了下,膝盖擦破了一块皮,现在才感到痛。 申士杰接手拉着推车,道:「我们俩交换工作,待会儿你只要负责采梨就好。」 「嗯嗯。」 厅堂内,肖朗高举右手臂,揉捏几下后,仍舒缓不了酸疼,「夭寿……我的手好像扭到了……都是你害我没睡饱,精神恍惚,在果园摔了一跤。」 申士杰拿了专治跌打损伤的青草药膏为他涂抹和推拿。 肖奶奶坐在门边挑地瓜叶,时不时听见孙子在哀叫。 「你下手轻一点好不好……」肖朗龇牙咧嘴,嫌东嫌西。 「忍耐一下不行吗?」 肖朗没好气地说:「会痛啊!」 申士杰放轻力道,「我没见过谁这么怕痛的。」 「靠,会痛当然叫,我又不是没神经。」他的脸都皱成一团。 申士杰不再出声,以免他吵个没完。肖朗别过脸庞,顿觉丢脸死了。 「好了。今晚睡觉时,别压到右手臂。我看你的膝盖破皮,得上药才行。但家里没有急救药箱,我现在就去西药房买一个回来。」 「何必这么麻烦,你又不知道路怎走。」肖朗咕哝。 「一点儿也不麻烦,我出门问路不就得了。你的机车借我骑,钥匙呢?」 「放在房间的书桌上。」 申士杰搁下药罐,径自走回房间拿钥匙。须臾,在门口处跟肖奶奶打声招呼,便出门去了。 肖奶奶见他骑车离开三合院之后,不禁回头跟孙子说:「你交的这个朋友阿杰真好,连你阿公对他都很欣赏。你不要怪人家害你跌倒,以后出门要早点回家睡觉,不要逗留太晚。」 「哦,我知道。」适才,他叫归叫,压根无心责怪阿杰。 夜深人静,申士杰起身前往卫浴间,解手后,经过厅堂,顿足观看神桌上的一尊菩萨面相慈祥,两旁的烛台熠熠生辉。霎时想起肖朗的口没遮拦。 香炉发炉也未免巧合,事隔数日,他依然心存质疑,何谓神迹? 供桌上的烛火摇曳,似乎受到一阵风的干扰。 申士杰眼看窗子未关,空气流通。 不以为意的走回房内,一躺下便听见肖朗发出呓语,像蚊子似的扰人。 就连睡觉都不得安宁,他盯着肖朗的唇形良久,好想吻。 刹那闭上眼,抛却妄念,以防冲动之下做出憾事。 趁着假日休息,肖朗未雨绸缪,骑车前往他处询问工作机会。傍晚前,人尚未回来。 申士杰闲来无事,就跟着阿婆到菜园浇菜。 肖奶奶叮咛:「茄子需要的水分较多,可以浇久一点。」 他拿着水管喷洒好一会儿,问道:「还有什么菜需要淋湿一点?」 「冬瓜。你把水管放在冬瓜的源头就好,不用洒叶子。」肖奶奶步履蹒跚,走到不远处,弯身摘小白菜,同时道:「我自己种菜,都没有喷农药,这样吃起来比较安心、健康。」 难怪园内的菜叶泰半都有被虫蛀过的痕迹。申士杰问:「阿婆种菜多久了?」 「几十年。都在这儿种,另一区有种芒果、柳丁,火龙果已经成熟,可以摘回去吃。」 申士杰拉起水管,继续喷洒其他蔬菜。「阿婆,这附近的人都自己种菜吗?」 「是啊。乡下地方比较空旷,不怕没地方耕作,不然市场很远,买菜没那么方便。所以啊,卖菜的张仔平常都会开着一辆发财车,沿途广播叫卖。」 「哦,我了解了。」 肖奶奶摘完小白菜,统统放进一只竹篮内,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寻至苦瓜棚下剪一条苦瓜。她说:「阿朗小时候不爱吃苦瓜,我就骗他说吃苦瓜会变得聪明,他才欢喜甘愿的吃。」 「呵。」申士杰笑笑,颇意外肖朗小时候挺好拐的。 肖奶奶继续说些孙子小时候的趣事,第一次上菜园就吵着要抓毛毛虫回家养、发现菜园内装水的桶子有蝌蚪就抓来玩,还摘菜喂它们…… 申士杰聆听着,肖朗的童年与他有着天壤之别。浇完菜,他搁下水管,随即去关上水龙头。 回到三合院,他陪着阿婆在屋檐下挑菜。 肖奶奶颇感欣慰孙儿交到好朋友,人有礼貌又懂得礼数,初来乍到就塞给她三千块补贴伙食费,还不许她向孙儿提起呢。 「阿婆,怎没见到阿公?」 「他去帮人看厝。」 「哦。阿公做这一行多久了?」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肖奶奶永远记得唯一的儿子在三十六岁因意外过世。 「g,回想起来,我那孙子歹命。他的阿母生下他之后,血崩不止就走了。没想到四岁那一年,他的阿爸被酒醉驾车的人撞死,对方是水泥工,没钱赔偿,甘愿被人抓去关……」 申士杰安静地聆听肖奶奶诉说往事。 「我这个做阿嬷的要带孙,又要忙农活,别人都说我的孙子克父克母,拖累我们两老儿……」她不信这些,就连老伴也从未这么想过。 「阿朗小时候就被人取笑无父无母,上小学经常和人打架,也常常被老师处罚。所以啊,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读到国中、高中都一样,怎知读到大学,能交到你这个好朋友。」 申士杰淡淡一哂。 肖奶奶问:「他在台北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交女孩子?」 「没有。」 「那就好。」肖奶奶不禁感叹:「现在的人不像以前的人保守,年轻人太早谈恋爱会产生很多问题,如果有孩子就更麻烦唷。」 申士杰疑惑:「难道阿婆不想抱曾孙吗?」 「想归想,只不过养孩子辛苦,阿朗还不定性,早婚、生子都会拖累自己。」她说出另一项理由:「仙仔也有指示过,阿朗与六亲无缘,父母早逝,以后恐怕也没有婚姻命。」 「哦。」他认为阿婆太迷信。八字或预言仅能参考,重要的是事在人为。 「你呢,有没有交女孩子?」 「我没时间。」 「喔。你在台北也跟阿朗一样,边念书边工作?」 申士杰告知:「以前有兼差。」 「你跟阿朗一样当家教啊?」 「不是。」 「不然是做什么的?」 「在葬仪社工作。」 「哦,顾便所是不?」肖奶奶依稀记得前阵子新闻播报过,葬仪社有应征胆子大的人专门陪没胆子的人去上厕所。 申士杰憋住满腹笑意,没说是想要了解人的死亡百态,于是曾在葬仪社清洗大体。 肖奶奶不明所以,又说:「顾便所不是见不得人的工作,不用感到不好意思说。我们做人不能偷抢拐骗,赚钱要正当。」 「我明白。阿婆,暑假过后,我希望肖朗搬来跟我一块住,可以省下住宿开销。」 「啊,他若住你家,出入不会造成不便吗?」 「不会。」他解释:「我爸今年初再娶,买了一栋房子给我的继母,他们俩已经搬到新居生活,目前的房子仅有我一人住而已。」 「这样哦……」肖奶奶说:「如果阿朗愿意,我没有意见。等你们俩回到台北,阿朗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是应该的。」他打着如意算盘,同时也讨老人家欢心。 「这些菜挑好了,我拿去洗。」肖奶奶捧起铁盆,缓步走向厨房。 申士杰找来扫把和畚箕,把地上收拾干净。看了下腕表,将近六点,距离晚餐时间尚有一个钟头。 闲着无聊,他沿着房外的木梯爬上低矮的仓库内,取来线装古籍回到房内阅读。 约莫半个小时后,屋外传来机车的引擎声。不一会儿,肖朗出现在房门口,一脸嘻笑地说:「工作衔接上了,阿树伯的果园有缺人手。」 「嗯。」申士杰的心思都被古籍占据。 「我快饿死了,饭还没煮好……」肖朗一屁股坐上床沿,纳闷:「你在看什么?」 「有关符咒的书。」申士杰问:「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晚点儿再洗。」他往床上一躺,随手抓来大布偶当枕头。 申士杰没再理他,目光又回到书页图案,他从不知道符咒的种类繁多,其功效作用都不同,非常有意思。 肖朗推了一下他的脚,「你看那个干嘛,不枯燥吗?」 申士杰头也没抬地说:「不会。」 「啧,我不懂那有啥好看的。」肖朗瞪着床顶,想着阿公会画符,而自己长期耳濡目染,从未引起兴趣。「阿杰,你该不会受到阿公的影响吧?」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回答。肖朗一翻身,不再吵他。 近七点,阿婆在房外喊吃饭,申士杰立刻下床,此时才发现肖朗已经睡着,有这么累吗? 一如往常,肖朗与申士杰日出而作,午后三点就收工。 两人前往街上闹区的一家小型文具店,申士杰仔细挑选毛笔等用品,肖朗跟在一旁,不禁纳闷:「阿杰,我看你最近都在研究我祖父留下的那本古籍,还拿过期的月历练习画符咒,当真那么有意思?」 「嗯,是有意思。」他认为宗教信仰和心理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的暑期作业该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申士杰笑了笑,「你猜对了。」 「这下子你有得忙了。」肖朗暂时还不想理会暑期作业,甚有把握能如期交差。「幸亏我和你读不同科系,今年我打算写一篇关于果树的种植。」 「对你来说游刃有余。」不似他对宗教所知有限,不明了一些专有名词的涵义及由来,得找足资料研究。 须臾,他拿着文具用品结完帐,与肖朗回三合院之前,顺道买些东山鸭头、小吃和饮料,沿途听着肖朗嚷道:「我阿公最喜欢吃东山鸭头,尤其是大冬天,只要经过刚才那条路,他一定会买回家当下酒菜。」 「哦。你会陪阿公喝点小酒?」 「不常喝啦。」肖朗边骑车,边回头说:「我的酒量不好,每次宿醉都很难过,我才不想自找罪受咧。」 乍然,一辆车迎面呼啸而来,肖朗紧急闪到一旁,差点撞上桥墩。忍不住破口骂:「要死了!这座桥的面积窄,哪个白痴开那么快,不怕撞到人吗!」 申士杰顺势搂住他的腰,安抚:「你骑慢一点,别气了。」 「你刚才有没有被吓到?」肖朗又回头。 「没吓到。你专心骑车,有什么话回去之后再说。」 「嗟,我哪有不专心。这附近的道路,我熟得不能再熟,身后又载着你,我已经骑很慢了。如果是你遇到刚才那种事,难道都没有脾气?」他左顾右盼,停在十字路口确定双向没有来车,迅速穿越到对面,进入一条巷道内,已达村庄的范围。 申士杰在他身后叮咛:「以后别闯红绿灯。」 「哎,我是有把握才闯红绿灯,你别嗦。」 总之,他的理由很多。 申士杰早有觉悟,被肖朗载,无疑是舍命陪君子。 chapter 3 阿杰一旦着迷于某件事,用功的程度可用废寝忘食来形容。肖朗压根看不懂那些鬼画符,但他们房内的垃圾桶已堆满了废弃的纸张,统统都是阿杰扔的。 他更换垃圾袋,斜睨坐在书桌前的阿杰一眼,不禁摇头。 走出房外扔回收,庭院中有三三两两的男女在闲聊,还有人在烧金纸,肖朗司空见惯,每当阿公办法事,屋内吵杂,想要看电视都会受到干扰。须臾,他回到房间借用阿杰的笔电,听音乐,盘腿坐在床上,时而看着阿杰的后脑勺,暗叹:没人搭理,很无聊。 「阿杰,你的无线网路跑得有够慢,到底申办几m啊?」他瞪着搁在腿上的笔电,等得不耐烦。好一会儿,他又说了一遍,「你听见没有?」 申士杰回头看着他不悦的表情。「怎么了?」 「无线网卡不能用,你是不是忘记缴费?」 「哦。」他回想每个月的帐单日期……距今已超过缴费期限。「恐怕被断线了,不然就是这儿偏僻,连线困难。」 「……」肖朗无言。 申士杰见他没反应,便转移心思,没再理他。 肖朗挺不满的叫:「你都不会跟我说话唷?」 「嗯……」他回应:「现今的符咒法术在以前被称为巫术,与中医结合,所以有些符咒具有医病的疗效。我在想,阿公给三姑婶的符咒,其中一张就属于这一类。」 「我哪知道啊。」他没好气地警告:「你别画符画到走火入魔。」 「怎可能,我只是研究罢了。何况,画符的前置作业讲究,吃斋沐浴、洗手漱口,必须在厅堂神尊佛像之清净地方念咒,烧香、祈祷等等,你认为我符合几项?」 「都不及格。」 申士杰笑说:「练习和运用是两回事,我既没拜师学艺,也不信教,以前我连庙宇都没去过,你认为走火入魔的机率有多少?」 「我认为我们应该去网咖。」肖朗立刻关机,跳下床,从衣柜里找来一件长裤,当着他的面换穿。「走吧,待在家里没事做,我现在又睡不着,网咖的消费不高,待两三个钟头之后,我们就回来。」 申士杰怔了怔,「你一定要去?」 「当然,我刚才不是说了?至于你练的那些鬼画符,等我们回来再继续吧。」 密闭式的网咖内,空气不良,柜台的音响正播放时下流行的乐曲,女服务员忙着送茶或煮泡面,八成以上的来客均戴着耳机,打怪兽、练功力提升等级。 肖朗对于网路游戏没兴趣,纯粹来网咖吹冷气、听音乐,打发些许时间,不消一个钟头就腻了,不禁后悔,待在网咖不是个好主意。时而探向身旁的阿杰,正专注于萤幕上的资料,啧……他根本是来这里用功的。 买了三个钟头的时间,还得继续耗,肖朗穷极无聊地浏览网页,搜不到想看的电影,忍不住碎念:「想看最新影片需付费,还不如把钱花在电影院,享受大萤幕、听觉震撼和3d特效……」滑鼠的游标一点,索性进入色情网站。 心一惊,暗叫:夭寿……外国人的体格强壮,阳具尺寸令他自惭形秽兼伤心……靠!同样都是人,怎差这么多……他干瞪眼,萤幕上的av男优玩3p,战力持久,身下的洋妞欲仙欲死,表情夸张…… 啧啧,挺新奇。肖朗毫不自觉越看越变态,从3p肉搏战逐渐升级到多p杂交,影片中的男男女女花招百出……一连点选几支a片快速播放,越看越疲乏,他怀疑造假,开始挑剔有哪些画面是经过剪接、重复,制造持久的假象。 半晌,他推了阿杰一下,询问:「你一次可以维持多久?」 没头没脑的问话令人摸不着边际,申士杰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不好意思说哦?」 「说什么?」 肖朗朝萤幕上一指,「我在问你这种事。」 申士杰眉一挑,直言不讳:「你试一次就知道了。」 「你开啥玩笑,我又没对象。」 「我像是开玩笑吗?」申士杰一脸冷酷,仿佛手里握有一把刀。 肖朗误以为自己干扰他用功,惹他不快,「算了……你当我没问。」 申士杰调回视线,他已找寻不少资料,分别截下页面或网址,统统扔进私人信箱。 肖朗偷觑着他,不禁嘀咕:「你有经验,我没经验,问问也不行……」不悦的撇撇嘴,动手关闭网页,人站起,径自去买饮料。 「叩!」 肖朗放下一杯红茶,说:「给你的。」 「谢了。」申士杰喝了几口,视线离不开萤幕。 肖朗几欲坐不住,开口问:「你还要待多久?」 「时间未到,你急什么?」 「我想提早走了。」他已不耐烦。 「我快弄好了。亏你敢提议来网咖,既然没耐心待,以后就别再吵着要来。」 「……」他被骂得一点也不冤枉。 「明天等收工后,载我去列单缴交网路费。」 「好。」 申士杰问:「你怎没在老家申办网路?」如果有,他们俩也不用到网咖消费了。 肖朗说:「为了省钱。我的电脑是上大学时候才买的,等级老旧,放在学校的宿舍根本不怕被偷。等毕业后,如果存够钱,我想换一台新电脑,到时候再申办网路也不迟。」 「暑假过后,你愿不愿意搬来我家住?」 肖朗惊讶,「你说真的?」 「这件事,我问过阿婆,她说随你的意思决定。」 「能省下房租,我当然乐意。但我是外人,寄人篱下恐怕会令你家人觉得不方便。」他提出顾虑。 申士杰明说:「房子是我的了。」 肖朗惊讶得合不拢嘴。 「就这么说定了。」申士杰继续搜寻google,了解民间宗教习俗。 肖朗傻愣许久,直到电脑萤幕出现偌大的影像,才呼道:「啊,那张图片是『抢孤』,你有没有看过现场盛况?」 「没有。」申士杰反问:「你去过?」 「我也没有,只看过新闻转播。」 申士杰看了网页内容,「每逢农历七月,全省最有名的『抢孤』活动在头城和恒春。你想去看吗?」 「想啊,不过地点很远……」肖朗犹豫,「恐怕还得过夜。」 「开车去,可以当日来回。」申士杰认为这不是问题。 「不好吧。」肖朗一头凑到他身前,抢来滑鼠,盯着萤幕,打上关键字搜索……「按习俗,『抢孤』活动在晚间举行,如果当日来回,长途开车太累人……」 「我不介意。」申士杰只手托腮,趁机享受他冷不防的亲昵行为。 肖朗声明:「你不介意,我介意。我没汽车驾照,即使会开车也无法上路和你相互轮替,我们俩就别拿生命开玩笑了。」 「当晚住宿,提前订旅馆,问题就解决了。」 「让我想一下……」肖朗挺挣扎,虽想出门游玩,但得牺牲两日的工作,加上在外的开销…… 申士杰催促:「想好了没?」 「你别叫……」 他诱惑:「我很想去,也希望你作陪。我会负责开销,如何?」 「好吧。」肖朗回眸,附加一句:「等我以后有闲钱,也会请你出去玩。」 「再说吧。」申士杰勾唇一哂,无疑放长线钓大鱼──等他上钩。 「你还要搜什么资料,我帮你找。」 「有关乩童方面的资料,麻烦你了。」此时,他的心思都落在肖朗身上,只消低头便能嗅闻到他的发香。 肖朗嘀咕:「你不会回去问阿公唷,真是……」 他认真地搜寻,忽地惊呼:「你看看,泰国的乩童比台湾的还恐怖,脸颊穿刺好几把刀……你看这一张,是冲锋枪耶,真的还是假的啊?哇靠!还有脚踏车──乩童的身旁必须有人扶着这些东西,不然哪拖得动,实在太夸张了!他们都不会痛吗?」 申士杰蹙眉,「你能不能小声点?」他快受不了他的强项──破坏气氛。 肖朗仍嚷嚷:「啧啧……幸好阿公没这么离谱,不然老命都玩完了!」 申士杰没说阿公属于文乩,不似八家将或武乩需要操五宝。 肖朗兴致勃勃,「我们来看youtube,网友上传的影片肯定很精彩。」 「嗯。」他先前就看过了。眼下,他仅在意肖朗贴靠着自己,行为举止超乎友情的范围,难道肖朗都没自觉? 离开网咖,两人回到三合院,肖朗早早就入睡。 房外逐渐安静,申士杰探向纱窗外,陆续有人离开庭院,一场法事已经结束。 申士杰仍无睡意,他默记古籍记载的咒语,直到子夜一点多,才起身关灯,一沾床,很快就睡熟。 半夜,肖朗迷糊地醒来,热得满身汗。梦见自己不断奔跑,其他细节一片空白。 他下床,走出房外找水喝,行经厅堂,未察供桌上的两盏烛火剧烈跃动,香炉冒出几缕轻烟。 他仿若游魂似的走回房内,忽闻厅堂的挂钟传来「当、当、当──」地三声响。 肖朗爬上床,蚊帐垂落的瞬间,一道白影缓缓地飘过窗外,桌面的纸张遽然落地。 一张鬼符滑入床底,静悄悄地,无人知情。 结束果园的工作,肖朗由陈三姑的手中接过工资,低头算了算,赚了将近二万元。 陈三姑说:「这阵子辛苦了,多谢你带朋友过来帮忙。」尔后,她也发给申士杰相同的工资,颇欣赏年轻人没嫌弃这份工作吃力。 「谢谢。」申士杰维持一贯的礼貌。 陈三姑客套:「以后,你们俩有空就来这儿走走。」 「会啦。三姑婶,我和阿杰还有事要先走了。」 「好,骑车骑慢一点。」 「我知道。三姑婶,再见。」 片刻,他们俩一道走往机车的停放处,肖朗扔给申士杰一顶安全帽。这两日,气候持续高温,气象预告已有台风形成。申士杰提议:「我们去吃冰好吗?」 「好啊。」肖朗跨上机车,说:「我知道有一家连锁的冰饮店很有名,每年这时候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但是价钱有点贵,我只去过一次,就没再光顾了。」 申士杰坐在他身后,道:「走吧,我请客。」 为了吃冰,肖朗骑了三十分钟路程才抵达。甫下车,女服务生告知店内客满为患,他们俩只好站在店外等待,数分钟后,终于有位子可坐。 「靠,今年的夏季比往年还热,出门不用多久,晒得头都快晕了。」肖朗大口吃冰,又嚷:「昨晚新闻播报国外传出热死人的消息,因为地球暖化的影响,各地气候都变得异常……」 「要吃芒果吗?」申士杰打断他的气候话题,将一盘s冰推到他眼前。 「我当然要吃。」肖朗毫不客气地拨了几块水果到自个儿的盘子,瞬间露出笑容。「谢啦。」 「别客气。」他希望肖朗安静一点,来店内消费的大人小孩皆有,环境够吵了。 「你总是请客,对人一向都这么好?」 「不见得。」申士杰盯着他的吃相,只想满足他一人。 「哦,因为我们俩是死党,你才不跟我计较?」 他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对你计较?」 肖朗一时语塞,「呃……」 「快吃,别热昏头了。」 「……」无话可说,肖朗不经意的瞥向身旁的欧巴桑,低垂的大圆领,遮不住乳沟外露,体态发福,身材全走样。听着她和对面长相清纯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判断两人的关系是母女。 肖朗回想:每当和阿杰一起,自己在外的女人缘就特别差。他忍不住找碴:「为什么女服务生端给你的s冰比较大盘啊?」 申士杰一怔,「有吗?」 「有。」肖朗存心嚷嚷:「你那盘s冰的水果料也很多,淋上的炼乳有好几圈呢,不像我的才一点点,吃几口就没味道了。同样都是一盘一百元的价钱,差这么多!」 他不懂肖朗在算哪门子的帐,「要不要交换?」 肖朗吭声:「换啊,委屈你了。」 不远处,女服务生走来收拾邻桌的盘子,不禁瞪了适才鬼叫的客人一眼,巴不得他吃完快滚!不一会儿,她再度回来擦桌子,离去时,放了一张纸条给混血儿帅哥。 申士杰瞥了一眼纸条上留有电话号码,尔后无视它的存在。 肖朗吃味,「哼,我从小到大,都没收过女生写的情书和电话呢。」 申士杰盯住他:「你只要记住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找我,随传随到。」 肖朗与他大眼瞪小眼,「你拐弯抹角笑我没人缘?」 「我是人。」 「……」 洗完澡,肖朗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看阿杰还在用功,忍不住开口:「你最近都很晚睡,对不?」 「是晚睡。」他大抵已了解咒术的符号有何涵义,勤画符咒的同时背诵咒语,下笔顺序毫无偏差。 肖朗随手挂上毛巾,尔后拿张椅凳坐在书桌的另一端,建议:「今日是周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阿公在厅堂服务信众,你要不要出去观摩?」 「改天吧。」申士杰将纸笔、古籍等收起,顺手取来笔电,立即开机。 肖朗打个哈欠,聊道:「阿杰,我最近睡不好,似乎每晚都做相同的梦,梦境越来越清楚了。」 申士杰分心应付:「梦些什么?」 「一直在竹林内跑,四周乌漆抹黑,还有人在后面追。」他不禁打个寒颤,继续说:「其实,我很怕鬼。」 「哦。」申士杰上网找南部的旅馆订房,须臾抬头问:「为什么怕鬼?」 肖朗回忆,「大约在我九岁那一年,阿公要出门帮人看屋宅风水,就顺道带我一起去邻村。我记得那天是下午,我和附近同年龄的孩子玩捉迷藏,由我当鬼,从一数到一百之后就开始找人。 「结果,我在竹林内绊倒,回头一看竟然有一具女性裸尸,当时吓得哭爹喊娘,把大人们都引来……之后,我就连续做恶梦,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就去跟阿公、阿婆一起睡。」 申士杰纳闷:「究竟谁死了?」 「是外地人……」肖朗浑身寒毛竖起,搓了搓手臂,依稀记得:「没人知道那女人的身分,警方勘查现场后,确定死者是被人奸杀再弃尸到竹林内,案子至今还没侦破。这几年,陆续听人说起那片竹林很阴,有冤魂流连不散。」 申士杰心生质疑,提出不同的看法:「命案未破,人心惶惶,当地的人对于那片竹林难免有一种恐惧心态,几经谈论和穿凿附会之下,灵异之说就衍生了。这现象就类似集体催眠,众口铄金,真假难辨。」 肖朗立即反驳:「是真的有不少人遇到鬼啊!」 申士杰愕然:「很多?」 「对啊,大部分都是邻村的一些人,有些我根本不认识,他们遇到鬼之后有来找阿公收惊。」 申士杰探究:「你可知遇鬼的情形?」 肖朗说得绘声绘影:「那块竹林是公有地,平常就有人在清晨的时候去掘竹笋,结果遇到鬼打墙,还有人亲眼目睹那名女鬼呢!」 「后来呢?」 「闹鬼的事情一再发生,邻村的人就决定请法师作法驱鬼,当初也有人请阿公去处理,可是阿公说仙仔不降临,就没有法力。别的法师在驱鬼的过程非常不顺利,又是刮风又下大雨,事后说那个鬼很凶,要村民另请高明。」 「结果?」 「有人就提出要到大庙求神明作主,阿公事后跟我说,邻村的人请法师将鬼引渡到大庙沟通,才知那个鬼有地府的牌令,不是一般的野鬼。换句话说,就是它可以合法的留在阳间向人索讨一命。后来,邻村的人就不敢再去那片竹林了。」 申士杰恍然明白,无论命案有没有侦破,闹鬼之说是不是真实,此事都在肖朗的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于是怕鬼……但是,他纳闷:「是什么再度诱发你近期之内不断做梦?」 「就……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眼花,在果园跌倒那一次,我好像看见阿飘……」 申士杰怔了怔,「一般人说的鬼不是在夜晚才出现?」 肖朗嚷道:「现在是农历七月,鬼门开。」 申士杰无言。因鬼月的时机敏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肖朗就容易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看见黑影就开枪…… 「你干嘛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 「你会做恶梦,睡不好就影响隔天的精神,不如趁现在还早,快去睡饱一点。」省得继续胡思乱想。这句话他没说。 肖朗问:「你要睡了没?」 「没。」目前才八点多,他还没洗澡呢。 「……」肖朗面有难色,压根说不出口,自己怕得睡不着。 「怎么,不敢一个人睡?」 他咬唇,点头。 申士杰瞠目,「都几岁的人了……」 肖朗顿时恼羞成怒:「几岁又怎样,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睡觉啊?」 申士杰挑高眉,「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 他嚷嚷:「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后,我现在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不然我干嘛拜托你陪我!」 申士杰非常有修养的不计较他的拜托就跟吵闹没两样,「看在你这么需要我的分上,滚上床吧你!」 「……」超丢脸的,肖朗一上床,立刻抱着大布偶,寻求安全感。 申士杰躺在他身旁,怎也想不透,床和书桌的距离又不远,他未免太没胆子。「如果我没跟你一起住,这下子你要找谁睡?」 「闭嘴……」肖朗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一古脑的责怪:「谁叫你害我想起那件事,必须陪我睡到不会做恶梦为止也应该。」 申士杰偏头瞪着他的后脑勺,差点儿抑止不住一股冲动──压上他,吻得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气死人的话! 曙光乍现,肖爷爷在厅堂虔诚地上香,敬茶。片刻,进入厨房用餐,和年轻人聊些家常琐事。「你们现在做谁的工作?」 肖朗应道:「阿树伯的。」 「这次台风没进来,阿树今年会赚钱。」仿佛预言,肖爷爷又说:「家里的神明炉发炉两次。」 申士杰静默地吃早餐,料想肖朗肯定又口没遮拦。 「哪有两次,阿公记错了。」 「没记错,我看香灰就知道了。」 「哦。」肖朗不再争辩,「两次就两次,会发生什么好事?如果会中大乐透,阿公赶快起乩告诉我明牌。」他妄想发大财,未来吃穿不愁。 「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要乱说话。」肖奶奶瞪他一眼。 「嘿。」肖朗再明白不过,阿婆拿自己没辙。「我要听阿公说明牌,如果是坏事,就不用说了。」 肖爷爷告诫:「你命中注定没有横财,若中乐透,你恐怕也没命花。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做人要实在。」 肖朗不以为然,「我很老实啊,又没做坏事。难道不能希望中乐透哦?」 申士杰憋笑。 肖爷爷说:「若要签乐透,不如将钱省下拿去做善事。」 「哦。」肖朗认为阿公有时候食古不化,不知变通。「如果哪天我中乐透,岂不是有一大笔钱能够捐给需要帮助的人。何况人的运气很难说,若每件事都要经过排八字或神明的指示才可以做,人活得多累啊。」 申士杰不由得感到意外,肖朗处在这个环境生长之下,理当十分相信玄学,甚至依赖、迷信。可事实上,肖朗并无太深的宗教信仰和观念。为什么? 「阿朗,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得,人不可逆天而行,等时机到,菩萨自然会牵引你。」 肖朗愣了愣,压根听不懂牵引什么? 申士杰也疑惑:阿公语带玄机,对于未来之事说得含糊不清,究竟会发生什么? 迷失在一片竹林内,肖朗没头没脑地跑,怎也甩不开身后的鬼影,情急之下,大叫一声:「别抓我──」他赫然惊醒,满头冷汗。 申士杰同时被他吵醒,自然地伸臂搂住他的腰,轻声问:「又做梦?」 肖朗瞠目结舌,「是那个女鬼……一定是……」 申士杰皱眉,「谁?」 「就是死在竹林的那个女人……一定是它要抓我……」惊魂未定,他脸色煞白。 申士杰安抚:「别怕了,这件事与你无关。」 肖朗没好气地说:「你又没做恶梦,说得轻松。」 申士杰容忍他的坏情绪,耐住性子哄:「继续睡吧,有我陪你。」 肖朗翻身靠着他,闷声抱怨:「电风扇都被你挡住,热死了……」 「嗯……」睡意袭来,申士杰的意识抽离。 肖朗嘀咕:「明天,我要找阿公收惊了。」 「……」 「你先别睡着。」肖朗摇了摇他的肩膀。 申士杰低语:「没睡着……你需要安眠药……」 肖朗闭上眼,脑海就窜出一具裸尸,下一瞬睁眼,浑身又泛起一阵冷颤。「阿杰?」 他没回应。 肖朗又摇晃他,「你醒醒,陪我说一下话。」 申士杰勉强撑开眼,「你很吵。」 肖朗怕他又睡着,于是拜托:「你起来挪一下电风扇好不好?」 申士杰懒得理他。 肖朗不死心地摇晃阿杰,「你快醒来……」 「当你把脚跨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不喊热?」申士杰的脸贴着肖朗,闻着他的发香。「再睡不着,要不要试试我一次可以维持多久?」 肖朗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骚扰:「你维持越久越好,我没那么快睡着。」 顿时,申士杰直接撂警告:「你当心我来真的。」 这会儿,肖朗恍然大悟,瞠目结舌地。 「想通了?」一语双关。 「靠……」肖朗终于找回舌头,仍结巴:「你……别开……玩笑……」 闭上眼,申士杰轻哼:「我再正经不过了。」 chapter 4 邻村,张家柚子园。 工作数日,申士杰逐渐与他人熟稔。由于这一带的乡民泰半以务农维生,每当收成的季节来临,邻里之间互相支援是常有的事。 阿树伯认识肖朗一家多年,十分欣赏肖朗这个年轻人既上进且勤劳,从高中时期开始,每年寒暑假都到果园打工赚零用钱。 这一回,肖朗带朋友一起帮忙,闲谈时,粗略了解对方的家世背景后,阿树伯禁不住称赞:「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做粗重的活,若找到较轻松的工作,早就都走了。我本来以为你会待不住,没想到你跟阿朗一样肯吃苦。」 申士杰笑说:「哪里。我是受到肖朗的影响,阿树伯太抬举我了。」 「你谦虚啦。」阿树伯露出亲切的笑容,越看年轻人就越顺眼。「你们认识多久了啊?」 「两年了。」 阿树伯又问:「这阵子你住在他家,有没有感觉乡下的空气比都市新鲜,这里的人也比较热情好客?」 「有。」他带着愉悦的心情工作,眼看几大筐篮已装满柚子,旋即将推车拉到一辆货车旁,与张小老板合力将柚子抬上车。 申士杰回头继续和阿树伯一块儿采收柚子,过程中,听着阿树伯诉说这行业的甘苦:「我从年轻时候种水果到现在,跟种田的人一样都是靠天吃饭。每年怕台风、怕虫害,又怕缺水什么的,心脏若没力,早就被人抬进棺材了。」 申士杰应和:「隔行如隔山,不是农家人,无法体会农民的辛苦。」 「就是啊。」阿树伯嚷道:「一些做官的,眼里只有选票,选举前就下乡造势,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保证说要照顾农民、要开发地方建设……我每次都被骗,傻傻地相信某某人会为民服务。 「结果唷,每次台风来,若家里淹水,我不知要向谁哭去?还没采收的水果掉光光,损失惨重,我也不知要找谁赔偿? 「我家里的晚辈每次看到电视有报导物价上涨,就会跟我打赌我种的柚子会不会也跟着涨?今年有几个台风没有进来台湾,只是隔海经过而已,就扫到别国去了。本岛又没风、没雨的,市场的菜价统统涨,唯有产地没有涨,很奇怪对不对?这样有合理吗?」 「是没有天理。」相较于政治乱象,申士杰更加好奇:「阿树伯赌赢了?」 「十赌九输啦!」 「为什么?」 「g,晚辈的脑筋比较灵光,我又没读什么书,人家随便讲讲,我就相信,比我阿爸在世时还要像个乖儿子。」阿树伯不禁感叹:「我阿爸若还在,一定会骂我不够爱台湾,才敢有这么多抱怨。」 「阿树伯是爱这片土地才会这么说。」申士杰摘下一颗柚子,凝视这亮泽的绿色外衣包裹着香甜果肉,是疼惜这片土地的农民所种植,以心血浇灌,一步一脚印的采撷成果。谁能比得上农民更舍不得这片土地被糟蹋? 「今年,柚子的价格如何?」 「普通啦。产量有比前年高,但价格还比不上前年这时候。」阿树伯抬肘抹去脸上的汗水,又道:「市场就是这样,产量过剩,价格就会下降。之前怕台风入侵,有提前采收一些水果,那时候的价钱比现在多一两块。」 「嗯,这是市场的供需法则。」他问道:「阿树伯的果园有没有开放观光?」 「你是说让游客进来摘水果?」 「是的。现今有许多果园结合观光业,农产品经过加工制造和包装,行销变得多元化,可增加产值。」 「没办法啦。你看就知道了,我们这边比较偏僻,除非受到地方政府的重视,才有可能开发。」 「难道不能自己做?」 「没资金就免谈,而且老一辈的人较保守,不像年轻人的想法多。我只有生一个儿子,其他都是女儿,早早就嫁人了。等到我百年以后,果园由儿子接手,爱怎么做,都随他去,反正我也看不到了。」 「阿树伯今年几岁了?」 「七十二岁,我儿子都快五十岁了。内孙、外孙加起来就有十几个,最大的已经出社会,有的高中毕业、今年要准备读大学。」阿树伯谈起自家的孙子,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烙印出深浅不一的岁月痕迹。 「这两天,我孙女也来园里帮忙,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恐怕没有。」他实说。 阿树伯提示:「是一对姐妹啦。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发;肉白白,眼睛大大颗,生得不错,很好认的。」 「嗯。」即使见过,他也从未放在心上,「我听说这村头有一片竹林很阴,有不干净的东西是不?」 「啊,你若是问发生命案的那片竹林,这全村的人都知道,没人敢去那儿。年轻人不要不信邪,以免出事情。」阿树伯好心地告诫。「命案发生后,全村的人没有一个不怕自家的女儿发生意外,若是哪一户人家的孩子不见,大人就四处帮忙找。」 「有没有可疑的嫌犯?」 阿树伯说:「我们这边的警方找不到重要的线索,也查不到那名死者的身分,恐怕是失踪人口,尸体存放多年,根本没有家属来认尸。像这样,要怎么查唷。」 「哦。」 阿树伯继续道:「警察查不到线索,只好去庙里求神明指点,掷爻的结果是要向北方找。事情经过这么久,没办法破案了啦。」 「或许时机未到,不是有句话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不一定啦。假如凶嫌已经不在世间,人哪有办法查到水落石出。」 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转眼间,几筐柚子满载,申士杰再度拉到货车旁,靠一己之力抬上车。 「你的力气不小嘛。」肖朗也拉着推车走来,立即动手帮忙。「你今天的话很多哦,我远远就看见你跟阿树伯在聊天。」 「闲话家常罢了。」 「哦。你还有没有矿泉水?我的喝光了。」他口渴得要死,都快脱水了。 「等我一下,我去拿。」 不一会儿,肖朗接过他给的矿泉水瓶,猛灌好几口。「喏,还你。」 「怎不喝完?」 「嘿,好歹留一半给你啊。」 申士杰就口喝得一滴不剩。 肖朗说:「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我已经跟阿树伯说好了,明后两天没办法过来帮忙。」 申士杰问:「阿公、阿婆知道这件事吗?」 「早就知道了。」肖朗撇撇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懂事,出门都不会报备唷。」 「我没那意思。」 「好啦,不说了。我要回去忙,以免阿树伯的孙女误以为我偷懒。」他摆摆手,拉着推车离去。 申士杰一怔,从不知道他这么重视女生的观感,莫非中意…… 凌晨三点,厅堂的挂钟敲了三声响:「当、当、当――」 吓!肖朗骤然惊醒,满身盗汗,立刻摇醒身旁的阿杰。 「你又来了……」申士杰无奈地呻吟,每晚都会被他给吵醒,「拜托……快睡觉……」他伸臂把肖朗挪来胸膛靠,两人的脸都贴上了。 肖朗在惊惧之下只顾着说:「你先别睡着好不好――」 「不好,一早要开车出门……」申士杰半睡半醒,勉强应付他的骚扰。 「啧……我明明有找阿公收惊,怎没效……」肖朗苦恼,唤他回神:「阿杰,我是不是卡到阴?」 「不会的,别吵了。」 「哎,一定有!」肖朗的脸色发白,越想越惊恐,梦境中的鬼和裸尸一样死不瞑目,表情可怖…… 「你想太多。」申士杰调整睡姿,趁机磨蹭他的脸。 肖朗蹙眉,整个人被他扣得牢,动弹不得。 「怎连你也怕鬼?」 「快睡觉。」他被吵醒的报酬就是偷吻肖朗,唇边有些许的麻痒,肖朗的发丝既柔软且有丽仕香皂的味道。 「我快热死了……」肖朗抱怨。 「嗯,我也热。」如果符咒能有点穴的效果,他会多画两张,贴在肖朗的脸上。 夜夜噩梦,肖朗懊恼,睡前抱着海绵宝宝根本没用,非得要贴着阿杰才有安全感。半晌,他忍不住问:「阿杰……睡着了吗?」 「嘘,安静……让我睡到天亮。」 没多久,肖朗又吵:「阿杰?」 申士杰没回应,唇贴着他的额际,又爱又恨他真的很嗦。 手机刺耳的铃声大作,申士杰不得不起床关掉闹钟功能,不禁叹气:现在得仰赖手机,否则会睡过头。 肖朗也被吵醒,呆坐在床沿,一副睡眠不足的状态。 申士杰随口问:「昨晚撑多久才睡着?」 「一个多小时吧。」他打了打哈欠,起身振作起精神,立刻将昨夜之事抛诸脑后。 实在太丢脸――无须回味,以免早餐食不下咽。 「我去刷牙洗脸。」房门开启,又合上。 申士杰搁下手机,随后步出房门外,来到院中迎接初露的朝阳,褪去一身疲惫,换上即将出游的心情。 一个小时后,他与肖朗各自准备一套衣物、充电器、携带证件、皮夹等等,简便的行李放进后车厢。 临行前,肖朗在车旁大喊:「阿婆,大概在明天傍晚左右,我和阿杰就会回家。」 肖奶奶站在屋檐下交代:「车开慢一点,出门在外要小心。」 「我知道啦!」说罢,肖朗打开车门,立即钻进去坐好。 申士杰发动引擎,同时问:「有没有什么忘了带?」现在要拿还来得及,肖朗粗枝大叶,经常丢三落四。 「没啦。出门带一堆东西干嘛?又不是搬家。」他能省则省,心想如果是冬季,除了证件、金钱,只需带一件内裤换洗就成了。 申士杰立即开车上路,因车上有gps卫星导航系统,无论上哪儿都方便。沿途,肖朗问:「阿杰,这辆进口车是你爸送的礼物?」 「嗯,当我考上第一志愿,他就送车。」 「你爸真大方啊。」 「不用羡慕。」申士杰一脸冷酷,不讳言:「我老爸是用金钱在巩固亲情,不像阿公、阿婆对你诸事关心。」 「嘿,你忌妒?」肖朗洋洋得意。 「你说错了。」他淡淡一哂:「我将阿公、阿婆当成自己的长辈看待,何须忌妒。」 「哦。」 「待会儿上高速公路,南下还有几小时的路程。要不要我去买些零食给你?」 「你怕我会饿?」 他瞥了肖朗一眼,「回答要或不要,少问废话。」 「啧,有你当朋友挺不赖的。」肖朗乐得开心,阿杰对他好得没话说。 「意思就是要了。」片刻,车辆绕过两条街口,申士杰一看见超商,便停在路旁。 甫下车,就引人注目。他拥有一百八十八公分的身高和俊帅的外型,犹如服装模特儿走出杂志封面。 进入超商选购零食和饮料,外带一杯咖啡,结帐时,女性店员频频盯着他,岂料一时疏忽,打错发票。重新结帐的当口,申士杰的周旁又多了两人围绕。 不一会儿,他走出超商,肖朗一脸探出车窗外,差点儿忍不住吹口哨――以欣赏的角度来看,阿杰吸睛的程度可媲美明星。 申士杰回到驾驶座,交给肖朗一袋零食,尔后径自喝咖啡提神。 肖朗问:「有没有星探找过你?」 「有。」 「你怎回答?」 「我拒绝。」 肖朗怪叫:「为什么放弃大好的机会啊?」 申士杰偏头,斩钉截铁地说:「相较于星路,我对尸体解剖学比较有兴趣。」 「……」他无言。 南下观光,车辆行驶在滨海公路上,肖朗两手抵着车窗,欣赏远方的蔚蓝海洋,心胸一片宽广。「阿杰,这里的风景真漂亮。」 「呵,我也这么觉得。」 一路驶来,左侧依山,时而可见经营海产或台菜的餐厅,客源多数是观光团;欧式饭店、民宿也不少,近闹区的商家林立,路边小吃摊随时可见人潮。 来到恒春古城,申士杰择一处停车场,与肖朗双双下车。 「待会儿随处逛逛吧,顺道去吃海产。」 「嗯。」肖朗左右观望。 位处于南台湾的知名庙宇,走出停车场,周边的道路并不宽,人潮犹如沙丁鱼般成群汇集,两旁的商家高声叫嚷,招揽游客驻足,前方不远处锣鼓喧天,隐约可见列队的阵头在跳八家将,声势浩大,再再展现了当地特有的文化。 「阿杰,看来今天是作醮的大日子,我们去庙里走走。」 「那就走吧。」 两人缓步穿过人群,好不容易走上宫庙的石阶,进入庙内,放眼望去,也是挤满了朝拜的香客。 为防走散,肖朗拉着阿杰,不由得提高音量说:「我们去买饼干和金纸。」 「好。」他入境随俗,跟着肖朗一起人挤人,时而得闪避他人高举的燃香,以免被烫着。 好一会儿,两人拿香祭拜神明,与不断涌入的人潮争相插香,三足鼎立的香炉弥漫着烟雾,整座庙宇人声喧哗,掺杂着信众们求神掷爻的声响。 「阿杰,我想求平安符。」 「我等你。」他站在原地观看,肖朗拿起供桌上的圣爻,十分虔诚地拜了又拜,口中喃喃有词。 「匡啷!」 得一个圣爻,肖朗惊喜,拿取庙方加持过的平安符,在主炉上过火,尔后戴在身上。 申士杰问:「这样就行了?」 「求好了啊。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我不懂这些规矩。」 「有啥关系。难道你没听过心诚则灵,反正看别人怎做,有样学样就好了。」 申士杰不置可否。注意力被其他吸引,于是拉着肖朗往里边走,瞻仰一尊尊高大的神祗,其不怒而威或凛然的神情维妙维肖,令人肃然起敬。 「这是八家将。」肖朗打从心底产生那么一点恐惧,目光挪移,楼梯旁的墙面贴着告示,二楼开放民俗文物展。 「走,我们上楼参观文物。」 须臾,申士杰问:「能不能拍照?」 肖朗说:「一般都不允许。」 二楼的展示厅内,人来人往。 申士杰缓步浏览各式器物,有七星剑、铜棍、鲨鱼剑、月斧、刺球这五种避邪法器,合称五宝,通常除了乩手使用,亦可作为安轿、镇庙或是镇宅之用。 其他尚有圣像画、龙柱版画、桌裙、乐器等宗教文物,每项都显得老旧,追溯每一段历史轨迹,了解其品名及作用,想象前人是如何使用这些器物,丰富了后人的生活。 骤然,他停在一列柜子前,发现庙内收藏的一本线装古籍与肖朗家的一模一样,不禁疑惑是前人大量印制,还是私人传承? 「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肖朗探头遮住他大半的视线,惊讶:「咦,我家也有这本破书。」 「别口没遮拦。」 「哦。」肖朗顿失兴趣,「我忘了在庙里不能乱说话。」 一转身,他浏览其他展示品,目光横扫垂挂于墙面的衣饰犹如歌仔戏服,吸睛效果十足。难怪每逢庙会盛事,庙方总会聘请钢管女郎跳艳舞,目的在于聚拢群众,共襄盛举。 「阿杰,等我家那边的宫庙办热闹,你干脆上台表演猛男秀,肯定会吸引一票女性观众。」 他惊愕地回头,「你在说什么?」 「呃……我闭嘴。」肖朗立即转移话题:「你家里没有供佛,是信基督教?」 「没信教。」 「也没祭拜祖先?」 「我大伯那一房有。我爸除了清明祭祖,并不重视这些礼俗。」 两人闲谈间,时不时有人从中经过,申士杰索性上前守在他身旁,低头警告:「别再乱说话,否则,休怪我堵住你的嘴。」 肖朗斜眼瞪他,「谁叫你有本钱露啊。」 申士杰盯着肖朗的唇,有股冲动想咬下去。一时之间,忽略周围的游客都对他们俩行注目礼。 「你还要看多久?我想到外面逛了。」 申士杰提醒:「我们俩还没烧金纸。」 肖朗一瞬忆起,「对唷,你没讲,我都忘了。」 「走吧,烧完金纸,我们去吃海产。」 庙会大阵仗的游街活动持续进行,所经之处的街边路口,有警察站岗,指挥交通。 一路上鞭炮声响彻云霄,电子花车女郎唱着流行歌曲,无论是抬神轿,还是跳八家将、三太子等热闹阵头,群众看得目不暇给。 肖朗抬手遮阳,直呼:「热死了,满街都是人,我们要往哪儿走?」 「这条街有卖名产,继续往前走,总会找到海产店。」 不消多时,申士杰去买了棒球帽,拿一顶给肖朗遮阳。 看见饮料摊,肖朗丢下话:「你等我一下,我去买饮料,都快渴死了。」他拔腿跑到对街道,排在一串人龙后头。 申士杰等待之余,索性向路边的商家购买当地名产,心想阿公、阿婆向来节省,平日也少吃海鲜,打算回程时,买一箱现捞的鱼回去孝敬老人家。 花了半小时,肖朗提着两杯饮料,穿越马路回到他身旁。「咦,你买了什么?」 「海苔肉松、鱼干和虾米之类,带回去给阿婆煮菜时添加风味。」 「喏,这杯饮料给你。」 「谢谢。」 「谢你大头。平常都是你请客,我久久才请你一次而已。」肖朗边喝饮料,边咬吸管,抬头见他没反应,「你不高兴?」 申士杰不禁摇头,笑说:「你把我当凯子好了,就不会耿耿于怀。」 「哇靠――」肖朗推他一把,「你以为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朋友哦?」 申士杰顿足,凝视他的存在。 「喂,你干嘛不走了?」 「我从不认为你爱慕虚荣,听清楚了吗?」 「……」何必这么认真,肖朗一翻白眼,嚷嚷:「知道啦――」 两人继续逛街,申士杰时而观察他的表情变化,「你好像没出过远门似的。」 肖朗说:「以前没什么机会出远门。我只有在小学时参加过一次毕业旅行,国中、高中都放弃。赚钱不容易,我舍不得花。」 「好习惯。」 肖朗哼道:「我不像你,花老爸的钱挺大方。」 申士杰直言:「与其让别人花,不如用在我身上。」对于金钱支出,他并非毫无节制。 肖朗立刻闭嘴,适才对阿杰的指责有欠公允。认识这么久,他没听过阿杰上夜店、飚车或成群结党之类的,除了生活水准不同,阿杰似乎也不挥霍。 「怎安静了?」 「呃,我在看这条街的商店……」他东张西望,霍然拉着阿杰走到一家海产店,疾呼:「老板――我要一碗什锦面。」 「好。」老板拿着锅铲回头招呼:「还要什么,墙面上有菜单可以看。」 申士杰看着墙面的菜单,选择:「我要一道砂锅鱼头、一份虾仁炒饭,一盘炒青菜。」 肖朗咋咋舌,「干嘛挑这么多……」 「好!」老板记下了,脸上挂着招牌笑容,说:「里面有冷气,快去找位子坐。」 店内几乎客满。两人搜寻到空位,并不介意和他人共桌。肖朗瞄了下对面的两位年轻女生长得挺漂亮,说不定有机会认识。她们俩腼腆地朝他笑笑。 申士杰抬头看着餐厅角落上方的液晶电视,专心听午间新闻。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两位女生交头接耳,时不时偷觑他们俩,其中穿着小可爱和热裤的女生开口:「你们是不是本地人?」 肖朗应道:「不是。你要问路?」 「呃……是不熟这地方。」她说得有点心虚,其实老家就在恒春。 肖朗问:「从哪儿来的?」 「台中。」 「我也是中部人呢。」他介绍:「旁边的这位是我的朋友。」 申士杰不想参与话题,佯装没听见他们交谈。 肖朗又说:「他就是这样,不会跟陌生人招呼。」 扎着马尾的女生问:「你们是大学生吗?」 「是啊。」肖朗自动报上校名:「读北部的t大。」 「好厉害。」她的眼神一亮。 「呃,没有啦……」肖朗略显不好意思,「我读的是冷门科系。」 「你朋友呢?」另一名女生问。 「他厉害多了,读热门的医科。」肖朗以手肘顶撞阿杰,示意他加入话题。 申士杰无动于衷。 他又扯了下阿杰的衣裳,「怎了?」 申士杰别过脸,略低头,听着肖朗说悄悄话:「你干嘛装死人……」 他眯起眼,顿时想当屠夫,宰人! 此时,服务员送上一盘什锦面,肖朗视而不见,继续说悄悄话:「这两位女生好像对我们有意思,我不知道怎么追求女生,你想办法帮我要电话。」 申士杰凑唇在他耳边说:「别浪费电话费。」 肖朗用力瞪他,「你帮不帮?」 申士杰抬头,继续盯着液晶电视,摆明――休想! 服务员又端来一盘虾仁炒饭,肖朗扔给他一双筷,连包装袋都不想帮他拆。「吃饭啦!」 申士杰一脸冷酷,眼看砂锅鱼头也上桌,热腾腾的冒着香气。他动手盛一碗汤给肖朗,同时意有所指:「专心吃饭,其他事别想太多。」 同桌的两名女生闻言,悄然打退堂鼓,低声聊着流行彩妆话题。 听着听着,肖朗暗自嘀咕:他真搞不懂女性用的睫毛膏、眼影、口红等等保养品有多少家品牌、多少钱……也不懂夏季流行的服饰花色、样式,还有鞋款……三肌10肌12馔贰包头…… 他低头佯装捡拾物品,看了下桌底,一恢复坐姿,怎也想不透为什么非洲难民的腿都比这两位小姐的腿还粗? 「你的面条掉了?」申士杰关怀他的举动。 「没啦。」肖朗干笑两声。 「你喜不喜欢吃鱼头?」 「喜欢啊。尤其是鱼眼珠的部分。」 申士杰夹起鱼眼珠,放进汤碗,推到他眼前。 「谢了。」肖朗自觉很没骨气,只消阿杰对他好,再多的不满都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申士杰已安排行程规划:「吃完海产,待会儿先到旅馆check ,晚上再开车去看抢孤活动。」 「哦,你累了?」 「是很累。每晚都被你吵,精力全浪费在你身上。」 「什么浪费啊?」肖朗怪叫。 「难道不是?」申士杰反问。 「靠!你根本就没理我多久,撑不到半小时就睡死!」 「你很不满?」申士杰存心逗他。 「废话!」他啥都不怕,就是怕鬼。肖朗顿觉三生不幸,怎会交到一个没有同理心的朋友。 哼!低头囫囵吞枣地解决一盘面食,继而朝砂锅鱼头进攻。筷子一戳,捞起鱼头放在盘子上。肖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徒手拔开鱼鳃,放入嘴里吸汤汁。 「你的吃相真难看。」 「要你管哦。」他不爽,吃相难看又没碍到谁。 两名女生仿佛看见一条嘴馋的野狗,死叼着一颗鱼头不放。经由他们俩的对话联想――是一对同志! 「小惠。我先去结帐。」穿小可爱的女生哼着气,不屑一顾他们俩。 扎马尾的女生立即打开皮包,拿出粉饼和口红补妆。临走时,丢下一团擦拭过的面纸,瞧都没再瞧他们一眼。 走出海产店外,她们俩放声批评―― 「我没想到那两人竟然是变态!」 「有够恶心的,我只要想到男生跟男生搂搂抱抱,就快吐了!」 仿佛亲眼所见他们当街拥吻,两个女人嫌恶地回头瞥向店内,一阵鸡皮疙瘩掉满地。 走得远远地,她们还在碎语,同性恋是社会败类,不正常…… chapter 5 入住高级汽车旅馆,申士杰慵懒地躺在床上歇息,不似肖朗拿着遥控器,一会儿播放音乐,不一会儿又改变室内情境,觉得新鲜极了。 「这种地方适合情侣约会或已婚的男女偷情。阿杰,你认为有多少关系正常的夫妻会来汽车旅馆约会啊?」 「很难说。这要看每个家庭的消费能力和经营婚姻的方式,有些人婚后依然浪漫,注重情调,自然会偕同另一半培养情趣。」 「我认为偷情的男女比例偏高。」 「这问题见仁见智。」 肖朗问:「你怎不找普通一点的旅馆,何必多花钱。」 「我本来想找知名的大饭店,但预约已满,退而求其次选择这家旅馆。」 肖朗扔下遥控器,跳下床,心想人都来了,浴室有按摩浴缸设备,难得享受一下。 跨入浴室,他脱得一丝不挂。 水声从未间断,雾气弥漫,透过玻璃隐约可见浴室内的人影。 肖朗极尽地享受水压按摩,嘴上哼着不成调的歌曲,缓缓地闭上眼,浑然无知阿杰对他充满遐想。 申士杰只手托腮,目光锁定浴室,拿手机按下快门,偷拍一张照片纪念他与肖朗的第一次旅游。将手机放上床柜,他抬臂遮眼,另一手解开衬衫钮扣,试着入眠。 「呼――」肖朗躺在浴缸内,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须臾,他喊:「阿杰,你要不要也来泡澡享受一下?」良久,毫无回应,仅听见电视节目的声响。 他起身拿一条浴巾围在腰际,迈出浴室仍感到浑身热气未减。 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来喝,踱至床沿,才发现阿杰已经睡着。 他上床取来遥控器,一连转台搜寻其他节目,意外有一频道播放a片,他大剌剌地观赏,房内充斥着情色音律。 申士杰的眉头一皱,不禁质问:「你存心不让我睡是不?」 「啊,音量太大?我弄小声一点。」 「你以为我睡得着?」 「那么,我们一起看a片,复习一下健康教育。」 听他说得理所当然,申士杰都快翻白眼。 「你不用不好意思啦,男生在一起看a片是常有的事,在校跟我同寝的室友都这样。」 申士杰挑眉,「你经常跟着一起看?」 「我哪有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兼差,忙得没时间。回到宿舍,当别人在看a片的时候,我得复习功课。」他说得挺委屈,住宿时,他还需准备两团棉花塞耳朵,不然无法专心。 申士杰放过他不再追问,心情顿时复杂。为了他,只消一丁点小事就打翻醋坛子,要是纯粹当肖朗是普通朋友对待,压根不会有这些情绪变化。 「阿杰,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 「万一我看a片有反应,你别大惊小怪。」 「你想diy?」 「呃……忍不住的话,应该会……」他感到难为情,脸色倏地晕红。 「这是生理反应,我怎可能大惊小怪。」他的目光瞥向前方电视,萤幕中的年轻男女交互摩擦生热。 「阿杰,说不定我不正常……」肖朗挪了挪身后的枕头,调整位置倚靠着床头,坦白说:「上一次在网咖,我无聊之下进入色情网站,直到去买饮料的时候,我才惊觉竟然没有勃起。」 申士杰道:「地点在网咖,气氛不同,身体就没反应,你别自寻烦恼。」 肖朗觉得有道理,放了心,继续观赏a片,半小时后,忍不住比较:「这部a片的内容不像欧美a片演得那么夸张,虽然演员不见得是俊男美女,但导演拍得很真实,我看不出剪接的瑕疵,av演员也没有重复呢。」 申士杰充耳不闻。电视音量虽小,仍有催情效果,更要命的是肖朗活色生香的躺在一旁摧残他的理智。 肖朗时不时发表意见:「这一对是俊男美女……可惜男的有点瘦……」忽地,他喊:「阿杰,你快抬头看看――」 「嗯?」 肖朗伸手指向萤幕,惊讶极了:「那个男的干嘛掐住那女人的脖子?」 申士杰抬头望去,解惑:「那对男女在玩窒息式性爱。」 「不会出人命啊?」 「难道你没看见女演员还会动?」有时候,他很受不了肖朗提出的白痴问题。 「哦……难怪那个女的一脸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咦――」他低头追问:「你怎么知道,莫非也玩过?」 「没,只是听说。天晓得个中滋味如何。」 「喔。」肖朗一脸失望,「可惜你没尝试过,不然可以告诉我诀窍,将来一定能派上用场。」 「你真的吵死了!」眼一闭,申士杰试图抹去脑海的残影,肖朗的腰腹近在咫尺,只消伸手揭去浴巾,想象中的光景一览无遗。 房内的窗帘低垂,床侧的灯光晕黄,营造一层暧昧气氛。 肖朗的呼吸不稳,身体自然的勃起,同时幻想萤幕中的男主角如同阿杰一般英俊,体魄结实,浑身充满魅力。身体越来越亢奋,内心却陷入交战,该不该立即解决生理需求……先前说归说,当真要做,阿杰就躺在身旁,多尴尬啊。 「阿杰?」他低唤,想确定人睡着了没。 申士杰不想搭理,继续假寐。肖朗鼓起勇气,探手伸往胯下。 申士杰不经意的一瞥,顿时理智尽失,暗咒一声之际,起身揩去浴巾,跨在肖朗身上,一手掌握肖朗血脉贲张的分身。 「啊――你干嘛――」 「帮你这家伙!」他逼视肖朗,同时动手爱抚。 肖朗的脸色涨红,话说得零零落落:「你……放手……」身体被好友一手掌握,感觉非常惊悚! 「闭嘴。你自己做和我帮你不都一样。」 「干……哪里有……一样……放手啦――」他快要无法呼吸,双手推不动阿杰,全身都发软,唯独小弟弟很硬。 「这时候不应该骂脏话吧?」申士杰套弄他的分身,呼吸跟着急促。 「不骂脏话……要骂什么……」肖朗欲哭无泪,打死都没想到,阿杰变态怪异到这种程度,「我以为你的喜好异与常人,只对尸体有兴趣……」 申士杰打断他的自以为是,「你只要闭上眼睛享受就好了。刚才一直吵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哪里是……」肖朗倒抽好几口气,都快哭了。 「叫声跟撒娇一样。我很荣幸为你服务,现在也没必要停手。」他低头舔吻肖朗的耳郭,感受到他人浑身猛打颤,呻吟声传来耳畔。 「舒服吗?」 「才不……」肖朗低喘得不象样。 申士杰刺激他的敏感处,挑明说:「你根本不排斥被我爱抚,否则早就软了。」 此刻,电视机传来的叫床声听来相当刺耳,肖朗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跟着叫,不然怎有立体环绕的音效…… 申士杰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嗓音低沉有磁性:「跟我说,你很享受……」 他的脑袋乱哄哄,直摇头。 申士杰存心提醒:「你把我的手都弄湿了。」 「你是不是玩上瘾……」 「是又怎样呢?让我看看你撑得了多久不射精。」 「啊啊……你真过分……」 「一点也不。」申士杰以唇舌堵住他的嘴,翻搅他口腔内的每一寸,吻得他无力招架。 全身仿佛触电,肖朗颤栗不已,忍到一个极限,分身在他手中射出几许白浊。 「结束了。」申士杰放开他,下床后,走往浴室。 肖朗茫然,暂无反应。须臾,羞愧取代了一切,凌乱的浴巾再也遮不住适才发生过什么,他咬唇,顿觉自己也是变态…… 申士杰使用手机一连拍下宝贵的抢孤镜头,按照民间习俗,接受考验的团队须爬上高耸且涂满牛油的孤棚,率先抢到旗子,团队就赢得胜利及奖金。 由于观看的人潮汹涌,场面惊险又热闹,加油声浪一波接一波,时而掺杂着主持人大声广播哪一队爬了一半又跌落,需重新开始叠罗汉,周围的观众不断鼓噪,大喊加油! 肖朗紧跟在阿杰的身旁,以防被人群挤散。 申士杰有感而发:「中国人爱看热闹,这话一点也不假。尤其是杀头或凌迟场面,在古时候的刑场,围观的百姓高达数万之众。欧洲的历史上也记载着相关,群众为了满足好奇心理,悲天悯人的心性几乎丧失殆尽。」 「阿杰,我们是来观光,不是来批评。」 「怎不跟我吵了?」他发觉肖朗一路安静。 「……」心情尚未平复,他要拿什么脸来面对阿杰?低着头,想不透两人的关系怎会变调?阿杰是认真的吗?还是一时兴起…… 「你累了?」 「不是。」他咕哝。 「我听不清楚。」周遭人声喧哗,申士杰索性拉着肖朗一道离开广场。 肖朗烦闷地大喊:「带我去看海――」 申士杰赫然回头,听他又说了一遍。 「我想去看海。」 「好。」 待在垦丁的沙滩上,肖朗从不知道夜空之下,满天星斗亮得仿佛近在咫尺。他与阿杰的友情正式结束了……搂着双脚,他偏头望着阴郁的海洋,浪花一阵阵地袭来,冲刷着他复杂的心情。 申士杰静默地踩着沙滩而走,拉远彼此间的距离,让视野更加辽阔。他从未想过会失去肖朗,无论这段关系变得如何,最糟的结果就是当一辈子的朋友。 或许不再联络,他也会将肖朗放在心里驻留。吹了一阵海风,他渐渐地走回头,停在肖朗的身后,开口:「想回旅馆休息了吗?」 「还不想……」肖朗闷声说。 申士杰坐在他身旁,「我愿意陪你到天亮。」 「……」肖朗偏头偷觑阿杰,这会儿,心情更糟糕。 近凌晨三点回到旅馆,肖朗倒头就睡,累得无暇想其他。 申士杰冲澡后,回到床上凝视他的睡相,那眉头深锁,似乎又做着恶梦…… 梦境之中,肖朗躺在阿杰的身下,怎也扳不开掐在脖子上的一双手,嘴一张一合的叫不出声音,快要不能喘气……窒息…… 肖朗猝然清醒,双目圆瞪―― 申士杰贴近他的鼻息,「怎么了?」 肖朗顿觉满腹委屈,推他闪远些,二话不说地揪来枕头,侧身抱着,犹如抓紧唯一的浮木,在纷乱的思绪之中载浮载沉。 都怪阿杰害他做乱七八糟的恶梦,也差点在梦中掐死他呢!如果这辈子不能再交到像阿杰这样的朋友,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申士杰关掉夜灯,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看来,肖朗是讨厌他的,正应验了自己曾说过的话:有钱也买不到我想要的。 旅游结束,申士杰开车北上的途中,一语不发,表情活似被人给倒债。 肖朗打从上车就盯着窗外看,时而咬唇,越是不想将旅馆发生的事当作一回事,偏偏记得越清楚――脑海不断反复播放,仿佛被阿杰一次次地玩在手上。 「以后别再看a片。」申士杰打破沉寂,不想再忍受他的反常。 「我哪敢。」一次经验就够了,他根本无法预料阿杰的行为。 「还生气?」 「……不是。」他神情黯然,犹如泄气的皮球。 气氛持续沉闷,申士杰不再问话,肖朗也静默。两人之间悄然变化,想着对方的心思拉近,感情的距离却遥远。 近黄昏,车子下了交流道。肖朗偷觑他的表情依旧冷酷,赫然发觉自从上次戴了阿杰的眼镜之后,他就没再戴上了。「你的眼镜呢?」 「扔在你的书桌。」人在乡下,他犯不着再假装斯文。「你听清楚,我没和女生交往是因为无法真正的喜欢。」 肖朗闷不吭声,有点不甘心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我会对你使坏,也会对你好,知道原因了吧?」他的嘴角上扬,拐弯抹角地表达喜欢之情。 「你也听清楚,我不知道。」肖朗苦恼,该不该接受是个难题。 申士杰不做任何表示,将车子驶入前方的加油站,按下车窗,熄火。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低头询问:「先生,请问要加92还是95的汽油?」 「95,加满。」他掏出皮夹,拿了一张信用卡,准备结帐。 数分钟后,离开加油站,申士杰道:「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到家,可以赶上晚餐的时间。」 「你买一箱的鱼放在后车厢,恐怕都退冰了。」 「依然新鲜就好。这阵子,不愁餐桌没有鱼可吃。」 肖朗略显不好意思,阿杰对阿公、阿婆都比他还孝顺。 申士杰暗自叹气,肖朗又变得安静。 返回三合院,肖朗一下车,径自搬一箱鱼货,转身直奔厨房,高喊:「阿婆――我回来了。」 申士杰盖上后车厢,望着他消失的身影,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这栋老旧的三合院,并非自己的家;如同肖朗,仍不属于他。 恢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生活,有别于都市的尘嚣喧哗,申士杰过得充实且满足。唯一的缺憾是肖朗仍不愿面对现实,尽管两人就像一对恋人,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入夜后,窗外寂静,暖风送来一阵稻香,伴着他在书桌前作业。开启手提电脑,传输手机内的照片,储存后,他逐字打一篇报告,记录旅游所见所闻。 身后的床上,肖朗已经睡着,偶时发出鼾声,不经意的干扰。 他回头看了肖朗一眼,下一瞬继续盯着文件档,编辑插入一张张图片。乍然,「咦」一声,选错图档,萤幕显示在旅馆所拍摄的浴室照,毛玻璃上头凸显出人的五官形体。 良久,申士杰合理推断:当时雾气朦胧,透在玻璃的人影不过是巧合形成。 不以为意的重新插入抢孤照片,浑然不觉自己对民间信仰的着迷已凌驾于往常。 书桌上,有一罐朱砂墨,是为画符咒所用。每夜埋首练习,直到凌晨子夜才罢休。 上床睡时,不意外听见肖朗呓语:「别找我……」 申士杰抹去他额头的汗,忽闻蚊帐外有物体掉落。 他立刻下床,点亮台灯,弯腰收拾脚边的笔和符纸,心想肯定是被风吹散。将笔放入笔筒,再压住符纸。台灯一关,他回到蚊帐内,仰躺在肖朗身旁,暂无睡意。 他不禁分析起,人的潜意识在睡眠时仍有活动,于是产生梦境,严重时会导致睡眠障碍。以前的精神科尚未普及,宗教起到了治疗作用,收惊、求平安符均能安抚人心,于是坊间的灵疗种类繁多,至今依然盛行。 深究其中,宗教的魅力来自一股催眠的力量,其神秘性也为人所津津乐道。影视节目不乏这类型主题,泰半内容毫无科学根据。否则这世上各类型凶杀命案,何须讲求证据,宗教当真神通,只须经由神明指示就能破案了结,岂不省下人力资源。 思绪犹如一道天平,科学与玄学之间,尚未求得平衡点。 他倾身侧躺,认为肖朗的梦境不断,应该去看精神科做检查,必要时,吃药治疗,一觉安稳到天亮。 「什么――靠!我又不是神经病!」肖朗停在红绿灯的路口,回头怪叫,「你休想我会去看医生,妈的,真正有病的是你!」 「你的反应未免太激烈了吧。」 「废话!」他扭头,气呼呼地。 申士杰提醒:「别在马路上大呼小叫地跟我吵。」 眼看绿灯一亮,肖朗立刻飙速,忍不住又骂:「还不是你让我火大!」 申士杰凑近他耳边说:「要我用另一种方式帮你消火吗?」 「你在讲什么鬼?」他觉得莫名其妙。 「就是在旅馆……」 「干!」 十分钟,火速到达阿树伯的柚子园。肖朗很想在中途就踹他下车――至少想了十遍以上。 「你别再拿那件事来开我玩笑。」他别过脸。自己好不容易才释怀,自在地和阿杰同进同出。 申士杰将安全帽挂在机车把手,抬眸盯着他此刻像只刺猬似的,「很丢脸吗?」 心颤了下,肖朗不发一语。 「怎不吼了?」 他咬着唇,视线落在地面,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什么意思……」 「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 一股闷气发作,他被肖朗引诱得一塌糊涂,就连两人吵架,都不忘提醒:「记得拿矿泉水。」 丢下话,申士杰转身走进果园,结束一场不愉快。 接连两日,肖朗刻意和阿杰保持距离,用餐时,坐得远;入睡时,整个人靠往墙内侧,平常招呼的话也变得客套。 今夜,肖朗待在厅堂观看阿公起乩、办事。有一名妇人经熟人介绍和带路,专程前来询问家庭的问题:「我女儿不顾家人的反对,高中还没毕业就坚持要嫁人,后来和男方私奔,这十几年来都没和娘家联络。现在我的老伴过世,我希望女儿能回来。」 桌头翻译:「仙仔问,人住哪?」 「南部。」 「没去找?」 「只知道电话,每次打去,对方听到是我们这边的人就挂断。我想知道和女儿上辈子是不是仇人,这辈子的关系才会这么差……」 桌头道:「古早的人说过一句话:无冤不成夫妻、无仇不为父子。若结好缘,自然没这些问题,若注定是相欠债,好事也会变成坏事,这是命哪。」 妇人眼眶泛红,求道:「请仙仔指点,能有什么办法补救?」 肖爷爷摇头晃脑,手在神案上比划,一旁的桌头忙着翻译:「照八字看来,你女儿和娘家无缘,回来的机会不大。」 妇人频拭泪,哽咽地说:「我烦恼她过得不好……还是在外面发生什么意外……」她想过各种状况,怕女儿已不在人世,又怕女儿受夫家欺侮,求助无门…… 「仙仔下地府看名册,没有你女儿的名字。」换句话说,就是查不到,人不在枉死城。 妇人四处求神问卜,得到好几次相同的说法。「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她的消息?」 肖爷爷说一连串的天语,桌头继续翻译:「恐怕很困难,短期内,你还见不到女儿。」 希望渺茫,妇人忍不住痛哭失声:「我烦恼得不能吃、不能睡……」 「仙仔指示,要随缘。你要顾好自己的身体,肾脏不太好,明年三月分会有劫数。」桌头拿符给她,交代要化阴阳水连洗三日。 妇人退至一旁,熟人不断出言安慰,要她放宽心等待,照顾好自己要紧。 下一位是一名中年汉失业,请教:「仙仔,我想买一台发财车做生意……」 桌头翻译:「你本命属金,可以卖书或文具、卖花草也可以,不要做吃的,你的身体无负荷。」 「是……我了解。」 「还有,九月分有车关,要再来一趟化解。」 「哦哦,我会来。」中年汉连连点头。 接续,是同村的婶婆带着孙儿来收惊,桌头奉上三炷香给仙仔,众人只见仙仔喃喃念着天语,持香在孩子身前、身后挥舞,待结束,又画了三道符给信众。 「多谢、多谢……」婶婆鞠躬哈腰。须臾,牵着孙儿一道离去。 肖朗坐在墙边,看着信众来来去去,求助的问题都关于身体、运势、家庭和姻缘。此刻,连自己都想报名,请仙仔指点,他和阿杰是不是孽缘…… 肖奶奶看孙子一脸疲倦,小声道:「累了就去睡觉。」 「哦……」 「我先睡了。」肖朗躲入蚊帐内,表现明显疏离。 申士杰心照不宣,仅瞥了一眼,便起身离开。 肖朗一瞬坐起,探头确定他走了。 去上厕所?如果待在乡下觉得没意思,阿杰会不会提早回台北? 申士杰站在厅堂一隅,等法事结束,阿公恢复平常,才上前请教符胆秘字。 「你研究符咒是为了要写作业?」 「嗯。」申士杰掀至古籍最末几页,求教:「为什么这几张符没注解,我看不懂。」 肖爷爷沉吟好一会儿,「我也不曾用过这种符号,恐怕是阴符。」 申士杰讶异:「是害人的?」 「没办法确定。这本书是上一代传下来的,和我学的门路不太一样。」 「怎说?」 肖爷爷解释:「主神不同,符的画法就有差异。我阿爸那一代供奉的是城隍爷,所以这本书才会被我收到楼上。而且,用符不能随便,没经过加持,法力也会减弱。 申士杰问:「像是神印加持?」 「没错。这也要看法师供奉的主神是什么,施用的是神咒,效用比较好。若是较低阶的神灵或邪魔歪道,符咒的作用力就不同,当然不能和正派的神符相比。」 肖爷爷又说:「施用符咒,也不能保证一定会达到效果。假如一名法师要镇压厉鬼,万一厉鬼很凶恶,符咒治不住,恐怕还会伤到自己。」 「这么严重……」他纳闷,「性命会受到威胁?」 「这要看状况;轻则发生小意外,重则生病之类的。」 「哦。那么身为一名法师要降妖,除了本身的功力之外,还须注意什么?」 「有经验的法师遇到事情,通常先礼后兵,和对方好好讲。」 「阿公遇过难办的事吗?」 「当然有。遇到没办法解决的,最好到庙里请神明做主,然后双方提出条件谈判。」 「了解。」申士杰频点头,换句话说:「好似一般人发生纠纷,当事者谈不拢,就请第三方介入协调,让事情圆满落幕。」 肖爷爷叹道:「俗语讲:死人直。人不冒犯的话,就不会惹祸上身,不过哪,有很多年轻人不信这一套,玩碟仙、笔仙出事的不在少数。 「我记得几年前,有一位住在都市的老阿嬷来找我帮忙,她的孙子出车祸之后就憨傻了,常常在半夜发疯乱叫,几个大男人都快制不住他。」 「后来怎样呢?」 肖爷爷说:「看医生也治不好,那件事拖太久,那个年轻人的元神已经离开肉体,被不干净的东西占据了。」 「连神明也赶不走?」申士杰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合逻辑。 「这种事情很难解释,可以说是累世因果造成,所以有一句话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原来如此。」以宿命论来解释,似是而非,凡夫俗子也无法求证。申士杰想深入了解:「阿公起乩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肖爷爷不吝告知:「会一直干呕,把体内的秽气排出去。等仙仔降驾之后就身不由己了。」 「阿公那时候有没有意识?」 「有。」他笑说:「感觉就像灵魂出窍,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在为信众服务。」 「多奇妙的经验。」申士杰一哂,「难道仙仔每次都会降驾?」 「其实也不一定。」肖爷爷聊着这一行的秘辛:「有几次不是仙仔本尊降临,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不过桌头只要看手势比划就知道降驾的是仙仔指派而来的神差。 「还有,起驾之前有很多忌讳。办事的前一晚,要禁女色,不然神明请不下来。万一招来外灵入侵,无法处理信众的问题,传出去,人家以后就不会来了。」 「嗯,因为不准。」 「是啊。我当初会成为乩童,就是认为这是做好事,不是歹事。」肖爷爷秉持这股信念,为神灵和信众服务大半辈子也甘之如饴。 肖奶奶兀自关门落窗,没打断老伴儿闲聊的兴致。一会儿,倒了茶水给他们俩。 申士杰又问:「阿公有没有想过传授给外人?」 「没想过。因为我了解这种事不能勉强,大部分的乩身、法师或道士都是被神明选上,才走上这一途。」 「哦,」他疑惑:「如果被选上的人不愿意当乩童呢?」 肖爷爷道:「不愿意做乩童,也是可以和神明沟通清楚,就像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是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沟通来维系感情。」 申士杰觉得有道理,「谢谢阿公解说。现在很晚了,我就不打扰阿公、阿婆休息。」 「好,有空再聊。」 「阿公、阿婆晚安。」他搁下茶杯,拿着古籍回房继续画符。 一如往常,肖朗骑车前往柚子园,途中,申士杰一手搂住肖朗,不愿错失与他亲昵的机会。 挺别扭,每当停红绿灯时,肖朗便不由自主地低头,刹那又忆起阿杰的手对他做过什么。脸颊一热,他抬头直盯着前方,思忖:只要忍耐二十分钟,到果园之后,他和阿杰就各自分开了。 甫下车,申士杰每次都叮咛:「别忘记拿矿泉水。」 肖朗嫌他鸡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用管我。」 「要我别管还是别理你?」他质问。 肖朗拿起矿泉水,一咬牙,闷道:「都是。」 申士杰表情冷酷,甩头就走。 肖朗愣了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如果连朋友都做不成……这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chapter 6 忙碌一整个上午,肖朗心不在焉地采收柚子。午休时,果园的张小老板不禁问:「你今天一句话也没说,有够像哑巴。有心事?」 「没……」他随口搪塞:「就不知道要讲什么。」 「你这样不好啦。太安静,我很不习惯,时间也不好过。」不像平常,肖朗的话多,又会说笑话来听,感觉一晃眼,工作就做完了。张小老板关心:「你跟那个英俊的朋友吵架了?」 「呃,没有……」他顿时心虚。 张小老板也不管真假,径自道:「年轻人难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过两天把话说清楚就好了。你就不知道,我那两个女儿不爱做事,自从你带朋友过来,她们突然变得有够勤劳,做事情都不用我吩咐。」 「哦。」 张小老板询问:「你朋友有没有女朋友?」 肖朗的心一颤,实说:「没有。」 「这样啊,明天休息,你带朋友和我的女儿一起去看电影、逛逛街,大家认识熟一点,若有中意,也可以交往啦。」 肖朗支支吾吾:「这……样好吗……」 「哪有什么不好。」张小老板十分开朗,「现在的年轻人不像古早时代的人都要靠媒人介绍对象。自由恋爱的好处多,免得日后婚嫁,年轻人怪爸怪母说找的对象不好,那就麻烦。」 「哦,好……」他勉为其难地答应:「明天早上十点的时候,我会带阿杰过来。」 「这样就对啦。」张小老板眉开眼笑地拍拍他的肩头,「你放心,我会吩咐我那两个女儿梳妆打扮,穿漂亮一点跟你们出去,绝对不会让你们漏气。」 约会敲定,肖朗搔着头暗自苦恼――没经过阿杰的同意,万一不肯出门,不就糗大了…… 午后,肖奶奶看见他们俩回来,便招来孙子上菜园帮忙辟两块地种些青江菜。 申士杰到浴室冲凉,出来之后,回房拿着线装古籍,卧在瓜棚架下的躺椅阅读。 一阵引擎声轰隆隆地,肖爷爷骑着一台旧式的野狼125,停在庭院中。经过瓜棚架,他招呼:「你怎不在屋里看书?外头比较热,万一中暑就不好。」 申士杰笑说:「不会,瓜棚下很凉。」 「你们年轻人比较耐热,若像我这个老人,快要禁不起晒了。」肖爷爷摘下斗笠直风,又问:「要不要进来呷茶?」 「好。」申士杰起身,跟在阿公的身后进屋。 肖爷爷忙着烧开水,一会儿打开收音机,听广播,尔后冲了一壶老人茶,边喝边聊:「我听阿朗说,你常常研究那本书到三更半夜。 「我以为年轻人血气方刚,若接触宗教,都比较爱学跳阵头,操五宾。我们乡下有一两间宫庙,有在教一些不爱念书的中辍生跳八家将,让那些少年仔的精力有地方发泄,才不会动不动就跟人打架、闹事或去飚车。」 申士杰说:「我已经满二十岁了,不像年少时不懂事。」 「你现在这么用功,就让我想起我的阿爸,靠自己学,无师自通,帮人算命、入宅、看日子都会唷。 「他那个时代的环境比较落后,做村长,邻里大小的事都要帮忙处理,我记得有一年,大水沟淹死人,之后的两三年,每次到了农历七月,就有人在那附近发生意外。」 「为什么?」 「还不是那条大水沟不干净,晚上有鬼会出来吓吓人。」 「很多人看到?」 「是啊。听老一辈的人提起,常常看到鬼还会跟人讨槟榔,大家吓死了。」肖爷爷又说:「你现在工作的柚子园,大老板阿树的老母,就是在下雨天摔死在那条大水沟。」 申士杰惊愕,「后来怎处理?」 「村头有一间城隍庙,我阿爸就去请示城隍爷,选好日子,摆阵头巡街、抓鬼。那一个晚上,女人和小孩都不能出去,男人都要参加来壮大声势。」 「那一晚,有抓到鬼?」 「当然抓到了。从此,就很少再传出谁经过那条大水沟时发生意外。」 申士杰大呼:「很神奇。」 「是很灵感。」肖爷爷接续说了很多老一辈的生活事迹和当地习俗,但随着时代变迁、社会进步和土地开发,大水沟被填平,成为交通干道,城隍庙的所在地都更为小型社区,庙迁了阵地,渐渐没落,乏人问津。 「那间庙迁到哪儿?」 「迁到邻村去,附近有一片竹林。」 「哦。」 肖爷爷感叹:「我阿爸在世时,非常反对迁庙。说城隍爷很灵验,一旦迁庙就是动地基,神明坐不稳,就会离开。」 申士杰不发一语,继续听阿公说:「说也奇怪,庙一迁移之后,盖社区时,工人跌伤、鹰架也倒,总之很不平安。一般人哪会知道,起庙的所在地,通常不是风水地理特别好,就是极阴之地。以前的人盖庙,有些目的在于破解不好的风水。」 「原来如此。」申士杰喝口茶,问:「阿公会看风水和办法事是跟着老一辈的人学的吗?」 「不是。我阿爸在世时,家里没有设坛,等到我阿爸过世几年,我才渐有感觉要走这一途。」 他提起经过:「有一年,我跟进香团到处去拜拜,回来之后就一直梦到一名穿白衣的妇人要我帮忙,一开始我没多想,可是每次工作回家后,感觉特别累,灵魂像是要出窍,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想侵入身体。」 肖爷爷滔滔不绝地说,「事情也凑巧,跟我同团进香的桌头就住在附近,来找我泡茶聊天时,才知道原来他也跟我一样有梦到穿白衣的妇人……其实,白衣妇人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 申士杰终于明白,阿公和桌头如何成为神的代言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两日啊,仙仔指示:他已经挑好接替的人选,机缘一到,自然通天眼,也能下地府。」 申士杰低头喝茶,问:「阿公,佛、道的差异有何不同?为什么会衍生许多派别?」 「我的看法是这样:宗教信仰的理念都是劝人为善,四海一家,佛、道的派别是人在分的,神明哪会在意这些。」 申士杰仍疑惑:「俗话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应该有差别吧?」 「这种话也是人讲出来的。真正的信仰在心中,存正念,就不会步入邪魔歪道去。有的人四处乱拜,捧着大把的钱捐献给庙宇,我问你,神明会花这些钱吗?」 「不会。」他笑谈:「香火鼎盛的大庙,光是收信徒添的香油钱,累积下来高达数亿,没想到神明比人还要富有。」 「那是盲从的结果。」肖爷爷不禁感叹:「这社会上,不知有多少人过得困苦,如果将那些钱拿去帮助穷人,而不是一味的增建庙宇,信众得到的功德更大,也更有意义。 「再说一些私人的宫坛,为人消灾解厄和祭改,一开口就要三千、五千、上万的收取费用,真正为神明办事的乩童哪敢这样乱来。」 申士杰点头认同:「阿公的想法很正面。」 「本来就应该。」他道:「也是有人过来我这儿,处理完事情,包了几万块的大红包。我和桌头分一部分,剩下的就捐出去。若没这么做,不用多久,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让钱又流出去。」 「哦,会发生什么?」 「像是生病、车坏掉等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修理东西花钱无所谓,但身体病痛就不好了,要花钱不打紧,浑身这儿疼、那儿痛的,我甘愿少收一点,也不要活受罪。」 「呵呵。」申士杰感到有趣,「就连桌头也一样?」 「一样啦。」肖爷爷眉飞色舞地接着说:「有一次,他向我坦白,暗杠一个红包没让我知道。回家后,不出两天,他痛风的毛病发作,无论是看医生、吃药都没效。痛得哀爸叫母,最后跑来我这儿向菩萨忏悔,过一个下午,痛风就好了。你说灵不灵验?」 「的确是。」 肖爷爷继续冲茶,斟给他一杯,聊得起劲,直到饭后都还不肯罢休。 申士杰当个好听众陪伴老人家,时而附和,时而忍不住笑了出来,等到老人家尽兴,话题才结束。 肖朗硬着头皮找话题:「听我阿公讲古,你信不信那些?」 「阿公在回忆往事,只不过要一个聊天的对象罢了。」申士杰当作听乡野传奇,拢络老人家的感情。 「明天,我们去看电影。」 申士杰一怔,「怎想到要去看电影?」 肖朗略显心虚地说:「是小老板提议的。」 申士杰紧盯着他的表情变化,眼神游移不定,分明是勉强而为,「还有谁要去?」 「就是……阿树伯的两个孙女。」 「不错嘛。这次不用要电话,人家主动制造机会给你。」申士杰的语气酸溜溜,顿时想画两道符令来斩桃花! 「你……究竟要不要去?」肖朗有求于他,低声下气的。 「你说呢?」踢翻醋坛子,岂有好脸色。 「拜托你去……」肖朗知道主角不是自己,阿树伯的孙女暗恋的对象是阿杰。 「哼。」 啧,妖孽!总会出现来又或他身旁的感情白痴──肖朗。他能不去看着吗? 申士杰径自拿了蚊香点燃,折腰推到床底下。 肖朗忐忑难安地缠上前问:「阿杰……你答不答应?」 申士杰仰起脸瞪他,「你真不了解我!」 肖朗一愣,须臾怪叫:「话都不说清楚,我了解个屁!」 申士杰挺直身驱,高他一个头,足以施加压迫感。「别以为我没感觉,你这几日存心闪着我。你究竟想怎样?坦白说啊,是不是要我收拾行李,立刻离开这里,你是这么想的吗?」 「才……才……不是。」他又心虚。 「讲话结巴,表示你有过这念头。是不?」 肖朗脸色一白,怀疑自己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默认了,嗯?」 「……」他低头,感觉差透了。 申士杰一脸冷酷地算帐:「上次的问题,你没回答我。那一次的感觉很丢脸吗?」 肖朗的脑袋一阵铿铿锵锵,犹如刀剑、狼牙棒隔空过招,斩死了所有的脑细胞。他动也不动,唯有一双眼轻轻的眨着。 申士杰继续逼问:「身体被我摸,觉得很丢脸?」 肖朗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口。 「在我手中射精,很难堪?」 他浑身抖了抖,脸上渐热。 申士杰直说:「就算现在把你推倒,再发生一次的结果也相同。这是生理反应,你知不知道?」 肖朗终于挤出两个字:「废……话。」 他简直承认自己接受了嘛。申士杰挑眉饶了他,「早点睡,明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肖朗的眼睛一亮,「真的肯去?」 申士杰脱了鞋,率先躺上床,已懒得理会他白问的废话。 「阿杰?」 他翻过身,没吭声。 肖朗爬上床,挤到床内侧,摇了摇他的肩头。 一瞬撑开眼,申士杰警告:「你再吵,就别怪我当作是引诱。」 吓!肖朗缩回手,立刻翻身背对,相当了解,他绝非开玩笑。 良久,确定阿杰睡熟了,肖朗悄悄地转过身,凝视他的唇形。他领教过他侵略性十足的吻,阿杰的气息很好闻……卫浴间有一罐他使用的古龙水,属于男性专用的麝香味。 似乎,爱上了这味道。肖朗闭上眼,逐渐睡去── 不过,他半夜再度做恶梦,惊醒之后继续吵阿杰…… 市区的街道,车水马龙。肖朗一行人站在电影院外,尚未决定要看哪部片子。 张小娴说:「最近国片很热,就看国片好不好?」 张小月不肯,「我想看泰国的恐怖片。」 肖朗提议:「干脆看神鬼奇航。」回头,他问:「阿杰,你会想看吧?」 「我没意见。」他的语气冷淡。 「看恐怖片啦!」张小月暗扯一下姐姐的衣裳,挤眉弄眼地示意。 张小娴顿时明白,微笑着附和:「就看恐怖片。」 眼看肖朗在不远处排队买饮食,一旁的张小月开口:「座位几号啊?」 申士杰确认:「四张连号,第五排,七到十号座位。」 「嘻,谢谢你请客唷。」张小月忍不住一直看着他的脸,超帅的呢! 申士杰头戴一顶棒球帽,身穿潮t和牛仔裤,银框眼镜更加凸显了他深刻的五官轮廓。 肖朗拎着爆米花和饮料走来,说:「一人一份。」 「谢谢你哦。」张小娴没多看他一眼,拿了食物,便又主动靠近申士杰。 张小月也相同动作,将肖朗当作陪衬的一盏大灯泡。 「走吧,电影快上映了,我们进去找位子。」申士杰维持一贯的冷淡。 「哦。」肖朗跟在他们三人身后,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忌妒……不禁蹙眉,他边走边看张贴在墙面的电影海报,转移注意力。 进入放映厅,高分贝的音响喇叭正强力播送电影预告,放眼所及黑压压的一片,唯一的亮度来自墙面的大萤幕。 寻到座位,申士杰夹坐在两名女生的中间位置,与肖朗间隔开来。 左旁的张小娴心头小鹿乱撞,好害羞喔,头一次和男生出门看电影呢。 张小月趁机贴近申士杰的耳朵,小声问:「你怕不怕恐怖片?」 「不会。」鲜为人知,他看恐怖片根本没感觉,无论是分尸、活体支解,撒再多的狗血都挑不起共鸣。 肖朗如坐针毡,怕极了电影中的贞子出没、婴灵缠身、厉鬼索命……妈唷,这两小时怎熬过…… 电影未演,他的屁股就已经快粘不住椅子。偏头探向阿杰的侧脸,表情多镇定冷酷。乍然,周遭一片漆黑。肖朗一惊,下一瞬,大萤幕开始放映── 观众屏息等待惊悚恐怖的一面呈现,当音响喇叭传出女主角的尖叫声,现场的部分观众也跟着尖叫或惊呼。 「啊──」张小月搂住申士杰的手臂,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张小娴捂着脸,一头靠在他的肩膀,一颗心提得老高,忘不了女主角适才被人拖入地下室,两手在地板抓出两道血痕…… 申士杰暗自叹气,这些女人究竟尖叫够了没。 一场电影放映到目前为止,简直疲劳轰炸,他吃着爆米花、喝饮料,时而压抑一股想离开的冲动。 肖朗几度差点儿跳起,两手扳紧椅子扶手,瞠大的双瞳直盯住宽大的萤幕,剧中配角之一已坠楼,死状凄惨……啧,他感到尿急。 申士杰瞥见他起身离座,尔后也跟着起身,尾随至洗手间。 「呼──」肖朗松了一口气,随即拉好牛仔裤拉炼,转身才发现阿杰也在。 申士杰顺手关上水龙头,趁着四下无人,一把揪住肖朗,推入最里边的一间侧室内。 「你干嘛……」 「白痴。」他啐道。 「你抓我进来,就为了骂人?」肖朗的火气都上来了。 申士杰盯着他的嘴,忍住吻下去的冲动。「待会儿再出去。」 「啊?」 「嘘,有人进来了。」他的额头抵着肖朗。 「……」神经病……肖朗无言。 申士杰等人走后,才开口:「我记得你怕恐怖片。」 恶,一阵鸡皮疙瘩冒起,肖朗猛点头。 申士杰环住他的腰,轻搂来身前靠,附耳悄声说:「看那部电影的时候,我很不舒服。」 「为什么?」肖朗压低音量。 「帮我摘下眼镜。」 「哦。」他照做,一刹那,嘴被堵住,阿杰的舌头钻了进来。 申士杰含住他的舌头,一进一退的挑逗。肖朗被吻得昏头,紧闭着眼,脸颊热辣辣的红透。申士杰摸往他的胯下,隔着牛仔布料,摩擦。 「呜。」 他的身体变硬了。阿杰这个王八蛋……又玩他! 申士杰离开他的唇舌,迅速解开他的裤头、拉炼,握住他挺起的分身,摩擦生热地套弄。肖朗两手搭上他的肩头,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被他玩弄在手中。 申士杰低声问:「会丢脸吗?」 他抿唇,忍不住摇头。 「你这次老实多了。」申士杰扬起嘴角,动作熟练地爱抚他。 肖朗觉得自己快要爆了,全身似有电流通过,汇集在分身的顶端,连连溢出透明丝液。 「现在,还想不想回去看电影?」 肖朗摇头,没几秒,又点头。 「嘴硬。」申士杰攫住他的唇,吞下他所有的呻吟。 呜!一泄如注,溅湿了阿杰的衣服。 他放过肖朗,抽来卫生纸,收拾善后。「待会儿看电影,够你回味了。」 肖朗戴上他的眼镜,立刻扯来裤头,两手抖啊抖地扣不上钮扣。 申士杰两手抵住墙面,将他锁在身前,可没打算立刻放他自由。 「走开。」肖朗脸红气喘地瞪他。 「再等一下。」申士杰取回眼镜,轻啄他的嘴唇。 「让我先回到座位。」 「嗯。」他妥协,以免自己忍不住在厕所蛮干。 难得自由,肖朗奔至洗手台洗把脸。一抬头,望着镜面的自己,显得狼狈……靠,不禁咬牙骂:「死阿杰……」下一瞬,转身溜了。 申士杰仿若没事一般,走到镜子面前洗手,整整衣衫,觉得满意了,这才慢条斯理地离开洗手间。 肖朗非常确定,阿杰是衣冠禽兽。他时而在心底嘀咕,压根没好气地跟着两姐妹一起逛街。 「刚才的电影好恐怖喔。」张小月嗲声嗲气的说。 「就是啊,原来杀人凶手是女主角的丈夫。」张小娴不落人后地吸引他人注意。 为了纪念,当电影放映完毕,她拿起手机要求和申士杰合照呢。此刻,面露笑容地边走边看,同时幻想照片中的申士杰是她的男友。 张小月放大胆子,挽着申士杰的手臂,霸占的意图昭然若揭。她偏头唤:「姐姐,住在村头的林育群不是要追你吗,你答应了没有?」 张小娴怔了怔,都忘了有这回事。 「我才没有答应!」 「哦,我以为你在找他的电话号码呢。」 张小娴气得不说话。哼! 嘻。张小月难掩一丝得意的表情。 申士杰立刻抽身,放缓脚步与肖朗走在一起。存心避开两姐妹一左一右的开攻。耳朵已受够了戏院内的惊声尖叫,此时仍不得安宁。 肖朗频频探向路边商店,转移焦点,把阿杰当作隐形人。 张小月和张小娴同时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碍于马路上有车辆往来,无法四人并排而行。 「前面有一家精品店,我们进去逛逛好不好?」张小月央求。 申士杰道:「我无所谓。」 「我也没意见。」肖朗咕哝。 一行人进入精品店,肖朗放眼所及,贩售的商品以女性用品为主;一楼是化妆品专柜门市,姐妹俩很快就被专柜小姐搭讪,介绍新款的彩妆保养品。肖朗与申士杰无意等待,两人一起步上二楼,浏览男性用品:刮胡水、沐浴乳、洗发精、贴身内衣裤等等。 「这里有卖保险套。」申士杰抬头朝肖朗所在的方向问:「你希望我用吗?」 肖朗一瞬瞠目,张嘴怪叫:「干……干我什么事。」 「意思是不希望了。」他确定肖朗毫无性经验,自己也很自爱,将来发生性行为,倒是没有安全上的顾虑。 「靠,你可不可以别再看了!」他急匆匆地将阿杰拉走,觉得丢脸极了!「我没有女朋友,也不会上网找援交,要我花那种钱是做梦,你不用替我找保险套……」 他碎念个没完:「我又不像你,以前有交过女朋友,应该要做避孕措施,以后也一样……」 申士杰不禁皱眉,「你忌妒吗?」 「忌妒……」肖朗仿佛被雷给劈到,猛地回头,嘴一张一合地说不出话。 「究竟会不会?」 「会你大头!」游移的眼神泄漏一丝心慌,怎可能忌妒?阿杰以前交女友跟他又没关系,现在也一样。 「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阿树伯的两个孙女很快就会被我搞上手?」他邪恶地说。 「靠,你少做缺德事!」肖朗抬手捶他一记。 申士杰不痛不痒,手伸到他身后,轻推着他下楼。「这儿没什么好逛的,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火锅。」 肖朗轻哼:「我早就饿了。」 两条街外,邻近黄昏市场,转角矗立一块大型招牌──珍馔火锅。 「这家店是我姑姑开的。」张小月忍不住炫耀,「平常的生意就很好呢,假日几乎客满,我的同学来过好几次,都说这里的火锅很好吃。」 餐桌上,热腾腾的火锅正冒着烟,有咖哩、麻辣、牛奶山药和韩式泡菜口味,四个人的喜好不同。 肖朗不客气地朝咖哩锅夹了一块涮过的肉片,塞进嘴里咀嚼,「嗯……好好吃。」 申士杰毫不介意与他一道分吃,夹了一只烫熟的虾,问:「你要不要吃?」 「好啊。」肖朗理所当然地递出碗盛装,吩咐:「留些汤给我。」 「没问题。」 两人一来一往,无视于同桌的女伴。 张小月顿觉自讨没趣,不得不承认:肖朗的朋友根本看不上自己。 张小娴安静地用餐,即使坐在申士杰的身边,也感受不到丝毫关注。 须臾,姐妹俩面面相觑,心有灵犀──谁也得不到申士杰的青睐。张小月找理由结束这一场约会,「吃完火锅,我们留在姑姑的店里帮忙好不好?」 「好啊。」张小娴顺水推舟。 「咦,你们俩不想逛街了?」肖朗问。 「逛够了啦。」张小月压根不想理他。 「好吧。」 今日约会,是他骑车载阿杰来的,阿树伯的孙女们不需要他们俩护送回去。「吃完火锅,我和阿杰可能还会去别的地方逛。」 「想去哪儿呢?」张小娴抬头问申士杰。 「随肖朗的意思。我对这里不熟。」 「哦。这里距离庙口很近,那边挺热闹的。」 肖朗脱口而出:「我会把阿杰带去卖。」 张小月不断搅动一锅汤料,笑嘻嘻地说:「带到庙前的广场拍卖,一定会有很多人抢着要。」 「别拿我开玩笑了。」 张小月抬眸,讶然:「你的镜片都不会起雾,是特殊镜片吗?」 申士杰尚未开口,肖朗早一步抢白:「他喜欢用高档货,实际上他根本没近视。」 「喔。」他斜睨肖朗一眼,巴不得他闭嘴,少破坏她和申士杰说话的机会。 「造型很好看。」张小娴由衷地称赞,不禁害羞的低头吃火锅。 「谢谢夸奖。」他向来依个人喜好穿着,无意追赶流行,以免落入名牌迷思──傻子。 肖朗哼道:「我一身都是地摊货,牛仔裤只花两百九,都穿了三年还洗不烂,t恤一件一百五,穿到褪色才淘汰当擦地的抹布,物尽其用,节省的程度获得同侪一致公认,我是小气财神。」 唯有对阿杰最大方,肯请喝饮料和偶尔请吃一碗阳春面──靠,真他妈的穷!同侪笑称他绝对交不到女朋友,肖朗不禁暗咒:死阿杰,八成吃定了这一点,才敢在电影院的厕所这么玩他。 申士杰盯着他忽红忽白的脸色,十之八九是忌妒心作祟。死鸭子嘴硬,既然见不得女人太靠近自己,怎还要为人作嫁,笨死了。 「吃完火锅,去庙前广场走走也好。」申士杰意有所指。 肖朗捞走咖哩锅内的最后一块肉,说:「我还要求平安符,保佑自己不会受到性骚扰。」 分明暗讽她和姐姐有意勾引申士杰……张小月气得不想吃了,登时反击:「谁的眼睛瞎了才会对你性骚扰。」 申士杰一怔。肖朗的脸倏地窜红。 张小娴愕然。好端端地,妹妹怎损人? 哼。张小月不觉自己失态,对于长相称不上极品的肖朗毫无绮念,也犯不着给面子。 「呵,那么我算是眼睛瞎了。」申士杰打圆场,不惜贬低自己。 张小娴倒抽一口气。 「……」张小月不再逞口舌之能。 干!肖朗的手颤抖,整个人故作镇定,内心的脏话不断:死阿杰、死王八……讲什么鬼话,能听吗! chapter 7 「你真的很过分!」肖朗气呼呼地停好机车,拔了钥匙,一路上憋着的怒气终于发作。 申士杰搁下安全帽,摘了棒球帽,顺了顺头发再重新戴上帽子。 此时,他正视着肖朗怒意横生的脸,只见他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活。 「气什么?」他明知故问。 「少装蒜!」 「如果为了一句玩笑话就要吵,以后可有得闹了。」他神态自若,打从心底就不想自欺欺人。 「你根本不像是开玩笑,是故意!」 「那又怎样?」他不过是陈述事实。 「王八……」肖朗气冲冲地走开,得顾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嚷嚷阿杰特殊的癖好,丢脸的只会是他们俩。 申士杰跟上他,挑明说:「你已经接受,又何必生气。」 肖朗走到广场角落,距离庙方的金炉尚有几公尺远,确定他人无法听到他与阿杰的谈话,这才放心地表态:「我会接受,只是生理的反应而已。」他的脸颊热辣辣,已分不清是气红的,还是羞愧。 申士杰深吸一口气,望天──他想不透肖朗平常大而化之,对于感情方面竟然别扭得很。 「放不开的家伙。」别过脸庞,他观察广场前,有人提着几袋金纸兜售,附近还有一摊烤香肠,隔壁店家卖些饮料、水果和其他。「你不是要去庙里求平安符,气消了没?」 肖朗瞪他一眼,旋即独自走向庙门口。 甫入内,感到一阵晕眩,视觉丧失好几秒。他摇了摇头,眨了眨双眼,映入一尊庄严的观音佛像,莫名地,双膝一跪,仿佛无法控制身躯,自有意识般地伏首跪拜。 害怕仅维持一下子,当他起身时,便身心灵合一,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他喃喃道。 耳畔似有声音回应:开天眼,可观灵。 「我来求平安符。」 ──赐你神通,应有所为。 肖朗登时受惊,硬着头皮,拿起供桌上的圣爻,无声且七零八落地禀告:「我……是来求……保平安的符,请……观音菩萨……赐一个圣爻……应允。」 「匡啷──」圣爻一正一反。 肖朗急忙地捡起圣爻放回供桌,顺手抓了一条平安符,逃也似的奔出庙门。 「阿杰──」他心慌意乱的大声嚷嚷。 申士杰在水果摊前回头,招招手,待他跑来眼前,才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就……」肖朗双目圆瞠,倏地住口。 水果摊的老板娘喊道:「人客,释迦两斤半又多一点,算你一百八十元就好啦。」 「哦,好。」申士杰付了帐,拎回一袋水果,转身与肖朗一起离去。「怎不说话?」 肖朗仍然没说话,他怀疑自己刚刚眼花。 骤然回头,此刻,他确定有一条杂种狗,仍趴在水果摊的门口处,浑身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白花,后腿有一大片干涸的血渍,尾巴也断了一截。难道都没人看见? 唰!脸色一白,他紧揪住阿杰的手,都快昏了。 申士杰关怀:「你是不是中暑?」 肖朗直摇头,「我们回家,我不想逛了。」 三合院传出一阵铃铃当当的声响,伴随着肖爷爷喃喃所念的咒文,拜请天庭神仙,本师来收惊…… 申士杰感到莞尔,待在厨房边吃饭,边问肖奶奶:「肖朗以前常常收惊?」 「吓到才会。」她的孙子一回来就说在外面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奇怪,他的八字不轻,有五两重,怎会在大白天就遇到鬼?」 「阿婆,农历七月是鬼门开。」申士杰搬出肖朗那一套说词。 「难怪唷。」 申士杰暗忖,并非农历七月,有人在大白天就见鬼,这如何解释? 况且,肖朗入庙求平安符,照理是不该看见俗称的阿飘。他不禁摇头,觉得民俗信仰就是有些矛盾之处,流传至今,令人匪夷所思。 肖奶奶问:「你家有没有拜拜?」 「我爸平常不注重这些。」 「这样啊。」肖奶奶又问:「月底阿公要普渡、做法事,这附近的人每年都会参加,你要不要参加一份?」 「好。」他询问:「要缴多少钱?」 「一份五百块,牲礼、祭品都统一准备。」 「挺方便的。吃饱饭,我再回房间拿钱给阿公。」 肖朗收惊后,才走进厨房,一屁股坐上椅凳,闷不吭声地吃了几口饭,就没胃口。 肖奶奶关心:「有没有好一点?」 「嗯。」他点头,起身从冰箱拿出一瓶易开罐汽水,连喝好几口。瞒着没说在庙内发生的异状,回来压惊后,仍感惶惶不安。回程的路上,他不只看见一两个阿飘过马路,惊得他放慢车速或紧急刹车。几次之后,他干脆让阿杰骑车,以免两人发生意外。 「你真的没事了?」申士杰满腹狐疑。 肖朗勉强笑了笑,「没事啦。」 肖奶奶说:「运气不好才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阵子没事少出门,听见没有?」 「我知道。」他低头烦恼,万一收惊无效,出门又撞见阿飘怎办…… 柚子的收成暂告一段落,阿树伯当场结算工资,感谢大伙儿这阵子的帮忙。 「阿朗,我看你这几天无精打采,发生什么事?」 「没有啦。」肖朗扒了扒头发,随口说:「可能中暑,我回去多喝两瓶青草茶就好了。」 「刮痧也有效。」阿树伯建议,须臾,数了几张钞票,交给肖朗的朋友,同时问:「月底那天你有没有空?」 「有事吗?」 「我们这边的宫庙普渡,拜猪公、请人做戏、办桌,很热闹哦!有空就和阿朗一起过来庙里吃。」 「好。」 「六点半开桌,记得要过来。」阿树伯很热情的邀约。 「没问题。」申士杰颔首。 两人领完工资,肖朗载着阿杰离开柚子园。 骑了一段路,途经一座小桥,接续是一条几公尺远的下坡道,两旁杂草丛生,过了坡道是一片青绿的甘蔗园。 「啊──靠!」肖朗紧急刹车,整个人往前震,加上阿杰贴靠而来的重量,差点儿摔得难看。 「你怎骑的?」申士杰立即下车检查四周,没瞧见野狗或野猫。 肖朗的两腿发软,握着机车手把频发抖。糟糕……甘蔗园有……鬼……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敢再往右边瞄去。 「我来骑车吧。」 「好……」 申士杰一接手,车子忽地熄火,怎发都发不动。「咦,故障了……」他检查油箱指数,不禁回头骂:「你这糊涂虫,竟然忘了加油!」 肖朗哀号:「不会吧……」他一脸撞上阿杰的肩头,打从心底冒出一团火,破口骂:「干!都是你们这些阿飘害我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滚啦──」 申士杰的耳膜嗡嗡作响,任由他环抱腰腹,整个人贴得很紧。 「怎回事,你瞒着什么没说?」 肖朗低声道:「就是那一天去庙里……」 听他全盘说出经过,申士杰登时了解缘由。「下来吧,车子没油,只好牵去加油站了。」 「……」肖朗惊魂未定,仍赖着阿杰不放。 等了好一会儿,申士杰催促:「快下来。」 「等一下会怎样!」肖朗顿觉委屈。 「不怎样。」申士杰哼道:「会中暑而已。」因为加油站离这儿还远着呢。 甫回到三合院,肖朗拜托:「阿杰,别把这件事告诉阿公,以免他老人家要我做乩童。」 申士杰愣了愣,「会吗?」 「怎不会啊。」 「……好吧。」他答应得勉强。 肖朗仍不放心,强调:「不可以出卖我。」 申士杰不禁摇头,扔下一句:「我收衣服,要去洗澡。」 「啧。」肖朗站在机车旁,内心经过一番挣扎,终于豁出去地喊:「也帮我收一套衣裳。」 申士杰嘀咕:「真懒……」 此刻,肖朗早他一步来到卫浴间,占据一隅。 申士杰怔了下,眼看他褪去上衣,又是关门,又口锁。 「我和你一起洗。」肖朗顾不得害臊,浑身脱得一丝不挂。 「你害怕一个人独处是不?」申士杰褪去衣裤,凑到肖朗身旁,共用盥洗盆。 「你猜对了。」肖朗退开了些,边涂抹香皂,边说:「我宁可跟活人一起洗澡,也不要单独洗给阿飘看。」 申士杰洗完脸,抬头瞪着肖朗,「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让你看?」 「我哪有……」话未说完,目光已瞟往阿杰的深上,肖朗呼吸一窒,天……阿杰的身材怎练出来的? 申士杰义正词严:「如果对像不是我呢,你要跟谁一起洗?」 「啊……」肖朗的嘴一张一合,压根没想到这问题。 「任何人都可以?」 「呃……」他语塞。 「究竟是不是?」申士杰从肖朗手中取来香皂,由脖子沿着身躯涂抹。 肖朗几乎是看傻了眼,从不知道阿杰洗澡的动作优雅,那身材没拍成广告挺可惜。 塞了香皂到他手中,申士杰命令:「帮我擦背。」 「呃……好。」 借由墙上的镜面,他注视肖朗的表情显得不自在,一连串的擦背动作也颇僵硬。 「你要我帮你吗?」 吓!肖朗一惊,直说:「不用。」 「莲蓬头先给你用吧,我用盥洗盆的水。」申士杰随即打开水龙头,洗了发,拎来一条毛巾,兀自涤净浑身的泡沫。 肖朗避开不该看得,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劲儿。 两人冲澡完毕,各自穿衣,肖朗早他一步握住门的喇叭锁,抬眸映入阿杰英俊的脸庞,心一慌,他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申士杰拧眉,以为他又见鬼了。真是…… 肖朗半躺在床上使用电脑打报告,由于阿杰每晚占用书桌,他只好克难地待在床上用功。 此刻,快十二点了。他异想天开的央求:「阿杰,拜托你现在画几张符咒,贴在门口、窗口镇煞……」他每晚都梦到相同的女鬼,如今白天也能见到更多的鬼,继续下去,没吓死,也剩半条命了。 「你认为符咒会有效?」 「不试试怎知道。」 申士杰起身,好心地为他服务。「我去找阿公拿。」 「喂!」肖朗急喊:「你答应要帮我保密。」 他一顿,看着肖朗气急败坏的模样,挺可怜的,「好吧,死马当活马医,你别太期待能见效。」 「我也知道这是急病乱投医,但顾不得这些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阿杰贴好符咒,仍担忧:「你那些符没画错吧?」 「没有。」申士杰脱掉上衣,稍挪移电风扇的位置,问:「你的作业要不要明天再继续?」 「好。」肖朗关闭电脑,转手交还给他。尔后打开小夜灯,等阿杰上床一起睡。 「你不嫌热?」申士杰每晚都由着他贴上身。 肖朗说:「我宁可忍受闷热,也不愿吓得一身凉飕飕。」 「早就建议你去看精神科,你气得不愿意,这下可好了,变得更严重。」 「不要以为我有病。」 申士杰反问:「心灵和身体一样都会生病,难道你没这些常识?」 「阿杰,莫非你以为我得到精神分裂症?」 「那得由专业医师判断。」他拨开肖朗额际的发,轻吻了下,试着说服:「遇到问题就得想方设法解决。如果不是睡眠障碍导致你经常做梦,你可想过往后必须处在随时可见灵异的状态?」 「这……」肖朗浑身一僵。 申士杰调整一下枕头,由衷地说:「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陪你。」 肖朗沉默,闭上眼,渐感安心。 这几日并无工作可做,白天能利用的时间增多,肖朗就拉着阿杰一起下地耕种,聊说:「自从读高中之后,阿婆就很少叫我帮忙了。」 申士杰拿着锄草耙松土,时而弯腰拔草,回应道:「我住在你家体验农家乐,一切都觉得新鲜。等暑期结束,我会怀念这里。」 「真的啊?」 「当然。」他依照肖朗的吩咐务农,「从小到大,我可没机会做这些。」 「如果长期居住,你八成会后悔。」他不认为阿杰能够放弃在都市发展的机会,屈身于乡下地方。 申士杰挺起身,摘下斗笠凉。「你认为我是哪种人?」 「与乡下格格不入的都市人。」 「乱贴标签。」他伸手一指,命令:「那壶茶水就在你身后不远处,倒一杯水给我喝吧。」 「你不会自己去拿唷。」肖朗嘀咕,旋即倒一杯茶水给他。 申士杰边喝,边问:「你决定了吗,找一天上医院做检查。」 「靠,你还不死心。」肖朗怪叫。 「是为你好。」他递回杯子,低头继续未完成的活,「你昨晚还是做恶梦吵醒我。」 「……」肖朗无话反驳。 申士杰提出条件,「你若答应,我就开车载你去。」 「唔……好吧。」 a市署立医院,周五晚间门诊。申士杰神态自若地坐在门诊室外静待消息。稍加观察周遭的人们,其中不难从外观辨认出是身心障碍者。 坐在前排的中年男人打从一个小时前就不断喃喃自语,其家属静默地在一旁陪伴。 人究竟受到何种刺激,导致精神失常……申士杰敛下眼,佯装视而不见。半晌,座位一晃,来了一名年轻小姐,约莫二十岁左右。 她叹口气,左顾右盼一会儿,主动搭讪:「你看哪一位医生?」 「我等人。」 「哦。」她把玩一绺长发,朝他诉苦:「要等好久哦……你知道吗,我根本就没病,可是我家人不相信。」 申士杰怔了怔,「你家人有陪你来吗?」 「我哥在楼下抽烟。」她继续说:「你一定也不会相信,我被鬼附身,会身不由己的哭,抓狂时,也会乱摔东西。虽然我还有意识,但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医生说这是忧郁症,我今天是来拿药的。」 「嗯。」她是该拿药控制,早日康复。申士杰没再理会。 「呵……你一定认为我是疯子。」 他不予置评,毕竟不认识。 她低头打开一只大皮包,东翻西找才拿出一把梳子,偏着头,梳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申士杰瞥了她一眼,这会儿怀疑她幻有强迫症。 良久,女子低头掉泪,嗓音变得沙哑:「我等很久……」 申士杰霍然起身,随意走走,远距离观察她仍不厌其烦地梳发,时而抹抹眼泪,像极了被情人抛弃的伤心女子。 好不容易等到肖朗步出门诊室,护士小姐随后在门口处叫号:「七号,林月嘉小姐。」 乍然,肖朗惊恐地盯着女子擦身而过,「喀。」门在身后合上,他立刻搜寻阿杰的身影,飞也似的奔上前。 肖朗一头撞来胸膛,申士杰蹙眉,「又看见不干净的?」 「不……不是。」肖朗惊魂甫定,抬头结结巴巴:「刚……刚才那个女人……和我梦到的女鬼……竟然长得好像。」 「你是说,刚进门诊室的小姐?」 「对对对……」肖朗点头如捣蒜。 申士杰诧异,「这么巧……你没看错?」 「没有、绝对没有错!」 「这件事,等回去再说。至于你,医师评估得如何?」 肖朗立即赏他一个白眼,「什么病也没有,医生说我是压力造成,以及生理时钟固定在半夜醒来,连续几次越想越偏了。医师还怀疑我有吸毒咧!问了一大堆问题,竟然要我验尿。靠,这下子你满意了没?」 申士杰意外这结果。 两人寻路走下楼,肖朗忍不住又叫:「都是你害我白花钱……」 申士杰纠正:「这不叫白花钱。医师有没有教你如何改善睡眠品质?」 「要我多运动、多喝水,别熬夜……总之生活过得正常就会恢复。我这不是严重的睡眠障碍,必要时,再吃安眠药改善。」 「那么关于幻觉呢,怎解释?」 「医师说,我恐怕是邦纳症候群,要我转诊去看眼科。」 「何时有门诊?」 两人来到一楼的挂号柜台,肖朗递出健保卡给挂号小姐,头也没回地说:「我不想看了。」 「为什么?」 肖朗低头,动作僵硬地掏出千元大钞给挂号小姐。 申士杰察觉他的异状,便不再追问。 干……肖朗咬牙暗骂:来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猛敲柜台,讲话的口音浓浊,其他人都没看见……唯独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根本不像医师告知:有些人的视网膜失去了一部份的视物功能,那一部分的眼球便出现幻觉。差这么多…… 「先生,好了。健保卡还你。」挂号小姐将找零的钱一并放上柜台,后续交代:「麻烦你到另一边排队领药。」 肖朗二话不说,拿了钱和健保卡、领药单据,急忙转身,拉着阿杰快速走到领药区。一松手,他凑近阿杰的脸,断言:「我敢肯定是阴阳眼!」 申士杰怔怔地看着他的眉心,想起他在庙里发生的灵异经验,从那一日起,就不断遭遇这些…… 「你怎不讲话?还是不相信我?」 他回应:「相信。你根本不会说谎。」 肖朗抬头看了下领药的号码,「轮到我了,你等我一下。」他靠近柜台,示出健保卡核对身分,领了一包安眠药。 药剂师吩咐:「有需要时才吃。一次半颗。」 「知道了,谢谢。」一转身,肖朗翻白眼。 两人走出大门外,来到停车场,各自上车后,肖朗随手将药包扔到后座,不屑一顾。「阿杰,我敢跟你打赌,吃了安眠药也没效!」 申士杰发动引擎,同时问:「赌注是什么?」 「先声明,我不赌钱。」 「可以。」他倾身靠近,为肖朗扣上安全带。「干脆这样,谁赢了,就替对方做三件事如何?」 「好。」肖朗附加一句:「我也不裸奔。」 申士杰的表情一僵,语气死板地说:「放心,我若赢了,不可能叫你裸奔给别人看。」 「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睡前就吃半颗安眠药。嘿,无论能不能一觉到天亮,对我都没损失,你准备替我做三件事吧。」 「等结果出炉再说。」申士杰扬起嘴角,压根不在乎输赢,只希望他能维持好心情。 凌晨三点。 吓!肖朗一瞬坐起,抹了抹脸上的汗,动手推阿杰起来。 他迷糊地问:「又做恶梦?」 「这一次我梦见那个女人站在门外等。」 「嗯……」申士杰半睡半醒地哄:「你继续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喂──」肖朗气急败坏地骚扰,「我尿急,你起来陪我去上厕所。」 「你真麻烦……」申士杰勉强提起精神下床,「这是第一件事,应你的要求。」 「靠,你趁火打劫,真不够意思!」肖朗拉着他的汗衫,低头找鞋穿。于心不甘,赢得的赌注就这么浪费了。 「不要就拉倒。」伸是杰打了一个哈欠。 「走啦!」 肖朗急忙地跨入卫浴间,申士杰在厨房等,不经意地望向纱窗外…… 有一名长发女子站在庭院中。 这么晚了,是谁? 须臾,肖朗上完厕所,拉着他就走。 一回房,肖朗钻到床上,等阿杰躺下,不禁抱怨:「你画的符没效,我去看医生也没帮助,你认为它一直来找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别想太多。」他闭上眼,昏昏欲睡。 「阿杰?」肖朗推了推他。 「嗯……别吵……」每晚又开始上演这情况,他已练就左耳进、右耳出。 「啧,你陪我聊一下啦。」 申士杰意识昏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肖朗又吵他,「阿杰?」 申士杰一个翻身将他抱满怀,一脚跨在他的双腿上固定。 肖朗试图挣脱,忍不住叫:「你放手……这样我更难睡……」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肖朗不再挣扎,阿杰睡着了?! 殊不知,申士杰陷入梦境,身处于偏僻的竹林,跨入一间小庙,一名白发老人交给他一枝笔,尔后笑着送他出庙门…… 中元普渡,左邻右舍聚集在三合院内,有的人忙着排列八张四方桌,有些人则摆放供品,准备脸盆、毛巾、牙刷等物,大伙儿忙进忙出,热络地闲话家常。肖朗和申士杰也一同帮忙,肖奶奶准备了一大壶茶水,搁在门前的一张椅凳,供人饮用。 每年拜拜总是这么热闹,数名孩童在院外嬉闹,时不时传出王大婶的吼叫:「不许拿石头互丢,若砸到别人的车子,你们就该惨了!」 收到的效果仅是短暂,不一会儿,孩童们又玩闹在一起,绕着院外躲猫猫。 「小孩子嘛,随他们去啦。」肖奶奶笑说。 王大婶很给面子的作罢,,回头走进厨房帮忙端牲礼。 肖朗将椅凳都搬出来请长辈们坐,几个大男人忙完就凑在一起闲聊。 桌头请大家吃槟榔,仪式尚未开始,话题不外乎今年的普渡大会,哪个村头或庙理办法事,招揽多少民众庆中元。 「我们今年也一样,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参加,就像大家族,等晚上的时后,女人们煮几桌丰盛的菜,好似过年围炉哩。」 「哎,乡下地方比较有人情味。」李大伯感叹:「现在的年轻人都搬到都市去住,连邻居隔壁住谁都不知道哦。」 王大婶经过,接着嚷道:「就是说啊,我那个儿子、媳妇要请我去都是住,我就说不习惯,甘愿老死在这里,也舍不得把古厝卖掉。」 李大伯说:「以后留给子孙啦。」 「能不能留住还很难说。」王大婶说长道短:「像那个林伯家的儿子读到大学毕业后,没在都市找工作,前年就回来帮忙种葡萄、改良品种,成本都不知撒了多少,连老厝都拿给银行抵押。」 桌头向来乐观,「年轻人的想法和老一辈的人不一样啦,只要肯打拼努力,不怕没有成功的机会。到时后,说不定赚钱如流水,有本事买好几栋楼房。」 肖朗在一旁听着,不禁想起未来,阿公、阿婆的晚年乏人照顾,自己必须回乡下发展。等毕业,和阿杰的缘分大概就断了吧。 普渡即将开始,在肖爷爷的主持之下,喊:「大家都过来──」他拿着一大把燃香,分给大伙儿。尔后,诵经、上香、敬酒等一连串的仪式,众人也跟着祭拜。 申士杰静默地参与过程,持香插入供品,此举是让孤魂野鬼受到指引,前来拿取供桌上的食物。 陆续涌来的孤魂野鬼数量之多,令人吃惊;有些缺手断脚,面容苍白或凶恶,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申士杰终于惊觉自己竟然看得见这些。 肖朗已吓得脸色煞白,悄然挪到阿杰的身旁,揪住衣衫不放。 申士杰低头附耳说:「有很多人在抢供品。」 肖朗抬头,目光穿梭在他脸上,「你……看见了?」 申士杰点头,低声道:「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没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你说得真轻松……」他都快脑神经衰弱了。 「要进屋去吗?」 肖朗点头如捣蒜,担心自己再不走,难保不会当场吓昏。 屋外闹哄哄,肖朗急忙地关门落窗,来个视而不见。一回身,焦虑地来回踱步,嘀咕:「连你都能看见阿飘,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奇怪,那一天你并没有进庙……」 「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没什么不好。」申士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将电脑开机,连线搜寻相关事例。 肖朗在他身后喊:「阿杰。」 「嗯?」他没回头。 「你还有心情上网哦?」 「当然。」 肖朗一脸凑进电脑萤幕,「你要找什么?」 「何谓神通。」申士杰搜寻知识家,「有一位不具名的网友提供相关资讯,所谓的神通在宗教的辨识有六种……」 肖朗念道:「『他心通』是能知道众生的受想行识,无论远或近距离;『天眼通』是能看到鬼神或诸佛菩萨,例如『阴阳眼』……『天耳通』则能够听到神明、诸佛、地狱界及非人类等界的声音……」不会吧……意思是他具有两种能力?! 申士杰补充:「在医学上,这被认定是精神疾病的幻听、幻觉,但是以佛学的角度而论,判断为通灵人。例如乩童、神的代言人等等。」 肖朗问:「你信吗?」 「感受在个人。」申士杰强调:「只要生活行为都正常,根本没必要介意他人是否认同。」 他登时不满:「那么你干嘛要我去医院鉴定啊?」 申士杰一愣,「你忘了是谁做恶梦睡不着?求助医生是正确的做法,当医疗无效,只好另辟途径解决问题。」 「两套标准。你也该上一趟医院检查才是!」肖朗一甩头,哼了哼。 申士杰坦然道:「我不像你那么紧张兮兮,对于这件事产生心理压力,何必就医诊断。」 肖朗压抑一股想打人的冲动,「那个女鬼应该托梦给你才对!」 「你说托梦……」申士杰益发觉得不寻常……「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昨晚你梦到它在门外,而我陪你上厕所时,有看见一道人影就站在外面,你说巧不巧?」 肖朗的脸色一白,「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没,」他道:「不仅如此,昨晚我梦到去庙里,有一位老人送我一枝笔。」 肖朗抓着头发,嚷:「究竟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申士杰随手拿起常用的毛笔,凌空画了一道符,于心默念其咒文。 肖朗见状,怪叫:「你在干嘛?」 「召雷神降雨。」他搁下笔,受不了肖朗的大惊小怪。 「你别吓我好不好?我以为你发神经呢!还有,你画的符根本没效。」 「我是因兴趣才研究,你怎不以平常心看待?」 肖朗一脸认真的碎念:「我倒希望你有神力降妖除魔,保我平安、好吃好睡……」 申士杰不禁莞尔。起身之际,说道:「电脑给你使用,我不作陪了。」 「你要出去看孤魂野鬼──」话未说完,肖朗瞪着他开门走了。 chapter 8 屋外响起一阵鞭炮声,普渡结束,大伙儿纷纷收拾供品,三姑六婆开始忙厨房的活。 申士杰帮忙擦拭供桌,一连听见好几道响雷轰隆隆地,他凝望天色,远方乌云密布,颇有风雨欲来之姿。 桌头道:「恐怕会下雨。」 肖爷爷说:「若下大雨就麻烦了。没搭棚子,这几张桌椅都要挪到屋内或屋檐下。」 「若下雨也没办法,等吃饭的时候,大家稍微挤一挤就好了。」桌头吐掉槟榔渣,随即走来搬桌子。 申士杰发怔,莫非符咒见效…… 肖爷爷问:「怎没看见阿朗来帮忙?」 申士杰一回神,应道:「他在房间用功。」 「他也真是的,哪有让人客帮忙的道理,都不会不好意思。」 「举手之劳而已,阿公别见外。」申士杰既而帮忙搬椅凳。 「是啦。」桌头说:「年轻人爱读书就随他去,反正现在不缺人手,而且阿朗的朋友来这儿住一阵子了,论辈分当孙儿刚刚好,算是自己人啦。」 骤然,几滴雨水落地。有人喊:「下雨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过来帮忙搬桌椅,不一会儿,大人、小孩统统站在屋檐下。 雨势渐大,转眼就酿成一场滂沱大雨。 「是有台风哦?」 「气象新闻又没报啊。」 「这是西北雨啦,一阵一阵地,不用多久就停了。」 肖爷爷打开电视机,朝屋外喊:「大家先进来呷茶,坐下来聊天啦。」 「好啊。」乡亲父老三三两两地进入屋内,有人看电视,有人去洗手间,孩子们在屋檐下跑来跑去玩雨水。这会儿,不见有人出来管,三合院内依旧热闹、吵杂。 申士杰走回房内,门合上。肖朗仅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电脑作业上。 「外头下雨了。」 「我知道。」 「也许我画的符咒有效。」 「怎可能。」肖朗改变坐姿,朝他望去,「你之前试过,根本没效。」 申士杰坐上床沿,捞来大布偶,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上抛,再接住,仍想不透怎回事…… 「干嘛不说话……」 「没什么。」 肖朗起身坐在他身旁,伸手抢来布偶,说:「这几日没工作可接,除了写作业,挺无聊的。」 申士杰戏谑道:「让我玩玩,保证不会让你感到无聊。」 「啊?」他瞪大眼。 申士杰笑着伸手摸往他的腰。 「靠──」 肖朗惊跳起,丢回布偶的同时也骂:「玩笑别开得太过分,我会翻脸!」 「过来试试看。」他勾勾手指头挑衅:「我记得前两次,你挺配合的。」 「你……你……」肖朗急得跳脚,左顾右盼,想拿什么东西砸他,「那两次都是你趁人之危,我忍忍就过了,你听好,我不准你再玩我!」 「哦。我们俩的认知差很多。」申士杰欣赏他忸怩不安的表情,直言:「再来一次也一样,你不会反抗的。」 肖朗脸上一热,索性闭嘴,心知肚明在口头上根本讨不到便宜。 申士杰转移话题:「我还得帮你做两件事,想到了吗?」 「不准玩我。」 「嗯,还有呢?」 他想了一会儿,忽地灵光一闪,要求:「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鬼,你都要帮我赶走。」 申士杰一愣,「怎赶?」 肖朗轻哼:「你自己看着办。」 申士杰挑眉,接受:「好。不过话说在前头,无论有没有效,你得听我的。」 「什么意思啊?」他怎觉得有陷阱?! 申士杰淡笑不语,想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压根就不怕鬼,唯一的弱点近在咫尺──肖朗却呆到没察觉。 翌日,近傍晚。肖朗伙同申士杰来到邻村的土地公庙凑热闹。广场上,办桌的外烩厨师正忙着准备伙食,不远处有十来张桌,近庙门前搭起一座戏棚,今年请来西园表演一出布袋戏。 庙旁设有康乐中心,有人正在唱着卡拉ok,有人聚在一起闲聊,肖朗遇到熟识的人便寒暄几句,顺道介绍朋友,两人无论走到哪儿,都形影不离。 阿树伯远远瞧见他们俩,招手喊:「阿朗、阿杰──过来坐这儿!」 他们俩走上前,异口同声地唤:「阿树伯。」 他老人家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比较有话讲,干脆都坐同一桌。现在我要去分普渡的东西,没空陪你们聊天,不好意思呢。」 「哦,没关系,您去忙。」肖朗拉着阿杰一道坐下。同桌的有阿树伯的两位孙女,他问候:「你们俩也来吃办桌啊。」 「每年都来呢。」张小月笑说:「这样就省得在家里煮菜了。」 「是啊。小月最讨厌下厨。每次轮到她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做菜时,都会找借口推给我呢。」张小娴取笑她最爱耍赖了。 「呵,能者多劳啊。」肖朗继而向坐在张小娴身旁的男人打招呼:「你好。」 「嗯。」林育群点了一根烟,目光朝向他处,仿佛在找人。 张小娴介绍说:「他叫林育群,跟我们都住在同一村庄。」 「喔。」肖朗打量对方年长自己四、五岁吧,长相有点酷,对人爱理不睬的。 张小月紧接着说:「阿群的妹妹也有来,人去上洗手间,等一下就回来。」 「哦。」须臾,肖朗低声对阿杰介绍这座土地公庙是村长顺应民意搭建,平常会有一些老人聚在康乐中心玩四色牌或打麻将消遣。 申士杰抬眸,扫视这里的人们以上了年纪的老人居多。 张小月起身溜到申士杰的身旁坐下,一脸凑近时,刻意压低音量:「待会儿别吓到,阿群的妹妹怪怪的。」 申士杰愣了下,张小月眨眨眼。 张小娴找话题:「对了,我们那天去吃火锅,之后你们俩除了去庙口,还有到哪儿逛呢?」 「没上哪儿。我们到庙口之后没多久就回家了。」肖朗说。 张小月唯恐无人不知地插话:「我姐接受了阿群的追求呢。」 张小娴瞪她一眼。 「很好啊。」肖朗随口应道。 张小娴的脸色一红,偷觑林育群似乎心不在焉,不禁扯了下他的衣服,低声问:「你怎不理人?」 「没什么。」他扔下烟蒂,道:「月嘉还没回来,我不放心,这就去找。」 「呃……」张小娴看他起身走了。 「姐,我劝你要考虑换对象啦。」 「为什么?」 「我觉得他有恋妹情结啊。」 「才不是。」张小娴嗔道。 「哼,明明就是。」张小月一扭头,懒得与她争论。 申士杰不禁纳闷,那男人当真有恋妹情结,为何要追求张小娴? 肖朗口没遮拦:「觉得对象不好就换啊,干嘛还理他。」 「看吧,连肖朗也赞成。要是我早就换了,眼光才不会这么差呢!」张小月向来憋不住话。 「是不是误会了?」申士杰问。 张小娴解释:「阿群的妹妹生病,必须看紧一点,才让小月误会的。」 张小月撅嘴:「我看没那么单纯。」 肖朗愕然:「为什么?」 「就……」张小月瞄到兄妹俩都回来了,立刻闭嘴。 气氛凝滞,两兄妹坐下后,一时之间,大伙儿没话题可聊。至于周遭邻桌则是闹哄哄的,办桌席位已坐满近九成的人,即将开桌,肖朗拿起免洗碗筷和杯子分配。 林月嘉始终低着头,垂直的浏海遮住了泰半视线。 林育群又点了一根烟来抽,尔后为同桌的人倒饮料。 「谢谢。」张小娴面对男友,不禁腼腆。 肖朗和申士杰也道谢,唯有张小月无视林育群的举动。 「大哥,我不喜欢喝芭乐汁。」林月嘉说。 「我帮你倒柳橙汁。」肖朗热心地拿起杯子和饮料,迎上对方的目光,乍然一惊,「啊,是你……」 「我想喝啤酒。」她撒娇似的搂着大哥的手臂,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肖朗诚惶诚恐的递给她一瓶啤酒。 「不能喝。」林育群抢来酒瓶,放在桌底下,忍不住训道:「医生吩咐过,你不能喝酒。」 她一脸委屈,「喝一点又没关系。」 「不行就是不行,你听话,不然我马上带你回去。」林育群板着脸孔,随手扔下烟蒂,一脚踩熄。 气氛好不尴尬,外烩的人手端来一道冷盘,大伙儿各自吃着,谁也没再开口交谈。 肖朗与申士杰眉来眼去,心有灵犀――在医院时见过林育群的妹妹。人怪怪的…… 后续的菜色逐一上桌,林月嘉喃喃念道:「我想喝酒……又不会醉……」 「月嘉,听你大哥的话,喝果汁就好了。」张小娴软言软语,倒了一杯柳橙汁给她。 「我不要听你的。」林月嘉推开她给的饮料,拿来一只空杯,央求:「大哥,帮我倒饮料,我不要喝芭乐汁。」 林育群依言倒给她一杯柳橙汁。 张小月瞟他们兄妹俩一眼,不客气地哼道:「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粘着哥哥侍候。」 「没关系。」林育群不在乎他人嘲讽。 肖朗时而偷觑林月嘉的身体周围有一团白影,忽隐忽现地,十分诡异。 申士杰也注意到她的不寻常,赫然想起她在医院时曾说被附身…… 仿佛看穿了他人的心思,林月嘉朝他冷冷一笑,眼神充满挑衅的意味。仅刹那,她便恢复平常,像个柔弱的小女人,静默地用餐。 张小月撇撇嘴,越看她就越不顺眼,继续冷嘲热讽:「我觉得男人找对象一定要睁大眼睛,如果对方有公主病,交往的过程会很辛苦呢。」 张小娴登时制止:「小月,说话别这么不礼貌。」 「哼,我又没说错。」张小月摆着臭脸,颇不满姐姐一谈感情,就像眼瞎耳聋似的。 肖朗瞠目结舌,望着一缕白影离开林月嘉的身躯,飘至张小月的身后。 申士杰见状,立即默念一段驱鬼咒语,只见白影倏地飞掠数公尺之外的榕树下。 它招了招手,林月嘉忽地站起身来,朝榕树下走去―― 林育群的脸色一变,喊:「月嘉,你要去哪儿?」 林月嘉听而不闻,现场之中,唯有肖朗与申士杰同时看着她在榕树下被鬼附身。 「阿公,我告诉您……」肖朗一古脑地说出今晚所发生,如何见鬼等等……「阿杰也看见了,您别以为我乱讲。」 肖爷爷听罢,并无多大反应,仅问:「那名女鬼知道你们俩都看得见?」 「我哪知道啊。」 申士杰认为:「它知道。」 肖朗又嚷道:「阿杰载我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回头看它有没有跟在后面,实在很恐怖。」 肖爷爷顿时板起脸孔告诫:「以后在晚上遇到这种事,不可以随便回头,因为人的身上有三把火,肩膀各有一把,回头就熄灭了。鬼可以趁虚而入,很危险。」 肖朗的脸色一白,「幸好我没被附身……」 肖爷爷一瞪,「别乱讲话!」 「喔……」他闭嘴。 「现在,我为你们俩收惊。」肖爷爷点了一束燃香,喃喃细语朝菩萨拜了拜,尔后在他们俩的身前身后挥了挥,仪式精简,且有净身作用。 他再三叮咛:「下次若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要用平常心看待。鬼神和人都一样,互相尊重,自然不会引起麻烦。」 「嗯。」申士杰听从老人家教诲。 肖朗兀自在心中反驳:天晓得鬼会不会尊重人……从小到大的印象中,听闻的鬼都是冤亲债主…… 「阿杰,说也奇怪,自从鬼月一过,我可以一觉到天亮。」肖朗扔掉安眠药,无法确定是不是阿公收惊起到效果。 申士杰边折衣物,边说:「很好,这两天我的耳根子也清净多了。」 他叫嚷:「你的意思是嫌我很吵?」 「难道不是?」 「靠……」 「闭嘴吧,晚上睡得好,你就不再有黑眼圈。」申士杰朝他笑了笑。 「啧,说得也是。」肖朗坐到床边,斜睨他将衣物收纳得整齐,「你帮我打扫、整理房间,我有点不习惯。」 「你的衣柜太乱,冬季和夏季的衣裳不分开放,难道找衣裳穿时不嫌麻烦?」 「哪会啊。」 申士杰不禁摇头,「弄得像猪窝似的。」 「……」肖朗没话说。 花了一个早上整理好房间,申士杰合上衣柜,回头问:「暑期快要结束,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也想啊,可是……」他犹豫,「我担心又在路上看见阿飘,少出门为妙。」 「哦。」 申士杰上前,直接推倒肖朗,不意外躺在身下的他惊呼:「你干嘛――」 「饱暖思淫欲,莫非你不想?」 「靠……唔……」唇舌被阿杰堵住,肖朗的双眼眨也不眨。 申士杰吻他一会儿便放过,「怎呆了?」 脸颊倏地窜红,肖朗捶他一记,「滚啦,别再玩我!」 申士杰的表情一冷,盯着他扭捏不安的模样,「你似乎怕我。」 「废话!」肖朗猛地推开他,挺身坐直,眼瞄向他处,逃避两人之间的性向问题。 申士杰坐在他身旁,脸靠在他颈窝处,呢喃:「为什么怕?」 「感觉很奇怪。」肖朗咕哝。 「讨厌吗?」 「……」 「是默认,还是说不出口?」 肖朗咬唇,心头七上八下的。申士杰握住他的手掌,凑近唇边亲吻,想要他的念头未减。肖朗觑着他的动作,想象瞬间翻飞,压根忘不了他对自己做过什么。 「阿公和阿婆都不在家,你担心什么呢?」申士杰轻声诱哄,含住他的耳垂挑逗。 肖朗倒抽一口气,脸颊热辣辣地,这回让他顺势推倒。 申士杰岔开他的脚,细碎的吻沿着他脖颈一路蔓延,唇随手走,摸索他的敏感地带,仿佛点火似的,情欲燃烧,逐一褪尽两人的衣裳。 肖朗频眨着眼,任凭摆布,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呻吟,既享受又羞愧于阿杰竟然低头为自己服务。 申士杰舔吮着,舌尖灵活的挑逗他的敏感处,惹得他浑身无一处不兴奋、颤抖。 肖朗轻推着他的头,已忍不住低叫:「阿杰……你快放开我,我要射了……」 申士杰置若罔闻,吸吮到他射精为止才放过,手摸往他的私处,探指进入,肖朗浑身一僵,表情由陶醉变得惊慌,他询问:「你想做的不会和我想的一样吧?」 申士杰抬眸,「不愿意吗?」 肖朗往后退,摇头拒绝:「你休想搞死我……」 申士杰挺身趋近的同时,拖他回来,「别紧张,没那么严重。」 肖朗瞪着他贴靠而来的傲人尺寸,仿佛见鬼似的怪叫:「我不要!不痛死才怪!」 申士杰兀自推挤他的私处,欲望侵入他紧窒的甬道,只不过才开始而已。 「噢――死阿杰!」肖朗气极败坏,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下半身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你别想进来!」 「放轻松一点。」他继续挺进,不禁咬牙,都快被肖朗给夹到疯掉! 「轻松你大头,我会痛……」肖朗也嫌自己张腿的姿势难看极了,「靠……我为什么要让你干――啊!」 申士杰用力顶入,瞪着他,「你真的很吵!」 「妈的……是你太粗!」 「嗤。」欲望胀痛,他摆动身躯,耳闻肖朗仍脏话连篇。 「靠……呜……干……你要死了……超痛的……死王八蛋……」 气氛破坏殆尽,申士杰随着抽插的动作,表情越渐冷酷,「你说得没错,干你爽得要死,这下子你满意了?」 「呜呜――」眼角掉了几滴泪,肖朗放弃挣扎,躺平在床,话说得零零落落:「你……快点……结束。」 申士杰倾身向他算帐:「还要骂脏话吗?我可以让你更痛一点。」 「呜,不……」肖朗眨着氤氲的眼,映入阿杰俊帅的脸庞特写,整个人随着他而摇晃,泪水越掉越多,身体也越来越适应这种性行为。 申士杰握住他的分身套弄,哼道:「你下面会痛,上面倒是硬起来了。」 「闭嘴……」他哽咽了两下,抓住阿杰的肩膀,一会儿低喘、一会儿呻吟,感觉已经没那么糟…… 申士杰尽力取悦他,欲望不断撞击着他体内的敏感处,唇舌舔吮着他的耳郭,「如何,舒服了吗,肖朗?」 「嗯呜嗯……」他语不成句,身体承受着阿杰一次次顶入,分身在他手中解放时,嘴里发出愉悦的呻吟,听来就像是某支a片播放的。 一场初体验持续良久,直到申士杰精疲力尽,倒在他身上气喘吁吁,「抱歉,我们第一次做,难免没控制好,维持的时间比较短。」 肖朗喃喃道:「时间比较短……」 申士杰轻啄他发烫的脸颊,「通常我可以维持半小时以上。」 肖朗逐渐回神,「半小时以上……」 「嗯,适才你满意吗?」 「你滚开……」他咬唇,怎可能承认,适才又不是哭假的。 申士杰的眉头一皱,瞪他,「怎么,不满意?」 「靠!」他鬼叫:「我会满意才怪,你当我是铁打的身体啊!」 申士杰意会,不禁轻笑出声,「呵,你会习惯的。」 「干……」肖朗的脏话又被他的唇舌堵得严严实实,差点喘不过气……一获得自由仍开口骂:「可恶……你真的是衣冠禽兽……」 申士杰挑眉,「我们俩现在都没穿衣服,你还想再来一次?」 他惊愕,「你威胁我――」 「没,我是被你引诱。」 肖朗推开他,倏地翻身找内裤,怕鬼也怕被阿杰给宰了。 「喏,要不要我帮你洗澡?」申士杰勾起他的内裤晃了晃。 「啧,不用你鸡婆!」肖朗抓来裤子逃下床,脚踉舱了下,脸红似火的套穿裤子,同时丢下话:「你帮我收一套衣服,我去洗澡。」 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申士杰兀自轻笑,肖朗实在别扭,以为这样就摆脱他了,想太美。 周末,肖爷爷起乩办事,申士杰在厅堂观看过程,来了好几名信众,颇意外就连张小月也在。 她凑到申士杰身旁,小声问:「怎没看见肖朗?」 「他在房间赶一篇暑期作业,要我去叫他吗?」 「不用啦。我只是随口问问。」她坐上长凳,低头叹气。 申士杰调回视线,静观阿公办法事的过程,桌头身为神灵与凡人之间的桥梁,转述各类疑难杂症的解决方法。 好半晌,轮到张小月,她对仙仔说:「我是来问姐姐的姻缘。」 桌头代为转述仙仔的意思:「本人有来吗?」 「没有。我有带她的衣服过来。」张小月打开袋子,拿出姐姐穿过的一件衣裳。 肖爷爷将衣裳摊在供桌上,一边比划,一边喃喃念着天语。 桌头翻译:「仙仔说她的桃花浮现,已经有交往的对象。」 「有啦。可是我觉得不好……」张小月告知:「对方有一位妹妹生病,精神出问题,看医生也医不好,常常都是我姐的男朋友在照顾。」 「他家里的人生病,照顾也是应该,这个对象不错啊。」 「才不好。他的妹妹是疯病。我姐以后若要嫁过去,不就很命苦?」 「话不能这么说,男方的家人生病,跟感情是两回事,年轻人互相喜欢就好,你不要阻挡。」 「不行啦,我是来拜托仙仔斩桃花的呢!」 桌头事先声明:「你要想清楚。若斩桃花,以后你姐的人缘会受到影响。」 「这样啊……」张小月犹豫了下。 桌头继而解释:「一般都是夫妻遇到外遇问题,仙仔才会这么做,若是普通朋友或者兄弟姐妹要求要斩别人的桃花,仙仔不会用这种方法来拆散姻缘。除非你姐所交的对象很差,为非作歹,吃软饭、会打女人,仙仔才会帮忙。 「不然,各人的缘分不同,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周遭的人越反对,越没办法拆散。」 张小月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非常懊恼。 一旁有人建议:「算了啦!你不要管你姐谈恋爱,我在旁边听起来都觉得她的对象不坏啊,妹妹生病,难得做阿兄的肯照顾。」 另一妇人道:「干脆叫他带发疯的妹妹来给仙仔处理,说不定会好起来唷。」 「是呀。这么做比较好,不要拆散别人啦。」 张小月抵不过众人劝说,拿回衣裳之际,终于答应:「好。我回去问对方肯不肯来。」 接续下一位信众上前询问自家风水的问题,申士杰仍处在一隅详听桌头转述,直到张小月又凑来身旁道声再见,他才颔首目送她离开。 张小月骑车回家的途中,浑然不觉身后载着一名女鬼,裙摆飘飘然的,脚上穿着一双红鞋。 周二夜,申士杰躺在床上翻阅古籍,已倒背如流,时而听见坐在书桌前的肖朗饥肠辘辘,竟没吵着要填饱胃口。 「我们去买宵夜。如何?」 「很晚了,我不想去。」肖朗宁可饿肚子,也不愿大老远冒着见鬼的风险骑车到夜市。 申士杰想着今夜没剩菜,冰箱内虽有面条可煮,但阿公、阿婆的房间邻近厨房,若在夜里煮食,恐怕会吵醒老人家。 「算了,我开车出去买。」他下床拿了钥匙,打开房门就走。 肖朗愕然地回头,「怎不等到天亮吃早餐啊……」须臾,他继续赶作业,得在开学之前完成,再过没几日就得搬回台北了。 chapter 9 乡间的路径人车稀少,申士杰开车行经一处鸡舍,左转上桥后再右转直走,确定可通往一条大马路。 可,十分钟过去,越觉不对劲,他将车停在一座路灯下,步下车,放眼望去路旁是稻田,农舍远在几百公尺之外,附近没有民宅,道路的尽头是竹林地。他想不透,自己的方向感并不差,怎开错路了? 须臾,他上车继续往前驾驶,由于道路不宽,无法回转,只好进入竹林找寻一处空地,倒车的当口,惊见一名女子站在车后方。 顿时,急踩煞车,车子忽地熄火。 重新发动之时,抬眸又见女子就在前方,他怔怔地望着,她有一头长发,身穿雪纺纱的碎花上衣和长裙,五官神情木然,但十分眼熟。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开门下车,而她犹如人间蒸发。 申士杰冷静的上前查看她适才所站的位置,拿起手机设定探照功能,蹲下观察地面并未留下鞋印或杂草被人踩过的痕迹。 一连拍下周遭的环境,此刻才注意到远处似有一间小庙。申士杰走回车旁,打开后车厢找出一把手电筒,沿着小路一探究竟。 当梦境与现实重叠,他微微吃惊,小庙内仅有一尊神像,供桌上的素果已发霉,他拿着手电筒探照,入眼的一切布满灰尘。 此地偏僻,小庙乏人问津也不足为奇。墙边的白铁架已生锈,架上有一袋香、几叠金纸和两盒蜡烛。申士杰找出打火机,燃香朝神像拜了三拜,以示尊敬。 蓦然,听见物体掉落的声响,他搜寻地面,这才看见供桌底下还有一尊虎爷。再度燃香敬拜,顺手捡起一枚铜钱放回虎爷的座台,他起身离开庙外,循着原路回到车上。 他回转方向,驶离竹林,一路顺利地找到夜市,买了两份宵夜回家。 未提昨夜发生的诡异事件,申士杰与肖朗一同前往镇上的图书馆。 「阿杰,我要到另一区看杂志,你自己找书。」 「好。」他与肖朗喜好的书籍不同,两人颇有默契,鲜少谈及涉猎的内容。 嘿,图书馆有冷气享受,肖朗拿了一本电脑杂志,舒适地坐在沙发上,瞄向身旁坐着十来岁的高中女生,正在看漫画呢。 她挪了些许距离,没看见一只小黑猫跃上沙发椅,挤在两人身旁。 肖朗浑身一僵,差点惊呼出声。 小黑猫轻舔着前爪,脖子周围血迹斑斑。 天寿……这下子岂坐得住,肖朗慌张地寻找救星。 「喵~~」 听见小猫叫,他回头瞪着它竟然跟在身后,不禁暗叫一声苦:我该惨了…… 申士杰远远就看见他的脸色难看,须臾意会发生了何事,问道:「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吗?」 「少说风凉话,快帮我赶走它!」 申士杰看着小黑猫磨蹭他的脚踝,直觉道:「它喜欢你。」 肖朗都想撞墙了!忍不住叫:「你以为我喜欢吗?妈的,快赶走它啦!」 「小声点。」 「你答应过要帮我的,别赖帐!」肖朗拿着杂志都想打他了。 申士杰说:「我们俩在外面,没笔和符纸,我无法画一张符为你保身。」 肖朗瞪他,「你明明不用纸笔就能办到。」 申士杰不为所动,「在公共场合,我不想做些动作让人误会是疯子。」 肖朗的嘴一张一合,「你……」 「放心吧,它没恶意。」 「你又知道了?」 「凭直觉。」申士杰淡淡一哂,转身继续找书消磨时光。 干!肖朗死瞪着他的身影,只敢骂在心里,口难开。 打从回家后,申士杰的耳根子就不清静,听着肖朗一连串地骂:「你这不守信用的家伙,明知道我怕鬼,说好要帮我赶鬼,竟然不肯做……你真的很过分!」 申士杰没理他。兀自将手机内的相片储存至电脑,逐一检视是否有拍到灵异现象。 「喂――你耳聋唷?」 「没有。」 「那你干嘛还不画保身符给我啊?」他不客气地叫。 「待会儿。」 「要等多久?」肖朗相当不满地踹了椅子一脚。 申士杰头也没回地问:「你别吵好吗?」 肖朗扒了扒头发,气呼呼地爬上床,仍碎念:「那只小黑猫又不是缠着你,你当然没感觉,难怪无所谓的态度。」 「别误解。」申士杰解释:「除非必要,否则不能乱用符咒。何况在外随时可见灵异,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不也相安无事。」 肖朗没好气地说:「相安个屁!只要见鬼,没来缠着我的才叫相安无事,会靠近的肯定就不怀好意。白痴!」 申士杰略皱眉,「别再骂脏话可以吗?」 「我偏要,死阿杰……」 申士杰起身,立即上床,贴在他身后。 「啧,你别碰我,我没那心情!」肖朗打掉他的手,拒绝他的求欢。 申士杰执意扯下他的裤头,一把握住他的分身,凑唇在他耳畔轻喷气。 「噢……」浑身一阵酥麻,肖朗紧搂住大布偶,隐隐颤抖的咬唇享受。 「你分明就喜欢,还嘴硬。」弄得满手湿粘,申士杰边吻他的耳郭边问:「还生气吗?」 「唔……」肖朗面红耳赤地摇头。 「怎不骂脏话了?」他以指尖摩娑分身的顶端,听着肖朗低喘又低叫:「啊……都什么时候了……哪会骂……」 「如果我不让你出来呢?」申士杰持续套弄,预估他憋不了多久。 肖朗没听明白,感官全集中在胯下,被阿杰玩在手中仿佛应该的。 申士杰停止动作。「怎不说话了?」 「你快点继续,少废话……」多难为情,他差点就射出来了。 「忍耐一下,我现在有事想跟你商量。」申士杰吻着他的脸颊,口吻温柔极了。 肖朗回眸,恍然明白他是故意的。 「以后可以控制自己别骂脏话吗?」 「你……」 他恶质地笑笑,「我在训练你自我控制。」 「呜……控制你大头……」他眨着湿润的眼,想着阿杰掌握他的要害,该不会想让他变成太监吧?「拜托……别闹了……」 「嗯,可是我没听见你的保证。」申士杰用力咬他的耳垂,存心让他痛一下。 「噢……我以后不说脏话就是了。」他状似熟虾,只敢在心里骂:死阿杰…… 「我听见你骂我了。」 「可恶……你是不是有『他心通』……」 「没,我只是料得到你的反应而已。」申士杰动手爱抚,给他想要的。 犹如久旱逢甘霖,无须多久,肖朗尽数解放在他的手里。 「今晚没办法画符咒,你懂意思了?」申士杰为他拉好衣裤。 肖朗脸红似火,闷声咕哝:「你干嘛不早讲,就可以事先画。」 「你少骂脏话,就不会被我修理。」 「……」他闭嘴。 阿树伯的家中,两姐妹发生争吵,张小月向老爸寻求支持:「姐不愿打电话给阿群,叫他带妹妹去仙仔那边问,阿爸能放心他们俩交往吗?我一点也不放心!」 张小娴有爷爷撑腰,反驳道:「我只是和阿群交往,根本管不着他的家务事,为什么要他带妹妹去问仙仔怎处理。难道连医生都医不好的病,求神问卜真的有用吗?」 「不试试看怎知道!」张小月嚷嚷。 「你干涉太多了。」张小娴气得甩头,不想听她无理的要求。 老爸打圆场:「好了,你们俩别吵。干脆这样,我来跟阿群讲。」 「阿爸――」张小娴差点儿尖叫,「连您也不明理。虽然我和阿群交往,但以后不一定会嫁给他,你们何必管他的家务事!」 阿树伯劝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但你阿爸不太放心,何不按照他的意思做。」 「就是说嘛。」张小月双手k腰,接着说:「你又没保证以后不会嫁给阿群。万一嫁了,婚后还要照顾一个发疯的小姑,难道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张小娴的嘴唇抖啊抖的,无话反驳。 「好了,干脆把电话给我啦。」老爸下通牒。 张小娴不情不愿地按下手机号码,转手交给阿爸。 「喂,阿群唷――我是小娴的阿爸啦……事情是这样的……」约莫五分钟后,通话结束。 「他答应了吗?」张小月问。 「已经答应了。大后天是星期六,他会带人去仙仔那边问问看。」 张小娴拿回手机,转身奔入房间,「砰!」甩上门。 张小月耸耸肩,自觉用心良苦,以免将来姐姐吃苦才后侮。 大清早,手机铃声响,肖朗迷糊地起床接电话,「喂。」他打了一个哈欠。 「阿朗,是我小娴……麻烦你帮我挂号,晚上我的男朋友要带妹妹去你家问事。」 「哦,好……把名字和生辰都告诉我……」他拿笔抄下,不一会儿就结束通话。伸了一下懒腰,肖朗睡眠不足地爬上床,不禁嘀咕:「才六点多而已就打电话来……怎不晚点打……」 「谁找你?」申士杰翻身侧躺,睡意消了大半。 「是小娴……说今晚要带男友过来。」 申士杰不再追问,亲吻了下他的额头,再度合上眼。 两人继续睡到八点多,直到阿婆在房门外喊吃饭,这才双双起床漱洗用膳。 午后,肖朗帮阿婆买十几只雏鸡回来,打算养在菜园里的鸡舍。 申士杰走出屋外,朝他问道:「我想出门逛逛,你要去吗?」 「饶过我吧,你自己去。」他才不想出门被幽灵猫猫狗狗纠缠咧,「阿婆说菜园里的鸡舍老旧,纱网破了好几个大洞,要我修补。」 「好吧,你的车借我骑,有事就打手机给我。」 肖朗摆摆手,意兴阑珊地说:「再见。」 申士杰独自骑车离开三合院,一路沿着日前买宵夜时的路径搜寻,凭印象想起自己在哪一条路口转错方向,绕着田间小路,终于找到一片竹林地。 此时,他恍然明白,自己来到了邻村的范围,想起肖朗小时候所遇之事,他不禁猜测自己那一夜八成是遇见传闻中的女鬼现身。 竹林内,虫鸣鸟叫,枝叶沙沙作响。他停妥机车,眼观四周有低阶的灵体出没,不外乎死去的松鼠、青竹丝之类。寻至小庙外,他忖度此庙与肖朗的祖父有关,因庙更迁移,后续命案发生而导致人烟罕至。 他再度入庙燃香朝拜,忽闻一声唤:「年轻人。」 申士杰赫然回头,礼貌地称呼:「老伯……」 白发老人颔首,「这里很久没有人肯来了。」 申士杰打量对方的容貌慈祥,穿着蓝色丝质的马褂长衫,像寿衣……心一凛,警觉老伯恐怕不是人…… 老人径自道:「偶尔,我会来庙里坐。」 申士杰不答腔,上前插上三炷香,旋即蹲至供桌旁,拜完虎爷才起身。此时,已兴起离开的念头。 「想走了吗?」白发老人看穿他心中所想。 申士杰坦然道:「是想走了。我只是闲逛到这附近,如有冒犯,请原谅。」 白发老人笑而不答,递出一块木制的印篆。 他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白发老人笑说:「这要送给你使用,拿去吧。」 仅犹豫几秒,申士杰取来印篆,道声:「谢谢。」低头检视之际,白发老人已走出小庙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出书版] 作者:天使J 外,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一缕清香散而来,申士杰乍然回神,终于忆起自己曾经梦到过这位老阿伯,他是谁…… 入夜后,张小娴伙同男友带着林月嘉一道前来肖朗的家中,法事进行到一半,肖爷爷忽地拍桌,不断摇头晃脑地说着天语,桌头在一旁连连点头称是。 在场的信众目瞪口呆,唯有申士杰神态自若。 林育群低声问:「小娴,他在起乩?」 张小娴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好一会儿,肖爷爷停止动作。桌头喊:「信女林月嘉,今年二十二岁,住址a市x村……来问身体。」 林育群拉着妹妹上前,桌头质问:「仙仔说你有拿别人的东西。」 林月嘉像哑巴似的,浑身隐隐颤抖。 「月嘉,你有吗?」林育群问。 她一脸惊慌地看着大哥。 肖爷爷又说了一段天语,桌头即时转述:「自从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你的精神就开始出问题了。」 她低头不语。 林育群询问:「仙仔知道她拿了什么?」 桌头说:「一把梳子。」 林育群半信半疑,又问妹妹,「有没有这件事?」 她依然沉默,紧搂着大皮包,怕被人给抢走。 等了一两分钟,林育群几欲失去耐性,「你快说有还是没有!」 林月嘉瞪着大哥,唇抿得死紧。 此时,桌头说:「她现在不肯说没关系,你们回去之后要把梳子找出来火化烧掉,她的精神才会慢慢恢复正常。」 林育群答应:「好。」 林月嘉顿觉委屈,边掉泪边说:「梳子是阿峰送我的,不可以烧掉。」 桌头劝说:「仙仔说的对你有好没坏啦,东西不是你的,不能留在身边。」 她一径地哭,直摇头。 林育群见状,好言好语的哄:「你别哭,我们回去之后,你把阿峰送的梳子交出来,我会买一把新的给你。」 「不要……阿峰说过最喜欢我的长发,所以送我梳子……」 「我会送你更漂亮的梳子,带你去挑选,一次买两三把回来都没问题。」他搂住她的肩头,呵护备至的将人带走。 张小娴跟在男友的身后,一股醋意油然而生,颇不是滋味男友为了妹妹而忽略自己的存在。 走到三合院外,林育群打开车门,哄妹妹入内坐好。甫抬头,他看着女友仍站着不动,「怎不上车?」 「我……」她支吾其词,「你先送妹妹回家处理梳子的事要紧……我会打电话叫小月来载我回去。」 他沉默几秒,转身进入车内,不一会儿就驶离她的视线范围。 张小娴杵在原地,想着他一句话也没说,究竟是生气,还是无所谓……顷刻间,心情乱糟糟,她拿起手机拨打家中的电话。 嘟嘟嘟……占线中。她懊恼极了,猜想小月八成又和朋友在通话聊天。 无奈地走回院内,她到瓜棚下拜托:「肖朗,麻烦你载我回家好不好?」 他从躺椅跳起,惊讶:「阿群怎没载你回去?」 「我没坐他的车。」 「你们吵架唷?」 她垂首,低语:「也许小月是对的……」 肖朗搔了搔头,应道:「等我一下,我去叫阿杰开车。」 张小娴越想越委屈,坐在车内忍不住向他们俩诉苦:「阿群对我很冷淡,可是对他妹妹真的很好……」 肖朗说:「难怪你的心情不好。」如果阿杰与他人过从甚密,自己也会忌妒吧。 申士杰道:「你该换个角度想,也许他不擅于表达,但对自家人都能这般照顾,可见将来会是个爱老婆又顾家的男人。」 「可是……小月的顾虑没有错……」张小娴的心思摇摆不定,已想放弃这段感情。 「你们就当普通朋友算了,省得麻烦。」肖朗口没遮拦,眼巴巴地望着车窗外,怕有猫狗或什么鬼魅出没,「小娴,我告诉你,其实阿群的妹妹被鬼附身呢!」 「啊!」她惊呼。 肖朗回头警告:「你别不相信,上一次在土地公庙,我和阿杰都看见了。」 申士杰一言不发,仅瞥了一眼后视镜映出张小娴惊恐的表情。 「你们有阴阳眼?」 「别管什么眼啦,重点是阿群的妹妹被鬼缠身,没处理好的话,一辈子就完了。」 她如坐针毡,弱弱地问一句:「我的身边有没有跟着不干净的东西?」 「没……」肖朗猛地回头,脸色煞白,「靠……后座上有一只小黑猫,它跟来干嘛啊?阿杰,你怎没画符贴在车上!」 申士杰睨了他一眼,「你终于看见它了。」 「你早就发现了?!」 「要出门时,我一打开车门就看见它从副驾驶座钻到后座去。」他不认为有何不妥。 肖朗脸色发青地嚷:「你干嘛不告诉我!」 「我早就告诉过你,它没恶意。」 张小娴花容失色地左顾右盼,「什么小黑猫跳到后座来,在哪里?我怎没看到?」 「因为它是幽灵。」他们俩异口同声。 张小娴霎时尖叫―― 同时间,林月嘉将自己锁在房内,无论大哥用哄或骗,她都不愿意开门。 「月嘉――快交出梳子!」 不行!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皮包内的梳子,塞入床垫底下藏着。 林育群气冲冲地打开房门,随手将钥匙往口袋一放,疾走到梳妆台旁边,搜刮了三支梳子,回头怒问:「还有吗?」 她跪坐在床侧,泪眼汪汪地央求:「你不可以拿我的东西……」 「我答应过会买新的给你。现在,把梳子都交出来!」 耐心已臻至极限,林育群再也忍不住斥责:「自从阿峰出车祸过世之后,你就开始变了:整天把自己关起来,不愿意踏出家门,动不动就闹自杀,发脾气就乱摔东西,你自己想清楚,这么做对得起爸妈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搞到朋友疏离,邻居指指点点,都认为你是个疯子!」 林月嘉的眼神游移不定,霍然大叫:「你不要过来拿我的梳子――」 林育群一把抓来床上的皮包,倒出所有的物品,有面纸、化妆品、笔、纸条、塑胶袋,小公仔等等,就是没有梳子。他直瞪着她护在床边的模样,登时扔了皮包,冷不防地掀起床垫,果真看见一把木梳! 林月嘉快他一步取走,藏在身后死也不肯交出。 林育群吼:「拿给我!」 「不要――啊――」 兄妹俩拉拉扯扯,林月嘉发疯似的又抓又咬,林育群身上挂彩,一抢夺到木梳,旋即怒意横生地离开房间。 「大哥――把梳子还我――」林月嘉坐在地上,凄厉的哭叫。 两老儿闻声赶来,紧张地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你们俩在吵什么?」 林育群扔下一句:「别理她。等一下她又会乱摔东西了。」 两老儿怔仲,下一瞬,果真听见女儿的房内传出什么物体砸落的声响,那房间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摔了。 林育群径自走出屋外,乍然,手机铃声响,他接听之后,立即开车去找张小娴。 chapter 10 阿树伯的家门外,五名年轻人聚在一起,仿佛烤肉似的。 张小月蹲在火堆旁,好生纳闷:「烧掉梳子,月嘉真的会恢复正常吗?」 「我也不知道。」张小娴扯了下男友的衣裳,「你确定月嘉的梳子是男友送的?」 「她是这么说。」林育群走到一旁,点了烟来抽,得知妹妹被鬼附身,心乱如麻。 肖朗拿着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越想越不对劲儿,「搞不好梳子是女鬼的。」 申士杰倚靠在车门边,思忖两者之间的关联;林月嘉的长相酷似女鬼,非常眼熟,究竟在哪儿见过…… 张小月站起身,说:「我进屋去拿饮料。」 不一会儿,她搂着五瓶乌龙茶出来。肖朗拿了两瓶,径自走到阿杰的身旁待着,「喏,你在想什么?」 他接过饮料,盯着肖朗的脸。 「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汽车旅馆那一次……」他打开饮料盖,脑海浮现那日趁着肖朗洗澡时所拍的照片。 肖朗的脸色窜红,左右张望了下,压低音量提醒:「你……别乱讲话!」 申士杰赫然一顿,「肖朗,我们再去一趟汽车旅馆。」 「什么――」他瞠目怪叫,立即惹来他人的注目。 张小月问:「你怎么了?」 「阿朗,你别吓人好不好。」张小娴心有余悸,紧靠在男友的身旁。 林育群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抚。 肖朗浑身不自在,好不尴尬地说:「没……没事。」 张小月瞪他一眼,「没事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害我吓一跳呢!」 申士杰语出惊人的解释:「都怪我不好,说要带他去汽车旅馆住一晚。」 「噗――」饮料喷出,肖朗咳得脸红脖子粗。 其他人都呆了。 「你是神经病嘛!大老远来到这里看了一整晚的a片还不够,竟然贿赂柜台小姐调出我们入住那一晚所播放的片子,你……你……钱太多没地方花……」肖朗在他面前走来走去,颇不耐烦还得继续耗,又生气他败家败得莫名其妙…… 申士杰坐在床尾,紧盯着电视萤幕,得到一个结论:「这家旅馆业者恐怕有装设针孔摄影机。」 「不会吧……」他霍然一顿,满脸惊愕。 申士杰拉他坐下,「你注意看,这支a片的镜头是固定的,通常影片的拍摄手法会有变换,经过剪辑、制作,呈现出的画面、布景绝不相同。」 「对喔……」肖朗偏头看着他的侧面,不禁怀疑:「你是特地来找碴?」 「我来找线索。」他备妥手机,打算录下影片。「肖朗,难道你不觉得可疑,为什么林月嘉被鬼附身?鬼为什么会托梦给你?还有连我都见过它了。」 吓!他浑身寒毛竖起,追问:「哪时候的事?」 「我去买宵夜的那天晚上,遇到俗称的鬼打墙。」申士杰简略地说出经过之后,提出:「我认为它似乎是存心现身,想让人明白些什么。」 「靠――你是不是csi影集看太多,乱想一通!」 申士杰挑眉,警告:「别再对我骂脏话。」, 「呃……」他闭嘴,怕被阿杰修理。 申士杰的视线一挪,再度盯着萤幕,等到下一部影片更换,终于发现所要找的a片内容。 肖朗不由得吃惊,玩窒息式性爱的av女优像极了林月嘉!他偏头问:「阿杰,林月嘉该不会和男友来过这里,被不肖的旅馆业者偷拍?」 申士杰拿着手机录下画面存证,猜测:「还有一种可能,影片中的女人就是那名女鬼。等我们回去之后,请阿群辨认这影片中的男人是不是林月嘉的男朋友。」 「万一是……多尴尬啊。」 申士杰说,「确定是的话,偷拍的人就得吃上官司。」 肖朗惊呼:「阿杰,上一次……我们没被偷拍吧?」 他一脸冷酷的回应:「如果有,你怕吗?」 「废话!」肖朗跳脚,「这种事,谁喜欢让人观赏!」 他轻笑:「与其担心,倒不如趁现在去找找这房间内有没有被人装设针孔摄影机。」 半夜,肖朗闷在被单里叫:「热死了……你真的很过分……」 申士杰悬宕在他身上继续摩擦生热,「你吵死了。」 「呜……」屁股好痛,他后悔要让阿杰干这种事……房内昏暗,又不确定有没有红外线针孔摄影机,他应该拒绝到底……偏偏,他舍不得让阿杰白花钱……呜,这见鬼的想法害他得被阿杰睡…… 申士杰扣住肖朗的下颚,啄吻那不断喘息的嘴,「有喜欢我吗?」 「谁喜欢让你玩!」肖朗一口气叫完,继续喘。 「你以为我在玩你的感情?」 「废话……」肖朗的脸都皱成一团,没好气地说。 申士杰狠狠瞪他,撂话:「好,以为我玩感情……我会让你哭得很有节奏!」 「噢……靠……你要死了……呜――」他两手紧攀住阿杰,随着坚硬的「凶器」在体内抽撤,果真哭得很有节奏。 来回奔波两日,肖朗立即连络张小娴,尔后向阿杰告知:「小娴已经答应要带我们去她男朋友家。」他放下手机,叹气:「暑假一晃眼就过完,你打算在开学前一天就开车回台北?」 「嗯。我们该收拾行李。」申士杰将手机储存的影片烧录至光碟备存,随即起身收拾物品,仅留一两套衣服换穿。「几点去找小娴?」 「七点半。那时候她男朋友已经下班。」 「哦。」申士杰递给他线装古籍,「拿回原处放吧,我不需要这本书了。」 肖朗讶然,「你都记熟了?」 「都记熟,但时日一久,难保不会忘。所以我统统扫进电脑里存档。」 「你拍下全部啊?」 「是的。」 「啧,未经同意,这是剽窃行为。」 申士杰告知:「我有经过阿公的允许,你不知道罢了。」 「哪时候?」 「上星期的事。那时候你忙着在园里喂鸡。现在,我要去帮阿婆浇菜。」说罢,他开门走出房外。 肖朗顿觉阿杰都快变成阿公、阿婆的孙子,不禁有那么一点悔不当初――引狼入室让阿杰为所欲为。拎着线装古籍爬上杂物堆,放回祖父留下的遗物,他怔怔地看着祖父的相片。良久,合上箱盖,想着肖家的男丁不是早逝,就是与灵异有缘。 忽地,一抹黑影掠过,他愕然地看着小黑猫跳上大皮箱。 喵。它轻叫。 肖朗的脸色一黑,速速攀下木梯,沿途不断自我催眠:「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肖爷爷在厅堂泡茶,抬头问:「没看见什么?」 「呃……没啦。」他顿足,拖来一张椅凳坐在阿公的身旁。 「要不要呷茶?」肖爷爷问。 「好。」 「快开学了,你身上的钱够用吗?」肖爷爷关怀,「若不够,无论差多少,阿公会给你。」 「够用啦,阿公不要白操心。」 肖爷爷递给他一杯茶,叮咛:「你去台北住在阿杰的家里,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 「才不会。」肖朗咕哝,喝着茶,暗忖:跟阿杰住一起,无疑羊入虎口,阿公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是多余。他才担心会不会被阿杰操死呢! 肖爷爷拍拍他的肩膀,关心另一件事:「这几日,你还有没有看到阴的?」 「嗯,有。就算不习惯也得习惯,阿杰跟我一样,不过他比我好多了,看见阴的也没感觉。」 「他适合做道士。」 肖朗哼了哼,「他那么英俊,若做道士,光是要斩自己的桃花就够他忙的了。」 「不要胡说.我看他正正经经,做事情很有分寸。」 肖朗撇撇嘴,多喝几杯茶也浇不熄没由来的妒火。「阿公,您不知道他在学校的网球社团有一票粉丝,人家会倒贴他啦。」 嗅到一丝醋意,肖爷爷安慰:「你不要忌妒,也不要看轻自己,缘分若到,自然会有女孩子喜欢你。」 「喔。阿公会不会看手相?」他伸出左掌,只认得三条线,「我的生命线分岔,智慧线下垂,感情线断一半……」越看越不爽,连掌纹都长不好。 肖爷爷继续安慰:「人身体健康就是财富,脚踏实地,正正当当的做人比较重要。」 「老一辈的人都这么说。」他才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我身体健康还不是很怕鬼,正正当当的做人也会遇到鬼。有句话说,鬼怕坏人,说不定我要做坏人,才不会怕鬼。」 肖爷爷啧了声:「你……别乱来。」 「哪有。」肖朗强调:「我就是太乖了。」才会被阿杰「压落底」――这句话没说。 肖爷爷不禁摇头,「你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一张嘴。」 他憋着没说阿杰已经在管了,「阿公,我觉得奇怪,家里有门神和供奉神明,阴的应该进不来,但如果可以呢?」 肖爷爷问:「你看到什么?」 肖朗斜眼瞄着阿公,质疑:「有一只小黑猫在屋内,您没看见哦……不对,我忘了阿公没起乩就没神通。这样很麻烦,若遇到紧急的事要问阿公或请阿公做法,不就没办法了。」 「你又乱讲话,当心仙仔处罚你。」肖爷爷瞪他一眼。 「又来了,我才没乱讲。」肖朗放下茶杯,比划道:「它大概这么大只,看样子差不多有五个月大。」 肖爷爷想起父亲在世时,从菜市场的水沟捡了一只脏兮兮的小黑猫回来养。「应该是你祖父生前养的那只黑猫回来了。」 肖朗愕然,「所以它可以进屋?」 「嗯。那只猫生前被一只狼狗咬死。以前的人说死狗要放水流,死猫要吊树头。你祖父把猫埋了,入土为安。」 「阿公干脆超渡它去西方极乐世界或重新投胎,不然它一直留在这里,感觉很不好。」虽然他有想过将来要朝兽医一途发展,希望开业后生意兴隆。但可没打算连死去的阿猫、阿狗都照单全收,那很惊悚……命也医不回来了。 肖爷爷说:「它可能只是回来看看就走了,你免烦恼。」 「g,」肖朗叹气,「阿公怎跟阿杰一样,说得真轻松……」 晚间七点半,肖朗与申士杰由张小娴带路前往她男友的家中作客,由于彼此都不太熟悉,言谈间显得生疏,气氛也称不上热络。 林育群遣开爸妈到房间去看着妹妹,尔后拿出小妹这两年的相簿,一页页翻找是否有前男友的相片。 「怎一张也没有呢?」张小娴叹气。 林育群道:「恐怕都存在电脑里,没有洗出来。」 肖朗说:「去找电脑档案不就得了。」 「电脑坏了。」 「啊,坏了?」肖朗瞠目。 「已经扔了。」林育群解释:「今年初,月嘉就砸坏那台电脑了。」 真浪费……肖朗一翻白眼。 「这下子,只好看影片辨认。」申士杰拿出手机,同时道:「麻烦小娴回避一下好吗?」 她愣了愣:「为什么我不能看?」 「呃,听阿杰的准没错,你不适合看。」 「喔。」她走到大门边,偷觑着三个大男人神秘兮兮地看手机。 林育群沉着脸色,领着他们俩走往后头的房间,独留张小娴待在客厅之中。半晌,他们三人回到客厅,张小娴纳闷:「究竟怎么回事呢?」 「没事。影片与月嘉无关。」林育群已恢复平常。 肖朗问:「阿杰,要不要去报警处理?」他和阿杰已确定影片中的女人就是那名女鬼。 「走一趟派出所是应该。」 「我们回家的路上就会经过派出所。」 「我知道。」 林育群冷不防地泼冷水:「你们手中的影片来源不明,我认为警察不会凭着鬼魂之说就办案。就拿月嘉的事来说,如果不是和小娴交往,我不会去土地公庙,也不可能带着月嘉去求神问卜,更不会相信她被鬼附身。」 「啊,为什么?」肖朗愕然。 他明说:「我的初恋女友就是被神棍骗去双修,留下遗书自杀的,因为我有切肤之痛,从此不信鬼神。不过,这执念如同月嘉一样,已逐渐转变,自从烧掉梳子之后,她竟然不记得曾做过许多荒唐事,甚至以为我在开玩笑。」 「哦。」肖朗不再开口,以免说错话。 申士杰道:「无论警察会不会受理,总之,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就不打扰了。」 「慢走。」林育群将人送出门外,待人走后,才返回客厅。 张小娴依然一头雾水,「你们之前到房间究竟做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开电脑看影片比较清楚。」 她追问:「是什么影片?」 林育群答非所问:「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张小娴从不知道他的初恋女友是自杀身亡,乍听之下,觉得遗憾。来到屋外,她鼓起勇气问:「阿群,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蹲下身,为她套上一双凉鞋,「我不会把爱挂在嘴边,如果不喜欢你,我连你的手都不会牵。」 张小娴笑逐颜开,当下偷偷的决定,要将手机内的某一张照片删除,无论对方长得有多帅,已挑不起她的幻想了。 路灯下,申士杰与肖朗前后下车,放眼所及,两旁是一大片的稻田。 「阿杰,你怎骑的啊?连我都认不出来这里是哪里。」他踹了电线杆一脚。 申士杰无奈地说:「又遇到鬼打墙了。」 「什么――」肖朗一瞬抓住他的手臂,神色慌张地左右张望,「鬼在哪儿……」 申士杰别过脸庞凝望小路的尽头,是一片阴郁的竹林,光源与阴影的分界处,隐约可见有一名女子梳着长发,那身的穿着与日前无异。 「阿……杰……你有没有听见……哭声……」 「没有。除了哭声,你还听见什么?」 肖朗摇头,吓得直盯着地面,拒绝接收它低声啜泣:带我回家…… 良久,申士杰又发不动车子,紧锁的眉宇透出一丝不耐烦,立刻念出一段压退阴邪的咒语,只消几秒,引擎发动。 他命令:「上车!」 肖朗二话不说,一跨上车就紧搂住阿杰不放。 申士杰警告:「别回头。」 肖朗听话地闭上眼,只知阿杰往前骑了一段路,忽地绕一圈回头,身后凉飕飕的。 两人返回三合院,肖朗已吓出一身冷汗。 申士杰直觉事情还没完,「你去房间拿我烧的那一片光碟给我。」 肖朗问:「你现在要去派出所?」 「嗯,你在家等我。」 「哦,我去拿。」 值班的员警听了年轻人的来意,收下光碟放映后,不禁感到莞尔。「少年仔,这支影片里面又没有受害者,案件无法成立。」 办公室内,另一名员警说:「不要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啦,以为我们做警察的都很闲,就算这影片中的男女偷情被拍到,你不是人家的妻子或丈夫,也没办法告啦。」 其他员警接绩说:「姓林的小姐就住在庄头,我们处理她的事情很多次了。以前她闹自杀,半夜又报案说有人在监视她,隔三差五就得前往她家处理,我们都被她要得团团转,她根本就是疯子,没药医了。」 员警退还光碟片,拒绝受理。 申士杰碰了一鼻子灰,临走时,其中一名员警调侃:「喂,少年仔,我看你一表人才,找对象要挑好一点的,虽然这位林小姐生得不错,但是你不要被她骗。她都说自己没病,实际上,她病得很严重。 「还有,你要记得,不要带她上旅馆,那支影片不知是哪时候拍的,也无法证实是不是被偷拍,说不定是她自导自演,你要当心被她仙人跳,揩油一笔钱。」 「……」他脸色铁青地走出派出所,终于领教到执法人员为什么予人的观感很差。警局的招牌该换成「侏罗纪公园」更为贴切。 啧!伤脑筋,员警压根不信影片与竹林命案有关,一致认为片中的女子就是林月嘉。这下子,没辙了。 万籁俱寂,三合院内,唯独肖朗的房内灯火通明。 申士杰只手托腮地侧躺在床,暂无睡意,听着肖朗问:「阿杰,难道你没听过以前的人都称呼警察是『贼头』?」 「为什么?」 「因为警察管小偷。还有另一种说法是暗讽警察借由职务之便和黑道挂钩,假公济私,也称作贼头。不过,阿公说以前的警察搜民宅时,像土匪一样狠,所以也被人叫作贼头。」 「难不成是日据时代沿用的称呼?」 「不知道。我的历史课都不及格,你别考我。」肖朗拿了存折、印章、提款卡等重要物品,统统塞进行李袋中,不禁碎念:「好像要和你私奔似的,我干嘛听你的话在半夜打包这些啊。」 「你睡不着,我能不找点事让你做吗?」 他回眸瞪着阿杰,双手k腰,哼道:「回台北,你要帮我搬电脑。」 「没问题。还有呢?」 「明早陪我去托运机车。」 「嗯。」他勾勾手指头,「把灯关了,过来睡觉。」 肖朗关了灯,上床躺在他身侧,诉说:「离开家乡之后,我会想念阿公和阿婆。」 「假日时,我可以载你回来探视。」 「我必须兼差,恐怕也没多少时间能回来。」 「一学期很快就过,寒假时我陪你回乡下。」 「你是粘皮糖吗?」 「嗯,钻石级的。你得好好把握。」 「靠――真不要脸……」 申士杰瞪他,撂下警告:「别骂脏话。」 肖朗映入他的脸部特写,浑身渐渐僵硬,「你……少借题发挥,手安分一点……不然我会翻脸……」 「我翻身比较快。」申士杰倏地跨坐在他身上,笑问:「你想不想尝试窒息式性爱?」 他的头摇得飞快,脸都绿了……还玩? 申士杰落唇攫住他的嘴,先尝甜头,后续等回到台北,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肖朗。 三合院外。 一缕幽魂驻留在一辆轿车后方,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车牌号码「4736cu」。一只小黑猫围绕在红鞋旁,前爪够抓着它的裙摆玩耍。 良久,它抱起小黑猫,蹭了蹭它的脸,轻抚着它脖子的伤处,叹息。 ――《鬼使神差之闹鬼之夏》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