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下》 分卷阅读1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未定/未定 南风馆老板x小倌,无节操渣攻弱受什么的。 中二病发作,三观不正。 摘自某网友简介 “东篱下”是个小倌馆,小受是被卖到这里的小倌池砚, 老板齐铭远因为他像自己以前喜欢过的一个已死的小倌, 亲自调教他。因为老板是第一个对他温柔的人, 所以池砚喜欢上了他,可是老板只是为了把他调教成心里那个已经死了的承想, 然后送去报复夺走承想的那个男人。后来池砚被那人折磨得半死。 初入东篱,例行灌洗 1初入东篱 城南是润京的温柔乡,东篱下是温柔乡的销金窟。 池砚是被人牙子捆著卖进东篱下的。 从被拎下马车起,一路推搡著进了个小院。 来之前,池砚便从牙子口中得知自己这是被卖进了娼馆。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然略通人事,只是还不太懂一个男人如何也能干那勾当。 牙子咧开嘴笑道:“到时候就知道了,你这麽大的,人家最喜欢。” 池砚知趣地闭了嘴。自从落到他们手中以来,他早就领教了什麽叫手段。 从小当成宝贝疙瘩养起来的人,哪里知道挨饿干渴不能睡的痛楚?这些贩子也是做出经验的人,有的是法子训这种孩子。 池砚饥渴狠了,唇上都干得起了皮,原本丰润的面颊也塌陷下去。那些人看差不多了,才给他些吃的。吃的也不是什麽好东西,粗面馒头里夹著几根咸菜,还算干净的粗瓷碗盛著不知有没有烧开的凉水。 池砚这样对吃喝挑剔的人饿极了,也不再多埋怨什麽,几口吞掉了馒头,噎的直翻白眼。给他送饭的人牙子却不等他多喝口水,就拎著衣领丢进了马车。池砚一边靠著篾席一面顺气,死死瞪著坐在他对面的人牙子,那人被瞪得受不了,怒从心起,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池砚性子倔,偏偏不肯做出畏畏缩缩的样子,仍是直视著他,那人三番五次把手抬得老高,但还是没打下去,只是把池砚拽到角落,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以後有你好受的,你现在敢瞪老子,老子以後玩死你!” 池砚神色一暗,垂了眼皮,缩在角落不再动弹。一路上车晃晃悠悠,轮子嘎吱作响,池砚实在困极,头一歪,就昏昏欲睡,那人牙子却不让他睡成,一路上不断拧他大腿,痛的他整个要蹦起来。最後好不容易不折腾了,他又沈进梦乡,却又牢牢反捆了手臂,头晕眼花地丢进了东篱下。 那牙子显然是来熟了这种地方,看门的也不通报就放行,他拎著池砚毫不费力,不过一会儿就进了个独立院落。一路上池砚半垂著眼只看地上,从门前的青石台阶,到路上卵石铺成的小道,然後是黑色大理石的地砖,这几样,让他想到了自家院门到书房的路,只是那时,他每日里是想尽了法子想著逃开书房去院子里戏耍,而今日……池砚冷笑,这条相似的路,可是不归路了。 牙子把池砚丢到地板上,便不再管他,端坐在一旁的花梨木椅上吃起了糕点。池砚双手反剪,费了好大力气才挣扎著爬起来,抬头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肚里被饿了几天的虫子顿时发作起来,可是又不想也不能过去抢那吃的,只好挪著碎步躲远了点。人牙子瞟他一眼,讽刺地笑道:“我说池少爷,您以前可曾把这些当好玩意儿?”池砚沈默不语,那人牙子越发兴致高了,抓一块莲蓉月饼扔到他脸上,道:“吃吧,老子我赏你了,池少爷可得赏我这个面子。” 那月饼打在脸上,顺势便落到地上。地上虽然光可鉴人,可还是有几个明显的脚印,池砚只看了一眼便想要将胃里那个未消化掉的馒头吐出来,更何况,他手不能动,如何去捡?池砚恨恨地咬著唇,一双眼要冒火。 牙子看他这样心中痛快,得意道:“若不是齐老板吩咐了身上不能有明伤,还得是个雏,老子就算不好这口也得先尝尝鲜。” 话音未落,一个人便自屏风後露出身来,脸还未看到,带著几分刻薄的声音就阴森森地传过来:“哟!张老七,你什麽时候成老子了?那你爹可怎麽办?”张老七黝黑的脸上现出点尴尬,忙起身抱拳:“齐老板怎麽一见面就笑话我,我这次可是给你送好货来了。”说著,按著池砚就在小腿上踢了一脚,池砚腿上吃痛下盘一个不稳就跪了下去,一双膝盖硬生生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痛的他皱起了小脸,不过还是死咬著牙不吭声。 齐老板慢慢踱步到池砚面前,拖一把椅子坐著,拿脚尖挑起池砚的下巴仔细端详。池砚也不怕,又抬起眼皮与那人对视,若不是张老七在上边按著,他早就跳起来了。 齐老板看著池砚一双眼,不动声色笑道:“老七,这种的也算好货色?你最近不想发财了还是怎麽著?” 张老七搓了搓手,道:“齐老板,这种样貌的不算好货色,您还想找啥样的?”说著就扯开池砚的衣裳,露出一截沾了灰也还白`皙嫩滑的脖颈,便伸手摩挲著淫`笑:“要不您来摸摸,这样的可是好的吧,这麽大的闺女也不见得这麽娇。” 齐老板也伸手摸一把,纤长的手指上戴著个嵌蓝宝指环,在中指上泛著温润的光,指环略微粗糙的环扣处刚好擦在池砚後颈上,池砚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那齐老板正俯著身,穿著的衣服领口原本便大,衣襟处还未掩好,大片雪白的肌肤就毫不吝啬地坦在池砚面前。池砚被一片白花花肌肤眩晕了眼,喉结不禁动了一动。齐老板听到咕咚一声,他久经风月,这样的声响当然猜得出是什麽,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些。 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右手转著左手上的指环,只是笑著瞅还跪在地上的池砚。池砚一开始还与他对视,可後来就经不住齐老板这样的皮笑肉不笑,败下阵来,低了头。齐老板这才翘起二郎腿,对张老七道:“这人得好好调教才差不多,不然也是个白眼狼。” 张老七道:“我饿了他几天,又没让他睡,现在算听话的了,刚来那几天,就是个少爷脾气。” 齐老板冷笑道:“什麽少爷,现在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子,被你捡到也是他的福气,不然……还不等送到西北,就在路上死了。” 张老七笑道:“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好调教是真,可是调教出来就是好货色也是真。这一个,您自己琢磨著,能成啥样不还是您一句话?” 齐老板鼻子里哼一声,道:“可别我费了力气调教好了,他家再弄个大赦,到时候,你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张老七连忙道:“这一次池家的罪过您也知道,绝不可能再回去了。池成景一命呜呼,这孩子也早没了娘,池家旁支少,得罪了不少人,翻案是不可能了。” 齐老板停了手上动作,轻叹:“树倒猢狲散,这话一点也不假……你是叫池砚?” 池砚白他一眼不理会。 齐老板也不著恼,依旧笑道:“我看,还是赌一把。老七,三十两银子就够了,你先前送来的郁唯,那麽个人也不过四十两,他一个纨!子弟看在情分上就这些吧。” 池砚听了这话,心里一阵不舒服。 都说人命贵贱自由天。他从小是众人手心里捧著的无价之宝,此时也得被标上价码牲口似的被卖掉了。池砚毕竟年纪小,这番滋味在心头回绕半天,便到了眼睛,化作泪珠子滚下来。 齐老板看他哭,觉得好笑,道:“怎麽,嫌少?你能值这些就知足吧,多少比你长得出色的,也才十几两就卖了。” 张老七还想再提提价,可齐老话不多说板当场便付清了银子,拿出早备好的卖身契让张老七签了字,也不解开池砚手上的绳子,拿著他的手沾了印泥就按上去。 张老七干这行时间长了,知道里面的规矩,齐老板从来也是个痛快人,自然不能多说什麽,收了银子就要走,看到池砚垂头丧气地立在一边,便忍不住轻薄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池砚无知无觉地被捏了一把,在那里发呆,齐老板走过来捏起他下巴问道:“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池砚眨眨眼,一言不发。齐老板只好先替他解开了绳子,绳索一离开,池砚就像疯了似的往外冲。齐老板也不急,门口几个彪形大汉架住池砚就抬回了屋里。 池砚脚不等沾地就大叫:“我才不要卖屁股!放开我!”齐老板眯眼笑了笑,道:“精神不错嘛,居然也知道这里是做什麽的,体力也不错,饿了几天还能跑得动,既然这样……吩咐下去,把这小子好好灌洗干净了,我今晚要亲自教教看!” 那几个大汉脸色微变,老板亲自调教的时候不多,看来这个人是触了逆鳞了,便手脚利索著拖著池砚下去了。 2例行灌洗 池砚被那几个大汉一路拖到了後院的一间偏僻小屋,屋前一口井,屋里几个年轻人赤著膊,正往大木桶里注水。 为首一个干瘦个子高的,一见大汉抓著个孩子过来,便知老板又弄了新人进来,就轻车熟路地把池砚接过来。 大汉道:“这孩子老板要亲自调教,周庆你们可得好好弄干净了。” 周庆三下两下把池砚扒了个干净,笑道:“这是自然,我手上的活你还不信?”那大汉贪婪地在池砚身上溜了一圈,道:“没准老板捡来了个宝贝,这身子骨,看著就让人眼馋。” 池砚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越发不老实,也顾不得还光著身子就乱咬,被周庆掐著脖子按在地上,周庆手指用力,池砚就觉得喉咙要断似的火辣辣痛,力气再大点,舌头尖也吐了出来。大汉生怕周庆火气上来就伤了池砚,忙拉住周庆。 周庆笑道:“我有分寸,这样的孩子,据说以前还是个少爷?不给点苦头吃就不听话。”说著松开了手。 池砚原本就又累又饿又困,被掐得喘不过气只在地上咳嗽。大汉踢了他一脚,看他躲闪,才对周庆道:“我去回禀老板,一个时辰後就把他送到老板屋里。”说著猥琐地眨眨眼:“别给他吃的,力气大了就不好办了。” 周庆点头,道:“你就放心好了,以前来的人这麽倔,现在不也是乖乖的?你还不信我吗?” 大汉这才离开。 池砚伏在地上起不来,被周庆招呼来几个人抬进了浴桶。 这木桶十分的大,竟然可以装进去两三个人。周庆也随即解了裤子,只围著条白布进去。旁边的人端来几个托盘并著鸡卵皂荚香油放在圆凳上。 周庆扯下池砚绑头发的破布条,旁边就有人一盆水劈头浇下,呛得池砚直咳嗽。 周庆用粗布沾著皂荚膏把池砚全身上下搓了个干净,又把一头长发也用鸡卵洗了,边忙活边笑:“滑不留手,瘦不露骨,你还真是个好苗子。” 池砚自然不老实,可无奈被紧紧按住,只能任人摆弄。 若不是被强迫著洗,这一次澡,池砚称得上是在享受。看起来周庆的做惯了这个的人,又听说老板要人,手劲柔和,十分舒服,而且也没有多猥亵他,只是在腋下腰侧敏感怕痒处重捏了一把。 池砚一个孩子,哪里受得起这个,不一会儿脸蛋子耳根子就红透到了胸膛。周庆和旁边的青年都大笑起来。 周庆道:“我说,这个孩子有趣。” 一个青年道:“这孩子识时务,上次那个姓郁的小子太能闹腾,活该被吊起来打得去半条命。” 池砚一听到“打”这个字,脸膛变得煞白。 周庆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听话一点,就不打。” 池砚不高兴被捏脸,还是沈默,只是把头扭到一边。 周庆也不管他,又拿水给他冲了头发,嘱咐人把他抱到内室。 池砚像个小娃娃似的被横抱著进去,不等反应过来就已跪趴在一条春凳上,手脚都锁在地上的链条上,只是镣铐处都垫了皮毛,不伤皮肉。 池砚回头看到周庆拿著皮囊和一根软管过来,不明白他要做些什麽。 周庆拍拍他的屁股,拉起他的腰,道:“挺起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这样的姿势很是难堪,池砚连下跪也少做的人怎麽可能听话,即便手脚被锁,也强行挣扎。 周庆脸上那点笑意立刻消失不见,递了个眼色,就有人上前死死按住了池砚,池砚就像狗一样趴在那里动弹不得。 周庆手摸到他後庭处,只按了按就戳进去一指,池砚登时大声叫唤起来。 周庆皱眉,拿了团布塞住了他的口,然後用膏脂在入口处抹了几下,重新伸进指头。 池砚只觉後面胀痛无比,那腰臀极力地挣扎,可怎样也摆脱不了指头。 周庆一掌按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就把软管连上皮囊,从後庭塞进去,接著把皮囊抬高,里面的温水就顺著管子淌进後庭。 池砚头被按在凳子上,又不能说话,脸憋得通红发紫,那地方本来只是能出不能进的,此时被硬生生地灌进东西去,从入口到肠子,都是针扎了一般的胀痛。 一袋灌完了,池砚瞟见周庆撤了水囊,松了口气,可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周庆又换了一袋。 灌到最後,池砚小腹都鼓胀了起来,周庆这才拔出管子,给他上了个栓子。他几日不曾吃饭,腹中原本空空,可此时却只想著去茅厕一泻千里,可那出口被塞得严实,怎麽也找不到出口,那股子难受劲逼得他想要呕吐,可嘴巴也被塞著,没办法就只依依呀呀地哼叫。 周庆捏捏他屁股上的肉,道:“不洗干净这里,脏兮兮的谁愿意进?” 池砚闻言脸色大变。 先前他说卖屁股,也不过是见过家中犬类交配再加上从丫鬟小厮嘴里听到的不三不四的话才乱说,此时他才真正明白,来了这里,原来真的是要卖屁股。 这样一想,腹中那痛楚越发大了起来,那几个按著他的也不得不费了大力气才勉强按住。 周庆看他实在是再也忍受不得,这才打开了锁链抱著他坐到马桶上,教他自己用指头勾住栓子上的链子,然後道:“自己拉出来。” 池砚此时哪里管面子里子的事,连忙如蒙大赦似的扯那链子。偏偏後庭死死咬著栓子,一拽之下居然没能拽开。池砚急得满头大汗,手上更加用力,入口被扯得更痛,眼泪都要流出来。 周庆只在一旁看著,道:“往下拉,你横著往哪里扯?” 池砚忙照著做,那塞子一离开,腹中的水就哗啦一声喷射到桶内,肠子中发出噗噗的声响。腹中作乱的东西一出去,池砚就跟摊了似的蹲在哪里一动不动羞耻与畅快混杂在一起,生生逼出了泪。周庆听著再没东西泻下了,就拉起池砚命人用水浇。 池砚此时毫无力气反抗,由著周庆把他按回春凳重新插进管子冲洗。这一次不用别人,池砚已经分毫不挣扎,乖顺著趴著。周庆也满意了许多,接下来都没有多折腾他,再用了一次水,最後用了香油,全身上下复用加了香精的水擦洗干净,便命人给他擦干了身子头发,穿上件宽大的白袍,抱著去了齐老板房中。 池砚困极饿极,站在地上心中惊惧不已,可脸上还是分毫不肯表露,瞪著一双泛著淡淡青色的双眼看地毯上的花纹。 不一会儿,那齐老板就从里间出来。看到池砚,就笑道:“果然是个齐整的孩子,不必打扮也不差了。” 池砚抬头看他,才发现齐老板已然换了装束。先前见他时,头发还束在脑後,用簪子挽著,身上一件青金石色袍子;此时他散了发,脱了袍子,只穿著月白小衣,发丝就顺著脖子落入後背胸膛,配著他那双眼梢微翘的狐眼,更显魅惑。 池砚忘了他此时在何方,只看著齐老板的脸,居然觉得躁动不已。 齐老板轻笑,道:“怎麽,就这样便傻了?” 池砚觉得心里羞耻,慌忙低下头。 齐老板上前,勾起池砚的下巴,道:“那……就让我来教教你该怎麽做……”说著,就捞起池砚的腰,推倒在湘妃塌上。 池砚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口要喊,齐老板指头顺势滑进他口中,压住舌根,池砚想说说不出,想咬也合不拢嘴。齐老板道:“你这张嘴不是用来骂人的,是用来取悦人的。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哑巴,没想到是张臭嘴。”齐老板从暗格里摸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口中,逼他咽下,笑道:“现在……我倒想听听,你还能骂些什麽?” 那颗药丸入口即化,合著唾液顺著喉管就下去,一路火辣辣的,等到了胃里,池砚只觉得腹中要烧起来,手便到处乱抓。 齐老板在他肚子上揉`捏,轻声道:“乖孩子,等会儿就好了……”狐眼笑的十分灿烂,中指上的指环故意在池砚肚脐上重重按下,“一会儿就舒坦了……” 春药迷神,玉势勾魂 3春药迷神 池砚被药性逼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榻上四处厮磨,一触到冰凉的紫檀细雕扶手,立刻像得了宝贝似的紧紧贴上,只恨自己没多生几只手脚,巴巴地附在上面。 齐老板挑著眉毛,坐在塌边,脚翘著,一手托腮,眯著他一双狐狸眼看著池砚乱扭,唇边露著轻佻的笑。 池砚怀里的木板也被捂热了,便丢开重新找清凉的地方。此刻,他已然迷得失了神智,拉扯著身上的袍子。那袍子原本就宽大,扯了几下就袒露出大半个肩膀,少年纤细突出的骨骼就被一层肌肤严密包裹著,每一根的形状都清晰可见。齐老板不禁捻了捻左手,这手曾经触摸过他後颈的肌肤,丝绒一般的质感犹似存在指端。 齐老板把手指在鼻下擦了擦,笑著道:“现在可是舒坦了,嗯?” 池砚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讲话,便循著声响蹭过去,手中乱抓,一下子就抓到了齐老板府绸衣裳的下摆。绸缎入手软滑凉薄,比著紫檀木又多了几分绵软,池砚立马整个身子贴上了齐老板,手脚自觉地缠上他腰身,头颅在那衣襟上四处乱蹭,口中舒适地呻吟出声,像是得到了人间极乐。 齐老板挑著的眉毛扬的更加欢畅,手在池砚那头黑发上来回抚弄。 俗话说得好,心闲长头发。 池砚的头发长及臀下,一手难以握住,刚才被清洗过,还留著些许潮湿。齐老板挑起一缕,嗅了嗅,唇边的笑也更加明朗。 他被池砚死死抱著,少年勃发的欲`望在自己身上来回顶著,齐老板拿膝盖在他大腿上磨蹭几下,池砚的身子就软的更厉害,一双大眼中盈盈满著泪水,鼻头泛著红,带著他这个年纪难以言喻的可爱。齐老板心里微动,把池砚抱起来揽在怀里,手一掐就制住了他乱动的手。 “看不出来嘛,骨子里这麽浪?”齐老板好心替他脱了缠手缠脚的袍子,池砚如获自由似的整个扑上来。齐老板笑的越发开怀,道:“真是热情。”顺手便扯了自己身上衣裳,赤条条地把池砚包在怀里。 肌肤相亲,无比销魂。 齐老板手指灵巧地在池砚身上点火──其实这火早就烧的厉害,他这麽一扇风,更让池砚一塌糊涂。池砚扭著身子,在齐老板身上胡乱啃咬,齐老板也不生气,甚至气息都没变,只是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池砚身上轻抚,像是摸著一只不听话的猫。 池砚一开始还沈溺於这样的爱`抚,可後来就不再餍足,哼哼唧唧地紧紧抱著齐老板的腰,面颊在胸膛上死命磨蹭。口中啃咬的力度也大了,竟在那细白的肌肤上咬出了点点血痕。齐老板哭笑不得,翻身就把池砚压在身下,俯身在他耳畔轻吹,笑道:“小东西,伺候人可不是这样的。”说著轻叹,“雏儿好是好,就是教起来麻烦……哎,也罢!”他撑起身子,把池砚翻个身,背朝自己。少年单薄的脊背就出现眼前。 他细细审视身下的胴体,纤`腰之下就是圆润挺翘的臀。他半跪坐著,拨开双臀,後庭花就羞涩地露出个样子来。 穴`口大开,刚刚才清洗过的穴`口嫣红,随著喘息开合,花瓣似的绽开著。齐老板长指在那入口处揉`捏,此处已经松懈,手指轻易地侵入,指尖刚刚没入,便立刻被肠壁密密包住,想要抽动居然也困难。 齐老板蹙了蹙眉,手指用力就伸进一根食指。 最後一次灌洗是用了上好的香油,薄薄地沾在内壁上,摸起来既少了处子的干涩,又不失紧致,不过一根指头,就有无尽享受。池砚迷糊间也发觉了不对劲,扭著纤`腰,对体内这根异物十分排斥,可後庭却紧紧衔著不肯放松。 齐老板坏心大起,那指尖的指甲就在内壁上四处刮蹭。幸得那指甲修的圆滑,划在细嫩的肠壁上虽不至於刮伤,但也是痛痒难当。池砚被刺激到,那身子伏在鲜红的毯子上,活脱脱像条白蛇狂舞。 齐老板渐渐地又多放了几根手指进去,带著指环的中指也在其中。那颗硕大的嵌宝被吞入时甚是困难,可初经人事的池砚根本抵挡不住齐老板的挑`逗,後庭收缩吞吐就像个淫娃,硬是吞下了那个奇异的凸起。 三指入内後,齐老板额上起了薄汗。 从来,他调教的时候都是温柔至极,令人享受到极点,乐不思蜀,这一回也是这般。 他单单拿指头在肠内挑`逗,另一只手在胸口出捻弄两颗肉粒,其他地方却再也不动分毫。即便是这样,要害被拿的池砚就经受不住地全身痉挛,两腿间还没长成的那话儿肿胀起来,水润润泛著点光,颤抖著渴望抚慰。 齐老板并不碰这里,只是用手指刺激後庭内的凸点,指甲扫过一次或者戳一次,那前面的小东西就大大地颤动,在药和後庭的双重刺激下,大的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池砚声音中带了哭腔,手指狠狠抓著毯子,在上面抠出了小洞。齐老板大手敷上他的,低头在他耳边恐吓道:“你把这个抓坏了,我就让你这里也坏。”手指在後面用力一撑,饶是池砚已经晕眩,也痛得大叫起来。 齐老板冷笑一声,抽出手指就拿了根两指粗的玉势给他塞进去。 说来奇怪,池砚药性发作到迷乱,这根玉势一入体,他顿时清醒了许多,身上燥热骤减,胡乱抓挠的手也静下来,身上紧绷著的肉也松软了。 池砚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地俯卧著,身上满是汗珠子。侧著的脸上双眼紧闭,唇色发白,只要面颊还是娇红的。 齐老板用帕子仔细擦著手指,最後又把那枚指环擦了又擦,在灯下看了半天,才懒洋洋道:“舒服吗?” 池砚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 齐老板又问:“想要吗?” 池砚紧闭的双眼上睫毛急动,仍是一言不发。 齐老板捡了个枕头在背後靠著,扬眉笑道:“想要,就自己来吧。” 池砚手指蜷曲起来,呆了半晌,方缓缓地摸索到後背到了臀间。那玉势尾部有个纤巧的把手,池砚摸到了,就牢牢握著,用力往身体里送进去。 4玉势勾魂 这下,池砚羞红的小脸瞬间惨白。 玉势细长,那头上虽说是钝的,可这一用上劲儿往里头一捅,那细嫩的肠壁也是火辣辣的痛。池砚猛地弓起了身子,脸朝下就钻进了毯子。捉著玉势的手还摸在後庭口,浑身打著哆嗦。 等这股痛渐渐散去,那玉势走过的地方又重新烧起来。这一次甚至比齐老板手指进来的那次还要厉害。那里就像活生生被塞进一只火把般滚烫,池砚口干舌燥,舌尖伸在外面不断舔舐著干巴巴的嘴唇。 齐老板只是斜靠在软榻上看好戏,说道:“觉得更热了?那再动动後面,就凉快了。” 池砚把这话听到耳朵里,挣扎著又开始动。滚烫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而一阵酥麻自肠道深处升腾而起,越是想去忽视却越发作的厉害。池砚疯了似的拿指甲在自己臀上抓挠,也不管玉势顶到有多痛了,手掌握著狠狠操干自己。臀瓣上不多时便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抓痕,後庭经不得他这麽不分轻重的弄,也丝丝缕缕渗出血来,顺著大腿根往下流。白嫩的皮肉与淡红的抓痕,鲜红的血液搁在一起,就是出奇的淫靡。 齐老板转到池砚身後看他的伤口,觉得再这麽没好歹下去这里怕是就要坏了,便伸手去夺玉势。一夺之下居然没能拿到。池砚的手指紧紧扣著上头的纹路,一次赛一次凶猛地往身体里递,年轻的身子被药完全迷惑了。齐老板只得按住他的腰,用力才把那玉势抢到手里,再掰开池砚的手,死死压在身下,把它抽出来。 玉势才刚拔出,入口处就一股粘液混著鲜血流出来。那内壁还紧缠著玉势不肯放,拔出时也费了好大力气。 齐老板细细看了玉势,头上甚是光洁,顶端小孔内空空如也,才满意地笑。原来,这玉势上放了秘制药膏,与先前给池砚服下的药一起用,可令男子不靠抚慰阳`物也能得享极乐,而前面也可持久不泄,比那捆扎的法子又是高了一等。是以池砚如此兴发如狂也没有出一点精水。 做这一行的男子,大多不是天生的,勾栏里为了解决这问题,想了不少法子,而这种药也是东篱下刚调配出来的,不过还只给新来的几个人试过,给池砚用,也无非是想多验证一次。 池砚并未尽兴,前面那话儿肿胀发紫可就是泄不出来,後庭里没了玉势也无比空虚。池砚有点清醒的脑子再度迷糊,手自觉地摸到了穴`口,指头就著开口就往里面捅,饥渴的肠道立即吸住了手指。池砚便以手当成玉势进进出出,只是手指短小,不如玉势次次碰上,间或碰上一回,就兴奋到痉挛。脸上满布红晕,一双水灵的眼睛此时更加水汽弥漫,嘴唇被自己咬得红肿,口涎顺著嘴角就流到脖子上,亮晶晶的一条线,嘴里嗯哼嗯哼地淫叫,若这里站著的是别人,池砚早就被生吞活剥吃得不剩一根骨头了。 看池砚再弄下去就得晕厥,齐老板便在他前面好好抚慰了一把,指尖在孔内钻了一钻,池砚便兴奋地尖叫著泄了出来。这应该还是他的第一次,出的精水淡薄透明。齐老板捻起一点在指尖搓了一搓,自言自语道:“第一次就这麽不中用?难不成还得堵住?” 池砚先是饿困,接著洗灌一番折腾,最後又被齐老板用器具调教,早就一点儿力气也没了。一泄精,就软趴趴地两腿大张趴在榻上,羞耻与不堪,统统被困倦敢打九霄云外,一遇周公,就睡得死死的,居然就此打起了小呼噜。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齐老板哭笑不得。当时他买池砚时,以为又跟那个郁唯似的是个硬骨头,资质虽好可调教起来头疼,著实犹豫一回,没想到,这个池砚虽然出身大户,有点少爷习性,可该有的傲气却少的很。 这一回,保不齐就是捡回个宝贝来。齐老板打量了一下睡得香甜的池砚,身材样貌都有了,性子也好……以後用得著的地方,也多得很。心里打定了主意,齐老板才替池砚查看了伤口如何。幸好用的玉势较细,,只是戳破了层油皮。不然被这麽粗鲁地弄,那麽娇嫩的後庭不撕裂才怪。齐老板拿布巾沾水抹去了血渍,敷了层药膏,那血就及时止住了。敷药时刺激了伤口,睡梦中池砚哼了几声,可连身子也没动一下就又昏沈睡去,样子更像个小孩子。齐老板难得嘴角挂上实在的笑,揪起外袍包好池砚,便命人把他送去清洗上药,然後送到离自己居所秋心阁最近的秋潭阁住。 奉命而来的浓儿怎麽也看不出这个才来的池砚有什麽特别。干瘦发黄的脸,身上也没几两肉,居然让老板这麽看重。前几天那个郁唯长得才叫漂亮,就是性子太冲冲撞了老板才被狠狠教训了,教训过後收敛了不少,可老板还是不拿正眼看他,用的手段还是狠,那小子以後有苦头吃了。 难道……这小子天赋异禀功夫特别好? 浓儿捏捏池砚的脸,然後又探进他的领口摸肉,也没觉出个好来,就悻悻住手了。 自打他见到池砚两天,池砚一直是睡著的,长睫毛盖著眼,无梦进到黑甜香。浓儿年纪也小,被命令好好守著就不敢擅自离开,这麽枯坐著看著个人,时间长了就百无聊赖到犯困,趴在床沿上就睡著了。 池砚一醒来,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手边。 他看了下周围,有点失望地发觉自己所在十分陌生,而他熟悉的卧房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张了张口,觉得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腹中很饥饿,咕咕作响。迟疑了一下,就推了推那个脑袋。 脑袋不耐烦地动了动,嘟囔道:“再睡一会儿嘛……” 池砚听说是个小孩子声音,心里一下子放松,便大著胆子使劲推了一下。 这一回,脑袋立刻抬起来,露出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脸上俩酒窝深得能盛几盅水。 那小孩睡得正香,模模糊糊抱怨道:“你做什麽!” 池砚咳了几声,给他比划。也不知这个半张著眼的小孩明白了些什麽,小孩不等他比划完,就东歪西斜地去拿了东西丢给池砚,池砚低头一看,那东西方方正正花里胡哨,画上俩人赤`裸抱著,就是一本春宫图。 池砚怔住了,刚要再比划什麽,就听到那小孩大叫道:“哇,原来你长得也不算难看嘛!” 池砚呆愣得更厉害了…… 奇淫巧器,冰火入口 7奇淫巧器 待得把池砚剥得如初生羔羊,齐老板才住手,在白腻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叹道:“到底是年轻,嫩得能掐出水来。”手在那胸口红樱处捻动,间或拿捏著,在根部拧几下。 这部位,原本是人身上最敏感的,又加上前几日的药性著实霸道,在身上残余甚多,这轻揉慢捏,就像一把小钩子,精准地勾著被挑起的欲`火愈演愈烈。池砚又羞又急,无奈全身都被制著,越动,齐老板的力道就越大,捏在要害上就越疼,挣扎,被捆的手腕就疼痛难忍,似要脱臼,要喊,嘴巴已完全不受控制,而且疼的厉害。池砚怕痛,一个劲往里头躲,齐老板也不拖他回来,手上动作一转变得魅惑,轻拢慢捻抹复挑,点到为止,引人探索。 池砚果然吃不住这手段,不用多勾`引,便自动贴到齐老板身上。齐老板冷笑道:“乖孩子,来,腿张开。” 池砚听了这句,半陷在情`欲里的理智被生生地扯离了几寸,睁眼一瞧,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自己手还绑在床头,双腿却紧紧夹住了齐老板的腰,羞耻的姿态任谁看了也要蠢蠢欲动。他忙要撤离身子,却被齐老板牢牢按在怀里,问道:“你想去哪里?” 池砚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悦,张口时便有些颤抖,道:“我……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齐老板勾唇轻笑:“小东西,听话,听话就不疼……而且……”他在池砚的腿间拂过,“而且……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直叫娘。” 池砚被在腿间乱摸的手吓住了,一时间也忘了该怎样做,呆著的小脸上眼角泛红,水滟滟的招人疼。齐老板心底一软,便压上他的胸口,在脖颈间轻柔咂吮,啧啧有声。池砚不知所措,看著齐老板乌油油的长发在眼前晃动,一片白肌上衬著青丝,柔美至极,不由得看呆了,也不知从哪里就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只想著在那里好好地摸一下。 齐老板察觉到不对劲,抽眼看时,好巧不巧地瞧见了池砚痴傻著的脸,转念一想,就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忍不住敲了他脑门一下,略微恼怒道:“没想到你年纪小,骨子里倒急色的很嘛?” 池砚咬牙,羞得要钻进墙角里,又被齐老板拉住,捏著脸调戏道:“真是挺有趣的。怪不得周庆也不舍得折腾你呢。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啊……看来,真是要好好地教……”一面自言自语道,一面解开池砚的双手,披上件衣服,打横抱起他。 池砚一开始还为不被捆著而开心,他其实是被人牙子捆怕了。可被齐老板抱著的感觉,又让他异常不自在。齐老板看起来纤细苗条,不笑时就是个正经文弱书生,可被抱起来时,才发觉这人居然十分有力气,双手一点也不颤抖,稳稳当当地从秋潭阁抱到秋心阁,也不见气喘脸红。池砚心里发紧,紧紧环抱著齐老板的腰,脸就直接贴在他细腻的皮肤上。一触之下,方觉这薄薄的皮肉下也有一些坚韧的突起。他好奇地蹭几下,齐老板便猛然抽一口气,在池砚大腿上狠狠捏一下,咬牙切齿道:“再乱动,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吊起来。” 池砚吓得立刻停下,可还是往怀里缩得更深,一张小脸被头发挡著,只看到一只红透的耳朵尖露在外面微微颤动。 齐老板加快了脚步,心里暗骂:“今儿怎麽跟发春似的,一刻也等不得……”绕过几道曲径,秋心阁的屋檐便在眼前,齐老板眼前一亮,飞快踹开`房门,连门也等不得关上,便转到内室,将挂在两人身上的衣裳揪了,把池砚放到一张椅子上。 池砚浑浑噩噩任人摆布,齐老板不知碰了个什麽机关,池砚在椅子上身子一晃,就後仰半躺著,两腿也不自觉地高高抬著。池砚挣扎著要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椅子扶手上的的机关扣锁住了,一双腿也搭在椅子另一头,大大张开著,最羞耻的部位一丝不漏地袒露在齐老板眼前。 齐老板又拿皮带牢牢束住了池砚的腰,笑道:“小东西,来看看这把椅子,可合你心意否?” 池砚察觉这椅子的古怪,此时又被迫摆出这等姿势,还有什麽猜不到的,又羞又急地在椅子上挣扎,腰臀下垫著的软垫子也被他磨蹭出了边缘,硌得更不舒服。 齐老板看这个他折腾,慢悠悠道:“这椅子名唤极乐椅,下面才刚有人孝敬上来,头一次用便给你了。据说……妙不可言啊!” 池砚眼中恐惧更甚,两眼四下打量,只见这极乐椅矮腿长身,处处有榫卯痕迹,镶嵌著铜环皮条,油光凛凛,令人一见心中生畏。池砚心里更怕,哆嗦著比起双眼,只恨不会缩骨术与遁地术。 齐老板拿著个漆木盒子出来,当著池砚的面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几上,一边放一边轻声说此物的功用。把池砚听得毛骨悚然,虽然紧闭双眼不可见,可齐老板刻意压著声音阴森森说道:“此物名为银穿环,只要在你子孙根上一穿,一辈子就算毁了……”的时候,还是怕的浑身打颤,牙关都能听到咯吱作响。 齐老板掩口笑,扳过池砚的脸,媚声道:“要不要尝尝这个的滋味?”手里把一根东西送到池砚唇边,“这可是个宝贝,若不是你,我都不舍得用。” 凉凉的东西在嘴边滑来滑去,弄得很痒,池砚刚要伸舌瘙痒,那东西便趁机滑进口中,顶住了舌根。池砚心里恶心感一阵阵涌来,可那东西总在关键时刻换个地方作怪。池砚小孩子心性,如此被戏弄了几次,便怒气冲冲地瞪圆了眼要理论,却迎面装进齐老板满是戏谑笑意的双眼,那东西在嘴里便越发放肆起来,有几次直接进到喉咙里,呛得要咳嗽还咳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齐老板玩得兴起,也好心为他讲解道:“这是冰火势,等他在你身上呆久了,你才知那种滋味……啧啧……” 池砚两眼更圆,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他已经觉得嘴里含著的是一团火了,烧的喉管都痛痒难当,难不成还会成一团冰?! 8冰火入口 不多会儿,池砚嘴里便火烧火燎得,但却奇妙地在灼伤之下,热辣而不痛,宛如冬日暖暖地喝了一碗加了胡椒的香肉汤,唾液在口中转了几转,有些淌出在脖子上,流过的地方就像被烛火轻轻扫过,而吞咽下去的,则顺著喉管一路到了腹中,恍如那日他吃下的药,热乎乎的却温和许多。池砚肠胃不好,平时常以姜汤暖胃,这几日腹中空荡,被这热东西一暖,居然觉得舒适异常,这样,齐老板连手都不必动了,池砚的小嘴便噙著那玩意儿来回咂吮。齐老板不时勾著势尾,在他口中深入浅出,看那两片红w的唇包著墨紫色的玉势,如同他的後庭处吃进男人那东西的样子,香w刺激至极。 齐老板心痒起来,在池砚身上恣意揉捏,直教池砚不知羞耻地扭著腰,将身子送到他手中。口中含那势累了,一不小心掉出来,头也伸著跟著去找,满脸急切。齐老板替他捡起来,重新塞进口中,手上摸时,入手有些烫,那尾部包著的金丝也染满了银线,揣测时辰差不多了,便帮池砚合上下巴,道:“再把它捂热了。” 池砚早觉得口中那物越来越奇怪,滚烫的柱身含久了,居然有点冷,还是自芯里冷到外面。一开始还是隐隐约约得,刺激著嘴巴甚是舒服,可後来便好似含了温水、凉茶、冰块,嘴巴里小小地界里,冰火两重天。池砚这才算见识了这根其貌不扬的玉势。 渐渐得,舌头被冻得麻木了,脸上皮肉也硬成一块,池砚只盼望早些将他暖回原来的样子,拼了命拿舌头吮吸,可口中扑出的热气都变成白雾在眼前氤氲成一片。池砚心知齐老板是故意作弄他,心里不由得委屈,也不管把玉势掉在外面,小孩子心性大起,小嘴儿一张,双眼一闭便嚎啕大哭起来。 齐老板被他这一手弄懵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这是在撒泼耍赖?真真的哭笑不得。 齐老板寻思一会儿,这可怎麽办。打?念头还没冒出来便被一脚踹开,万一打坏了就损失大了。哄?齐老板自认口才不错,可他忙里忙外人情世故的是一把好手,其他时候可都是别人哄他,他哪里会哄别人啊!齐老板破天荒地为怎麽处置一个哭闹的小孩烦恼。 池砚身子後仰双腿大张苦的好不伤心,齐老板在他周围转来转去抓耳挠腮。若这场面让人看到了,齐老板铁石心肠的招牌算是砸了。池砚哭的梨花带雨,齐老板死死盯著他,盯著盯著,这滋味儿便大不同。齐老板只觉下腹一阵热流涌过,继而尴尬地弯下腰。 他确认了池砚哭的伤心没工夫理他,急忙抓起衣裳围在腰间,可那物件一点也不听使唤,硬邦邦地支起个帐篷,好比一马平川之上突兀起一座宝塔,极为显眼。齐老板无奈坐到一边,手伸到下面抚慰,两眼却在池砚身上溜达。 池砚这样的姿势,配上那满是泪水的脸,出奇的勾人。 齐老板压抑住呻吟,捡起那根玉势,在池砚身上乱划。池砚被冻得一激灵,哭的更厉害。齐老板恶狠狠道:“你给我哭!让你哭!”便举著玉势往他身下送。 池砚立刻噤声,抬著屁股想离那东西远一点。若是就这样进去,估计肚子也要冻坏了。齐老板扬起眉梢笑道:“你还想躲到哪里?嗯?你不是喜欢哭吗?那让你哭个痛快!” 说著,那玉势已然来到後庭,不经扩张就往里入。 池砚痛得哇哇大叫,纵然椅子困得他结实,也听见榫接处嘎吱作响。齐老板狠狠心,扶著池砚的腰,手一用力,冰火势便有小半个没入。池砚尖叫,可怎样也消解不了痛楚。第一次时,齐老板用了药和膏脂,对他又多几分温柔,池砚并不觉得多麽痛苦。这一回,齐老板存了心思折腾,有多疼,便要多疼。 齐老板握住池砚的细腰,半跪在他腿间,手把玉势一丝不肯退让,生生地要全部放进去。池砚胡乱摇晃,也奈何不了身子被一点点劈开。到进到大半时,池砚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软软地躺著,汗水顺著股沟滑到臀缝里,和著鲜血做了润滑,让玉势进出更便利。 齐老板顺势将玉势全根进入,不等池砚喘口气,便大肆抽插,池砚已经喊不出什麽来。喉头一点腥甜,也不知是喊破了喉咙还是被玉势戳破了,流出的口水里便是淡淡红。身子随著身下动作摇晃,白肉一颤一颤的,很是诱人。 齐老板在他大腿根处流连,捉住池砚的阳具撸动,也不见得技法多麽高明,就让小东西精神得掉泪。齐老板揪住下面的囊袋,笑道:“这个玩意儿留著也没用,不如去了吧?” 池砚紧闭著的双眼猛然睁开,不可置信地瞪著齐老板认真的脸上,脸上颜色青一块紫一块煞是好看。他明白,若是去了这玩意儿,就可成不男不女的妖怪了,心里大为害怕,才刚止住的泪珠子又如刚开的闸,哗啦个不停。 齐老板在翘著的阳具上狠狠一掐,池砚痛得全身痉挛,精神的也立刻泄了气,全身哆嗦得更厉害,正想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割了,哪知齐老板在上面慢慢抚弄,小兄弟又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齐老板把玩著,从盒子里挑出个银环,紧紧束住了根部,那环子连著的链条上还有细长一根针不知作何用处。齐老板想了一想,还是把链子拿下来,道:“今天先饶了你,明天这个是一定要戴了。” 池砚忍不住想问这针是要戴到哪里。这样被环束著便束缚得疼,这根难道还要穿孔吗? 齐老板听了池砚扭捏问道,诧异地打量了池砚好几眼,而後托腮轻笑:“自然是戴在这里了。” 不堪入目,世态炎凉 11不堪入目 齐铭远气极反笑,挑起眉梢问道:“我可是记得,应先生当初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了我一夜。怎麽,才短短几日功夫,就不认账了?” 被叫做应先生的男人将扇子合在掌心敲著,凝视齐铭远,无奈叹道:“每次你都提这个,难道就不能好好说说话?” 齐铭远冷笑道:“好好说话?只怕应先生正嫌我这东篱下污了您吧?如此,恕这里地小简陋,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不送!” 应先生扇子一扔,揽过齐铭远,凑在他耳边碎念:“怎麽又气了?是我的错我的错,乖乖,饶了我这一回吧。” 齐铭远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力气颇大,声响清脆,把一旁半躺著的池砚吓了一哆嗦,蜷曲著缩回了被窝。应先生的脸被打歪到一边,白皙面皮上淡红色的掌印清晰可见。 齐铭远也被自个儿的手劲惊到,更没想到身手一向伶俐的应先生没有躲过,心里便有些内疚有些心疼地摸上脸颊,低声问:“你这个傻子……” 应先生覆上他的手背,柔声道:“躲开了,你不是还要生气吗?反正……最後我总能要回来,用我的宝贝好好拷问你……” 齐铭远噗嗤笑出来,锤他胸口一下,嗔道:“就知道你嘴甜,这些话当著外人的面也说吗?”脸上破天荒地红了一下。 池砚惊讶地瞪大了眼,只觉脸红了的齐老板别有一番风情,水色的眸子里半含春色半含羞,唇角翘著妩媚动人,虽然是个男人,可风情万种是个十足美人。平日里齐铭远举止间就带著一份媚意,可总还是青年的洒脱流丽,此时的齐老板,浑身上下冒著勾人的味道,就算池砚这麽个小孩子,也心痒难耐,不断吞咽著唾沫。 应先生瞥池砚一眼,了然一笑,挥袖便挡住了齐铭远,指尖勾画著他的唇角,咬著耳朵道:“刚才没做完的,我们继续,好不好?” 齐铭远道:“呸,没个正经的,脑子里除了这个还想什麽?”嘴里虽然说著,可是双手却紧紧环上应先生的脖子,埋在他怀里笑。 应先生道:“我还想这个……”托在腰上的手滑到臀间,往臀缝里溜,在那略微凹陷的地方来回揉捏。 齐铭远浑身一颤,原本被压制下去的情欲瞬间被勾起,邪火烧得厉害,恨不得此刻就狠狠咬住那根棍子玩弄一番,入口处湿滑地胶合著,吸吮著,淫靡无比。 应先生顺势将手指埋入他体内,仗著衣裳宽大,挡住了手上动作,肆意玩弄。齐铭远瘫软在他怀里气喘吁吁,身子扭得跟蛇一般,柔若无骨地附在应先生身上,衣襟处被揉皱了,露出犹带著斑斑吻痕的脖子。 池砚看的目瞪口呆,张著口,小脸上满是红晕,可一双眼直勾勾看著忘情的两人,一动不动,恨不得黏在他们身上,淫欲自下半身升起,隐藏在被下的阳具高高翘著,池砚心里羞道,幸好没人看到,可他春心荡漾的样子明眼人一见便知。齐铭远意乱情迷之际不忘偷眼瞧了一下池砚,这一瞧可了不得,小孩子比吃了春药还要厉害地发起情来,心里暗道不好,纵然心里万般不舍,也只得猛地推开了应先生。 应先生玩得正开怀,被打断自然不高兴。额头上青筋蹦起,抓住齐铭远的胳膊,口气不善:“你搞什麽鬼?点了火就想跑?门都没有!”带他入怀,也不管身在何处就要宽衣解带。 齐铭远急了,抓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喜欢表演给别人看吗?” 应先生勾起唇角笑道:“我的美人儿,这有什麽怕的?你的新欢在这儿,正好也让他见识见识。”反手握住他的双手,更放肆地揉捏著敏感处,惹得怀里人娇喘连连。 齐铭远恨极,怒道:“什麽新欢?他不过是新来的孩子,你几时见我对自己人下手了?” 应先生指头动动,让齐铭远战栗著,笑道:“我几时见过你对自己人这麽温柔?上次见的那孩子都差点被你废掉,怎麽,转性了?独独对他……”头转向池砚,冷冷一笑,接著道:“对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上了心思?” 齐老板咬牙切齿道:“自承想死了,东篱下哪里还有撑得起门面的孩子,我不过是看他是个好苗子才亲自调教。” 应先生握紧他的腰,道:“如果你碰了他,你以为,他还有命活在这里吗?”意犹未尽地深深看著池砚,那眼神,让池砚不寒而栗。 “你给我记得,铭远,你生为我的人,一辈子,就认命吧!”应先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风雅的脸上肌肉扭曲得可怖。 齐铭远闭上双眼,被应先生搂得腰疼,好一阵才睁眼,眼底清澈一片,有些凄然地道:“奴家记得了……奴家……认命……” 池砚听到“认命”二字,全身一震,泪水不由得滚落面颊。 人活一世,哪里逃得出个命字。 池砚的欲望被两个字驱散得无影无踪,再抬头时,已然脸色灰败,笑颜凋落。 齐铭远与应先生缠做一团,被压在在八角桌玩弄,呻吟声与衣衫厮磨声不绝入耳,可听在耳里,看在眼中,只是让池砚心生悲苦,再香w的景致,也是徒增烦恼。 眼见著齐铭远不再顾及有人在侧,两条白白的大腿紧紧圈住应先生的腰,袍子下风光若隐若现,那应先生也撩开了小衣,下身在身下的人胯间厮磨,不知在做什麽动作,每动一下,齐铭远便仰著脖子长吟,黏人也越紧,当真是人间极乐,不可言传。 池砚再也看不下去,抓起床单跳下床,捂住脸半裸著跑出门去。 12世态炎凉 池砚也不知要去哪里,拿被单裹著半身光著脚,出了门便顺著卵石铺成的小道快走,他根本不知这路通向哪里。初次来,是被张老七拖著,然後被别人抱来抱去,他对这园子基本没什麽印象,更谈不上认路了。只是低著头,泪眼模糊,瞎子一般乱转。小道上不似屋内地面平整,上面细小的碎石和沙子硌得脚底生疼。池砚走得急了,脚心更痛,怕痛的他不得不踮起脚尖,只想著离秋心阁里那两个人远远地,再多看一眼,多听一声,池砚都想死去。 这样便是他以後的人生了……整日与男人厮混,做那麽肮脏的事…… 池砚失魂落魄,一个不小心踩到床单一角,踉跄著扑在地上,手肘和膝盖擦在粗糙的石面上,立刻破皮渗血,那撕裂火辣的痛楚立刻激得池砚狠狠甩泪水,嘴巴一张,便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这些时日心里的委屈害怕,身上受的折磨,统统赋予这泪水,一哭之下,便不可收拾,非要哭个痛快,哭个够本才成。 东篱下不是桃源,自然不会无车马喧。 池砚这厢哭的伤心,恐怕都得声闻十里,那厢就有那好事闲人循声而来。池砚正哭得伤心时,没注意自假山後转出一夥人来,一见有个小孩子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扑在地上痛哭,脸上便都露著带点狰狞的笑意。 “这个就是那个新来的宝贝?”为首一个著黄裳的,捏著一把尖细的嗓子轻蔑问道,“哟哟,大夥儿瞧瞧,怎麽跟个叫花子似的,啊?”一番话出口,众人皆嬉笑起来。 池砚不等看清他们的样貌,那股子甜腻的脂粉味便扑鼻而来,那气味就好似一堆发霉的面粉,劈头盖脸地砸到脸上,让人喘不过气来,从鼻孔到胸口,都被这俗w的香气胶住了,想要深喘息一口竟是不能的了。 眼见著池砚抬头,那黄衣人便走近几步,抬起脚尖挑起他的下巴,略带嫌恶地打量著池砚。池砚有些惶恐地瞪大双眼,隔著层水雾努力地看著那人的相貌。这一看,池砚哭得翻滚的肠胃再度剧烈翻滚,一口秽物没有压住,张口便全呕在了那人的蜀绣金边鞋上,溅起来的一点也全粘在他的鹅黄袍子下摆上。 黄衣人惊呼一声,终究没能躲开,眼看著自己心爱的衣物被这些个脏东西毁了,心里又心急又心痛,刚收回去的脚接著就冲著池砚踹了过去,踹得池砚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哎呦呼痛。 黄衣人犹不解恨,几步向前又在池砚身上狠劲几脚。周围那些人更乐得打太平拳,不等黄衣人召唤,便挽起袖子拉扯起池砚一顿好揍。 池砚嗓子哭叫得哑了,一开始还挣扎著,後来那哭声求饶声也渐渐细微,乱动的手脚瘫在地上,如死人一般,只等著一夥人发泄够了。 黄衣人抱著双臂在一旁站著冷笑,看著再下去也要出人命了,便大喝一声命人住手,踱著步走到池砚跟前,抬脚踢了踢他,见池砚微微动了下,就放下一颗心,道:“原来还没死?正好,死了,那谁来给我舔干净呢?哈哈哈哈……” 众人附和道:“雁翎公子所言极是,这个小贱人还得把这儿舔干净才行。” 雁翎毫不客气,将脚尖伸到池砚嘴边,道:“给本公子舔干净了!” 池砚此时神智昏迷,哪里听得懂?雁翎见他半日没反应,心里愈发恼火,一脚就要踢到池砚下巴上碎他一口牙齿,却有一个人厉声喝止了。 “欺负一个孩子,算什麽男人?!” 池砚心里此刻有了点清明,听得有人出言救自己,虽然张不开双眼,可头还是不自觉地寻著方向,听那声音的来源。 雁翎冷笑道:“郁唯,你算什麽东西,居然也敢坏本公子好事?” 那郁唯走到雁翎面前,瞧了瞧池砚的伤,皱眉道:“你们就不怕齐老板知道了责罚吗?” 雁翎面上了然,笑道:“原来你还知道齐老板啊?哼,当初不知是谁,忤了老板的意思,被扒光了吊起来打。” 郁唯淡然一笑,道:“这东篱下,轮的著你雁翎公子指手画脚了?我看,是你不把齐老板搁在眼里吧?真出了人命……我倒很想知道老板会如何惩处你。” 雁翎明显畏惧齐老板,恨恨看他一眼,道:“你这个贱人……” 郁唯翘著唇角嘲讽一笑:“比不上您。” 雁翎气的跳脚,撸起袖子就要跟郁唯打起来,被周围人劝止了,都指著还躺在地上的池砚劝道:“老板还没有放下的孩子被你打成这样,已经足够挨一回教训了,更何况加上个郁唯……” 雁翎转念一想,似乎也是这麽一回事,才渐渐消了气,嘴上仍不肯服输,咬牙道:“你们小心著,不要再碰到我手上,不然……有你们的好看!” 郁唯头也不回一下,道:“一定。” 雁翎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了两人半天也不解气,只得领著一帮人拂袖而去。 郁唯等那群人走远了,才蹲下细细查看池砚的伤。浑身都是青紫,嘴角耳朵里都冒著血沫子,身上一些关节都是松松垮垮的,再一摸鼻口,那儿气息已然微弱,必须要找大夫了。 郁唯寻思一会儿,试著勾起池砚的腿抱他起来,才发现这个小孩子相当瘦弱,全身除了骨头和一点肉,什麽也摸不到。 郁唯轻叹一声,又是一个可怜人。把池砚往怀里紧了紧,便匆匆忙忙抱著他往自己的住处去。 郁唯,何谓人心 13郁唯 郁唯把他安置在床上,打了水,拿布巾给池砚擦拭去身上的尘土血渍。早先他拿来裹身的被单早就又破又脏,被郁唯直接扔在外面,裸著身体就给抱了回来。此时身上大概干净了,纤细腰身与白净皮肤上的累累伤痕反而给池砚添了几分媚意。 郁唯心里轻叹,继续给他擦脸,擦到眼角的青肿时,池砚忍不住呻吟一声,小脸也皱起来。郁唯忙放柔了手劲,更加仔细地为他清理。最後又给他把长发也梳顺了扎成发髻,才略微喘口气坐在一边歇歇。 刚才擦拭时,郁唯不仅看到了被打伤的痕迹,在池砚股间那撕裂和红肿很明显地说明著什麽。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上面都有上好的伤药了。 这孩子……只怕是…… 郁唯担忧地看看他苍白的面孔,四处环顾一下,想到什麽似的连忙起身出门。 郁唯这里很是简陋,也没有药材可以使用,他性子高傲倔强,因此不肯从於齐铭远的意愿,以致被侮辱一番後丢到个破败小院自生自灭。幸好郁唯拼著一口气,硬是活了下来。不曾想,齐铭远居然没有再来逼迫他,反而隔几天厨房就在院子附近放些吃食器物,平日里过的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算清苦。郁唯也乐得清闲,平时就窝在院中读书种花,很是悠哉,就算出去,也挑人少幽静的地方走走,很少露面。没想到今日不仅冲突了雁翎,还救了个人回来。 这会不会是个新麻烦?郁唯一边赶往厨房,一边沈吟,心里转过了无数心思,最後还是放弃了其他念想。麻烦又能麻烦到哪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是个,跟自己差不多遭遇的孩子。 郁唯想跟厨子讨一碗清粥。那厨子常常给郁唯送吃的,见郁唯是个干净整齐的人,又有学问,心里仰慕,两人倒是混的很熟。 厨子因笑问:“怎麽今天饭量大了?要不要以後每天都来拿一碗?我给你留著热的。” 郁唯把粥盛到小陶罐中,歉意道:“平日里就给你白添了许多麻烦,怎麽能再叨扰你?只是……今日有些事情,要多吃些好消化的。” 厨子道:“这可说不上麻烦。你给我家孩子抄的诗选,他喜欢的很,整日吵吵著要见见先生,你看这……” 郁唯端起罐子,欠身道:“这个简单,我回去再抄一本南朝诗选给他,再等两天即可。师傅……这粥,你还是给我留几日吧,也许还用得上。” 厨子连声答应了,郁唯才匆忙往回赶。路上碰到几个脚步急促的小厮往自己院落跑,心里不由得一紧。莫不是屋里那个小孩出什麽事了吧?心里这麽想,也顾不得把粥洒出来,抱著就跑。等他气喘吁吁赶到时,那门口已经站著几个下人,手里捧著水盆药箱,还不断有人往外泼著脏水。郁唯心知,这是有人治病来了,於是又悄悄退到外面,不肯走近一步。 这架势,只怕齐老板亲临了。说不怕是假的,郁唯对那人的手段,仍是心有余悸。 可他不过走开几步,就有人拦住他,低声道:“老板叫你进去。” 郁唯自知逃不过不如闯一把,狠下心咬咬牙,便也进了小屋。 与自己走时相比,池砚的脸色好了很多,稍微带上了一些血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包扎的包扎涂药的涂药,和刚捡回来的样子一比,可谓天壤。此时,睡得也安稳,一双手被紧紧握在另一人手中。 郁唯心里极不甘愿地转头,看到齐铭远的衣裳下摆,道:“齐老板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齐铭远轻笑道:“我怎麽记得,这儿,也是东篱下的地方,怎麽就成了郁唯的寒舍了?” 郁唯清朗到:“寒舍以安身,只要心在此处,便是如此说法。” 齐铭远转了转指环,站起来绕著郁唯转了一圈,道:“你现在倒是将养回来了,嗯?我都差点儿忘了还有你这麽一号人物在。”手指勾起郁唯的下巴,来回赏玩,道:“美人儿生就如此,何不从了我们,也省得美玉蒙尘,宝剑匣中鸣?” 郁唯看一眼他的指环,道:“容貌美丑,不过镜花水月,饱读诗书却做这等无耻勾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齐铭远掩住唇,笑道:“都说你不是个书呆子,我看你,就是个书呆子。不就是个卖,我卖馒头你买,我卖身子你却不买,那为何还挂著招牌?,不如趁早烧了算了。” 郁唯後退几步,离齐铭远远远的,低声道:“齐老板……您还想逼我吗?” 齐铭远额头拧成个疙瘩,在路口纠结著,几下里不肯退让一步,握著手指的掌心也合在一起,更加心疼。郁唯无奈,只得悄悄开了门闸,月光下孩子的面孔清晰可见。 14何谓人心 月渐高升,照的齐铭远身上朦胧一圈光亮,郁唯恍然错觉,这个人是柔顺的,就该像此时,坐在床边替人捋著额发,露出淡淡的笑,身上一贯的风尘气被洗的干干净净,像从前的齐铭远,喜欢坐在窗边手执书卷长吟“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略挑著的眉梢眼角满含著睿智清雅,怎麽会像现在,情欲的痕迹还停留在面上脖颈,穿的不男不女,像什麽样子? 郁唯有些揪痛,张了张口,那话又被生生压下去。他苦笑,就算说了又如何?从前的事早被抛到一边,郁唯握住了左手腕,那里一道深深的伤痕有些泛白,凸起一层皮肉,正是他经受不起折辱而留下的记忆,他的目光顺著伤疤到了榻上躺著的池砚身上,同命相怜之感更加强烈。 沈默半晌,齐铭远突然开口道:“你……还想不想走?” 郁唯耷拉下眼皮,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你怎麽突然转了性?” 齐铭远咬了咬唇,眸中闪现一丝疲惫:“应梓林怕是不会放过我了,那我留著你的人,有什麽用?” 郁唯惊诧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著齐铭远,喃喃道:“你怎麽招惹上他了?你不知道他!他……” 齐铭远无谓地笑笑,道:“他老子与我老子有仇,又不是跟我有仇,我怕他不成?” 郁唯凑近几步,想要扶住他的肩膀,却被齐铭远轻巧闪开,暗哑道:“我不配碰你了。” 郁唯一阵心疼,急急道:“铭远,你知我那时是疯了才说这样的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在我心里如何,你是最清楚的啊!” 齐铭远张开手掌,纤长单薄的指骨上隐约有些伤痕,中指上的指环熠熠闪光。他嘲讽地哼道:“我都看不起自己,你就不要假惺惺了。我既然能抓你进来,自然也能放你离开。今晚你收好包袱,明天就滚吧。” 郁唯再也忍不住,上前攥住手臂,嘶声道:“你让我来,我便来,让我走,我就要走吗?铭远,你当真以为用下三滥的迷香就可以害人吗?” 齐铭远唇边现出讽刺之色,冷冷道:“对,对付你这个书生,下三滥的迷香不就足够了?我为什麽还要养著你这个不接客的废物?不如早早撵出去,也让你知道这外面的苦头。” 郁唯不吃这些说辞,执拗著不肯答应,最後缠得齐铭远烦了,抓起岸上的茶杯就往郁唯身上砸,可惜一击不中,那茶杯就打碎在地上,哗啦一声响。 响声不算大,可还是惊起了睡眠浅浅的池砚。池砚低吼著从床上蹦起,而後酸痛著全身跌倒在床上,举止困难。那两人立刻停了争执,回头看时,发觉池砚睁著清明的一双眼,盯著他们两个。 郁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慌忙走到床边,可是一见池砚的目光中明显有著提防,便有些些羞赧地笑笑,道:“我叫郁唯,是带你回来的……”池砚看到一旁的齐铭远,那目光顿时复杂起来。厌恶,气愤,不忍,还有一丝难言,混杂在一起令人见了也是心中怅然。 齐铭远冷哼一声,眼睛从郁唯身上扫过,也不多看一眼,便落在池砚关节发白的手上。 “被打成这个样子,还不如去死了,剩下点药费还能再买个好的。” 池砚一愣,浑身被定住了似的,不敢相信地瞪著齐铭远,齐铭远瞥了一眼郁唯,道:“要不然你想学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既然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池砚眨眨眼,哆嗦著唇半晌吐不出一个字,可怜兮兮地抱著被子,脊梁骨一缩一缩地,异常的可怜。 齐铭远冷笑够了,舒一口气,对门外喝道:“带他回去!” 池砚万般个不情愿被捉著回去,身上还疼著,只怕这回去刚好碰到齐老板气头上,免不了一顿好整,如果真是那样……这条小命怕是就此交代了,还有那个叫雁翎的……池砚身上寒战,小小的个头缩成一团,在一角瑟瑟发抖。 郁唯心里不忍,冲上前把池砚抱到怀里,竖眉对齐铭远怒道:“铭远!你怎麽这麽对一个孩子?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良知!” 齐铭远嘲讽道:“郁唯,你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先好好想想怎麽伺候客人吧。既然你不愿走,东篱下不养吃闲饭的,明儿开始,给我挂牌接客!” 郁唯脸色一变,恨声道:“你就这麽狠……” 齐铭远眯起狐眼,附到他耳边,轻声,但并不轻柔道:“我不做赔钱买卖。你认命吧!”一袖子甩到郁唯脸上,把郁唯打了个趔趄,另一种手拎小鸡子似的拎著池砚就出去了。可怜池砚满身病痛又不被怜惜,挣扎微弱得像迎合,悬在半空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一路上就这样扔回了秋潭阁。 浓儿心焦地等在门口,远远看到有人过来,忙迎上去,只见齐老板铁青著脸,抓著赤条条裹一张床单的池砚大步流星地过来。见了浓儿,也不多说一句,把池砚丢到他怀里,道:“洗干净养好了,不许留疤。”然後阴沈著离开了。 浓儿忙把池砚弄到床上,一揭开被单,就先倒抽一口气,我的娘,怎麽给打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触犯了老板不成? 浓儿心疼地想给他擦洗,才发现身上其实整洁的很,心里又暗道:老板其实也有些心软的。便取了药膏为他擦涂,收拾得差不多了才抽空请大夫过来。 池砚咬著下唇不吭一声,就算是大夫给他接回脚踝的时候痛得脸发白也死死抓著被单不动,小脸上少有的倔强之色。 浓儿在他背後环著池砚的腰,悄悄叹气,瞧这情形,以後这苦头,怕是免不了了。 新任教习,神似故人 15新任教习 那日後,齐老板反而不常出现。池砚整日在床上厮混,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钻到被窝里,而浓儿提起“雁”这个字时,也满脸惶恐,只恨身上没带著麻布口袋,好整个人躲在里面。浓儿瞧著有趣,便有意无意地说些与雁同音的字刺激他,嘻嘻哈哈时惹得池砚在他後面追打。虽然还是战战兢兢不敢随意出门,可将养的好了,渐渐的也放开了许多,原先的少年习性都重新出现,浓儿比他稍小一点,可在这娼馆里学到的,比单纯的少爷精明得多。两人相处越加融洽,同吃同睡,每日嬉戏。 浓儿原本担心池砚少爷脾气不好相处,可这些时日相处以来,觉得他倒算懂事,比馆子里不少哥儿都明理可爱。心里的怜悯越重,也不再把他当成一般的人来看待,两人关系竟是越来越亲密。 池砚心里宽了,警惕心便放下来,要来纸笔教浓儿识字。他自个儿也是个半吊子,不过教浓儿恰巧绰绰有余。如此这般半个月下来,这秋潭阁恍若世外桃源,少见外人,池砚过的快活,都要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可惜好日子不长久。 这天两人正在桌上码牌取乐,有两人不请自来。池砚一见两人服色,手中抓的骨牌劈里啪啦落了一地,脸色顿时惨白。 浓儿也是一怔,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倒是不怎麽怕。连忙扔下牌,躬身笑著对二人道:“不知两位教习来了,小的还没怎麽准备……” 个子高挑些的颌首道:“不急,我们今天只是来告知一声。齐老板命我二人自明日起教导池砚。明早我会过来领人。” 浓儿忙拉扯著池砚的衣裳,道:“小的记得了,一定预备齐全了。”然後指著两人向池砚介绍道:“这位是风教习,这位是花教习,都是东篱下最好的教习。” 池砚慌张地低头行礼,不敢抬头看他二人相貌。 个子高一些的风教习命他抬起头,仔细看了容貌,然後又拉出手来看过了,才低声对花教习耳语几句。花教习听了,心里有了打算,略微沈吟道:“明早卯时就在门口等著,自然有人带你过去。记得了,今晚开始不许吃饭。” 浓儿应下了,又被单独叫出去嘱咐了,两人才离开。 池砚畏缩地耸了耸肩,欲言又止。浓儿拍拍他肩膀,安慰道:“风花雪月四位教习里,这两位是脾气最好的,由他们来,你也少受些罪。” 池砚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问:“不是……齐老板亲自教我吗?他难道不教我了?” 浓儿尴尬一笑,道:“可能是老板近日忙,所以才叫两位教习过来,你大可放心。” 池砚脸上灰败,无精打采地收拾著地上的残局。浓儿蹲下陪他,叹息道:“在这东篱下,哥儿们都是靠卖才能过下去。就算以前你是天王老子,只要进了这儿,就要被千人压万人骑。你……可一定要想开。” 池砚咬住唇,半晌才低头用力点头,捏著骨牌的关节都突出来。 “教习是连老板都要退让几分的人物,你可要小心著应对他们。” “我晓得了。” 浓儿一屁股蹲在地上,侧头看著他,悠悠道:“你不要看上老板了,你会後悔的。” 池砚一愣,连忙追问。 浓儿回忆道:“以前有个不错的哥儿,老板一直看中他,可是,他居然胆大包天打起了老板的主意,结果闹到崩盘。” 池砚的脸渐渐红了,沈默地收起东西在桌上摆整齐。只听浓儿续道:“齐老板把他折腾得没了人形,最後谁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池砚忽然开口道:“我……不会想的。” 浓儿意味深长道:“你不会想,不代表你不想。算了,赶快再玩一局,明天可就没时间再碰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浓儿便把池砚从床上拽起来,为他梳洗,并换上了宽松的白袍。 池砚的眼下又是浓重的黑色,板著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浓儿不放心地一而再地嘱咐他,知道池砚不耐烦地点头时,才住口将他送到门口。 不一会儿,风教习就过来了。见了池砚也不多招呼,微微点头示意他跟著,池砚便乖乖跟他走了。 过了一扇月门,一个独立院落就出现在草木假山之间,极为隐蔽。 进了院,池砚迎面便看到了周庆,想起那惨痛的经历,心里愈发害怕。周庆笑嘻嘻地过来,先跟风教习打了招呼,然後就瞧著池砚直笑:“又是你?最近学的怎麽样?”池砚後退一步,不敢再走,被风教习抓著领子拖走,进了个黑压压的小屋。 几点烛火在角落处亮著,此处摆设池砚甚是熟悉,正是那灌洗之所。 进了门,风教习便命池砚脱了衣服,问道:“昨晚吃饭了吗?” 池砚抱著胸口,诺诺道:“没吃……” 风教习点点头,命人为池砚灌洗。几次过後,池砚又如上次一般瘫软在凳子上,只会喘息。风教习凑近摸他後庭,确定滑润了,就抱起他放到榻上,取了角先生替他用上。这一次用的不算粗大,轻易地便进去了。可池砚还是觉得不舒服,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风教习又另外拿了一根玉势,搁在池砚眼前,命道:“拿著,放进嘴里。” 池砚迟疑著拿过来,在唇边徘徊良久,直至风教习不耐烦地瞪他了,放小心翼翼地伸著舌尖舔了舔。 风教习一把将玉势塞到他口中,喝道:“之是舔能练出口活来吗?给我好好含著!” 那东西一下子顶到喉咙,那深处立刻有股血腥味泛起,心知是被弄破了,可是又不敢嚷嚷著哭叫,只好听著教习的话从头到根吮一遍,最後含著头部往喉咙深处送。送到一半时,再也进不去。池砚可怜巴巴地看著风教习,风教习不为所动,按住他的头颅往下压,道:“这口活是客人喜欢的,你不会,难道想砸场吗?” 池砚眼泪汪汪地努力吞著,口水流了一下巴,费了很大力气才深喉。风教习道:“来回这麽做。”池砚又得听话乖乖摆动著头,让玉势在口中进出。这样很累人,牙齿不时碰上坚硬石块就是一阵钝痛,嘴巴也酸到不行。 风教习拿著根竹鞭,一见池砚松懈了就抽他的大腿内侧嫩肉。虽然用力不大,但因为这里柔嫩,更加疼痛。 池砚一丝不敢松懈,握住玉势口淫,屁股上插著势,形态媚人。 那风教习忽然冷冷一笑,道:“怪不得。” 16神似故人 “怪不得,老板居然破例让你留下了。看这样子,不就是天生该被男人上的吗?”风教习在他臀上来回摩挲,弹弹嫩肉,转头道:“花教习,你来瞧瞧这小屁股,够骚的吧。” 花教习笑嘻嘻过来:“老板眼光自然不错。” 风教习扳起池砚的脸,对花教习道:“长得倒是挺像。” 花教习笑著端起下巴,点头道:“你这麽一说,我也觉得这眉眼像了。” 池砚吃惊地望著两人,嘴里动作一顿,接著就招来鞭子抽打,眉头拧紧了往一边躲,被花教习抓著脚腕拉回来。 风教习抬起他的下巴,抽出那根玉势,把上面的唾沫在池砚身上擦了擦,拿它拍著池砚面颊,笑道:“可惜啊……长得再像也比不上那个人。”池砚疑惑地眨眨眼,开口询问时被风教习重新塞住了口,後面也有花教习拿著角先生浅浅抽弄,麻痒痛楚夹杂席卷而来,冲散了他的理智,只是强撑著一口气才能老实趴著。 不多时,耳畔传来凌乱脚步声,又有几人列队而来。花教习停了抽弄,拍拍手道:“都来全了吗?” 有人恭敬道:“回花教习,上个月新买的人都在这里了。” 花教习看了看人,又把几个长得不好的挑出去。池砚忍不住睁眼一条缝偷看,只见有五六个赤身少年堆挤在一块儿,都是披散著头发,脸上都是惊恐,身材样貌都是很不错的。池砚心里一沈,明白了这些人跟自己是一样的,心里的悲苦之意愈盛。 风教习察觉他不专心,鞭子便重重抽在他腿弯上,痛得池砚张口便呼痛,那玉势就掉在外面。风教习冷冷一笑,捡起玉势丢在一边,拉著池砚让他跪趴著。池砚见他满脸戾气,心里暗叫不好,全身蜷曲著,默默往一边躲。风教习按住他,捏他肋下腰侧,一捏一个青紫的印子,钻心的疼。 池砚咬紧牙关,再也不敢吐一声。旁人围观带来的羞耻感,让他全身蒙上了粉红色,青白红夹杂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淫靡无比。 一边看著的少年均害怕地看著被打的,那鞭子就像要抽在自己身上,个个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心里都清楚这就是所谓的杀一儆百,想到下一个被打的可能是自己,噤若寒蝉。也有那好色不要命的,眼角不住地偷瞟池砚,喉头乱动,脸上也有不正常红晕,显然动情。 眼见著细嫩的地方都没什麽好肉了,风教习才停了手。池砚眼泪汪汪地伏在榻上,後背颤抖。花教习扶起他,拿帕子被他擦擦涕泪,轻声安慰道:“好了,以後乖乖听话就不会吃苦头了。” 池砚哪里还敢稍微不敬,擦净了泪水顾不得羞耻,就主动摆出前面的姿势,拿著玉势努力送入口中。风教习挑挑眉梢,似笑非笑地扫过其余少年,他们如坠入寒冰中,浑身上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花教习拍拍风教习的肩头,和蔼地笑笑,道:“行了,你们也继续昨天的课业吧。” 那些少年听了,如蒙大赦,一溜烟地到了另一侧,熟练地拿著各式器具操弄自己,面上神色并不痛苦,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池砚心里发寒,前所未有的绝望压顶而来。木然地舔著嘴里冰凉的器物,连屋里温暖的空气都觉冰冷。 池砚不知道这一日是怎麽过来的。他的人生,完全被这一天分成两半。 浑浑噩噩地被搀扶著回去,不等浓儿过来问询几句,他就埋在床单里嚎啕大哭,肩膀不断地抽动。 浓儿知道他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只道他哭一会儿就好了──从认识池砚来,见了不计数的泪珠子,早已见怪不怪。浓儿轻拍他的背抚慰一番,便出去弄些吃的。正是开始教导後,他们吃的也与以往不同,大多是些汤水,还有蛋羹豆腐等,肉食和粮食是极少再碰了。浓儿心疼他,谎称自己嘴馋,跟厨子偷偷要几块牛肉带著。那厨子还特意嘱咐不许给他家公子吃,浓儿嬉笑著应著,心里却想著怎麽劝他多吃一点。 进门时,池砚的哭声已止。浓儿心道,是他心绪过了。把手里托板直接放到床头,哪曾想,那床上凌乱一片,但哪里有池砚的影子? 浓儿慌了手脚,莫不是想不开了去寻短见?!糟糕! 他忙跑去秋心阁找齐老板,可他并不在。浓儿左右想了半天,居然没找个一个能顶事的。有想著这麽一会儿也跑不远,给几个熟识的小厮通了消息,便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 把几个水塘假山都找遍了,仍是找不到池砚的身影,浓儿心急如焚,脸上酒窝紧紧绷著,脑子里的念头不断翻滚,人手不够,单凭他们几个,等找遍了,只怕池砚也没了气。他万般无奈,只得硬著头皮前往秋爽阁,去求雁翎。 雁翎为人刻薄,而且与池砚素有龃龉,可他目前是这东篱下最红火的小倌,算是有威信的一个。如果不是没法子,浓儿也不会想到去找他。浓儿心存著几分侥幸,希望雁翎可以大发慈悲,多给他点人手。可是雁翎一听是上次害自己挨罚的那个池砚,就借有客人一口回绝。 浓儿那一丝侥幸被扼杀,心灰意冷之下,也自暴自弃一般发了疯似的四处找寻,发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看著日头沈入西山,繁星明朗,浓儿急得满头大汗,团团转著,正想著再去找齐老板,只见一个长得很是秀美的青年匆匆忙忙走过来,一见浓儿,眉头立即舒展:“你是浓儿吧?” 浓儿点头,问道:“请问你……” “我是郁唯,现在不忙说这个。池砚现在在我那里,快去看看吧。”郁唯拽著浓儿便走,急忙道:“他今天很不对头,身上怎麽那麽多瘀伤?” 浓儿迟疑一下,咬牙道:“今天,是他第一次被风花教习调教。” 郁唯“啊”了一声,脸色也是大变。 人小鬼大,角生软势 17人小鬼大 两人匆忙赶到郁唯住处,只见池砚蹲在墙角抠地面,地上松软些的泥土都被翻出来,下面坚硬的石块磨得指头出血了,还是不依不饶地抠。 浓儿冲上去抓起他的手,泥巴混著血丝把手上糊得一塌糊涂,池砚倔强地往回缩,不肯让浓儿碰他。浓儿一天的脾气发作上来,挥手就被了池砚一耳光,池砚被打得脸偏向一边,,木然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 郁唯拽著浓儿的袖子,轻轻道:“我碰上他时,他就这个样子了。” 浓儿摇晃著池砚,恶狠狠道:“给我清醒点!你这孬样装出来给谁看?没人会可怜你!” 池砚怔怔抬头,薄唇紧闭著,少有的倔强凶悍出现在脸上。浓儿呆了呆,不禁松开了双臂。 “好了……没事了……”浓儿紧紧抱住池砚,轻抚他的头发柔声安慰著。池砚在他怀里全身僵硬,可还是缓缓放下了双手,伏在浓儿肩膀上,很是乖顺。 郁唯看这样景象,心里才放下块巨石,连忙去打了干净的水让池砚冲洗一下。池砚怎样也不肯把伤手浸在水里冲洗,无奈之下,浓儿只好让郁唯按住池砚,然後用清水直接泼到伤口上洗净,有些沙子嵌进了肉里,冲不干净,就拿针一颗一颗地挑出来。所谓十指连心,一针下去,郁唯就觉得池砚全身剧烈颤抖,可看不出这小子居然骨头挺硬,死死咬著牙齿不出一声,到撒上药粉包扎好时,背上的衣衫已然湿透了。而那些被掐出来的青紫并没有出血,只得拿凉水冷敷过等著自己长好了。 浓儿试著把池砚抱回去,无奈实在是人小力薄,郁唯仗著年长,自告奋勇抱他。可从他的住所到秋潭阁路程不短,中间也不得不歇了几次,才气喘吁吁地把池砚安置好。 一路上池砚极为安静,到後来就闭著双眼昏沈入睡了。浓儿让郁唯喝茶,感激地又是作揖又是感谢,把郁唯闹了个大红脸。郁唯不好意思道:“这没什麽,这小子挺招人疼的,再说我们也曾见过。” 这倒是把浓儿唬了一下,连忙抓著郁唯问来问去。郁唯也不相瞒,把自己与池砚的相遇细细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与齐铭远的事情。浓儿听得不停笑,弄得郁唯摸不著头脑,直到他笑够了,才捂著嘴,问:“齐老板生气了?” 郁唯想了想,道:“说话是重了点,不过倒是没有发火的意思。”说著说著,颇有些踌躇。 浓儿压低了声音,疑惑道:“郁公子……我一直想问你个事,不知……” 郁唯道:“什麽事?” 浓儿犹豫一会儿,道:“你若是不想答,那就当我没问吧。” 郁唯笑了笑,道:“好,问吧。” 浓儿看了他浑身,略带些调笑的意思道:“郁公子怎麽没被……” “教导?”郁唯了然,无奈地摊手,道:“他们忘了我了。” “那怎麽可能?”浓儿眨眨眼。 郁唯按了按浓儿的脖子,笑骂道:“人小鬼大,什麽都知道。”浓儿孩子气地蹭他手掌,结果挨一个爆栗子,只好委委屈屈地一边呆著眨巴著眼不敢再问。 两人忙活著把池砚打理舒坦了,郁唯便告辞了。浓儿累了一整天,坐在床边守著池砚,不一会儿就瞌睡了,脑袋靠在床柱上打起小盹。池砚听见外面声响都平静了,紧闭的双眼就睁开了。借著昏黄的烛光,看得清浓儿一个劲点头的脑袋。池砚轻手轻脚地起身,扶他睡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伤处,也咬著牙硬顶著。 结果,清早醒来时,浓儿就发觉不太对劲──睡得太不舒服了。四下看看,方惊觉,这不是睡到一起了吗? 池砚睡觉不老实,手脚并用缠住了浓儿,把他压的死死的,想动弹也难为。浓儿欲哭无泪,这麽一夜,他的小身子骨不散架才怪!池砚犹睡得香甜,浓儿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尚早,就忙著起来预备吃食。小心翼翼地挪开四肢,池砚被惊动了,脸更深地缩进被里拱来拱去。 浓儿扁扁嘴,毅然决然地爬下床,把昨天要来的食盒送回厨房,再带回来新鲜的。这里正想著怎麽叫人起床了,还不等推门,就听见里面劈里!当一阵乱响。 我的小祖宗哎,又出什麽事了?浓儿一脚踹开门,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没踩到个圆滚滚的铜盆上,地板上一滩水溅得到处是,罪魁祸首正满脸愧疚地搓著手可怜巴巴地站著。 浓儿好气又好笑,忙放下食盒开始收拾,重新打了水拧好毛巾给池砚擦脸。 “你这手可不能碰水了,指甲要是长不好,老板不宰了我才怪。” 池砚笑著点头,道:“嗯……记住了。有……吃的吗?好饿。” 浓儿砸了下他的肩膀,道:“你昨天闹腾的时候怎麽不饿来著?这里有吃的,还有……”他从袖子里摸出两个茶叶蛋塞到池砚手中,“这个你以後可不能常吃了,趁著热乎,快吃。” 池砚接过蛋,轻声道:“谢谢……” 浓儿大笑:“大少爷礼节就是多,得了吧,你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池砚也跟著傻笑,一会儿功夫,就吃光了食盒。 看著池砚不饱的样子,浓儿为难道:“你现在跟著教习,就不能吃其他的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池砚神色黯淡下来,放下筷子只是点头。浓儿接著伺候他换好衣裳,门口早有下人等著送去了。 临去时,池砚回头看了一眼浓儿,浓儿心头一紧,竟是舍不得。 一见风教习,他就看到了池砚手指上包著的棉布。命人拆开来看,那几根指头红肿破烂,指甲都不怎麽完整了,柳眉一竖,一鞭子就抽到背上。 “长胆子了?居然敢伤自己?要是可是不满意你的手,干脆也别放出去丢人。” 池砚低著头,讷讷认错,风教习又教训他一会儿就命人给他换药。脱衣时看见那满身的青紫痕和未复原好的皮肉,便命人烧一锅药汤,让池砚进去泡著。这一日倒是比前日轻松,没有更多折腾他,若不是药汤一直烫,甚至可以说享受了。 风教习仍旧给他戴上角先生和玉势,训练口技。一边要注意著身子里的硬物,一面要吮舔,一面还要扛著热,不过短短一时辰,就又满头大汗了。 18角生软势 那药泡著,开始还不觉得如何,渐渐皮肉有些发痒。池砚忍不住拿指甲抓挠,被风教习喝止了。 “这是生肌美肤的汤药,你这一身的伤,泡也给你泡好了,不然,有哪个人想要碰?” 池砚忍下了,一手紧紧掐著桶边,把被水浸透的木板都掐进指甲去。风教习喝著茶,间或指点他技巧,池砚对嘴里的东西弄起来也更熟练,嘴张的时间长了,也不觉得太酸痛。 待池砚身上的皮肉都泡到发白起皱,风教习才让他出来,清水冲洗了裸身站著。接著有个老态龙锺的人用他细腻年轻的手在池砚身上摸来摸去。 池砚不习惯,只觉全身痒痒肉发作,可慑於风教习的威严,想笑不敢笑。而那人面容与手的差异,则让他惊骇至极。 那人把池砚从头到脚,甚至连未成形的阳具也仔细抚弄一遍後,抬起头笑道:“不错,不出三日这些旧伤就该没了,以後泡的时候,要加淫羊霍些一起,这样……这身子才够敏感。” 偏生声音也是悦耳动听,娇柔细嫩,不见老态。 风教习笑道:“承情,这些日子为难你了,做这些行当。” 承情摇头道:“像我这样人老珠黄的,铭远不把我们赶走已经算仁慈的了。” 风教习叹道:“你那时与承想最好,现在已然黄泉碧落不相见。现在……看到你,我竟想他了。”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承情又摇头,低声道:“死,未必不是解脱。”摇著头,微微驼背著身子,便离开了。 风教习目送他离去,神色复杂地扫一眼池砚,幽幽道:“给他用软势。” 立刻有小厮捧上个檀香木盒子。 打开後,风教习用软布托著一根软塌塌的东西取出。池砚惊愕地发现,那所谓的软势,跟男人的那物件居然十分相似。而且十成十的像足了还未勃起的阳具。 只见风教习双手在那东西上来回抚摸了几下,它就像充气般渐渐胀大,最後的样子,也就是胯下的狰狞之相。 池砚讶然,风教习把软势递过来,道:“用这个,可不许咬到了,上面留一个牙印子,我就打你十鞭。”池砚心惊胆颤地接过来,入手手感温软硬挺,与男人下体十分相似。 虽然只是器物,可要比先前的玉势也大一圈。再吞入就有点困难。不过他努力地大张口,还是渐渐吞进去。 可是,这牙齿不碰,就十分为难了。一不小心碰上,那风教习就像有知觉,鞭子便准确无误地打过来。 池砚噙著泪,战栗著忍了,越发卖力地伺候那根软势。身後角先生则被扯上了一根链子,一段拎在风教习手中,不知用了什麽方法,不时地顶它一下。 不知含了多久,风教习才抽出软势,让池砚休息一下,他自己却仔细检查著势上是否还有遗漏的牙印。池砚心惊胆战地半跪在榻上,生怕握在风教习手里的鞭子往自己身上抽。 直到风教习点点头,池砚才捏一把冷汗,瘫坐在席上。 风教习瞥他一眼,道:“今天表现还不错。课业倒是可以松缓些。 说著命他抬起臀,把那较为细小的角先生取下,随後把刚才他含过的软势蘸了些东西送入後庭。 这家夥大,而池砚後庭不过开拓过几次,吞下便很是吃力。可风教习丝毫不肯退让,仍是直直送进去。 池砚疼的欷[,伏在那儿半天没敢动弹。更别提转身过来坐著。胀痛到狠了,就咬著床头,安慰自个儿就快过去了。 风教习笑道:“过一会儿就没那麽难过了。” 果不其然,一盏茶过去,後庭里就瘙痒起来。池砚多少也明白软势上蘸了些什麽,便放弃了抵抗。任由药性击垮了头脑。他拼命张大了腿四处磨蹭床柱。 风教习看到兴起,双眼直勾勾了。这药性发作的时间也不甚长,小半个时辰过去,池砚全身潮红退下,在床上翻滚的身体也停下来。 风教习揭开他眼皮瞧了瞧,确定他只是昏过去了,心里有些懊恼。 命令是说不许伤人的,这样……似乎是不好。 见池砚转醒,风教习就命人抬池砚回去。身後的软势却不拿出来,叫他好好戴著。 池砚难过地趴著回秋潭阁。路过花园时,听见假山下有调笑的声音。 他竖起耳朵听,那声音熟悉的很,正是多日不见的齐铭远。 只听得齐铭远懒懒道:“妖精,腰再扭就要断了。” 另一人赫然便是雁翎。那雁翎语气娇嗲道:“老板喜欢吗?” 齐铭远不知做了什麽举动,惹得雁翎咯咯直笑,然後一片水声肉声拍打。 池砚大窘。脸顿时烧红,仿佛那边调情的正是自己,万分不好意思。抬他的一个小厮则悄悄与另一个道:“雁翎勾搭上老板也有些日子了,没想到老板还没厌恶。” 另一个道:“好日子也长久不到哪里去,快走,老板会听到的。”接著便加快脚步抬著池砚去了。 池砚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早已猜到会是如此,可当面一见,竟然还是不能释怀。 重造旧人,初雪 19重造旧人 池砚跟浓儿打听承想。浓儿挑了挑眉,道:“你……一直不知吗?” 池砚黯然道:“我……” 浓儿嗤笑 “承想曾是东篱下的头牌,只是死的有点可惜。”如此?池砚被挑起了好奇。浓儿继续道:“说起来,你们倒是长得挺像的。只是,他一个急脾气,谁惹了他,就劈里啪啦一顿好骂。更奇的是,他在居然没有的罪过一个客人。你们的性子,可不像。”池砚黯然。 浓儿又道:“公子大可不必问此人的,他都已经死了几年了。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挂念他。据说……齐老板也对他情根深种。”池砚浑身一震,那头埋得更低,只差扯过云彩来盖著脸。浓儿扶著他的肩膀,道:“公子,多听我一句劝。此时齐老板看你,就像看著承想。他心里,是没有你的。” 池砚不甘道:“可他还跟……还跟……” “什麽?” 池砚咬咬牙,怒道:“他还跟那个雁翎在一起。他不是喜欢承想吗?为什麽还跟他勾搭?”浓儿冷笑:“雁翎自承想死後,处处学他,别的没有,性子里的飞扬跋扈倒是学了十之八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齐老板对他,正如对你是一样的。”池砚听了这话,一颗心寒起来,泪水就此滚落。浓儿後知後觉,话说重了,有些懊恼,忙要说些好话安慰他。池砚却低低笑了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已身如此,那还多求些什麽?” 浓儿心里发酸,但找不到话来接他,便由他去了,只是…… “公子,多听我一句劝。放下那些没根底的。在娼馆,想找个真心的是多难?!你还是求著能多攒些银两,以後青春过了,还能找个地方安稳度日。” 池砚暗哑道:“还能有出去的那天吗?我……今天看到了承情,他……” “承情?你居然看到他了?”浓儿不可思议追问。 “是……”虽有些怪异,可还是跟浓儿讲了承情的相貌情形。浓儿脸上很是苦楚,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服侍的第一位,就是承情公子。他,可是个好人。” “那他现在怎麽这麽一副鬼样子?”池砚奇道。 浓儿凄惨一笑,道:“他是被去了势,又被狠狠用了几年才这样。” “去势?”池砚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去势这事居然是真的。 浓儿摸摸池砚的脸,柔声道:“做这行的,年纪大了,骨头身段都硬,还要长胡子,就不会有客人喜欢了。这一去势,起码还能再维持个三五年,显得更年轻。而且。专门有人挑阉人,说是别有滋味。东篱下有不少去势的哥儿,许多是自愿的,但也有……像承情这种的,被逼著阉割了,还弄成这样子。”说著说著,也哭了起来。 池砚不曾见浓儿哭过,更不曾学会安慰别人,见浓儿哭的伤心,心里也不好滋味,两个人干脆抱成一团放声大哭。 接下来,每日课程都收紧了。除了口侍还用软势外,後庭内放的角先生也日益粗大,且每日必须佩带著不许拿下。这可苦了池砚,不敢多吃,睡觉也得趴在,能不坐就直挺挺站著。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後来某次,竟然是昏倒在堂上。 浓儿急得团团转,想方设法让他多吃些东西。可池砚一想到几天不能如厕,心里便是胆怯,只喝几口薄粥了事。浓儿再去求厨子时,那厨子拒绝道:“老板说了,不许另外开小灶。”浓儿无奈,只好半夜偷偷去花园抓田鸡,躲在屋里用香炉点火烤熟了,给池砚送去。 池砚馋得口水流,可是想到腹胀的痛楚,仍是不敢碰。浓儿便劝他:“明日就是灌洗之日了,今天吃了也不打紧。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的……” 池砚终是禁不住诱惑,半抢过来便大快朵颐。 至於灌洗时会不会无比难堪,倒是抛到了脑後。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例行灌洗,从後庭排除的不洁之物甚多,看的周庆心里冒火,拎著池砚就跑到花教习面前告状。 正巧花教习正忙著训一个小孩子,笑嘻嘻听周庆说完了,轻飘飘道:“那就让他後面吃个够,看看长不长记性。” 周庆得了令。随即往後庭中灌了一袋清水,用塞子堵上,拍著他的臀道:“好好存著,明日再倒出来。” 池砚惊慌,向周庆求饶,周庆猥琐地把玩他的下体,道:“小美人儿,我也想帮你啊,可是……管不好你,我这儿可遭殃了。”然後竟把他丢在一间小屋里上了锁。池砚惊慌地在里面乱撞,可是处处碰壁。而肚子里那水不断在肠中晃荡,肠子一个劲收缩痉挛,想拉却找不到出口的感觉,让池砚疯狂。而强忍下去後,再一次更难以压制。池砚难受得不能自已,在地上翻滚,可是,却始终没有人来搭理他。 齐铭远这日与雁翎缠绵完,忽然想起了池砚,不由得笑了笑。他挺喜欢池砚的,不过仅仅是对於新鲜玩意的喜欢而已。再加上他那张脸……才刚刚发泄了的身体居然又有点发烫。 他对与承想相似的一切事物,毫无抵抗力。雁翎如此,池砚也是如此。 不如,去看看他成什麽样了。齐铭远把他给了风花二人,他们的脾气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如果池砚倔强些,就免不了吃苦头。可池砚一直乖顺,他并不担心池砚会被风花教习提出来做靶子。 当他见到在小屋中满脸冷汗打滚的池砚时,也大大吃了一惊。花教习道:“这人还需好好教导,老板您该明白的。” 齐老板道:“可这样也太狠了些,万一伤了後庭,更加难办。”花教习听说有理,就招人来把池砚架出去,给他释放了。 齐老板这才稍稍松口气。花教习见状,笑道:“莫非老板对这小子动了心思?” 齐老板冷笑:“花教习,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只是怕毁了这棵摇钱树。” 花教习躬身:“老板还信不得我们吗?保准让他成个没人上就受不了的荡妇。” 齐老板却摆手道:“那个有雁翎就够了,我偏偏想让你们再给我训出个承想。” 花教习惊愕抬头:“老板,你不是吧?!” 20初雪 齐老板不置可否地笑笑。花教习皱眉道:“老板,你也知道,承想那样的人留在东篱下,永远都是麻烦。好不容易死了那个,你怎麽还想著弄一个祸害过来?” 齐老板面无表情,道:“怎麽,你就这麽怕那个应梓中?” 花教习浑身一震,低头道:“应梓中不足为惧,只是当初他肯为了一个承想就杀了老当家的,难保今日他不会再为了个池砚而……” 齐老板冷冷道:“花教习,你多虑了。应梓中人虽荒淫,可对承想还算用心,断不会就此再多生事,再说……应梓中此时已外放江北,即便池砚与承想十分相似,他也不会为个小小娼妓扔下政事。” “可,他弟弟应梓林还在润京。”花教习敛去了一向的嬉笑,满是忧色,“应梓林对你一直心怀不轨,就怕他与他哥哥通气,毁了这东篱下。” 齐老板扬眉一笑,说不出的风流妩媚之意:“应梓林?他算什麽东西?我齐铭远还不怕他。”花教习眼皮一跳,立刻放松:“既然如此,那小的也没什麽好担心的了。保管,送您一个十足像的承想。” 齐老板执起花教习的手,定定道:“交给你,我才放心。”花教习嘻嘻笑著应下了。命人把池砚拎出去清洗了,穿了衣裳再带上来。 受了此番折腾的池砚,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齐老板点点头,小厮就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在齐老板左手侧一身雪白的人娇声笑道:“老板,你从哪里找来这麽个宝贝,跟承想长得还真像。” 齐老板勾了勾那人的下巴,调笑道:“初雪,我就想把他变成承想,所以才麻烦你过来。”叫初雪男人反手摸齐老板的脸,道:“齐大老板都管不了的事情,怎麽丢给我这个闲人了?”齐老板道:“抚琴弄曲的事我可是门外汉,当初,初雪与承想并称双璧,如今这教导他的事,只有交给你,才有把握。” 初雪拉起池砚的一双手,只见那手指纤长,手掌薄弱但有力,骨节明朗,肌肉匀称,也暗暗赞叹一句:“是个好苗子,只是不知这嗓子和身段如何?” 齐老板挤挤眼道:“叫起来,是很好听的,只是不太爱说话。至於身段……”他点著下唇回味良久,才道:“绝对够软够销魂。” 初雪白他一眼,骂道:“本性难移,来了好人就被你生吞活剥了!”齐老板无辜道:“我可没真的吃下肚。这样的人,初夜能卖个好价,给了我,我可没那些个银子。” 初雪捏著池砚的骨骼,问道:“可曾念书识字?” 池砚任他摆弄,只是浑身不自在:“念过几年。” “那诗词可有涉及?”初雪撩起他的衣裳,在腰上不住揉捏。 池砚怕痒,可在齐老板跟前不敢造次,只好强忍著笑意答:“诗经与唐诗三百都是背过了的。”初雪点点头,又问:“会器乐?”池砚老实回答:“不会……” 初雪起身,旁边立即有人送上热毛巾。他擦净了手,重坐回去,对齐老板道:“不错,是个可以教的,只盼望不是个蠢材,白费了心思。” 齐老板瞅著他净手,似笑非笑:“你这老毛病……”初雪像是想起了什麽,掩口笑了,让齐老板莫名其妙。 初雪摆手道:“只是想到这几日在你这儿碰到一个人,倒是有趣的很,能不能让给我?” 齐老板奇道:“难得初雪看得上我这里的人,只要你开口,要去便是。” 初雪眼波流转,道:“我要郁唯。”看著齐老板脸色忽变,幽幽道:“不知,老板可肯割爱?” 齐老板转了转指环,低声道:“换个人不成吗?” “不成,我还就看上他那性子了。”初雪端起茶杯,看到上面飘著的茶沫,踌躇一会儿又放下看。齐老板忙给下人递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换了茶水,初雪才啜饮一口。 齐老板有些为难道:“郁唯……他,他并不算是东篱下的小倌,你这麽要走,我也不能定。” 初雪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去问他的意思。他都同意了,你难道还不点头吗?”齐老板斜眼看他:“如果他肯答应,我不会多说什麽,由他去了。” 初雪撒娇似的晃晃齐老板的手臂,道:“那你先停了他的生意。每天在前面抛头露面,我看了好不心疼。” 齐老板失笑道:“原来你都看清了?那你也知道,我并未让他卖身,你还这般任性!” 初雪伸个懒腰,道:“就这麽定了,我今晚就跟你要人去……这个孩子,你也一道送到我那儿吧。” 齐老板摇头道:“急什麽。怎麽著,也得先让池砚把他要学的学完了,你那边,也不好每日叨扰。你看这样如何,每月逢单,我就大发人送他过去,逢双,就留在东篱下,免得扰你清净。” 初雪想了想,点点头,齐老板又道:“至於郁唯……能否过几日,我亲自给你送人过去?” 初雪一听,柳眉倒竖,喝道:“齐铭远,你还说你没跟他们有猫腻!一个雁翎也就罢了,居然把郁唯也强占了,真真要气死我!” 齐老板见事不好连忙赔笑:“哪是你想的那样?我与郁唯也算旧相识,这几天也得好好叙叙旧,不然以後他被你藏起来了,我还怎麽跟他喝喝茶?” 初雪翻个白眼,道:“你那些花花肠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得了得了,过几天就过几天,你还能把他藏起来不成?” 齐老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这麽定了。还有什麽要吩咐的吗?” 初雪扑哧笑道:“铭远,还是你这个样子觉得亲切。我乏了,得早些回去看看那些宝贝儿。那我先回去了。” 齐老板眨眨眼道:“你是真累了还是被你的宝贝花儿牵绊住了?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初雪挥手道:“我自个儿慢慢溜达回去,来时路上看到有个卖海棠花的,看起来不错,正好去问问价格。” 齐老板了然,起身送初雪离去。 池砚愣愣地听他们商议,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言笑晏晏,背後到底都是些什麽纠结繁杂?不过,似乎有好消息的。池砚回想,这个叫初雪的人看起来要比风花二人好太多了,只要不……不用那些手段逼他,简直可以说是天堂一般。 没想到,池砚还未对浓儿开口,浓儿已经扑上来拥住他的脖子喜滋滋道:“公子,这是给你开了大恩了!” 池砚扒住他的双臂,免得被掐死,奇怪道:“怎麽?你怎麽这麽快就知道?” 浓儿喜道:“自雪教习进东篱下,我就猜著跟你有关,一看到你欢喜的样子,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说著跳下地,嚷嚷著要去弄些好吃的。 池砚忙拽住他,问:“初雪是什麽来头?你怎麽这麽放心?”浓儿瞪大双眼道:“雪教习是承情承想的师兄,以前听人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只是这儿,”浓儿指指脑袋,不无惋惜道:“似乎是有点儿毛病,发起疯来谁也制不住,哎,所以,老人们都疼爱他,他也才平安活到现在,据说现在有时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池砚想想初雪行径,确实是有些刁蛮任性,可这疯癫之症的确没有发觉,可是听说这样,心里还是油然一股子怜悯。 白日宣淫,银环穿乳 21白日宣淫 逢单的日子,就有人给池砚蒙上双眼,马车载著出去到初雪那儿。 池砚不曾想过可以这麽容易地出东篱下的大门,心里不是没有动过逃离的念头。可身边紧紧跟著的两个身强体壮的大汉让他的念头化为泡影,被这样看管著,甚至连外面的景色也看不到一眼,这样的认知让池砚彻底死了心。 就算是有机会离去,那又如何?他小小一个人,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知足,何况……何况世道繁杂,人心不古,这大千世界,竟然找不到可以安身之地。 池砚想到身上还挂著的罪臣之子的名号,心凉到了底。蝼蚁之命,活著就是苟且。 初雪曾漫不经心道:“你听铭远胡说,他就是个疯子。”池砚让这句话随风过耳,不在心底留一丝痕迹。若说疯子,初雪大约算一个。池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 平心而论,初雪是个好心肠的人。听浓儿说他脑子有点问题时,池砚还有些不信,而此时,他已经将信将疑了。安静起来,像是没有这个人存在,而疯癫起来,则兴发如狂地抱著酒坛子烂醉如泥;行事均带三分稚气,言谈偶出老辣之句,果真是个奇怪的人。 池砚常静坐他身旁,听他抚琴。 初雪有时跟他唠叨:“铭远太不讲义气,还不把郁唯送来……”池砚心底也是期盼著郁唯可以脱离那一方天地。初雪人虽古怪,可是善良天真,比起东篱下好了不知多少倍。 叨念归叨念,初雪却再也没有主动出门跟齐老板要人。他,大概也不喜见人吧。池砚莫名的有些同情他,对初雪也就越来越友爱亲密。 浓儿听说了,私底下告诫他:“他既然是教习,一定不简单,你可要仔细著。”池砚笑著不言。就算要提防的,他池砚烂命一条,又有什麽好惦记的呢? 心防一除,池砚便死心塌地地跟著初雪学起了技艺。 这东篱下虽没有卖艺不卖身的说法,可当红的小倌们个个都是色艺双绝,琴棋书画起码要精通一两样,才能勾得住客人的心。 初雪正精通此道。当年他与承想承情师从乐圣,初雪承想攻琴,承情则是学箫。只可惜初雪姿色平平,不幸却又大幸地改做了琴师,承想与承情却成了东篱下的头牌,w名远播。 初雪先让池砚把诗经楚辞到唐宋诗词挑出精美的在一月内统统背熟,才肯教下去。这些难倒了池砚,他不得不像考功名的秀才那样挑灯夜战,以致在接受花教习的调教时都暗自嘟囔“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让大字不识几个的花教习一头雾水,敲著池砚的额头大喊:“专心著!” 一月後,池砚已能将那些诗词烂熟於心,随意提一句,他就能接上上下句子。初雪反复验证了,立即决定教他抚琴。指法之类只教三遍,若是不会,就只得自己琢磨了。这比背书还要难上许多,每每池砚都要瞪大双眼眨都不眨一下地看著初雪纤长的指头灵巧地在弦上跳跃,生吞活剥地记在心里回去慢慢研究。 学琴与下棋一样,重的是灵性与天赋。初雪不肯承认自己走眼,可有点木木怔怔的池砚,要在这麽短的时间内领悟其中深意,还是太难为他了。对此,初雪只好为池砚多开小灶,寄希望於勤能补拙。 处的日子长了,池砚对初雪更加亲密,小孩子心性地粘著初雪套他满肚子的歪门邪道。 池砚从不是好学生,在家里跟先生玩心眼子,不肯好好背书,四书五经更是头疼无比,仗著爹娘宠爱就胡作非为,专门挑著音律野史看得开怀。而初雪恰恰对了他这一口,家中藏书尽是些诗词歌赋,并市面上流传的手抄话本小说,平时不授课,初雪也不管他,池砚便自顾自地钻进书房看个痛快。後来,初雪还跟他一起研究这些不入流的,教的东西也越发庞杂,不仅仅是音韵上,甚至茶道美酒也多有涉及,让池砚大呼过瘾。逢单的日子恨不得整日呆在这儿不肯回去──东篱下还有个花教习等著。 花教习比起风教习,温和有趣很多,可他教的还是如何用後庭干那勾当,这一点与风教习根本没有区别。双日,池砚都是极其不情愿地被拎去上课,对著冰冷无情的器具瑟瑟发抖。 齐老板没事喜欢到调教室转一圈。池砚看到他,心里又是畏惧,又是怨恨,又是……欣喜。也许是碍著花教习的面,齐老板再也没有动过他一指头,池砚极其羞耻地发觉,自己居然幻想著被他抚慰的样子。 这些时日来,花教习常拿些春宫龙阳图给他研习,说是要将这些姿势一一学全了才算完,正在长成的身体也在奇淫巧技中日益敏感,成熟。在某日的清晨,池砚居然发现床单上一摊湿漉漉的精水,臊得他扯下床单就摁在水里,死活不肯让浓儿碰一下。 其他……他更怕的是被人发觉,梦里与他翻云覆雨的,不是别人,正是齐老板。 刚巧那日齐老板闲著没事,抱著个美少年在调教室寻欢,池砚一头撞见,下身登时精神地顶起来。齐老板好笑地指著池砚对那少年道:“你可要跟他学著,这儿不用弄就硬了,嗯?”纤长的指头在少年的腿间揉捏不定,那少年娇喘一声钻进齐老板怀里。齐老板也不避讳池砚竖在一旁,命花教习在他对面开始课程,他就扶著少年的腰进入了。 一时间,屋内浪叫四起,水声啧啧,端的是活色生香,淫靡非凡。花教习视若无睹,照旧在池砚後庭换了较粗的玉势,然後开始教他身处上位时如何挺身吞吐才能令客人满意。 反观池砚,平生所见,白日宣淫,莫过如此。他骑在极乐椅上,腰身上下服侍上面的玉势,还要做些抚胸摇头等淫态,恨不得咬舌死了。 齐老板享受著少年的身体,狐眼略微眯起,饶有所思地瞧著池砚的姿态,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22银环穿乳 不一会儿,少年已经软成一滩水,衣衫半解黏在齐老板身上。齐老板只撩起了长袍下摆,把两人的结合部位密密实实盖住,可肉体相撞时的润滑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半遮半掩更加引人遐想。 池砚在调教中,除非用药,从未起过冲动,而此时,欣赏著活色生香的一幕,尤其是齐老板眯著双眼怡然享受的媚态,更像一把火苗,在身体深处烧个透彻。 花教习眼尖,一眼瞧出池砚不对劲,性器更是前所未有地硬挺著,蓬勃欲发。花教习得意一笑,在池砚背後冲齐老板竖起了大麽指。齐老板也是一笑,微微颌首。花教习得令,悄悄上前把住了池砚尚嫌稚嫩的性器,右手飞快在他胸脯上爱抚,直到乳粒也硬邦邦地站起来,指尖银光闪动,池砚措不及防,惨叫一声瘫倒在极乐椅上。本来还靠著双腿支撑著不让玉势整个进入後庭,这失了力气,玉势便毫不迟疑地钻进深处,细长的尖端划伤了细嫩的内壁,池砚又是惨叫连连。 花教习听而不闻,又在另一边的乳粒上也如法炮制一番,才抱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池砚躺平放在榻上,给他涂上止血药物。 齐老板身下动作也越发激烈,弄得那少年尖叫著泄在腿上,双颊赤红地趴在齐老板的胸口,软成一团。 齐老板轻轻扶起少年,交给下人去休息。有小童取过温毛巾,半跪在他的腿间替他擦拭那话儿。齐老板挥手让小童下去,起身整整衣衫,便看到池砚的凄惨模样。 近日来养的有点肉了,可还在成长的少年的骨骼还是支楞出来,显得嶙峋。苍白的皮肤上两点殷红,其上还穿著两枚银环,新鲜未干的血迹在乳晕上像朵花儿似的绽放,两腿间也被弄伤了,血液汩汩流出,衬著白肤,触目惊心。 齐老板小心提起一枚银环,仔细看著上面铭刻的花纹,道:“我记得,承想的那对儿上面还嵌著蓝宝石吧,这里也得弄上。” 花教习欠身道:“蓝宝石确实难找,只好先拿这银的充数。过後寻来了,一定给他换上。” 齐老板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宝石,慢慢道:“未必一定是蓝色。若是有红色的,就行了。” 花教习点头道:“这儿好办,上个月应先生还留下一对红宝耳坠,没有用处,干脆割开了嵌在这上面。” 齐老板笑道:“他现在这样子过多久才能文身?” 花教习道:“承想身上三处刺青,均是十五岁才文上。现在池砚年纪还小,身上皮肉不曾舒展,只怕操之过急,花形会走样。” 齐老板琢磨一会儿道:“既然如此,花教习你便自己定吧,合适的时候就给他文上。这耳洞,也一块给穿了吧。” 花教习应了一声,命人按住池砚四肢,揪起他的右耳,指头在耳垂上揉搓一会儿,拿一根银针用力就刺了过去,抽出後,接著扣上一只胭脂玉的耳环。 扎在耳垂多肉处虽然说不上多麽疼痛,可被细物穿过肉疼的认知让池砚再也难以忍受,挣脱了几人,伏在床边就哇哇呕吐起来。 池砚低头时看到自己胸前挂著的两个累赘,麻木了的心又复揪痛,呕吐得越厉害,把苦胆水也要吐个干净。 花教习平静地等他吐完,什麽也呕不出来,就给他端水漱口。池砚泪眼朦胧地抬头,发觉齐老板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地又飘进了他的双眼中,被深的不见底的眼波吞没。 齐老板半蹲下捏著池砚的下巴,笑道:“怎麽,你小小年纪也起了那个心思?孺子可教嘛!”他身上犹带著欢爱後的慵懒,举止间像最好的蜜糖吸引著蜂蝶,令人心甘情愿地掉进陷阱,死也不想爬出来。 池砚羞耻地扭过头,不肯答话。齐老板把玩著胸前细小的银环,道:“这个样子才像样。稍微弄一下就哭爹喊娘的,谁会喜欢?要叫,也得叫的好听一点。” 池砚懵了,什麽叫的好听一点,他完全不知什麽才是好听一点的。在他心里,大概求饶已是最好听的了。 “不会吗?这倒不难,以後,花教习会慢慢教你的,直到你青出於蓝,叫的比花教习还好听了,才算出师。” 花教习笑吟吟地捂住半张脸,略略捏起嗓子,模仿著交欢的情话叫起来。果真是媚意逼人,叫人酥到骨子里,痒到了心底下,麻到了後脊梁。 池砚听著听著,那疼软下的身体奇迹般地再次起兴,这才算见识到了什麽才是真正的浪叫。方才那个少年的叫唤跟花教习比起来,还是差了那麽一大截。 这一番大变样自然没有逃过浓儿的双眼,他看了後,脸上神色忧愁。而池砚却没有问下去。其中原委他可以猜到个七八分,其他的,即便是他不想知道,也慢慢自己领悟了。 历来只有女人才穿耳孔,这乳环与耳环,则是娼馆里的男人必须有的东西了。有了这个,他们不断被警示著,是被男人压在身下的一群。自尊在这儿,毫无价值。 池砚对著镜子照自己身上的三个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就算去掉,也去不了肉体上的痕迹。 宝石银环,变生不测 23宝石银环 翌日,齐老板命人送来了新制的乳环耳环,装在紫檀木盒子里,一式三样,银质盘枝花样的环扣上镶嵌著米粒大小的红宝石,下面垫著黑绸,显得精致纤巧,鲜w异常。 浓儿见了,先诧异地惊呼著:“好生漂亮!”抢过那盒子爱不释手。池砚却全没有惊喜之色,反而托著腮愁眉苦脸。浓儿把它们仔仔细细看遍了,忽然长叹:“这麽好看的东西……偏偏,是要戴在那种地方。” 池砚冷冷一笑,脱下长袍系在腰间,露出单薄的胸膛。上面两点朱红的乳粒还有些红肿,挂著的银环颤颤巍巍,好不可怜的样子。池砚走到浓儿跟前,胸口正好好地露在浓儿眼前。 浓儿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液润喉,干巴巴道:“你这是做什麽?” 池砚浅笑道:“都送来了,留著也是浪费。不如你替我戴上吧。” 浓儿小心翼翼在他乳头上轻轻触碰一下,池砚就不由地哆嗦一下,惊恐地闭上了眼。 浓儿见状,连忙放手,捉住池砚的肩膀拉到近处,在创口上轻柔抚摸,心疼道:“疼吗?” 池砚握紧了手掌,摇摇头,道:“不疼……” “还说不疼?脸都变色了。”浓儿放开他,池砚立刻後退几步,抬起颤抖的手臂挡著胸口。 浓儿取来烈酒,对池砚招手:“过来,那里再不处理一下,都要化脓了。” 池砚一见是烈酒,恐惧更甚,怎样也不肯过去。浓儿悄悄转到他背後,猛地抱住他的腰,挠著痒痒肉威胁道:“你再不听话,我就挠死你!” 近日来被调教得更加敏感的池砚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搔弄,没几下就气喘吁吁地笑软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浓儿别闹……我改了!我听话!不要再闹了……呵呵……” 浓儿翻身压在池砚身上,摸著他的面颊调戏:“真的听话了?那……给爷亲一口?”凑到池砚唇上重重亲了一下。池砚冷不丁被偷吻,平生第一次被人亲吻,虽然是玩笑一般的,可唇瓣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脑子里一阵绚烂,呆在那儿半晌回不过神。 浓儿与其他人调笑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麽,见池砚老实了,就拽著他的胳膊坐在榻上,沾了烈酒往他胸口涂抹。肿胀的伤口始终没有长好,还露著红嫩的肉,乍一碰到烈酒,其痛,可想而知。池砚承受不住,张口呼痛,可也只喊一声,便把自己的手掌塞进口中,死命咬住,以致鲜血自唇边流出,和著泪珠滑到浓儿的面颊上。 浓儿感到温热的热体滴在脸上,心里更痛,可还是咬著牙,狠下心肠拿下与肉紧贴在一起的银环,小心地把银丝缠绕的乳环给他戴上。 朱红映著银光流转,白肤衬著朱砂宝石,煞是美w动人,浓儿扶著池砚的腰,掌心在乳蕾周围轻抚,竟然觉得这儿只有戴上环才是最美。可摸到池砚身上疼出的冷汗,又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悔意。 池砚脱力地趴在浓儿身上,浑身冷冰冰得。浓儿连忙拿衣裳包住池砚,拖到榻上,握著手安慰。池砚测了侧头,道:“浓儿,把耳环也一并换了吧。” 浓儿看著他肿的发亮的耳垂心里不住嘀咕,不肯给他换上。池砚挣扎著拿到耳环,没什麽轻重地扯下耳朵上的玉坠,就把银环扣上去。 那里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很不容易戴上,被锐利的银针扎著,血丝就又渗出来。浓儿急忙夺过来,给他仔细带好了,责备道:“你这是逞什麽强?肉是你自己的,疼也是你自己的,你这样糟蹋自己,没有几个人会想著你的难受。” 池砚含泪抓著坐垫发呆,浓儿无法,又拍著背安慰他一阵,还想著多陪池砚一会儿,就有人急急忙忙叫浓儿出去了。 池砚呆了半晌,方慢慢止住抽泣,渐渐睡著。 夜半偶然听见他不安地不停翻身,一夜无话。 到了初雪那里,免不了被初雪拿著耳环乳环念叨一番。初雪自己没有穿过这些,可承想承情都曾穿,甚至承情的下体还曾有过穿孔,对这般痛楚体会的也算深重。初雪查看了他的伤口,还拿出药粉赠与他,嘱咐每日都要用,好的才快。池砚觉得由衷的温暖暖和了他冷却的心底,眼圈一红,又要流下泪来。 初雪弹他额头,教训道:“好好一个男孩子,哭什麽哭,也不怕被人笑话成娘们,以後还想不想娶媳……”说到这里,才醒悟过来,池砚此生,怕是再也碰不得女人了,心里便暗恼自己心直口快。 池砚似是没有听到,抹抹眼角道:“晓得了,我以後……一定不会哭。” 初雪丢给他一本琴谱,道:“今天就弹这曲渔樵,不弹到自己落泪,就不许停。” 池砚愣住了。这不是明摆著难为人吗? 不想哭而被迫著要哭出的感觉,更加难受。池砚偷偷在眼角抹上点口水,努力做出泫然欲滴的样子,自觉已经有了几分样子,便勾指要拨断琴弦,引初雪过来看,可他还没动手,送自己过来的一个人在门外朗声道:“雪教习,老板命把池公子带回去。” 初雪头也不抬,懒洋洋地“嗯”一声,就算答应了。 池砚看看天光,还不到傍晚,这麽早就得回去,别是有什麽事情…… 池砚有些莫名的不安,抱著琴离开时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初雪,才发觉初雪也有些担心地看著他。 池砚垂下眼皮,随大汉上了马车。掀开帘子,里面早就坐著一个人,那人手里拿著把折扇,刷一下打开,扇面上墨色蝴蝶狂舞血色牡丹之上,嚣张怪异之极。 池砚惊讶之余,全是畏惧,往後挪了几下紧紧挨著马车壁,能离他多远,就闪多远。 应先生嗤笑道:“你怕我做什麽?又不是我对你有意思。” 24变生不测 池砚挨著门口,死活不肯往里面进一步。应先生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从怀里摸出本小书自顾自看,再也不搭理池砚。池砚僵著身子在门边上晃来晃去,有几次差点被甩下车,看的大汉胆战心惊,奉劝他:“小哥,您就进去吧,万一摔著,齐老板会扒了我们的皮的……” 池砚这才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坐了一下,偷看应先生没有什麽反应,才稍微大著胆子把大半个身子放进车厢里。 应先生觑他一眼,干脆侧过身子半躺下,竟是不愿看到他的样子。 池砚反而大大松一口气,浑身松弛下来,才发觉背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他对这个只见过两次的男人,有直觉的恐惧感。纵使见到的是放荡不羁的一面,可他身上一闪而过的戾气,仍是让池砚不寒而栗。况且,他对齐老板…… 池砚没尝过嫉妒是什麽滋味,可当他闻到应先生身上的香味竟与齐铭远身上的是一种时,心头一阵绞痛,不自觉地捏的骨节发白。他们又在一起过,肯定亲过,抱过,还……睡过…… 池砚闭上双眼,脑海中全是齐铭远那双白皙修长的大腿缠在应先生身上,两人纠缠不休的场景,又酸又涩的感觉似是要充满他的眼眶。池砚多想,那腿间的人是自己,若是如此,该是怎样的销魂极乐…… 应先生合上书,嘲讽地打量著池砚变幻不定的脸色,心道:“这麽个蠢货,他们到底都看上了什麽?” 马车走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池砚觉得有点不对头,忙掀起帘子。 说来也怪,今日回去时,大汉并没有给他系上布巾,甚至还让他坐在门边,看到沿途街道巷口人来人往,只是,这越走越偏僻,最後竟然是荒无人烟的野地了。池砚慌了心神,唯恐心中所想成了真,被应先生带到这里一刀结果了小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以後到了阎王殿,哭也没处哭。 应先生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我想杀你,还不用这麽费劲。现在只管安心呆著,到了地方再跟你说。” 池砚按捺不住恐惧感,缩在一角哆嗦的厉害。应先生看不惯他的畏畏缩缩的样子,伸脚把他踢到一边,两条长腿就横在中央,把池砚挤到角落的角落。 池砚不敢忤逆,忍气吞声地坐在那儿,不想碍他的眼。应先生小孩子似的把脚伸长了些,赶得池砚不得不贴紧了木头,合著路上不平,马车也颠簸的厉害。池砚的身子就一下一下撞在上面,咚咚作响。可就算疼,他也忍著不说──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想露出太软弱的样子,即使,他的确软弱到可以。 套著的马长嘶停下,池砚不等有人来接他,就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地蹲在一边大吐特吐。应先生从车上跃下,只扫了池砚一眼,挥挥手,自个儿却不管他走开了。跟池砚来的几名大汉则抱起吐完了的池砚跟著应先生。池砚浑身无力,隐隐约约看到摇摇晃晃的地面,被晃得难受了,胸口就更加恶心,脸色整个儿成了蜡黄。 应梓中冷漠地看了眼缩在怀里的瘦小身子,道:“你就是让我看这个病秧子?梓林,你近来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在这勾栏里厮混也罢了,还……招妓回家?你又找打?” 应梓林忙把扇子往袖子里掖,正色道:“大哥,我这可不只是胡闹,在东篱下,我可是见到了好东西,这才眼巴巴地给你送来……岂料你一见就这样横眉竖眼,真真伤透了弟弟的心!”脸上就做出些悲痛的姿态来,勾人愧疚。 应梓中却早已看惯他那些手段,轻飘飘挡下:“好了,你那些心眼子还是不要跟我耍。我好容易回来探望母亲,你先给我看这个,是为什麽?”一手指著瘫在眼前的池砚。 应梓林略带些嫌恶地把池砚的脸扳给应梓中看:“你瞧瞧这个,若不是为了这张脸,我早就把他扔出去喂狗了。” 应梓中只抬眼看了一眼,全身就像施了定身术一般,僵持在那儿,眼珠子直直盯著,渐次由震惊到悲痛,最後竟然是诡异的柔情。 应梓林少见哥哥这样,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他这个哥哥,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可当初也曾为了一个承想癫狂至斯,可,承想死後,他就又变回一潭死水,深不见底,静谧无波。此刻,平静的脸上转换出这许多神情,竟然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应梓中了。这般似水温柔地抚著那孩子面颊的人,怎麽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应梓中! “大哥……你……”他忍不住出声唤应梓中。 应梓中恍若不闻,将池砚揽在怀里,指头细细地在他的脸上摩挲,满是迷恋的神色。池砚却早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了。 应梓中与应梓林相貌很是相似,可偏偏能一眼分出二人不同。应梓中冷硬内敛,而应梓林邪魅放荡,可都是令人一见便觉压抑的人物。池砚对著应梓林,已然是惧怕了,如今被连应梓林都畏惧的应梓中抱在怀里抚摸,更是毛骨悚然,硬邦邦地坐在他大腿上,丝毫不敢动弹,生怕哪里错了这小命就保不住。那双冰冷的手掌在面颊唇上游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 应梓中的手渐渐放肆,在池砚耳垂上爱抚,然後顺著脖子摸到锁骨上,将池砚身上穿著的宽松袍子一扯,就露出白花花的肉,最显眼的,还是池砚胸膛上殷红的乳粒,尤其是佩带了红宝石环後,那儿更诱人采撷。 应梓中的手居然微微颤抖了,轻抚到乳头上,小心地托起那银环,这下,连眼角绷著的细纹也松弛,池砚不经意看他,发现他笑了,心里不知怎麽的,还想著这男人笑起来挺好看的念头。可下一刻,乳头上撕裂般的剧痛扯著池砚回归理智,惨叫一声,眼角就渗出了泪滴。 应梓中手里拿著一只本应穿在池砚身上的银环,搁在眼前仔细看。越看,眼神就越阴冷,道最後,那眼神都是凶恶的。应梓中一把提起池砚,把他扔到墙角,重重地跌在墙壁上,撞得池砚半天爬不起来,连挣扎也难。 “我问你,这东西是哪来的?”应梓中抓起池砚的胳膊,把乳环举到他眼前,怒道。 池砚胸口疼,背上疼,胳膊也抓的扭断般,如何还能完整说出一句话,哽咽道:“我不……知,是……是……老板……” 应梓中冷笑道:“齐铭远?想也知道,能想到这主意的,还能有谁?”说著擦擦池砚脸上沾的尘灰,道:“他以为,找个长得像承想的,就能如愿吗?休想!” 应梓中一把又把池砚摔回地上,池砚再也承受不住,喉头微甜,哇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池砚眼见自己吐血,心知这回不仅仅是伤皮肉了,怕是……命不久矣。心里又急又痛,气血翻滚至极,翻著白眼便晕了过去。 “池砚!”应梓林扶著池砚,摸他的脉发觉还没死,这才稍稍放心,抬头就对应梓中抱怨:“大哥!这人是我带出来的,怎样也得让我带个完整的回去,你这样,我可怎麽跟铭远交代!在这,你再想要承想也没法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迟早要搅和得他在地下也不安宁吗?” 应梓中大袖一甩,从牙缝里挤出:“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说吧,摔门而去。 应梓林看著怀里昏迷的池砚,万分矛盾。其实,他巴不得池砚早早消失了,省的齐铭远看到他,就露出让他抓狂的爱恋。可又不得不保他周全。 齐铭远答应让他带走人时,明明白白说了:“应先生,人你带走,可他若是缺胳膊少腿地回来,请恕奴家不客气了。” 应梓林此刻只盼著大哥念在承想的份上手下稍稍留情了。他叹口气,招来小厮命他给东篱下捎个口信,就说要留池砚在应家住三天。 应梓中,入幕之宾 25应梓中 捎口信的人还没回来,齐老板已亲自赶到,被拦在大门外。家丁不认识他,见他的打扮就不像个正经显贵的人,也不替他通报一声,气的齐老板跳脚,大喊大叫嚷嚷著让应梓林滚出来见他。 应梓林这厢还在担忧齐铭远该怎麽反应,耳畔就传来隐约的呼喊,那声音越来越响,自个儿的名字也被一而再地提起,似乎,还有些粗口。应梓林皱紧了眉头,不想也猜得到,敢这样对他叫骂的还能有谁。 这个人,还真沈不住气…… 应梓林一面想著怎麽糊弄他,一面匆匆到门口。果然,齐铭远掐著腰指著家丁破口大骂。幸得应家管教严厉,那些下人都隐忍著没把他乱棍赶出去。家丁们求救似的可怜兮兮地看著应梓林,只待二少爷一点头,就把这个言语放肆的男人打跑,岂料应梓林像珍宝似的抱住了那个人,软语温言地安抚他,可那人一点也不领情,拳打脚踢,招招撞肉,疼的应梓林呲牙咧嘴,即便这样,也不肯放手。家丁们看不下去了,在家门口被欺负了去,传出去应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搁?几个人一合计,七手八脚就要把齐铭远扯开。 没想到应梓林眉眼一竖,厉声呵斥他们住手,一脚一个把忠心为主的家丁蹬开,揽著齐老板的肩膀进了大门。挨打的那几位成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好心反而没得好报,可这是主子踢的,就算再有怨言,也得往肚子里吞。得了,自认倒霉吧! 一到僻静处,齐铭远便甩脱了应梓林的手臂,揪起他的衣领兴师问罪,要把池砚带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除了应梓中,谁还敢对应梓林这样?就算平时,齐铭远对他也是三分敬畏,客气十足,此时只怕是气昏了头脑,那些个礼节统统抛到九霄云外,言语咄咄,气势汹汹,哪里还有齐老板悠哉雅致的风度? 应梓林被扯得肉疼,合掌握住齐铭远的手,故作哀求道:“铭远,你给我松开些啊,要是就这麽勒死了,你可就没相公了!” 齐铭远扬起唇角冷笑:“相公?勒的就是相公,池砚呢?把他还给我!” 应梓林心里一暗,道:“你就只想著你的池砚,难道不管我的死活吗?” 齐铭远道:“哦?二少爷的死活还在奴家手里?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干脆奴家把您的命结果了,免得有人记挂。” 应梓林苦笑,脸上憋得青紫,也开始翻著白眼,挣扎的力气渐渐失了。齐铭远万万没想到自己手劲这麽大,竟然也能闹出人命。虽然嘴上还不妥协,手腕的力道已然轻了许多,应梓林顺势软软地跌在他身上,把齐铭远撞了个趔趄。 齐铭远立即发觉自己上当了,应梓林怎麽会这麽娇弱?正想著,腰上一紧,已被应梓林抱了个满怀,一双贼手在全身上下胡乱捻弄。他个子与应梓林相当,可身量与他一比就稍嫌瘦弱,这麽女人似的被抱著,让齐铭远很有屈辱的感觉。 他可以张开大腿让男人上,却不愿弱势地让人玩弄。 齐铭远满心是被欺诈了的恼怒,胳膊肘子往後一顶,正正好捅到应梓林软肋上,应梓林吃痛,可手臂仍是不松一下。 “混蛋,放开我!把池砚给我!” “你还想著那个小东西?齐老板什麽时候对别人也这麽上心了?我可是伤心了……”应梓林一听到齐铭远说起池砚,一股说不上是什麽的滋味就在喉间肆虐,想要冲出来。 “哼,你伤个屁!池砚要是有个闪失,我跟你没完!”齐铭远最恨他的调侃,指甲掐住肉一寸寸掐进去,以至於血都要从指缝里冒出来。 “铭远!你疯了?他只是池砚!你的承想已经死了,你还痴妄些什麽?”应梓林忍著痛,一根根掰开齐铭远的指头,齐铭远却突然安静了。 应梓林只觉後背寒意袭来,接著大哥的声音就冷冷传来。 “梓林,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应梓林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却还是紧抱著齐铭远。他自然不会傻到再去触应梓中的逆鳞,可齐铭远并不领情,张口便是:“有生之年还能得见应大人,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应梓中冷冷看了齐铭远半天,才慢慢道:“齐铭远?是你吗?” 齐铭远大笑,笑够了才嘲讽道:“应大人贵人多忘事,我一个无名小辈,您不记得是正常。奴家记得你就成了……以後,还得仰仗大人多多捧场,照顾我东篱下的生意。” 应梓林暗呼糟糕,齐铭远这样说法,肯定要惹得大哥大发雷霆,他忙捂住齐铭远的嘴,打定主意就算齐铭远咬下他的指头也觉不放开。 应梓中却只是一笑,道:“我们的交情,自当如此。现下,有一桩生意,不知铭远有没有意思谈一下?” 齐铭远被捂住嘴巴支支吾吾说不得话,拿眼神对应梓中示意,应梓中就喝道:“梓林,放开铭远。” “铭远铭远,你叫的亲热!”应梓林火大至极,抓著齐铭远的衣裳怒道:“你什麽时候又去勾搭了我大哥?好啊,有个承想不够,还得加上个你……你们东篱下想要翻天不成?” 齐铭远只是微笑,扬起眉梢冲应梓中抛了个媚眼,娇声道:“爷您尽管吩咐,就算是承想,奴家也给您送一个来!” 26入幕之宾 应梓林气炸了肺,碍著那人是自己的大哥不敢发火,而对把自己气得牙根痒痒的人又下不去狠手,神色反复了多次,忽而羞恼忽而嫉恨,酸溜溜地把心儿都握成个皱巴巴。 齐铭远眼角里瞅他,尽是魅惑挑衅之色,看在色中恶鬼应梓林眼中,无疑是赤裸裸的勾引了。揪著他衣领的手不由自主地揪往胸口摸,在那富有弹性的地方揩油。 他自以为身子挡住了,不会有人看见他的动作,但应梓中什麽场面没见过,冷眼在一旁,把他们俩的荒淫行径尽收入目。 齐铭远察觉到应梓中饶有兴味的眼神,亦是毫不示弱地望著他,反手勾住了应梓林的脖子,嘴巴无形地说著:“瞧瞧,这就是你弟弟!” 应梓中眉梢一动,面皮微微抽了一下,拿双眼狠狠剜了还在偷偷享受的弟弟,凶狠至极,可言语确是另一个样子。 “齐老板,真是善解人意。那我就不惭,跟你讨个人。当然,这银子,必然加倍。”言辞恳切,像是真心要做这桩买卖。 齐铭远轻抚著应梓林的手背,按著他坐到石凳上,脸上笑意盎然,凝视应梓林却对应梓中道道:“应大人有如此诚意,奴家虽然做的皮肉生意,可也讲究个诚信。只要您给的价格合适,这里什麽都好说。” “齐老板,那就恕我直言,我还真就想要个承想。哪怕出万金,也想要。不知你刚才所说,是否算数?” “自然算数。只是……应大人最清楚不过,原来的那个承想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现下您想要,我也不能把他从阎王老子那儿抢过来,所以……”齐铭远微微有些犹豫。 “这个我清楚。你只要把那个叫池砚的孩子,教的跟承想一模一样就够了。” 一直安静的应梓林撑起身子想要说些什麽,可齐铭远一屁股坐在他怀里,与他耳鬓厮磨,做出些个娇柔媚人的姿态来,应梓林软玉温香满怀,想说的也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应梓中不动声色地皱著眉头,他看不惯齐铭远的放荡无耻,是打骨子里的厌恶。生为人上人,却与这等低贱之人厮混,真是丢尽了应家的脸。他干咳几声,可一直惧怕自己的弟弟居然置若罔闻,想起身,最终还是腻在那儿。 齐铭远淡淡讽刺地笑:“应大人这样吩咐,奴家一定照办。可……现在得让我见见池砚吧?万一他提前去了阴曹地府,这桩生意恐怕就做不成了。” 应梓中道:“他安好,只是身子偶感不适,正在府内休息,我这儿有最好的大夫,齐老板不必担心。” 应梓林也不愿见池砚回到齐铭远身边,听到哥哥出口挽留,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齐铭远并不领情,只是说:“东篱下的清倌从不在外过夜,免得失了名节。让池砚留在大人家,恐怕会有污大人门庭,坏了规矩。” 应梓中摆手道:“无妨。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他若有什麽闪失,我一力承担。” 齐铭远道:“现在让我见见他。” 应梓林摇头:“他在休息,不能被惊扰。” 齐铭远冷笑道:“什麽时候这个东西变得如此娇贵了?调教个几天几夜就算卖了他,他也睡得什麽也不知道。应大人,您如此阻拦,莫不是池砚他除了什麽事?” 应梓林道:“我们兄弟不会骗你的……” 应梓中插口道:“好,放你去看,不过,不许近了。” 齐铭远笑了,道:“这算什麽道理,我看我的人,还不能靠近?敢问,他的卖身契是否在二位手中?不在,那他就是东篱下的哥儿,凡是都得听我的,就算死了,这般枯骨也得留在东篱下!” “哎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铭……” “齐老板好魄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好吧,这就带你去看看,等会儿你把他带回去也行。” 应梓中沈吟半晌,一反先前的阻拦,痛快得让齐老板心里泛起了嘀咕。 应梓中城府极深,虽然犯不著跟他一个小小的娼馆耍什麽心眼,可齐老板还是警觉地赔笑:“都说应大人是难得的好人,今日见著了才知您简直就是善解人意的神仙。” 应梓中笑道:“铭远你何必如此见外?当年我也曾是你的入幕之宾,这点情谊你都忘了吗?” 齐老板被提及了此生最不愿回想的事,霎时脸色铁青。可他还没发作,应梓林已失控般将他压在书上,用力掐紧了他的喉咙,额上的青筋根根迸出:“这件事,休要再提!”说著说著,竟是伤痛之极,声嘶力竭。 齐铭远脱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假笑,厌恶地瞪著应梓中,叫道:“禽兽!” 一言为定,重新穿环 27一言为定 应梓中瞅著齐铭远,又看看护在他身前的弟弟,长叹:“你这个呆子,看上个什麽不好,偏偏是这个东西!” 应梓林凄凉一笑,却是不容否认的决然:“哥,你也是个傻子,看上谁不好,偏偏是承想。你又何苦说我?” 应梓中冷笑:“好……好,应家出了我们,祖上算是有德!哼,也罢,齐铭远,你到底要求什麽?给个明话吧。” 齐铭远轻轻推开应梓林,可应梓林依然固执地扶在他的肩头,他侧了侧肩膀,略微皱著眉头,道:“我有吃有喝,还有人暖床,还能求什麽?应大人多心了。” “哦?你这麽想?”应梓中道,“当年对你,我确实出於无奈,赔不是也没用了,以後我给你多些补偿可好?” “若是你补得回承想的命,那是最好。” “不要再提他了……”应梓林从中打断,道:“铭远,大哥,你们就只记得他吗?那……那你们何必……” 应梓中道:“闭嘴!” 被噎回去的应梓林乖乖闭了嘴,犹有不忿地撇著嘴。他这个弟弟,一肚子花花肠子不务正业,可偏偏像个孩子纠结不清,著实让人头痛,应梓中警告般狠狠瞪他一眼,应梓林反而更亲密地贴上了齐铭远。被齐铭远不情不愿地略微推了几下。 “奴家现今不过是个生意人,既然应大人有需要,奴家自然做到最好……”齐铭远脸色渐渐缓和,笑道:“您想要个替代品不是?这里就送您一个,包您满意。只是价格……” 应梓中痛快道:“随你。” “哟!还是应大人爽快,奴家就喜欢这种的,那你看这样如何,一千两。”齐铭远笑意越浓地比划出一根指头。 “一千两白银?好。” “不……是黄金。”齐铭远晃了晃指头,道:“大人,这个价,已经很实惠了。” 应梓中踌躇一会儿,还是应下了。应梓林急的大叫:“大哥!你疯了?!” 应梓中面色无波道:“对。齐老板,池砚正在东厢房,你随我来。” 应梓林死死抓著齐铭远的手臂,可齐铭远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甩脱了就随他的哥哥去了,应梓林顺势捞住齐铭远的衣袖,把他拽的一个趔趄。齐铭远不得不停下,媚笑著道:“应先生,您今晚来东篱下,奴家保管伺候的您舒爽。” “铭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应梓林灰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希望:“我只是想要你……” 齐铭远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道:“您今晚不就要了我了?” “不!不是那样!铭远啊……我是想要你的全部……你的那颗心。” 齐铭远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指头,慢悠悠道:“这个要价太高了,应先生,您把自个儿卖了,也不够。” 说罢,便扔下冷冷怔怔的应梓林,飘然而去了。 应梓林忽然冷笑起来,笑著笑著眼角便渗出了泪滴。他拿指头抹去那水,伸舌尖尝了尝,入口苦咸。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还觉得那苦味在喉头回荡不去。 “一群疯子!”他瘫坐在地上,被冰冷的砖石沁得浑身发凉。 再见池砚,中间不过隔十几个时辰,池砚已容颜枯槁,苟延残喘,昏死在床上。 齐铭远急忙走过去,揭开被子,被子下的池砚还是裸身的,胸膛上红肿破皮的乳头尤为醒目。齐铭远忙凑近仔细看伤口,那儿新穿的乳环竟是被人硬生生扯走了,破裂的伤口触目惊心。这痛楚,比起穿环,痛苦百倍。齐铭远爱怜地抚摸著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痕,越看越是心疼,渐渐的红了眼圈。他冲动之下,转身怒指应梓中道:“是不是你?!” 应梓中点点头,齐铭远恨得磨著牙,道:“承想遇上你是冤孽,如今让池砚遇上你,更是劫数!你这个祸害!” 应梓中默不作声地受著他的数落,齐铭远骂得爽快,索性滔滔不绝起来。一时间,应梓中被他训得一无是处,简直是世上第一大恶人。齐铭远骂舒心了,才住口,抱起池砚要走,却被应梓中拦住了。 齐铭远道:“你还不放我们?”应梓中道:“他受了内伤,你这样动,怕伤势会恶化。” “内伤?应大人好本事,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怎麽不活活打死了,眼前干净?” 应梓中语塞,却还是拦著。 齐铭远皱眉道:“我可不放心他在这儿再呆著了。您大慈大悲,饶了咱们吧。”见应梓中不动,齐铭远心一横,抬腿硬闯。应梓中拍拍手,叫道:“来人。”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应声而入。 齐铭远怒道:“应大人!你想食言不成?这难道就是君子所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齐老板,你正好应了这句话。”应梓中轻蔑地瞥他,嘱咐他们抬一顶软轿送齐铭远他们回去,又道:“这件事,我自然负责。等会儿,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去给他看病。” 齐铭远倒也不拒绝。剩下银子的帐他算得比别人都清楚,便立刻怒转笑,抱歉道:“哎呀,这样可真对不住了,那,那我们现在就走了。还望……应大人莫忘了亲自来一趟,商量这一回买卖。” 应梓中笑道:“一言为定。” 前脚刚进门,後脚应梓中请来的大夫就跟进门来,二话不说就给人事不省的池砚把脉下针开方,令齐铭远暗暗咋舌:还是大户人家,有钱能使鬼推磨。齐铭远又嘱咐了急的心头冒火的浓儿就离开了。浓儿提心吊胆著这麽久,如今终於可以放一放,可看到池砚虚弱的样子,心底又揪起来。 他握著池砚的手,骂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骂著骂著,腮上就布满了泪,泪珠子滑到池砚手背上,池砚的手指便动了动。浓儿欣喜地抱紧他的手臂,擦净了脸上泪痕,轻声道:“你吓死我了……”即便知道他不可能听到,可还是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 第二日,应梓中命人送来一只锦盒。齐铭远打开一看,发现漆黑绸缎上放著那枚乳环,另有书信一封。 齐铭远看了,嘲讽地笑笑,把信揉成一团丢了,拾起那枚乳环看,果然见原本光滑的内侧被镌刻上了一个微小的篆字,应,嫣红的宝石熠熠闪光。 齐铭远将乳环扣在掌心冷哼,命人唤来花教习,将乳环交给他,道:“再给池砚带上……趁著他还没醒。” 花教习张了张口,见齐铭远脸色不虞,忙答应了。 28重新穿环 花教习托著锦盒犹豫半天才往秋潭阁去。 他做这行多年,可从不肯做些伤人命的事情。在东篱下,戴上乳环的小倌,想要取下,只有三种方式。第一身死了,乳环会与骨灰一起埋了;第二,赎身,老板亲自断开乳环,永不再用;第三……就是这环是被客人硬生生扯下来的,因为环扣上小巧的倒刺,使正常的取下基本不可能,被拿下时必定扯破血肉。人身上那地方最是柔弱不过,很多孩子受不住客人的虐玩,在乳环扯下的一瞬,就痛死了。如今,老板居然让自己再给池砚带上…… 花教习真怕池砚一条小命搭在自己手里。 秋潭阁静无人声,几株新开的金桂立在墙边,馥郁芬芳。花教习刚进院门,便看到浓儿怀里抱著个罐子,踮著脚在树下够什麽东西。 “浓儿,你在做什麽?”花教习踱到树下,笑嘻嘻道。 “摘些桂花。”他扬扬罐子,那里面已经盖了一半桂花花蕾,“公子说想家里做的桂花酒酿,我看这花开得好,就想著摘一些给他弄著吃。” 花教习弹弹浓儿的额头,道:“小鬼头,鬼点子不少,我看,是你馋虫犯了想吃了吧,还搬什麽救兵?” 浓儿知这位教习素来脾气好,也大胆地笑起来:“花叔,什麽事都瞒不住你呢。”他见花教习手里拿著盒子,便知是老板命他送东西来,连忙在衣服上擦擦手,抱著罐子把花教习让进门去,略微把内室收拾了一下,花教习举步进门,池砚正横在床上昏睡,小脸苍白得白纸一般。花教习想到此行目的,顿时心有不忍,立在床边怎样也下不了手揭开被子。 浓儿端一杯茶送过来,小心翼翼地查看花教习脸色,轻声道:“花叔?” “嗯?哦……”花教习坐在小凳上,接过盖碗撩动茶水,沈默著不说什麽。 “花叔?!” 花教习不自然笑笑,问道:“他就一直这样睡著?” “中间醒了几次,喊难受,灌下药去就睡又著了。” 花教习轻叹,道:“取净水与白布来,还有火。” 浓儿一激灵,与池砚胸口的东西一联系,顿时想到了他要做些什麽,脸上露出恳求之色,道:“这是……再给他穿上吗?” 花教习点头道:“嗯。浓儿,你知道规矩的,去吧。” 浓儿咬了咬唇,微红著眼眶转身,不多时就把铜盆、烛火和干净白布端过来,放下便跑开了。 花教习轻声叹了一下,手在锦被上停了一下,才揭开池砚身上的薄被。 被下的人没有穿衣服,裸著身子蜷缩成一团,胸腹处有大块青紫淤血。这不是被虐玩的,而是被高手打的。 东篱下……惹到了什麽样的人? 花教习颤了下手,揭开了贴在乳头上的白布。 撕裂的伤口带著血丝出现在眼前。 这,这要从哪里再穿孔? 花教习净了手,在火上燎了针。 小心托著破损的的嫩肉,花教习心底抽搐一下。难不成真要从根上过?这不真得把他疼死? 花教习拈著银针,转了几个圈也没下手。池砚像是觉察到了痛楚,皱著眉头悠悠转醒,花教习手劲儿重了点,池砚便哎呦一声睁开了眼睛。只一见是花教习,恐惧便袭上心头,眼神溜到他的手中所捏之物,更是惊恐地尖叫起来,撑著身子就往墙边上靠。 花教习心肠一硬,抓过池砚按倒在榻上,制住双手,右手银针便快准狠地刺了进去。 只听得凄厉一声惨叫,池砚如垂死的鱼扭动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花教习连忙取过乳环,顺著真空一穿而过。池砚又挣扎了一下,像是垂死仍不甘心的绝望,继而陷入沈寂。 莫不是死了吧?花教习心慌,忙探上他的颈侧,摸到一点虚弱的脉搏才放下心来,拾起白布替他擦拭血渍,将齐老板送的一瓶药粉给他用了,翻涌的血珠立刻止住了冒。花教习重新用棉布盖住了伤口,将伤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才慢慢洗去手上的血。 浓儿自听到那声嘶吼,便守在门口默默流泪,直到里面安静下来,传出水声,才敢挪进去,远远地看著花教习忙活。 花教习抬眼看到浓儿满脸泪痕,便招手让他过来,用衣袖给他擦泪。 “傻孩子,怎麽好端端的哭成这样?” “花叔,公子是个好人……”浓儿抽噎著,哭得像个小孩子。 “浓儿,这世道,好人是没好报的。”花教习捏捏他的脸颊道:“别哭了,我给他留了最好的药……每毁掉一个,我这心里,可不是个滋味了。”花教习苦笑,再抚慰了几句,回头看了眼陷入昏迷的池砚,长叹一声离去了。 浓儿蹲在床边一遍遍摩挲池砚的掌心,只觉得那儿是冰冷的,躺著的,不过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他那儿确实没好肉了,我只好穿的根。”花教习垂著手,低声道。 “哦。”齐老板修剪著自己修长白净的指甲,淡淡道。 “那以後……真要按承想那样?” “嗯。” “铭远!”花教习突然喊了许久不叫的名字。齐老板这才抬起头,扫他一眼,然後继续埋头。 “你,你应该清楚承想就是那样被毁掉的,你怎麽忍心再把池砚也……” 齐老板吹了吹指甲上的碎末,在斜斜的日光下细细端详著指尖,冷哼道:“应梓中要这样的,客人要求,我们收了银子,必须从命。” 花教习冷笑道:“你知道应梓中喜欢的是没被毁的承想,你想报复也好,想牟利也罢,不要让池砚白白受你的孽。” “哦?花师傅,你……看上了那小子?”齐老板促狭地笑笑,丢掉了剪刀,起身凝视花教习,道:“没想到啊,花师傅也有动心的那天,要不要我把他先赏给你,你借著教的功夫,趁机玩个够。” 花教习大笑:“铭远,你现在连师父也敢开涮了,真真了不得了。”齐老板冷冷看他笑完,道:“我有分寸,您别管了。”说著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过去。 花教习摊摊手,接过来。他识字不多,不过齐老板所写均简洁明了,一目了然。他看完了,为难之色一闪而过,笑道:“我倒是没想到应梓中有这等爱好。” 齐老板亦笑道:“他这是要一样样找补回来呢。他的日子也不急,我们慢慢来。” 花教习将纸折起来收入怀中,道:“他居然不要处子,那……” 齐老板眼波流转,笑靥嫣然。 “人贱,没法子,给他处子也是糟蹋了。”齐老板捋了捋额发,笑道:“他不要,我要。” 活色生香,欲不可抑 29活色生香 应梓林应约而至。他是东篱下的熟客,守卫一见他来,便立刻往齐老板处通报了。不过半盏茶功夫,应梓林便坐在秋心阁中揽著齐老板的腰调笑了。 齐老板纤腰一束,在手中把玩甚为灵巧,应梓林最爱的就是他的细腰,缓缓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划过,引得他身上颗粒起了一层。齐老板嗔怪地拍他肩膀一下,坐起身搂住应梓林的脖子,口中含著一颗樱桃,凑近应梓林的嘴,舌尖一卷便送进他口中。应梓林久谙风月,会意地吮住了舌尖,将樱桃推回他口中,微微用力下压,酸甜的汁水便溢出来,和著两人的唾液,在口腔中来往循复,甜意却丝毫不见少,应梓林贪婪地搜刮著齐老板的涎液,舌头直要拧成一股绳线,细碎的果肉也不知是吞入了谁的口中,只余下一粒果核。 齐老板微微抬起头,唇间赫然衔著黄白的果核,显得那水润的双唇更诱人一亲香泽。他舌尖一顶,将核吐出,应梓林看著嫣红的舌尖闪现,再也按捺不住冲动,把他压入怀中,扯开了衣裳在锁骨处细细啃噬,双手顺著细致的腰线便滑入了销魂之所,在股缝中摸索,寻到那处紧闭的凹陷,便不急不缓地揉捏,让那儿柔软一些。 断断续续的呻吟自红唇中溢出,齐老板半眯著双眼,臀在他的欲望上来回研磨,渐渐觉得那儿都湿润了,便搂住了应梓林的脖子,贝齿在他喉头上轻轻啃咬,顺著脉搏咬至胸口,服侍他的乳尖。应梓林受刺激般猛地停了动作,抓起齐老板的头发,拽得他猛然向後张,莹白肌肤上两点硬起的红突煞是诱人采撷。他勾起唇角笑,如婴儿一般贴近乳蕾吮吸,仿佛直到吮出乳汁来才肯罢手。 齐老板微微皱起眉头,他把他弄疼了,可他并没有推开,而是直接摸上了男人勃发的阳具,熟稔地在顶端敏感处用指尖轻划。果然,应梓林浑身一颤,精关差点儿没守住,他捏住齐老板的下巴,愤愤道:“妖孽,你就想这样完事吗?”已然略抬起齐老板的臀,阳具便顶在那处微微湿润的凹陷蠢蠢欲动。 齐老板衣衫半解,眼角勾起,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笑道:“先生……奴家只是等不及想要了……多……嗯……快点!” 没有哪个男人经得起活色生香的诱惑,齐老板柔若无骨地缠著应梓林,应梓林略微套弄了几下便硬著进入了,那里的紧致柔软,非一般人可以拥有。 应梓林舒服地呻吟出声,死死按住齐老板的腰,让自己更深地进入。齐老板蜷起双腿,叹息一声夹紧了应梓林的腰,略微抬起的眼皮下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情欲密布的脸上镶嵌这一双明朗清爽的眼,藏在应梓林背後,口中嘟囔著淫荡销魂的呓语。 “先……先生,奴家要……再深一些……” “铭远……叫我的名字。”应梓林含住他的耳垂,诱惑。 “先生……嗯……要我……”齐老板唇边露出一丝嘲讽,仍是不改口。 应梓林被激怒了似的,狠狠地提起他的腰身,再重重按到身上,恶声道:“叫我的名字!” 齐铭远大幅地扭起了腰,後庭将他的性器紧紧缠绕著,耳若未闻地大声浪叫:“先生~给我啊……奴家要!” 应梓林不知从哪儿冒出邪火,毫不温柔地抽插,齐铭远忍不住痛的打哆嗦,可口内仍是淫靡地叫著。 酣畅淋漓发泄完,应梓林满足地搂著齐铭远的腰,一下一下地抚摸他软滑的发,齐铭远似餍足的狐狸,懒懒地闭著双眼,偶尔应梓林揪痛了头皮,便挣扎几下抗议,接著又被应梓林的热吻堵了回去。一来二去,刚熄的欲火重新点燃,一时被翻红浪,其中滋味妙不可言。等真的起身清洗时,天色已然大明,来往的小厮们早早候在门口,热腾腾的水备在木桶里等著里面人一声唤便低头送进去。 齐老板鲜少留客,然而一留,便是胡天胡地。常伺候的人均知规矩,不该看的自剜双目也不看,不该听的自割双耳也不听,不该说的……恐怕也没几个人有胆子说。快手快脚送进去,迎面满室檀膻,让这些半大小子们面红耳赤,可是头都不敢抬一下地退下。齐老板他们在里面做什麽,他们心里明镜似的,门外偷听到了,难免也有几分遐想,可想到齐老板的手段,那遐想就是泡影甚至烫手的山芋了。 应梓林抱著齐铭远站在木桶里,替他清洗,洗到後庭时,将指头伸进去导出子孙液。齐铭远略皱著眉头,那人闹得厉害了,一巴掌拍过去就老实会儿,可过不了多久,爪子便卷土重来四处点火,直勾的齐铭远也微微喘息,扭著细腰渴求抚摸,两人在水里纠缠到一体,把水折腾出大半,才又叫人抬进一桶。这一次,他们是真乏了,应梓林为他擦洗干净,赤条条抱出来安置在床上,这才洗自己的。 齐铭远背对著应梓林,疲倦的脸上慢慢舒展,微闭的眼睛也睁开,闪过一丝冷光。闻得他带著一身水汽凑近,又忙闭上眼,做出沈睡的样子。应梓林弯下腰,在他唇上上蜻蜓点水一吻,情色之意全无,怜惜之意更多。齐铭远装的辛苦,再被他这样凝视下去,都要忍不住迸发了,临近爆发时,应梓林才起身,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传来。齐铭远这才放心地轻呼,不自在地挪挪腰。昨晚做的痛快,老腰都快被折断了,元气不可谓无伤。他思索著要多炖些补品来养养时,应梓林轻轻附耳道:“铭远,等我。”随即离去。 齐铭远心底一颤,眼睫动了几动,最後回归平静。他翻个身,趴著找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呵欠,真的睡了。 池砚清醒过来时,跟从前的每个早晨一样,浓儿哼著小调在窗外忙活他的几棵桂花,秋日凉凉的日光照进床头,他挣扎著爬起来,半倚在床头,嘴唇干裂,可再也没力气下床,只得可怜巴巴地看著桌上的茶壶舔舔唇瓣。不是不想叫人,实在是嗓子破了,他正是变嗓的年纪,此时喉咙里火辣辣撕扯般的疼痛,张口哼不出一个字。池砚拼命地咽唾液,腹中空荡荡的叫著。这饿跟上茅厕一个样,越不想,表现得就越明显。池砚按著肚子,那儿蛙鸣似的咕咕叫,绞痛著渴求有东西塞进去。到後来,他饥渴难当,硬撑著爬下床。全身无一处不酸痛!他脚刚沾地,立刻打软唉哟一声倒下,撞翻了凳子。 浓儿听得声响,立刻丢了罐子跑进屋里,一见池砚倒在地上便倒抽了口气,叫了声小祖宗赶忙扶他起来。 “我的娘,你不知道叫一声吗,这是想摔死?”浓儿一面喂他薄粥,一面用凉水敷著摔青的地方数落。池砚埋头只喝粥,吃完一碗又伸手要,傻呵呵的笑。 浓儿奇怪看他:“莫不是傻了吧?”话刚出口,粥碗已经迎面砸过来,慌得浓儿麻利接下,道:“官窑的东西,砸一个我一月薪酬就没了,你真忍心!” 池砚无声地喊饿,浓儿轻叹,宝贝似的捧著碗出去了。 池砚眼见浓儿出去,脸上挂著的笑消失无踪。 他虽然昏睡,可并未失去甚至,齐老板他们说话不避他,他迷迷糊糊也听了七八成。虽然还是糊涂,不过……自己是被卖了,完全做了牺牲献祭给某人。想他从一介公子沦为小倌已是造化弄人,如今竟要给死去的人做陪葬了,池砚苦笑。也许是麻木了,池砚已不想寻死。在邻近死亡的时刻,他还想著九泉之下的爹娘,如这般面目去见,他还不如化作厉鬼纠结人世千百年。 池砚心里存著不寻常的心思,很多事豁然开朗。 就算死,也得换个面目死。 30欲不可抑 伤势好一些,花教习就把池砚找去,告知他以後会有改变。此时池砚已经没了反抗之心,惨然一笑便顺服了。花教习略有些诧异,可在想想也合情合理,不必多言。 自此,初雪那边去的不算勤,改为五日一去,呆在花教习身边的时候更多。池砚喜爱初雪那里清幽恬淡,每次去都恨不得将时间掰作两半用,浸淫在书堆中不肯出来,初雪随他兴致,有时还陪他胡闹,两人混迹书卷,深得其趣。 花教习那儿说不上难过,一开始顾忌著身上的伤,都是一些最轻柔的课程。每日里侍弄玉势,扩张後庭等不一而足,而秋潭阁的床头也渐渐堆起了春宫图谱,各种助兴器具也一一陈列。池砚看著这些本应香w的东西,心底只是一味苦涩。这些东西用在人身上,受者的苦无人得知,瞧来是刺激淫欲的,可事实上靠著投机取巧居多,免不了要靠药物才能撑下去。池砚承受不住药性,常常上火流鼻血,浓儿就免不了多叨念几句,池砚只笑著,把苦的要死的汤药灌下去,还戏言:“干脆改名池药算了。”浓儿面上陪著笑,转过身就偷偷抹泪。 等到池砚痊愈,他已被药物器具调教开了,後庭中整日塞著沾有媚药的玉势,前端带著银签以免泄身。少年血气旺盛,稍一撩拨就要性致勃发,池砚夜里翻来覆去睡不著,身体与被褥厮磨不啻於折磨。初秋还好,不盖被子也能睡,可越往冬去,就算盖著厚被子也挡不住寒意袭来。池砚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被窝里团成一个球,尽量缩小与被褥的接触。可他惊恐的是,自己肢体的触碰也能引起战栗。 池砚抱著膝盖,感受自己肌肤触碰的感觉,仿佛是……是齐老板细长温暖的指尖从胸口双臂抚摸直双腿,从丹田中升腾的一团火带著麻痒窜遍全身。他心神激荡的想著齐老板,後穴中隐隐的胀痛也变成了催情的物件,他呻吟著尝试去碰触冰冷的玉势,还不等抽动,前端紧紧束缚的地方便一阵剧痛,顿时浑身欲火全部熄灭,池砚满背冷汗地趴在床上。 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度过。池砚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想被人上。 被这个念头吓坏了,池砚好几天不肯正眼看人,生怕这念头直白地被人发现。他在镜子中看过现在的模样。越来越细嫩白皙的肌肤,面颊上唇上嫣然的红,还有一双晶亮的眼中脉脉春情,腰肢不自觉地扭著,一举一动都凝合成花教习咬牙切齿的一句:勾人上床的妖孽。 谁想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 一日,齐老板忽然到来,把正哼哼唧唧噙著玉势的池砚惊到了,双手没把好,滑润的玉势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听得这声脆响,花教习与池砚均变了脸色。齐老板淡淡扫了一眼地上的玉屑,笑道:“这样都能分心?花师傅,你还得加把劲。” 花教习额角上冷汗冒出,忙道:“我自会责罚,老板您……” 齐老板摆手道:“这麽紧张做什麽?不过是根芙蓉玉势。我看,你把我那儿的那支金镶玉的势取来给他用上。” 花教习大惊失色:“老板,池砚怕是还受不住……” 齐老板抓起池砚的头发,满意地看到小脸上画满了恐惧,道:“我看差不多了……你多大了?” 池砚察言观色,明白那个听起来富丽堂皇的金镶玉不是什麽好东西,齐老板又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竟不敢正视齐老板,半垂的眼皮微微颤抖,声音也是虚弱的:“十四……快十五了。” “哦?都这麽大了?真看不出来。”齐老板捏了捏他脸上的肉,顺势抚摸上池砚的胸口。调教时他是只穿著薄薄一层衫子的,低头就看到齐老板温软干燥的手掌在衣下动作,平滑的衣料上凸显出流畅的线条,让池砚看的痴了。 忽而,那只手弓起,池砚吃痛大叫,原来的齐老板捏住了新戴上的乳环拉扯,才刚刚愈合的创口敏感无比,被这麽一扯,先是钻心的疼痛,继而酥麻便从痛苦中油然而生,钻到奇经八脉中,搔得人心底也痒痒。 齐老板诡异微笑,扬了扬手,花教习立刻知趣地退下了,罩在身上的薄衫便随著那只扬起的手落到地上,池砚梦寐以求的抚摸就是现在在就是身上游走的触感,他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又被那双手抚平,有种莫名其妙的心安。 池砚不解地抬头,正巧对上齐老板含情脉脉地看著他,素来喜欢半眯著的长眼略微张扬,浅棕色的眸子直直得看到心底。 霎时,池砚像被烈火熏烤过了,火烧火燎的热。他慌忙低下头,可下巴随即被齐老板勾起,接著温润的唇便带著无比的柔情贴了上来。 池砚从不曾领受过如此温柔的对待,僵直著不知如何是好。齐老板稍稍离开,扑哧一笑,捏住了池砚的鼻尖。池砚呼吸不畅,只得张口吸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点空气,可还不待纾解胸中苦闷,齐老板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覆压过来,不似刚才的温柔,野兽一般攻城略地,吸吮著口腔里的一切,甚至连气息也不给他存留分毫。 池砚窒息过头,双手胡乱抓挠著,一个不留神就与齐老板散在脑後的长发缠在一起。池砚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再动时,齐老板迅速抬头,咬牙切齿地夹住他的手臂道:“你想让我变秃子吗?”说著把池砚的手臂抽到腋下,池砚剧烈喘息著,面颊憋得通红,瘫软在齐老板怀里,觉得胸腔里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由得更加贪婪,呼吸著他气味。 齐老板抓著从池砚指尖弄出来的头发,举到池砚眼前:“胆子大了嘛,看来花师傅也没用白白教你。” 池砚咽口口水,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齐老板看他窘迫的样子,并不再逼迫,只把长长的青丝舒展开,挑出几根最长的,斜睨池砚道:“既然你这麽喜欢我的头发,不如再送你几根如何?”池砚瞪大了眼,眼睁睁看著齐老板用头发把手腕脚腕捆在床的四角。 “不许乱动……”齐老板按住池砚的双腿,轻笑道:“若是断一根……就绳鞭伺候三十。” 这绳鞭说来不可怕,乃是以柔软的棉绳搓起的绳子,打在身上轻飘飘,不痛,甚至可以说得上舒服。可东篱下教训不听话的小倌,都是不会在皮肉上留疤痕的。因此,用这软绵绵的绳鞭刚好合适。经验丰富的教习,拿著两尺多长的鞭子,手上用巧劲,专挑两腿股沟的薄嫩皮肉抽打,每一下都打在一处。一开始还没怎样,不出十鞭,被反复抽打的地方就像被剥掉一层皮似的火辣辣疼痛,但是从表面上看是一点伤也没,只有触碰到什麽时,才痛得跳脚。 池砚以前倔强,没少受鞭子,此时提起,不免大惊,全身像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陷进被褥中,生怕这极细脆弱的头发断了。 齐老板抚摸著池砚的面颊,痴痴地看了半天,看得池砚都沈溺进他柔软的眼波中,喃喃道:“承想……” 一听这个名字,池砚顿时醒悟过来,他又做了别人的替身。心中五味杂陈,眉眼便带著几分怨念嘲讽,悲悯地看著齐老板,冷冷道:“我是池砚。承想死了。” 齐老板唇角动了动,道:“我知道……”温柔之色不复存在,猛地捏住他的喉咙。 “你怎麽能与他相比?”齐老板缓缓地用最轻柔的嗓音道:“你做他的替身,也只配给那个疯子用!哼……不如我先尝尝滋味。” 齐老板松开手指,描摹著池砚的轮廓,道:“承想与我做时,也是你这般大……” 池砚顾不得手脚的束缚,一用力挣开,四脚著地往外爬。齐老板轻而易举地拎起他的後颈拽回来,阴沈道:“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干你吗?怎麽,现在想跑了?告诉你,晚了。” 冷暖自知,朱颜之杀 33冷暖自知 这般被缅铃折腾过几天,就到了去初雪那里的日子。池砚前夜特地把全身洗干净了,把连日来身上满满的媚药气息一扫而空,只因先前花教习默许他在初雪那里可以不用整日戴著玉势。不曾想刚刚换好新衣裳,一个小厮已经捧著个托盘在外面候著了。 浓儿道:“这是老板让来的。” 那个小厮很面善,池砚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小厮笑著走近,弯腰行礼道:“公子,老板派小的来给您送样东西,让您明日千万戴著。” 池砚一听到“千万戴著”四个字,立刻变了脸色。既然是戴著,那肯定不是往後庭放就是王前面插的,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受不了那种屈辱的胀痛。 小厮很乖巧,打眼一瞧这位的脸色心里便有了打算,便主动迈前一步,揭开托盘上的布帛,笑道:“公子不必害怕,这一回只是个玩意儿,请您戴在手腕上即可。” “哦?”池砚吃惊,浓儿已经接过了托盘,把里面的东西捧在池砚面前。 漆黑盘上一只红玉镯子摆著,莹然润泽。 “这是?”池砚碰了一下镯子,仿佛那火红也变成了火焰,烫的他飞快地缩回手去。 “公子不必多言,只管戴上。” 池砚小心地拿起镯子,镯子上别无他饰,只是干干净净平滑光润的圆弧,玉石特有的玉花纹理在日光下清晰可见。 池砚出身富贵人家,眼力颇好,一眼便看出这是上好的和田玉,难得的樱桃红,不含一点儿瑕疵,不用靠繁杂的雕工就可轻而易举地吸引住别人目光。入手冰凉沁骨,握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温暖。 “真是好东西……”池砚把它套上手腕。雪白的皮肤上是晶莹剔透的玉镯,谁看了也想摸一摸。 那小厮也被吸引住了似的,目不转睛地盯著池砚的手腕,叹道:“怪不得老板说这个只有池公子才能配得上!” “他……老板是这麽说吗?” “是,老板还说,也只有这块玉才能配得上公子!” 池砚听了一怔,手掌摩挲著冰冷的镯子,渐渐唇角多了一丝笑意,呆呆得忘了回话。浓儿看不过去,轻轻咳嗽两声把他拽回来。 池砚回过神,不自在地红了脸,起身道:“麻烦小哥跟老板回句话,就说……生有一天,池砚便不会让镯子离身。” 小厮愣了愣,半晌才道:“是……”池砚拿袖子把手腕掩住,匆匆忙忙转进里屋,倒是把那个小厮给弄得手足无措。 浓儿道:“他只是太激动了,不必担心。” 小厮方掩口笑了,这一笑,眉梢眼角光彩尽出。浓儿看著他,突然道:“你长得跟公子有些相似。” 小厮挑眉一笑,道:“我也这麽觉得,才觉得很有趣。不如说老板的眼光有趣吧,你瞧瞧他身边伺候的人,哪一个不像你家公子的?啧啧,这份心思。” 浓儿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个小厮话中之意,他也就顺著说下去:“话不能这麽说,只是老板偏好这个口味罢了,做下人的,主子的心思还是不要乱猜的好。” 小厮也是聪明人,脸色一凛,马上会意到自己说错了话,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许久不知如何开口。 浓儿又道:“早些回去吧,免得老板找不到人著急。”小厮听了,忙告辞离开了。 浓儿瞧著他的背影,心里骂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家公子不过得了点恩宠,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若是以後……那个傻子还不知怎样呢。心里不由得重重担忧。 池砚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对齐老板的想法明眼人一眼便知,也就是他自个儿还傻乎乎得闷在心里,别人把他当猴戏看了也不过一笑了之。浓儿有点心疼。虽然自己也沦陷在娼馆,好歹只是伺候人,并不用伺候床榻,而池砚自少爷落为小倌,这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浓儿看著靠在窗边把玩镯子爱不释手的池砚,美得跟一副画儿似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34朱颜之杀 初雪见了池砚,亲亲热热地挽起他的手臂,话没说上两句,就先被他腕上的镯子勾去了魂儿。 “哎呀,这个不是那个朱颜杀吗?怎麽在你手上?”他握著池砚的手臂,不住地转著镯子打量。 “朱颜杀?就是这个红玉镯子?” “它可不是什麽一般的红玉,这个镯子可是承想的卖身凭证!” “什麽??”池砚大吃一惊,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承想卖菊时,就收了这只镯子。” “是谁买下他的?”池砚握住椅子靠背,半天才从眩晕中回过神来。 “如果没记错,是叫应梓中的吧。”初雪回忆道:“当年也是京中出色的人物,不知怎麽的看中了承想,跟家里撕破脸也要买他一夜。” 池砚握著手腕苦笑:“那老板,您给我这个什麽意思……” 初雪道:“给你,你就拿著。承想再好,人也已经死了。” “雪师傅,活人永远也比不过死人的,是不是?”池砚吻了一下镯子,凄惨一笑:“我宁肯毁掉这张脸!” “傻子……”初雪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毁了你一个,也毁不了已经死去的人,那你何苦作践自己?” “我只是……只是……”池砚哽咽得说不出话,被初雪搂在怀里轻抚著背,安慰道:“长大了就知道这里的苦楚,东篱下有几个有心的呢?铭远,他的心早就死了……”初雪抹去池砚眼角的泪水:“你这儿可不要死了,也别被困在这儿,不然这一辈子才算真的完了。” 池砚渐渐缓过来,才发觉方才造次了,不好意思地低头擦脸。初雪不介意地嘻嘻一笑,道:“难为你了,丁点大的人就要学这些。” “雪师傅,我不愿这样下去,走承想的老路子……” 初雪哑然,按照齐老板的意思,他要训出来的就是另一个承想,不仅仅是外貌相似,甚至言谈举止都要神似。他也跟齐老板争辩过,活生生地扼杀一个人的天性去成全另外一个,放在哪里也是天理不容。可齐老板只是冷笑,道:“来了东篱下,那就是我的人,我愿意把他弄成什麽样就是什麽样。哼,就算是要死,也不能皱皱眉头!” 如今对著池砚,还能说什麽好?虽然命是自己的,可如今全都捏在那个人的手里,而那个人……那个人的命早就赔在承想死去的那天,现在什麽都不在乎了。 初雪忽而悲悯,可是悲悯对象却找不到是谁?可怜人无处不在,最该怜悯是又该是谁? 池砚无精打采地自初雪处回来,却没看到浓儿在门口等著,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实在提不起精神再顾其他,只想著找个地方好好静一下,没曾想刚迈进门,齐老板身上淡淡的香味便传到鼻端。池砚眼皮一跳腿脚不听使唤地往外拐,腰身就被齐老板牢牢地扣在怀里,接著一口热气嘘上耳边,齐老板的唇便贴上了眼角,双手在腰间不住游走。 池砚被他一碰就忍不住软了,不过几下就乖乖地滑到在臂弯里喘息。 “怎麽这麽迟才回来?我可等了你好久。”齐老板啄吻著池砚的唇,迫不及待地扯开腰带,三两下把衣衫扒开,却并不脱下,松松垮垮地挂在池砚腰间,一只手捉住袖子,将池砚的双手就著衣裳打个结,反剪在背後,另一只手则直接摸到下体,掬住性器挑逗。 池砚沈醉於这样的爱抚,等到发觉已然被压在贵妃塌上肆意轻薄了,齐老板含住他胸口的乳环,轻拢慢挑,留一串淫靡的水色在上面,略微抬头,似不餍足似的放过一个,转而吸吮另外一个,力度越来越大,池砚都要怀疑如果这儿能产奶,他是一定要吸出来才罢休。 池砚明知齐老板想著的必定还是承想,心里一阵气苦,叛逆心一起,就壮著胆子猛地反抗。 他是在长成的少年,力气不小,齐老板身形高瘦,若是极力反抗,齐老板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齐老板也恼了,怒斥:“小贱人!爷宠幸你你还不知好歹!非得吃点苦头才行吧?”说著抽出衣带,将池砚剥光了拴在柱子上,阴测测笑道:“我就让你尝尝那个滋味!”不知从桌上摸起了什麽,把後穴一分,没头没脑地就插了进去。 池砚惨叫,他那儿承欢过後尚未愈合,此时又被尖锐之物硬闯,相似於布帛撕扯声过後,他痉挛了几下便动弹不得了,只觉得血像不是自己的,顺著股沟暖暖地烫过双腿,浸湿了身下的垫子。他努力抬头看,发觉在身体里的竟然是烛台! 齐老板又拧著那个物件往里面钻了几下:“怎样?比起我的宠幸,哪个你更喜欢啊?” 池砚痛的哆嗦,硬撑著咬牙断断续续道:“就算痛死……也好过,好过被你当成个死人上了!” “你说什麽?”一句话戳到齐老板伤心处,他一个耳光抽过来,抓著池砚的头发怒道:“死人?你是个活人也比不上那个死人!” 池砚被打得头脑都懵了,面颊立刻肿起一块,犹挣扎著冷笑:“可惜啊!你永远也见不到那个死人了!只能行尸走肉一般得折磨我!” 齐老板扼紧池砚的脖子,厉声道:“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这就杀了你!” 池砚脸上竟露出解脱一般的轻松神色,静静半合上双眼,唇角弯弯,像极了承想临死前的神情。 齐老板眼中的戾气在这样的神情下渐渐消散,无边的哀痛漫上眼角。 “你怎麽也如此逼我……”齐老板缓缓松开了手,紧紧地把池砚搂进怀里大哭。 “承想……我真的好想你……” 池砚似一尊木偶,无知无觉地任由他的热泪浸湿胸口,渐渐的觉得越来越可笑。 自己可笑喜欢上这麽一个人,齐老板可笑沈溺於逝去的情感,承想也可笑,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冷冷地看著在身上抽动著肩膀的齐老板,道:“梦该醒了。” 说完他挣脱开身後绳结,褪下了腕上的镯子,狠狠地甩到墙壁上。 玲珑脆响。 玉碎不可拾,心碎谁能合? 断了痴念,痴心妄想 35断了痴念 齐老板抬起头,眼角还是红的,可看池砚的眼神忽然极其陌生。他站起身,拾起衣裳穿好,转身要走。 池砚挣扎著爬下榻,揪住他的衣角:“你……你倒是,倒是……说句话啊!” “对你有什麽好说的?”齐老板甩开他,冷笑道:“既然你不是他,那还留你在这儿何用?”齐老板转过身,挑眉扫了光裸的池砚,咋舌道:“倒是忘了,你也有一身冰肌雪肤,不枉我费了这麽些力气调教你,”他唇角扬起:“也好,从明儿开始,接客吧。” “你!”池砚惊呆,被齐老板一脚踢在旁边,全身似被抽掉了骨头一般虚软无力,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接客啊……池砚呆滞地睁圆了眼睛,世间仿佛没有什麽可以入心的了。 这些日子来,过的太舒坦了,是吗? 你忘了,自己被卖到这儿,就是牲口,就是个活该被男人上的器物,就算是好吃好喝伺候著,也不过是把羊儿养肥了,迟早还得宰杀! 第一眼认定的人,心里早就藏著另外一个,即便是已经归回黄土,也永远抹不去印记。 池砚,你果然是个傻子,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还不知死活地撞上去。 心灰了,碎了,死了,没了,最後连身体也要送出去践踏了。 池砚忽然明白了初雪的话。 “你不是承想,你不会想到死,而他会。” 池砚嘲笑自己,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宁肯苟存於世间也不愿一死了之。 齐铭远,你看走了眼……我永远也不可能是他! 被支去厨房的浓儿总觉得不安,匆匆帮完了忙就往回赶,看到池砚伏在床上,手里拿了本书在看,这才放下心来笑问:“今天过得可快活?” 池砚半张脸对著浓儿,笑道:“还好,正好今天要学的不难,就早早回来了。” 浓儿瞅了眼他手里的书,是本义山的诗集,不禁道:“平日里不见你用功,这会儿倒是拿起出装秀才来了,好啦,我要了饭菜,吃吧。” 池砚把书塞到枕下,摇头道:“不吃了……雪师傅那里今天有新点心,我吃的饱饱的了。” 浓儿道:“那你还趴著,不怕晚上喊肚子痛?” 池砚嘿嘿笑道:“无妨,这样看书得劲。” “那好吧,我给你留点心,晚上饿了再吃。” “嗯……对了,给我打盆凉水过来吧,我怕撑不到睡觉的点儿就困了……” “噗,你瞧你那点出息!”浓儿刮刮脸颊,打了一盆冷水搁下了自己自去吃饭。 池砚等浓儿走远了才艰难地爬下床,把手巾浸在冷水里泡了,然後敷在脸上被打肿的地方。 火烧一般胀痛,水面上倒映出一张惨白的,面颊上却红肿的脸,池砚闭上眼,不忍再看,伸手搅乱一盆静水。 身体上的伤痛已经习惯了,以後,内里的伤痛也会麻木。 池砚拿著薄荷凉膏往脸上抹,後庭的伤也忍痛上了药。 真是久病成医!自打沦落,就一直跟这些瓶瓶罐罐们做伴,池砚看浓儿摆弄自己都会了。 忽然想起王大夫把脉的时候曾说过,自己不像个多福多寿的脉象,寿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福是半点也没有了。 空对著青春年少却只能任时间蹉跎,真是极大的不幸了。 药膏很有效,不过一个时辰,红肿已经看不出来,只是还不能碰触,一动就是生疼。池砚小心地躺倒床上,唤道:“浓儿,你来一下。” 浓儿吃过饭正收拾打扫,听到池砚的声音就赶忙过来:“什麽事?公子?” “难道还没人过来说吗?”池砚招他过来,握住他的手平静道:“我明儿开始,要接客了。” “什麽?!这……这怎麽突然就?”浓儿一脸不可置信。 池砚拍拍他的手背,道:“迟早的,有什麽好惊奇的?你先帮我准备著吧。” “可是如此仓促!这样怎样呢?如果真是陪夜,这儿的哥儿就算是最不起眼的也要有个开菊会,更何况公子你……” “开菊?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我的菊,已经让老板开过了,如今也只是被人玩过的,还要什麽开菊会?” “可也不能突然就……” “行了!”池砚打断浓儿,低低道:“你知道的多……还得麻烦你,多备些能让我好过些的东西,我,我真怕撑不住。” 浓儿坐在床边,揽住他的头,抚摸著发丝道:“安心……也许……也许这只是谣传罢了,别害怕……” “不……浓儿,这是老板亲口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池砚苦涩一笑,叹道:“他终於明白,我不是承想了,自然也就没什麽留著的念头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浓儿要说什麽,却被池砚捂住了口。 “好浓儿,你就帮帮我吧!”池砚神色极其疲倦,幽幽道:“让我……断了那份痴念,从此认命吧……” 36痴心妄想 没有等来最後通牒,却等来了花教习。 一见面便是咄咄逼问。 “为何要激怒他,以致这样他大发雷霆要你接客?辛辛苦苦栽培你这麽久难道要跟一般的小倌一样万人骑吗?” 池砚沈默半晌,淡淡道:“本来也是被万人上……” 花教习语噎,慢慢道:“我……等会儿跟他说说去,起码宽限你几日。你还没学过怎麽待客人,这样太为难你了。” 池砚苦笑:“多谢花师傅……” “到底不能让一根好苗子赔在自己手里……”花师傅笑了笑,道:“你可知……我此生,不愿再糟蹋一个人。” “承想之死,我也有过。这是我最大的罪孽。” 池砚静静看著他。 “池砚,你千万不要像承想那样死去。不然……”花教习摸摸池砚的发顶:“我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花教习走了没多久,齐老板便过来了。也不多说话,只瞅著池砚冷笑,笑得池砚毛骨悚然,可是却硬著骨头不肯低头,强撑著站在他面前,倔强地仰著头看进齐老板的眼眸深处,想要从中得到冰雪之外的收获。 齐老板眼珠只是略微动了动,便勾著眼角似笑非笑地盯住池砚,缓缓道:“小东西,本事不小,才几天的功夫就把我的花雪两位教习勾搭走了,我还真小看你了,怎麽,床上功夫也不见得多出神入化,怎麽的就把他们收服得服服帖帖?” 池砚唰得一下变了脸色,哆嗦著唇瓣想说些什麽,可被齐老板眼底的寒意刺伤了心神,终是紧闭著唇,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好啊,居然大了胆子逼我……哼!”齐老板一把抓住池砚的下巴:“贱人,你不就想让我说句明话吗?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看上你只是你这张脸!没了这个……你信不信,我把你直接丢出去喂狗也没人要,更不用说应梓中那个混蛋……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你这张脸,若是你的脸毁了……他更是连看都不可能看你一眼。” “你以为自己是承想的替身?告诉你!你连他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你只是个赝品!一个下贱的罪臣之子!你还想要什麽,嗯?能活著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你还求别的?” “痴心妄想!” 那张薄薄的优美的唇,每吐出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每个字的分量都不重,可合在一起,却如万钧之力砸向池砚。 池砚身子晃了几下,脸色惨白,踉跄著往後退了几步,颓然跌坐在地上,冷冷怔怔地看著大理石地面上繁杂的纹理,眼前先是各色各样的花纹,既然一片漆黑,头脑天旋地转,不知该抓住什麽作为依靠,连身下冰冷坚实的石板,都是虚浮飘渺的,只留下无尽的悲哀。 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池砚努力扬起唇角,那是一个丑陋的笑,苦涩而哀戚,出现在一张还带著稚气的面孔之上尤其突兀,可池砚将这笑保留得更长些,尽管恍惚间泪水模糊不清了那个人的面容,依旧对著他,想要目光多捕捉到一些。 为什麽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明知他心底住了一个不可抹杀的人,明知他已经死在了那个人离世的时候,明知他的温柔他的笑,他的镯子他的吻都是那个人的,明知他只把自己看成个虚假不堪的赝品,连替身都算不上,明知他原本是薄情的人,偶尔为情事牵绊便误了终生,明知……他不喜欢自己,却还是喜欢上了。 是下贱吗? 池砚不懂人世间唯情最难解,书上说“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也有“情之所锺,正在我辈。”他那时只是懵懂顽童。听著先生讲书,把入门的《关雎》当成是玩闹之事,何曾细细品味其中奥妙? 後来遭受人伦惨变,从一个不解世事的公子爷推到火坑里,看尽了世态炎凉,而第一个对自己温柔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冷漠的齐老板。可他还是傻乎乎地被勾去了魂灵,死心塌地地种下情根。 池砚以前想不通他为何愿意忍受下这样多的屈辱,根本不是他认命的觉悟,而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也经历过这些,他想同样经历过後,总会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尽管知道他心上蒙著一层坚冰,也大著胆子慢慢接近,再怎样的寒冰,在日复日的温暖下总会融化一些的。 可池砚最终还是幼稚的,世上许多事有可为不可为,可为的不一定是心愿,而不可为的,更多的是一辈子不可企及的希冀。 可惜,等他想明白这一层,已经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一切都晚了。 “那麽……你想让我如何?” 池砚抬起头,眨眨蒙蒙水汽的双眼,咽下苦泪道:“我什麽都不是,那你留著我做什麽……为什麽不放了我……”他渐渐泣不成声,抬起手掌捂住眼睛,可泪珠还是不住地自指缝滑出来,从手臂上滑过,最後溅落到地面上,轻响。 “我只是……只是喜欢你……难道,也什麽也不算吗?” 齐老板侧过头,光线顺著他的侧脸过来,令他的面容晦暗不清,保养甚好的脸庞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是眉梢眼角的沧桑却泄露了他所经历过的人世浮沈。 许久,他才道:“喜欢又如何。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池砚心里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反而释然了一般笑著,手背胡乱地擦著泪水,站起身站到齐老板面前,拥住他的腰。 齐老板想挣开他,却被池砚抱得更紧,仿佛要把两个人揉到一起。 “我知道喜欢你就够了,只要如此,就算是要接客……我也心甘情愿! 承情,色授魂与 37承情 转眼已是中秋。 浓儿把桂花收全了,忙著在w阳高照的日子里晒好压实,拌上蜜糖封在罐子里,只等著八月十四请厨房的大师傅做桂花馅儿的月饼。 池砚被整了一天回来,瘫倒在榻上不想动弹。这些时日以来,他学习的东西与先前大不同,初雪那儿的课业完全停止了,花教习无时无刻不在教导他作为一个真正的小倌要会的。 玉势换成了阳具般粗细长短的牛肉条,晚上塞进後庭内滋润,而润滑的膏脂也换成了加了紫丁香等药物的猪油,据说是可以促使那儿滑润的古方。 这些东西搁在体内,并不比冰凉坚硬的玉势舒服多少。玉势的话,晚上还可以摘下来休息一下,带著的机会不多,而牛肉猪肉却是天天都要塞著,晚上睡觉也必须带著,只有清晨大解时才能排出来,不等歇息一会儿,随即灌洗干净了换上新鲜肉条,那个地方原本就难以启齿,现在更加羞於见人,走路时不留神,那些油脂就顺著出口渗出来沾到裤子上,油腻腻的一片,又湿又滑又粘,极其难受,而衣服上沾著这东西,尤其是在屁股那儿,池砚更加羞耻。 一次两次被花教习笑过後,他坐著站著都很谨慎,夹紧了屁股不敢乱动,腰背挺得很直,倒是把原先的惰赖形貌去了几分,整个人更加清俊。 花教习很满意,叮嘱了这一项基本功千万不能忘之後,便开始了其他的课。 池砚总以为对东篱下的东西了解的足够了,包括怎样跟男人欢爱。可花教习接下来教他的却令他瞠目结舌。 伺候人,尤其是伺候男人,原来是这样有学问的。 东篱下虽然是南馆,可也会接一些特殊的女客,而接客的小倌也都是女人锺爱的阳刚男子,还算少见。其余的则是合男客口味的柔媚的少年。 当今世道,男风盛行。就算是喜爱女子的温软绵柔,也免不了尝尝少年的不同滋味。家中蓄养娈童的不在少数,没有养的也爱拿清秀的书童小厮泻火。若是嫌弃家花不如野花香的,自然会去寻花问柳。 东篱下是最好的温柔乡。 这里有最柔媚的小倌,最华丽卧榻,还有最高的价钱。 若是看中了头牌,说是春宵一夜值千金也不为过。 最令人欣羡的是,东篱下愿意专门为达官贵人们调教玩物,按照他们的要求来训出一个称心的物件,自然,这样的出来更是天价。 池砚就是这样的物件,只不过他是完全按照承想来养的,在齐老板第一眼看到他,在还没被应梓中发现之前,就已经定准了承想第二。 他学的,都是承想会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无不做到肖似。而对於榻上的功夫,反而不如何重要。 池砚渐渐成形,花教习心里是百感交集。 既是高兴,高兴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许可以再现昨日,又是悲伤,悲伤的是活生生抹杀一个人的身影去替换成另一个,著实令人心痛。可花教习还是有些慰藉的,毕竟这样养出的人,一般不会送去接客。当应梓中出现时,花教习甚至是期待著应梓中可以借著对承想的迷恋,救池砚出火坑。 这个念头,却被打破了。 既然齐老板改了主意,花教习只得暗叹命途多舛,时运不济,硬著头皮把那些伺候男人的招数统统教给池砚。 说著容易,做起来可是难了。 东篱下的头牌们都是色艺俱佳,今年最红的一个雁翎,不仅相貌漂亮,还一身好舞艺,穿著西域女人的裙装跳起胡旋舞,举手抬足间就能迷倒整场的男人,榻上的功夫也好,口活儿伺候得大爷们乐不思蜀,用後庭的机会反而不怎麽多了。 池砚在初雪那里学了一阵琴,还不大成,会的曲子也都是阳春白雪。来寻欢的客人们更爱听下里巴人,哪怕是当今状元来了,也脱去仁义礼智信的外衣,成了衣冠禽兽,搂著小倌的手四处乱摸。此时再用高山流水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花教习想了想,问过了齐老板後,把承情请过来教导池砚弹唱那些小曲儿。 承情有些为难。他过早衰老,不过三十岁年纪,已经面色枯槁头发花白,驼著背行走时颤颤巍巍,可那张脸上还看得出清秀可人的痕迹,嗓音也圆润如昔。 他看池砚时眼神颇为古怪,盯著他一动不动。 池砚心里有些疙瘩,可想到他的名字便释然了。 承想,承情,多麽般配的名字! 大约,他也看出承想的影子了。池砚自嘲地笑笑,坦然面对承情。 承情比上次见更加憔悴,抱著琴袋的手臂都有点颤抖,明明正值盛年,却衰老似花甲老人。 这个倒是听浓儿说过,小倌们大多纵欲过度,酒色毁了他们的身体,以致年纪轻轻就要老死。 再见承情,池砚心底冰冷如霜。 承情看够了,才慢慢坐下,拿出琴,和了和弦,轻声道:“我也很久不弹唱了……你们不要笑话。” 花教习笑道:“这个怎麽会,当年你一曲《周小史》,收罗了多少人?” 承情腼腆地笑笑:“老了……怎麽能跟那时相比?”说著抬手,启唇,唱了一曲《周小史》。 “翩翩周生,婉娈幼童。年十有五,如日在东。香肤柔泽,素质参红。团辅圆颐,菡萏芙蓉。尔形既淑,尔服亦鲜。轻车随风,飞雾流烟。转侧绮靡,顾盼便妍。和颜善笑,美口善言。” 余音未落,一人已击掌笑道:“宝刀未老!”青金色袍角闪过,面上含笑的不正是齐老板? 池砚一见齐老板,不由得便蜷起肩膀,往後退了几步,却被齐老板揪住了衣领,拽到怀里,调戏道:“怎麽,小东西,几天不见就不认你相公了?” 38色授魂与 池砚乖乖待在齐老板怀里,声如蚊蚋般喃喃:“没……只是……” 齐老板大笑:“只是?那好……等我好好宠爱你,嗯?”双手不老实地摸索池砚,逗得池砚痒痒肉发作,只是碍著还有花教习与承情还在,不多放肆而已。 花教习忍不住清嗓,欠身唤:“老板。”承情也放下琴,作揖。 齐老板搂住池砚,笑道:“二位客气了,没完的话继续吧。我就是来看看。” 花教习笑道:“哪能?老板您没事能过来这里?快说吧……这儿也才刚唱了一首,不打紧。” 承情摸著琴弦,道:“嗯,这个不是一蹴而就,倒是不急在这一会儿。” 齐老板才道:“没什麽要紧的,只是明儿就中秋了,我来跟你们讨个商量……不如,明天歇业吧,关起门来我们也一家团圆团圆?” “嗯?”花教习与承情均不可置信地看著齐老板。 “这倒是个新鲜点子……”花教习点头道:“这麽些年……我都忘了什麽滋味了。”他黯然地低下头,悄悄拉起袖子抹抹眼角。 “承情的意思?” “我……”承情摇摇头,叹道:“我都不记得爹娘什麽样了……东篱下就是我的家。” 齐老板挑起池砚的下巴,问道:“那你呢?” 池砚一下子陷入他的眼波中,被深黑色的瞳仁紧紧吸引住了,一时间居然说不出什麽。 “那我当你也同意了?”齐老板捏了捏他的脸,直起腰道:“那就这麽定了,明天大夥儿都睡个好,晚上我们开席。” 花教习笑:“您这一次舍得大出血了?嗯……铁板上拔毛?” 齐老板斜觑他:“本老板一向大方,小心明晚不给你吃月饼!” 一句话逗得三人都笑了。 “得了,不跟你们瞎扯,继续吧。”齐老板显然心情大好,迈步走出几步又转回来,颇为宠溺地点点池砚的额头道:“你……掌灯时来一趟我屋里。” 池砚应道:“嗯,记得了……”齐老板才放心地走了。 三人沈默一会儿,花教习敲敲桌子道:“怎麽?个个变成哑巴了?承情,再唱一曲那个思归调吧,别人唱的就是没你那味道!” 承情别过头,哑声道:“这种日子,不是该唱花好月圆吗?”承情拨弄了一下弦,苦笑:“算了……我想回去静一静。” “……也好,我送你一下。”花教习忙起身,接过他的琴袋背著,送承情离开。 承情走路的样子也是老态龙锺,只看背影,那完全就是个花甲老人。 池砚更加感慨,手里握著琴谱却什麽也看不进去,也告辞离开了。 去年中秋,虽然母亲早已不在,可还有父亲在,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如今海棠依旧,物是人非,其中甘苦,谁能知晓? 池砚蹲在海棠树下,仰头看著繁盛的花朵,不禁落下泪来。 浓儿找了半天,没找到人,直到听到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才发现池砚。池砚一见他,就扑在怀里哭得伤心,惹得浓儿也掉了泪,两个孩子抱成一团哭了个痛快,夜里露水深重打湿了衣襟,冻得几个喷嚏出来了才晓得回去泡泡热水。 “糟了!”池砚慌乱地洗把脸,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一身就往外跑。 浓儿在身後喊:“这是怎麽了?急著投胎?”跟著走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这是去了秋心阁,心下不由得黯然,便停住了脚步,无精打采地回来。 桌上食盒里的桂花月饼已经冷了。 浓儿咬了一口,香甜依旧,可为什麽偏偏这麽苦呢? 秋心阁里只亮著几点烛火,跳跃地映著碧纱窗格,明灭间有人影立在窗前。 池砚不禁住了步子,屏住气息,不愿打扰那个靠在椅背上托腮望月的人。 齐老板身上披著白天穿的青金色袍子,慵懒地眯著眼睛,发丝散乱在鬓边,在夜色烛火中,是说不出的风情。 池砚只觉心头乱跳,心知不该这样放肆地瞧他,可依旧管不住自己的双眼,在他身上久久徘徊。 “冷吗?”池砚还在恍惚间,齐老板已经拉了拉衣襟,挑著眼角面向池砚。 “不……不冷……”池砚慌乱地低下头,他的眼睛太勾人了,身上还带著淡淡酒气,有了三分醉意的面容诱人之极。池砚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抿紧了发干的唇。 “冷也不要紧……”齐老板起身,脑後的乱发顺著肩膀滑下来,绸子的衣裳随著身体摇摆飒飒有声:“不如喝点酒暖暖身子,嗯?” 他揭开一只铜火笼子,松柏香灰里埋著一个小酒坛子。 “刚才温上的,冷酒喝了难受。”齐老板拨去上面的一层灰烬,手上包了块厚布垫著,提起坛子上铜柄拎出来,扫去上面的烟灰,道:“是淳秋酒,绵软香甜,要不要尝尝?” 池砚忙摇头:“我……我还不会喝酒……” 齐老板看他一眼,笑了:“那就从这儿开始学吧,不会喝怎麽行?”说著找出两个茶碗,道:“一时间没有顺手的器物,那就用这个吧。”拎著坛子斟满了两杯。 “过来。”齐老板勾勾指头,可池砚如被钉子钉住了,一步也不肯往前。 齐老板扬眉,端起一碗,踱到池砚身前送到他唇边。诱哄似的念:“来……乖乖张开嘴。” 池砚果真就乖乖地张口,那碗酒便送到了口中。 池砚第一次碰酒,一不留神被呛到了,咳嗽地满脸通红,齐老板拉著他到桌边,拍背帮他顺气。 暧昧的烛光下,伴著酒气,看对方的眼神都是异样的。 不多的酒下肚,池砚便觉得有些飘,呢喃著说不要了。而齐老板却不容推辞地再给他喂下一杯,三杯过後,池砚已经面颊酡红,醉颜朦胧了。 这酒,入口滋味越是醇美甘甜,後劲就越大。平常人都喝不到多少的,池砚却一口气灌了三碗,怎麽能不醉呢? 齐老板仰头喝掉剩在杯底的酒水,把池砚抱到了床上。 酒能乱性,亦能乱心。 齐老板忘掉了,怀里抱著的这个人到底是谁。纠缠在一起的肢体仿佛天生就是粘合在一起的,从一条根下生长出来的两根藤,紧紧地贴合著。 幔帐何时落下?床边的明瓦掩著模糊的烛火,挑开了盘锦海棠与折枝牡丹的绫罗。床帏微微晃动著,不时有细细的喘息和不压抑的呻吟自深处传出,忘情欢好的人,只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肌肤接触时的滑腻与销魂,激荡得魂灵都忍不住颤抖。 他们此时不过是贪图享乐的人,一个色授魂予,另一个魂飞云外,只有这儿时候才是真正贴心地在一起的。 万千浮生中只不过想要寻一处暂歇,也许是此处,也许是别处,也许还在找寻。不断深入,贪求,需索,压榨,紧紧地拥入怀中,占用,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处安歇。 怎奈春梦一场了无痕。 混杂著虹彩般绚烂的梦境,终会醒来。 鸳鸯交颈,自知之明 39鸳鸯交颈 香梦沈酣。 池砚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他不愿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一夜所经历的便全是虚幻。 虽然是醉著的,但他清晰地记得发生的一切。 齐老板凉滑的指掌抚摸过肩头,顺著脊背直到腰下的曲线,然後温柔细腻地深入,抽动。绵密的吻从额头一直到小腹,他唇瓣滚烫,带著火种瞬间将池砚烧了起来。 所有触觉都失灵了,唯独剩下他紧贴在身上,寒凉与温热,刺激著浑身筋脉,血液不受控制地奔走,呼吸时仿佛都要窒息了。 这……才是极乐吧。 仲秋的清晨已然寒凉。昨夜一宵荒唐,忘了今夕何夕,纠缠之际,早已顾不得凉意。 只知道怀里的人是火热的,只要抱著,便是满足。 晨风袭来,池砚忍不住冻得哆嗦一下,接著他就被揽进了怀。 一只臂膀揽著他的腰,另一只圈住肩膀,把池砚正正好包在怀里。 池砚紧闭著眼睛,乖顺地伏在他身边。齐老板还未醒,这样抱人的动作却十分纯熟,不松不紧,在那一方地里呆著,只有安全感和温暖环抱。 池砚大著胆子,往臂膀深处蹭,齐老板的心跳近在耳畔,紧紧是这样的拥抱,他便已觉莫大满足。 “醒了就起来吧,压得我胳膊疼。”齐老板抽出臂膀,伸展几下,挑眉笑道:“昨夜……睡的可好?” “啊?”池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嗯?难道说……感觉不好?”齐老板眉梢勾起,欺身压过池砚,手指继续在他身上挑逗:“也对……你昨晚喝醉了,估计记不得了吧?”他拢上池砚的胸口,捻起一枚乳环逗弄,池砚被调教了这麽久,浑身早已浸淫透了,找准了敏感带一碰就软成一滩水儿,更不用说碰上的人是齐老板。 灵巧的尾指勾起一枚环衔在口中,另一枚则落到掌心中揉捏,拽著皮肉,疼说不上疼,痒也说不上痒,小火苗却蹭蹭地顺著掌心冒上来,烧的池砚扭著腰缠住齐老板,像个饥渴了几百年的怨妇,淫靡放荡。 齐老板得意一笑,干脆搂起池砚,摆成莲花座的姿势,孽根硬邦邦地往他臀间顶。 池砚满足地呻吟轻哼,夹紧了腿一坐到底,含著那根玩意儿便不知所以然了,哼哼唧唧地摇摆著腰,那些学过的奇淫技巧自然而然使出来。 腰肢款摆,风摇荷叶,缓抬长腿,莲蕾开绽。几个起伏,便把在下的齐老板伺候舒爽了,翻身压住他,拾起膝弯压往脑侧,使出真劲往里钻。 “食髓知味了,嗯?都学会勾引我了,真真要反了你!”齐老板眯起双眼,捏著池砚的臀瓣,在上面留几个青紫的印子,喘息道。 池砚不言,仰脖勾著齐老板,在他脸上唇上下颌上细吻,抱著肩膀的手乱摸著,揪著齐老板散在肩上的乱发,狂乱地呻吟,只恨两人不能就此死在一块儿。 枕上绣著戏水的鸳鸯,榻上鸳鸳交颈。 这只是欢好,并不是欢爱。 一晌贪欢,再次清醒时,日头已经爬上了南边。 卧榻上横陈一条雪白的身体,趴在褥子中间,肌肤与暗红的绸缎对比鲜明,乌发纠缠到腰间,淫靡中平添了几分慵懒。 细长的手臂动了动,抓住了身下的棉被,却像没有抓住想要的东西,继而失望地放开了。 池砚懒懒地歪著头,抬起眼皮,寻著窗口映射进来的一线强光,透过纱帐,也变得晦暗不明。 想起身,四肢都是软的,他强撑起半身,腰间的酸软立即袭来,後庭内粘稠的液体带著体温暖暖地滑到腿间,那儿已经麻木了,疼痛什麽的倒是没有。 池砚摸了摸股间,一手滑腻,自个儿身下也是一滩,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他不禁苦笑。 这个算什麽?想到从前浓儿说过的话:“这儿的公子,都以与老板欢好为荣幸。” 如今,自己与那雁翎,有何区别?更何况,他记得清清楚楚,今晨是他张著大腿勾引齐老板的。 昨晚他醉了酒,丑态恐怕都被他看了去,还有什麽好说的呢? 池砚平躺著,任腿间液体流到上好的锦缎上,勾著唇无声笑,笑著笑著,便成了哽咽,无声的哭泣。 齐老板捧著一只托盘走到床边,透过帷帐,池砚的身体若隐若现,刚被解决的欲火又有涨起的迹象。可等听清里面的动静,脸色微变,撩开帐子,果然。 “又哭?”齐老板抹去他眼角的泪,端详道:“这眼睛要是哭肿了,晚上可怎得跟我去见你那些兄弟们?” 池砚捂住眼睛,止住哭声,爬起身,哑声道:“对不起。” “这有什麽好对不起的?好了,别哭了,穿衣吧。”他拎起盘子里的衣裳,搁在床上。 “看看喜欢不喜欢,今儿过节,特地给你挑的。”齐老板笑起来很漂亮,眉眼含笑,威严不露,令人心生近意。 “我……我还没洗澡……”池砚瞟了一眼新衣,抿紧了唇哼道。 “呵,瞧我,都忘了。”齐老板抚掌,叫道:“芷蜜,备水!” 那个形貌酷似池砚的小厮立刻现身应了,不多时,几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抬著热水桶进来,摆在堂前。 齐老板再拍掌,那些人便躬身离开了,可池砚清楚地看到,叫芷蜜的小厮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不寒而栗,别开脸。 齐老板却没注意到,抱起池砚放进水中。 水稍微有些烫,不过泡著正舒服。池砚忍不住轻哼,懒懒地靠在桶壁上。而齐老板则挽起袖子,拿起布巾帮他擦身。 “老板……这,这样不好……”池砚慌忙推辞。 “有何不好,嗯?”齐老板摸著池砚的背,轻声道:“这每一寸,不是我摸过碰过的,你还想让谁来碰?” 池砚羞怯,低下头不言不语。 齐老板嗤笑,细细替他清洗,连臀间的隐秘处都拿布巾蘸了水伸进去洗干净了,然後便拎著池砚出来裹上一条棉布擦干。 “这儿要不要擦点药上去?疼不疼?”齐老板长指轻抚後庭,那儿微微红肿,并未出血,显然是近日来的调教成效。 “不……不必。”池砚趴在齐老板膝盖上,两腿分开,一览无余,羞得要找个地缝藏起来。 再开口时,冰凉的药膏已经抹上去,火辣辣的触感立刻舒缓。池砚紧绷的背也松弛了。 “行了,穿衣吧。”齐老板拍拍池砚的屁股,笑道。 池砚红著脸爬起来,捂著下体背身到床边准备穿衣。 40自知之明 衣裳是用心做了的。 最外面是轻薄的雪白绉纱,朱砂描绘牡丹花样,中衣是杭绸苏绣的长衫,没有束腰,广袖长摆,衣领上收口处用银线绣成秋菊盛开、流云万里,连鞋子也是一起备好的,厚底白面,缀著些碎珠子。 “穿上让我瞧瞧。”齐老板一手托腮,饶有兴味地瞧著池砚,不住催促。 池砚背向齐老板,悉悉索索穿好小衣,这才拎起衣裳,往身上比量了一下,不禁皱起眉头。 粗看起来,这衣裳不过是w丽一些,可提起来一看才发现,岂止是w丽,更是女气。 流云袖,长裾,皆是女子时兴的装束,穿上中衣,系好衣带,衣裳虽然合身,可领口却是松松垮垮的,若不是里面穿著小衣,恐怕只要一动,胸口大片肌肤就要露出。 池砚拉著领口不知所措时,齐老板忽然道:“脱了里面穿的,只穿中衣就够了。” “啊……”池砚攥著衣裳,为难道:“老板……” “脱。”齐老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池砚只得硬著头皮,脱了小衣重新穿好中衣。 依旧是松垮的,即便是系紧了,软滑的衣料也顺著肌肤滑落,露出锁骨与後颈,胸膛上略微凸起的骨骼也依稀可见,池砚只一低头,自胸口到腰间的风景便收入眼中。 池砚觉得大为羞辱,咬牙道:“能不能换一件?” “我看挺好的。”齐老板绕著他转一圈,拾起最外面的纱袍:“这可是润京最好的师傅的手艺,你穿著正好。” 纱袍上身,半遮半掩得反而更添诱惑了。 池砚这半年来长高不少,骨架渐渐长成,身上没多少肉,可是身形修长,体态风流,穿了这麽一身,更显得飘逸出挑,。 齐老板替他整好衣裳,就拉著他到了镜边,拿著梳子为他挽发,红纱扎好後,一根玉簪在脑後盘起发髻,剩余的直垂到腰间。 他一面梳理乱发,一面柔声问道:“疼的话说一声,我轻著些。” 池砚不由得抬眼,望著镜子中映出的那个昏黄的人影,专注地梳理每一根头发,脸上是无比的虔诚。 池砚淡淡一笑:“不,老板的手艺很好。” 齐老板搁下梳子,捻起肩膀上的落发,叹道:“这麽久不给别人梳头,早就忘了。” 池砚知他心里想的什麽,笑而不语。 齐老板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耳环,戴在池砚右耳上。 池砚不由得摸了摸。齐老板握住他的手掌,道:“送你的,这一次可别摔了。” 池砚咬了咬唇,张口时,齐老板抚上他的唇:“不用说那些,我不爱听。”顺手拿起胭脂盒,往他唇瓣上抹了一层。 “这样才够美。”齐老板不无惋惜地叹道:“早知道就为你做一身红衣了。” 红……池砚对镜子里的人冷笑,那个妆容w丽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池砚回头,拿著齐老板的手,舌尖伸出,舔了舔上面沾的胭脂,舌尖上涂著鲜红的颜色,在同样色彩的唇边滑过,轻佻微笑。 “老板您下一次记得不行了?” 齐老板诧异,随即了然一笑。 “那……你要等著我的礼物了。” 华灯初上,齐老板挽著池砚的手,双双出现在前厅。 池砚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眼前景致,怔住了。 他曾设想,这儿该是如何的奢华放浪,可没有客人的东篱下,也不过像一座空城。 雕梁画栋蒙著细纱,罗帏画烛没有点燃,平日里金碧辉煌的厅堂,此刻没了华彩,竟是这麽凄凉。 笙歌萧条,人走茶凉,如最美好的年华,转瞬即逝,随即被後来的潮水打翻,又是一片新。 浮华背後,是什麽? “很冷,对吧?”齐老板拉著池砚,站在楼台之上。下面没有上灯,朦朦胧胧的,桌椅都摞在一起,空出一片。看上去黑洞洞的,令人心生莫名恐惧。池砚心底一寒,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那些热闹,都像烟花一般,转瞬即逝了。这里站过多少人呢?现在还活著的,又有几个?” “我还记得,那年,承想也站在这里,那麽美。”齐老板惨然一笑:“池砚,你绝对不是他。”他看了一眼楼下,幽幽道:“你敢,从这里跳下去吗?” …… 齐老板讽刺地笑:“不敢对吧。可是,承想敢。” “就从这儿,一跃而下,甚至连让我再看一眼的机会,都没给。” 池砚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血红,一身红衣的人倒在其中,黑发沾著鲜血,手臂还在微微抽搐。 不寒而栗。 齐老板的笑渐渐成了悲哀:“还是含著毒药跳的,见血封喉的药,一见血,无药可医。” 池砚惊恐地闭上眼,承想沾满了血,扭曲变形的脸近在眼前,一时间,他分不清,这到底是谁,是承想,还是池砚? 同样少年的面孔,只是,他是在笑,还是在哭呢? “在想,我说这些做什麽吗?”齐老板捏了捏池砚的脸,搂到怀里,抚摸他的头发,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呢喃道。 “告诉我,我离你的承想有多远吗?”池砚瑟瑟发抖,断断续续道:“你不用说了,我有自知之明。” “不……不对,再猜。” 池砚沈默了。齐老板的样子,跟陷入疯狂的前兆差不多。 见池砚不说话,齐老板一个吻印在他的额头上,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眸。 “是时候知道这些了。”他勾起一个凉薄的笑。 “你的正主,曾经也是承想的正主,今晚就来接你。” 中秋誓愿,毒药秘计 41中秋誓愿 该来的总会来。 池砚扯著唇角笑了笑:“老板,你终於把我养肥了,准备宰割吗?” 齐老板眉毛一挑:“我喜欢聪明的孩子。” “到底要我做什麽。”池砚转开头,楼下已经有下人挑著蜡烛开始点灯,在空出来的地方摆上八张漆木圆桌,一圈儿红黑精雕的圆凳。 “让他迷上你,就够了。”齐老板敲著栏杆,道:“当然如果能爱上,就更好了。”他冷冷看著楼下。 梅瓶中插著怒放的折枝菊花,一一摆在桌心,清一色的粉彩花开富贵盘上盛著各色吃食,未开封的陈年海棠春温在镶金青瓷瓯中。 花香,甜香,酒香,还有成年累月堆积下来的陈腐之气,混杂在一起,令人眩晕。 熙熙攘攘的人声渐起,仿佛先前的冷寂不过是幻觉,仿佛这儿永远都是如此,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东篱下总归是东篱下,销金窟,销魂乡。这儿是谁的福地,又是谁的死地。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窜上心头,池砚猛地抓住了扶手,面如死灰。 齐老板叹息道:“其实,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这样走了。” “不,我走。”池砚苦笑:“如你所愿,我走。” 听得池砚回答如此干脆,齐老板反倒有些出乎意料。他怔了怔,瞅了眼池砚。 即便是胭脂,也掩盖不住池砚的苍白,可他的神情却是平静的,甚至是镇静的,紧紧抿著唇,下巴显出倔强的线条。 齐老板转过身下楼,轻声道:“那,今晚便是给你送行了。” 一群衣著光鲜的人,嬉闹著进来,为首的一个一身鹅黄,众星捧月似的走在最前,显得卓尔不群。 雁翎是公认的头牌,不仅模样好,而且更会度人脸色,深得熟客的心,即便是年龄大了,也没有被後辈们赶上,仍旧稳稳坐著头牌的交椅。 他抬头扫了一眼,便盯住了那个被他收拾过的少年。 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啊。 雁翎也不得不承认,池砚的外貌相当出色,像极了死去的承想,连那倔强又楚楚可怜的神情都神似。 跟那人一样,美得,让人想去毁灭。 雁翎吊起眉梢,冷哼一声,见齐老板正在下楼,便敛起戾气,微微俯身,身後的小倌们也都弯腰行礼。 齐老板道:“今天不拘礼节。”说罢执起雁翎的手,笑道:“这麽难得,学会规矩了?” 雁翎顺势靠近他怀里,媚声道:“老板您又取笑我。” “哪里的话?这样才乖,我更喜欢了。”齐老板勾著他的肩膀调戏,浑然忘了四下全是人。 雁翎脸上一红,干脆埋首他怀中,入座时,也坐在他右手侧,亲昵无间。 其余的人都按年龄依次坐下,齐老板这一席做著周庆等主管,就再也没有位子了。 “老板,他怎麽办?”雁翎瞥了一眼孤零零站在楼上的池砚,漫不经心问道。 “他啊,坐在这儿。”齐老板笑了,把赖在怀里的雁翎推开,冲池砚招手。 “下来。” 池砚愣了一下,才慢慢走下来。 每走一步,他就像被众人拿眼睛挖了无数刀。 尤其是雁翎,此刻狼狈地被晾在一边,仪态扫地,只是敢怒不敢言,恶狠狠地瞪著池砚,恨不得要抽筋剥皮了他。 “翎儿,委屈你一下,你去那边吧。”齐老板随手指指最远的地方。 雁翎不甘,犹呆在原地,齐老板面生不豫,脸色一寒,雁翎多麽玲珑剔透的人,哪能不知好歹。他怨恨地剜了一眼池砚,只得忍气退下。 只此一句,众人就该明白,这个头牌的位子,恐怕要换人坐了。 池砚战栗,忽然觉得眼前的都不算是人了,个个都是披著人皮的禽兽。 世道炎凉,人性沦丧。不论身处何处,时时刻刻不是悬崖边缘,战战兢兢。 齐老板命池砚为四位教习斟酒,道:“谢过师傅们的教导。” 池砚端著酒杯跪下行师生之礼节,风教习饮酒之後,送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池砚一瓶玫瑰香膏,是床笫之事的好务。月教习是初见,倒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笑呵呵地送他龙阳十八式做见面礼。 花教习没有送他什麽,在池砚耳边轻声道:“你不再见我,恐怕就是最好的礼物。” 池砚含泪向他盈盈三拜。 初雪送了一把琴,道:“不是好东西,不过是郁唯亲手做的,望你好自为之。” 池砚抱著琴,半晌方道:“郁唯,他好吗?” 初雪拍拍他的背,道:“他已经不在东篱下了,你说好不好呢?” 池砚了然,舒心一笑。初雪从不肯跟他说郁唯的消息,此时得知他过的很好,心中一块大石便算落地了。 齐老板道:“各位,中秋佳节,原本是团圆的日子。可惜,我们都是飘零尘世之人,只得抱成一团,来讨个彩头。” 他举杯,朗声道:“同饮一杯,花好月圆!” “同饮二杯,今生难圆!” “同饮三杯,来世团圆!” 三杯过後,已经有轻微的哭泣声低低传来。 齐老板笑道:“怎样也是过一辈子,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以後如何!今晚大家尽兴,不醉不归!” 池砚饮下三杯酒,却丝毫不觉有醉。万般滋味涌上胸口,却只能随著一杯苦酒灌入肚肠。 齐老板揽著池砚的腰,喂他吃月饼,正是桂花的香味。 池砚想到浓儿,也许还在桂花树下等著。他搂住齐老板的脖子,道:“我可不可以带浓儿走?” “嗯?你很喜欢他?” “不……我只是……”池砚莫名地紧张。 “可以。只要他愿意跟你,我放他也没什麽。”齐老板捏起他的下巴:“只要你乖乖的,做什麽都可以。” 42秘药毒计 最後是怎样散席的,池砚并不知。宿醉初醒,头痛欲裂。 他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此时他正躺在秋潭阁,他自己的床上。 还以为,在他怀里呢。不禁有几分失落。 天色还早。晨起潮冷的风从窗口钻进被窝,让池砚不住地往里钻,越发怀念温暖。 才一天,就习惯了起来时看到他的睡脸,池砚,你当真是疯魔了。 池砚呆呆地望著晨曦一点点压过漆黑,哆嗦几下,觉得脸上有点发烧,又翻个身睡了。 这一睡,居然很久。 久到浓儿急疯了,死命地摇晃池砚,可池砚毫无知觉,若不是是胸口还微微起伏,口鼻有息,真真的是与死人无异了。 请来了大夫,把脉之後也摇头说不知为何,只留个方子嘱咐给他灌下,免得饿死。 齐老板闻讯赶来时,浓儿正握著池砚的手垂泪,一见他,就连忙松开退到一边。 齐老板坐在床边,冷冷地瞅了他半晌,才幽幽道:“以後好生伺候他,不许动歪心思。” 浓儿浑身一僵,低著头应下了。 齐老板又笑:“保不齐还能给你个自由身,若是不老实,哼。” 浓儿再退了一步,哑声道:“小的记住了。” 齐老板冷哼一声,不再理他,浓儿才长舒一口气借故出来,蹲在窗底眼巴巴地往里看齐老板为池砚喂汤水。 还不知在搞什麽鬼名堂。浓儿提心吊胆的,思前想後也没好法子,别人那儿不敢讨商量,想来想去也只有承情能多说上两句话,便一溜烟地跑去了。 承情住的地方很偏僻,几乎是东篱下後院的犄角旮旯了。 浓儿气喘吁吁跑到时,小屋紧闭,里面有哗啦啦的水声,承情正在净身。 浓儿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才叩门道:“情公子……” “是谁?”承情略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水声过後则是衣衫乱响。 “是我,浓儿……”浓儿忙答道:“你别怕,要不要我去帮忙?” 承情听是浓儿,才放下心,道:“进来吧,没有上门栓。” 浓儿轻轻推开门,又小心关好了。迎面是混杂著水汽的皂角膏的气味,承情把刚上身的衣裳重新脱下,迈进盆里,笑道:“你小子怎麽想起到我这里了?快来帮我搓搓背,我怎样也够不到。” 浓儿拾起布巾,一言不发地帮他擦。 承情的身上有许多疤痕,即便是看惯了的,再见也是触目惊心。 浓儿有些心酸,仔细帮他清洗脖根耳後。 承情的头发已然花白,眼角皱纹累累,满是岁月风霜。他不过三十多岁,与齐老板同龄,两个人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有脖子胸口的斑驳下的细腻肌肤才显出,这个人也正值壮年,只是受了太多苦难才会早衰至此。 热气氤氲,承情伸展开腰身,舒服地呻吟一声。浓儿问:“这些日子,骨头还疼吗?” 他揉揉膝头,道:“天暖和还好……以後冷了,免不了还得难受。” 浓儿默然,著力为他捏捏关节,拿热水多敷一会儿,不久,苍白的皮肤上泛起红晕,连凸起的疤痕也不那麽显眼了。 渐渐洗到腰下,承情不安地推开了浓儿,浓儿知道他的脾气,也擦干了手站在一边。承情自己洗了洗下面,便背著浓儿走出来,大致擦干了,紧紧裹好小衣,这才拿起大毛巾擦头发。 浓儿自去取了梳篦替他梳理。 乌发中夹杂著不可忽略的银丝,理顺了之後在鬓角额头上很是醒目。 “公子……” “你这孩子,怎麽变得吞吞吐吐的?” “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你的头发……” “老样子了……这样也省了每天这个油那个膏的乱抹,整天香喷喷的,闻著就难受。”承情把起一缕,笑问:“是不是很吓人?” “不,公子永远是美人。” 承情笑的眼睛弯成月牙:“你知道我最受用这些话。好了,有什麽事,说罢。” 浓儿放下梳子,用毛巾把头发抱起来吸干水,许久才道:“公子,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失去兴致的?” “哦?你问这个做什麽?难不成?”承情戏谑地打量著浓儿,倒是把他弄得不好意思。 “不是啦!我就是想问问……” “单单想,就巴巴地跑过来?仔细老板知道了罚你去接客。”承情弹了他额头一下,叹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有这麽回事。” “那个到底是什麽药?”浓儿趴到他腿上,瞧著他。 “最好玩的药。”承情似是想到了什麽,愉悦地笑了:“记得以前,我与初雪承想一起作弄客人,哄那个色胆包天的老头吃了这个药,据闻,他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啊?!这麽厉害?”浓儿扬起眉头,吃了一惊。 “也怪那个人年纪大了,还来东篱下鬼混。而且……我们用烈酒给他喂,也许歪打正著了。” “哦……”浓儿若有所思地支起下巴。 “在想什麽?”承情揉揉他的头发,道:“你别打这个的主意,药虽然好得,可是给人知道了就了不得了。” “嗯……”浓儿抱住他的膝头,略微撒娇道:“公子……我要保护一个人。”他说著说著有些郑重了:“可是我不知如何做,也许能帮上一点,就是一点。” “是池砚吗?”承情温柔地笑了:“恭喜,你也长大了。” 浓儿红了红脸,道:“我还得娶媳妇呢,就是当他是个好哥们才帮。” “这算是默认了?”承情无奈地捏住他的耳朵:“你的心思是好的,只不过,不怕连累他吗?再说,既然入了这一行,就迟早会有这麽一天,你护得了他一时,能护他一世?” 见浓儿不吱声,承情又道:“你这点微末道行,恐怕只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且,他领你的情吗?万一……万一他心甘情愿地做了,你也许还会被记恨,何苦呢?” 浓儿呆住了,渐渐地攥紧了拳头:“我知道,这样做其实没什麽用处,可是我不能……而且,他要出去了,我,我要跟著,一定能护好他的!” “哦?池砚要出去了?是……应家的?”承情眉毛一动。 “是……是应家的大公子,应梓中。” “应梓中。”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承情牙缝里蹦出来,把浓儿吓了一跳。 “公子你……” 承情歪著唇笑了,他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乱发,柔声道:“正巧,那药我这儿还存了不少,就送给你了。” “真的?”浓儿又惊又喜,一下子跳起来。 “嗯。”承情一双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尽管用,不够我还有。” 秋末杂务甚多,应梓中公务缠身,那日之後不过在润京呆了几日便匆匆回任上了。 应梓林少了个管教的,每日过得十分熨帖。只恨他的铭远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就连多亲热几次都难得,著实让他费了一番脑筋。 可他是什麽人?再怎麽著也是个有手段的。 应梓林在他哥哥口中就是个草包,在齐铭远眼里是个惹不起的色中饿鬼,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个颇为看不透的人。 也对,这个世道,没有两把刷子,谁能横著走? 只是这几日,应梓林为难了。他哥忽然来信,说要回润京。这个还不算什麽,可怕的是信中说这一次是因事务要住到年後。 这不就是说,他的逍遥日子目前到头了? 应梓林悲愤地仰天长啸,照应梓中的意思吩咐管家把老宅子收拾干净了,只等入住,而他是宁愿被齐老板赶到东篱下的柴房住,也不回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回,应梓中会带著池砚,堂堂正正地住下了。 重回应家,三人春戏 43重回应家 清晨的东篱下是最忙的。 上门收泔水的拖著推车,在蒙蒙晨光中敲门。厨房的大师傅们带著学徒,挎上藤编的篮子去赶早市,为个一厘半钱的喋喋不休。接了客的小倌们伺候他们梳洗了然後送到门口,然後带著一脸残妆打著呵欠回去睡回笼觉。 八月十八这天,却是破天荒的清净。 正门紧闭,可是侧门却开了。 一顶小轿从东篱下晃晃悠悠出来,池砚万分感慨地掀起帘子,最後望了一眼。 大红灯笼里还燃著残烛,流苏上粘著隔夜的白霜,恍如隔世。 没想到,这一辈子,居然还可以从这里出去。 池砚不禁轻唤:“浓儿。” “哎!”浓儿走紧几步,赶上来探头:“饿了吗?” “不……只是叫叫你。”池砚揉了揉额头:“跟做梦似的……” “公子,我们真的出来了。”浓儿握了握他的手,塞给他一个苹果:“饿了先吃一点,听说还要走很远的路。” “此去,还不知如何……你若是想回去,现在就可以……”池砚垂下头,喃喃道:“万一,我有个好歹……也累及不到你。” “这是说哪里的话?”浓儿在轿外笑道:“跟著你与在这儿有何区别?再说……有我,你好歹也有个照应,万一受了欺负,还有我提起撑腰。” 池砚仿佛放心了,伸出手去摸了摸浓儿的脸。 被派来接人的管家道:“二位小哥,这路不太好走,还是省著点力气吧。” 池砚悻悻罢手,老老实实缩回轿子里啃苹果。他从前有晕轿的毛病,从不肯多吃东西,这一回醒来之後便没有什麽胃口,病恹恹的,此时看到了苹果,也顾不得会不会吐出来,先抚平了胃中的绞痛再说。 几口下去,池砚才觉得好受些,裹紧了肩膀上的披风。 临行前齐老板没有过来,只是差人送来一件貂皮大毛的披风,说是以後天冷了,自个儿还是得珍重。正好早晨冷,池砚便披著它上路。 若是对东篱下还有点眷恋,那便是齐铭远了。 池砚淡淡微笑,尽管一切都看的清楚明了,他不过是从自己身上找寻别人的影子,可是情根深种,又怎能一朝一夕地割断? 也许时日长了,就渐渐淡忘了。 情伤之痛,说来难舍,可哪有一生一世的追随? 池砚抹去腮上的泪水,默默发誓。 苍天在上,我池砚,此生绝不再为齐铭远流泪,否则不得好死。 颠簸到晌午,总算到了。浓儿扶著晕的昏头转向的池砚下来,池砚没留神,结果被明晃晃的日头一晒,一时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往前趴到。浓儿人矮力气小,眼看著就要被压在下面,池砚却被一个人拦腰捞了起来,然後便被抱在怀里。 “齐铭远怎麽把你折腾成这样了?”虽然是责备的,可声音中并无几分不悦,池砚听到那声音,身上仿佛还留著被虐打时的剧痛,浑身哆嗦一下,紧紧闭著眼,显然是害怕极了。 应梓中却极度温柔,轻轻把他抱在怀里,像抱著个瓷娃娃。 “承想……我们回家了……”应梓中抚摸著他的背,暗哑道。 池砚紧紧抓住了应梓中的前襟,颤抖著说不出一个字。 “承想……”应梓中在池砚额头轻吻:“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握住池砚的手掌,慢慢摩挲:“我,也是你的了。” 很快就要上榻了吗?池砚麻木地瞪著应梓中的侧脸,唇角冷冷笑。又是一个疯子,他跟一个疯子计较什麽,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应梓中并不急色,他只是抱著池砚,在宅子里到处转了一圈,下人们均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应梓中朗声道:“这位,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不经意地带出几分威严。下人们均知他手段,服服帖帖的喊:“少爷好。” 池砚想到从前,他在家时也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少爷,久违的称呼,却格外不是一个滋味。如今,他只不过是被人买下来暖床的玩物,比这些下人们还要下贱,指不定他们私底下要怎样的糟蹋自己。 世态炎凉。若是他现在还不懂,那就是真的蠢了。 池砚像只被圈养的鸟,只是笼子从东篱下换到了应家老宅。唯一的好处便是,没有了没完没了的调教手段,应梓中每日陪著他,恨不得把池砚挂在腰带上片刻不离身。 池砚任由他将自己压扁搓圆,反抗也无用,他算是想开了,若是再被那样打一顿,他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应梓中并没有碰他,就算睡觉,也只是和衣相拥,在额头上唇上亲过了,便抱著睡了,早晨醒过来,他必定牢牢地扣住池砚的腰。这样睡觉的姿势一点儿也不舒服,一夜醒来,腰都要断了,而应梓中恐怕更难过,胳膊被枕一夜,血脉不通,时间长了就不听使唤。可是当池砚以为应梓中睡著了,从他怀里慢慢磨蹭出来时,却被他准确无误地拉进怀里,更紧地搂抱著,似是要把人弄到窒息。 池砚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他的也没什麽好抱怨的,每天跟在应梓中身後倒也不必想别的。 斟茶倒水研墨,都是做惯了的活计,也不算为难,便耐住性子安静地过下去。 应梓中本不是多话的人,池砚更不会主动说起什麽,反而是跟浓儿一起时能开个口。 两人像天聋地哑的,自得其乐。 应梓林听闻哥哥带回来个男人,心中大叫不妙,赶忙回家一看,果然,池砚正与应梓中坐在枫树下,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与应梓中下棋。 “哥,我要叫他大嫂吗?”应梓林咬牙切齿问。 “随便你。”应梓中利落地吃掉一大片白棋:“以後就这麽叫吧,我看挺好的。” 应梓林额角青筋暴起一根,被噎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44三人春戏 池砚侧过头,淡淡扫了应梓林一眼,不期然地从他眼神中读出了厌恶。他眨眨眼,起身躬身道:“应先生。” 应梓林闪到一边,凉凉道:“受不起,大嫂。” 池砚抿了抿唇,只是再行礼,便站在一边了。 “承想,过来坐。”应梓中柔声唤他,池砚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前,然後就被搂到大腿上坐下,应梓中原本身材便高大,此时刻意抱著池砚,更显得池砚像个孩子。 应梓林厌恶地皱眉,道:“大哥,我有些事要跟你讲。”他瞪著池砚,明显就是要他自己识趣走开。 池砚哪里愿意在这儿杵著?可是,他全身都被应梓中包揽著,动弹一下都困难,只好当自己是瞎子是聋子,干脆闭上眼睛倒在怀里。 天确实是冷了,还要陪主子在这里下棋,只恨身不由己罢了。 应梓中把玩著池砚的头发,笑道:“承想不是外人,尽管说吧。” “你们!”应梓林吞下一句话,缓了半天才慢慢道:“你们这样做给我看也算了,别让娘知道了,不然真是要被你们气到去见爹!” 应梓中仍是不缓不急地逗弄池砚,池砚觉得痒了,忍不住去蹭他的衣裳,他心情大好,道:“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去嚼舌根。”他挑了挑眉毛,盯住应梓林道:“梓林,你也不希望齐铭远出事吧?” 一旦提及齐铭远,就像触动了应梓林的逆鳞,应梓中满意地看著二弟的脸色由白变青再变紫,最後黑著脸闷不作声。 “就算知道了能如何?”应梓中漫不经心地让头发从指缝间溜过:“反正更过分的也有过,对不对?” 应梓林冷笑:“大哥度量大,你弟弟我还放不开。” 应梓中脸色一沈:“梓林,闭嘴。”捏著头发的手猛地握紧,痛得池砚闷哼,他才察觉了,连忙松手,轻柔地抚摸著被抓痛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别谈了。”应梓中一贯是冷冰冰的,乍一出现温柔的模样著实令人难以接受:“现在,应家是我说了算。嗯?” 应梓林拂袖:“好!我再也不多嘴了!”转而上前,不甘道:“可是哥,你看清楚,这个人不是你的承想!承想早就化成灰洒在城外荒岭了!这不过是个假货,你这麽宝贝他,骗自己做什麽?” 池砚脊背僵住,冷汗不禁渗出来。 岂料应梓中并不动容,慢慢地唇边绽开一个诡异的笑:“你说什麽?” 应梓林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道:“他叫池砚,你的承想早就死了。” 应梓中低头,对上池砚略带惶恐的双眼,安抚似的抚摸著他的背,道:“那又如何?我当他还活著不就够了。对不对,承想?” 池砚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应梓中满意地揉捏著他的耳垂道:“梓林,以後世上再无池砚。”他抬头,越过应梓林,看著远处梧桐落叶坠下,喃喃道:“只有承想……” 应梓林悲悯地望了他大哥一眼,什麽也不说,转身离去了。 “等会儿。”应梓中道:“回去禀告母亲,说……梓中愧对应家列祖列宗,甘愿受罚。” 应梓林浑身巨震,但还是没说一句话,只是点点头,脊背挺得更直一些,可是脚步却沈重了,一步一步踩到石板上,似是被粘住了一样抬不起来。 佛说,爱欲於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承想就是那把火,被两个傻人执在掌中不肯放下。 若说齐铭远为著患难时难舍的情痴,那应梓中算什麽? 应梓林想到,自己的多番苦心,终是比不上一个死人,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说。 他闷闷地骑著马,全然失了神采飞扬的神态,倒是像个初尝情爱的少年,为著一点琐事怅然若失。 铭远,你要我如何是好? 他勒住缰绳,已经身处红灯繁华之处,抬头,“东篱下”三个风流妩媚的字便在眼前。 门口迎客的小倌已经满脸堆笑地扶他下马,接过鞭子,恭敬道:“好久不见应先生了,真叫小的们想念。”柔若无骨的身子香喷喷地依偎过来。 若在平时,应梓林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搂住了调戏一番,可他今天心里烦躁,闻著胭脂水粉味也觉得刺鼻,便掏银子打发了两个,径直往二楼去。 一路走过,到处是左拥右抱卿卿我我的,应梓林冷冷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推开最里面的一间房。 满室淫靡的气息。 一个少年披头散发,赤裸著下半身,骑跨在另一人腰上起伏,一手抚弄著胸口,另一手撑在胸膛上,口中放浪地叫:“再……再进去……啊!” 下面那个人手臂紧紧按住少年的腰,提起,按下,粗大的性器深深地刺入抽出,水声啧啧,不知道是谁的体液,带出来粘湿一片,两人肌肤相贴再分离时,拍打之声暧昧无比。 撞见活春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应梓林抑住心头之火,撩开门帘走过去,床上二人的情态更加清楚。在上的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却是浑身泛红阴茎高翘,半点稚气也无。在下的那个体态修长风流,眯著一双狐眼,此时沾著情欲,眸子偶尔闪过,便是要勾死人的情态。 应梓林狼狈地发觉,下腹一热,忍不住动情了。 他欲火一起,而齐铭远此时也看到了他,并不顾及,反而撩起了少年的衣襟,在他纤瘦的脊背上情色地滑动,叠加的大腿动作得更厉害,隐秘处一览无余。 “应先生,要一起吗?”齐铭远轻喘,挑逗少年的腋下。少年怕痒,笑著缩成一团,将他那话儿夹得更紧,齐铭远更加卖力地挺动腰杆,顶的那少年娇喘连连。 “嗯?”齐铭远转头,挑起眉梢:“要不要?” “要啊。”应梓林一面走一面解腰带:“佳人相邀,怎可慢待?”不一会儿衣衫尽除,他走到床边,勾起少年的下巴,在他唇上亲吻:“长的不错,w福不浅嘛。” 齐铭远撑起身子,搂住少年的腰,却捻住应梓林的胸膛,懒懒道:“还行,我也才用了几次,正巧你来了,一起尝尝鲜。” 应梓林将少年抱起,压在床上,笑道:“这敢情好。”手掌游走於少年的敏感区,他本来就情动,这样的老辣的刺激令少年把持不住,抽搐了几下便瘫软在床。 应梓林将手从他身下抽出,少年的精水都被他接在掌心里。他放开少年,侧身伏在齐铭远身後,揉捏著他的臀。 齐铭远正在得趣时被打断,性器鼓胀地厉害,忍不住自己先抚弄起来。应梓林包住他的手,一起在硬挺之上挑弄,另一手悄悄探入股缝,在凹陷之处用少年的精水揉弄著。许久不碰那儿,後庭便恢复了紧致。应梓林费了些力气才探入一指,将精液顺著指缝送进去,不一会儿便已能容纳三指。 齐铭远转头与他亲嘴,下半身主动压下应梓林的手,让指头更深一些。应梓林渐觉情动,抽出指头摩挲了几下分身,就把著插入松动的後庭。 齐铭远绷紧了身子,努力撅起屁股,迎合著他的侵入,而此时少年也回过神来,被齐铭远的脚尖踢了踢,伶俐地过来趴著伺候齐铭远的那根东西。 因疼痛而委顿的性器在少年口中再次勃发,齐铭远前後夹击,不住地呻吟,应梓林爱极了他此时的样子,一面轻柔地与之亲吻,爱抚全身,一面下体却毫不留情地撞过去,又准又狠,顶在极乐点上,每次都让齐铭远愉悦地大叫。 埋首他下腹的少年也被二人淫态沾染,兴奋地自渎,齐铭远仰头吟哦,推开了应梓林。 应梓林好事被扰,大怒:“你做什麽?!”按住齐铭远的腰便要用强。 “急什麽?”齐铭远抓住他的手腕:“既然要一起玩,怎麽能让他也落下?”说著,那个少年已经乖巧地趴下,臀高高抬起,臀瓣之中已经被插入过的地方微微翕合。 齐铭远扶住他的肩,以後位的姿势进入了他。少年哆嗦著摇了摇屁股,齐铭远似忍受不住似的,狠狠地抽动起来。 应梓林咽了口唾沫。他与齐老板在榻上厮混良久,却从未这麽胡闹过,真是有些新鲜了。齐老板前面动作时,脸上表情像是享受又像难受,腰肢款摆,臀缝微启,若隐若现的部位引人采撷。 要命! 应梓林毫不犹豫地扑在齐铭远身後,用力插进他的後庭,舒爽地耸动起来。 三人连成一串,一人动,三人动,情欲从一人传到另一人,体温不断高涨,齐铭远夹在两人之间,前後均极为妥帖,不多时就兴奋到顶点,抱住前面那人的腰,任身後冲撞的力道越来越大。少年还是岁数小,经不住这样猛烈的欢好,双臂一软就倒下了,两腿间勃发的性器被床单略微摩擦到,便射出精液来。 齐铭远顺势压在少年身上,分身在他突然绞紧的後庭中猛烈抽插了几下,而应梓林此时越发得趣,转换著角度厮磨他体内的一点。齐铭远低喘几声,颤抖著丢了身子,叫声又柔又媚,听的应梓林心里痒痒,拖著他从少年身上下来,扳起一条大腿死命地侵入,在他乳头上来回吮吸舔弄,齐铭远还在高潮的余韵中,浑身敏感,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戏弄,当即勾住应梓林的脖子,嘬著舌尖亲吻,疯狂地厮磨。 当真是,不知今夕何夕,只管春梦绵长。 “又……又来了,给我,给我啊……”齐铭远放荡地呻吟著,不知羞耻地勾搭著应梓林的腰。 应梓林深深地吻他:“好,都给你。” 极乐离他们那麽远,又这麽近。 一瞬间烟花散遍,天上人间。 往事在目,衣冠禽兽 45往事在目 两人做到再也做不动了,才抽搐著抱在一起,手足缠绕,津液沾染,累的不愿再动分毫。那个孩子已经偷偷走了,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应梓林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著齐老板的後背。 齐老板长了一副不显老的皮囊,身段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年,脊背白皙柔韧,曲线玲珑,细腰之下是圆润饱满的臀,摸上去滑不留手。 肌肤厮磨时,总觉得很近,可当稍微分离,便觉得相隔千里。应梓林抱著怀里的人,默默地念:“他是我的。”但却怎样也不能肯定,他到底是谁的。 这是孽缘。从相识的那天起,便是孽缘。 那时……齐老板还只是齐铭远,东篱下新任头牌。学成归来的应梓林兴冲冲地推开应梓中的卧房门,叫道:“哥!我回来了!” 他原想给自幼一起长大的大哥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在大哥的床上,他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齐铭远斜卧床上,一只手臂搭在床沿上,双腿犹大大张开,情事过後的痕迹历历再现。 两人显然刚刚完事,还气喘吁吁的,应梓中一改平时正经的样子,裸著下半身横一条腿在齐铭远的大腿上,春光尽泄。 空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中还有著特别的腥味。应梓林忍不住掩住了鼻口,厌恶地背过身。 虽然明显是身为下方的那个,齐铭远并不娇弱。他转头瞧了一眼应梓林,若无其事地起身,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裳披上肩膀,也不在意精水从腿间流下来直到脚踝。 齐铭远慢慢地走到水盆前,洗了洗脸,用手巾擦干身上的痕迹,然後系好裤子和鞋子。 应梓林忍不住去瞧他,这个让他的大哥也破例的人。 回家之前,应梓林便得到消息,说他的大哥买了个男妓回来,为此还差点被扫地出门。他此次其实也是想来会一会这个狐狸精上身的男人。却没想到,这个有一双狐狸眼睛的人,并不媚人。他从容地梳洗,理顺头发,扣好衣襟,淡然地站在暮色之中,笑的悠然自得。 若是身著青衣头带布巾,手里再握一卷书,他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书生,可惜,此时,这个人眼眸中暗含春色,颈子上点点斑痕,无不昭示了他做过什麽好事。 应梓林不由得吞下一口口水。 “你……你就是承想?”莫名其妙的,应梓林希望这个人说的是“不”。 “不是。”他摇摇头,笑道:“你是应家的二公子吧?我是齐铭远。”他并不忸怩,落落大方,仿佛做的一切都是正大光明的,没什麽好隐瞒的。 “你走吧。”应梓中已经从床上坐起,对应梓林道:“怎麽回来也不说一声?” 应梓林有些局促地别开盯在齐铭远身上的视线,道:“想给你们个惊喜的……”他看著齐铭远对自己行了个礼,又对应梓中躬身一礼,然後便静静离开了。 走路的样子有些狼狈,可脊背挺得很直,也一直没有回头。 应梓林不觉得看的出神,应梓中连叫了他几声才想过来,颇为尴尬,耳根就有些发红。 应梓中瞥了亲弟一眼,道:“他不过是个娼妓,没什麽好惦记的。” 应梓林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应梓中笑著拉过应梓林,捏捏他的耳朵戏谑道:“罢了,你也长大了,不如哥哥过几天带你去找个姑娘开荤?” “哥!”应梓林恼羞,甩开了哥哥的手坐在一旁生闷气。 应梓中笑嘻嘻的不以为意,自行穿好衣裳道:“先去洗洗,晚上做你喜欢吃的。家里的老厨子没跟出来,尝尝我这儿的新手艺。” “可是……娘让你我都会去。” 应梓中寒了寒脸色,半晌才道:“你回去吧。” “哥!” “不要说了。”应梓中忽然发起火来,拂袖而去。 应梓林愣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大哥到底为何生气,这一通火气落到他头上也只能算倒霉。 现在,是明白了。应梓林抚摸著齐铭远的长发,叹道:“铭远,这麽些年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齐铭远不答话,翻个身离开他的怀抱,应梓林不屈不饶地追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强迫他面对自己。 “就算为了你,就不能想想我吗?”应梓林放下了应先生的架子,近乎讨好地问:“我们都老了,再也不能折腾几年,想安生都不行吗?” 齐铭远动了动眼睫,道:“以後再说吧。” 应梓林只觉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来,再有什麽体己话也说不出来了。他长叹一声,把齐铭远抱在怀里,在他耳边道:“我等你。” 齐铭远眨眨眼,笑道:“好。” 这个就算是承诺了吧。只是不知这个承诺能不能实现。 池砚立在书桌旁,为应梓中研磨朱砂。 他虽然身在润京,却仍有大堆公文快马送来,每晚都有批阅厚厚的一摞,次日清晨再加急送回。 应梓中看著池砚捏著墨锭的指头上染了鲜红的颜色,觉得有趣,便捉住他的手细细看起来,居然发觉他的右手中指上有练字磨出来的茧子。 “以後也多练练字。” 应梓中松开他的手,把他拉到怀里坐到腿上,将一干公文推到一旁,抽出一张洒金笺字,道:“写几个给我瞧瞧。” 池砚想了一想,提笔写了“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一句。他笔力不足,字体稍嫌幼稚,但根本上还是被先生好好教导过的。 应梓中自然清楚池砚的身世,对於这样的字也不多挑什麽了,只是在“砚”这个字上摩挲半天,方道:“怎麽,不喜欢我叫你承想?” 池砚一怔,有些害怕,张了张口又闭嘴了,乖巧地低著头,像个上好的白檀木娃娃。 应梓中自嘲地摇摇头,道:“可是,我改不过来了。” 46衣冠禽兽 “若你实在不喜欢……那就当自己是聋子,好不好?”应梓中微微笑著拉过池砚,抽去他手中的笔。 “长的真好看。”他端详著,大笑:“放著这麽个美人儿不用,我才是傻瓜!”手臂一抬,就把池砚横抱在怀里。 池砚又惊又惧,不由得惊呼,疯狂挣扎起来。 应梓中冷笑:“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袖子一扫,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公文文书全部掉到地上,朱红与墨黑色混杂著砚台碎片撒了一地。 衣裳被扯得粉碎,那个人冰冷的手指在身体上游走,所到之处不寒而栗。身体被翻过去,整个後背露在外面,应梓中捆住了池砚的双手,拴在桌子腿上,然後分开他乱蹬的双腿。 “不情愿也不行……”池砚觉得身後一阵刺痛,一根指头已经冲了进来。 “以前不行,现在也不行……”那根指头恶意屈伸,将没有做好润滑的後穴撑得开裂流血。 “啊……”粗硬的性器硬生生顶入,借著鲜血的滑腻探入最深处。池砚痛苦地大叫,剧烈地颤抖著,痛到难以忍受时,口唇上都咬得血淋淋的。 应梓中却没有分毫的怜惜,毫无技巧可言地插入抽出,十指在池砚的手臂与後颈上掐过後留下青紫的痕迹。 漆木的木头上都被池砚抓出了一道道抓痕。池砚当自己已经死了,任他在身後进出,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记得我,记得你是谁的人!”应梓中扣住他的腰,大力往更深处挺进:“无论你是谁,只有记得你是谁的!” 池砚无力地靠著桌子,强睁开眼睛,悲悯地看著这个发疯的男人,嘲讽地笑。应梓中眼圈发红,此刻哪里有半点精明强干的影子,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尽情肆虐,只知道占有身下这具肉体。 以前对於欢好的种种美好回忆,都被这次强暴毁灭殆尽。 池砚无可遏止地颤抖,眼眶里明明溢满了泪水,却怎麽也掉不出一滴。 我真是变成了行尸走肉了……陷入黑暗之前,他还模模糊糊地想,然後便是无止境的噩梦。 老少妇孺们被押解到大门前,而那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宅院,被两道封条封住了。他的父亲血洒菜市口,他的姨娘乳母小厮丫鬟都缚住了双臂,一行一行地踏上西行不归路。 熊熊烈火烧掉了他所有的回忆,幼年的褓,童年的木马,少年的书本…… 他哭闹著被人牙子抓走,又饿又怕,动辄打骂不休,东篱下前所未闻的调教手段令他痛不欲生。齐老板时而温柔地轻声问:“这样好不好?”时而扼住他的脖子冷酷地笑:“要不要?”他惊惧地大叫:“不要!”可是却没有人听到。 黑暗的梦魇,短短十几年的光景,怎麽能有如此多不堪回首。是要怨恨上天不公,还是自嘲时运不济? 人生如梦,他还要在梦中沈浮多久……他快要与那把火一同成了灰烬。 浓儿站在一边咬牙切齿地瞪著地板,他没想到,应梓中居然如此禽兽,将池砚整成了这个模样之後还能一脸温柔地为池砚擦洗。从前是齐老板,如今终於跳出火坑,却落入了应梓中手中,浓儿偷偷抹泪。 他是真的心疼了。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怎麽能这样被折腾。 应梓中将手巾扔回盆里,道:“再换一盆来。” 浓儿强忍著愤恨,端起水盆,瞧了池砚一眼。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被子只盖到了腰上,脊背脖颈上青红的血痕惨不忍睹。他的眼睛不由得模糊了,忙低头,那盆水又落入他视线中。原本清澈的水已经变得浑浊不清,混杂著丝丝缕缕的血块与粘液,雪白的布巾上沾染了血渍,怕是再也洗不净了。 浓儿快走几步,生怕自己忍不住连盆带水整个儿泼到应梓中身上。 由爱而成恨。他此时,终於明白了什麽叫恨意。 应梓中一动不动地看著池砚的睡脸。他睡得并不安稳,而且一直发烧说胡话,根本不能连缀成句,只有几个模糊的字眼不断冒出来,後来灌下药汁去稍微安稳一点,浑身出了一层冷汗,把新换上的棉布衫子湿透了,只得再换一身。 这麽细致小心地地对待一个人,是许久许久之前。他待他如珍宝,而他却视自身如敝履,微微一笑後香消玉殒,只留一具冰冷的尸体。 应梓中捂住胸口,许久不能回转。他曾费尽心力想要得到一个人,那个人只留给他这些年的遗憾与悔恨,如今,他可以重新得到一个,尽管只是个赝品,可是却怎样也忘不了彻骨的痛楚。 他早已忘记,到底是为何要得到那个人。这些年来清冷寂寥的生活,令他忘却了何为温存、何为悸动,记忆深处还藏著一丝温情,却不知如何唤起。 这已经成了一种执念,时时盘绕心头,即便已然没有了追寻的目标,也牢牢地注目其上,即使自讨折磨,也是平添烦闷。 明明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还是乐此不疲,沈浸於黄粱美梦之中不可自拔。这是瘾,一旦沾染,便不能戒除的瘾。 他轻轻触碰池砚肩膀上的伤痕,全都是他的手笔。以後怕是会留下疤痕吧。应梓中想到这一层,愉快起来,俯身在池砚的脖子上吻下。 这一次,你是怎样也不能逃开了。 应梓中轻声嘟囔,脱下自己的衣裳滑入被中,将池砚抱在怀里。两人裸裎相对,肌肤相亲,池砚的还有些发烧,浑身有些烫,可软绵柔滑得让人难以释手。 遇到体温偏低的应梓中,池砚神志不清地靠了过去,蹭了几蹭,舒舒服服地呻吟一声,睡的更加香甜。应梓中把他搂得更紧,小心不碰到伤口,生怕稍加用力,怀里的人就像琉璃杯般破碎。 窗外,应梓林不知站了多久,闻得屋里再无声响,才幽幽轻叹,回去了。 门口的纸篓中还残留著朱黑墨迹,混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非了。 病起伤根,不孝之子 47病起伤根 休养之後,池砚便成了应梓中榻上的玩物。虽不是夜夜需索,但却春宵不断,把个池砚折腾得整日里昏昏欲睡,小脸上挂著浓重的眼圈,就连浓儿想要与他多呆一会儿也是不能。而应梓中似乎也多了许多空闲,即便是公务缠身,也要把池砚抱在怀里把玩,就算是外人在,也不例外。 眨眼深秋已过,北风凛冽,万物休息,天地间一片肃然。向来静谧的应家老宅反而热闹起来。 这日,池砚又被那人弄了一夜,眼见日头已然高起,他仍伏在被褥间睡的香甜。 应梓中捧著新做的狐裘斗篷,进屋时,池砚就蜷缩在厚厚的被子之间,只有一张雪白似的脸露在外面,睫毛随著呼吸微微翕动,十分可人。 应梓中心里一动,把衣裳一丢,便又摸上塌来,外衣也不脱便钻进被中,大手抚摸上池砚犹光裸的腰身,在那个纤细的地方流连不止。 池砚被他逗弄得厉害了,不得不睡眼惺忪地晃过神,看到是应梓中了,就安心地重新闭上眼睛。应梓中越发觉得他这个样子有趣,於是变本加厉地在他的乳头大腿间戏弄,把他弄得又痛又痒又酥又麻,嘟囔著不情不愿地醒过来。眨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迷惘地瞅著应梓中猛瞧。 应梓中最爱他这个无辜的模样,脱了裤子便就著昨夜的好事与他再弄将起来,颠鸾倒凤,妙不可言。 真是个妙人儿,应梓中兴致高昂,一时间帷帐乱摇,春色无双。 算起来,池砚到他身边已经两个月有余,东篱下那边并没有任何响动,只有自己那个入了迷的弟弟应梓林三天两头地往那儿跑,已然是被勾去了魂。应梓中倒也不著急,齐铭远虽然是个娼馆老板,却算是个有见识的,虽然隔著承想这一层在里面,他也不怕齐铭远能使什麽绊子。再厉害通天也只能在东篱下罢了,在润京,提到应家,人人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应梓中现在对池砚很是满意。看得出是被尽心尽力调教过的,在床上很合他的心意。 应梓中算不上是个好手,甚至很多时候很是生涩,池砚苦熬了这麽久才承受下来的技巧在他面前统统无用,对一个只懂得横冲直撞的人来说,身下的人只要足够隐忍温顺便足够了,而池砚恰恰如此。 池砚学会了漠然旁观,自从家破那日起,他就跟一群疯子纠缠到了一起,再多一个应梓中也不算什麽,反正是被买过来的物件,他们物尽其用也没什麽。 只是浓儿好不容易见他一次时,都要唏嘘好半天,反而是池砚宽慰他。 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长个儿的时候,短短几日不见,浓儿已经跟池砚一般高矮,圆乎乎的脸蛋也变得瘦削,有了少年的模样。 天已近寒冬,他的棉衣袖子有些短了,即便是在暖和的屋里,也蜷著肩膀。 池砚忙命人找出闲置的棉衣披上,把暖手炉塞到他怀里。 浓儿捧著暖暖的铜炉半晌不言语,眼圈儿却渐渐红了。 池砚道:“不如……我找个时候跟应大人说说,放你出去?” 浓儿只是摇头。 “我好好跟他说,指不定就成了。到时候,你在外面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我不走。”浓儿猛地抬头,盯住池砚的眼睛,定定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池砚眉梢一挑,随即摇头笑道:“你看我……只怕是死了,也走不了了。”他拉了拉衣襟,尖尖的下巴被暗棕的毛绒衬著,真是跟白玉一般。 “这个不是孩子话,若你能走,我也放心了。” 浓儿腾地站起来,倾身握住池砚的手掌,指尖是冰凉的,可掌心火热,烫的池砚不由得缩了缩手,却被他牢牢按住了。 “公子……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吗?”他捧起池砚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我愿为此,粉身碎骨。”他扬起唇角,郑重地说。 池砚似是被吓到了,愣愣地看著浓儿,眼神都是散的。 浓儿伏首他膝盖上,轻轻道:“我不怎麽识字,也没什麽手艺,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是,我一定对你比其他人都好。以前无论如何,以後,以後我只对你好!” 池砚垂下眸子,不与他对视,却是悄悄咬住了唇瓣。 “好不好?”浓儿急切地晃晃他。 池砚动了动睫毛,别开脸,推开浓儿,起身道:“多谢了。” 浓儿一怔,竟是没品出这话里的味道,而当他再想多问时,池砚已经退回内室,徒留帘幕拂动。 浓儿没有料到,自此,池砚像躲著自己,再也不肯这般相见了。他即便是不甘也罢,使劲了各种手段也不能与他再说些心里话,心知他这样必定是身不由己,可还是忍不住心冷了。 他能埋怨什麽呢?自小在娼馆中长大,见多了“婊子无情”,可还是动了心。他知道池砚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所有的情,都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弃之如敝履。 他一直在等,希冀以後某一日,他们可以耕织度日,逃离这样的生活,即使这可能只是想想,他也觉得满足。 应该也不算太远了吧……浓儿搓了搓冻得生疮的手指,继续打扫庭院。 其实已经没什麽落叶可扫了,叶子都落尽了,要过年了。 小年那天,下了入冬後第四场雪。润京冬季潮冷,池砚贪嘴多吃了一盏酒酿糯米圆子,不知怎麽的就闹腾起肚子来。 进了东篱下之後,他的身体便不如从前结实,天冷了後常常发烧,再加上应梓中的折腾,更加体弱。这次闹肚子居然就严重起来,几天的功夫就瘦成个人干,卧床难起了。 应梓中延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开方子吃药後也没什麽效果,愁得都要长几根白发了。正好碰上年关,应梓中在京的消息虽然隐蔽,但还是有知情人前来拜访,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离开,也不能像往常一样抱著池砚见人。池砚倒是难得的清闲了。 每日医药不断,生生把池砚弄成了个病秧子。应梓中无奈之下借著朝中的人情请了太医院的老太医过来。 老太医年近古稀,捻著胡须把完脉,又摸了摸肚子,看过了舌苔,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应梓中忙扶住他,走出卧房,在椅子上铺好了鹅绒垫子请他坐下,立即有丫头送上香茗。 “应大人,他是你什麽人?”老太医揣起袖子,道。 应梓中脸上一闪而过尴尬,轻咳一声道:“是……”将一盏茶送到老太医手中,自己取了另一盏。 “侍童?”老人了然微笑:“少年人都免不了有这些喜好,不出奇。” 应梓中面上微红,道:“是……” 老人道:“恕老夫直言,这位小哥,早已伤了根基,怕是……”老人摇摇头,露出遗憾的神色:“年纪轻轻,著实可惜……” 应梓中一惊,手里的茶盏一个不留神,便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汤与茶叶泼了一地。 48不孝之子 “难道……难道没有法子吗?”应梓中扶了扶桌子,定声道。 “这个可是难说,应大人,老夫也不跟你多绕圈子,他先天不足,从前倒是好好调理过,可後来却……想必,定是服用了催情之虎狼药,只是……单单吃那些也断然不会伤损得如此厉害,除非……”老太医皱眉思索一阵,问道:“大人可知,他从前可曾做下什麽毛病?” “这……我倒是不知。”应梓中摇头道:“他本不是我府上的人……” “这麽说,他是那种的?”老太医轻叹道:“即便是那种人,到底也只是个孩子而已,他们怎麽舍得?真真糟蹋了一个好人!” 应梓中听的一阵心虚,老太医虽然并没有说到他头上,可在他听来,字字句句都点在他身上,戳得他不自在。 他清清喉咙,道:“先生……就一点法子也没有吗?”说话时,他极力关注著老人白须下蠕动的唇,期盼著那里能说出一句想听的话。 “尽人事,听天命。”老太医提起笔道,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应梓中,道:“大人榻上也莫要太勤了,近来可否有五心烦热之症?” 应梓中脸一红,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便点点头。 老太医笑道:“那老夫也送大人一帖药。”他写完,提起来吹干墨迹,送到应梓中手中,缓声道:“还是要惜福养生才是。” 应梓中揖道:“记得了。” 老太医起身,伸了伸腰,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才出来多大一会儿,就走不动想歇著了。” 应梓中道:“软轿已经在外面候著了。” “那劳烦应大人。”老太医临走时,回头又道:“过几日我再来瞧瞧,若是开春还不见好,大人可得有个思量。” 应梓中浅笑:“明白了。”才扶著老人的手送他上轿,待得走远了,才察觉出门时并未披斗篷。今日大雪初晴,风却似刀子割进骨头里,钻心的凉。 应梓中站在雪地里很久,看著大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出神,仿佛不觉得冷了。 门丁看不过去,忙通报了管家,才有个小厮送过衣裳来。 应梓中只觉十分无趣,一片苍茫白地,到底是没什麽好看的,披上衣服悻悻地再回去瞧瞧池砚,却有马蹄奔来。 马上那人挥著鞭子,甩出一串清响,定睛看到应梓中一身黑貂皮在雪地中甚是扎眼,走近了便翻身下马疾走几步,气喘吁吁叫道:“大少爷……老……老夫人没了……” 应梓中顿时僵直了身子,慢慢转过身,冷眼盯著来人的眼睛。那人怕应梓中没有听清,扑到他跟前,又说了一遍。此时,他倒不觉得天冷了,应梓中看他的眼神,让他冷到了骨子里,不自主地哆嗦一下。 “几时没的?”应梓中冷冷道。 “今早,早、过了礼佛的时辰老夫人还没起来,我们进去一看……老夫人已经,已经没了……”他想到夫人对自己不薄,说著说著竟流下泪来。 应梓中点点头,道:“你先回去,我稍後就到。”那人刚要上马,应梓中又问道:“梓林他知道了吗?” 那人垂手道:“二少爷已经在庵中了。” “哦。”应梓中挥挥手,抻开袖口,把早已冻僵的手缩回去,慢吞吞地往回走。小厮很伶俐地退下通报管家了,应梓中独自一人走到老宅的正堂前,扑腾一声跪倒在门前。 理应光鲜的正堂,已经多年无人进去了,门栓上的铜锁都生了绿锈。 应梓中磕了十个头,起来时青石板上依稀可见血渍。他明显晃了一晃,扶住了廊柱才能站稳。 爹,娘,孩儿不孝。 应梓中望了一眼天空,再回首看了一眼从小长起来的庭院,酸涩齐齐涌上心头,却怎样也哭不出来。 有什麽东西,没了,就再不复回了。 池砚幽幽醒来,室内药香缭绕,却不见应梓中的影子。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却没有力气叫人,便干脆重新躺好。 窗外的积雪,把阳光折进屋里,映著几朵绿萼梅,分外明媚。池砚心知此番一病,恐怕命不久矣了,心中反而无比安乐,悠然自得地想起以前同乳娘的孩子一起打雪仗的场景,想到自己被那个小女孩塞了满脖子雪,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想起什麽了,笑得这般开心?也说给我听听。”池砚闻声,立马变了颜色,卷帘而入的那人青金长袍,笑靥嫣然,不是齐老板还能有谁? “啊……老板,您怎麽来了?”池砚不知此时该如何面对他,只得硬著头皮半撑起身子。 “你还是歇著吧。我这是来瞧瞧你。”齐老板扶住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把他按回床上,仔细给他掖好被角,满脸怜惜地道:“怎麽瘦成这个模样。莫不是那个姓应的对你不好?” 池砚闪了闪睫毛,没有答话,反而问道:“您……不是忙著吗?” “我听说你病了,特特跑过来,你怎麽还这样说,嗯?”齐老板笑著摸摸他的脸:“怎麽著也是东篱下出来的人,有个好歹可叫我怎麽舍得?” 池砚道:“我没事的。” “这个不是说说就好的,你可得养好了,我费了心思把你送出来,你就得好好活著,知道吗?”齐老板伸手入被中,摸了摸池砚的身上,叹道:“真是一把骨头了,病好了也得养上一年半载的。” 池砚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心中暗道:“还能好好活著吗?”嘴里却说:“是,我知道了。” “说起来,今天能来看你也当真不易,若不是应家老太太死了,就凭应梓中把你看得那个紧,我是怎麽也来不了的。” “什麽?应老夫人死了?”池砚瞪大了眼,脱口问。 齐老板笑了笑,道:“大概又是被应梓中给气死的。今早他家人心急火燎地跑到东篱下把应梓林揪回去时,我还睡著呢。” “又气死……”池砚垂下眼皮,反复念著这三个字。 “这个也没什麽好奇怪的。应老夫人不住在老宅子里反而去外面庵里住的原因,也不是什麽秘密。”齐老板漫不经心地抚摸著池砚的手指,道:“他既然能为了承想反出家门,气的他爹吐血,再为了你不与亲娘相认,还有什麽稀奇的?” 齐老板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让池砚心头一震,他握著自己的手,也没有那麽温暖了,如同这寒冬腊月,凉彻心底。 病入膏肓,言定半生 49病入膏肓 齐老板又细细抚慰了他一番,池砚渴得唇上干裂,齐老板便亲手捧著茶盏喂他喝茶。 池砚痛饮几口才歇住,半靠在齐老板肩膀上满足地舔舔嘴角,低声道:“多谢了……”原本,他想再唤一声“铭远”,可这两个字到了唇边,却怎样也说不出口,踯躅了好一会儿,才将它们吞回去,恹恹得不再答话。 齐老板怜惜地俯身吻吻他的额头,温言道:“还是那句,好好保重自己。你先前做的很好,我心里是万分感激你的。” 池砚视齐老板的吻为毒物一般,想要躲避却被他按在怀中,两片温润的唇在滚烫的额头扫过时,带著舒适的凉意,他认命地让齐老板吻,齐老板渐渐由额头吻到鼻尖,继而舌尖戏弄他的唇缝,耐心至极地在小小缝隙之中舔弄,即便池砚紧闭著唇不肯松开也不著恼,只是缓慢而坚定地挑逗著。 池砚两眼直勾勾地穿过齐老板的耳畔,看向窗外。不知是什麽时候,外面已经晴转阴了,乌压压的云彩弥漫天际,眼看又是好大一场雪。 池砚只觉十分疲倦,连应对齐老板的力气都没了,他松了脖颈僵直的硬度,头歪向一边,别开眼睛。齐老板怎会不知他的拒绝之意,也许是念在他重病在身,也不多计较,就著别扭的姿势重重亲了几下他的脸颊,将池砚放回床上,理好被褥,柔声道:“你也累了,那我就先走了。”他的指头拂过池砚散乱在两鬓的发丝,触碰到他的脸庞,忽然有点心惊。 初见时那个丰润的孩子已经不见了,如今摆在面前的,是形销骨立的,尚不知能活多久的少年,少有波澜的心海蓦地起了一丝涟漪。只是这涟漪不过是微风拂过,片叶沾身,不过眨眼功夫便又恢复平静无波。 齐老板站起身,将杯中的凉茶泼到雪地里,重新倒了一盏温在手炉中送到床边,道:“要是再渴了,就先喝著这个,再不够,摔了它也能叫人。” 池砚脸向著里,似乎是睡著了。齐老板心知他此时只怕恨死了自己。方才抱著池砚时,他一眼瞧出池砚身上许许多多难言的伤处,便明白了应梓中对他如何。 想当初,他也曾自荐枕席於应梓中,他那些微末的伎俩也曾弄得自己苦不堪言,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应梓中居然在这方面毫无进益,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原本教池砚的那些,竟是多余的。 齐老板讽刺似的一笑,他确实是把人想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太复杂了。想要套住那人的心,何必费这麽多心思呢? 齐老板看了池砚好一会儿,始终不见池砚转头,便轻叹一声转身,却听得池砚细细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怕是要下雪了,门外有一副斗笠雪衣,你先穿著。” 齐老板心中甜甜的,欣喜回头,池砚仍是那个模样,可一股子无名的郁结之气却消失无踪了。他掩口轻咳,道:“知道了,你……多保重。”脚步轻盈,翩然而去。 池砚一直紧绷著的身体这才松弛下来,像打了一场大战一般,後背上一层冷汗。 他吸了吸鼻子,身上还沾著齐老板的香味,刚才他的来去好似一场噩梦,虽然温言款款其实机锋暗藏,就如这冬季的晴天,看似明媚和煦,不经意一阵风吹过来,就是刺骨的寒冷。 池砚浑身打个哆嗦,虽然身处温暖如春之所,却依旧觉得有寒意透进来。 他不由得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将冰凉的双腿抱在怀里,昏昏沈沈之间太阳穴上的痛楚越发激烈,只恨不能一刀剁下头颅。他疼得受不了,又冷的受不了,辗转半晌,才迷迷糊糊地不省人事,到底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他也不知道了。 中间似乎有人把自己抱出来脱了衣裳放进滚烫的汤水中浸浴,牙关被撬开,然後是苦涩难当的药汁灌入口中,更有万蚁噬体一样的痛痒遍布浑身,池砚像是在做梦,可是梦中一片漆黑,连往常吓醒自己的场景都未出现,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他,四处茫然,四处徒然,四处寻觅,四处迷惘。只知道是不可突破的禁锢,将他牢牢地扣在了方寸之所,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同幼时犯错被关在小黑屋中,哭泣也无人理会。 池砚只会自顾自地哭,然後想起从未见过的母亲,痴痴地叫著娘,缩成一个小团,哭到撕心裂肺。 可那时,还有乳娘硬闯进来紧紧抱著自己,此时呢……还有谁,有谁愿意疼爱他,愿意把他带出去? 应梓中不住地替池砚抹去泪水,消瘦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五官纠结作一处,这一辈子的泪珠都要在此时哭完似的,毫不吝啬地抛洒。可是应梓中不能抱他,不能替他驱赶那些痛楚。 此时,池砚浑身像个刺o,扎满了银针,老太医满头大汗地替他施针,眉头紧锁。 “老夫丑话先说在前头,今日他若熬不过去,应大人……您家的白喜事,就一起办了吧……” 应梓中一阵惊惧。不过短短一天,他便失去了生养自己的母亲,难道,老天还要如此不长眼,将这个神似承想的少年带离自己身边吗?! 应梓中强忍著心中悲痛,按著池砚的四肢,池砚浑身上下只著一条亵裤,细骨伶仃,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几天的功夫就消掉了,看起来真是好不可怜。应梓中每看一眼,心中便要翻滚一层,若不是他生性冷硬坚忍,此时只怕已然痛哭了。 门外有小厮悄悄上前传话:“大人……二公子……” 应梓中不耐烦道:“你且回话,一切事务交由他处理。” 小厮回道:“二公子说,大人只管放心就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应梓中盯著池砚的脸色,目不转睛道。 “说……池公子,是留不得了……” 应梓中眉梢一挑,阴森森道:“小子长出息了,我的事也敢管!” 眼见那个小厮战战兢兢地立在那儿,应梓中挥手道:“你多回一句,池砚无碍,我就回去。”他按住池砚因痛楚而抽搐的手臂,咬牙道:“若是再死一个……那……干脆我也死了算了!” 小厮显然是被吓到了,慌慌张张奔出去,一头撞到了个小孩。小厮跳起来要大骂,那个孩子已经一溜烟地钻进房里了。小厮生生咽下一口气,碍在应梓中的份上没有骂出来,憋著一肚子气匆匆回去禀报了,其中免不了加油添醋一番,把正忙得焦头烂额的应梓林气的不清,抬腿把他踢到雪地里,怒道:“什麽东西!了不起怎麽著?没天理了!” 活该这个小厮倒霉,在雪地里冻得半死才被抬回去,自此算是老老实实的了。 浓儿不敢进去,只好蹲在门口守著。此时老太医已经停手,歇在椅子上喝茶,一个小厮奔走其中收拾。 浓儿瞧见池砚横在床上,刺鼻的药味冲出来,想也不必多想便知此番他又遭了多大的罪,一想起他这一身病是因何而起,对应梓中的恨意更多加一分。 此时老太医眉头舒展,显然这一劫算是过去了,浓儿这才放心地溜走,回厨房做活。 他在东篱下时便与大厨们厮混得极好,厨子喜欢他机灵,常常送他些吃食打牙祭,顺带著对於灶上的活他也顺手的很,来到应家後,浓儿便想方设法进厨房,在应梓中的饭菜中动手脚,下了承情送他的药。 承情道:“此药并不是毒,就算用银针也验不出来,只是令人兴致如狂,但床榻之上不能长久,日子长了,那种事情不过三两下就完了。只是不可多吃,一次吃多了,可能以後都硬不起来,若是一次一点,吃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人也得弄出个滑精的毛病,再拖长一些,那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虚死了。” 浓儿心里有了思量,他知池砚不爱吃芹菜鱼腥,而应梓中却是无鱼不欢,每顿饭的鱼羹中必定多一点作料。吃了这些时日,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 浓儿心里有些焦虑,却还是耐住性子加好了东西,并熬好的清粥汤药,自有人送过去。 害人性命是下下之策,可为了救人而害人,大概就能说得过去了。 浓儿这样一想,心宽许多,也不顾井水冰冷,把山药洗净了送到厨子那里。池砚曾跟他讲,家里做的山药糕最是香甜绵软。他病得这样厉害,一定会想家的。 浓儿不由得笑了,他盼著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走近。 50言定半生 俗话说,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著。可在应家,天塌下来时,就不能指望那个叫应梓中的大个子。 应梓林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大哥念叨了几十遍,骂归骂,还是得硬著头皮操办娘亲的丧失。 应老夫人年近古稀,算起来已经是喜丧,因而不能过多悲伤。应梓林少不了前前後後仔细照应著,每日陪在母亲灵前痛哭。应梓中白日里都与他一起跪著,晚上却必定回去守著池砚。 应梓林知此时,若再少了池砚,应梓中就只剩下一副皮囊了,也不多阻拦,自己再这事之上担待更多,看起来他仿佛更像一家之长子,挑起了重任。 自应老爷去世,老夫人就一直隐居家庵礼佛度日,深居简出,应梓中常年在外不肯回来,连过年也只有应梓林陪在膝下,此时她乘鹤西归,应梓林心痛不必多说,他那些泪倒不像别家丧事上那般不值钱,也是撕心裂肺的,短短数日忙碌,他就憔悴了许多。待下葬,头七过了,迎来送往完事後,他才松口气一头闷在房里,嘱咐任何人不许打扰。 这一静下来,绷紧的那根弦一松,连日来的疲惫尽数涌上,应梓林这一觉睡得甚沈,醒过来时觉的焕然一新,虽然还有些懒懒的,却比先前好了很多。他唤人抬进热水,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正欲命人送些酒与吃食时,一双温暖的手抚上额头,轻轻揉捏著额角。 应梓林微微一笑,放松了腰身靠在後面那人身上,道:“铭远,我就知道是你。” 齐老板手劲重了些,道:“难为我巴巴得跑来瞧你,你倒落得清闲。” 应梓林蹙眉:“唉哟,轻一些。”觉得十指重回轻柔,才轻叹一声道:“这几天真是累死我了,搞不好,你相公就这样一命呜呼。” 齐老板锤他肩膀一下,斥道:“谁是相公?找打!” 应梓林拽住他的手腕,拉他到胸前,勾起下巴道:“小娘子,用完了你男人就翻脸不认账了?这可不行。”齐老板挣扎不过,便乖顺地伏在他胸口,应梓林温香软玉在怀,手脚便有些蠢蠢欲动,几下剥了齐老板的袍子,手指沿著宽大的袖口摸进去,还带著暖暖的湿意。 齐老板战栗,却按住了他的手,颤巍巍道:“你娘尸骨未寒,你就动这种心思?” 应梓林扬起眉毛,邪邪地勾著齐老板的衣带,道:“你还不知道我?我想要,就算天塌了,也得给我。” 齐老板推开他,似笑非笑道:“应先生,今日奴家可不是来上您的塌的。” “那来做什麽?”应梓林皱眉,缩回水里,让水没过肩膀:“铭远,你挑这种时候来,难不成是改主意,想要嫁给我?” 齐老板不怒反笑道:“您可越来越会说玩笑话了。” 应梓林认真地道:“你知道的,我从未玩笑。” 齐老板为之一滞,随即摇摇头道:“这个暂且搁下,我此番来,是有事想求於你,愿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应梓林勾勾手指道:“过来帮我擦背。” 齐老板从善如流,拾起布巾,细细替他擦拭後颈肩背,应梓林长得斯文俊俏,可身上却十分结实精干,齐老板触碰著线条流畅的肌肤,想到他在床榻上是如何作弄自己,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幸而自己在他身後,不然必定是要被取笑的。 应梓林闭目享受一会儿,满室内除了水声哗哗之外更无声音,他侧过头,齐老板低垂著睫毛,脸上露出鲜少的认真神色,瞧著竟比往日媚人的神色更加诱人,心神一荡,便转身按住齐老板的後脑,吻上唇去。 齐老板并不爱与人唇齿相接,即便是与池砚做时,口唇相交也是少,但应梓林并不管这些,他极爱齐老板的唇,两人独处,若不在床上缠绵,则定要深吻许多次。 齐老板大怒他也不管,日子长了,即使齐老板依旧不情不愿,却还是被应梓林吻到喘息不定。今日又是如此,齐老板懒得抗拒,他有求於人,一定会处处顺著那人的,应梓林掠夺尽了他口中的每一寸,犹未餍足地舔舔唇角的银丝,捏著齐老板晕红的面颊道:“今天倒是乖巧,有什麽事,就说吧。” 齐老板唇角一勾,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也知道,雁翎现在年纪也大了,可下一辈中竟没有几个出彩的,有了个池砚也被你哥哥得去了,我东篱下如今可是举步维艰,以後怎样,我心里也是没底啊。” 应梓林笑道:“东篱下举步维艰?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提起润京城南销魂乡,东篱数二谁数一?怎麽,我的齐大老板,你又算计哪家的孩子呢?” 齐老板缓缓移动手掌,替他揉捏肩膀,沈吟好一会儿方道:“不瞒你说,看上哪个倒没有,我想抽身是真的。” “抽身?!”这两个字淡淡地从齐老板嘴里说出的轻快,可听在应梓林耳里不亚於惊雷。 “铭远,你……你是想离开东篱下吗?”他起身,握住齐老板的肩膀,急急问道。 齐老板拍拍他的手背,笑道:“确实。” 应梓林一下子从浴桶中蹦出来,不顾身上还是水淋淋的,把齐老板抱了个严实,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转了几个圈,直到怀里的人捶打抗议才停下,捧起齐老板的脸,深深地望进去,颤声道:“铭远,我真高兴。” 齐老板轻轻笑:“你好歹放开我,把我也弄湿了。” 应梓林却把他抱得更紧,道:“万一你跑了……我可去哪里找你?” 齐老板靠在他的肩头,道:“我能跑到哪里去?总归是找个安静地养老罢了。” “你是当真吗?”应梓林抚摸著齐老板的背,闷闷道:“不是说著玩的?” 齐老板哑然失笑:“这种事,有什麽好玩的?”他正视应梓林,道:“我是厌了这些劳什子,早就想著是不是该寻个由头解脱了,可是……” “可是什麽?”应梓林转念一想,道:“你怕东篱下无人接管?” 齐老板点点头,又摇头,有些凄惨道:“其实,东篱下没了才好,这个地方,确实不是什麽好地方,在东篱下的活人,都死了,死人,都成了鬼阴魂不散,不如一把火烧成白地的干净。可……毕竟是几代人的心血,真的毁了,还有些舍不得。” “你想……?” “我攒了这些年,也留了些银两,以後安置是无碍了,这个地方,就交给几位教习,以後里面人生死恩怨如何,就看他们的造化了,与我无关。”齐老板像是想起了什麽,笑了笑又道:“应先生手段通天,能不能……帮我留一条後路?” 应梓林正色道:“你以为能走的这样轻易吗?” 齐老板一怔,苦笑:“我既然求你了,就盼著你能帮我一把,一夜夫妻尚且白日恩……我们……总也有十多年恩义了吧……若你也不能,我真不知还要往何处追。” 应梓林心底微酸,搂紧齐老板道:“若我说……你出来後跟著我,可好?” 齐老板半晌无话,最後双臂环住应梓林的腰。应梓林蹭了蹭他的耳畔,柔声道:“以後,就交给我……你且去收拾了东篱下的烂摊子,以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齐老板哑声道:“多谢。” 应梓林失笑道:“谢什麽……你肯跟我,我就很高兴了。” 两人湿著身子抱了好一会儿,尽管屋里温暖如春,可还是冷了,应梓林忙命人换了热汤,加足了火炉,室内春光旖旎,不必多提。 池砚握著一本琴谱,斜靠在床上。他清醒过来後,还是病恹恹的。前几日应梓中忙著丧事,白日不见人影,他就找人把一张梨花木矮桌搬到床上,将郁唯赠与的琴放上,聊以自娱。索性抚琴不算伤神的事,应梓中才未多加干涉,池砚身体大病未愈,仅有一只手得空罢了,觉得无趣了就撩拨几下弦,叮叮咚咚也不算惹人嫌。 应梓中一直待他小心翼翼,也许是碍於病体,房事停了,可他却似更加饥渴,夜间抱著池砚睡觉时,不自觉地便身上滚烫,欲望勃发,不得不尴尬地以手解决。 他於性事上一直压抑冷淡,先前与齐老板厮混过一阵後也觉得不过如此,可遇上池砚,他才明白什麽叫春宵苦短,日日美味在前不得入口的感觉著实折磨人,於是只得委屈自己自渎了。 池砚半夜被粗重的喘息和微摇的床榻惊醒时,总是能看到应梓中充满欲望的脸,心中便是不知什麽的滋味。 他委身於他,便知此身归属於他了,即便他不愿,只要需索,还是得乖乖送上去,可怜自己病体缠绵,才得此人怜惜不再用强。 与应梓中的房事,一直如噩梦一般。 齐老板对他用强时,最後还是有快感,可与应梓中,痛是铺天盖地的,即便身子被调教的十分敏感,可还是压不过撕裂的痛楚。 池砚心情复杂地转过身,不动声色地离那人更远一点,战战兢兢地睡了。 应梓中闷哼一声,掌心中白浊一片。 他抬起手掌,讥讽地笑著自己,往布巾上擦了手掌,嘲笑道:应梓中,原来你也会有今天…… 自母亲去世,他便陷入了某种焦虑,夜夜难眠,当对著池砚时,欲望便不可抑制。 这是怎麽了?应梓中暗暗想,莫不是年少积攒的,都在此时了? 他胡思乱想一阵,瞧见池砚又缩成一团睡在床脚,就轻轻把他抱回来,搂在怀里。 只有抱著池砚,他才有睡著的勇气,不然无边梦魇必定扰的他不得安宁。 应梓中吻吻池砚的肩头,顿时觉得黑夜也不那麽可怖了,这才慢慢睡过去。 浮生偷欢,永别东篱 51浮生偷欢 眼看著池砚身子见好,应梓中掩饰不住心中喜悦,对池砚越发宠溺,虽然忍得辛苦,却再也不强迫他,倒像是对情人一般,让池砚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 这个年,因为有了母丧,算是过不成了。因而,除夕夜也不过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顿饭,连往年的烟花爆竹也免了。桌上少了一个,又多了另一个,反而觉得比往年更热闹。 应梓林冷冷坐在一边,不搭理池砚与应梓中。应梓中丝毫不觉尴尬,趁著池砚体弱,干脆一路搂著他,吃饭时也是亲手给他喂。 应梓林看到他们俩浓情蜜意的样子,只是冷笑,好好一顿团圆饭,让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惹到两位卯上了的少爷。战战兢兢到应梓林挥袖而去,应梓中才搂著池砚回去,留下一桌几乎没怎麽动的饭食。 其实,池砚根本还吃不得这些油腻荤腥,应梓中只是摆明了池砚在应家的身份。即便他再低贱,可他是被应梓中看中了的人,就能正大光明地坐在这里。 应梓林心有不忿,可却不知说什麽好。 他们兄弟俩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论起荒唐行径不分伯仲,此时怎麽能拿什麽规矩礼教来约束他呢?他反倒是有些後悔,为何不曾将齐铭远也带过来了。静下心来一寻思,却不得不自嘲自己够蠢的,且不论齐铭远此时是什麽人,但说他与应梓中扯不清闹不明的纠结,就足以让人头痛。 应梓林施施然回房,转了一圈,只觉得空荡荡冷清清,丧母之痛与心中郁结一齐发作起来,逼得他竟不能在家里立足,只得落荒而逃。 今夜家家团圆,他却是个无家可归的。 他慢慢踱到东篱下门前,门口仍是挂著两盏红灯笼,只是外面糊的茜纱换成了新的,看著更加明w了。他从正门转到後门,门口连守著的龟奴都撤了,他微一用力,门便开了。 应梓林顺著卵石铺就的小路,轻车熟路地寻到秋心阁。还未进去,就先闻到一股子烟火气,他还以为走了水,慌忙过去瞧时,才看到是齐老板半跪在一块干净的地上,拿著些黄纸冥钱,一点点烧化。他背对著应梓林,穿的很单薄,更显得身影苗条细瘦了。 应梓林悄悄走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住下,静静看著齐老板烧纸。他似乎是哭了,一面拿袖子擦泪,一面抽抽噎噎地嘟念些什麽。 应梓林努力听他说的,断断续续的有什麽“就快了……”的话,让他听得摸不著头脑。 大半夜的天冷得很,应梓林身上穿著大毛的衣裳犹觉冰冻刺骨,齐老板却是跪在石板上,冻得瑟瑟发抖。他想要过去为他取暖,却不忍打扰他。 隐隐约约,应梓林知道这是为了那个叫承想的,心里酸了一片。可是,他能跟个死人争什麽,人死不能复生,鬼神之说虽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他就这麽瞧著一张一张纸钱送进火盆里化成灰烬,还带著火星的灰随著寒风盘旋而上,久久不肯散去。 齐老板抬头望了烟灰一阵,又伸手在虚空中抓,可是什麽也抓不到。 他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站起来,腿上一软,又要跌倒。应梓林忙上前一步扶住他,触手处一片冰凉,心里头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解开披风没头没脑地把齐老板裹在里面紧紧包住,不像取暖,倒像是惩戒一般。 齐老板抬眼,用那双还带著微红眼圈的眼睛扫了一眼应梓林,道:“你怎麽来了?” 应梓林心痛道:“我不来,难道要看你冻死在这里?” 齐老板“哦”了一声,挣扎开应梓林的怀抱,道:“你回去吧,奴家今晚不接客。” 应梓林大怒,拽著他的胳膊厉声道:“你!你把我当什麽!” 齐老板疲惫地合上眼,任他摇晃,晃得有些想吐。他定了定心神,坚定地推开了应梓林:“今晚不行……你回去吧……” 应梓林把他扣在怀里,竖眉道:“你闹什麽别扭!你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很有趣吗?” 齐老板脸色极为憔悴,双眼无神地半合著,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嘲地笑笑:“既然如此,更不能扫您的兴不是?要不要……我叫雁翎过来陪陪你?” 应梓林气极,扬手一掌甩在齐老板脸上,力气不算大,却还是把他打得歪了一歪,踉跄著退了好几步。 齐老板抚著面颊,眼角不由得滚下泪来。 应梓林从未当面见他哭过,他只是搂著肩膀,慢慢蜷缩成一团,无声地落泪。素来自持平淡的脸上露出脆弱是神色,应梓林後悔这一掌,想再上前抱住齐老板,却被他躲开了。 齐老板缓缓起身,垂著头,一步一个脚印地往那个锁闭了他大半生的牢狱走去,应梓林追上前,却怎麽也伸不出手拉住他。 他一直以为,离齐铭远已经很近很近,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温度已经足以化掉那层坚冰。可这不过是他以为的,事实上,齐铭远还是那个齐铭远,冷硬地固封,柔软的外皮下包著一枚坚硬的果壳。 应梓林道:“我已为你打点了户部的人,若你要离开东篱下,没有拦你的。” 齐老板停了停,低声道:“麻烦了。” 应梓林思量著说:“我与你说过的……好不好?” 齐老板似乎是笑了,然後轻声答道:“听天由命吧。” 宴席中应梓中多喝了两杯,兴致颇高,命人把暖炉挑得热热得,炭火上挂著银铫子,煮著宵夜的燕窝莲子羹。香甜的味道压过了浓郁的药味,让池砚也不由得精神一振。 应梓中便与他下棋取乐。不过三五盘的功夫,就听得外面三更声起。 应梓中喂他吃了药,怕他不能克化,又缠著他多看了会儿曲谱才让他睡。 池砚窝在应梓中怀里,突然讷讷道:“去年……我爹还教我怎样联诗成句……” 应梓中一怔,这是池砚头一次跟他讲自己的事,心中有些欣喜,接著问道:“你学的如何?” 池砚笑了笑,道:“我很笨,还比不过奶娘家的小子,被爹好好训了。” “你爹也真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也要训你……再说,这个不过是个玩意儿,怎麽能训你?” “如今……我倒宁愿被他训……”池砚声音低下去,道:“应大人……你,你不想你的爹娘吗?” 应梓中摸摸他的头发,道:“他们……大概在地下,来世,也不肯见我。” 池砚听了,半晌才回道:“要早知……人之祸福旦夕之前,我宁肯被爹打得腿瘸,也要与他多说几句话,多叫几声爹……” 应梓中听的心里发酸,用力把池砚抱紧,在他发顶亲吻。 应梓中从未想到,池砚会这样来劝慰他。虽然还只是些孩子话,却要比孝经上的长篇大论更加听得入耳。 “池砚……” 池砚浑身一僵,猛地抬头,对上应梓中的双眼。 “池砚?”应梓中笑著揉了揉他的头发,唤道:“以後,我便只叫你池砚,可好?” 池砚动了动唇,点点头。 应梓中轻抚著他的长发,细声道:“你一定要好好地,你没了……要我去哪里找第三个呢……” 池砚瞥了瞥唇,自己的耳垂被应梓中含住了,带著耳饰的地方被他反复舔舐,又痛又痒。 他忍不住想起齐老板为他带上这东西时的情景,眼睛里是慢慢的惊w,应梓中虽不说,却还是对他的耳环乳环十分喜爱,时常把玩为乐。 不是没有过毁去的念头,就算毁了又能如何? 虽然身子好了不少,可他的心却一日日蹉跎成枯槁,或者也像行尸走肉一般。想起先前的日子,还会笑一笑,想到以後,便只好暗自伤神。不知为何,池砚总觉得自己看不到来年的花开了。 他软了身子,任应梓中抚弄自己的身体,被调教得敏感的身子不自主地迎合著那人小心翼翼的动作,阵阵欢愉袭来。 52永别东篱 先让池砚舒服了,应梓中才小心翼翼地深入他体内,在触碰到最深处时,满足地感叹一声,圈住了怀里的人。 池砚体虚,犹浸在欲海中不可自拔,温热的指头在乳头上挑弄,那儿便充血硬起来,应梓中撮过唇去,衔著那枚亮晃晃的乳环舔弄,逗得池砚犹如白蛇似的在他怀里扭动,应梓中倒吸一口气,下身便不由自主地戳往那个销魂之所,次次顶到凸起处,销魂蚀骨的潮浪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两人,喘息连连中,池砚两条腿绕上应梓中的腰,眼睛水蒙蒙地看著应梓中,可怜可爱的神情令应梓中不可自持,应梓中看的目眩神迷,渐渐失去了分寸,力气更大起来,池砚承受不住,呻吟中便夹杂了呼痛之声,应梓中闻声醒悟过来,池砚已然痛到脸色发白,忙缓下动作,轻柔地亲亲他的下颌。 池砚含泪地眨著睫毛,咬了咬下唇,低声道:“你不必这样对我。” 应梓中一滞,随即温柔地笑笑,道:“你不要想多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这般对你。” 池砚闭上眼,又睁开,抿了抿唇:“这算是临死前的宽慰吗?” 应梓中脸色一变,道:“胡说!”池砚默不作声,应梓中缓下神色哄他:“你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到了春天,就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去江南,好不好?” 像是被顶到了哪里,池砚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体,歪著头,强抑著知觉,应梓中凑过去吻他的唇,道:“不要忍著。” 池砚哆哆嗦嗦地开口:“你……再慢些。”说著,又看看应梓中,发觉他并未生气,才续道:“我觉得,胸口很闷……” “嗯?”应梓中急忙起身,扶起池砚。果然,脊背上全是冷汗,只得披衣下床拿了热水,洗过手巾後替他擦拭。 屋里原本就温暖如春,应梓中怕池砚冻到,又多搬了几个火盆到床边,摸著他暖一些了,才松口气躺在一旁,却是再也不敢动池砚一下。 应梓中自己憋著难受,正想著要不要再自己解决了,一只温凉的手掌悄悄伸了过来,握住了他那话儿,上下撸动。 应梓中一惊,转头瞧见池砚正一脸正色地抚慰他。 毕竟是受过调教的,池砚做起来有模有样,纤细微凉的指头在火热的分身上来回抚摸,指甲顺著暴起的经络滑过时,应梓中不由得握紧了身下被单,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休要玩火……” 池砚的声音有些飘:“我学过的……不然,用口?”说著,他真的就俯下身去。嘴唇还未碰上,应梓中便拎起他,握住他的胳膊,厉声道:“把你学的这些劳什子统统忘了!” 池砚幽幽道:“大人……我是倌,学这个才是本分……” 应梓中心头的无名火被一句话泼灭,他丧气一般倒回去,心中郁结不可当,池砚又伸过手来卖力地抚慰,应梓中自暴自弃地揽住他的腰,翻身压住,将他的手塞到两腿间,喑哑著声音道:“那就好好做……” 指头在前端不过几下磨蹭,应梓中便低吼一声射了出来,池砚有些茫然地松开他,觉得腿间粘湿一片。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中尴尬地给他擦干净,小声道:“真是好久了……” 池砚先是一愣,继而莞尔笑。 应梓中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按住他的嘴,故作严厉:“再笑……让你明日起不来床!” 池砚却是笑不可止,跟朵花儿似的乱颤。应梓中无奈,只好拿口唇堵住他的。 东篱下的事务交接极快,齐老板与四位教习商议一夜,第二日,花教习便成了东篱下的新老板。 齐铭远交出那枚嵌著蓝宝的指环时,觉得沈甸甸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也同时碎了。花老板脸色颇为凝重。 四位教习都是老人,此番齐铭远二话不说把东篱下给了自己,除了初雪,其他二位不是没有意见的。齐铭远只是多给他们支了些银子,足够以後养老了。花老板以为自己可以回乡下种田养老的,没想到还是得接手这个烂摊子。 那时,齐铭远跪在他们四人面前,撕掉了自己签下的死契,已经是触了东篱下的规矩,合该被杖责而死的,初雪与花教习为他力争,才换了他的活命。只是,他却始终不能脱了贱籍,终此一生,也是个不清不白的人了。 齐铭远笑道:“能活著出去,我便满足。” 花老板只是叹气,初雪却握著他的手垂泪。 “你这个性子,还是改不了。”齐老板拍拍初雪的背,抬头时,郁唯正静静站在初雪身後,深深望著他。 “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待初雪。”齐老板把初雪送回郁唯怀中。 “铭远……你要回家乡吗?”郁唯问。 “我怎麽有脸回去?”齐铭远苦笑:“你的事……是我不对,你若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郁唯道:“落到东篱下,也是造化弄人,不能全怪你。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还要谢你也不一定。”他爱怜地握紧初雪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也好,那……看在我们一起长大读书的份上,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说吧,只要不伤人性命,不背人良知的,我一定做到。” 齐铭远背过身,沈吟半天,才道:“池砚……他要是出什麽事,求你……能去看看他。” 郁唯笑道:“这个,一定。” 齐铭远转身道:“千万要去瞧瞧他……我……实在不放心。” 初雪擦泪道:“我们都心疼那孩子,你尽管宽心。” 花老板也道:“是啊,倒是你,这是要去哪里?” 齐铭远恍惚一下,喃喃道:“该去哪里,就是那里了……”他笑了笑,道:“若到了地方,我会给你们说的。” 他抬头看著前方,远远的有个人坐在马车上,在等人。 齐铭远扶了扶包裹,向三人深深一拜,道:“珍重!”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应梓林接过他的包裹,扶著他上车,问道:“都交代好了吗?” 齐铭远疲倦地靠在一旁,道:“嗯……以後,这里与我,便无半分瓜葛了。” 应梓林笑道:“我先送你去我那儿,再慢慢商议以後如何,行吗?” 齐铭远道:“随你。” 应梓林哈哈大笑,挥鞭策马,身後一阵尘土飞扬。 郁唯挽著初雪的胳膊准备回去,花老板道:“雪儿,你也要走吗?” 初雪点点头:“他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麽意思不是?再者……”他看了看郁唯,笑道:“他也不愿我再在这里了。” 花老板有些伤感道:“以後,东篱下就真的是东篱下了,冷清了许多。” 郁唯接口道:“最好是没了,省的祸害。” 花老板狠狠剜他一眼,骂道:“你懂个屁!少了东篱下,没准就多十几个东篱上!天下娼馆这麽多,单单祸害谁了?” 郁唯语塞,闷闷地说不上话,花老板得意地扬著下巴,笑的开心。 初雪忍俊不禁道:“好啦……以後,也不必我们来这浑水。花师傅……这里就多多麻烦你了,尽管我也很厌恶这儿,不过毕竟有铭远的一番心血在,还是不要糟蹋了。” 花教习点头道:“我有分寸,你且放心。” 东篱下换了一代一代人,也还是润京的销魂乡,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生如梦,前尘已忘 56人生如梦 初雪的院子里栽满了他的宝贝花草,就算是郁唯,也休想多动一根指头。冬日万物俱寂,除了窗前的一支老梅和窗下一丛冬青,外面即便是琼楼玉宇也吸引不了他,只是懒洋洋趴在桌上,瞅著郁唯练字。屋角的山茶开得正好,一面是人美如玉,一面是花开如锦,他却怎麽也不安分,动来动去。 郁唯抬头瞪他一眼,笑道:“怎麽,坐不住了?” 初雪恹恹道:“不是……总觉得心里不安。” 郁唯蘸蘸墨,道:“胡思乱想什麽?整日里瞎操心,若是烦了,先忍著些,等雪晴了,我陪你出去逛逛……哎?墨干了。” “哦……”初雪懒懒地直起脊背,拾起墨锭,倒了些清水入砚中,缓缓研磨。 “说真的,我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对头……”初雪一笑,摇头道:“但愿是我多想了。自铭远走了,还没有个信,还有那个小池砚,也是许久没消息了。” 郁唯道:“够了。”重新拾起笔蘸过道:“铭远不是留话,让你有空去瞧瞧他吗?既然放心不下,那我陪你去?” 初雪脸上一亮,却是黯然摇头道:“算了吧,姓应的两个人都不是什麽善骨,我可不愿去招惹他们。” 郁唯无奈笑道:“你不愿去就罢了,改日找人去打听打听。” 初雪点头称是:“这样就行。”他抻个懒腰,痞痞地腻到郁唯身上,软得像没了骨头。 “郁……” 郁唯一听,脸上便红了:“这……这光天化日的……” 初雪俏皮一笑,干脆整个扒到郁唯身上,扭来扭去。 他们情意缱绻,不多时,就滚做了一团,顿时满室春意,可惜好景不长,外面一阵哭闹,将两个的好事打断。 初雪怒气冲冲地敛好衣襟,一脚踹开门,嚷嚷道:“哭什麽哭,我家还没死人呢!哭什麽丧!” 却见是个面目熟悉的少年,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哭得正伤心,一看见初雪,便扑过去道:“我……我家公子死了……” 初雪大骇,抓住浓儿摇晃道:“你再说一次,是谁死了?” “池砚,我家公子……”他泣不成声,拽著初雪的袖子号啕大哭,初雪的头嗡一下响了,连忙抽出手臂,匆匆喊道:“郁唯!快,快些出来!” 即便是寒冬,义庄里也终年飘著死亡的气息。初雪不由得掩住了鼻息,脸色煞白。郁唯赶忙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拍。 “别怕。” 初雪稳住心神点点头,浓儿引著他们来到一口较新的棺材前,哭泣道:“就是在这里了……” 郁唯扶初雪站好,俯下身去抚摸棺材。 方才他听浓儿说了这些事,连他下药的事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心里越想越气,可他极少发火,不知如何言说,不禁一拳砸到棺木之上,又怒又悲道:“一群混蛋!” 他是最好脾气不过的人,也是与齐铭远从小长起来的人,却还是不敢信,齐铭远居然能下得了这毒手。 初雪颤抖道:“不可能……不可能,铭远不可能这麽做……” 浓儿跪倒,愤愤道:“不是他,还能有谁!我亲耳听到的,那个姓齐的,给他下毒……我听到的,没有错!” 初雪道:“我还是不信!铭远他心虽狠却不毒!池砚人这般单纯,心里又是喜欢著铭远,铭远也对他……怎麽可能!” 浓儿冷笑道:“姓齐的心里除了有那个承想,还能有别人?他早已为那个人疯了……为了一个承想,害死我家公子能算什麽!他不是连以前的老板都敢杀吗!杀一个与杀两个有什麽区别!” 初雪只是摇头,喃喃道:“我不信,不信……” 浓儿站起身,走近初雪,仰头道:“雪师傅,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愿意信,这世上好人多,可是,从我懂事起,哪里见过几个好人……”他捂著脸,泪珠从指缝里溢出来:“原想著池砚以後能顺顺畅畅地活……他也死了,我……我……” 郁唯安慰浓儿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他想到与池砚相处几次,都是凄惨至极的样子,心下恻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三个人的哭声惊动了看守义庄的老人,这义庄里的尸体,大部分无人认领,扔在这儿好几年没有理会的,就得找个野地扔了算完。 此时难得见有来收尸的活人,就劝他们把死人早早抬回去入土为安。 郁唯哭了一阵,冷静下来,一想也只有这样才行,便出去雇了几个壮劳力,就要抬走棺材找坟地。 老人拦住他们道:“你们就不开馆瞧瞧,里面的人是不是装殓过了?听说是个小公子,若是太过寒酸了,他一个小孩子,也是要受其他鬼欺负的。” 鬼神之说,不可信其无,他们便备好了装殓的衣物,拿银子求人帮忙开棺,果然有胆子大的收了钱,拿著铁锹撬开了棺盖。 浓儿先扑过去,因为严寒的缘故,池砚除了脸色发青,竟与活人无异,身上还穿著带血的薄衫,可是脸上头上都是干干净净被清理过的。 浓儿又不免哭一场,强忍著悲痛给他换衣裳,解开腰带时,却在里层找到一张薄纸,隐隐还有墨迹。 浓儿惊奇地抽出来,可惜他并不识多少字,郁唯忙接过来,一看之下,面色变幻不定,由惊至奇,继而便是狂喜。 他一下子抱住初雪,喜极而泣:“有救……有救……他没死……!” 初雪也是不可置信地捂著嘴,许久说不出话来。浓儿也喜得跳起来,抱住池砚不住地亲吻抚摸,想从他身上找出些活人气息。 “这……这是铭远的字……”郁唯断断续续地念著:“朱颜杀上之毒,遇血必杀,然承情之药,恰能解此毒。若浓儿对池砚忠心一片,必定会对应梓中下药,以应梓中之痴,少不得有池砚有鱼水之欢,药性必定染他身上,即便是再中朱颜杀,亦不致死……再以此药灌之,则能死而复生……临别之语,初雪定会记在心中……” 念到这里时,浓儿心中百般滋味翻腾,当初的恶念居然也是能救人的,善恶一念之间,真真是难以琢磨。 “因前尘旧事,我已罪孽深重,情之深,恨之切,仇之厉,此时想来,竟是造化弄人,认命二字,终是不得不信了……” “我此生欠人许多,最欠者是池砚,他因我牵绊误此生,怎能因此再枉送性命……” “先前我央人买到了平民之契,就藏在承想灰洒之处,待池砚无恙,就取来送与他,还他自由身,算是我的最後心愿。” “而今……我亦无颜面九泉之下再见承想,纠结於此,已寡淡无味。初雪,你心肠最软,心思聪颖,定会想通此中关节,池砚之命,托付於你,我便安心了……” “莫要寻我。珍重。” 初雪听著听著,那份欢喜重新化成了悲哀,支持不住地趴到郁唯怀里,哭到:“铭远……铭远他是去找承想了对不对,他还是忘不了承想,忘不了他……” 郁唯抚摸他的背,吻道:“他不是想不开的人。” “你不知,他早就是行尸走肉了,或者於他人是幸事,於他却是莫大的折磨……”初雪抽噎道:“他这麽一去,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了,就算真的死了,我们也不知……” 郁唯说不出其他话来。他初识齐铭远,还是书院中,那个在他前面坐著的机灵聪敏的俊俏少年,同窗短短几个月,就消失不见了,再重逢,他已成了娼馆老板,还对自己又打又骂的,可是那份青涩的情谊却一直淡淡萦绕胸怀。 不是恨,也不是爱,只是有些可惜,如果不是变故,想必他们定能成知己好友,诗酒书画来往此生,可惜命途多舛,不可言传,竟落得如此下场,是谁也想不到的。 人生如棋大梦一场,繁华落尽,何人料得下一子,落在何处? 悲喜交杂一处,他们唏嘘了一阵,把池砚抱回去,照著信上的法子,果然不多时,池砚便幽幽转醒,眨著眼睛茫然地环视四周,注意到床边的几个人时,赧然一笑。 “抱歉,请问……这是何处?” 郁唯与初雪对视一眼,心凉了大半。 浓儿缓缓蹲在池砚膝下,握住他的手,细声问:“还记得我吗?” 池砚犹豫地摇摇头,迟疑道:“很熟悉……可,你是?” “我是郁唯,他是初雪,这是浓儿……”郁唯走上前,指著其他人道。 “那我呢?你们知道我的,对不对?” 郁唯点头笑道:“我们……是一家人。” 池砚怔忪了许久,才迟缓地点头。 是药三分毒,只怕,齐铭远也想不到,那毒没有害了池砚的命,却抹去了他的记忆,将他们的过去,抹得一干二净。 最残忍的不是割断,而是忘怀。割断是不得已,忘怀,却是不得不…… 被齐铭远打昏的应梓林怎麽也想不到,一夜之间竟是如此大的变故,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更不能接受,齐铭远留书於他,从此离他而去的事实。 他疯狂地在雪地中找寻他的足迹,可惜随即而来的一场风雪盖掉了所有可能的痕迹。 天大地大,纵使他有通天的本事,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无异於海底捞针。 应梓林连忙备马,往城门方向赶,心道:一定还来得及……可一夜的光景,苍茫的大雪,已经把他的希冀全部打破。 应梓林想不通,更不愿想,为何他付出这麽多,还是留不住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强求不得吗? 应梓林去义庄,一问才知道池砚的尸体已经被人抬走了,细细询问後,失望地发觉并没有齐铭远。 真是个狠心的人…… 他自嘲地甩开马鞭。 我在你心里,算什麽呢?我一定要抓到你,好好问个清楚。 只要没见到他死,就一定还能找到他。 他还不能垮掉……想到家中还在昏沈的大哥,他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这世上,与他最亲的人,只要这个人了,他不能再失去…… 铭远,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惜一切。 次日,润京大街小巷盛传,应家老大疯病发作,一把火烧了老宅,自从杳无踪迹,而名噪一时的应先生,亦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们应家逆了命轮,受了天谴,也有人说,这只是金蝉脱壳之计,他们俩其实早已携美放荡江湖,甚至还有传言,说两兄弟为了个男人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无论是哪种说法,是是非非都在那夜熊熊大火中埋没在了烟尘之中,以後只会沦为人们茶余饭後的谈资而已。 世事无常,谁能料得到以後呢? 57前尘已忘 不知枯荣了几回芳草,瓢泼了几回骤雨,红尘中少了谁,又多了谁,谁忘了前尘旧事,谁还在执迷不悟。 又是一年江南春早,柳棉如絮。 今日下了开春的第一场小雨,瘦西湖畔便多了许多把油纸伞,行道旁春草浅浅,青石板上游人如织,笑语如铃。 却有两个青年,一人绛红衫子,一人蓝衣,似是忘了带伞,狼狈不堪匆匆躲到湖边亭下,抖著衣裳和头发上的水珠。 蓝衣人不禁埋怨道:“这下可好,湿成这样,怎麽去见翰轩的主人?” 著绛红的人像是年长些,从怀里找出汗巾,先替蓝衣人抹净了水,才细细擦干自己的头脸,笑著看著外面湖面上涟漪悠悠,随水滴的落下一圈又一圈荡漾开。此时还不是莲花露角的时候,不然,看露珠子顺著尖尖角滑入水面,又是一派旖旎风景。 “端墨,你看够了没有?”蓝衣人戳那个人的脊背,道:“我瞧你念书都要念傻了,到哪里都能发呆,还不想个法子好赶路?不然,你想大半夜的才赶回书坊?”他显然是受够了这个人的磨蹭劲,怨念盎然。 端墨转头,眨眨眼,浅笑道:“好啦,你整日念叨,说得不厌,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 合起食指与中指,弹了弹蓝衣人的额头:“喏,雨比刚才小了许多,咱们快些走,也省得在这儿耗著。” 蓝衣人有些委屈,却不再多言,解下外衫披到端墨身上,故作恶声道:“别冻坏了,不然看大夫的银子算你的。” 端墨一笑,温柔地挽住蓝衣人的手,道:“是……” 亭子檐下的铜铃随微风轻响,端墨拉著那个人,张开袖子替他挡雨,拨开水幕快步走去。 翰轩是扬州最大的书坊,却并不像做生意的地方,更像个书院,还有隐约的读书声。端墨在门口理了理仪容,才轻轻地走进店门,果然,老板正靠在柜台上抱著本古卷睡的正香。 後院书声朗朗之乎者也,前面睡意融融昏昏沈沈,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端墨瞧他这光景,似乎有春秋大梦不愿醒的意思,便只好做那周公的不逊之客,敲敲书桌,柔声道:“晏明,走水了,再不起来,就要烧没了!” 晏明“啊”的一声跳起来,叫道:“啊,哪里哪里!火呢!”回过神看见是端墨正一脸好笑地看他,顿时醒悟过来,揪住端墨的头发怒道:“居然敢戏弄我!你小子是跟浓墨学坏了是吧!学什麽不好,偏偏学那一套,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是谁要打我?”一袭蓝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了耳边阴森森笑道:“你打我一下,我就毁你一本书……”他指头点点身後的书卷:“看你的书多,还是我的腿硬。” 晏明忙护住他的命根子宝贝书,一脸警惕地瞪著浓墨,逗得他们大笑不已。 如往常,端墨与浓墨收好书本付了银两正要告辞离开,晏明却神秘兮兮地叫住他们说是有新奇玩意儿看。 他们俩都是青年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也拔不开腿,於是干坐在凳上等晏明,左等右等,晏明像消失了一样不见人,端墨耐性好些,而浓墨早就坐不住了,来回走了几圈,把地上的砖都数了个清楚之後,拍案而起:“搞什麽鬼!我去瞧瞧!” 端墨笑著冲他挥挥手:“去吧去吧,顺便问问他家厨娘能给咱俩留口吃的不。”浓墨眼珠子一转,欢欢喜喜地冲出去了,端墨莞尔,慢吞吞拾起书匣内的几本新刊的传奇翻看。 “人生之适,亦如是矣……”端墨心有戚戚焉,不禁掩卷沈思。 身後竹帘卷起,有脚步声和著抑扬顿挫的读书声传来,端墨微微一笑:“晏明,你可要急死浓儿了,到底是什麽物件……”他转头,怔住了。 背後那人颀长身段裹青金长衫,散著长发,笑意嫣然,见端墨回头,便扬起眉梢,启唇道:“在下齐铭远,敢问公子姓名?” 端墨心里一动,在他的注视下,脸上发起烧来,连忙清咳几声掩饰过去,起身拱手道:“在下端墨……” 齐铭远走近几步,看著端墨清澄依旧的眉目,缓缓绽开一个笑,带著千万般滋味,轻唤道:“端墨……” 这些时日走遍千山万水,看尽世情百态,原以为红尘紫陌,碧落黄泉,总能看透心中魔障,却发觉,那魔障,已经悄悄换了内芯。 午夜梦回时,惊觉原来在梦中的,很久之前,已经换了人。 背负过往,已经麻痹了一切,沈重的恨意,甚至逼得自己不知活著的滋味,可是当所谓的仇恨一条条勾销,直至自身罪业需要鲜血偿还时,暖意流逝的滋味竟是无比的空虚茫然。 也许是尘缘未尽,也许是债未还清,所以,还不能那样轻易的死去吧。 齐铭远不禁抚上手腕的深深疤痕,定定地忘穿端墨的眼睛。 若是今生还能再见,我一定不会那麽傻。 终於找到你了,池砚。 ――正文完―― 番外之承想 浓儿,南柯一梦 5浓儿 小孩儿也不觉得尴尬,凑到池砚跟前,小手就去摸他的眼睛。 池砚不喜欢小孩碰他,往後一躲让他扑了个空。小孩儿嘴巴一撅,不屈不挠地继续,池砚没法子,重重栽倒在床上,後脑勺不偏不倚地磕在硬枕头上,当一下把小孩吓慌了神,连忙扶起他来给他揉。一边忙活一边念念叨叨地数落:“这麽大的人怎麽比我还容易碰!” 池砚本就头晕目眩,撞了这一下晕的更厉害,嘴里连疼都说不出来,两眼一翻就又晕过去。这可把小孩儿吓坏了,撒腿就往外跑喊人。 恰巧齐老板在园子里溜达,一听到浓儿大叫,立刻便往秋潭阁来。浓儿一见老板,也收声乖乖跟在他後面。齐老板皱眉看了看池砚,就叫人请大夫过来,回头问道:“这是怎麽?又晕了?” 浓儿道:“刚才醒了一阵子,可脑袋碰到了枕头又晕了。” 齐老板指著枕头道:“这种瓷枕怎麽好给一个病著的人用?快去换个软的过来。” 浓儿闻声就去找了个鸭绒软芯的枕头给池砚换上。池砚受了动摇,就闭著眼睛哼了哼。齐老板觉得这样的人很是有趣,就要再弄他一下,还不等动手,东篱下常请的王大夫便挎著药箱进来。 齐老板连忙起身作揖,让他坐到床边。王大夫是来惯了的人,也不多客套,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就摸出手腕来把脉。 齐老板趁这功夫,眼神指著浓儿,浓儿机灵,会意地去冲茶备下纸墨,不在话下。 王大夫一手捻须思量了一会儿,换了一只手把过,最後又问了碰到的伤口,拨开头发查看了,才起身在浓儿端著的盆里净手。齐老板略显焦虑地询问如何,王大夫笑道:“齐老板不必著急,小哥儿不过是饿极了,身上没力气,又遭了折腾,这麽一撞晕过去很正常。我这儿开个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早晚各服一次,不出五天就好。这几天,饮食上还是要清淡著。” 齐老板连连称是,王大夫又道:“齐老板,这话本不该我说,不过今天碰上了,也不得不多句嘴,您可别介意。” 齐老板忙道:“这是自然,您尽管说。” 王大夫方道:“您给这孩子用的药忒霸道了些,怕是会伤了根基……哎,以後,这药您还是掂量著用,毕竟是伤天害理的事。” 齐老板笑道:“大夫说的是,我竟疏忽了。只是这孩子不太听话才这麽用了药。以後一定慎重。那麽……可有法子调养过来?” 王大夫道:“法子倒有,不过得费上时间慢慢来。横竖在这里也没事,调养方子也一并留下,每日睡前一碗即可,不可食辣与绿豆。” 齐老板道:“这样倒不麻烦,注意著就是了。这次,可真麻烦大夫了。”说著又是作揖。 王大夫扶起他,道:“这是说哪里的话,您一直关照小店的生意,在下感激还来不及。”说完就写了方子要走。齐老板忙命人取了银两送王大夫出去。 浓儿拿了方子要去抓药,齐老板叫住他,道:“这事你交给别人,我只管跟你说清楚了,你人小可是机灵,信得过你才把池砚让你看著,出了差池,我可拿你试问。” 浓儿忙低头道:“小的记下了。” 齐老板这才吩咐他下去准备清淡的吃食预备著,抓来的药也小火煎上等池砚醒来。 这池砚昏睡了不长时间,便悠悠转醒。眨著一双朦胧大眼,看四周。 浓儿一见他醒,立刻出去叫齐老板过来。齐老板放下手里的书赶到秋潭阁时,浓儿正扶著池砚给他喂药,看到齐老板过来就要起身。齐老板微微颌首,道:“你只管忙你的。”浓儿便继续喂药。 池砚刚醒来,有点茫然,半张著口任由那苦涩的药汁送入口中,吞咽得不及时,褐色的汤水便从嘴角流出来到衣服上。浓儿一手扶著靠在身上的池砚,一手拿著汤匙,身量短小,怎麽也忙不过来,那褐色便在衣服上越来越多。齐老板看了一会儿,就过去接过了碗,示意浓儿先一边伺候著,自己亲自给池砚喂药。 池砚看到齐老板,眼神里就带了三分羞涩,三分不安和四分的畏缩。齐老板轻轻笑了,柔声道:“不必怕,以後咱们都是一家人。”汤匙便稳稳地把药送到唇边。 池砚乖乖喝下了,垂著眼皮不肯再看齐老板一眼。齐老板继续喂药,道:“你既然来到这里,我就先教你一句话,你可要牢牢记得。”他把药碗放到一边,捏起池砚的下巴替他擦拭,道:“在东篱下,最先学的是认命。若你连这个都学不会,那你还是趁早找个地儿自个儿了结了,只一样,别污了东篱下的地方。” 池砚脸上的神色更暗了一些,好一会儿才木然点头。 齐老板亲了亲他的脸蛋,笑道:“这才是乖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亲自教你,不会吃苦头的。” 池砚又点点头,齐老板把他抱到床头靠著,道:“等会儿吃了东西再多睡一会儿,有事尽管找浓儿。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池砚抬头看他一眼,那脸上温柔的笑让他心里蓦地松弛下来,便乖巧地点头。齐老板笑得灿烂,很是痛快地离开了。 6南柯一梦 这样过了几日,池砚渐渐能下床,虽然还是虚弱了点,不过面色是好看了很多。那晚,齐老板虽没有狠狠弄他,不过初次就用上了药和玉势,还是让这孩子吃了苦头。 涂药之後,他自个儿不说,可是两腿间确实痛得厉害,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到後来要如厕时,才发觉了难堪。每日里他最怕的不是被调教,而是去茅厕。 在经历了血淋淋的教训後,他学乖了,也不挑剔浓儿端来的清汤寡水,省的最後五谷轮回之所受折腾。 等他馋得看到浓儿吃的馒头都流口水的时候,才给他上了一碗火肉蒸豆腐。上好的金华火腿切成薄片包著嫩豆腐,外面总裹著一张荷叶上火蒸出来,鲜香微甜,入口即化。 饶是池砚打小儿珍馐美食,这会儿一沾了荤腥,连筷子也来不及拿,手执汤匙凑近了碗往嘴里拨,美得舌头尖都要吞下去。浓儿立在一旁偷笑,池砚又吞了一口火腿,这才不好意思地放慢了速度,换了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那浓儿笑道:“公子,这里没有别人,你只管大口吃。” 池砚的脸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渐晕红,恨不得将脑袋整个儿埋进碗里。浓儿知他性子原本内敛害羞,也不多取笑他,另外给他盛了碗粥。池砚一面喝粥,一面拿眼睛偷偷看浓儿,碰上浓儿的眼,就立刻转回来。 浓儿比池砚小一两岁,可自小在东篱下长大,耳濡目染,要比池砚这个公子哥儿懂得不少。他初见池砚,便知此人已经被弄过了,看老板的样子,对他还颇为看重,所以平日里服侍尽心尽力,此时一看他眼光,忍不住就起了调笑之心,压低了身子凑近他,长长的睫毛去扫池砚的脸,低声道:“池公子……看我如何?” 哪知池砚只瞟他一眼,那圆脸本显稚龄,配上他故作邪肆的笑,实在可笑。就扑哧一声笑出来,嘴里含著的半口粥全喷到浓儿的身上。浓儿大叫一声跳开,瞧著身上的污渍懊恼道:“我可就这麽一身好衣裳!你给我赔!” 池砚张口道:“赔就赔,我的衣裳你尽管……”话音越说越低,最後就消失无声了。池砚突然想到,自己已然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少爷了,身上穿的,口中吃的,乃至身子所处,都是别人的,顿时萎靡。 浓儿察言观色,想是触碰到了伤心事,便也噤声,只把外裳脱下来拿在手里。半晌无话,浓儿都站得腿麻了,才听到池砚轻声道:“我还想再吃点儿豆腐。” 浓儿回过神来,忙把衣服丢在一边,端起碗就往厨房跑。池砚坐在桌前,唇角扯出个古怪的笑。 他还是没能醒过来。 过去的事情,萦绕於心头,虽然被当成南柯一梦,可毕竟曾发生过,这样硬生生割下来,免不了的剧痛。 家里从事发到抄家,父亲斩首,也不过三四天功夫,前一刻,他还未明日怎样混过先生的默书而烦恼,後一刻,他已被锁在牢狱之中,等待他的是发配流放。奶娘把他当亲子养大,怕他吃不得流放的苦,偷偷拿棺材本钱替池砚求人情,不知磕了多少头,才把池砚当成从流放边疆改成充作官奴,留在润京。 池砚还记得奶娘那养的丰润的长发一夜间枯槁无光,颤抖著把自己揽进怀里哭,最後一边抹泪一边把他推给别人的景象。那时,奶娘与池砚都以为,此去不过是被卖给人家做个奴仆,过几年也许就能赎身了,哪里想到,这个牙子居然专门给娼馆找小孩子。 没有去得边疆,倒是进了火坑。 相比之下,池砚更宁愿跟著看著自己长起来的亲人们去边疆。也许这一去小命就葬送在那里,可是能跟亲人们一起,也好过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苟延残喘。 池砚轻叹,看著桌上的食物,心里就自责内疚。人牙子一顿饿,就乖乖的听话不反抗,齐老板手一摸,自己就……池砚一直不敢想那晚他在床上的样子,此时不由自主想到,一张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他恨恨地给自己两耳光,可是碰到脸上,又怕痛放缓了力气,这两掌看上去厉害,其实不过虚飘著。他呸了呸,暗自骂自己没出息。那时父亲与夫子没少拿这句话教训他,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没出息”三个字在他身上有多贴切。 正思前想後著,冷不防眼睛被死死蒙住。瞬间池砚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捞身後那人,那人灵活得很,就是不让他抓到衣袖以上。池砚越慌越急,越急越抓,手指甲不分轻重就在那手上抓出道道血痕。那人“嘶”地一声叫痛,手略略松开,池砚便逮住空隙从他臂弯中逃出来。转头看时,那人正是齐老板。此刻,齐老板正对著自己的双手露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来,令人心生怜惜。 池砚连忙过去看那双手。只见那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血道子,有些被抓破了皮,就渗出丝丝血渍。池砚大窘,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时,看到指甲缝里有不少血痕,那窘中更多添了愧疚。可他从不会照顾关心别人,只得傻傻地站著,垂著头,一声不吭。 齐老板抽出张手帕来擦拭了血渍,冷笑道:“几天不见,小爪子锋利了不少嘛!看来是时候修剪一下了。”闻言,池砚的脸霎时惨白。 这……只是修剪? 池砚先前在家,也听别人说大堂上用刑,说是修剪指甲,其实就是把指甲一根一根活生生拔下。十指连心,奇痛无比,还有人为受不过这个而咬舌自尽的。今天……怕是也会这般? 想到这一层,池砚抖得厉害,额角汗出如涔。 齐老板在床头小柜内找到一个药包,打开看时,烧酒银针白布膏药,一应俱全。他看了看,提起一只药瓶闻了一下,就把药涂到手上。池砚眼睁睁看著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一遇上药便立刻止血愈合,那些血道子也收敛不少,心里暗暗称奇。 齐老板侧脸看著池砚,笑道:“咱们是靠身子吃饭的,贱命一条,不要也罢,这吃饭的家夥可不能不要。” 池砚立刻低下头,埋得更深。 齐老板包好了手,踱到池砚跟前,伸手过去,道:“我不方便打结,还麻烦你帮我个忙。” 池砚强忍著不自在,笨手笨脚地给齐老板扎起扣,不是轻了就是重了,齐老板便出声教训一下。池砚包得身上冷汗叠出,才好歹弄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结。 齐老板抬起手,仔细看了看,稍蜷动了手指,觉得不算太痛,才咬牙道:“明儿,不,今晚!就给我把指甲剪了去。”池砚忙不迭地点头,把手往背後藏了藏。 齐老板一把把他拽到怀里,挑起他的下巴道:“池砚,这几日有没有想我,嗯?” 池砚煞白的脸上可疑红晕显现,嘴上还是硬气,紧紧抿著不回话。 齐老板手指在他嘴边描画,凑近耳边吹热气,道:“小东西,你可要说实话,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池砚动了动身子,可是齐老板扣住他的腰箍的紧紧的,动不了分毫,反而样子像情愿钻进他怀里,这样不安分地磨蹭,已尝过情`欲的身子居然又起了反应,一会儿的功夫就滚烫起来。 齐老板笑道:“不错……真是一副淫`荡的身子……”手受了伤不方便,便以大腿夹住池砚,手臂在他身上厮磨,直到听闻怀里人压抑不住的呻吟才放缓了进度慢慢挑`逗。 齐老板玩得高兴,真要摸上下`体,门外一人兴冲冲地跑进来,大声嚷嚷道:“公子公子!!我还多给你要来了块牛肉!快点来……”话音未落,浓儿就被齐老板的眼神钉死在了门口,浓儿一见屋里两人干柴`烈火,哪里肯做那蹦出的火苗,连忙躬身弯腰倒退著退出去,还不忘关好了门。 方才沈溺其中的池砚给浓儿一嗓子喊回了神,一清醒抬眼便看到齐老板似笑非笑地瞅著自己,自己衣带已经松开,露著小衣,齐老板也不怕手疼了,直接伸手摸到身上。只是……池砚看齐老板身上除了怀里被自己蹭皱了,其他地方还是整整齐齐,心里不知泛出了什麽滋味,便顺著这滋味开始反抗,死活不让齐老板再摸到自己。 一次两次,齐老板就当成是情趣忍了,还任著他多折腾两下,可再而三地抗拒,力气还越来越大,便不是齐老板想要见的了。 齐老板恼了,抽出腰带就捆住了池砚的手腕,吊在床头上,居高临下地骑在他腰上冷笑道:“怎麽?想到害羞了?那前日,你在我手上扭著喊要的时候,怎麽也不拿出这股狠劲来?这会儿又装什麽贞洁烈妇?!”池砚被他说中要害,心中愧疚更甚,这样被男人压著肆意玩弄,真是不如死了干净。冲动之下,张口便往舌根上咬。 意象中的剧痛并未出现,睁眼时,齐老板嘲笑地挑著眉毛,捏起池砚的下巴,道:“就凭你这点小花招想在我面前玩?再过几十年吧!”说著,手上利落地把池砚的牙关给卸了下来。池砚只觉一阵剧痛自下颚传来,然後下巴就不受控制地张著,舌头可怜巴巴地拖在唇边,口水便顺著哗啦啦嘴角流下来,沾湿了身下被褥。 齐老板拍拍他的脸,道:“看来,是给你的教训还不够?那好,我今日便教你教,在我的东篱下,你到底要做的是什麽! 碎羽扎针,应先生 9碎羽针扎 听了这话,连肚子里那根冰凉的东西也不觉得太难耐了,银针沿著分身上的血脉慢慢滑动,那尖细的头时不时戳进肉里,一阵刺痛。可怪的是,池砚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那针戳弄起来,竟让他舒服地呻吟出来。 齐老板眨眨眼,用针重重戳进池砚分身顶端,针头极顺地通过顶端小孔,所过之处,搔痒难当。 池砚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何,反而觉得那针刺得很是销魂,抚慰了一半的欲望被这细长圆滑的东西塞得满满的,陌生的满足感让池砚长叹一声,耸著腰在齐老板胳膊上蹭。齐老板指头捻动,那根银针便在孔道内来回转圈。原来,这针看起来外表圆滑,其实是由无数小珠子一个一个连缀而成,粗粗摸上去不过是比普通针略粗一点的银针,可用指甲划一下,才能察觉此中机关。这针在敏感细嫩的孔内来回刮蹭,叫池砚要疼不疼要痒不痒,要软,可被刺激敏感处,兴发如狂;要硬,又硬是被堵住了出路只能半软著,几下里作弄著,池砚渐渐放弃了抵抗,搭在椅背上的手也送下来,脑袋一歪,竟是要昏过去。 齐老板忙停了动作,留著连著针的链子在外面,在池砚腰上软肉狠狠一捏,道:“谁许你晕过去了?给我醒著,好好学!” 池砚痛醒,悠悠然睁眼,齐老板那浓w的脸就在眼前,可惜的事,此时,他只想快一点儿了断了,先前对齐老板那些冲动在无尽的折腾下消磨光了。池砚只看了一眼,便闷哼一声,侧过脸去。 齐老板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阴森道:“这椅子的极乐处还没尝到,就够了?岂不是可惜?”正说著,也不知是碰了哪里的机关,u嚓几声响後,池砚便被迫换了姿势,双腿直直压到肩头,半软的阳具上带著银托插著银针在眼前晃荡,更为可怖的是,自己後庭带著血,含著那根墨紫色玉势,上面镶嵌的金丝还沾著亮晶晶的液体。 池砚小脸上本无半点血色,见了这场面,更是白色不用抹粉便可唱曹操了。池砚不由得张口尖叫,可那声音还不等出口,便被一根手指堵了回去。 齐老板在他口内反复抚弄,压著舌根让唾液流出来。池砚觉得那股恶心感重新泛上胸口,心里只存了要咬掉嘴里手指的心思,可那牙齿软软的根部无法用力,急得眼圈儿又红了一层。 齐老板漫不经心地拿出手指,把那上面的唾液都抹到池砚胸口的红点上。那两个红点颤颤巍巍地在皮肤上,引人采撷。 齐老板想了一想,从把重又变得温热的冰火势拔出来,丢到一边,然後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个圆球,塞进池砚後庭,那圆球上带著三根细丝,齐老板把其中两根牢牢绑紧胸口的乳头,剩下一根穿过椅子绑在一个环扣上,都弄好了,便笑著把池砚分身上的银针猛然拔出,刺激之下,那分身飞快硬挺起来,连带著全身肌肉都紧绷著,继而池砚尖叫起来。 齐老板问道:“怎麽样,这滋味如何?” 池砚支支吾吾,腰身随著硬起猛烈晃动著,嘴里叫著喊著“你这个禽兽”之类的话。 齐老板冷笑道:“你不是喜欢被针扎吗?这样,可是如意了,嗯?” 池砚声音发颤,断断续续道:“不……不要……好疼,放开我!你不是人!!!” 齐老板托著下巴,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在这东篱下,哪里有一个人?不是教给你了,先学会认命!不然,死路一条。” 池砚翻著白眼,指甲在椅子上挠,抓得硬木上都是指痕。齐老板从他胸口一直抚摸到下半身,然後略微抬起身子,在背上捏了一把,问道:“碎羽针感觉不错吧?扎入体内不会出血,也不留一丝儿痕迹。这里……受用吗?” 池砚哽咽著,那针专在腋下臀缝间细嫩处扎入,痛极痒极,偏偏双手不能去抓挠一下。齐老板替他抹去泪,道:“好孩子,我这里手段多得很,你可要好好学,乖。” 池砚含泪点头,现在只盼著齐老板放过他,把针撤回去。 齐老板知他心思,亲了他的脖子,道:“放松,这针就没了。” 池砚闻言,拼命舒缓身体。可,越想做到,便越困难。池砚急得满头大汗,可那针扎的越深,最後池砚忍不住哇哇大哭。 齐老板面上软了,碰了机关缩回针,又撤了皮带链子,把池砚整个儿抱在怀里,如抱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拍著後背道:“这些苦头都吃不得,以後可怎麽活下去?” 池砚任性起来忘了本分,叫嚷道:“我不活了……我要爹娘!” 齐老板好脾气地顺著他,道:“乖一点……你过上六十年就能看到他们了。” 池砚哭的累了,趴在齐老板肩膀上抽泣,泪水把整片肌肤打湿了,混著鼻涕,弄得一塌糊涂。齐老板拿肩膀在池砚身上擦,笑道:“这要是媳妇,早就让我享受了,你这个小东西,就是不让人舒坦。” 池砚止了哭,双手抱著齐老板的脖子,不肯说话,若不是以前听过他的声音,齐老板真会以为自己买了个哑巴。这般小孩气倒是也算可爱。 齐老板搂住他席地而坐,吻吻他的面颊,替他捋顺了头发擦净涕泪,抱到床上。刚把被子替他盖好,冷不丁自己就被抱了个实在,齐老板一惊,手肘利落後击,可是被身後那人拿住关节一下子揽进怀里。齐老板闻到那人身上香味,心里安定下来,便也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轻声道:“等我一会儿。” 那人捏捏齐老板的鼻头,宠溺道:“好。”改为搂住齐老板的腰。齐老板嗔怪一声,把被子给池砚盖上,接著就被那人扛上肩头奔出房门。 池砚傻傻地看著两人从眼前消失,大约也猜出了什麽,可这什麽到底为何,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话说池砚听著脚步声远去,眼角默默渗出泪滴。 说恨也好,说怨也罢,或许只能怪造化弄人。池砚想到来时与自己一起被卖的一个女孩子,长相平平,身子瘦小,人牙子也不拿她当宝贝,由著手下的人糟蹋。干巴巴的身子上满是血痕,头发脏乱地披著脸。那女孩子曾摸著池砚的脸,羡慕道:“你长得好漂亮啊……” 池砚那时还觉得自得的很,骄傲得很。大概也是凭著一张脸,虽然常有人欺负,可都被张老七挡住了。池砚还觉得这是余威犹在,没有人敢动他。如今,回想起来,不过也是靠著一张脸过活。 俗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池家倒了,别人巴不得打太平拳,浑水摸鱼,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後,人性赤裸到可怕。十三岁的孩子还不懂书上写“世态炎凉 人情冷漠”,只是敏感地从别人厌弃的神色和狠辣的手段里察觉到一些。 10应先生 莫名其妙的,池砚身上恶寒。他困难地裹紧了身上的薄被,紧紧缩成一个团子,脸埋在枕头里。这张床貌似是齐老板的,被褥上沾满了他身上的味道。池砚闻著这味道,心里头又是害怕,又是欣喜,小心翼翼地憋著气,小心翼翼地深呼吸,然後飞快吐出气,做了贼似的偷偷摸摸。 自打醒过来,他每日里提心吊胆,难得睡一个囫囵觉,夜夜做梦,梦到的都是家里被抄,自己被调教的场面,那梦断断续续地,让池砚备受折磨。可是不曾想到,睡在那个折腾自己的恶人的床上,那双眼皮就像涂了浆糊地粘在一起扯也扯不开。 池砚在心里哀叹:“让我睡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他……该不会打我吧?”想著齐老板眼角上勾的邪笑,身上便一阵阵的发冷。可,困意是恐惧也阻挡不住的,不一会儿,池砚便抱著枕头沈入梦乡,还打起了小呼噜,让闻讯而来的浓儿哭笑不得。 在吃饭的浓儿被齐老板打发人叫道秋心阁,浓儿只道是池砚被齐老板折腾得不成人样了,被人扔了出去要收拾掉,慌得连筷子都没等放下便快奔过来。没想到,不等进门,就听到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很有规律的细微声音,登时停了脚步。 难道,老板还没办完事?浓儿心里打起小算盘,犹豫著还要不要进去,万一打扰了好事……这再一不再二,自己可就完了。可是,明明是老板叫人来的,应该没错啊!难不成……他又有什麽新花招?!想到这里,浓儿腿软地扶住墙,想进不敢,想退更不敢,进退两难。 浓儿蹲在那儿,忖度半天,决定再前一点探探虚实,万一情况不对,立刻撒丫子走人。打定主意,就半蹲著身子,蹭到门口,附耳上去听。这一听,才觉得情形跟想的有点出入,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大著胆子抬头看,这一看,心里那巨石轰然落地。浓儿一身轻松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大大方方地进了老板鲜少让外人进的卧室,靠近床,看到在被中熟睡的池砚。 池砚睡著的样子比较可爱,带点菜色的脸上挂著点泪痕,小嘴儿半张著,还打著小呼噜,看的浓儿捂著肚子笑起来。 这……这明明就是孩子嘛!咦?老板对他还不错嘛……还让他睡这里? 浓儿小心著掀开被子,池砚就光著身子躺在下面,浓儿仔细查看了他的四肢胸膛,又分开腿看了後庭,那儿红肿得厉害,带著浓烈的药味,看得出伤的虽重,可已被上了上好伤药,并不碍事,手腕脚踝上有被绑过的痕迹,青紫一片,倒是显得触目惊心。浓儿这才放了心,打好了温水给池砚轻轻擦拭。浓儿先前伺候过一个小倌,性子软弱,被吓唬吓唬就乖乖地去接客了,可接的都是别人挑剩下了的,都喜欢暴虐的客人。每每清晨都是下半身鲜血淋漓地抬回房里。一开始,浓儿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替他清理上药,事儿见多了後,那小小心肠就硬了,以致东篱下有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哥儿需要打理,都叫上浓儿,大夫也爱他的手脚麻利,不晕血。其实,对於他一个小孩子,这麽早便看透了这里面的肮脏,是残酷了。 浓儿泼掉一盆脏水,正要替池砚换上裤子,那呼噜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一只冰冷的手掌攥住他的胳膊,略微颤抖。 浓儿灿烂地笑道:“公子,你怎麽不多睡一会儿,现在时辰还早。”圆脸上酒窝深深。 池砚声音有些暗哑,道:“我……我想去茅厕。” 浓儿有些尴尬地问:“你是大还是小?” 池砚咬著唇撇开脸,轻声道:“小……” 浓儿松口气,忙扶他起身。池砚刚坐起身,就苦著脸瘫倒在床上。 浓儿看他情形,也懂了大概为何,忙去取了尿壶接著。 池砚扭捏半天,拽著被子捂住下身不肯用。池砚哈哈大笑,把尿壶搁在浓儿腿间,便转头道:“公子……咱们可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未必有,这还怕什麽啊?” 池砚怔怔看著尿壶,脸上烧的厉害,就是不肯碰一下。 浓儿又道:“公子……你好歹听我一句……你来了这里,也知道这儿是什麽地方。男人那物件,恐怕不仅仅是看,还要摸、吸、吃……这麽害羞,以後,可是会吃亏的。” 身後静了半晌,接著便是拖拖拉拉的衣物o声,然後,细细的水流打到陶瓷上的声音便清晰传来。 浓儿咬咬牙,听著没声响了,估摸著时间差不多才转过身,拎著尿壶出去倒。只剩池砚可怜兮兮地窝在被子里,恨不得把自个儿憋死。 浓儿一去便没有回来。池砚在被子里憋得难受,热得浑身出了汗,就伸出个脑袋来透气,刚睁开眼,就看到床边椅子上坐了个男人,手里拿著茶盏撇著茶沫,似笑非笑地看著池砚。 池砚定睛一看,那人不就是把齐老板弄走的那个吗?怎麽,怎麽在这里? 男人饶有兴味地盯著池砚,把池砚看的发毛,更加畏缩地往墙边靠。男人看够了,慢悠悠呷一口茶,放下茶盏,姿势极为风雅地拿起折扇,刷一下打开轻摇,笑道:“你便是铭远的新姘头?我看……长得也不怎麽样嘛!莫非,是这身子销魂?”男人冷笑,目光猥琐与姿态极为不衬,肆无忌惮地要看穿那层薄被,头转向光亮处,继续道:“这麽好的货色,铭远怎麽可以独享?” 齐老板,也就是齐铭远,正面色发乌地立在门口,恨声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一分钱一分货,你出得起,比这还好的人,上百个我也给你找得到。” 男人把折扇在指尖耍个花样,扇面上墨色蝴蝶在一片血色牡丹上狂舞,极为醒目,扇子一端托腮,另一端在指尖上轻弹,对齐铭远笑道:“没给钱,不也照样把你享受了?” 缘起 应梓中第一次见到承想,是在自家的堂会上。 当年,自己父亲也算个风流的人物,虽然为武将,可家中文人墨客是常客,更蓄养了许多清客,闲暇时常常吟诗寻欢,颇有乐趣。 这饮酒必有美人相伴,世风如此,娈童之流上至皇宫显贵,下至富豪土绅,尽沾染。父亲也未能免俗,可恨夫人持家甚严,不敢大肆在家中养少年,只得时常去东篱下招来貌美妖童,聊以慰藉。 一来二去,东篱下比较出色的孩子都在应家露过脸了,而其中有两个尤其拔萃,一个叫承想,另一个,叫齐铭远。 承想是东篱下家养的孩子,不知父母具体是何人,只知父亲是娼馆里过气的小倌,母亲亦是隔壁妓院里人老珠黄的头牌。如今世道太平,买个孩子的价格太高了,於是勾栏里就兴起了将小倌与妓女配在一起,产子後就抱走,选出优质的孩子进行培养的风气。承想自小长相便妖娆出众,被老板当宝贝疙瘩似的养起来,才艺自不必说,性子也恣意纵横,在东篱下竟是要称霸一般横著走,仗著人人宠爱他疼爱他,十四年来没有受过什麽苦,是以一直没有卖出初夜,只接些堂会上的场面活。老板自然是要拿他大大赚一笔的。 承想冷笑著握住齐铭远的手掌,悄悄道:“铭远,我们不给他们占便宜,凑合一个吧!” 齐铭远笑著摇了摇头,不语。 齐铭远是被买来的。他家道中落,被丧尽天良的家奴强暴了然後送到东篱下,身子已然残破,心里也早起了自轻的念头。可偏偏承想对他一见如故,每日都过来陪他。起初齐铭远很厌恶他这样粘人,不理会他。可在一次自尽不成被承想救下後,他终於明白了这少年的苦心。 两人是尘世间最不起眼的依靠。 去应家陪酒时,承想碰上了个奇怪的人。他只是冷冷看著承想,不与他说话,可眼神骇人得要死,像是要活生生吞下承想。承想这样飞扬跋扈的,居然也不敢与那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年说话,偶尔面对面碰上了,也低著头绕过,转弯时才抚著胸口大大喘气。殊不知,那少年转过身,看著承想孩子气的举动,软软地笑了。 承想把这件事告诉齐铭远,铭远摸摸他细软的发,道:“以後,我陪你去。”果真,从那以後,齐铭远就算有客人,可会想办法推掉,来陪著承想。此时,齐铭远已经开始卖身了,为此,也挨了不少责骂,打也少不了。可齐铭远从没有推脱过一次。 两人曾想的很单纯。这样友好地过一辈子也不错。可……事实并不会如此。 很快,承想的十五岁生辰到来。老板把他叫到屋里,道:“承想,你生日那天,就是破瓜的日子了。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主的。” 承想平静地告辞,却在关门的一霎,泪如雨下。 他对齐铭远说:“铭远,我们不给他们占便宜,凑合一个吧!” 齐铭远看著承想,眼里滚出泪来:“承想……你会後悔的。” 承想倔强地撕扯著两人的衣服,将学到的手段统统用到了齐铭远身上。低头就把齐铭远含到口中。从来都是齐铭远服侍别人,此刻,他被喜欢的人掌控著欲念,欲火一发不可收,嘶吼著将承想压倒身下,迫不及待地进入了他。 承想在他身下紧紧地搂住腰,放荡地扭著臀,指甲把齐铭远的後背抓出一道道伤痕。 “铭远……喜欢我!” 齐铭远心里甜蜜且哀痛,握住承想的细腰狠狠动作起来。 纸包不住火,为承想做清理的师傅发觉他身上多出许多痕迹,经验老到的他立马明了这些是什麽。承想是东篱下的老人们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人人都是放纵他的任性,责打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做做样子罢了。老师傅不忍他受折磨,暗地里帮他掩饰著,没有上报。可承想却越来越放肆,整日与齐铭远黏在一起卿卿我我,花前月下,肆无忌惮。 齐铭远知道好歹,试著劝离他,可承想根本不往心里去,两人床上缠绵时,也常嘟囔“及时行乐莫误良辰。”对齐铭远更是百般顺从,两人顶风而上,蜜里调油,初尝情欲滋味,食髓知味,情事上的他们都囫囵吞枣学了不少,正好借此一一实用,无比快活。 老板勃然大怒,也不怕留疤了,把二人吊著毒打一顿,扔到黑屋里反省。承想隔著厚厚的铁门破口大骂,讥讽老板是个没种的混蛋,活该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被男人压的东西。 老板恼羞成怒,命人把他身上的血污一盆水冲了,扒光了拖到面前,扣住承想的下巴冷笑:“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你怎麽不想想,就算你再美,身在东篱下,不也是个被男人一辈子压著的贱货吗?还有你的铭远……”他看了一眼愤怒地摇晃著铁门,两眼都要冒火的齐铭远,笑道:“不早就是有名的红牌?”他回味似的咂啧著唇,续道:“你没有尝过进去的滋味吧?嗯?呵呵,也对,是生来就是被人上的命,居然还心甘情愿地委身一个小倌……贱人就是贱命!” 霎时,承想面如死灰,茫然地回头看齐铭远。齐铭远悲哀地凝视著他,甚至有些自卑地缩起肩头,承想愤恨扭头,死死瞪著老板,道:“休想!死也不要你们如愿!” 老板不怒反笑,掌心托一粒药丸塞入承想口中,道:“休想?这可由不得你……” 不多时,承想已瘫软在地上,可还是硬著嘴不肯改口,老板拍拍手,几个彪悍体型的男人应声而入。老板道:“这个孩子赏你们尝尝鲜。一次吃饱吧。” 那些大汉连声称谢,淫笑著脱光了衣裳,压在承想身上发泄。 承想身不能动,可嗓子还可以发声,一面大声叫骂著,一边是痛的嘶吼,最後嗓子都喊破了,仍嘶哑著不住口。 老板微笑著看著他们的兽行,不时命人多玩出点花样。承想身子骨够软,那些大汉有几个扯住他的脚踝直压到头两侧的,凶狠地往里面顶。後庭处血流无数,浑身上下被恶意地玩弄著,不一会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全身上下就找不到一块好皮肉。 齐铭远听到承想的嘶喊,开始还是明朗有力的,到後来已是气若游丝,声如破锣,心里愤怒、自责、羞辱、焦躁混杂在一起,可是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著承想被糟蹋了,怔怔地张著双眼,流下一行苦泪,手指扣在地上,把泥土都抓到一边,泪水顺著脸颊滴到地面,渐渐得在地上成了一洼。 等他们都尽兴了,承想破败不堪地倒在地上,口中身上後庭,四处是粘腻浑浊的精液,混杂著丝丝缕缕的血丝和惨不忍睹的伤口,触目惊心。 齐铭远再也压抑不住,撕心裂肺地叫著,仿佛那伤都落在自己身上,心里的痛楚往往比肉体上的更加难捱,齐铭远哭到後来,一口鲜血喷出,竟也昏死过去。 老板站起身,舒展了腰身,道:“行了,都带回去养著,一切照旧。” 沦落风尘已是悲伤,何况有情人於手边却不可得。 破天荒的,老板允了两人在一起养伤。承想伤得极重,有几次高烧不退说胡话,连大夫都摇头了,可还是生生活了下来。 齐铭远一直陪著他,承想身上惨不忍睹,清理时手劲儿重一点,他就皱著眉头呻吟,若不是被压在床上,都要打滚了。齐铭远忍著泪,为他清洗开裂的後穴。那儿被太过粗暴地对待了,红肿出脓,黄黄红红的汁水不断渗出来,只好像女人月事那样,裤内垫了棉花白布。每到更换的时候,承想别别扭扭,死活不肯用,都被齐铭远硬逼著换上新的。 承想红著眼角捶打齐铭远,一拳一拳仿佛砸的不是肉而是石头,齐铭远心里疼,看著承想凄惨的模样更疼,两人最後往往哭成一团,互相舔舐著伤口。 清闲日子没过多久,承想的生辰就到了。 他们两个虽然肌肤厮磨,却碍著身体的关系,守之以礼。这夜,两人相对无言,闲话几句解衣睡觉。齐铭远思来想去总也不能安睡。他知道,天明後,两人就要分开了,承想自此从他心尖最嫩的地方被剥离开,淌著鲜血送到了其他人口中。齐铭远凝视著黑暗中安睡的承想,想要伸手抱住他的腰一辈子不松开,可怎样也逾越不了那道鸿沟。齐铭远狠了狠心,背过身去掩住面孔,不愿多想丝毫。 蛩声鸣,夜半风,相思如梦云间隔。 君不见,桃叶渡,流水落花春去也。 承想的嗓音轻柔婉转,如从远方传来。齐铭远听得呆了,背後一双玉臂缠上腰来,接著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渐渐,背上被湿热的液体涂满,承想的脑袋孩子气地乱蹭。齐铭远不敢动,更不敢出声,手抬起半天,终究还是放回了原处。 温柔的手却越发不老实,在腰上,胸口来回抚摸,然後便来到了两腿之间,一把握住了熟稔地抚弄著。齐铭远浑身僵住,只觉口干舌燥,要将这个人压到身下肆意疼爱,可他又不敢多碰一下。承想就是琉璃制成的细物,稍稍粗暴就会玉石俱焚,齐铭远不忍,更不愿去破坏他的美好,更何况他现在还很虚弱。 可承想却一心一意要勾起他的欲火,指尖在铃口转了几圈後,尖尖的指甲便钻进那个小孔里,只是一动,齐铭远就忍不住粗喘著抓住点火的手,翻身将承想压在身下。 承想有一双晶亮圆润的眼,在夜色中如盈盈的墨晶清澈见底。齐铭远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痴恋,他细细抚摸著承想的每一寸肌肤,光滑柔润的触感直教人发狂,承想嘴唇微启,蚀骨销魂的爱语念出,齐铭远脑海中最後一点儿顾虑也被抛之九霄云外,只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两人似末日狂欢,拼命向对方索取,直至天明…… 五月初五,端午节。 润京中人除了赛舟吃粽子,比往年还多了一样消遣。东篱下今年的头牌小倌要竞菊了。 承想冷冷地教习给他换上大红的衣袍,长袖广袂,动静翩跹,虽然是男子,可头上别的玉冠上还是垂著碎珍珠穿起的遮脸,露著一个小巧微翘的下巴,如出嫁的好女引人遐思。 承想撩起帘子,镜中人明眸皓齿,朱唇点翠,却少了点生气。他扬起唇角,冷笑,那张画儿似地脸霎时有了生气,只是这生气是惨淡的,风中残烛一般的。 华灯初上,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承想不等别人叫,自己整好了衣衫,推门往外走,谁知初雪竟莽莽撞撞闯进来,面带惊慌。 “承想!不好了!!” 承想面不改色,道:“怎麽,天塌下来不成?” “不!比那还糟糕!铭远,铭远他竟然……”初雪急的满头是汗,拽著承想往外跑。 承想脸色大变,才转到前面,就看到大堂中乱作一团,齐铭远被应梓中抓著手腕,站在老板面前。齐铭远颓然,紧紧抿著唇,倔强地抬著头看著老板,可老板并不理他,他看的,是应梓中手里厚厚的一叠银票。 初尝滋味,缅铃之趣味 31初尝滋味 从没有这麽痛过。 齐老板没有做任何准备,草草用指头扩张了两指,就猛地闯进去。池砚痛极,全身紧缩著,後庭紧紧卡住了齐老板的性器,齐老板皱眉,拍了他屁股一下,道:“松点,当我不知道你还是雏儿吗?” 可池砚哪里听得进去,即便是听进去了,不可言传的痛楚也足以击溃所有意志力,池砚死咬住被角,只想著此刻死了也清净,这寻死的念头一旦兴起,便似洪水破堤坝一发不可收,他心一横,松开口把舌尖往外探出,牙关一合,眼看著就要血流喷出,却被眼明手快的齐老板捏住了下巴,从背後阴森森笑道:“池砚,你就乖乖顺了吧。迟早都要这一天,若是你想跟其他人一样竞菊,我现在就把你拎到外面去,若不然……” 池砚哀戚地合上眼,任由齐老板粗大的分身捅进更深处,他的手圈到细细的脖颈上,拽得身子後仰成一张弓,腰骨再往後折一寸,就要断裂了。 齐老板握住他的腰,下面动作不断,借著撕裂出的鲜血进出越发畅快,将池砚的头揽进怀里,那软滑的触感更引得欲念大增,齐老板露出一抹畅意的笑,按住了不断扭动的池砚浅浅抽出,重重插入,在那个狭小紧致的地方肆意探索,势要弄到最深处才肯罢休。 池砚只觉腰上皮肉都被拉断了似的,自己就像一根面条,在齐老板手里被任意抻长,腿上叠压著齐老板细腻的小腿,臀与他的小腹紧贴,肌肤相触是心神激荡,离开时淡淡怅惘,和著後庭里剧烈的疼痛,以及喉头上压迫的力气,逼得他陷入癫狂。这些时日来受的调教效果也渐渐显现。 腰身比一般少年多一份柔韧,肌肤少一分粗糙,不过抽插了几十下,尽管疼的冒冷汗,也会自觉地摇摆著屁股寻找最舒服的姿势,淡淡的粉色从敏感的部位蔓延至全新,加上池砚隐忍著的呻吟,香w至极。 痛过了,也就麻木了。 池砚渐渐松开了紧抓著被子的手,先前残余在身上的媚药统统发作,令神智也糊涂了。齐老板毫不怜惜的进入,除了开始带来的痛苦,後来竟只剩下无上的极乐。 粗硬的性具在股间顺畅滑动,敏感的内壁挽留似的裹缠其上。 齐老板在池砚耳边轻轻吹起:“你那儿的肉都跑出来挽留我。”细致描述著相连处的景致,齐老板口才甚好,池砚只是听著,便羞得脸上飞红,後面更缠绵地将性器挽留下。齐老板低笑,忽而变了粗暴,用上十二分的温柔待他。 口唇在後背上绵绵吻下,胸前红点也落入掌中,轻拈著乳环把玩。身下动作也变得缓慢,不再一味地往前闯,反而在内壁各处厮磨,只待池砚全身过电似的颤抖,便抵住那一点挤压揉弄,令池砚身前半软的性具瞬间硬挺,粉嫩嫩水灵灵地挺立在腿间。 齐老板松开了池砚的腰,手掌抱住少年未成形的阳具,顺著上面的青筋纹路捋到根部,带著黏黏的汁液举到唇边,粉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妩媚妖w的样子让池砚更加情动。池砚不知不觉地拿出了学过的取悦技巧,受了蛊惑般拉著齐老板的手,含入一指。侍弄玉势一样吮舔吸咬,澄澈明镜的脸上呈现著不餍足的淫欲,齐老板逗弄著温软的舌,身下也随著手指的动作插入抽出,次次撞上要害,把个池砚弄得神魂颠倒,半张著唇大声呻吟,支支吾吾地念著“老板”。 齐老板咬住他的耳朵,诱惑道:“乖乖,叫声铭远听听?” 池砚茫然,乖巧地哼道:“铭远……” 齐老板耐心地摇头:“不,跟著我说,铭远。” 池砚模仿著他稍微骄纵明扬的语调,齐老板眉眼舒展,眼角一道笑纹更深。他一把把池砚搂在怀里,宝贝似的抚摸著他的後背,唇贴在池砚的肩膀上,喃喃:“你终於是我的了……” 池砚在他的安抚下达到了高潮,全身抽搐著长吟,齐老板把他死死按在身上,深入深处,两人抱成一团,等那心醉神迷的快感退去後,才瘫倒在床上。 池砚呆呆地看著床帐,淡红薄纱上绣著描金百折花样,在沈沈暮光下像书里说的新婚鸾帐。齐老板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可池砚却觉得胸口那个地方温暖湿润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池砚大著胆子抱住了齐老板,心里一半满胀一半空虚。他明白,齐老板想抱的并不是他。 32缅铃之趣 浓儿一见池砚的模样,就什麽也明白了。 “老板他……真的要了你?” 池砚点点头,疲倦地倒在榻上不吭声。浓儿捋起他的衣袖,手腕,胳膊上青紫一片,更不用提後颈上斑斑点点的咬痕,暧昧淫靡。浓儿还想扒开他的衣服看,被池砚用力推开了。 “浓儿……让我一个人躺躺……” “你後面疼不疼?先让我看看!”浓儿抓著他的裤子,死活要看看,池砚拗不过他,反正被他看了不是一两次,也就没什麽羞怯地转过身,懒懒地趴著。浓儿撩起他的衣衫下摆,把裤子解开往下拉,还未看清臀瓣,後腰上就已是密密麻麻的痕迹,浓儿不禁羞红了脸,闭上眼深深喘息过後才再次看过来。 拨开双臀,股沟中的後庭还张开著。 浓儿蘸了药膏,往红肿的穴口摸。池砚觉得冰凉,忍不住痉挛一下,後庭收缩,将浓儿的指头紧紧裹在里面。浓儿吃惊,连忙往外抽,可越动,那儿夹得越紧,甚至还跟婴儿的嘴一样吸吮著,湿热温软柔韧,如丝绒般的触感令人不舍得抽出。浓儿受了蛊惑似的,顺势将指头往里更进了一点,变换著角度触碰著内壁。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池砚全身巨震,转头怒斥道:“你做什麽?!拿出来!” 浓儿失措地抽指,指甲从娇嫩的内壁上狠狠划过,令池砚痛哼起来。浓儿发觉自己闯了祸,池砚的穴口不但没有收敛,反而重新出现血痕,脸色都煞白了,匆忙把止血散拿来敷上。 池砚紧抓著床柱,硬是没有再出一声,浓儿这才仔细查看著那儿的伤,齐老板一开始并不温柔,以致褶皱破裂出血,恐怕这些日子又得稀粥度日了。 浓儿唏嘘,想了想,换成一根细长玉棒沾上药膏伸到後穴内。他是不敢再用手了,尽管那滋味著实诱人…… 折腾了半天才收拾好,池砚已经痛得出了一脊梁冷汗。浓儿又给他仔细擦干净,才趴在枕头上昏沈欲睡。 池砚身心俱疲,歪著脸渐觉入梦,忽然唇边一暖。池砚努力挣扎著抬起眼皮,瞧清楚是谁,可那道人影却很快闪过了。池砚模模糊糊问道:“浓儿……是谁?” “没有人啊!”浓儿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大概是公子睡迷糊了吧。” 池砚困极,也许是多想吧,也不再考虑,摸著唇角,歪了歪身子便睡沈了。 翌日花教习一见池砚,便笑道:“恭喜小哥。” 池砚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扭捏道:“谢谢。”心里莫名的有些甜蜜。 花教习笑道:“这个没什麽好害臊的。老板亲自为你开菊,在东篱下的小倌里可是不多见,这可是你的福分,以後老板必当重重捧你。” 池砚埋低头不语。 花教习揉揉他的脑袋,道:“傻孩子,在这东篱下哪有不经过这一关的?不然你去问问雁翎他们,初夜均卖给了城里的大官人,第二天去收拾时人已经半死在床上了。你比起他们,真是幸运太多。” “那承想也是这样过的吗?!”池砚忽然抬头,不畏惧地对著花教习。 花教习闻言黯然转身,走开几步又踱回来。 “池砚,你从哪里知道的?” 池砚垂下睫毛,道:“我……我大概也猜到了。老板喜欢的是承想吧。” 花教习抬起他的下巴,轻叹:“聪明人最易做傻事。” 池砚道:“我明白了。” “好孩子,你这样最好。你要明白,这儿所有人都是笑的,可後脑勺上都藏著一张哭的脸。即便是最没心没肺的人,在这儿都有一道不可泯灭的疤。” 花教习拍了拍池砚的脑袋,道:“小小年纪的想这麽些,以後老了可要长抬头纹的。好了,我们开始吧。” 池砚点点头,脱下衣裳,肌肤上青紫斑驳的痕迹犹在。花教习笑谑道:“你倒跟我说说,老板要了你几次啊?瞧下手这个重,我都不舍得弄成这样。” 池砚瞬间羞红了脸,咬著唇不开口,花教习刮刮脸,道:“还害臊呢!都是大人了,以後这种事情多著呢。”听得池砚颈子上都粉红了。花教习抽出一只匣子,招手道:“过来一点。”把池砚拽到跟前,递给他膏脂。 池砚接过来,自行蘸过了涂抹在後庭上,指尖触碰到入口时,那儿忍不住紧缩。池砚忍不住低声呻吟。 花教习笑道:“怎麽?知道那儿的滋味了吧。今天我们来试试新玩意,据说是宫里最近时兴的,现在的老爷们都喜欢。” 揭开盒盖,巴掌大的小匣子里放著一副精巧之极的缅铃。上好翡翠镂空雕刻成胡桃大小的玉球,更奇巧的是,那玉球内里中空,几枚玉珠子在里面滴溜溜转,稍稍晃动,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玉球外面凸显著花纹,仔细看居然雕刻著男男交媾的春宫百戏,巧夺天工。外系一根银链子,链子上拴著大小不一的几个珍珠,并列排在一起众星拱月般环抱著玉球,每个珠子上都镶嵌著挂钩与玉球连接,收缩自如。 “趴下吧。” 池砚乖乖地屈膝趴跪在地毯上,臀部高高翘起,来之前做过灌洗的後庭微微开合,入口处还有些没有抹均匀的膏脂,红肿的外围里包著一圈淡淡的粉红色,煞是惹人怜爱。 花教习去掉那些珍珠,单拈著缅铃,在後庭入口顶了几下,微微用力便送了进去。 那缅铃冰凉,入体时池砚忍不住全身冻得哆嗦一下。花教习拉著银链,抽动几下,那冰冷粗糙的质感在肠道内滑动,比之一般玉势,更多了几分刺激。再加上玉珠入体後不知碰到了什麽机关,就算没有那根链子操控,也自如地转动捧著玉球,叮叮当当的珠玉之声从自己身体内部传出来,略微有些发闷,可听在耳朵里确是催人情欲。 花教习拍拍他的屁股,道:“手伸过来。” 池砚换成手肘著地,右手伸到身後,那根银链子便被塞到手中。 “自己拉著试试,既要声音停匀有韵味,还要让前面勃起射出最好。” 池砚试著拉了一下,那铃声立刻杂乱了,手紧没有分寸,令缅铃一下子推到庭口,险险的就要掉出去。 花教习帮他推回去,道:“下不为例。”池砚只好小心翼翼地抽拉。 玉球圆圆的,极难控制,而且里面的珠子还会自己跳动,想要控制好声音更是难上加难,花教习不时出声指点他,亏了这些时日的教导,加上初雪那儿学来的音韵,逐渐得池砚摸到了门道,抽拉时声音清脆悦耳,而缅铃数次擦过兴奋点,也让前面抬头。 花教习伸手摸了摸前面,道:“要弄出来才可休息。” 池砚一只手臂著地,早就累的酸软,恨不得整个人瘫在地上,听了花教习这句,卖力地操弄起自己,收缩後庭吸入缅铃,拉著银链退出来,在碰到销魂点时更著意停留,让跳动的玉珠打在上面,增强刺激。不一会儿,就到了高潮射出白液。 花教习抱起软成一滩水的池砚,道:“今天不错,明儿还得加上那些珠子呢。” 池砚闭目点点头。 注:根据古书,缅铃又名勉铃,应该是明朝万历年间自缅甸传入中国。一般为铜质,遇热能自动跳,男子以此物嵌於势上,与人合欢时便可颤动,寻得刺激,一般不可直接放入穴内。。这儿对缅铃的样式质地和用途给了加工,更接近於现代缅铃,可直接入穴。 番外之沦陷 这……就是今夜的主儿了吧。 应梓中回头,正好看到承想提著衣衫下摆,匆匆地赶下来,满脸关切地看著齐铭远,心中酸味更重,把齐铭远狠狠地掼在地上,银票甩了满天。 “人我要定了,老板,开价吧!” 老板看了眼哗啦啦飘落的票子,笑道:“应公子,您出手可真大方,可惜……”他瞟了一眼紧抓著楼梯扶手的承想:“东篱下的规矩不能破……纵使天皇老子来了,也得竞菊,得按规矩来。”他使了个眼色,一边小厮立刻拾起银票送到老板手中。 “银子真是好东西……”他走到气的面色铁青的应梓中面前,拉起他的前襟,把银票往里一塞。 “好东西可都不是银子能买到的。外面大官人们可等著呢,劳烦您让让,莫要误了承想的吉时。” 应梓中握紧拳头,额头青筋迸发。他冷笑道:“好,好……去你的规矩!我想要的东西,休想逃开!”他眼神忽如野兽般,恶狠狠地,贪婪地看著承想,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把那人吞吃下肚。 承想不由得浑身恶寒,慌忙转开眼神,寻求稻草似的对上齐铭远,他脸如死灰地望著承想,眼眶里满满的泪水,悲哀而苦楚。 承想忍不住迈下几步,却被初雪摇著头拉住了。承想甩开他往下冲,两个大汉一边一个架住了他。 “承想,谁许你下来的,给我滚回去!”老板面色不善,挥挥手,那两个人就听话地把承想拖回去,承想疯了似的挣扎,奈何怎麽能敌得过四条孔武有力的臂膀,被半抬著送回了房间,还反锁了门。 他哭喊,叫闹,脸上搽的淡淡胭脂早被泪水弄花了,浅红的泪珠打湿了前襟上白色丝线绣出的同心结鸳鸯扣,最後嗓子也喊破了,狼狈不堪地呆坐在地上,听著外面笙歌渐响,人声熙攘,心一点一点地冷却。 “承想……”初雪轻轻敲窗子,半天不见回话有些著急,便喊:“承想,你快点收拾一下,等会儿老板就要叫你下去了!” 承想冷笑,哑著嗓子道:“我就这样出去……看看还能值几个钱,哈哈哈哈哈……” 初雪急了:“你!你在想什麽?!枉费铭远一片苦心,弄了那麽多银子来买你!” “什麽?!” “铭远跟那位应公子求来了银子要买你终生自由,你快点收拾啊!一会儿就要开始竞菊了!” 承想大惊失色,顿时乱成了一团麻。 铭远……铭远他这是做什麽…… 不多时,铜锁打开。 老板进来时,承想对著菱花镜,正往唇上摸胭脂。眼角还是红的,可是更增几分情致。 “我的美人儿,稍微一打扮就了不得,更别提这个了……我都舍不得……” 承想搁下胭脂,嫣然一笑:“老板,我这就下去。” 老板挑挑眉梢,笑道:“好。”伸手将他头上的遮脸放下,挡住脸,放携著他的手下去了。 嫖客们齐刷刷地看著承想。 那眼神中的贪婪,色欲,暴虐,全部刻在承想心底。他觉得自己像被剥光了的羔羊,在一群饿狼面前瑟瑟发抖。 他被老板拉到最显眼的地方,面容在珠子下若隐若现,可露在外面的雪肤和窈窕的身段早就勾走了一群人的魂儿。 他急切地扫视著人群里熟悉的身影,可是失望了。 铭远……你在哪里? 接下来是毫无悬念的。应梓中一掷千金,买下了承想。 全场哗然。 来尝鲜的人有,愿意买佳人一夜的人有,这麽动真格的还真没有。 应梓中骄傲地握著代表承想身家性命的卖身契,盯著一身红衣的身影出神。 承想只是默然转身,扯下了累赘的发冠,疲倦而失望地走在长廊上。 到底算什麽呢? 是买下,不是竞菊,不是为了一晌贪欢,而是长相厮守,日夜缠绵。 老板倒是没怎麽诧异,含笑收下银票,道:“既然是直接买走的人,那麽,明儿也是个好日子,应公子只管来接人。” 有钱,什麽也能买到。 传言,为此,应家老爷气的咳血不止,扬言将应梓中逐出家门。应家兵荒马乱。东篱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齐铭远自那夜,就像消失了一般,找不到痕迹。 老板笑眯眯地爱抚承想的脸,道:“以後做了别人的人,可别再任性。”他用力拧了一圈他脸上的肉,笑道:“若是混不下去了,就回东篱下,这儿永远留给你一个位置。” “铭远在哪里?!”承想摔开他的手,冷冷道。 老板意味深长地瞟了承想一眼,凉凉道:“你管好自己的事就成了,还有闲情理会别人,嗯?” 承想倔强地瞪著老板脂粉灿烂的脸,不肯罢休。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东篱下的人了,我东篱下的事,你也无权过问。”老板挑了挑承想的下巴,带著一丝怜悯道:“自身难保的人,还是多管管自己吧。哈哈哈哈。” 承想怔怔地呆坐著,直到承情怯生生地溜进房,塞给他一张纸条。 “铭远他被老板关起来了,初雪去看了他,然後带给你这个。” “嗯。”承想看完纸条。 “哥,你真的要走了吗?”承情的年纪还小,可是,在这潭浑水中,有几个人能如一般少年的纯净? 承想握住承情的手,道:“以後,你要乖乖的,好好的,知道吗?” 承情大概也知道以後难以再见了,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承想叹息,搂住他的头,道:“谢谢你。早点回去吧,不然又要挨打了。” “可是……”承情死死抓著他的手臂:“哥,我……” “这又不是要死,这麽紧张?”承想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後背:“回去吧。” 承情恋恋不舍地回头,最後看到的是承想木然的脸,斜靠在靠背上,纤细孤独。 纸条上是铭远的字迹: 一切珍重,勿念。 你要我如何……不挂念呢? 应梓中道:“你是我的了。”他打横抱起承想,头也不回地大笑而去。 身後,晨起的东篱下朱门紧闭,门可罗雀。 承想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头玩偶。应梓中看他的眼神,带著不可思议的狂热。 他并不知,这个人到底怎样的。 以前匆匆一瞥,他阴沈的眼神总是让人畏惧。如今这样,铭远却算是把自己托付给了他。 混乱的一切。 承想忽然觉得累了。过去的时间,他活的浑浑噩噩的,就算再努力地,想要如何如何,最後也只是被别人随意摆弄。他只想去问问齐铭远,到底为什麽,算什麽。他是可以随意送与别人的物件吗?他……是可以一句珍重就可以打发的人吗? 以後会如何,他不敢多想。 还能再见吗? 承想偷偷回头,那个他生活了十五年,有过欢喜有过痛楚的地方,真的就要在身後了,真实的难以置信。 应梓中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我带你回家。” 家……哪里才算是家? 一瞬间,承想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也不过是飘萍,在浮世中沈浮,不知何时就要破裂成碎片。抱著自己的这个男人,直觉上是危险,他不敢,不愿去碰触,却被不顾一切地拥抱了。 应梓中加重了手臂的力度,像哄个小孩似的轻轻晃著他:“以後,我会好好看著你。” 承想轻声问:“铭远他……与你?” 应梓中一怔,转而笑道:“放心,我答应过他的。” 承想识趣地没有再问,他是被买下的物件,根本没资格多嘴。 说什麽自由啊,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另一个! 番外之孽缘 应梓中对承想,是近乎疯狂的痴迷,令人感到绝望的痴迷。 应该算是他们的洞房之夜吧,承想在衣袖中揣了一只硬金簪子,只要那人动手脚,就要自裁,可应梓中并没有碰他,甚至只是和衣抱著他睡了一夜。 承想忐忑地被他搂在怀里,心中有万般滋味却不知从何品尝。他见多了色欲冲天的男人,在初见应梓中时便察觉到他眼中赤裸裸的占有欲,岂知,他并没有碰自己,不由得感到惊奇。 可也只是惊奇一阵罢了,男人,有几个好东西? 承想把金簪的尖锐一头捏进了掌心里,直扎出血来,疼痛之感让他更加看清了什麽,想到这一层,他反而心安了,放软了身子阖上眼。 应梓中抱得他很紧,紧得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拿手臂撑开一点。可应梓中熟睡中仍有意识一般,执拗地搂抱著他,像是要将他揉搓进怀抱里,承想几次抗拒不得,只好老实地窝在怀里。 他今日著实累了,不仅是奔波的劳累,更是心累。是怕还是忧愁的心绪萦绕不绝,心思往复不断,此时一静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万分。虽然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可这样被紧紧拥抱的感觉并不坏,甚至让他感到这个人身上有铭远的味道。他迷迷糊糊地想,此时若是铭远在该多好,思前想後好一会儿终是经不住黑甜乡的诱惑,一头栽进睡梦中。 应梓中却在承想睡的香甜时睁开了眼睛。 床脚点著两盏青纱灯,朦胧的光线隐隐透到床头。应梓中低头瞧著承想,他此时一脸平静,初遇时的明媚全被敛在里面,纯净的少年面庞让他心底悸动。 他简直是膜拜地,不可置信地轻抚著怀里的人,指尖在触碰到他的下颌曲线时都是颤抖的,这个人,真的真的是他的了,真真切切地躺在了他的怀里,毫无戒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睡著了。 应梓中勾起一抹苦笑,无声默念:“承想,有了你,我却什麽也没了……” 他把承想小心地揽在怀里,不想弄疼他分毫。 为了承想,他将自己的老父亲气到吐血,拍著桌子要赶这个孽子出家门,若不是母亲和弟弟,他大概已经被家法伺候到半身残废了。 他拿自己的下半辈子赌了一把,最终还是赌赢了,应梓中简直是感激涕零老天对他的眷顾。 他想,就算以後落魄一世,甚至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悔了,他的命,从初见承想的那一刻变了模样,人生的前二十年,在承想的笑容之下黯然失色。那点能燃起光明的火种,就牵挂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才子佳人的闲话中,一见锺情是最令人嗤之以鼻的笑谈,可当这个人活生生摆在眼前时,又不得不让人感叹造化弄人。 你不爱他,还能爱谁呢? 应梓中暗暗起誓,日後若负承想,必当孤老终生。 一言成谶,一言成谶。谁曾想,这日後,来得如此轻易,突然。 承想很乖顺,全然不是先前跳脱飞扬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不言不语。应梓中想方设法逗他欢笑,恨不得使出烽火戏诸侯的手段,却不能撩动他分毫,不由得暗暗著急。 他虽然猜不透承想的心思,却也大概想到必定与那个齐铭远有关,就是那个一直伴随承想身畔,有一双眼尾翘起的少年。 应梓中本能地厌恶这个人,不仅仅是承想一心只记挂著他,更是一种天性使然。齐铭远冷冷看著他的模样尤其令人厌烦。 可是应梓中却不得不感激他。若不是齐铭远,他也不可能得到承想。 那日,齐铭远偷偷溜出东篱下找应梓中,恳求他赎出承想。 “与其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得了去,还不如交与你,我更安心些……更何况,应公子喜欢的,也是承想,对不对?” 应梓中心动了。 他何止是喜欢承想呢,承想像他的不可见人的一面,吸引了所有的注意,为了承想,莫不说花银子,就算搭上一生也不算什麽。 他点头了。齐铭远跪在他面前,郑重地磕头。 “我齐铭远甘愿做牛做马,只要应公子能救承想出来!” 应梓中道:“你尽管放心。” 两个男人短短几句话,就把承想从命运的轮盘中甩脱到另一个不可知的轨道,继续漂泊。 若承想知道这些,他会怎麽想呢? 应梓中站在他的身後,注视著背影许久,果决地转身往东篱下走去。 让他知道,他的铭远还好好地活著,是否就能活泛一些呢? 他存著这样的心思去找齐铭远,怎知,那老板拒他於门外。 “应公子,您已经得了这里的头等人物,还朝三暮四的想要寻欢?这个可叫咱们也看不起了。” “老板,我是想找齐铭远,问他一些事……” “铭远?”老板冷笑一声道:“那个贱人,居然还有人惦记,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啊。” “老板,当初我们说好的,你不会再动齐铭远。”应梓中挑眉道。 “哦?应公子,我们当初也只是说好了,您只买承想一年,谁曾想您大手笔真的把他赎走了。啧啧,您可知,若承想真的开始接客,您的这点银子,不够他半年的花销!” 应梓中怒道:“那你为何还要放?既然放了人,那何必苦苦相逼?” 老板淡淡地看他一眼,笑道:“齐铭远替了他的那一份。”他回头看了一眼进进出出的客人,道:“铭远也算个好苗子,如果还是童身,我早提拔他了,这一回,铭远可是答应了要在这东篱下接客到死的,让我都觉得心里软了,不然,你以为能这麽容易带承想走?” 应梓中不由得倒退一步,心头大震。 娼馆中的小倌们要是够红,总能攒下点细软,以备日後人老珠黄时能求老板放自己一马,自赎自身回乡下度了残生。可那些签下死契的却不能,他们只能日复一日地接客。 年轻时还能凭姿色挑拣几个顺眼的客人,可等年老色衰了,那就由不得你了,哪怕是蠢汉莽夫,也得张开腿让人上。许多老去的小倌受不了这份折腾,都偷偷找个干净地方自杀了。 难道……齐铭远也是要这样吗? 老板像是猜到了应梓中的想法,点头道:“就是死契,他自己愿意改的,我也无法。” 应梓中咬了咬唇,他是讨厌齐铭远,可当一条鲜活的生灵要葬身於这烂水沟时,他也忍不住心痛了。 齐铭远果真在接客,一个连一个,甚至连沐浴的空闲都没有,刚从一个男人的身下爬出来,便立刻被另一个压在身下肆意蹂躏。 应梓中的手扶在门框上,半掩的门後什麽都看的真切。齐铭远像是感觉到什麽,平静的脸转过来,透过身上不断起伏的彪形大汉,对应梓中淡淡一笑。 他的两条腿无力地耷拉在床边上,丝丝缕缕混杂著血痕的精液淌到脚踝,身体被那个客人随意揉捏,白花花的肌肤上全是被抓扯出的青紫的痕迹。整个人,似乎除了还能动弹的眼珠,和硬扯出的笑颜,跟死物无甚差别。 应梓中血气冲脑,就要冲过去救他起来,齐铭远却颤巍巍地抬起手臂,摆摆手,接著又被身上那人按住。 “婊子养的……被干成这样还想著勾搭人,真他妈欠操!” 那人转身朝应梓中啐了一口,扳开齐铭远的大腿,狠狠地弄将起来。齐铭远承受不住,平淡的脸上顿时皱成一团,不知是痛极还是爽极地哼哼唧唧叫出来,指甲抠在床沿上,生生把坚硬的黄杨木也掐出了印子。 “你!”应梓中再也看不下去,急走几步就要过去。 “不用你管!” 齐铭远扭过头,自暴自弃地抱住身上的男人,硬撑著去迎合他。 “用力啊……奴家好爽啊……啊……嗯……啊!” 身上的男人亦兴奋地大叫,在他身上抽插,骂骂咧咧道:“大爷好好喂饱你……小贱人……” 应梓中何曾见过如此淫浪放荡的景象,先前还存著几分怜惜之情,此时被齐铭远呵斥,也是怒火中烧,愤愤然道:“无耻!”挥袖而去。 齐铭远冷冷一笑,夹紧了身上那人的腰,下半身狠狠一吸,那个人就低吼著泄了出来,倒成一堆肉泥只顾著粗喘气。 齐铭远艰难地掀开那个人的大腿胳膊,远远地缩到墙角,手掌摸向下体。 那儿早就不堪折腾,破裂出血了,痛到已经麻木,反而不那麽难过了。 这是第几个了,还是第十几个了? 他已经想不起,签下死契那刻起,他已经接了多少客人。 东篱下从来不会浪费好苗子,这一次怕是把老板气极了,才把还是顶峰的齐铭远弄成了人人可上的破车,连乡野里最低的野娼也不如了。 他隐隐察觉会有什麽事,提前写好了纸条托人送给承想,只盼著他能安心,以後安安稳稳地过下去,至於自己…… 也就是如此了,认命也罢。 门外又一个粗鲁的男声传进来,龟奴妖里妖气地喊道:“铭远,接客啦!” 齐铭远心底一沈,只在床单上蹭了蹭粘湿的下体,便爬回床中央,躺好。 真不知,还能撑多久…… 不,至少撑到承想忘了他,撑到,他能安心地离开。 齐铭远悠悠地想著,不自觉露出甜蜜的笑。 一具肥胖的肉体已然压了上来,千篇一律的手段。 齐铭远合上双目,始终笑的甜美。被蹂躏的只是皮囊,罢了。 应梓中回去後一直有些闷气,却不能在承想面前吐露丝毫,郁结久了,想的清楚了,倒是不怎麽厌恶那个齐铭远,居然有些怜悯。 同为情苦,最是明了此种惆怅。 他反复寻思半天,想著法子能救他一把。 他心道:若是齐铭远这样死了,承想只怕一辈子也能以释怀。 此时,他虽然已被老父赶出去,但早有功名在身,手段也不容小觑。於是多方打点,筹得许多银两又去找东篱下的老板。 这一次,老板倒是耐人寻味地打量了他几眼,道:“没想到竟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嗯?” 应梓中道:“在下只是看不惯一条人命轻贱至此罢了。” 老板笑道:“原本铭远就是我的心头肉,此番不过略加教训,没曾想应大人也肯出头,面子可真是大得很。” 应梓中交合起手掌,道:“既然如此……老板是否也能行个方便……就……饶他这回?” 老板的指头捻动著厚厚的银票,笑的脸上开花:“应大人,您这些银子,都能再买个头牌回去了,只是为了铭远,是不是亏了点?” 应梓中道:“不是为了他……” “哦?”老板微笑道:“明白了,是承想念念不忘他的情哥哥啊……” 应梓中面孔白了白,道:“承想已是我的人,就齐铭远不过求个良心,并无它意!” 老板点著下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咱与应大人也算老交情,这个面子不得不卖。” 说著,他吩咐下去:“告诉下面的,铭远的客人先停了,好好洗干净送回去休养。” 应梓中揖道:“多谢老板。” “谢我做什麽?”老板冷笑道:“这年头,这种人当真少见,我瞧著有趣的很。” 应梓中听他说的古怪,便也不多话。这老板虽然鄙俗,却是个守信的人,说了不为难齐铭远就自然办到,应梓中便放心地走了。 後来几日,承想虽仍不怎麽说话,却和缓许多,偶尔也笑几声,应梓中便满足了,每天寻摸些有趣的玩意逗弄他,只要他多看几眼,就再多费心思找新奇的给他。 承想心里记挂齐铭远,却不肯对应梓中提起,暗暗著急,他虽然并未被禁足,却不能出门,再者,即使他出去了,怎麽还能回东篱下打探消息呢? 这一日,天气和暖,应梓中抱他在廊下下棋,一个小厮匆匆赶来,附耳说了几句。 应梓中当即脸色大变,与承想说了几句便走了。 承想不做他想,少了他在眼前也落得清闲,於是盖好毯子自去养神,却不知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站在应家的门口。 “你怎麽来了?”应梓中皱了皱眉头,他虽不那麽厌恶齐铭远,但仍是不想搭理他。 “老板嘱咐我来……道谢。”齐铭远不卑不亢,略微躬身道。 “谢?呵呵,这个真是笑话,你谢我把你从男人身下拉出来吗?未免太可笑。” 齐铭远抿起唇,指头绞了绞,才道:“老板……命我……好好伺候应大人。” “伺候?”应梓中挑起眉梢,问道:“什麽伺候?” 齐铭远难堪地低下头,细如蚊蚋道:“床榻上的伺候……” “什麽?”应梓中大怒道:“你在娼馆卖还不够,居然卖到我这里来了?放肆!” 齐铭远冷冷道:“我也不是情愿。” “那你还来!” 齐铭远扬唇道:“若我不来……难道要等著老板为我亲手去势吗?”他冷冷地瞧著应梓中道:“老板说,陪你一次,就拖一个月,你说,我能不来吗?” “东篱下一群疯子!”应梓中怒极,一掌拍向门口的柱子。 “没错。”齐铭远道:“多谢应大人好心求情……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应梓中狠狠咬了几次牙,才压下一口怒血,道:“你到底要如何?” “陪大人睡。” “你明知,明知承想现在是我的人……” “那又如何。” “如何?哼……你就不怕他知晓此事……” “你不说,我不说,凭大人的本事,难道……还瞒不住吗?” 应梓中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後咬牙切齿道。 “齐铭远!枉费承想为你一片痴心,你怎能如此对他!” 齐铭远默默转过头,颤抖著摸了摸手臂。 应梓中这才发觉,齐铭远已经像个迎风可倒的竹竿,脸上没了先前的光润,涂抹些脂粉胭脂,也掩不住下面的苍白。 他撩起袖子,伸出手臂到应梓中眼前,淡淡道:“东篱下有的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大人,你可否听说过这个?” 一根血红的线,从手腕直伸到手肘,延伸至衣裳中不可见。原本以为是衣裳上的丝线,可仔细一瞧,才明白,这红线原本就在皮肉之中,竟然是长在肉里的! “引心针……自手腕血脉进去,就会自行进入心口……施针之人心念一动,受针之人便可坠入修罗地狱,痛不欲生。”他扯开领口,露出胸膛。 那根红线缠绕著盘旋在他光洁如玉的胸口,煞是妖冶。 “看到了吗?我连寻死的念头也不能有,不然……”他扯了扯唇角,惨然道:“那种滋味……我再也不想领受第二回。” “难道,没有法子吗?”应梓中不忍道:“真的没有吗?” 齐铭远摇头,惨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可以下贱至如此,求著你来上我吗?” 应梓中闭口不言,齐铭远道:“老板心里最爱承想,你我都犯了他的大忌,一定不会那样罢休的。有今日,我也早该料想到。” 见应梓中还是不说,便道:“还是……我不能入您的眼?” 应梓中气结,压低声音道:“这算什麽!” 齐铭远笑道:“都是男人,怕什麽?” “我曾逼你立誓此生对承想一心无二,没想到,居然是我要来破这誓言……若是真的要惩戒,那还是落到我身上就好了。” “说这话矫情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齐铭远咬住唇,道:“就当是做戏。” 他几乎要哭出来,道:“你以为,以为……” “我也是人,做娼也有血有肉的,可是,可是能怎样……” “你……”应梓中轻叹,道:“你……别哭。” “总有法子的,我们慢慢想。” 每月初,应梓中都会消失一阵,再次出现时,都躲闪著承想,似是做了什麽亏心事。一次两次也罢了,这样有半年之久,纵然承想冷漠至斯,亦觉奇怪。 想不通他搞什麽名堂,承想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 他在应家呆得久了,别人再怎麽瞧不起他,也得当他是半个主子,府里算是来去自如。承想不喜动,应梓中时常撺掇他四处走走,即便他不耐烦,也把这方寸之地逛了几圈,到哪里都是轻车熟路的。 他掐算著时间,暗暗随著应梓中到了书房。四下无人,想来是已经吩咐好的。 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似乎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承想待他进去好一会儿,才悄悄躲到窗下。 还不等扒开窗缝瞧个仔细,屋里传来的喘息声令他僵直了。 这……这是…… 承想颤抖著手,打开一点缝隙。 里面两人正翻云覆雨得正得趣,被压著的那人依依呀呀呻吟著,一头青丝半遮面,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齐铭远,又能是谁?! 他怎能想到,再次见到心上人,居然是与应梓中在一起!先前的种种蛛丝马迹此时也有了著落……枉费自己为他日日心绪不宁,原来,原来他们早已勾搭成奸。 承想头脑一时昏胀,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他磕磕绊绊地跑开,不时踢到些碎石子,发出的声响令屋里两人立刻警觉。 “谁?!” 应梓中飞快开门,只看到承想掩面奔去的身影。 “是……是承想?”半卧在床上的齐铭远面如死灰,问。 应梓中苦笑道:“这一回……我们……还有何颜面,去见他……” 平地生波,来世不见 53平地生波 应梓林道:“你随我一同去岭南吧,那儿四季春晓,漫野繁花。” 齐铭远微哂,道:“好。” 应梓林又喜又忧地瞅著齐铭远,道:“铭远,你真的说‘好’了……” 齐铭远搁下手炉,挑眉道:“难不成,还想让我说个‘不’吗?” 应梓林忙赔笑:“你说的这麽轻易,我好似做梦一般,捏一下肉都不痛了。” 齐铭远果真扯住他的手臂,两指捏住一块皮肉,狠狠一转。 应梓林却还是笑,撸起袖子瞧,上面已然青紫一片,仍是乐呵呵道:“不是做梦就好。” 齐铭远翻个白眼,这个人疯魔了,不必理他。 外人面前深不可测的应先生,居然是这个模样,任谁看了,也要掉一次下巴吧。 一年最是春好时。只是今年的春来得早了些,立春过後还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 池砚扒在窗台上,道:“今年的雪水,格外多似的。” 应梓中正忙著理清他那些堆成小山的文书,忙里偷闲瞟一眼池砚,只见他孩子气地半跪在软榻上,闪著一双大眼睛往外看,微微一笑道:“等雪停了,我们出去看看。” “真的?”池砚毕竟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立刻惊喜地转头,撞到应梓中眼中。稍微有些血色的脸上是纯真的笑,令人忍不住疼爱。 “真的。”应梓中扔下纸笔,捞起池砚把他肩膀上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一些,点点他的鼻头道:“不过,你得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行。不然,风一吹就倒了,我可怎麽扶你?” 池砚脸上一红,喃喃道:“我才没有……” “行了行了……乖乖躺著养病,我那些事弄完了就来陪你。昨儿输给你的那几个子,我可是要赢回来的。” 池砚微恼道:“你明明……明明……” 应梓中坏笑:“明明?我的小池砚……你觉得,那样就够了吗?”顺著池砚的肩头,手掌溜到他的腰下,压低声音道:“不够……怎麽样也不够……那样赢不过你……我就这麽……赢!”手指握住那纤细敏感的地方,猛地一碰,这句销魂的身体便软成一滩春水,如窗外白雪化在应梓中胸口。 池砚的脸贴在他衣襟上略微粗糙的刺绣上,轻轻摩挲。应梓中抱住他的头,抚摸著细软的头发,道:“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离开润京。” 池砚脸上一黯,却仍点点头。 应梓中抱紧他,问:“池砚……喜欢我吗?” 池砚僵了一僵,没有答话。应梓中叹了口气,捧著池砚的脸亲了一口,柔声道:“我可能是……”他笑了笑道:“你这个小东西,让我怎麽说才好?”池砚仰起头,眼眸闪著些水光。 应梓中捏捏他的面颊,满意地看到池砚皱起眉头的可爱神情道:“我先去做正事……然後……我再慢慢跟你说。” 他放下池砚,一步三回头地重新坐回案前,心思却全然不在其上了。 不知何时,那个曾经牢牢占据他心底的影子渐渐模糊,由冰冷至极触感变成了眼前可以拥抱,柔软温暖的身体。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喜欢的哪一个。他们有太多相似,又有太多不似,前尘往事,与眼前所见纠结缠绕,哪里能分得开谁是谁非,孰对孰错。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一次。 上苍赐予一番机缘,怎可辜负! 应梓中把笔下那张不自觉画上池砚身影的纸抽掉,傻傻地看了半天,腰有些酸痛了,才团成一团扔到字纸篓中,正要重新落笔,就听得有小厮奏报说是二公子前来。 应梓中皱了皱眉,看了看池砚睡沈了,才放心地出来,见应梓林手边放著一只匣子,不满道:“下雪天不在家好好陪你那个,来我这里做什麽?” 应梓林笑道:“大哥,也不能就这麽赶弟弟出去吧,好歹冰天雪地的赶过来,豆腐冻也冻成蜂窝了,容我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总行吧。” 应梓中道:“就怕你又出什麽鬼点子闹得鸡犬不宁。” 应梓林做无辜状:“哥,弟弟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成器?真真是伤了心……”他抽出藏在袖口的墨蝶狂舞扇,刷一下打开遮住半张脸,下面却是笑的发抖了。 应梓中被他逗笑了,道:“哪里的话,只是今儿不是个好天,你还巴巴地跑过来,万一冻坏了,家里两个病的,你说我顾哪个?” 应梓林摇了摇扇子,凉风过,寒战一片,忙收起扇子,道:“不敢劳烦大哥惦记,我家中有人自然照应……” 应梓中似笑非笑道:“那齐铭远真的跟了你?” 应梓林道:“这是自然。”他略显得意地仰头道:“你们那些瓜葛,也该断了。” 应梓中嘲讽一笑,道:“说断就断?果真是说话不必付账,嘴巴一开就一了百了。” 应梓林痛心疾首道:“你已经得了那一个,还缠著我这一个,大哥,你到底心里打什麽主意?莫不是……”他惊恐变色道:“莫非!你还贪著我的铭远?!不行!这可不行!” 他说得惶恐,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掩饰不住欢喜。 应梓中无奈地瞥他一眼,道:“谁跟你似的,满心满眼里只牵挂著他,连我这个哥哥也不放在眼里,口口声声就是惦记著你的。” 应梓林合扇笑道:“哥,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吗?” 应梓中抬腿踹他一脚,被他轻轻巧巧避过去,叫道:“弟弟我只是要跟哥哥辞行,可不想闹出人命来!” “哦?你……你要去哪里?”应梓中一怔,被应梓林反拿住了肘,送回椅中。 “也许是岭南百越之地,也许塞北玉门之外,总之,走的远远的,不来讨你的嫌,我也不愿沾染晦气……”应梓林微笑道:“大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重逢……” “这麽匆忙……”应梓中自言自语道:“怎麽会如此匆忙……” 应梓林苦笑道:“不趁早,恐怕,铭远又要偷偷溜走了,此时他没了羁绊,让我去哪里找?不如趁机收服了他,好好放在身边,我也放心了。”他拾起桌上的匣子,递过去道:“这个是给那小子的,你替我转交於他。铭远知道你定然不肯让他们相见,所以……相识一场是缘分,留下个物件做念想也无可厚非。大哥,你就……” 他把匣子塞到应梓中手中,按下他的肩膀,道:“大哥,前事已闭,还请惜取眼前人。” 应梓中默默揭开匣子,只见碎成几段的朱颜杀不失光华地搁在锦缎之中,灿然生辉。 应梓中颤抖著手,拈起一段碎玉,温润冰凉的玉石在指尖摩挲,摔碎的边缘锋利尖锐,稍稍用力便切入了指端,几丝血痕渗出来沾染到樱桃红色的玉石上,更显妖冶。 “好。”应梓中收起匣子入怀,起身扶住应梓林的手臂,道:“梓林,你还记得……小时候你 不肯念书,才被父亲送去山中师父那里的事吗?” 应梓林笑道:“怎麽可能不记得……我还被爹打得那个惨,屁股都肿得不敢坐……” “我却羡慕得你要死,可以不必守在这一方宅院中,空对著咫尺碧空却方圆几寸,想多看几眼外面,也得三请五请的。”他深深凝视著应梓林,道:“现在,我还是羡慕你……只是,已经不嫉妒了。” 应梓林握住应梓林手掌,紧紧攥住,道:“愿大哥来生亦成兄弟!” 应梓中亦沈声道:“不负此誓。” 曾横亘两人之间的一道深渊,悄悄被填平了。血亲骨肉,哪里有那些唏嘘惆怅,血浓於水,永不可断。 送走了应梓林,应梓中步履轻盈地去看池砚,只见池砚已经醒过来,脱掉了袜子,光著脚让浓儿替他修整指甲。 浓儿抬头看他一眼,恭敬地伏首磕头,然後再跪在塌下,握著池砚细白的脚踝,指间银质小刀在纤秀的足趾上修剪,剪下的长指甲都收在一张白纸中,然後拿细砂条细细打磨好粗糙的边缘,最後端来温水,替池砚洗脚。 池砚先前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既已明了浓儿心思,便一门心思躲著他,没曾想只是要修剪指甲,就一个不小心划破了皮肉,被浓儿撞见了,不由分说地前来帮忙,一举一动皆是从前做熟了的,池砚竟然不能婉拒,猛地被应梓中看到,池砚慌忙收回脚,可是被浓儿按住,不能动弹,又羞又急,轻不可闻道:“被大人看到了可了不得,你放开!” 浓儿恍若不闻,继续做,池砚悄悄抬头看应梓中,发现他居然没生气,反而坐在一旁笑著看,这才略微放心一些。 捱到洗完擦干,重新系好袜带,浓儿悄悄退在一旁。应梓中不理他,径自抱起池砚放回软榻上,自己也脱了鞋子,把池砚搂在怀里,道:“刚才,是梓林来了。” “应先生?”池砚笑了笑道:“知道了。” “他是来告辞的。”应梓中轻叹道:“他要带著齐铭远一起走。” 池砚吃惊,瞪圆了眼睛道:“什麽!他……齐老板……” “齐铭远已经不是老板了。他把东篱下交给了花老板,然後,跟了梓林。” 池砚半天回不过神,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他……他还是走了……” “你也跟著我……等我了结了这些事,就带你回江南。” “这是,他托我给你的。”应梓中抽出匣子,放到池砚掌心。 池砚愣愣地打开,里面血红的碎玉霎时刺伤了他的双目,他的手不由得一松,匣子和碎玉再一次摔在地上,原本还有些形状的玉石碎成了更多片,拾也拾不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忙滚下床,摸索著地上的碎片,飞快地收拢在掌心里,焦急道:“我不想再摔的……怎麽办……你不要怪我……” 应梓中心疼,搂住他,掰开他的手掌,那儿已经有许多细小划痕,渗出血渍。 浓儿忙找来药水白布,应梓中给他擦干净,然後涂药包扎,道:“那个摔了就摔了……你别放在心上。” 池砚看著地上熠熠闪光的朱颜杀,喃喃道:“可……这是你给……” “嘘……”应梓中一根指头堵住他的唇,道:“别想了,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池砚的唇微冷,在火热的指尖下变得柔软,顿时,看著他的目光变得火热,下一刻唇便代替了指头,直接吻上去。 池砚忍不住呻吟起来,张开手臂勾住应梓中的脖子。 浓儿见状,默默放下水盆,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 池砚,不必等太久……我马上就能救你走了……他留恋地扭头看了眼缠绵的两人,眼瞳中闪过一丝冰冷。 是夜,池砚忽然吐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奄奄一息。 54来世不见 再请来老太医时,他连脉也不愿把了,只开了张药方淡淡道:“神仙难救。拿浓参汤吊著命吧,能拖延几时算几时。”他古怪地看了看应梓中道:“大人没听进老朽的话?怎麽会虚至此?”反倒是扯住他的腕子切了一会儿,才道:“著实奇怪,大人……近来可否有滑精的毛病?” 应梓中细细想了想,才不好意思道:“确实是有。” 老太医道:“大人饮食上,似有不妥。” 应梓中奇道:“这倒没有,家中厨房一直是老人管著,除非……” 老太医捻须道:“这症状说来奇怪,不知情的大概只当是房事过累略过不提,偏偏老朽先前曾遇著这样一位,大人与他相仿,只是轻一些,都是贪恋房事,继而滑精肾虚,最後憔悴虚弱至死。明明可推断是中毒所致,可查遍了各处,均未找到毒药,老朽於此事耿耿於怀,这些年来虽然再无此例,却一直想著这是怎麽回事,不曾想,居然又让我碰到了。” “先生是否认定是中毒?难道真的不是晚辈贪色忘欢……?”应梓中赧然问道。 老太医胸有成竹道:“十之八九。大人不妨细细查问下厨房事务。老朽当真是老糊涂了,前一次只当是你年少难以自已,漏了这一层,好在分量并不足,慢慢调养也就好了。” 应梓中眼神暗了暗,道:“多谢。” 老太医摇头叹道:“大人提早预备下东西吧,保不齐什麽时候就能用上了。” 应梓中平静地躬身道:“晚辈记得了。” 正待多说些什麽,里面慌慌张张跑出个丫鬟,失措道:“公子……公子他吐了好多血!” 老太医脸色大变,原本想离去的,此时转身重新坐回床前,命人扶起池砚,看其脸色蜡黄枯槁,唇角挂著血痕,已成灯灭之势,忙将一碗浓参汤灌入腹中,再以银针封各大穴,才渐渐止住了呕血。 “这……”应梓中脸色煞白,已不忍再看。 老太医擦了擦手,附耳道:“老朽也无能为力……大人,您等他醒来,多说说话吧。告辞。” 应梓中呆立在地,怎样也想不到,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怎麽会突然如此。 老太医似看出了他的疑问,亦皱眉道:“年幼损伤根基已经是难治之症,再添上心思郁结,慢慢降息也就罢了,偏偏……恕老朽多言一句,连带上大人的病症,您府上似乎不太干净。可是事已至此,大人也不必太过苛责,还是先惜取眼前人,免得,遗憾终生。” 应梓中的怒火被几句话冷冷浇灭,颓然地退几步,跌坐在椅中,连老人悄悄离去都未曾察觉。 谁能想到,池砚是这麽轻易,就要离开他了。 池砚,你名中是砚,可为何命薄如纸,脆弱不堪,一笔划上,也许只是墨痕重了些,就要渗透里外,不复原样,哪里还经得起百般揉搓折叠,再重一些,就要干脆利落地破碎一地。 应梓中被地上的血迹吸引了心神,恍惚了半天,才慢噌噌地挪过去,跪下,撩起衣襟开始擦拭那暗红的一滩。 太刺眼了。 他曾见过更鲜w,更明丽的鲜血,飞溅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那些温热,滑腻,黏著的血,在暗黑之上绽开成彼岸的曼珠沙华,妖冶残酷,一张相似的面孔嘲讽地扬著唇角,在鲜红色之下显得越发惨白,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染上了血色,绝望地凝视著他们,满是不甘与怨恨。然後拼著最後的气力,决然合上眼帘,绝尘於人世间。 应梓中不愿再见到如此一幕。他失去过一个,然後失去了更多,如今只剩下一个,若是也这样离他而去,他该如何自处於人间? “池砚,我欠你的那几个子儿还没还呢,你要是这麽走了,我该向谁讨呢?” “雪停了,外面银装素裹的……你若是再不醒过来,雪都要化了,那……我就不能陪你堆雪球了……你可不能怪我食言。” “你答应我要一起离开润京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呢,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罚你……天天为我研墨……反正你也是块小砚台,这样才算物尽其用……” “池砚啊……”应梓中跪在床前,握住池砚凉浸浸的手,反复摩挲。池砚的指头轻微动了一下,应梓中大喜,连忙凑近了瞧,果然见带青影的眼皮下的眼珠子缓缓转动,整个人忽然有了活人气息。 “池砚……”应梓中哑著嗓子,问道:“我知道你还听得到……看看我,好吗?” 池砚动了动眼睫,紧闭的缝隙中露出一点水光,抿起的唇张了张,然後便无力地摇摇头。 应梓中想起老太医说参汤续命,忙取来参片塞入池砚口中,道:“别著急,慢慢来,先歇一会儿,乖……” 池砚含了一会儿,艰难地咽下一口津液,才又有了些力气,转了转头颅,缓缓睁开眼睛。 应梓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池砚,生怕少看一眼,双手握得他紧紧的,急急道:“好些了吗?池砚,我的池砚……你没事的,很快就好……别怕……” 池砚淡淡一笑,眼神有些涣散,他抬眼望了望窗外,被明亮的日光晃了眼,便又垂下睫毛,面颊上泛起浅浅红晕。 “晴天了呢……”他含著参片,口齿不清地说道:“爹说,今天不用上学……” 应梓中一呆,心中紧了一紧,各色滋味翻涌而上,忍不住问道:“池砚?是我……你看看我……” 池砚幽幽转动眼珠,那眼珠也似呆滞了,没有润泽,动一下也是万分艰难。终於看向了应梓中,池砚咧开嘴,一丝津液顺著口角留下来:“是你啊……” “是我……是我,池砚,你看著我……”应梓中流下泪来:“池砚……” 池砚眨眨眼,问道:“我在啊……你不要哭……” 应梓中拿衣襟拭去泪,强作笑颜道:“我不哭……你吓到我了,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池砚展开十指,反握住应梓中的手指,轻轻道:“我要死了,是不是?” 应梓中语塞,想要随口扯谎,可是池砚这样定定地看住他,让他再也生不出隐瞒的心思,居然就梗著脖子点了点头。 池砚长舒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什麽,满足地笑了。 “谢谢你没有骗我。”池砚轻松道:“我还以为……你要骗我,还能活很久……” 应梓中一阵心虚,他是想过的,可是,不知怎麽的,就鬼使神差地说了实话,有些後悔,却没有後悔。 “我想见……齐老……不,是铭远……”池砚没有了平时畏畏缩缩的神态,安然道:“能答应我吗?” 应梓中连连点头,算著应梓林与齐铭远应该还未出润京,命人赶紧去叫。 说了这一会儿话,池砚已经累了,垂著手只喘气。 应梓中轻抚著他,不住地亲吻他,池砚静静地伏在他怀里,应梓中觉得池砚像墙角在逐渐燃尽的安神香,每一刻,都在暗淡。 他不由得心焦,对齐铭远,即便是缠绵床榻上,他也不曾有太多好感,可此时,他竟然是无比期盼齐铭远的到来。 多烧一点,就少一点。 应梓中从未觉得如此无助。 即便以前,承想在他眼前断气,来得太突然,他没经历过这样磨人的等待就猛然面对了淋漓的鲜血,原以为这样就算是最痛楚的,却没料到,一丝一毫积蓄起来的微痛,也是这样撕心裂肺。 眼睁睁看著他远离,却无法伸手拉住他,距离一点点拉大,直到阴阳相隔,这样折磨人的分离,堪比凌迟之刑,血肉被一刀一刀从身体上剥离,先是最外面的皮肉,然後是筋骨,最後是心头上最柔软的一点。 偏偏,经历著这些,而且还是无比清醒地经历著,亲眼目睹生死离别。 应梓中自问此生罪孽深重,他甘愿老天全部报应在他的身上,可为何,为何最先遭罪的总是他心爱的人。 造化弄人吗?应梓中冷笑苍天,人人敬你畏你,人人对你俯首帖耳,可你为何不开开眼,瞧瞧下面你的子民们,有多少人是无辜的,却痛不欲生地活著,然後凄惨地死去。 苍天为何物,苍天你又何用! 你可知,这尘世不是你一人的游戏,任凭翻云覆雨!若真是苍天有知,那为何被牵连的总是可怜人! 无辜之人不得善终,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应梓中的泪水一点一点打到池砚脸上,把池砚弄醒了。看到应梓中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应梓中微微红了脸,伸手把池砚腮上的水痕擦干净,嘶哑道:“你笑我……” 池砚点点头,道:“以後,就笑不成啦……” 应梓中低头吻他的额头,道:“能的……” “池砚!” 齐铭远衣鬓散乱地匆匆奔到门口,却扶住门框,再也挪不动。 “池砚……” 池砚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道:“铭远,你来了。” 齐铭远已经没有勇气对视他,缓缓走到他身前,半跪下,轻声道:“好久不见。” 池砚心中有无数的话,可此时竟然不知说什麽好。他挣扎一下,让应梓中扶起他,靠近齐铭远,带著些欣喜道。 “我只当,你不会来了……铭远,还能见到你,我就满足了。” 齐铭远只是点头,轻拍他的手背道:“太累就别说了……我在这里陪著你。” “不要……我快死了,你还能陪我多久呢……” 齐铭远默然,低下头,半晌才道:“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都是我太蠢……”池砚自嘲地一笑,道:“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怎麽办……铭远,我想……我是中毒了。”应梓中心里一阵酸苦,他知,这种滋味他并不陌生,就叫嫉妒。 齐铭远听到中毒两字时,浑身一僵,咬著牙道:“怎麽可能?你只是小病,过几天就没事了,别担心,嗯?” 池砚怜悯地瞅著他,缓缓道:“铭远,你骗我。” “我……”齐铭远别开脸,竟是不能反驳。 “哎……反正,以後你都骗不了我了……”池砚笑了笑,忽然俏皮地挤挤眼,问道:“你喜欢我吗?” 齐铭远脱口而出:“喜欢!” 池砚闭了闭眼,苦涩道:“即便知道你在骗我,我也很开心,你又要骂我贱了,是吗?” “其实,只要你们记得,我是池砚,就足够了……我从未想著与承想争什麽……我也……争不过他。” 齐铭远低低道:“我一直记得是你……” 池砚点点头:“嗯……我晓得了……这样就够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池砚,不是承想,不是。”应梓中握紧他的肩膀,坚定道。 池砚对应梓中淡淡一笑,轻声道:“谢谢……” “我好想爹和娘……可是,我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了……是不是他们不想要我,才让我忘了他们的样子……我还有脸见他们吗……” “不会的。”齐铭远与应梓中齐声道,齐铭远抿了抿唇,不再开口,应梓中续道:“你爹娘永远是最疼你的,我……们,也疼你爱你,舍不得你。” “是吗?”池砚脸上泛起莫名的红晕,语调高起来:“为什麽做梦时,他们的脸都是黑的……都看著我哭,看著我冷笑……不肯抱抱我……我真的好想他们……” 两人无言以对,默默地对视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憔悴落魄的容颜。 “……我甚至没有给爹收尸……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那时候,我是不是该随他去了,反而更干净一点……”池砚大笑,笑的极其放肆,仿佛这些时日来的苦难折磨,尽付这一笑中。欢喜的,忧愁的,抑郁的,悲恸的,哀伤的,迷惘的,统统笑了出来,郁结成块的心思抽丝剥茧地化作笑声,只留心底一片清明。 笑著笑著眼泪滑出眼角,被压下去的淤血又喷出来,应梓中用帕子给他擦拭,浸透了,也止不住。 “不必费事了……”池砚懒懒地推开送到唇边的药碗,冷冷道:“够了……我喝够了,受够了,也活够了……” 他疲惫地打个呵欠,掀起眼皮,扫过应梓中与齐铭远,沾满血的唇角勾出一抹甜美的笑意。他启唇,似超脱了一般,放下了许多重担,幽幽道:“不见。” 相思不可长安 55相思不可长安 池砚死了。 蜷缩在怀里的躯体渐渐失去温度,留在唇下的血渍渐渐暗红,唯有一张安详,噙著笑意的脸,宛如生时。 应梓中不可置信地抱著他,僵直著手掌抚摸池砚的脸,那里触手冰凉,细腻柔软的皮肉带著毫无生气的触觉,阴煞煞地沁上掌心,应梓中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触电一般将池砚的尸体推到一旁,恶狠狠地瞪著齐铭远,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齐铭远蹲下身,把池砚抱到床上,如照料活人一般,拧了手帕替他擦拭脸上的血渍泪痕,然後以指为梳,细细理顺那头因病而枯槁的长发,在手腕上绕出一个髻。 自从病了,池砚一直散著发。他还不到及冠年纪,每每是一条发带扎住了事,齐铭远往脑後抽出一根象牙簪子,别在发上。 少了那些污物,池砚卧在枕间,只是脸上失了血色,倒是比病著的时候显得更清丽。 齐铭远平生第一次这样打量他,从额角发梢到鼻尖唇线,而後是绵延至衣襟下的下颌曲线。这样年龄的死去,算是夭折。从来好物不长久,在烟花之地摸爬滚打的齐铭远早已深知这一道理,竟然显得平静许多。 他做完清理,俯身凑近池砚的唇,轻轻碰了一下。还待再亲,却被身後一股大力扯开,接著五指紧紧扼住了脖子。 齐铭远淡淡浮起一层冷笑,抬眼看著已入半疯之态的应梓中,张口要说话,却被指头掐入喉头,难过得舌头都吐了出来。不消几时,齐铭远的脸色已经憋红,只能吐著嫣红的舌尖,翻著白眼,一双手扒著应梓中的手臂,却不是挣扎,人虽然难过,但并无反抗之意。 指头间勒出了血印,应梓中两眼都现出红丝,嗜血之心大起,手上力气只要再加一二分,这齐铭远就要被他活生生掐断喉管。 齐铭远嘲讽的笑刺痛了他,极度的愤懑悲痛之余,一丝清明也在这刺痛下悄悄回来。就算他掐死了齐铭远,那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他应梓中如何能逆行天命! 他渐渐松开指头,齐铭远身子一软,歪在地上,两手捂著脖子直喘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也不站起来,从容地从袖中抽出手巾,一面擦拭颈子上被掐出的血,一面冷嘲道:“人都死了,才有这股子狠劲,你早做什麽去了?” 应梓中眉头挑挑,戾气更甚,似困兽一般逼近,居高俯视齐铭远:“你还有脸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 齐铭远嘿嘿笑了,渐渐笑的开怀,最後仰头大笑,眼角都沁出了水痕,笑声中带了哭腔,抬著右手指向应梓中,笑不成声。 “他死了,你还笑!”应梓中恼火之极,拎起他的衣襟反手便是两巴掌,打得齐铭远唇角立刻破裂出血,头歪向一侧,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往地上啐了一口血。齐铭远扬起一双狐眼,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心疼了是吧!心疼了?这麽容易就心疼了?呵呵呵呵……姓应的……你活该报应!你可知……我是多想亲手将你挫骨扬灰,剥皮拆骨!”齐铭远狰狞了脸,逼近应梓中,应梓中竟被他反推了一步。 “池砚在床上的滋味如何?应大人是否夜夜春宵,欲罢不能,恨不得死在他身上?是不是,身子都虚了,可还是要不够,只要沾上池砚,就只想著那档子事?”齐铭远诡异一笑,压低了声音,魅惑问道:“大人……您w福可是尝够了吧?” 应梓中已然猜到一二,眯起双眼:“是你在搞鬼……” 齐铭远却笑著摇头:“不……我怎麽舍得呢?我原先只盼著池砚能一刀砍了你……没想到,有人比我想得更毒,居然把东篱下的老东西也使了出来。”齐铭远瞥了一眼桌上的药方,道:“不知是那位大夫,竟然看得出你中毒了,著实了不得,可惜啊,没有解药,也是白搭,只能拖下去而已……” 应梓中脸色煞白:“那池砚……” “大人,你还记得朱颜杀吗?” 齐铭远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托著一枚破碎的朱颜杀残片,红ww的在白玉似的掌心里,恰似一抹朱砂。 应梓中如何不记得……他买下承想时,银两不够,不得已拿了许多金银细软凑数,却独独留下一枚朱颜杀给了承想,承想却嫌弃这东西女气不肯戴,後来被迫著戴上了,也不许脱下来,承想至死,手腕上也戴著它。 後来池砚告知他,朱颜杀被他摔碎了,居然也没有太过生气,只是有些许遗憾罢了,再後来,今日再睹旧物,那红w的色彩,生生扎痛了他的眼睛,点点恍似鲜血,只是,它是冰冷的,没有暖意的冰冷的玉石。 “你……”应梓中忽然记得了那日,应梓林送来的朱颜杀,被池砚又摔了一次,然後扎了满手的鲜血。 “你下毒!”应梓中与老太医的话一对应,顿时恍然,很多事情一下子串起来,豁然开朗。 “呵……是又如何……”齐铭远冷冷地笑:“我下毒怎样?” “你真的不知,他!”应梓中指向池砚,声音中充满悲愤与酸楚:“他……至死,都想著你,你怎麽能下得了手!” 齐铭远神色一动,眼瞳深处闪过一丝悲恸,却还是瞥过一旁,道:“我的心早就死了,自身难保的人,怎麽还能顾得上他!” 应梓中被噎回去,似是从不认识齐铭远一般,恨意袭上心头,猛地扑住他,癫狂了似的质问道:“你好狠的人!当初做了那种事,你我都逃不了老天的惩处,你却为何偏偏都推到我身上!家破,人亡,托你的福,我都算占全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应梓中从未想过,原来,原来我一颗心碎一次还不够,今日还要被你再砸一回!”他狰狞了眉目,揪起齐铭远的衣襟,将他提的双脚离地。 “你还要什麽,啊?说啊!一股脑报复完了,还省得你麻烦!说啊!” 齐铭远垂下眼帘,并不看向应梓中,只是轻声道:“这样,便足够了……” 应梓中两手一松,踉跄几步到床前,紧紧搂住池砚已经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想他应梓中此生,何曾有过这般悲痛欲绝!他哀,哀佳人已逝,难以追回,他恨,恨造化弄人,转眼空妄,他怒,怒己无能,不掌命轮,他怨,真真的应了那句孤家寡人的谶言,无力回天。 前路何处是归途,後路已断无觅处,他眼前荒唐地出现了初见时的承想,笑靥如花,顾盼生辉,虽然那眼睛瞧著的不是自己,可不可遮挡的光辉还是突破一切落到自己身上,霎时一颗沈寂了十几年的心便躁动了,蓬勃而出,犹如东海波涛肆虐。 可是不过一转眼,承想已化作满地鲜血,一团烈火,还有一g骨灰,残忍地从眼前一丝一缕消失不见,这个世上好像并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他或者,是如此,死了,也不过尔尔。而後,承想模糊不见了,再也追寻不到,另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眼前,宛然的眉目,却有不一样的根骨。这样的一个人,活生生的,不是那个幻影,他可以摸,可以碰,可以说笑,午夜梦回时,怀里不是空落落的,而是有他浅浅的呼吸,听在耳里,莫名的心安。 池砚轻声念“长相思,在长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微微仰著头,问道:“相思必然长安吗?”自己是怎麽答的呢? “若长安,必相思。” 如今,你已长眠於另一方,徒留我一人在此…… 应梓中忽然站起身,对著窗外皑皑白雪笑了笑,温柔地凑到池砚耳边,轻声道:“我带你去堆雪球,好不好?”他小心地用斗篷裹好池砚,横抱起。 “你不能带他走!”齐铭远拉住他,急匆匆道:“你要做什麽!” “我答应他,要一起堆雪球,还有出去走走……万一雪化了……”应梓中低头蹭蹭池砚冰冷的面颊,道:“他是会耍小性子的。” 这神态,倒似是疯癫了一般,眼神带些迷茫,慢慢的柔情化在这张素来冷硬的脸上,煞是古怪。 齐铭远心底蓦地软了,喃喃道:“够了……真的够了……”他抓住应梓中的手臂,摇晃道:“你醒一醒,池砚已经死了,你还抱著他做什麽!” “死……死了吗……”应梓中愣愣地看著前方,摇头道:“不……怎麽会死呢,他们怎麽一个个的都死了……还有谁活著,难道,我也死了吗?” 齐铭远从他怀里想把池砚抱出来,可是应梓中力气甚大,惹恼了他,直接将齐铭远推倒在地上。 “你又想把他要回去烧吗?不行……绝对不行……”应梓中露出惶恐的神色:“你连他的一把骨灰都不肯留给我,休想!” 齐铭远厉声道:“难不成,你也不让他安宁吗!” “你有什麽资格说让他安宁……齐铭远,你当真以为,你是大理寺卿,可以给我扣上什麽罪名吗?你还有何脸面,九泉之下再见他!”应梓中状似癫狂,将怀里的躯体搂紧了,跌跌撞撞闯出门,把池砚背在背上,然後双手刨撅著厚厚的积雪,一把一把地按成一团。 齐铭远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一条半死人,跪在地上许久,才觉察到膝盖下咯到什麽东西,皮肉已经出了血,痛彻心骨。 他懒得动弹,抬起一点,伸手下去摸,一截冷硬的东西就被压在下面。 不必多看,齐铭远把这东西珍而重之地藏进怀里。 朱颜杀,杀了多少朱颜……真是不枉你这名字了。 这些年的积怨,一夕之间报的干净,本应是大快人心,可齐铭远却怎样也笑不出。 他冷著心肠,过了这些个春夏秋冬,却只能察觉冬之凛冽,秋之萧瑟,万物凋零,白云苍狗,如此美好光景,尽皆埋葬与尘埃之下,蹉跎了岁月,消磨了性情,茫茫人世本就凄惨得可怜,他更是活在阴暗井下,即便是有暖意光亮透过来,也避得远远的。 对池砚,能说没有心动吗?那……他那些怜惜,到底算什麽……那,他对承想的一番情意,又置於何处…… 耳畔是雪沙啦的声响,那两个在雪地里的人,一个无辜,一个伤极,说是累累罪恶,说到底,最错的那个,大概是自己啊…… 齐铭远爬起来,理了理散乱的鬓发,也不顾腿上伤口刺痛,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只见应家的下人都被他们主子的样子吓坏了,噤若寒蝉,有大著胆子过去劝阻的,都被斥退,几个钉子碰下来,就再也无人愿前去尝试。。只得远远看著干著急。 齐铭远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出意外地被管家拦住,道:“你就这麽走?!” 齐铭远淡淡道:“你也看到了,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吧。”说著,竟再也不顾他的阻拦,翩然而去,不一会儿就寻不到踪迹了。 管家本想再追,可是应梓中情况著实不妙,难以脱身,只得恨恨地跺脚,而那边,应梓中当真像疯了,他大著胆子一掌敲晕了他,才把冻得僵硬的活人和死人拖出雪地。 “这是造什麽孽啊……”管家是自小跟随应梓中的心腹,这些年他也看出些道道来,可对如此情境,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安置好应梓中好,便命人去棺材铺抬了一副不算薄的棺材,眼见池砚身上还算干净,就直接放进去,塞了些铜板银两充作陪葬,就算收殓了。 他虽对池砚心有怜悯,可还是打心眼里嫌恶他的娼妓身份,自觉把他搁在家中玷污了,就自作主张把他送到了城外的义庄,等应梓中清醒过来再做打算。 可怜池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算是真正的毫无牵绊了。 番外之诀别 你救我,与不救,有何区别? 还不如那时就放我在东篱下,自生自灭了,也好过被你们,被你们…… 老板在楼上瞧见承想失魂落魄地蹲在大门口,不禁冷笑,命人把他带进来。 承想摇摇晃晃地立在地上,被老板一把揪住下巴,悠悠笑道:“哎呀呀,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了,嗯?很不错吧……”老板笑的得意,眼角丝丝缕缕的皱纹越发明显。 承想冷冷地瞥老板一眼,他丑恶的嘴脸映进眸子里,顿时肚腹中亦翻滚起来,他胃中作呕,登时将几口酸水呕了出来,“刚刚好”吐到了老板身上。 老板嫌恶地一掌把他甩出去,拽下身上脏污了的袍子,扔到地上,斜起眼睛瞪著承想,不怒反笑道:“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既然回来了……那就在这里呆著吧,你的屋子,我还给你留著呢……我会好好待你的。”说著,他凑过去亲他面颊、 承想别开脸,慢腾腾爬起来,往原先自己屋里走。 老板嘻嘻一笑,任由他去了,心道:看你此时还要往哪里去!心里想著,慢慢踱到前面大堂,白天客人少,他索性在楼下找条湘妃塌侧卧著。 果然,不多时,两个急匆匆的男人便一同赶来,齐铭远看到老板,脸上的匆忙就被堵回去几分,而应梓中却是不怕他,揪住老板的领子便质问道:“你把承想藏到哪里去了!” 老板掰开他的指头,理著衣服上的褶皱道:“你哪知眼睛看到……他来我这里了?” “我就是看到了……他虽然在润京长大,可还去过哪里!再说,这个方向……也只有你这个破地方!” “好吧好吧,他是在我这儿,怎麽了,你们俩合夥把他气跑了,还想来我这里寻人?当我东篱下是什麽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承想是我的!”应梓中急红了眼,推开老板就往外冲,却被齐铭远拽住了,视线随著他往上…… 一抹大红色俏生生地站在楼上,正是承想。 承想带著诡异的笑,俯视著他们。眼瞳中却是空洞无波的,像看穿了一切,又像什麽都不愿看,这世上所有的都与他无关。 “承想……”应梓中与齐铭远不禁叫道,连老板也呆住了。 此时的承想,居然是从未见过的w色,他们习惯了明w的承想,没想到在阴影中的人,也是可以熠熠生辉的。 承想轻蔑地一笑,缓缓开口道:“我恨你们……” 他不是笨蛋,其中关节一对应就想的一清二楚。被老板从小养到大,他的心思承想早就明白个八九成,再说,他也曾如狼一般吃过他,此时这些伎俩,不过是一直被自己的痴心妄想蒙蔽了,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两个…… 无辜……论无辜,谁能比得上他自己!说是为他好……到底还是受不了心底那头兽的诱惑,床榻上翻云覆雨时,他们谁想到了自己…… 真的好恨! 承想怨毒地剜了他们一眼,抬起袖子遮住脸。 他们只看到那袭红衣从朱栏之上翻滚而下,接著是沈重的闷响,落定。 静默之後…… “承想!!!!!” 传说,彼岸花是w红色的,盛开在黄泉畔的黑色泥土上,妖娆绝望。无边无际地开满了整条不归路,漫天的花海,绽放著萎靡阴暗的气息,过往的亡灵,不论生前是恶的,善的,痴的,怨的,纷纷留下他们在人间最後一滴泪,浇灌著这些花,一日复一日,令那颜色,越发摄人魂魄。 转眼几年过去,东篱下易了主,新任的老板竟是那个签过死契的齐铭远,著实令不少人吃了一惊,有些知底细的小倌们,私底下传言这位齐老板是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才害死了前任,前任老板死去的夜晚,齐老板正在他房里,两人春风一度,第二日老板就被抬了出来,据说死状很是可怖。 可这只是传言而已,前任老板为人刻薄,也得罪了不少人,再说这种地方死个把人也不必大惊小怪的,这件事居然就稀里糊涂被官府放过了,从此,东篱下就成了齐铭远的掌中物。 齐铭远站在承想的骨灰被洒之处,静默了许久。 这儿荒无人烟,极为偏僻,若不是那个人临死时受不了自己的折磨,恐怕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你既然舍得连一把骨灰都舍不得留给我,那我也将你煮成肉汤,喂给狼狗,看谁,永世不得安宁! 他挥了挥衣袖,朝著江北那边意味深长地一笑。 承想,你要等我…… 番外之书店小老板的幸福生活 夥计 这个书店不算好找,藏在闹市中一条小巷子里,闹中取静,倒是一块舒心的好地方。 这个书店也不大,铺面不过三丈,悬著一条黑底金漆的匾,上书蘅书坊,不是什麽名家的字,只能说是写的方正,却别有一番风流标致。 若说有什麽特别的,大概就是人家卖的都是墨香四溢的新书,而这里卖的则全是些破烂流离旧书。 “你真的就卖这些?”浓墨拄著扫把,浑身蜘蛛网和灰尘,累的气喘吁吁,不可置信地指著地上的一堆发黄的破书。 “是啊……”端墨蹲在一旁,笑道:“咱俩以後就靠这个吃饭了!” 浓墨:“……你存心饿死我是吧……” 端墨无辜摊手,宝贝似的把那些破烂收起来,比较完好的一本本摆到书架上,实在拿不出手的就摞到书筐里,等闲暇了用浆糊竹纸粘好弄平整了再卖。 浓墨冷眼看他忙活,一句好话也不肯说,翘著二郎腿喝著小茶,悠悠然道:“我以後就靠你养著了,掌柜的可要多多包容啊……” 一本破书丢过来砸脸上,浓墨立即乖乖爬下来跪在地上擦地。 “还知道谁是掌柜的,嗯?”端墨抬眼冷笑道:“我养不起你这尊大神,趁早自给自足去!” 浓墨大气不敢出一个,小声小气地在後面陪著笑,手脚麻利地擦干抹净了,接著捧上茶水点心,随後老老实实下厨做饭。 端墨得意地笑了笑,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 小店才刚开张,虽然只是小本生意,他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不记得很多事,却牢牢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的,做什麽事,也要谨慎入微。凡事存了十二分心思去做,就会顺心很多。 隐没了原来的姓氏,虽然觉得对不起父亲,却也省了许多麻烦,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仔细回想,却什麽也想不起来,再想,便头痛欲裂。 哎,算了。 端墨起身,把窗棂支起一些,融融的春光就泼洒了满地。他舒适地伸个懒腰,埋头继续修补,不一会儿,眼睛酸痛了,就转转头颅,不曾想,窗外一片春光中,是一张灿若春花的笑脸。 “郁公子,可否叨扰了?” 齐铭远微微眯著双眼,唇角弯弯。 端墨的心猛地一跳,面颊上不由得发热。 见鬼,每次见到他,都是这样! 其实,连带这一次,他们不过见过两次而已,可端墨却总有似曾相识之感,似乎这人,与他那段空白的时间大有关联。 可他并不愿去追究什麽。当初离开润京时,初雪与郁唯欲言又止,被端墨果决地打住了话口。 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如若是欢喜,有过便不後悔,若是伤痛,那不如永远埋没了,落得自在。 更何况,他见著身上一些古怪的伤痕,心中已经有了打算,那又何必自寻苦吃呢? 收拾好了行装,他便带著自称是他患难之交的浓墨去了江南,那个在夫子口中温婉清丽如女子的地方。 经此一役,於他恍若一梦,一梦之间沧海桑田,一梦之後看淡许多。 未尝不是好事。 他淡淡笑了笑,稳了心神,起手笑道:“齐兄?进来喝杯茶如何?” 端墨净了手,却见浓墨怔怔地瞧著外面坐著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麽了?”端墨笑著捏捏他的脸:“看人家长的好看,就傻了?” 浓墨皱眉,没好气道:“你可比他好看多了!” 端墨扑哧一笑:“我留他晌午在这儿吃饭,你多做一份吧。” 浓墨赌气道:“要做你来!我才不要给他做饭吃!” “哟哟,这是怎麽了?一会儿功夫脾气这麽大?”端墨笑道:“难道那个人得罪过你不成?你恨成这样?” 浓墨嘴唇动了半天,才一跺脚冲回厨房,絮叨:“总之那个人不是好人,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端墨见他说的莫名其妙,自己也摸不到头脑,只得悻悻笑了,亲手收拾好茶具。 白瓷茶壶里泡著茉莉香片,自然比不得从前,却因为泡茶的是这个人,滋味就不一样了。 齐铭远端著茶盅,从眼角细细端详著端墨,似是永远也看不够,而一直以来漂泊的心思,也终於游丝似的挂上了岸边,略略有了安宁的意思。 端墨垂著眼皮,侧脸在阳光下像镀了层薄薄的金边,柔和细腻。 他无知无觉地浅笑,仿佛周遭尘埃落尽,喧嚣寂静,对他,却是不动分毫的。 这个就是原本的他吧…… 齐铭远有点恍惚,却看清楚了更多,不由得舒心笑了。 正当他想入非非时,一只碗重重砸在桌上,一点汤水撒到自己身上,发出的声响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齐铭远忙抬头看,之间浓墨那张圆圆的脸正怒气冲冲地对著他,两只酒窝里也盛满了“我看你很不爽”的信号。 齐铭远一怔,随即扬唇一笑,不在意地抽出手巾擦了擦污渍,道:“天干物燥,即便是在这江南烟雨中,也得小心火烛。” 端墨挑眉瞅了一眼浓墨,了然一笑。悄悄在背後握了握他的手,对齐铭远歉意道:“浓儿这些日子累坏了,齐兄莫要见怪。” 齐铭远瞧见他的动作,心里一酸,神色暗了暗,却立刻装作不在意的神色,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很自然的。” 端墨忙起来去厨房端吃食,留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干瞪眼。 “你怎麽又来了!”浓墨咬著牙,低声道。 “我怎麽不能来?”齐铭远抚著茶盅:“我想念你家公子,不成吗?” “禽兽!”浓墨呸道。 “哦?”齐铭远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不要说没那心思。” 浓墨语塞,恶狠狠地剜他好几眼,恨不得现在就撵他出去。 齐铭远越发觉得有趣,笑的像成精的老狐狸,让人忍不住想去揪他的尾巴。 尽管端墨以眼神充分表示了对齐铭远要来书坊里做小夥计的怀疑,也阻挡不了他坚定的步伐,於是,在浓墨越来越不友好的注视下,齐铭远乐呵呵地套上两只麻布套袖,蹲在地上与端墨凑头修补旧书,言语间好生亲密。 哼……浓墨狠狠地把抹布扔进脏水桶里,顺便“很不小心”地弄湿了齐某人光鲜漂亮的衣服,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了一声就拎著水桶出去了,大街上不知是谁家丢弃的猫也被一脚踹开,嗷嗷嚎叫的凄惨。 端墨有些尴尬,虽然勉强收了这个“夥计”,但他一直对这个齐铭远有种奇异的感觉,齐老板就像个活生生的烫手大芋头,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搁在眼前碍眼,不看著吧还有些空落落的,被这麽死皮赖脸地粘上了,虽然有点不安,但更多的竟是欣喜。 人的脑子,在饭桌上都转的比较慢,於是,一时嘴快,稀里糊涂地就留下这个根本不像夥计的人。 “你连他籍贯年龄都没问清楚就留了?万一这个是什麽人牙子江湖流窜惯犯,把你拐跑卖了怎麽办!”浓墨恨铁不成钢地掰著萝卜秧,一面念叨一面把无辜的青皮萝卜当成那个也是一身青翠的齐铭远,掰得十分欢乐。 端墨见他一根萝卜快掰完了,连忙又递过去一根,浓墨顺手接过来,嘴巴一停不停地继续絮叨。 “你啊你!不是早跟你说了这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什麽好玩意,再说你看他那身打扮,像当夥计的?咱这庙小装不下那尊大神,他还是趁早哪儿凉快哪呆著去,我看他那样就闹心!就心烦!就烦恼!就恼怒!” 端墨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地守在灶前看炉火,好半天才诺诺道:“要不你现在撵他出去……你让我怎麽跟人家开口……”越说底气越不足,後来干脆瞪著火苗燎上锅边装傻了。 浓墨踯躅一下,脑中立刻浮现齐老板以前的狠厉手段,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把萝卜丢到一旁,道:“算了算了,既然来了就先看看怎麽样,要是个吃闲饭的,立马卷铺盖走人!” 端墨笑著斜睨他:“大厨可够威风的,下得了厨房,厅堂上也能掺和一腿。” 浓墨最爱别人赞他是大厨,後面那些带刺的话也自觉无视了,乐颠颠地捞出水淋淋的萝卜提刀砍下去,躲得案板啪啪响。 “你慢点……这个月不能再买第二块了……”那一声声闷响像是砸在自己肉上,端墨忍不住道。 可浓墨兀自兴奋无比,一边剁一边自言自语:“让你青,让你绿,让你碎成十八块,看你硬到啥时候……” 只是可怜了不怎麽爱吃萝卜的齐铭远,一连吃了三天炒萝卜丝炖萝卜块红烧萝卜凉拌萝卜皮之後再也撑不下去,偷偷溜出去吃小灶结果被闲逛的浓墨抓了个正著,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被夹棍带棒的说了一通,饶是他脸皮甚厚,最後也夹著尾巴溜走了。 这时候齐铭远纳闷,他溜什麽啊,他有银子吃啥不行,还轮到小小的浓墨对他指手画脚了?可当看到饭桌上第四天出现焖萝卜而端墨还捧著饭碗吃的正香时,冲到嘴边的话,也咽下了。 他爱吃,我就忍著吧…… 初次交锋,齐铭远完败。 浓墨幸灾乐祸地在齐铭远面前晃来晃去,换来他一声冷哼。 “小混蛋,捏人痛脚倒是准的很!” 小混蛋笑得俩酒窝要挤成一团:“老混蛋,就你那案底,还想来讨他的欢心,做梦吧!” 齐铭远脸色一暗,已经有了阴沈的神色,浓墨连忙见好就收。 “你倒是想法子来赔啊,你能赔他多少?更何况,人家都把你忘得没影了,你倒是想让他想起来还是想不起来?啊?” 齐铭远的戾气化作沮丧,闷头窝在椅子上没精打采的,一提从前,就是他对不起端墨甚多,这样再来纠缠也是不求他完全谅解的。 这些日子他暗地里看著端墨,虽然少了一段记忆,可端墨活的很好,短短一个月,脸上的笑比他们相处过的大半年都要多,心里的愧疚因而更深了些。 浓墨到底还是不敢多惹他,见他不做声,便悻悻地走了,留下齐铭远一个在那儿纠结。 端墨遇见浓墨满脸狡黠的笑,就知道他又作弄了某人,忙进来瞧。 果然,齐铭远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呆呆地想著什麽。 “浓儿又给你捣乱了?你不要理他,他还是小孩子心性。”端墨温柔笑道。 齐铭远眉头一展,精神奕奕地直起身,灿烂笑道:“没有,论年纪,我都可以做他叔叔了,那个小鬼有趣的很,我怎麽能跟他计较。” “哦?”端墨眉头一挑,微微诧异地打量著齐铭远。 齐铭远被他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在地问:“我……我脸上长什麽东西了?”连忙拿袖子擦了擦。 “你……”端墨出声後方觉不妥,忙改口道:“齐兄……年岁几何?” 齐铭远一怔,才有些不情愿地答道:“三十又五。” 端墨的神色自诧异变为惊奇,最後惊叹道:“上苍当真厚待齐兄,容颜一如二十冒头的少年!” 齐铭远摸了摸脸,心道:“自然不能告诉你是东篱下的秘方。”嘴里却答道:“不过痴长几岁,长成这个模样倒是丢人了。” 端墨笑而摇头:“齐兄乃人中龙凤,如此人物居然肯委身於我这个小小书坊,真真令我惶恐了。” 齐铭远黯然叹息:“什麽龙凤,这些话,老板你也拿来取笑我,这样有什麽好的?再者,我现在当真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能有一方天地收容,便心满意足了。” 端墨心中一动,似有感触,默然不语。 齐铭远笑著挽起他的手臂,手指不经意地合著他的手掌,柔声道:“说什麽齐兄……叫我铭远就好了,老板你如此客气,才是令小的惶恐……” 端墨碰刺一般慌忙抽出手,残余掌心的温度令他浑身战栗,勉强站定了,略微转身堪堪掩去不自然的红晕,道:“那……铭远,明日我要去买些洒金笺,劳烦你与我同去吧……” 齐铭远回味了许久那细腻的手感,满意道:“是!” 江南的春天潮湿,逢个阴雨天,新买的纸笺就粘连在一块儿,生生给糟蹋了。 端墨可惜地一页页揭开,命浓儿支个小火盆儿,取下一页便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烤过了,再收进干燥的樟木盒子里好生存著。 天色已晚,店面狭小,齐铭远也不好厚脸皮再在这儿挤著睡,推说自己令有住处,帮著收好门板後就告辞了。 端墨怔怔地目送他消失在夜雾迷蒙的巷口,春雨已停,屋檐上水滴滴滴答答落到青石板上,渐渐积成一洼,清澄地映出门口灯笼的昏黄烛火。端墨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冷湿之意侵透了衣衫,才自嘲地笑笑,重新坐到火盆前,一是做活,二是取暖。 浓儿给他脚下垫了脚凳,自己则系上围裙,把傍晚买的些荸荠泡在水里剥洗干净。端墨爱吃绵软的东西,江南不好买到润京的白薯黄粱,只得拿些芋头荸荠充数,好在东西新鲜,出门在外不好将就,端墨收好纸笺,也凑近浓儿,同他一起洗。 浓儿笑著推开他:“我的小祖宗,你且一边呆著就成,今天身上寒浸浸的,若是再沾了凉水病了怎麽办?” 端墨脸上一红,他的身子大病一场後,一直不太好,天色未变,他的衣裳就得穿得更厚实些,他知道浓儿心疼他,只好悻悻地住了手。忽然觉得有些口干,桌上的茶壶里还留著下午的茶,摸了摸壶肚子,早就凉透了,也就不敢喝,趿拉著鞋子到後厨倒了一大碗开水小心捧过来,笑眯眯道:“你也喝一口暖一暖。” 浓儿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笑道:“明天早晨吃荸荠稀饭吧,我这就完事,你先洗洗睡。” 端墨眨眨眼,道:“那先替你暖著被窝?” 浓儿促狭一笑:“得了吧,又说这没意思的玩笑。”嘴上虽然这麽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端墨也不多磨叽,洗漱过便钻进被子里。 他尚不敢脱衣,尽管浓儿提早在被窝卷里放了汤婆子,可那股子湿冷还是驱赶不掉,他怀里揣著暖烘烘的陶罐,心里算计著明天该往哪家收旧书了,迷迷糊糊也就睡著了。 这一觉并不安稳,似乎总有个影子在身前飘来飘去,带著熟悉之极的气息。说不上是好梦还是噩梦,中间断断续续的好像是睡熟了,又像是半昏睡,半清醒,折腾到天色刚刚泛白,就後脊梁一身冷汗地醒来了。 怪事。 端墨把怀里变温的汤婆子推到脚边,眼看天色还早,裹紧被子想要再睡一会儿,却听见前面有轻微的敲门声,继而浓儿百般不情愿地起身,悉悉索索地披上衣服,蹭到门前问道:“是谁?” 门外那人笑道:“是我。” 浓儿的起床气顿时被齐铭远激起来,却还是碍著他的余威未能发作,耐著性子开了门。这样被他一折腾,懒觉是睡不成了,於是干脆收拾好了下厨做饭。 齐铭远把手里的食盒递给浓儿,道:“我带来了荷叶粳米粥,今早就吃这个吧。” 浓儿斜著眼道:“他想吃荸荠粥。” “你来的真早。”原来端墨也起来了,睡眼惺忪,身上还带著梳洗过的水汽,手里正跟衣带斗争,整个人清新得像晨间的露珠。 齐铭远眼明手快,瞬间移到他跟前,接过他的衣带仔细地打了个同心结。 端墨还有些不清醒,任由他打结,自个儿偷偷呵欠。 “早晨想吃些什麽?我带来了荷叶粥,喜欢不喜欢?”齐铭远凑近他耳畔,轻声问。 “那就荷叶粥……”端墨揉揉眼角,低头看看齐铭远的手还在自己身前,脸上一红,忙退後一步道:“我……”冷不防被浓儿拽了一下。 浓儿咬牙切齿地等著齐铭远,却是跟端墨说话:“昨晚说好了今天吃荸荠粥的!” 端墨一呆,嘟囔一句:“我想吃荸荠糕……” 浓儿翻个白眼,气鼓鼓的甩开端墨,下去拿了三只碗,两只盛上荷叶粥,另一只却只有白开水,然後拿出昨晚剩的芝麻酥饼,就著腌的酱菜,就算一顿早饭了。 端墨呵欠连连,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喝下一碗粥,也不让再添,游魂似的飘到书案前,两手支著下巴打盹。 浓儿生气地低声道:“你这麽早过来,他都没有睡好!” 齐铭远有些懊恼,并不还口。 他才不要说,他一大早爬起来熬粥,生怕火候过了或者粥冷了,巴巴地跑来送,结果好心办坏事。 “他身子不好,这一天都难有精神……”浓儿话未说完,那边案头砰地一响,两人回头,果然,端墨居然又栽倒在桌上呼呼睡了。 真是……两个人对视一眼,撇撇嘴,连忙过去把他架回床上。 其实,齐铭远是想用抱的,但是被某个炸毛的小东西死活拦住了。 让你抱了,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以至於後来帮端墨脱衣,也是把齐铭远挡在门外,都收拾妥当了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关好门。 刚出去,就看到齐铭远抱著手臂,冷冷地瞅他,浓儿壮壮胆子,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可是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两眼出溜不知往哪里放。 齐铭远阴测测道:“你现在胆子大了不少啊!” “你不是早看出来了?”浓儿道:“现在他是我来护著,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再伤他分毫,不然,我跟你没完!” 齐铭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怎知我是来伤他的?” 齐铭远忽然伸手勾了一下浓儿的下巴,笑嘻嘻凑近道:“你怎知,我单单为他来?”他左右打量著浓儿,咋舌道:“许久不见,你也出落的水灵灵的,看起来,滋味很不错……” “你……”浓儿吓得慌忙跳後一步,脸蛋儿红彤彤的,狠狠擦著被齐老板触碰过的肌肤,恶心道:“神经,禽兽!” 齐铭远无所谓地扬起唇角,眨眨眼:“小东西,你还嫩著呢,好好学著。”说完,他背过手,悠哉游哉地踱著小方步,轻车熟路地坐到柜台前,拿起端墨往日常用的账本细细看起来。 浓儿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却不能对他如何如何,只能一口气憋肚子里,蹲在齐铭远对面擦拭店里零碎的事物,不时地抛两记眼刀过去。 齐铭远摸摸鼻头,觉得有些发酸,於是起身关上窗子,轻笑道:“虽然是春及,可还是凉了些。” 楚河汉界一般地界线分明了,也互不相扰,两人倒也和气生财。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书生结伴而来,声称要买些书来读。 这些日子以来,端墨时常带著浓儿出去大半日,带回来的尽是些卷页污损的旧书。齐铭远不是没有暗地里笑过,这被人用过了的书,又不是什麽珍本善本,也会有人买?齐铭远先前与郁唯也是一块念过书的人,那时家境尚可,用的书本都是崭新的,後来沦落了,这些正经书更是一本都不碰,哪里想过原来也是有人会买旧书的。 端墨却一面忙活自己的,一面认真道:“总会有人买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这会儿,齐铭远算是明白这话是什麽意思了。 读书人好体面,穿戴的青衫儒巾都浆洗的干干净净,可衣角不起眼处的补丁还是透露了主人清贫的窘迫。 浓儿见客人进门,特特迎上去,把前几日修补好的四书五经并些辞赋一块儿搬出来,招呼道:“几位先生,你们定的书在这儿了,还得麻烦你们自个儿挑一挑,那儿不合适,咱立刻给您换。”书生们也就笑著袖起手,翻看起来。 齐铭远站在一边,只能在搬书的时候搭把手,其实没能做什麽,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他在这儿算什麽,一根桩子似的杵著啥也不会干,倒像个多余的。 “我……”齐铭远郁卒地看著浓儿麻利地收了铜板,又送客人出去,闷闷说道:“原来,是这样卖。” 浓儿略带嘲讽地瞥他一眼,道:“要不,你以为如何?书是金贵物,当然,在齐老板您的眼里,可是不值一钱。” 齐铭远脸上一红,居然没有出口反驳,只是摸摸低头寻思半天,方问道:“他平时,就是走家串户的去收这些?” 浓儿叹气道:“走家串户不至於,平常人家哪里有几本书?都是去书院那儿,好不容易才说动人家卖,然後还得──你也看到了,点灯拔蜡地修修补补。”浓儿有些嫌恶地抽抽鼻子:“说什麽书香怡人,我闻著,不就是满屋子腐朽气。” 齐铭远听了,心里却有所得,半晌才笑道:“那……你们今日,是不是也打算出去的?要去哪里?” “唔,是去城西的翰林书院,可是,他这个样子,肯定是去不成了,好在先前收的书多,还能撑些时候。”浓儿担忧地望後面一眼。 “我与你去,如何?”齐铭远漫不经心道。 “你?”这下子浓儿倒是惊奇了,微微诧异後,讥讽道:“行了吧,齐老板,殷勤不是这麽献的,你怎麽还这样厚脸皮,你不要以为,这样做,就能挽回些什麽,告诉你,不可能。” 齐老板无奈道:“我只是想帮个忙,还不行吗?” 浓儿斩钉截铁道:“不行!” 齐老板气极反笑:“好好,随便你怎麽想!”说完,居然就背起了端墨外出时背的那个书篓,飘飘然地出去了。 浓儿急赶几步,看到他是往城西去,本来想去拉住他,但是转念一想,心道:“你以为,这活儿有这麽容易?哼!” 他狰狞地笑了笑,略带得意地坐回去,瞧著东升的日头,咬牙道:“走著瞧!” 等灶上的粥都煮好了,端墨才迷迷糊糊醒过来,觉得有些口干,便趴在床边叫道:“浓儿,有口水没?” 浓儿闻声而来,倒了一盏茶递到端墨唇边:“你可算醒过来了,再睡下去,明儿的太阳也该出来了。” 端墨腼腆一笑,接过茶水喝下,舔舔唇,道:“就是特别犯困,常言道春困秋乏,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他扶著床柱起来,懒懒地披上衣服,等浓儿拧了手巾,擦了擦脸,道:“什麽时辰了?” “已经申时了。”浓儿替他穿好衣,道:“你醒的也巧,我那儿饭刚刚做得了,正好吃了,歇息一会儿继续睡。” 端墨一哂,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转身问道:“铭远去哪里了?我记得,他今天来了。” 浓儿听说他的名字,没好气道:“早晨说是去收书,到现在还没回来。哼哼,恐怕是一本没收到,没有颜面回来了吧。” 端墨摇头道:“浓儿,你偏偏对他如此刻薄。”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浓儿气鼓鼓。 “知道了知道了,他一看上去就不是好人,对不对?”端墨捏了捏他的面颊:“我饿了,你给他留些吃的,嗯?” “不要!” “浓儿……” “好吧……” 饭毕,端墨照旧拿著浆糊竹板开始修补,看到有趣的字句便停下来看一会儿,在昏黄的烛光下,甚是自在,都忘了时间。 直到齐铭远重重地把书篓放到地上,长叹道:“累死我了!”端墨才揉揉眼,合上书本,展眉笑著迎上去:“铭远,你今日,辛苦了。” 有端墨这句话摆著,就算是赴汤蹈火,齐铭远也不会抱怨一个字了,他立马振奋起精神,拉著端墨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他的双眼,低声道:“不累,尽一份力而已,咱们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端墨赧然地抽手,却被他牢牢握住,掌心的温度烫的他脸上也冒了火。 “铭远,你,你还是坐下休息吧,我去给你倒些水。” 见好就收。 齐铭远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端墨如鱼一般飞快溜走,两颊似绽开了桃花,再回来时,犹带几分w色,手里却稳稳地端著一盏清茶,神色清宁。 齐铭远就有些感叹,还是这样的人好,不是战战兢兢,不是躲躲藏藏,也不是愁苦怨愤的,而是平平淡淡,让人心安。 齐铭远与端墨并肩坐下,齐铭远给他说今天遇上的糗事,当说到差点被一个登徒子轻薄的时候,齐铭远瞧瞧观察他的神色,见端墨并无何异常,才轻轻转过话头,说别的。 他生怕端墨因为那段阴暗的经历而有阴影,今日试探之下,才放下一颗心。 今天真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先是被误认为骗子而拒之门外,继而被恶意抬价狠狠讹了一顿,然後是被好男色的粗鲁汉子堵住轻薄,惊险并存。饶是齐铭远自认八面玲珑,也捏了几把冷汗。 总算後来摸到了门路,收了满满一筐,这才有脸回来。齐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远再看端墨,心疼的更厉害了。他能做到这些,当真是吃了许多苦。 “你才是辛苦了。”他忽然拉住端墨的袖子。 端墨怔住,才褪下去的红晕重新布满脸颊,他别开脸,轻声道:“还好。” 一时间,两人竟是百种滋味萦绕心头,怎麽也说不出一句话。 “该打烊了!” 浓儿不知已经在旁边看了多久,心里酸酸的,梗著脖子喊, 一声,惊得两人回过神。 齐铭远像是被窥破了心事,急匆匆告别离开了。而端墨,还是那副神态,怔了许久。 浓儿叹口气,上了门板,推推他的肩膀。 “该歇息了。” 端墨拢起手,深深看了一眼烛火,凑近吹熄了,哑声道:“好。” 相知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齐铭远如愿以偿地与端墨越来越亲密,除了时常能拉拉手,还能借著说话的空儿耳鬓厮磨一番,令他感到莫大的满足,连浓儿的冷嘲热讽也不放在心上,搁下身段做著小夥计的活,乐此不疲。 来来往往的客人也习惯了柜台後除了那个干净斯文的老板,还有个眉目宛然的夥计。偏偏那两人都生得十分好看,齐刷刷坐在那儿,煞是赏心悦目。 端墨忙里偷闲斜齐铭远一眼,往往招来那人凤目含情秋波递送,脸上便禁不住一热,一股子热气顺著耳根後就蔓延到了胸口。 这种感觉著实奇怪。 端墨微微叹气,被齐铭远听到了,凑过来,把算盘笔墨从他手下拿开,附耳低笑道:“怎麽,若是做烦了,我与你出去走一走如何?” 门外春光已泄,鸟雀呼晴,深深浅浅的绿和著!紫嫣红的花朵,让端墨恍了神。 “怎麽了?”齐铭远见他愣住,以为碰触了他的痛处,连忙追问。 “呃……没什麽。”端墨敛眉低首,再抬头脸上已带著淡淡的笑。 “那……就去走走吧。 暮春已经有些热了,尽管两人说说笑笑挑著荫凉的地方走,可身上还是沁了一层薄汗。行至江边青石之上,刚巧有挑著担子的老伯叫卖:“又凉又甜的冰沙,两文钱一碗!~”端墨啊便住了脚步,两眼不住地往那担子上瞄。 齐铭远只看他一眼,就禁不住笑了。 到底还是个弱冠少年,孩子心性,喜欢甜食也无可厚非。也不多言,拉著端墨的手招呼卖冰沙的老伯道:“老丈,麻烦您来两碗。” 老伯笑道:“有豆沙和枣泥的,不知两位少爷喜欢什麽样的?” 齐铭远侧头看著端墨,端墨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似是很难抉择,最後才咬了咬唇轻声道:“那……就豆沙的好了。” 齐铭远了然,也对老伯说:“那我就一碗枣泥的,老丈,多放些蜜糖。” 老伯一边应著,一面麻利地掀开担子一头盖著的厚厚棉絮,竹纸长柄勺伸进去,把冒著白汽晶莹剔透的冰沙舀到青瓷小碗中,倒上蜜糖,拌好豆沙枣泥,撒上一层红绿酸丝,再放一把白瓷汤匙递过来。 端墨捧著碗,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匙送入口中,像是小孩子品著无上的珍馐美味,神色天真陶醉极了。齐铭远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细微的动作,仿佛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冰沙,被温柔对待著,从心底暖了起来。 半晌,端墨才发觉齐铭远手里的那碗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而自己的,早就干干净净,又害臊起来。 “铭远,你这……”他指著他的碗,支支吾吾道。 齐铭远轻咳,低头几口喝光了,付了钱,道:“你喜欢吃,以後打听打听哪家存冰,去讨些来给你。” 端墨一哂:“偶尔尝尝也就罢了……”带著一丝回味无穷。 齐铭远心里越加开心,献宝似的道:“我知道有一家铺子果脯做的最好,咱正好去瞧一瞧。” 端墨刚要拒绝,却已经被他拽著手腕拖走了。端墨慌张之下也揪住了齐铭远的袖子,他的腕子就露在了外面。 左手腕上一道浅棕色的伤疤,横亘在雪白肌肤上,甚为扎眼。 “这……”端墨握住齐铭远的胳膊。 齐铭远回头看时,不由得僵住了,讪笑著抽出手道:“不小心划到的,不碍事。”说著,把内衫往外扯了扯,盖住了手背。 不小心划到?那样的伤口,那得是多麽的不小心才会这样深? 端墨默不作声地站著,齐铭远语气放软,扶住他的肩膀道:“没有大事,你不要多想。” 端墨沈默一会儿,忽然一笑:“也是,也没什麽干系。” 齐铭远这才略微放了心,继续与他说说笑笑,只是那道骇人的伤疤却被死死盖住了。 端墨如何不知,他平时都穿窄袖的内衫,怕是就为了遮住这道疤。他一直觉得,齐铭远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可一直不愿多想。 世事无常,能遇到在一起已是上苍的恩赐,他浑身谜团,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身迷雾。得一好友不易,何况是在如此落魄之下。 莫名的熟悉感让端墨对齐铭远无端亲近了几分。 若是世上还有家人幸存,怕也好不过浓儿与齐铭远了。 想到身世,端墨有些伤感。 他还记得家中遭逢大变的一幕,後来的事情都是初雪郁唯和浓儿跟他说的,只道被卖入青楼做了小厮,也就是龟奴一类的人物,结果触怒了贵客被责罚才丢了记忆,他隐隐觉得不这麽简单,可再问,也问不出什麽了。 清明时,别人都去上坟祭奠,而他只敢在卧房内点一柱清香遥祭亡灵,连牌位也不敢供奉。能苟存於人世间,还能奢求什麽呢? 头又有些痛楚。端墨扶著额头,皱眉。 齐铭远正挑著他爱吃的果干,一抬头看到端墨神色复杂地看著门外,问道:“看到什麽好景了?来尝尝这个。” 端墨无视他递到唇边的酸梅,轻声道:“我好像……看到我爹了。” 手里的果干一下子撒到地上,齐铭远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说……你爹?” 端墨忽然醒过来一样,跑到门口,四处张望那人的身影。 但此时游人极多,哪里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又两头跑了一段路,仍是不见人,端墨不禁黯然地站在那里。 齐铭远跟在他身後,见他失落的样子,心里也是发酸。他把装著果干的纸袋塞进袖口,慢慢过去挽住端墨的手,温言劝道:“也许是你看错了……” 端墨低垂的睫毛上仿佛也蒙了一层雾气,他半晌才抬起头,强作欢颜道:“对,也许是我看错了。”他不舍地看一眼:“我爹早就应该去世了。” 齐铭远对他的身世一清二楚,池成景贪了治河的银子,被查出来後就被处斩了,池家的男丁无一幸免,只因为池砚年纪小,才被充做官奴卖入东篱下,定是他见了身形与父亲相似的人才会认错。 齐铭远拉著他的手,两人沈默地回去,端墨便一个人进了屋子。 浓儿见他们两个回来後,端墨很是不乐,以为齐铭远又趁机欺负了他,不免掐著腰指著齐铭远的鼻子大骂一通。 齐铭远无辜被骂,秉持著大人不与小人斗的原则,装作没有听到告辞离开,倒是把浓儿晾在那里左右不是,一方不敢去问端墨怎麽样怕触动他心事,另一方又骂跑了齐铭远,连知情人也没了,真是蠢透了。 浓儿懊恼地蹲在堂中,等天黑了就打算上门板打烊,不想临近关门,一个书生又上门买书,他又穷酸了些,两个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才成交。 浓儿口干舌燥地关好门,把灶上闷好的米菜端出来,去找端墨吃饭。 敲了两遍门里面都没有动静,浓儿一急,就撞开了门,才进去就看到端墨抱著他爹的牌位哭。 “你是怎麽了?今天应该不是你爹的忌日。” 端墨哽咽半天,才道:“我见到我爹了,是他,我不会认错。” 浓儿哑然,许久才轻声道:“你爹他早就……” 端墨却扬起脸,倔强道:“我见到了!” “好好好,既然你见到了那就是还活著没死,我们先去吃饭明天陪你去找好不好?”浓儿心里感叹,这人怎麽越活越小了呢,一面好生哄他出去,食不下咽地吃了几口,送他回去歇著。 “不许再哭了,不然明天怎样见人?” 端墨乖巧地把被子盖到下巴上,一双漾著水的眼睛动了动,显得十分可怜。 浓儿叹口气,才自行回房休息。 端墨躺在床上睡不著,越想越对,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寻人。 齐铭远果然天才亮就提著瓦罐送粥过来,只是今天换成银耳莲子粥。 浓儿对他仍是翻个白眼,早晨也省了再熬粥的麻烦,三个人才吃完,端墨便睁著还有些红肿的双眼期待地看著他们。 这种事情齐铭远当然是自告奋勇地要去,把浓儿气得鼻孔朝天,端墨犹豫一会儿,道:“店里总得有人看著,浓儿你多费心了。” 浓儿没好气地道:“你们去就是了。” 端墨歉意地看了一眼他,就和齐铭远出了门。 两个人先去了昨日在的地方,然後沿著那条路走了一上午,仍是没有音信。 端墨体弱,没多久就坐在路边歇一歇。 齐铭远陪著他,有些心疼地替他擦汗,但被他躲过去了,自己掏出绢子擦。 齐铭远尴尬地抽回手,沈默地坐了一会儿,两人才又起身去找。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想要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这个人已经死了。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了两天,端墨也死心了,不再嚷嚷著去找,只是人变的更沈静了,常常会一个人坐在屋里好久不说话,齐铭远与浓儿逗他,也不过勉强让他笑一笑,随即恢复沈默。 相守 眼看店里存书售罄,端墨计划著再出去收一批。 晏明为他介绍了一家新开的书院,稍微有些远,在城郊山上的半山腰。 端墨倒是不嫌远,与人约定了时间便兴致勃勃地赶过去。 齐铭远见他高兴,也缠著他要去。 能多一个人做劳力自然是好,端墨与齐铭远一人背一个书篓,赶到书院时已经是晌午。 天气很热,他们走得又急,背後都泅湿了大片,但远远地能听到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又让他们精神一振。 晏明早就为他们打好招呼,两人进了书院,就被一个中年男人迎进去,客客气气道:“院长正在授课,要稍等才到。” 他们忙道:“无妨,我们再等一会儿。” 男人把已经收拾出的一些旧书都搬过来,让他们两个先挑著,自己也下去了。 端墨蹲在那里,一本本翻看,叹道:“都是完好无损的,这里的学生也太过浪费,好书也要卖掉。” 齐铭远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好书不正好省了你修补的功夫,每天晚上那样做,小心眼睛坏掉。” 端墨一愣,点头道:“你说的也在理。” 正在说话间,门外有人走近。 端墨忙一回头,顿时愣在那里。 眼前这人,除了比父亲年轻不少,样貌居然与他有七成相似。 端墨浑身一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著那人的脸,泪水从眼角汹涌而出,顺著脸颊流到衣服上,双手颤抖地抓著书,嘴唇喏喏了许久,才低哑著吐出一个字。 “爹……” 那人一怔,见他如此反应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略带戏谑道:“这位小哥,可是认错人了?” 端墨回过神,才察觉泪流满面,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仍是有些哽咽地躬身歉道:“抱歉,在下郁端墨。” 他微微一笑:“在下姓晏,单名一个温字,字景卿,是晏明的小叔叔。” 听到这里,端墨的心彻底冷了,这人大概只是与自己的父亲相貌相似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方才的确是我认错人了,晏先生与先父相貌十分相像,在下一时忘情,让先生看笑话了。” 晏温摆手一笑:“无妨,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有缘分。” 端墨羞涩地抿起嘴。 齐铭远看他们这样缘分来去的,不免吃起醋来。 晏温早就瞧见了他,便也与他落落大方地见了礼,这下显得齐铭远自己小家子气了,他脸皮厚,与晏温侃侃而谈,无形中冷落了端墨。 端墨虽是明白真相,可还是对这个人打不开心结,坐在那里有点呆愣。等後来齐铭远轻轻推他,他才知道失礼了。 好在晏温对他这样没放在心上,几个人略谈了下对旧书的收购,端墨便心不在焉地告辞离开。 齐铭远一路陪著他,但这种事情他一个外人也无法插口,只能让端墨自己一个人理清头绪才算了结。 端墨回去後思忖了一夜,第二天没等齐铭远来,就匆匆出门,赶到那所书院门口守著。 天才蒙蒙亮,山下学生都没有几个上来,他站得久了,头发衣摆都被露水打湿了,精神也不太好,後来陆陆续续有人来,都惊奇地看著这个站在门口的人。 端墨觉得不好意思,便稍稍走远了一点。待日头高升,才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晏温看到端墨也很诧异:“郁公子你怎麽这样早就来了,可是对昨天的协议有什麽不满之处?” 端墨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真的见了晏温,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沈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他的脸一眼,转身要走。 晏温心思七窍玲珑,看他神情也大概把他的心事猜了个七八分,虽然被一个同辈年轻人错认成死去的父亲,他也不自在,但端墨如此,倒是个孝子,於是对他颇有好感,定要让他进去坐一坐。 端墨坚决推辞了,一面往山下走,一面感叹自己太过感情用事,唐突了别人。 这一路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脚下不留神,居然绊倒。 山路虽然不太陡,但也是层层石阶上去,他惊呼一声,便不受控地直直翻滚下去,最後昏死在台阶下的平台上。 “池砚,池砚……” 宛如大梦一场,睁眼时沧海桑田。 端墨缓缓抬起手,却被人握住了,然後柔软湿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你醒了。”齐铭远跪在他床边,双眸定定地凝视著他:“有哪里不舒服?” 端墨张了张嘴,双眼躲闪似的飘了一下,轻轻抽回手。 “还有些头疼。”万幸他後脑只撞出一个大包,齐铭远仍是叫大夫给他包裹一圈。 他竭力撑起上半身,却因为牵扯到了脚踝上的扭伤抽了抽脸皮:“嘶……” “别动。”齐铭远连忙按住他:“你扭伤了脚,後脑也撞到了,需要静养。” “你刚才,叫我什麽?”端墨反握住齐铭远的手腕。 齐铭远拍了拍他的手背:“池砚。” 端墨手掌一紧:“你……” 齐铭远宽慰地要去抚摸他的头发:“别担心,我早就知道了。” 端墨颤了一下,竟是用力推开他:“请你出去!” 齐铭远无措地看著背对他的端墨,脸色变了几回,终还是慢慢关门离开了。 浓儿守著小火炉,手里拿只蒲扇煽火,一面揭开锅的盖子,用筷子搅动里面的药材,见齐铭远失魂落魄地出来,幸灾乐祸道:“他不愿见你吧,那你还死皮赖脸贴上去。” 齐铭远道:“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记不得了?” 浓儿扁扁嘴:“连我都记不得了,还记得你?再说,他记得你,也是恨死你,怨死你。” 齐铭远呆愣一阵,喃喃道:“是,他是该恨死我,怨死我。” 浓儿没有听出他的不对劲,继续道:“他只记得家里出事的事情,後面都是我们编了谎话骗他──”浓儿不无恶毒地瞅他一眼:“告诉他他是被一个坏人害成这样的,被毒打过,受不住折磨才失去记忆。” 齐铭远忽地抓住浓儿的手臂,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儿把药打翻,浓儿一脸惊恐地看著铁青脸色的齐铭远,结结巴巴道:“你要做,做什麽?” 齐铭远深沈的眸子恶狠狠地盯著浓儿许久,手指的力气越来越大,痛的浓儿忍不住去挣扎,但又挣脱不开。 他毕竟还算个小孩子,甚至比端墨还要小一两岁,就算在外面装作多麽成熟的样子,遇到齐铭远这样的恶人,还是会心里发怵。 渐渐的,齐铭远的怒气被一点点熄灭,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低声道:“是的,你们说的都没错……甚至已经轻太多了。” 浓儿见他如此,更不愿意跟他多处一室,连忙端起药锅子出去给端墨滤药,後背上冷汗一层。 齐铭远在那儿坐了很久,直到腿麻了,才慢慢站起来,走到端墨的门前,透过门缝往里看。 床头一豆灯火,端墨抱膝坐在床上,脸深深埋在腿间,不知道坐了多久。 齐铭远看得呆了,眼泪不禁从脸上滑下来,心里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往事历历在目,哪样都不是随意一笔便能抹杀的。 他就这样守在端墨门口一整夜。 第二天一大早浓儿跑来为端墨收拾时,被他唬了一跳。 “你怎麽在这里!” 齐铭远白净面皮上不见丝毫老态,但眼角眉间已经有遮掩不去的倦态,一把长发失了约束,散漫在面上,苍白似鬼。 他睁著眼,迟钝地转向浓儿。 “天亮了?” 浓儿道:“嗯。” 齐铭远动了动手指,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弓著背,走了。 “你去哪里?”浓儿再厌烦他,可也被他的模样骇到,忍不住问道。 齐铭远没有回头,嘶哑著嗓音从喉间挤出一句:“我以为,重新活一次,就能重头来过,其实,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 他慢慢握住自己的手腕,摩挲一阵,眨了眨眼睛。 干涩的眼角终究还是再也流不下泪了。 他扯起嘴角,迎著清晨的曦光,抬著沈重的脚步,走了。 端墨受伤的消息隔天就传到了晏明耳朵里,因为这事多多少少与晏温有关,他便告知了晏温,两人买了些补品一同去看端墨。 端墨已经能起床,只是脚上的扭伤要休养大半月,还是不方便行走,因此只能坐在椅子上。 晏明晏温体谅他的伤,说是这些天的旧书他们会命家里人送到书店来,不用他们去跑腿。 端墨自然是感谢,留他们午饭。 家里一般只有两个人吃饭,这些天多了个齐铭远也还凑合,但一下子来了晏温晏明,就有点捉襟见肘。浓儿忙趁著早市还没过,提著篮子出去买菜,晏明也自告奋勇帮忙,如此,店里就剩下晏温与端墨。 端墨本就在面对晏温时不自在,不仅仅是他与父亲相似的容貌,而且是气质也有几成相似。 与他面对面坐著,端墨仿佛是回到过去,被父亲训话的时候,局促不安地偷偷攥紧衣角,低著头陷入沈默。 晏温也觉察到他的不自在,不自在的根源在自己身上,他清了清嗓:“郁公子,无论如何,前天你从我那里回来受伤,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若你觉得哪里有不便,大可以提出来。” 端墨摇摇头:“先生不必如此,是我不小心而已。” 晏温笑道:“还不曾问过,公子口音似乎是润京人?” 端墨笑了笑:“是,祖上润京。” “那为何会来到此地?” 端墨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家道中落,不得不流落他乡,卖书为生。” 晏温叹道:“难怪,你这样的年纪,应该是苦读在考取功名,不应该这麽早地独自在外。” 端墨被这话击中弱处,强笑道:“所以开一间书店,也算了却读书的心愿。” 晏温笑道:“正巧在下‘好为人师’,公子若不嫌弃,闲暇时多去我那边走走,我与你讲讲书如何?” 端墨喜道:“那更要称您一句先生了。” 晏温人极善谈,三言两语便让端墨跌到谷底的心情好起来。他们又说笑了一会儿,浓儿已经与晏明采购回来,简单做了些饭菜,招呼几个人吃了,宾主尽欢。 从齐铭远离开那天开始,已经有十几日,端墨一反常态,对他只字不提,看起来依旧同以前一样,浓儿与他处的久了,这个人单纯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察觉到他的态度,却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能行走後,端墨时不时去晏温的书院,或者晏温带旧书来他店中,两人一起读书,若有不解,晏温总能为他解答。 端墨与他一起读书时,总觉得他像极了父亲,只是少了父亲的严苛,耐心讲解时握著书卷微微晃动的样子,都与记忆中深刻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可时间越久,他就越明白,这个男人不是他的父亲,那个对他疼爱到溺爱,同时也严厉到苛责的父亲,已经死了。 虽然父亲贪污了银钱,实在不算个好官,可他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个好父亲。 哎…… 端墨从书本中抬起头,把修补用的竹板擦净放好,摸到手边的瓷罐,抓出一把酸梅干,塞到嘴里。 才嚼了一下,他想起这是齐铭远怕他闲著无聊,特意买来做零嘴的。酸甜柔韧,舌根被刺激得涌出一股股涎液。 端墨啧舌,吞下那块梅干,把手里剩下的丢回原处,抱起小瓷罐默默出神。 浓儿一进来,看到他发呆,不由地笑了:“晏先生打发人过来说今天有客,不过来了。” 端墨点点头道:“晓得了,我想去湖边走走。” 浓儿道:“要不要我一起?” 端墨道:“不必,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好生看著店里。” 浓儿探头看了看外面天色,硬是塞给他一把伞,嘱咐道:“如果下雨路滑,慢些走,你的脚还没好透。” 端墨应了,握著伞悠然地去了湖边。 已经是盛夏,天气闷热得很,端墨走的慢,可到了湖边,背上也沁出一层细汗。 垂杨柳的叶子也被热气蒸的卷起来,没有一丝风,明晃晃的水面照得人眼花。 脚上隐隐酸痛,端墨找了块石头坐下,擦了擦头上的汗,有些後悔自己任性出门了。 忽然听得有人叫卖“又凉又甜的冰沙,两文钱一碗!” 端墨想起上次曾经吃过的好滋味,忍不住叫住老伯,要了一碗。 一面吃,他一面心里嘲笑自己,居然还会念念不忘。可味道实在太诱人,让人忍不住放纵,即便是曾经天寒地冻,感受过那样的疼痛与伤感,最後还是会被一碗甜甜的沙冰轻易抹去。 一勺一勺吃完,先是上面的豆沙,然後是下面雪白晶莹的冰花,从甜腻到清凉无味,端墨吃得眼圈都微微红了。 “小公子,是否再来一碗?”老伯殷勤地接过干净的碗,询问道。 端墨犹未答话,身旁一个人朗声道:“那给我一碗枣泥的吧。” 端墨惊讶地转头,齐铭远面带微笑,面容清减,但神色很是从容,深不见底的眼瞳中盛满了柔情。 齐铭远抬起手,在他嘴角轻轻擦过:“你啊,怎麽还是吃到嘴角上了。” 登时端墨便感觉到脸像火烧一样。 齐铭远笑吟吟地舀起一勺冰,喂给他:“天热,这东西不能多吃,不过我们许久不见,就给你开一次禁。” 端墨愣愣地看著他,木然地张开嘴吃下他喂的东西,他们两个一人一口,吃净了一碗冰。 齐铭远掏钱给了目瞪口呆的老伯,揽著端墨的肩膀。 端墨被他带到一旁的树荫下,还是呆呆傻傻的样子。 齐铭远被他可爱的神情弄得心底一荡,缓缓俯身低头,在他唇角印下一吻,继而把那还带著香甜气息的唇瓣含进嘴里,慢慢吮吸。 端墨僵直了半晌,被齐铭远锲而不舍地亲吻,不知不觉地也攀上他的脖子,与他忘情地亲吻。 齐铭远稍微抽离,抵著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端墨的眼睛。 “池砚,我知道,你记起我了。” 池砚心神巨震,错愕地睁大双眼。 “对不起。”齐铭远抚摸他汗湿的後背。 “这麽长时间,我一直在想,人生到底有多少次可以错过。” “直到我也自以为毫无牵挂时,鬼门关外仍是有一条线牵连著我,不肯让我离开。” 齐铭远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我知道,这一辈子大概是还不清两个人的债,一个是你,一个是承想。” 听到承想的名字,池砚动了动唇,却被齐铭远点住。 “听我说。一辈子太短,短到让我忘不了他,但是,一辈子太长,长到……我遇到你。” 齐铭远闭上双眼:“我见多了人世间爱恨悲欢,以为会这样孤独到死,我不愿去看一切美好的事物,我曾经以为,你可以是承想,但是你终究不是他。” 池砚喃喃道:“如果你想要的是他,那请你走。” 齐铭远自顾自道:“之前伤害你极深,我明白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弥补的。我可以等。” “你不知道,我看到你与那个晏温坐在一起的时候,是多麽嫉妒……还有浓儿,每天我都在煎熬。” 他捧著池砚的脸:“以後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我会陪著你,直到你厌倦我,或者接受我的那一天。不要急著反对,我清楚,你这里,还是有我的。” 他点点池砚的胸口,道。 池砚不禁脸上多添了一层红色。 “你愿意,继续雇佣我做你书店的活计吗?” 当天果然下了大雨,当一脸焦急守在门口的浓儿看到齐铭远和池砚一起打伞回来,气得跳起来:“你怎麽阴魂不散还在!” 齐铭远全身几乎湿透,但是怀里的池砚只有衣角有些水渍,他一面抖落著身上的水珠,一面挑眉放肆笑道:“老板说会继续雇佣我,以後还得请你多多关照了。”把浓儿弄得脸都黑了。 池砚站在一旁,笑得弯了腰。 齐铭远笑盈盈地看了一眼他,池砚正巧撞上他的视线。 只是一瞬,却似过了很久,很久。 题外话──应家 很久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东篱下 作者:子慕予兮 的一个冬季,北方犬戎入侵,润京城破,仍旧沈浸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皇帝被当做俘虏捉走,大半河山落入外族人手中,自长江以北,已经不复国家。 大批难民逃亡至江南,在这里苟延残喘,原本清幽的小巷中,也充塞了形形色色拖家带口的人。 他们中有衣饰打扮不俗的,但大多数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计算著手中的米粒过日子。 蘅书坊前的一块空地上,也不例外地挤满人。 池砚心善,虽然口粮不能分给他们,但洁净的水每天都会提满门外的大缸供他们取用。 正逢乱世,他们纵然扎根此地日久,但也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活。 这天清晨,池砚没有喊醒齐铭远,悄悄起身後,把缸里的冰打碎刮出,从後院打了水一桶一桶提过去。 水缸很深,他忙了小半时辰才灌满。 他身体一直不算好,最後不得不停下来稍微喘口气。 这时,谁在墙角的一团人影蠕动了几下,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从睡梦中醒过来,把身旁小包裹里的一只大海碗取出来,然後走到水缸旁,打了一碗水,蹲在一旁,借著那点水洗脸洗手。 天色尚未全明,池砚见他穿的破旧,但行为举止仍能看出教养良好,便多看了几眼。 那人身材高大,但佝偻著脊背,头发虽然花白,却梳理得整齐。 他洗完了,泼掉水,又过来,微微低著头,很是困难地对池砚说了一句:“不知,可否给一碗热水喝?” 天气很冷,说话的时候脸前都是一团白雾。 池砚隐隐觉得他声音虽然嘶哑,但是十分耳熟,近来的难民中有太多润京人,耳熟倒是不奇怪,他思索一番,下厨拿来一个大水壶,给男人倒满一碗。 “要热水就说一声,我这里都有的。” 男人感谢似的鞠了几个躬,捧著那碗热水重新坐回墙角。 回去的时候,初升的太阳照到了他的脸,他整张脸居然是坑坑洼洼,布满了烧伤一样的可怖痕迹,皮肉牵扯得厉害,红红白白,形如鬼魅。 池砚忍不住低低惊呼了一声,但随即明白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不免伤了那人,於是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匆匆回去。 男人端著一碗热腾腾的水,上面的水汽氤氲著,蒸腾在他的脸上,好似给他蒙上一层雾气。 坑洼不平的脸上渐渐地滚下一滴水。 池砚觉得太冷,见齐铭远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坏心眼地带著一身凉气钻进他温暖的怀里,把他也冰醒了。 “你又去打水,我说了这件事情我来做。”齐铭远迷迷糊糊地寻找他的嘴唇,与他厮磨一阵後,池砚才暖和过来。 “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很眼熟……”他蜷在齐铭远的怀里,轻声道。 “嗯……见的人多了,看谁都眼熟。”齐铭远嘻嘻一笑,欺身压上他,两手不安分地乱摸。 池砚轻叹,由著他胡闹去了。 大概正是这个理? 他们真正起床的时候,日上三竿。 池砚惦念著那个人,跑去那边看,但是墙角已经没有人在了。 池砚站在那里,想起从前一些旧事,再想到现在,唇边多了几分微笑。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无责任番外──4p 齐铭远懒懒地支起一只胳膊,舌尖舔舔润泽的唇瓣,眼波流转瞟过正被应梓中搂抱著的池砚,嗤嗤笑了:“应大人,我家池砚身子弱的很,您可得好好怜惜著。” 听闻这句话,原本就赤红著脸的池砚越发烧得耳朵根也红彤彤的,惹得应梓中猛亲了几口,急不可耐地吮住了唇角,呜咽声全被堵了回去。 齐铭远拿脚踹了踹在身後捣鬼的人,却让那个人放肆起来,扒著腰上敏感的一点不住骚扰。齐铭远身子一软,顿时化成一汪春水,细细碎碎地和著那人的动作轻喘。 正在心神荡漾之际,自个儿的脚掌却落入了一只细嫩的手掌中,指尖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搔刮著脚心,诡异地随著身後的节奏,那痒顺著脚掌双腿直到了脑顶,酥麻得脊背都是一阵过电。 “唔……别闹……”可是脚尖却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牙齿在脚趾上轻轻摩擦,比起抚摸更多了一种奇异的滋味。 齐铭远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瞧时,只见是应梓中一手握著自己的脚踝,另一手揪住池砚脑後的发,把脚送到池砚口中,池砚跪伏著,腰臀流畅地昂起,白净的臀间是暗红色的硬物往来不断。 池砚这般淫靡之色,齐铭远何曾见过,胯下那物顿时昂扬,兴致勃发,後穴也绞得应梓林那根心里欢喜,原本握著腰的手便滑到两腿间,伺候粗大的性器,如此往来几番,那齐铭远更是浑身春色洋溢,也顾不得仪态,轻哼著摆动起腰肢,偏生此时不知应梓中做了什麽,池砚吃痛之下狠狠咬上了他的脚,痛得他叫起来。 忙收回脚,却是应梓中发了狠,狠狠地干著池砚,池砚受不起,哽咽地哭叫。 “应梓中,你个混账东西,做死的!”齐铭远心疼池砚,挣开应梓林往那边爬。 应梓林不干了,下面还没抽出便跟了上来,然後猛地扑倒齐铭远,捏起下巴道:“老子还没完事,你就想跑?”底下更卖力地抽插起来。 应梓中冷笑道:“你瞧见了吧,他心里最疼的是谁。”这句话正中应梓林痛处,他怒上心头,恶狠狠地瞪了眼五官皱缩成一团的池砚,毫不留情地捅得齐铭远痛呼出声。 池砚眼泪汪汪,讨好似的去抱应梓中的脖子,应梓中心底一柔,捞起他的腰温柔地亲吻他的唇,哄道:“乖一点,就让你舒服了。”说著还撩拨了下池砚腿间,一根红绸带露出来。原来,他用那绸带紧紧缚住了池砚的分身,此时,那儿泛著青紫,痛苦地冒著些白沫,如他主人一般可怜。 齐铭远偷眼看见,心里更加心疼。可他根本顾不过,於是只得努力伸直了手臂,握住池砚的手。 池砚浑身一震,水样的眸子里泪珠滚落出来,楚楚可怜。 应梓中神色一暗,抽出阳具,把池砚推到应齐二人面前,冷嘲道:“在别的男人身下,也想著别人,你们俩倒真是对苦命鸳鸯。” 齐铭远不客气反击:“那是,你那些虚情假意的做给谁看,伪君子!” 应梓中不怒反笑:“说好了今晚好好乐一乐,你又提这些没头没脑的。”说著去摸齐铭远的下巴,被应梓林气急败坏地推开。 “哥,你占著一个还不满足,非得来抢我这一个?” 应梓中哑著嗓子道:“一起玩嘛,多一些人才有趣不是?” 应梓林想到他与齐铭远和那个少年的荒唐事,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说个不,趁著这个功夫,把池砚推到齐铭远怀里,顺势含住了他的唇舌吸得啧啧有声。 齐铭远原本就是玩惯了的,什麽没风月见过,顺从地回应他的吻,手下动作不断,却是去了那条绸带,在憋坏了的性器上随便撸了几下,那小东西就颤抖著喷射出来。 池砚满足地呻吟,瞧著齐铭远的媚态,心里萌动,亦贴过去吸吮他的小腹腿间,将练出来的嘴上功夫都使了出来,几下就吮得他差点射出来。 齐铭远销魂地哼唧,两腿夹住池砚的头颅,高高抬著下体荡来荡去。 应梓林岂能放弃如此美色,几人一起耍的经历倒是没有过,新奇感刺激了他,也按捺不住地扑上去,在後穴口摸了摸,就著刚才的湿润一挺而入。 齐铭远腹背受敌,舒爽地迎合各处,腰腹挺向池砚。 池砚抬起头,微微一笑,竟然抬起腰臀往他阳具上坐下。 忽然被如此紧致包裹,齐铭远不由得打个寒战,口里呼出口暖暖的气息。 应梓中扶住他的下巴,送上自己的宝贝,在唇瓣上扫来扫去,诱道:“来,吃下去,好好舔……” 就如受了蛊惑般,齐铭远魅惑地一笑,伸出嫣红的舌尖在暴胀的头部舔了舔。应梓中下体更硬,干脆掰开他的口,插入其中,用力干起来。 当真是春色无边,荡漾无比。 池砚体弱,撑了几下便经受不起,伏在齐铭远胸口不住喘息。 齐铭远怜惜他,轻轻揽著,吐出口中之物吻向他。 应梓中不痛快,可是又拉不下面子,便转而去吻池砚的脖颈。在那段软滑的肌肤上不住摩挲,顺著脊背的微凹深下到臀间,不经意地戳到一个男人的器物,恍然想起他还挂在齐铭远身上,更加不痛快,瞥了一眼道:“池砚,过来,你给我出去!” 齐铭远得意洋洋道:“那也得问问池砚的意思……”说著抬起池砚下巴,柔声问道:“我……嗯……弄得你……爽不爽?”下半身故意去顶池砚深处,池砚眼角泛红,羞答答地应了声好,细细的腰肢让应梓中看的火大。 “应梓中,你怎麽不去抢啊?”应梓林啃著齐铭远的肩头,邪笑道:“两个又不是进不去……” 齐铭远脸色一变,道:“馊主意!你想弄死池砚?!” 可应梓中却是一喜,一根指头已经摸了过去,在结合处蹭来蹭去。 那儿十分柔软,水滋滋的,不费力便探入一指。池砚只动了动下`体,并未呼痛。应梓中便将两指全部没入,撑的那儿满满的。 应梓中在里面摸来摸去,一面是池砚柔韧的内壁,另一面是曾在掌心把玩过的性具,新奇的触感令他顿时硬挺得厉害,便飞快地抽出指头,阳具在那小小缝隙上碰了几回,便狠狠插入了。 那儿毕竟没有接纳过如此大的东西,崩裂出了血。池砚痛的哭叫起来,齐铭远恼怒,要拔出来时,两个人却卡在那儿,应梓中见玩过了火,也有些後悔,但是出不来又进不去的,急的他满头是汗。 他们纠结在一处,应梓林也被夹得不好过,抱怨道:“你们都松一松不就得了,老子都快被夹坏了!” 二人恍然大悟,连忙去抚慰受创的池砚,怜惜不断。 池砚愤愤地瞧他们一眼,终是咬著唇把脸撇到一旁,再也不理会。 两人愧疚更深,在他胸口耳後腰下卖力讨好,终於让那个小东西有了起色,池砚面上痛色缓和,後穴也不那麽紧,他们才松口气,缓缓地抽动。 “你怎麽还不出去!”齐铭远瞪他。 “你怎麽不出去?”应梓中不甘示弱。 两人竟是谁也不让谁。 池砚被挑起兴致,不上不下的卡在这儿难过的很,忍不住羞道:“要做……快一些……我……我还能忍……”说著说著羞耻异常,脸上桃花色更浓。 男人哪里能抵抗这等邀请,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迅速找到了默契,一进一出,很是和谐,不一会儿,池砚便化了,动也动不了,只等著二人的服侍。 两根粗大的性具在体内交替磨蹭那一点,前面还被应梓林时不时地把玩,池砚很快溃不成军,高潮袭来时浑身紧缩,连带著後面也紧紧握起来。 两人正在兴头上,这样一弄,竟不约而同地射了出来。 池砚嘤咛,亦吐了精,气喘吁吁地瘫软了。 应梓林老大不高兴,被池砚这样一搅和,他也跟著泄了,可是还没玩够呢! 三个不爽的男人对视许久,均看到对方眼中熊熊欲火不可抑制。床前燃著的蜡烛忽然烛花一闪,灭了。 也不知是谁先扑住的谁,谁先压住的谁,谁先插入的谁……四个人又纠缠做一团。 良宵苦短,反正……夜还长得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