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假面》 分卷阅读1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 书名: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这是一个被伤害的痴情种子奋发图强,从男宠变身谋士,最后统领千军万马血战沙场,狠狠报复渣男皇上的励志故事! 别触碰我的底线,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终生! 当然,这也是一个俊俏公子与多情王爷,从相见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相爱的狗血类感情故事! 别试图走进我的心里,小心迷了路出不来! 架空历史,胡编乱造,如有雷同,纯属不可能! 天雷狗血在所难免,不喜请点x! 一对一,he结局!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子阳(苏离,虚无)秦穆(九王爷) ┃ 配角:陆央 ┃ 其它: ================== ☆、一: 过夏入秋,夜晚的天气越来越凉。 皇宫北苑,这里平日便极少有人走动,此时入了夜更是半点灯火不见,竹叶随风沙沙作响,若细下心去听直叫人觉得}得慌 。 锦云披着暖袄褂子还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冷风阴森森的吹,吹的人后脖颈子冰凉。 换做半月前这里可不是这样,但凡天色一见暗,这竹林里的羊肠小道准保早就亮了宫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哪像现在这般冷清。 锦云暗自叹息一声,想着赶紧回去给主子传话便加紧了步子。 锦云是宫里的侍女,下人都换她做姑姑。和其他宫的掌事太监同等地位,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主子是个男人,后宫为数不多的男宠之一,而锦云也是宫内为数不多的石女之一。 民间相传石女便是那种终生不能与男子婚配生育的女子,因为这种女人嫁不出去,家人便将她们送入宫内,终生为奴。锦云入宫三年,前前后后共侍奉过四位公子,先前那三位公子或死或疯无一例外全都不得善终。 不过眼下这位,倒是与先前那些有些不同,据后宫传言他曾是最得皇上宠爱的男人,没有之一。 只可惜,那些恩宠此时似乎已经成了过往云烟。 “公子!” “皇上来吗?” “奴婢已去问过,李公公说皇上今晚今晚” 苏离凤眼低垂,好像早就料到了结果没有任何失落跃然于表,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公子,时辰不早了,可要用膳?” 锦云小心翼翼的抬眼偷瞧苏离,见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好像根本没听到自己说的话。转眼再看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心想,公子怕是又无心进食了。可今日是公子的寿辰,怎能又任他如此待薄自己,这么想着便给身后的婢女使了眼色,让她们把饭菜端下去热了。 随之也跟着众人一起退了出去,临关门时见公子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眺望远处,可黯然神伤的神色却再也藏不住了。一席月牙白衣,玉冠束发,俊朗的五官,玲珑心肝,任谁看了去都会心生怜爱。只可惜他却偏偏生了个男儿身,待恩宠过后容颜老去,终也不得善果。 人去楼空,殿内寂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红烛摇摆不定,照着那道模糊又孤单的影子。 漫漫红尘多寂落,丝丝愁绪绕心头! “只差一个月,一个月!”苏离自言自语,最后苦苦的笑了出来,“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想不到,短短不过一年的光景,这幅尚好的皮囊对他而言就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亏自己还与他在落花之下竹林之间定下山海之约,今日的他,怕是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吧?都说君王无情,原来至理名言句句都是真的。曾经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誓言不过就是君王的一句戏言罢了。可笑自己一世精英,再生为人,却依旧看不透人心看不透世事! 更可笑的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自己竟还日夜期盼着他能摆驾这清阳殿,看一眼旧人,施舍一丝恩宠。 当真是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苏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股辛辣入喉,随之咳喘不止,让锦云这十八九岁的丫头看了去都不免替他心疼,“公子,您还病着,小心身子。” 苏离捂住嘴又咳了两声,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事,死不了。”唇角一丝苦笑尽带愁容。 “要不,奴婢再去问问,说不定这会儿皇上已经得了空。” “算了吧,何必自讨没趣。”苏离可能当真是觉得无趣了,说完自己竟也笑出了声,只可惜眼底满是苦涩。 他端着酒杯走到书案旁边,轻轻的打开上面那个一掌见方的锦盒,把里面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锦云识字不多,不过那锦卷上的兵法二字却还是认得的。心里不免有些奇怪,公子一届男宠顶多会点儿诗词歌赋而已,如何会写这行军打仗的兵法。 可这东西的确是公子亲手所写的,这点锦云非常的肯定,而且更加肯定的是那上面的东西一定暗藏玄机,因为苏离在写这些的时候从来不许旁人靠近,更不许这些下人擅自去开那个锦盒。 锦云正在乱想突然看见苏离将那锦卷凑近火烛,似要毁了它,心头一跳急声道:“啊,公子不可!” 苏离又何尝忍心毁了自己挖空记忆默写出的兵法,那本是十五日之后要呈给那个男人的寿礼,一个能助他统一天下的寿礼!可如今它已失去作用,留着又有何用。“为何不可!” 锦云不懂那东西的价值,只知道那是苏公子苦灯熬夜数月之久才写出来的东西,一把火烧了岂不是暴殄天物毁了公子一番心血。“既然写了毁了不是可惜。” 苏离轻笑一声,看了又看这才放回锦盒内,“的确可惜,那就暂且留着吧。”转身又坐回桌边一杯一杯的饮起酒来,直到月落西山,那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的饭菜却是一口未动。 天色渐明,苏离毫无睡意,命人换了衣裳便带着微晃的步子去了竹林。这里他每日必来,至于有何目的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年多以前苏离就是在这片竹林里醒来的。 天色灰蒙,翠鸟金鸣,即使全身疼痛难忍,苏离也不得不感叹好一副世外桃源之景。 初来乍到,身在异世,又顶着一副别人的身体,他曾多日不肯接受现实。加之重病在身无人医治,苏离曾一度产生了厌世的想法。 还是在这片竹林中,他与那个男人第一次相见。 苏离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场景,那个男人穿着一席明蓝色的锦袍,凤眼狭长薄唇含笑,俊朗又不失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难以忽视的尊贵。他一步步的朝自己走过来,带着震慑人心的王者气息,瞬间便将自己笼罩其中。 “这位公子?” 苏离转身,见眼前是一陌生男子,锦衣玉冠潇洒飘逸,面孔却生熟的很,“什么事?” 他如此冷漠的一问倒是让秦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哦,我好像迷路了。”本以为他多少也会指点一二,哪成想这人竟冷漠到了极致,侧头唤了声锦云转身便走了。 婢女倒是有礼,微微欠身道:“请问这位公子要去何处?” “额,崇明殿。” 锦云玉手一指,“沿此路走,一炷香便到了。”说完又一欠身盈盈而去。 秦穆好生挫败,望着那俊美公子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肯挪动步子。身为一个受宠的王爷,这娈童美妾也着实见过不少了,竟没有一个人有这般气质,当真是叫人过目难忘。 今日来此本是闲来无事随便绕娆这异国的宫殿,不想竟遇见如此美景,真是不虚此行了,想到此不禁又笑了笑眼底一丝玩味的神色一闪而过,摇着扇子转身走了。 那边的苏离却在此时回过头,扫了一眼秦穆的背影。如此一看当真与那个男人的气质有些相似,一看就非池中之物,如果猜得不错,这从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应该也是皇亲国戚吧。 这皇宫大内权贵众多,关系错中复杂,想自己来了一年有余加上苏离本身的记忆也才将这些面孔认得十之七八。整整一年的光景,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竟从未想过要如何在这皇宫内明哲保身的活下去。以为有了皇上的恩宠有了皇上的誓言便可高枕无忧,结果到头来却落到如此田地。 魏子阳,你真是白活了两世! 魏子阳!前世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突然提起竟然会觉得有些陌生。还记得什么?前世的经历,父母,兄弟姐妹,二十多年的过往,也不是那么容易全部忘记的。今日不知怎么的,那些记忆竟然一幕幕的往眼前闪,突然好怀念那些故人。 苏离正想的入神突然被锦云拉住了衣袖,往后扯了扯,“公子。” 苏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的一怔,两侧宫墙间的青石路上正缓缓的走来一队宦官,明黄色的銮驾已近眼前。四角飞龙雕刻,金光闪闪,椅子上铺着雪白的狐狸毛,四周金色垂帘,尽显雍容华贵。 按照宫内的规矩,遇銮驾应下跪叩首,不管二人私下关系如何如何,在外人面前这个礼是绝对少不了的。苏离跪下身眼神却忍不住偷偷去看,二人已经半个多月未曾见面,说不想那绝对是假的。 可没成想那銮驾行到眼前都不见上面的人开口说一句话,正当苏离疑惑时,銮驾上的垂帘被人掀起一角,露出一张美得叫人惊叹的面孔。 面如冠玉,双瞳剪水,眉清目秀,皓齿朱唇,真是玉一样的美人,饶是苏离见了也不禁要在心里夸赞一句。仔细打量,小巧的喉结若隐若现,如此美人竟是一男子。此时正懒懒散散的靠在金雕玉琢銮驾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离,眼露轻蔑,眉宇间隐不住一股子傲气。 “他是谁?” “他是,是”锦云瞧了眼已经走远的銮驾胆战心惊的不敢答话,生怕惹了自家主子不高兴。掖着瞒着十几天了,怎么今儿个就给碰上了,要是公子知道了定要大病一场。 “说!” 苏公子和善,可一旦冷下脸来却也是不怒自威,让人心生畏惧,锦云哆嗦了一下再不敢隐瞒,“他是冀州府进贡来的侍宠,还子这段时日都是、都是他在侍寝。” 苏离身形一晃,一手扶住宫墙才勉强站稳了脚。剧痛直袭胸口,好似万马奔腾践踏过一般! 曾几何时,这銮驾只有他苏离可以乘坐,而今 整整一年光景,身为男子独占恩宠,骑马过宫,擅乘銮驾,独占龙床,径入御书房。古人分桃断袖之情都不及他陆央对苏离恩宠的千分之一。苏离一度以为他来这异世就是为了这段千古奇缘。 而今才知那不过是自作多情,痴人说梦罢了! ☆、二: “刚才那人就是苏离?” 小太监献媚的笑道,“回公子的话,正是。” 还子冷笑一声,满眼皆是瞧不起人的神色,“我还道是什么上等姿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是,和公子相比他可差的远了。”一见还子眼神有变,小太监心知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随即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哎呦,瞧奴才这张臭嘴,他哪能跟公子您比呀。” 还子这才见了点笑意,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我吩咐的事都传出去了?” “公子吩咐的事儿,小的哪敢耽误,公子只管放心,不出三日这宫内准保有动静。” 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人一走,那张俊美非常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狠毒之色。 还子很清楚以色侍人终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男子,若不趁正得圣宠之际铲除这些与他争宠的人,巩固自己的地位,又如何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内活下去。 别人倒是还好说,光论姿色他们也不是对手,可这个苏离不同,皇上对他太过特殊。不除了他难道还等着有朝一日皇上突然念起他,旧情复燃吗? 还子暗道:苏离,你可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低头看看的茶水中的倒影,还子嫣然一笑,那妖娆妩媚的神色怕是任何男人看了去都会把持不住自己。 真要比较起来苏离的相貌的确不及那位还子,即使和后宫其他十几位公子相比也排不上一二,不过他贵在不似其他公子那般妖娆妩媚尽显女气,人前一站也是一身男子气概,俊朗的外表下还隐约透着一股子书香之气,一举一动温文尔雅,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就算是那些擅于妒忌张口就骂贱人的嫔妃面对这张脸时也说不出一个脏字。 十六岁被人送进宫时便被皇帝陆央宠幸,长达一月有余,后来便渐渐失了兴趣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二人再次见面已是三年之后,而那时这幅身体里的灵魂早就易了主。 陆央对其出口成章的才华和为人处事的作风大加赏识,曾在众人面前赞赏苏离言行谦逊,光明磊落,翩翩君子风度,并以其清雅淡泊的形象赐其梅兰竹菊四公子的竹公子之名。 赐御马,赏宫殿,独宠一身。久而久之,苏离对陆央渐渐生情,去年皇帝大寿二人在竹林之间指月名誓定下情意之约。 “央,一年之后如果你依然待我如此,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苏离两世为人精于常人,并不会盲目的被爱情冲昏头脑,即使深爱陆央也从未对他透漏一丝一毫前世的事。都说君王无情,喜新厌旧,苏离深爱陆央甘愿为人男宠受千夫所指,却不愿沦为君王毫无感情的泄欲工具,所以才定下这一年之约。 一年,足矣考验坐拥三千佳丽的一国之君。 可惜事与愿违,仅仅只差一月有余陆央便对苏离失去了兴趣,自还子入宫那日开始便再不曾宣过苏离侍寝。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花心永远是男人的本性,一国之君又如何,他终究也是个男人,又怎会为了苏离这个不算绝色的男子放弃措手可得的天下美色。 失宠,这个电视剧里嫔妃才会经历的事如今却落在了自己身上,对于苏离来说那感觉不单单是可悲还有奇耻大辱。 而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几日后守军竟以宫内有人行巫术为名将清阳殿大肆的盘查了一翻。虽然此事三宫六殿皆受了守军的盘查,却惟独只有清阳殿被翻的凌乱不堪,遍地狼藉。 如此一来便是坐实了苏离以失宠于皇上的传言,短短不到几日,苏离在宫内的地位一落千丈。 平日阿谀奉承的宫人此时全像避瘟疫一般的远离清阳殿,空旷旷的大殿终日安安静静,冷清的}人,连前来探诊的太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对付了事,丢下一包汤药便匆匆离去。 甚至连苏离身旁那些太监婢女短短几日之内都少了半数,不知是被内务府调走了,还是自己走后门换了得宠的主子去伺候。 那些大字不识的奴才们都看出了风头不对,苏离自己又怎会看不出来。 嫔妃失宠尚有名分地位子嗣扛着,至少可保衣食无忧安稳度日。可这些没有任何名分的男侍失宠便真的要一落千丈再无回头之日了,看看曾经那个苏离的下场便知道了,重病在身都无人问津,最后在竹林里气绝身亡一命呜呼。 这便是下场好的,至少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再理红尘之事。而那些失了宠又有命活下来的,下场更是可悲。出宫,想都别想,男风在本朝虽然盛行,但仍是上不得台面的下流之事。堂堂帝王天子又怎会允许这些人出了宫去败坏他的名声,这些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净身为奴。 先帝时期便有这样的先例,只不过那男子受了阉割之后未曾熬过一月便含恨而终了。 苏离料想不到,自己又会是怎样一种下场。 转眼再看云华殿,那位本该心满意足的还子此时却恨的咬牙切齿。皇上生性多疑善于猜忌,本该在听到谣言时尽早除掉苏离才对,不想他竟然只是找了个名头将清阳殿盘查了一番,最后竟以证据不足为由放过了那个很可能是奸细的男人。 还子暗道:皇上对他果然有情有义,如此一来更是留他不得! 可到底要如何将他斩草除根又不留下痕迹,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正当还子一筹莫展时,不想竟得天助,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拜访 转眼数日匆匆而过,皇上大寿,举国同庆。 因为没有名分,即使再受宠的男侍也不可入大殿向皇上献上寿礼,想要聊表心意只能在夜幕降临之后把寿礼送到崇明殿,若是赶上皇上心情好了,说不定能见上一面,若是心情不好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 苏离的寿礼早在半月以前就准备好了,那是老祖宗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结晶,如今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书”。擅自泄露天机,篡改时空进程苏离不晓得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为了那个男人的宏图霸业他曾甘愿承受天谴。 只是可惜如今这份寿礼苏离已经不想献上去了。 月上梢头,正宫四周灯火通明,鼎沸的喧闹声远远传来好不热闹。 苏离披着长衫站在窗前已经半个时辰没有动过地方了,锦云捧着衣服站立一旁,又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公子,您还是去一趟吧。” 夜晚的寿宴后宫之人都可以参加,皇上一改往年规矩下这样一道旨意只不过是为了能让那位新宠伴驾左右罢了,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后宫男男女女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恨的咬牙切齿。好好的晚宴反倒成了明争暗斗的一场戏,实在是无趣之极。 临近亥时远处渐渐安静下来,皇上已经带着醉意回了崇明殿,这场晚宴苏离到底还是没有去参加。 锦云约莫了一下时辰再次开口劝道,“公子,这寿礼备都备了,不送岂不是浪费了一番心血,亥时未过,此时献上还来得及。” 过了足足半晌,苏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换了锦云手上的衣服带着锦盒出门去了崇明殿。 此时这殿内依旧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传出一阵阵嬉笑之声,苏离故意忽略那刺耳的声音,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等着侍卫通传。 宣召没等来反倒等来了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对苏离拱手作揖眼神却透出了几分的轻视。“苏公子,皇上吩咐过今晚任何人都不得叨扰,我看您还是回去吧。” “只是献上寿礼聊表心意,我想皇上应该还不至于将我拒之门外吧。” 李公公直了直腰板,语气中带了点不耐烦,“公子,您还是别为难小的了。” 苏离不卑不亢,“凡事有我担着,倘若皇上真的不肯见,我马上就走。” “苏公子,您别怪奴才多嘴,倘若公子真的有心晚宴之时便应该将这寿礼献上来,何必拖到现在。何况现在皇上兴致正好。”李公公饶有深意的往正殿那边瞟了一眼,“就算我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扰了皇上的兴致呀。” 锦云赶紧接了话,“李公公,您这可就错怪我们公子了,我们公子这几日一直病着身体不适,刚刚服了药才见好些,这不就赶紧来了吗,还是劳烦公公给通禀一声吧。”说完偷偷的往李公公手里塞了个金元宝。“为了这份寿礼,我家公子准备了好几个月,难得一番心意,还望李公公成全。”嘴角那么一弯,笑的如花似玉,锦云倒是没白在宫里混这几年,金子一送,笑一送,哪个男人见了怕是都不忍心拒绝。 李公公掂掂手里的分量实在有些为难,可左右想想眼前这位虽然失了宠但也是个主子,何况皇上见他不见还真就难说呢,见了也就罢了,倘若真扫了皇上的兴致,惹的龙颜大怒,皇上也只有怪罪于他的份,自己也受不着连累,实在没必要不给他这个面子。 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么想着便扬了下浮尘拂尘转身进去通传了。 不多时,李公公就慢悠悠的晃了回来,苏离见他那神态便猜到了结果。 “皇上说了,什么人也不见!天色已晚,公子还是请回吧。” 苏离暗道:你竟然这么绝情,连见都不肯再见我一面!心口不免一阵抽痛,二话没说转身便带着锦云走了。 也许是这深秋的夜风实在是太凉了,吹了一路,回去后苏离的病就重了很多。 苏离本身的体质就很差,先前也是得了重病才一命呜呼的,后来被他养的好了些可也一直是虚虚弱弱的经不得一点折腾。前段时日晚上睡觉着了凉加上心情不好便一直感觉不适,服了太医开的药也不见好转。如此一来病就更重了,咳的像得了痨病一般,伴随着心口一阵阵的疼,整整被折磨了一夜。 若是换做去年的这个时候别说咳到如此地步,就算他只是打个喷嚏,陆央都会紧张的招来一堆太医给苏离诊脉开方子。真是今时不同往日,除了锦云留在身边照顾,如今哪里还有人会管他的死活。 直到第二日天亮苏离才忍不住疲乏昏昏沉沉的睡了那么一会儿。 怎知不过半个时辰就被匆匆前来传旨的太监给宣下了床。 皇上寿辰已过,前来贺寿的秦国使臣不日既要离京回朝,为表示两国友好皇帝特命礼部精心挑选了上好的绫锦绸缎以及各种奇珍异宝作为回礼,外带十男十女娈童美妾。而苏离的名字也在其中。 太监宣诏之后匆匆离去,独留苏离一个人跪在地上久久做不出反应。 锦云担心的唤了几声,苏离呆楞半晌脸色渐渐由红转白,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是一口鲜血喷溅而出,顿时染红了大片的衣襟! ☆、三: “公子,公子!”锦云大惊失色,忙对身后的婢女嚷道,“还不去传太医!” 清阳殿一时大乱,苏离急火攻心昏迷不醒可把那些婢女吓的不轻,锦云更是慌的六神无主。圣旨已下,倘若在明日午时之前公子还不转醒,那这殿里的奴才且岂不都要跟着遭殃。 太医施针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提着药箱走了,只留下一句:“心病啊,这能不能醒可全看他自己了。” 锦云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转眼便是五六个时辰。 她如此尽心尽力可不全是因为忠心,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他,更多的却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她入宫三年有余,受尽了冷暖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当然,也是因为她为人聪明伶俐伺候任何主子都未出过半点差错,也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才能明哲保身的活到今天。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差错,那先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宫女二十年出宫,像她这种姑姑级别的只需熬过十个年头便可出宫与父母团聚了。那一天她可一直盼着呢。 苏离最终还是醒了。 可这人醒了,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他就那么木呆呆的看着空气中的一点,两眼空洞无神,三魂七魄早就丢了大半。 “公子您总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都出去。” “公子!” “走!” 锦云也不敢再多话,暗自叹息一声带着身后的婢女静悄悄的退出了门。 那晚的天很阴很阴,黑压压的乌云压满天际就是不肯落下雨来。狂风刮着落叶四处乱飞,让锦云更是觉得烦躁不安,一刻不离的守在门外扯着手里的锦帕急的不行。虽然伺候这个主子只有一年多而已,但她很清楚苏离的为人,这种被人当做玩物转手的事苏离是万万不会接受的,他宁可去死! 锦云很想进去劝他几句,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必这么想不开,好死不如赖活着。 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苏离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音,祈求苏离不要做傻事。即使不为自己,为这些伺候了他许久的奴才的性命也不要做出什么违抗圣旨的事。 “锦云!” 突然听见苏离唤她锦云的心顿时安了不少,急忙应了声推门进了屋。苏离此时已经起了身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面如死灰了无生气。 “公子有何吩咐?” “拿个火盆进来!” “是!”锦云不明所以还是急忙出去端了个平日里暖手的火盆进来。 苏离望着那星星点点飘起的星火又呆楞了半晌,许久后才取过盒里的锦卷,解开那根红绳一层层的打开。 此时锦云才看见,那锦卷里外全是上好的蚕丝绫锦织品,张张薄入蝉翼,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秀气的瘦体字,足足有十几张之多。锦云只隐隐约约的瞧见几张为首的字,兵器、火药、疫症、农耕等等,加上最外层的兵法。 内容广泛,似乎没有任何联系,却又好像包罗了天下万物的根本,实在叫人琢磨不透那锦卷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苏离大略的扫过一眼便一股脑的丢进了火盆里,刹那间火舌四起,不消片刻工夫便把数月的心血付之一炬。他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豪不犹豫,锦云根本来不及阻止,只来得及唤了声,“公子!”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锦云一愣,忙摇头,“奴婢不知。” 苏离突厥的一笑,望着那窜起的火光,满目苍凉,“这里是江山!” 锦云更糊涂了,“公子,奴婢不懂!” “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苏离的声音很是平稳,表情也是出奇的镇定,加上他刚才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让锦云不免怀疑,公子莫不是所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吧,正想着要不要再找太医来瞧瞧,又听苏离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锦云没想到苏离竟会欣然接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小声的回道:“明日,明日午时!” 苏离点点头,胸口一痛又是一阵咳喘不止。接了锦云的手帕捂在嘴上,拿开来看一片黑红色的污血。 “公子,还是传太医来瞧瞧吧,明日一启程车马劳顿至少也要十几日,到时风餐露宿缺医少药,您这身子可怎么熬得住?” 苏离摇了摇头,把手帕递给锦云,吩咐了一句,“烧了!” 烧了,把一切都烧了,苏离想把自己也丢进那个火盆里一把火烧成灰烬,一了百了! 大雨倾盆而下,下的仿佛整个天都要掉下来一样,电闪雷鸣时而滑过夜空,把这冷冷清清的清阳殿照的通亮,瞬息之后又是一片黑暗。 苏离没有一丝的睡意,守着可怕的黑暗一直到黎明初晓。在陆国的最后一晚,他便是如此度过的。 五更,皇上早朝! 此时,刚刚四更。 崇明殿外,苏离一身单薄的衣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瓢泼大雨早就把全身上下都淋透了,顺着发梢脸颊衣角成了流的往下淌。 与之相比,李公公倒是好的很,稳稳当当的站在门沿下,身后还有小太监给撑着油伞,除了衣摆有些水汽之外其他地方倒是一点儿都没淋着。 这个时间求见皇上,李公公自然不会去通报,扰了皇上的清梦他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结果这个早已失宠的公子就这么一直跪着,垂着眼低着头,不吵也不闹,一跪就是半个多时辰。 李公公想起去年的这个时节,好像有一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刮这么大的风,苏公子打着伞来崇明殿,半边身子沾了雨。皇上当即便动了火气,不但把苏离一顿喝斥还把太医院从上到下的人给折腾个半死。 想到此李公公不禁感叹,一代新人换旧人,可怜呐! 不管怎么说这苏公子昔日也待他不薄,这种不薄可不单单是大把金银的赏赐,还有尊重。想这宫里哪个主子把他们这些宦官当人看过,也只有苏公子这么一个人。今日他便要走了,帮他最后传个话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他约摸着时间,这个点儿皇上也应该起身了,便转身进了大门。一大群宫女端着洗漱的东西进进出出的忙乎着,李公公往里瞧了瞧见皇上已经换好了衣服便大着胆子跪在地上通报了一声,“启禀皇上,苏公子求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陆央似乎忘了他昨日刚刚下的圣旨,反而问道:“何事?” 李公公一时语塞,犹豫了片刻才道,“皇上昨日下了圣旨” 话未说完李公公就瞧见皇上眉头一紧,马上停了话。崇明殿内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谁也不知道皇上此时在想什么。 床上的人早就醒了,见皇上面色有异心里一阵紧张,生怕他临时反悔撤回那道圣旨。非常适宜的开了口,用柔媚入骨的声音勾回了皇上的心神,“皇上~” “没事,你接着睡吧。” 皇上没回头看他,不过这声音却温柔的叫人心安,又过了那么片刻,陆央才侧过头对李公公说了两个字,“不见!”那声音,低低沉沉的。 李公公暗自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门。 “苏公子,老奴已经尽力了,我看您还是回去吧。” 苏离没做声,依旧笔挺笔挺的跪着。撵他走,说不听,劝不动,来强的更不可以,他可是礼单上的人,在出这都城城门之前绝不可伤到一丝一毫。 李公公无奈,最后也只好由着他了。 五更一过宫殿的大门徐徐的打开,明黄色龙袍加身的陆央稳稳的坐在銮驾上,看起来那气色相当的好,不过在扫见跪在门口的那个人时马上便浮上了怒意。 “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多么威严的声音!苏离缓缓的抬头望去,眼前这张面孔依旧如记忆里那般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一年多的光阴,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一点一滴早已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心坎上。背上的刀痕,右手的茧子,甚至是胸口的那颗朱砂痣。不光如此,就连他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所代表的含义都了如指掌。 就像此时,这神色足可证明他已动了怒火。 所谓事不过三,够了,一切都足够了!如今亲眼所见,也可以死心了,苏离极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道:“苏离,来向皇上辞行!” 所有人皆是一怔,尤其是陆央,他原本以为苏离此举是为了求情,听他如此一句又怎能不意外。他甚至以为是因为雨太大了,听错了话。 “你说什么?” 苏离双手撑地,死死的抠着庭前那片泥土,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内已经渗出了血迹,“苏离入宫数年之久,一直承蒙皇上恩宠,无以为报,今日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请皇上在此受小人一拜!”话音一落,狠狠的狠狠的磕了一记响头!“愿我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如果忽略声音里那一丝藏不住的颤抖,这一句说的实在响亮,就算满朝文武百官几百号人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声震耳欲聋。皇上怔了怔,张张口竟说不出半个字! 他看见苏离艰难的站起身,许是跪久了,腿软脚软身子有些不稳。头发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额头上还有泥渍,衣服更是湿嗒嗒的脏的不像话,简直狼狈不堪。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竟然在此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就像当日在竹林初见,那笑容那么释然,那么洒脱,淡如清风。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曾经相依相守的日子,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才刚刚发生的一样,那般暖入心扉的滋味除了苏离谁也给不了。 可陆央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个人留不得!虽然尚未证实他真是奸细,但苏离的确是孟国所进献的娈宠不假,孟国安排这样一个人做奸细藏在自己身边也不无可能。加之寿宴当晚有人密报,苏离曾暗中与孟国使节有过接触,因此才会缺席那场晚宴,如此更是叫人不得不防。 身为帝王又怎能允许不确定的因素留在自己身边。既然狠不下心杀了他,索性便送他走的远远的,再不相见! “”转身那一刻,苏离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皇上清楚的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一个字。 苏离走了,虽然狼狈不堪,那背影却是那么的潇洒,大雨打在他的身上溅起一圈雾蒙蒙的水气,仿若海市蜃楼中的幻影一般,让人突然很想伸手抓住那道即将消失的美景。 ☆、四: 转眼数日,都城早已被远远的甩在了群山之后。 车队依旧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遇有驿站便站下脚歇歇,若是没有驿站便在野外安营扎寨。 苏离浑浑噩噩的在车上睡了几日,睡的连时间都失去了。 某日掀开车窗上的麻布帘子,外面竟已落了薄雪,想是早已进了秦国的地界。因为地处北方,这里的落雪自然比陆国来的早些。 掀开身上的羊绒毯子见脚下不远处放着一铜制的暖炉,碰上去还觉得有些烫,烘的车内暖暖的,难怪一丝的凉意都感觉不到。 “公子,您醒了?” 一个机灵的小鬼探头进来,看起来十六七岁,满脸笑容倒是不讨人厌的样子,身上穿着秦国人的衣服,不知是从哪里调来伺候他的。苏离懒得理会,也懒得去想,跟在身边这么多天与他说话也没超过十句。只知道他就叫小鬼,这名字和他鬼头鬼脑的样子倒是蛮配的。 此时听他问苏离只是点了下头,随即就把视线挪到了窗外。 “公子饿不饿,我去叫厨子弄些吃的拿来?” 苏离摇摇头。 那小鬼也不灰心,依旧满脸笑容,甚至还挤进了车内。这车内本就不大,勉强能坐下两人,苏离横躺着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他隐隐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紧了紧,却见那小鬼不知从哪个夹层里翻了一本书递过来,“公子若是无聊就看看书吧,当是打发时间也好。” 武林杂记,纯粹是胡编乱造的东西,不过用来打发时间的确是不错。 苏离离开皇宫时除了身上这套衣服没有带任何东西,就连皇上曾经赏赐他的那些奇珍异宝也全被他丢在了清阳殿,简直就是净身出户。不是不允许带而是根本就不想带,不想带走任何能勾起他回忆的东西。 而此时这小鬼竟然从车里翻出一本书来给他看,那这书又是从哪来的?他可不相信秦国人会体贴到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因为他们的身份根本就不配被人如此对待,刚才的那个火炉就让苏离觉得十分蹊跷。 “哪来的?” “是王爷让我拿来的。” “王爷?”苏离向来不关心这些事,以至于同行这么多天都不知道前面那辆奢华的马车内坐的是什么人。 “这里离秦都还远着呢,王爷怕您无聊,特意叫我拿过来的,哦,对了,那个暖炉也是。” “那就谢过王爷了。”嘴上说着谢,面上可不见一丝感恩戴德的意思。低下头胡乱翻了几页,最后倒是认真的看了起来。 小鬼一出了马车急忙快跑几步跳上了前面那辆车,也不通禀,一掀帘子就钻进去了,“王爷,他醒了。” “越来越没规矩了。” 小鬼嘿嘿一笑,假惺惺的作了个揖,“王爷吩咐的事我可都办好了。” “那书给他了?” “这会儿正看着呢。” “那就好,回去继续守着吧,渴了饿了什么的都伺候好了。” “啊,还让我去守着呀。”小鬼不高兴的嘟起小嘴。 “怎么,你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他太闷了,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好无聊。” 秦穆勾起一侧的嘴角,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他本就长的风流倜傥,如此一笑竟有些迷惑众生的味道。连这个常年跟在身边的小鬼都被他晃了下眼,不过这小鬼可太了解他了,但凡秦穆露出这种笑容准没好事,果然听见他说:“不去也成啊,到后面跟着去,不许骑马也不许乘车。” “啊?”开玩笑,真用走的,半天不用就是一脚的泡,“我去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秦穆这才算满意,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了。人一走秦穆又对外打了两下响指,不消片刻便见一从头到脚的黑衣人,鬼一般的现了身单膝跪在地上。 “卑职参见王爷!” “两件事交与你去办。”公事公办的表情,脸上半点笑容都不见,神情冷峻的秦穆倒是十足十的王爷模样。 “王爷请讲。” “你选匹快马先行回去,叫小福子寻个俊俏点儿的公子藏在府里,留着我有用。第二:派人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记着要布置的雅致一些。” “是,属下即刻去办。” 秦穆手指轻抬,懒散的丢出一字:“走!” 声落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来去犹如鬼魅一般。 秦穆把心思放回到手中的书上,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后面车上的那个人,时不时的露出一丝心不在焉的笑意。想到竹林里那位如画一般的美男子如今就在身后不远处,笑容便更深了一些。 秦穆生在王室,偏偏还是受宠的皇妃所生,因为排行最小,自小便受尽了父皇母妃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尽荣华富贵。自视高傲尊贵的他从未将任何美男美女放在眼里过,觉得那些人皆是庸脂俗粉,偏偏在看见苏离时竟丢了三魂七魄整整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便又去了竹林,远远的瞅上一眼竟觉得心痒难耐。 本以为弄他到手定要费去不少工夫,哪成想竟然这么容易。陆国皇帝也真是糊涂,竟然舍得把这样一位美人拱手让人,看来那位还子定是吹了不少的枕边风。从他那里下手果然是正确的,虽然,有那么点儿卑鄙! 不过弄回国后要如何避开众人耳目可当真是要费些工夫了,怎么说也是送给父皇的娈宠,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占为己有,未免日后被人拿住把柄只能来一招偷天换日。 倒是苦了这慢慢长路,看的到却吃不到,真是叫人心痒难耐!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撩开窗帘看了眼紧随身后的那辆马车。 浩浩荡荡的二十多辆车,单单把他的车排在前头,目的就在此处,看着方便,虽然,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远远的瞧见陆国派来的随行太医一路小跑的奔到马车跟前,与小鬼说了什么便猫着身钻进了车内。不多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帘子说了句话,小鬼便点头下了车。 秦穆神色一变连忙对小鬼打了几下响指,示意他过来问话。 小鬼被冻的直摸鼻涕,秦穆连杯热茶都没赏就急着问,“他病了?” “只是咳了几声而已。” “那你为何不报?” “我,我没在意。”小鬼心说,不就是咳几声,至于大惊小怪的?陆国的人就是娇气。 “太医怎么说?” “太医刚进去公子就叫我下车了,连车夫都被撵下去了。”果然,原本坐在车上的车夫此时正牵着马走在前面,好像车内的人正说着什么不能被人听见的话。 “一会儿太医出来叫他来见我!” “是,那我去外面等着。” 小鬼刚跳下车便听见后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连马都被这突厥的声音给惊了一下。小鬼心怕出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撩开门帘,“公子,你”话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那个病怏怏的苏公子此时正掐着太医的喉咙,咬牙切齿的表情好像恨不得当即便扭断他的脖子。即使见有外人也丝毫没松了手上的力气,沉着声音对小鬼说了一句,“没你的事,出去!” 小鬼咕噜咽了一口吐沫,二话没敢说就溜之大吉了。 人一走苏离又加了几分力度,“说!否则我现在就要你命!” “我,我”徐太医直觉此人绝对说的出做的到,如果今天不说实话,估计是别想活着出去了。 他不过是一个官职卑微的太医,被派来这里无非就是没门没路子,不得上面的好才被分了这么个可有可无的差事。其实这也是份闲职,到了地方便完事了,就算半路上真有人病死了也怪不到他头上。怎成想今天竟遇到这样一位主子,一诊脉象竟已是命悬一线。徐太医在宫中混迹多年,自知宫廷内阴谋甚多,本来不想多事,敷衍敷衍过去就算了,这公子若是真死了也只能算他命不好了。没成想这位身中剧毒的虚弱公子竟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主,发起狠来浑身杀气,徐太医为了保命也只好开了口,“我、我说!” 苏离冷哼一声,一把将他甩到一边,随即将那条带血的手帕丢了过去,“医理我也略懂得一些,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一听就知道。” 徐太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抹了下冷汗,“不,不敢有假,公子会咳血的确不是因染了风寒,是,是因为” “因为什么?” 徐太医干咽一下,才声音发抖的把真话吐出来,“是,是因为中了毒!” ☆、五: “什么毒?” 徐太医犹犹豫豫不敢直言,也亏了是他,昔日遇过所以才对这毒性了解一些,换做其他太医还不见得能诊出这脉象。“此毒无色无味,除非毒发否则很难被人发现,毒发时先是全身无力,过段时日便会口吐鲜血” “乌鹊!” 两个字让太医浑身大震,他竟然只凭几句话便猜到了是何毒药,难道他说他懂得医理竟是真的?点点头道,“正是!” 苏离闭上双眼,已经恨的咬牙切齿。 乌鹊,天下第一奇毒,早在与陆央耳鬓厮磨的日子里苏离就听过不少此毒的传言,取自一种全身乌黑的稀有鹊鸟之血,加之十几种剧毒草混合而成,药性之歹毒令人闻风丧胆。不过这乌鹊虽毒,却也不是没有解药,陆国的崇明殿里便有两粒。 这世间也仅仅只有这两粒而已,多年前毒翁仙去留下乌鹊之毒药却偏偏没有留下解药的方子,仅存的两粒解药辗转反复入了皇宫,被先皇存放于崇明殿的暗格之内,一直留到现在。因为药性缓慢又不易被人察觉,中毒后必死无疑,故一直被作暗杀之用。 “多长时间了?” “依脉象看,公子中毒已经半月有余了。” 半个月!到底被何人下的毒已经不用猜了,那段时间吃穿用度全在清阳殿,旁人自然没有机会加害。若非陆央指使又有谁能弄到那稀有的毒药并躲过层层宫女太监暗中下毒。 陆央,我对你一心一意,你竟然如此害我!苏离拳头紧握差点抠掉自己掌心一片血肉。“乌鹊毒发吐血需要二十天,为什么我会提前发作?” 想不到连这些他都知道,徐太医正色道:“依老夫看,可能是公子在前段时日得了伤寒,又用了些烈性的汤药才会提前激发体内的毒性。” 难怪! 这几日稍微冷静了心神,苏离一直很奇怪自己身体的异常反应,急火攻心以至于口吐鲜血,这太奇怪了!身为一个早就把节操当做儿戏的现代人怎么会经受不住这样小小的打击? 因为我太过爱他?因为我对他用情太深?好,即使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一时承受不住,那如今冷静了怎么反倒越来越严重,时不时的一口血便涌上喉咙?这点更是说不通。 原来竟是早被人下了毒!在我日日相思成疾,死心塌地的期盼中,他竟毫不留情的将我推进死神之手!你,真的好狠! 是怕我对你太过了解,与秦国人勾结对你不利吗?苏离把牙齿咬的近乎崩裂,想起当日离去之时对陆央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会后悔的!”可笑的是,如今先后悔的竟是自己,后悔没一剑杀了他! 当日向陆央辞别时苏离的确有心报复,浑浑噩噩的睡了这几日却逐渐想开了一些,好聚好散何必像女子那般耿耿于怀,眦睚必报非大丈夫所谓。可如今已被人害到这等地步,若再忍气吞声岂不窝囊死! 苏离暗暗发誓:有仇不报非君子!如果这次有命活下来,他日,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还有多长时间?” 徐太医犹豫半晌,低声道:“不足十日!” “你出去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 苏离闭上眼睛,感觉到帘子被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寒气毫不留情的渗进了四肢百骸。他什么也不想再理会,甚至不想抓起毯子盖在身上,暖暖那早就冷透的身体。 徐太医叹息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把门帘放好才拎着药箱想要离去。抬腿还没走几步就被等待多时的小鬼给请进了过去。 徐太医还道王爷病了,不敢耽误,急忙整了整衣衫跟着小鬼上了王爷的马车。 刚一跪下,就见眼前白光一闪,银晃晃的宝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寒铁利气直袭三魂六魄! 转眼再看九王爷,一身奢华的锦衣,披着头发懒懒散散的靠在软榻上,不喜不怒的表情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三魂七魄又被吓丢了一大半,徐太医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王,王爷,您,您这是” “关于苏公子的事我不想听见一句假话!说!” 徐太医连苏离的吼吓都经不住,更何况是面对王爷,加上被人用剑指着脖子,哪还敢敷衍,跟倒豆子似的一字不落的把苏离中毒的事交代个底清。不过,却刻意隐瞒了是何毒药,如此一来旁人自然就分不清这苏离到底是在何处被何人下的毒,可能是在宫内也可能是在这来秦国的路上,责任便难说了。 反正他只是一个失了宠被人当做玩物送往异国的男宠,身中剧毒必死无疑,何必因为他而牵扯出太多的麻烦。这叫明哲保身!“下官能力有限,还请王爷恕罪!” 秦穆的表情倒是看不出疑色,沉默了半晌后只是简单交代一句,“时刻跟随苏公子左右,好生照顾。”便让他退下了。 人走之后凭空打了两下响指,对跳进来的黑衣人说道:“那个老狐狸没说实话!娄寒,你精通药理,可能看出那苏公子所中何毒?” 娄寒低声道:“卑职需亲自诊脉才能定论!” “速速去办!” “是!” 不愧为秦穆亲自挑选的高手,暗中点了苏离的睡穴号了一脉,来来去去不过半碗茶的工夫便回来复了命。 听闻乌鹊二字,秦穆差点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传闻这世间根本没有解药,中了乌鹊皆是必死无疑。何人如此歹毒竟要置他于死地!“可有办法解毒?” “属下无能!” 秦穆失望至极,面露神伤,“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娄寒跟随王爷五六载,从未见他露出过这等神色,想来他定是十分在意那个人。虽然只是一男宠,为了王爷也不得不救了,“属下,知道何处有解药!” 秦穆眼前一亮,急切道:“哦,快说!” “听闻这世间只有两颗解药,一直存放于陆国的崇明殿里,不过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短短三个字犹如惊雷一般,秦穆心头大震,历来只有下毒的人手里才有解药!“真也好假也罢,都要试一试。你即刻动身去陆国务必要将乌鹊的解药取来!记着,我只给你七天时间!” “王爷,大哥已经先行回朝,倘若我再离开那王爷身边岂不是” “废话少说,只管去便是!” “这”娄寒见九王爷目光坚定也不敢多做争辩,应声道:“是,属下遵命!” 娄寒人一走,秦穆便对领军颁下命令! 一路快马加鞭大队人马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几十里之外的驿站,安营扎寨不再前行专等那救命的解药。不过这整队的人马没有一个人知道缘由,包括苏离。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到了驿站小鬼带他去客房休息他便去了,外面吵吵闹闹的他也不去理会,靠在床上整日魂不守舍。 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身为一个被当做玩物送往异国的物品,他没有任何办法挽救自己的性命。即使此时恢复自由身回到陆国,陆央又怎肯给他解药。 正在胡思乱想时小鬼推门进了屋,手上端着碗热水,手里还拿了颗药丸,“王爷听说您身子不舒服,特意叫人送了药过来,公子赶紧吃了吧。” 苏离有点心不在焉,就着小鬼的手含了药又就着水吞下去才想起来关心一下自己吃的是什么? “什么药?” 小鬼嘿嘿一笑,“王爷说的对,公子果然有趣,都吃了才想起来问什么药,呵呵。” 苏离可没心情开玩笑,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小鬼不敢再跟他说笑,把碗放桌上回头对他说,“这药可是皇宫内的秘制圣药,重伤不治或是身中剧毒,只需服用一颗便可续命三日。” 身中剧毒?难道那位王爷已经知道了? “你们王爷?”苏离不知该怎么问,也不知该问什么,同行多日那位王爷从不曾在他面前露过面。不过这点点滴滴却又都和他脱不了干系,虽然不理旁事也从未与其他娈童美妾照过面,但苏离又不是聋子瞎子,偶尔安营扎寨时听见他们在远处闲聊也明白了一二。他受的待遇可明显要比别人好的多。 就像此时,这客栈的二层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住,其他的人全被安排在了后院的厢房里。 苏离不禁好奇这位王爷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厚待他又有什么目的? “嗯?我们王爷怎么了?” “算了,你替我谢谢他吧。” “王爷说了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生歇息吧,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至于谢不谢的,还是等有机会了你亲口跟他说吧。” 但愿我还有那个机会!苏离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再言语。 这边,九王爷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看他那样子竟比中了剧毒的苏离还沉不住气。 这心里一急便开始胡思乱想,娄寒的功夫虽然了得,但那陆国王宫戒备森严也不是常人说进就进的去的,这万一要是失了手那苏离岂不是性命难保? 真是糊涂,竟然考虑不周。 秦穆急忙唤来心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了一番,命他即刻启程。 如此一来九王爷秦穆身边的高手就都被他不顾后果的指派了出去。 待稍微冷静了之后秦穆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这荒郊野岭的若是此时来个刺客,自己这条性命岂不是要交代这了?竟然为了区区一个男宠冒如此风险,简直就跟中了邪一样。 虽然这么想,可转眼看见矗立于窗口的那道身影,立刻便将刚才的想法抛之脑后。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得如此美人,即便是死于非命,又有何妨。 可惜天不随人愿,短短不过几日苏离毒发的症状就越来越的严重,即使秦穆考虑周全提前给他服了续命的仙丹依旧无法阻挡这来势汹汹的毒性。 ☆、六: 说起这乌鹊实在是歹毒之极,它不像其他毒药那样会让人顷刻间毙命,它的毒性缓慢,一丝丝一寸寸的发作,定要将人折磨到生不如死才肯罢休。刚开始不过是偶尔咳血,这几日竟已病到连床都下不了的地步,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就像火烧一样的折磨。 头几日苏离还能咬着牙忍一忍,可到了后来他已经被火烧火燎的滋味折磨的神志不清,只要一张口便是满嘴的胡话,时哭时笑,竟像疯了一般。 见他如此秦穆已经坐不住了,他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毅然决然的推开了苏离的房门。 他进到房间时苏离刚刚因为剧痛难忍而从梦中惊醒,一头披散的黑发瀑布似的洒在床沿上,整个身体卷缩的像虾米一样,黄豆大的冷汗一颗颗的往下砸,身上的衣衫几乎都湿透了,疼到如此地步他还死死的咬着牙忍着,一声也不哼出来。 慌了神的小鬼也没了往日的调皮,一见他进门就像找到了救命神仙一样扑过来,“王爷,你快救救公子吧,他都快疼死了。”徐太医也是急的一头冷汗,恭恭敬敬的对秦穆行礼半个字没敢说。 “都出去!” 秦穆下了令却也没等人出去便几步走过去把苏离搂在了怀里。强行掰开了他咬住下唇的牙齿,一行弯弯延延的鲜血从咬痕处流下来刺的人眼睛生疼,“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苏离有些神志不清,努力了好半天才对准焦距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极为陌生的面孔,根本不认识。不过火烧一般的剧痛已经让他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只是凭本能感觉到一丝凉意便靠上去。 外面还飘着雪,秦穆一路走过来身上自然带着些寒气。可他却没想到这一点,见苏离主动的往他怀里靠还觉得挺满足。说话的声音顿时又柔了三分,“告诉我,哪疼?” “你,你是谁?” “咱们在竹林里曾见过一面,你不记得了?” 竹林?陆央!想到此苏离原本涣散的瞳孔竟透出了一股子怨恨,咬牙切齿的问他,“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把秦穆造的一愣,“你说什么?”这次怕听不清,还把耳朵靠了过去。 “我、我一心一意对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你怎么忍心?” 不知为何秦穆竟然觉得心口一痛,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受。这秦国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男女敢在他怀里想着别人,苏离是第一个。秦穆很想发火,实际上他此时已经动了怒,脸红了一片。 只是可惜怀里的人根本不会察言观色,依旧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你们忘了我们的誓言,忘了我们的约定,为什么,为什么?”不知是不是起了恨意,苏离紧紧的抓住秦穆的衣襟,那力道足可以将上好的丝绸撕成碎片,“你们这些古代人,为什么这么绝情!” 秦穆听的云里雾里,忍下三分怒气,皱着眉头又问,“什么古代人?你说什么胡话?”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我还没有报仇!我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苏离脸色一变,秦穆突见视线里白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刺到了眼前,可惜已经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苏离哪有什么力道,秦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手腕擒住了。定眼一看竟是小鬼的匕首,不知他随手放在了哪儿被苏离拿了去。 “胆敢刺杀王爷,你可真是找死!”秦穆也知道他是烧糊涂认错了人,可心里还是难免火大,将匕首夺了随手甩了出去钉在门板上。再看苏离那满眼无可奈何的杀意又突然觉得十分好笑,“看在你中毒的份上便饶你一次,倘若再有下次,本王定不轻饶!” “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王八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平白被人拿来当出气筒秦穆也很是无奈,忽略那些胡言乱语将他搂紧了些,“想骂就骂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苏离骂了很久,断断续续的,到后来骂累了,疼狠了也没了力气,闭上眼睛就这么依偎在秦穆的怀里,像睡着了似的。 秦穆见他睡了便想将他放回被子里,身子一动才发现衣襟还被人死死的拽着,“你还没睡?” 苏离没有睁开眼,就像在说梦话一样的问他,“我是不是要回去了?”那声音轻的柔的几乎听不见,和刚才拿刀杀人的模样比简直般若两人。 “你想回去哪儿?”可恶,刚才还恨的要杀他,转眼便想着回去! 苏离却没再答话,可能是剧痛又上了劲儿,身体越来越卷缩,把牙龈咬的丝丝冒血,眼底凝结着水气慢慢落了下来,竟是忍不住哭了。 秦穆一时心慌意乱,竟觉得心疼无比。“太医,太医呢?来人!”连叫了好几声门外也不见有人答应,秦穆这个火大。他倒是忘了他刚把人支出去。小鬼难得擅自做主一回,怕被外人看见王爷对这个男宠太不一般,未免有人嚼舌早就把守在门外的人都遣走了。 “你忍一下,本王去给你找太医!” 秦穆将他放回床上,急匆匆的走向门外,不想一脚还没踏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苏离疼疯了,竟然将头磕向木质的床栏,一下比一下狠,片刻就见了血。 “住手!”秦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几步跑回去将他固定在自己怀里,原本白皙光滑的额头上一片刺目的鲜红,寸长的伤口还在往外呼呼的冒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你疯了?” 苏离瞪圆的双眼血红一片,全身的力气几乎都用在了双手上,死死的抓着秦穆的胳膊,挣脱不开,就求他,“你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吧!”他此时真的想一死了之,双眼写满了渴望和绝望,“我,我受不了了!” 秦穆的心狠狠的疼一下,像被锥子剜了肉一样。 自打竹林初见秦穆便下定决心誓要将此人占为己有,不过他那时的心思和陆央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把苏离看做自己喜欢的玩物罢了。何况得到苏离的过程并不麻烦,甚至可以是说手到擒来。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懂得珍惜,这是男人的通病。 可不知不觉间这感觉竟然慢慢的变了,秦穆发现自己对他太过用心,这种用心到今天为止彻底的变了性质。苏离刚才那一番话,让秦穆清楚即使已经得到了他的人却根本没有得到他的心。这勾起了他的征服欲!加之苏离身中剧毒,很可能即将不久于人世,让秦穆更是觉得他可珍可贵。 秦穆暗暗咬牙,狠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此时此刻听到这样一句话,苏离不但没有生出希望反倒有一种彻底绝望的感觉,有那么片刻他甚至对这个男人生了恨意。只因为那疼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疼到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松了全身的力气,秦穆自然对他放松了警惕,哪知就是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苏离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脸色一变猛的就刺过来。秦穆条件反射的一躲,身体已在三步开外。 苏离用双手紧紧的握着那把雪亮的匕首指向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再加上脸上的血迹哪里还有半分让人意乱情迷的样子,简直比鬼还恐怖。 秦穆被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弄的措手不及,一掀衣摆,果然,靴子里只剩下了刀鞘。竟然能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把匕首摸走了,这家伙虽然疯,手法倒是挺快! 第一次可以说是认错了人,那第二次总不会是又认错了吧?难道他就是来刺杀本王的不成?秦穆的脸色当即沉了几分,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你不许过来!”苏离喘了几口粗气,见秦穆真的不敢在靠近了,手腕一转将匕首直指自己的咽喉,当即便要刺下去! “不要!”秦穆大惊失色,抬到半空的手都开始发抖了。“本王可以救你,相信我!” 苏离缓缓的闭上双眼,泪水倾泻而下,“我,我实在受不了了!”话音一落狠狠刺了下去! ☆、七: 可预计中那种解脱的感觉并没有到来,苏离不可置信的睁开眼,锋利的刀刃已经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握住了,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指缝里流出来,一滴滴的落了下去! “我一定会救你的!” 苏离泪如雨下,“你,你让我死吧,求你了~” “你若一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难道你甘心吗?” 秦穆趁他荒神的工夫一点点的把匕首从他手里抽出来,丢到了远处。从新将他锁进怀里确保他不会再做傻事才拿出一条锦帕将自己的伤口包上,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正在此时小鬼推门进了屋,急匆匆的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一路推到了床边。 “草民参见九王爷!”这老头本是宫内太医,医术十分了得,不过如今年岁已大,早就辞了官回到乡下老家颐养天年去了。不是万不得已的大事没人敢去惊动他老人家。 幸好,他的老家离这里还不算太远。 见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侍卫还道是九王爷得了什么重症,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连夜出了门。被王爷的侍卫带着一路策马狂奔了好几天,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颠簸碎了,累的胡子直发抖,到现在眼睛花的还看不清东西。 “王太医不必多礼,这位公子身中乌鹊之毒,如今疼痛难忍,麻烦您老人家给想想办法。” 乌鹊两字让太医大惊失色,谁人不知中了乌鹊那便只有死路一条!“这草民尽力而为。”说完赶紧上前给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公子把脉。一诊之下心下大惊,“这毒气竟已入了心肺,若是再不服解药怕是性命难保!” “可有其他办法?” 王太医摇了摇摇头,“倘若没有解药,公子怕是熬不过明日。” “解药已派人去取,最迟明天应该就能送到!”实际上,这解药到底能不能取来现在连秦穆自己也没有把握,如今七日期限早已过了,定是出了差错,否则娄寒断不会耽误时日。秦穆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苍白的面孔上表情极尽扭曲,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有办法先止一止这疼?” 老太医心里没底,却还是施针连扎了他几处大穴,又命人马上去熬制汤药强行灌了一碗。此法只可暂缓毒性,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治标不治本的下下之策。 不出一炷香苏离的眼神果然恢复了一丝清明,表情看上去也不像先前那么痛苦了。他怔怔的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心里已然清楚了他的身份。 “可有好些?” 苏离眨了下眼算是答了话,虽然比刚才好些,但还是锥心刺骨的疼。 “那就好,你别担心,解药本王已经派人去取了。” 苏离心知他此时等于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如若明日最后期限一到再不服解药就再无回天之力了。秦穆说的似乎很轻松,可这解药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否则陆央又怎会用此毒做暗杀之用。 陆央,你若想取我的性命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用世间最恶毒的毒药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才肯罢休,我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整整个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朝夕相伴的枕边人,温柔多情的表皮下却藏着残忍的毒。可笑自己竟从不曾看透人心。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曙光,这慢慢长夜竟然会这么难熬。 “先睡一下,醒来便会好了。”秦穆劝着。 苏离却不舍得浪费人生最后的时光,想自己的前生,想自己的今世,想那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最后一幕停在了眼前。 想不到自己临死之际竟是一陌生人出手相救,相伴左右,苏离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又落在那只鲜血淋淋的手上,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秦穆说了一句,“多、多谢王爷相救。”短短几个字好像动了真气一样,刚刚稍减的疼痛感又反扑过来,这次更甚,全身上下甚至连七窍都觉得炽热难忍。 中毒之人最怕情绪激动以致毒气攻心,几口涌上来的血被他强行吞回了腹中,苏离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怕是挺不到日出了。 秦穆见他表情突然又痛苦万分,急忙质问,“这是怎么回事?王太医?” 王太医也是大感意外,再一诊脉,眉头渐锁,这中毒之人最怕的便是此种脉象。半晌后只留一声轻叹,缓缓的退到了人后,“王爷恕罪,公子毒气攻心,已无回天之力了。” 秦穆哪里肯信,慌乱的从袖子里掏出药瓶,把仅剩的两颗续命仙丹给苏离灌了进去。贵比黄金的圣药,秦穆也仅仅只有三粒而已,短短几天内便都舍在了苏离身上。 只是可惜,苏离的双眸中再无一丝的焦距,好像失明了一样。仅是右手死死的抓住秦穆帝皇紫衣的一角不肯松开,证明他此时还没有断气。 秦穆两手撑在一侧盯了他半晌,最后抓起那只手轻轻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对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小鬼偷偷的擦了下眼角,与老太医一起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门。 秦穆小心翼翼的将苏离搂在自己怀里,心有不甘的望着他,曾让他迷恋不已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纸一样的白,因为毒发双唇透出了一丝淡紫,妖娆的可怕。秦穆看着心痛,柔声的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听着。” 苏离的嘴唇动了动,秦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清楚那两个几乎不可闻的字,“名字?” 秦穆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狠狠的痛,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本想等到了秦都再告诉你的我叫秦穆,秦国的秦,穆然的穆。” 那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手指微微的动了那么一下,随即便软软的躺在了秦穆的掌心里。 秦穆呆了半晌,慢慢的把手指靠近他鼻下,片刻后又颤抖的收了回去,喃喃自语道:“你对陆央痴情,为何对我却如此绝情,说走便走,连句话都不肯多和我说一句,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低头仔细端详那张沉沉睡去的脸,即使额头带上伤,嘴角流着血,却依旧俊朗动人。“从第一眼看见你我便想着要把你带回秦都,带回我的王府藏着,想着等明年山里的红花开了骑马带你去看。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像第一眼看见你一样,只一眼我就被迷住了,满山的红,你一定也会喜欢的,对吗?” 无人回答,秦穆自己笑了,笑自己痴傻,笑自己可怜。笑自己一路上平平白白想了那么多美好的憧憬,可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他又笑,笑苏离的痴情,笑苏离那根本不存在的爱和刻骨铭心的恨。都道天下女人痴情,原来男人也会如此,值得吗? 待陆央接到你的死讯怕只会一笑了之,转眼便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你却心心念念的临死都在想着他。 秦穆一根根的掰开苏离的手指,将掌心里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片天目早竹的叶子,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翠绿色,泛着枯枯的黄了无生气。 苏离入宫四年之久,得皇上赏赐无数天下珍宝,离开时却仅仅只摘了一片竹林里的叶子,一路走来贴身藏着,紧紧的握着,直到临死也还握着。 “王爷!”娄寒终于回来了,在一个时辰之后。他一脸苍白的跪在地上,双手托剑高高的举过头顶,“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秦穆目光冷厉的盯着自己的手下,久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娄寒的脸色几近苍白,显然失血过多所致,漆黑的夜行衣上满是残破,殷红的污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只凭想象便可知道那陆国皇宫是何等的森严,崇明殿的周围又埋伏了多少高手。 如今有命回来已经实属难得了,秦穆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入梦那人,久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罢了。” “王爷!”娄寒大感意外,想不到王爷仅是两字便免了自己的责罚。回过神之后一记响头磕在了地上,“谢王爷不杀之恩!” 秦穆缓缓的站起身望向窗外黎明初晓,脸上再不见一丝的温柔,“将他葬在金蝉寺后山吧,日日听佛经钟鸣也可化解心中怨恨早日脱离苦海,得以超生!” “属下遵命!” 白布一裹,娄寒抱着苏离的尸首走了,秦穆没有再看他一眼,心口的刺痛,一阵阵的。最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两个字,“可惜!” ☆、八: 耽误了不少时日,秦穆不得不命大队人马继续前行,浩浩荡荡的走上了去往秦都的官道。只是跟随身后的马车里已经少了一辆。 送给秦国老皇帝的美人剩下十九人,一路上不时传出女子嘤嘤的哭泣声。如今尚未进入皇宫便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众人心里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秦穆听着心烦意乱,所幸传下命令,再有人敢哭出声儿便去给死去那人陪葬! 这句果然好使,一直入了城门都再没听见半点声音。 见了父皇交了差,给母妃请了安,秦穆便匆匆回了府,一群美妾迎了上来,盈盈跪倒在地,齐声道:“叩见王爷。” 秦穆挥了挥手,没理那些女人,一面往里走一面吩咐,“备水!” 小福子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早就备好了,王爷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秦穆没话说径直去了浴房,小福子跟到门口驻了脚,招呼后面两名婢女,“还不赶紧进去,我告诉你们,王爷今儿个心情不好,都给我小心着点儿。” “是!” 被人伺候着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倦,秦穆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一些。那顿晚膳便也由着他们又是酒肉又是歌舞的伺候了。 只是秦穆却有些心不在焉,府中的美妾为搏刚刚回朝的王爷一笑,婀娜的舞姿勾魂的眉眼,却丝丝都未入了他的眼。酒醉三分,秦穆靠在软榻上,摇着杯中的酒听着悠扬的琴声,一直闭目静思。 “王爷。” “何事?” 小福子一脸献媚的嘴脸凑过来,替王爷斟满了酒却不急着退下,见王爷脸露醉意,好心的提醒道,“您让小的找的那位公子,此时正在后院的厢房里,可要招来给王爷瞧瞧?” “撵出去!” “啊?撵出去?” “你听不懂吗?” “啊,是是是,小的即刻去办!”小福子心说,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找来的,现在怎么又要撵出去?我可刚派人把他洗的白白净净,熏的香香的等着您享用呢。唉,白费了一番工夫! “回来!” 小福子一脚刚踏出门,听王爷招呼急忙转身一路小跑的又进了屋。“王爷,小的回来了。” 秦穆挥了下手,“你们都出去吧。”众美妾急忙停了歌舞,虽然面露失望还是行了礼提着小碎步出了门,独守空房去了。 “人,长的如何?” 小福子顿时眉开眼笑,“哎呦,王爷您可不知道,那公子长的,跟朵花似的,那小脸,那腰条”瞧见九王爷面露不耐烦,急忙止了没用的废话,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能不能入了王爷的眼。” 秦穆不喜不怒的点了点头,把酒饮了,“把人带来我看看。” “是是是,小的这就把人带来给王爷瞧瞧。”说完一溜烟的跑出了门。 不多时便带着一白衣的少年进了门,秦穆眯着眼打量了片刻,果然是有些姿色。只是可惜,太过纤细妖娆,白白净净的一身女气。不免有些失望,可又一想有苏公子那般气质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个。 闭上眼,全是那人英姿的身影。 小福子见王爷没开口把人轰出去便明白了一二,将少年推到床边吩咐了一句,“好生伺候着。”便悄悄的退出了门。 那少年倒也乖巧懂事,想是这几日被小福子调教的好,跪在床边为王爷解了衣衫,一句不敢多嘴的俯下身伺候了起来。 一阵舒爽麻痹全身,恍恍惚惚之中秦穆将眼前这人想象成了苏离,顿觉惬意无比。 他眉目如画,英俊飘逸,一颦一笑,似云似风。他一身白衣矗立一片绿意之中,远远望去似幻影一般,叫人望尘莫及。 待秦穆丢下手中毛笔时,记忆中的一幕已经变成惟妙惟肖的画像跃然于眼前。 画上的男子五官精致,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肃静雅致,四周青竹蔓蔓,晨风习习。秦穆的画工当真了得,竟将那日的一幕画的栩栩如生,连那人眼底那一丝伤感都画的入木三分。若是常人看了去定会被那画中人的神情所迷,醉于其中! 秦穆一忙乎就是一个时辰,才想起脚边还跪着一人,那少年的身上未着寸缕冻的哆哆嗦嗦也不敢发出一声。 虽然不及苏离,却也是难的乖巧的少年。想起苏离秦穆一时心软不忍将他弃之门外,两指勾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恩舍一句:“今日开始你就留下伺候吧。” 转眼再看这边,陆国护送的人在抵达秦都那高约十丈的城门时便掉头回陆国复命去了。 一路快马加鞭数人不出十几日便到了都城。 徐太医向掌院复了命了了一件差事,正想着回家松口气,怎知当天深夜便被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截了去路秘密的招进了崇明殿。 若大的殿内一个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没有,李公公把人带进门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徐太医始终也没敢抬头瞅瞅,也不知皇上到底坐在哪里,只是凭感觉往御案前走了几步,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太医院徐文海,参见皇上。” 等了足足有半晌才听见帘帐后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听说,送去秦国的人死了一个?” 徐太医急忙把身子转向一侧从新低下头伏在地上,“回皇上的话,是位公子。” “谁?” 徐太医小心翼翼的回了话,“是苏离苏公子。” 咔嚓,一双筷子应声而断。徐太医一惊冷汗瞬间便冒了一身,心脏好悬没从喉咙里蹦出来。等了那么半晌见皇上没有开口问罪才稍微稳下心神,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皮顺着龙靴一点点的瞅上去。 虽然光线不明但徐太医还是清楚的看见皇上的手心竟有血迹,定是折断筷子时弄伤的,顿时大惊失色,“皇上,您的手”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金疮药,跪着挪到皇上身边,“微臣给皇上上药。” 陆央没说话,也许是默认,又也许他已经走了神。 受了伤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口子又极深,还有细细的竹屑扎在肉里,徐太医看的心惊肉跳,险些连呼吸都停了。 入宫十几年,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给皇上上药,一根根的拔了刺,洗了伤口,又上了金疮药做了包扎。除了几点药面洒在了地上,其他倒是未出什么差错。 做完该做的事便规规矩矩的跪在了一边没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陆央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隐隐的一阵阵刺痛,视线又转向一旁,看见那几个盘盘碟碟又有些晃神。 八仙桌上摆着几样宵夜,此时早已凉透了,云酥小豆腐,燕窝八仙汤,如意倦,寿意苜蓿糕 这个进食宵夜的习惯还是苏离帮他养成了,他说:皇上这份差事太辛苦了,每天批阅奏折到那么晚不吃点东西怎么熬得住。 那时候苏离总是在夜里提着一个食盒来崇明殿,风雨无阻,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厨做一些谁都没见过的新奇食物,连试毒的李公公都跟着饱了口福。苏离会陪着陆央吃宵夜,然后陪着陆央批阅奏折,给他研磨给他摇扇,静静无声的陪着,不管多晚都陪着。 “怎么死的?” “据下官所知,苏公子离宫之前便已身染重病,加之水土不服,秦国天气寒冷染了又风寒之症,才会下官无能,还望皇上恕罪。”这一套话他早就想好了,按照时间推断,苏离被人下毒时正身在皇宫,那下毒之人必定是这宫里的人,也许很有可能就是皇上本人。 皇上如此一问也许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他怎么会傻到捅破这层窗户纸,自然是顺着皇上的意思来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过去。 果然,皇上对徐太医的话没有表示任何疑惑,也没有继续追问细节,只是问了一句,“可有将他厚葬?” “九王爷下令将苏公子葬在了金蝉寺。” 陆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一手支住额头,累了似的挥了下手,“你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徐太医起了身一步步退着走到大殿门口正要转身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站在原地进退不得的踌躇了一会儿。 “还有什么事?” “启禀皇上,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陆央的声音从未如此疲惫过,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深深的倦意。 不过在徐太医听来这口气是不耐烦的意思,他不敢再多废话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双手托着恭恭敬敬的举到了皇上面前,“此物是九王爷托下官带回来的,说是苏公子的遗物,他吩咐下官将此物埋在北苑那边的竹林里,下官觉得蹊跷又不敢擅自拆开来看,只好请皇上定夺。” 陆央也觉得十分蹊跷,锦帕的材质一看就是秦国所制的上等绢丝,皇亲国戚才可以用的料子。四角折在中间系了个扣子,像个小小的布袋,里面看起来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苏离到底会留下什么遗物,值得堂堂王爷舍掉自己的贴身之物来包裹,陆央很是好奇。 他接过那块锦帕放在桌子上慢慢的打开,在看见里面那个毫不起眼的东西时全身都僵住了。 那不过是一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竹叶,干干的黄黄的,已经被捏的不成了型,弯弯折折的卷在一起,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风干的碎掉了。 眼前突然变的模糊不清,陆央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连呼吸都痛的叫人难以承受。 去年初秋,北苑竹香四溢,那男子静立竹林,手持一片竹叶吹出悠扬小调,那画面美的叫人心醉。 第二日,又去竹林,只为再看他一眼。随手摘下一片竹叶送与他,那便是第一次送与他的礼物。 今时今日,这堂堂皇宫,三千佳丽,可还会有一人心心念着这随手拈来的一片叶子? ☆、九: 两年后,北陵金沙江岸: 今冬的第一场大雪,一下就是半个月,帐外早已冰冻三尺,帐内却是一片暖意。 薛天手里提着几条鲤鱼兴高采烈的进了营地,他这人长的膀大腰圆,一张黑脸满是横肉,平日里总是怒目圆睁谁见谁怕。不过这笑起来倒也平易近人,连守门的小兵都敢大着胆子跟他说句话,“将军回来了。” “恩,去,再端两个火盆进来,别把我那贤弟冻着。” “是,将军。” 薛天一撩门帘进了帐,嘿嘿的笑着说,“贤弟,看我打着什么了?” 帐内的软榻上斜靠着一人,麻衫,棉靴,狼皮加身,一副山野屠户的打扮,不过再看那张脸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感觉,精致到仿佛是雕刻出来的五官,菱角分明毫无瑕疵,挺拔的身形英姿飒爽,活脱脱一在世潘安。 此时嘴角微扬,眼底尽含笑意,“果然打着了?” “我照你说的,沿着岸边打了一排洞,还真让你说着了,冰一砸下去那些鱼就疯了似的往上窜,各个又肥又大。兄弟们今晚可开荤了。” “看来今晚有鱼汤喝了。” “鱼汤多没劲,这几条不如烤着吃,顺便喝点小酒醉上一醉,那滋味才好。” 那人把手中书卷往桌上一丢,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我敢担保,今晚一醉,明天你就会被陆国大军丢进金沙江里喂鱼!” “嘿嘿,说笑说笑,军令如山,借我十颗脑袋也不敢喝酒。一会叫人把这鱼顿成汤,给你补补身子,看你瘦的,好像我不给你饭吃似的。” “我这是天生的。” “你要跟我似的整天大鱼大肉我就不信你不长膘。” 话音刚落就听见帐外守兵喊道,“将军,急报!” 薛天回头扫了眼他那贤弟,见他将面具带回脸上才对外喊了声,“进!”守兵进账见了二人先是向薛天行礼,又转头对榻上那人拱手道,“魏公子!” “恩。” 薛天接了军报打开一看,顿时皱紧眉头面露不悦,“哼,真是添乱。” 关于军报魏子阳从不多看也不多问,如若不是机密薛天自会告知,果然,又听见薛天愤慨的嚷嚷道,“他来作甚?朝廷没人了不成?” “谁?” “还能有谁,九王爷呗!” 秦穆!魏子阳手上一抖,洒了两滴茶出来。 竟然是他?两年了,不想还有机会再见! 得以有命活到今日魏子阳还真要感谢他秦穆才是,若不是那三颗续命仙药,他怕是早就入了九泉了。 说起来也是他命大,当日因为天寒地冻无法挖坟为墓,娄寒就将他的尸首安放于金蝉寺后山一溶洞内,偏偏是溶洞内那股至寒之气护住了他的身体,待到寺庙的和尚发现他时已经是七日之后,那时的苏离看起来就像个全身不腐的活死人。 据寺院主持所言,正是因为服用了那三颗续命圣药才会出现假死的症状,也正因为假死才得克制毒性继续发作,否则苏离早已五脏俱焚,即使服下这镇寺之宝金焕丹也无回天之力了。 魏子阳在寺院中斋戒了一年身体好了大半,也看淡了很多事,本想就此远离俗世遁入空门,偏偏被主持一语道破了他的心事,“红尘俗世未了怎可遁入空门,你还是下山去吧。” 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魏子阳下山不出数月就意外的在死人堆里救了秦国大军统帅薛天,还与他一同来到这军营,成了坐上之宾。 自此他彻底抛弃了苏离的身份,用回前世的名字魏子阳,隐姓埋名的成了薛天背后的军师。 薛天对魏子阳感恩戴德,不但对其十分信任还委以重任,军中之事甚少对其隐瞒。平日对其更是照顾有加,吃穿用度都和自己同等待遇,连住都一同住在这主帅的营帐内。因为魏子阳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平日里没有他薛天的允许这里根本不许旁人擅入,就算是副统帅前来也要事先得到守军的通报才可入内。 对此军中也曾有人表示不满,尤其副总帅徐横对此意见颇大,奈何薛天大权在握又是皇亲国戚,谁敢反驳他的决定,只能任由魏子阳这个不明不白的人留在军营。 其实,身为一个现代人的魏子阳并不会行军打仗,但面对昔日仇人的大军偏偏总能想出稀奇古怪的应对之策。将前世闲来无事看过的那些兵法和计谋运用的淋漓尽致。自他开始出谋划策之后战事立转,原本势如破竹的陆国大军此时就像个围着磨转的驴子,几场战役下来还是围着金沙江转,被牵制着丝毫动弹不得。 如今秦陆两国大军在此对垒已达一月之久,白雪皑皑的江岸两侧黑压压的全是军马和帐篷,连绵长达数公里,放眼望去实在壮观。 “一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行军打仗的事他懂个屁!” 因为有救命之恩,魏子阳自然对秦穆感恩戴德,听薛天如此说他想也没想便出言袒护,“怎么说也是储君,小心祸从口出!” “哼,储君?他整日除了搂着那些娈童美妾风流快活,屁事不会,论武比不上大皇子,论文比不上三皇子,论孝比不上七皇子,有朝一日若真是他当了皇帝,老子第一个带兵反了他!” 这个薛天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魏子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无非就是想做个闲散王爷不想争权夺势罢了,我听说他的为人倒是还不错。何况,他生在皇家,坐享荣华富贵不是很正常,大哥也没必要把他说成纨绔子弟。” “那我该怎么说他?” “恩~~富二代!” “啊?富二代?”薛天一脸不解。 “不然叫高富帅也可以,我们那很流行。”这个称呼,秦穆还当真是配的上。“以后那些口不择言话大哥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回头给你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夜幕降临,秦国兵将酒足饭饱早已安然入睡。谁知还不出一个时辰,前哨便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锣声,“敌军偷袭,准备迎战!” 四处火光瞬间亮起,黑压压的人群一齐的涌向江边。 睡的迷迷糊糊的薛天匆匆的披上铠甲骂骂咧咧的冲出了主帅大营,躺在另外一侧床上的魏子阳倒是安稳,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急不慢的翻过一页书,看的竟然入神。 不消片刻营帐外便传来了薛天震耳欲聋的笑声,那笑声实在吓人,惊天动地的连帐篷都跟着抖了几抖,“哈哈哈,贤弟,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去江上打洞了,原来打渔是假,设陷阱才是真,那帮贼子一个个全掉江里喂鱼去了。你可真是神了!”一想到那群人跟下饺子似的往江里掉薛天就觉得畅快无比,一巴掌拍在魏子阳的背上,差点没给他拍出内伤来。 金沙江几十丈宽,陆国人自然看不见对面敌军在江面上鼓动了什么猫腻,派人偷袭时那些凿出的洞上已经结了层浮冰,又被大雪盖着,还当是一马平川的往前走,不想竟活活掉下去淹死了一大半。剩下没死的也差不多都被秦国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仅两三个人逃回了对岸,薛天也未让人斩尽杀绝,留他们一条命报信去了,怕是今晚陆国的主帅又要失眠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这几日气温骤降,江面结了厚冰人马都可以过,陆国人怎么会笨到不利用这点进行偷袭。” “哈哈哈,活该!又平白损失了几百人,陆央那皇帝小儿若是知道了定会气的火冒三丈!” 那两个字让魏子阳微微皱了下眉头,心口有个地方隐隐钝痛,过了好半晌才将那感觉忍回去,“如今给他们点儿教训,量他们也不敢再来扰咱们的清梦,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魏子阳的话果然灵验,这一夜敌军果然再没有任何动静,在之后那几天内敌军也像吃了教训一样再没有过来骚扰。 薛天正想着趁此机会好好放松几天,或者干脆去附近的山上弄点野味打打牙祭,谁知魏子阳口中的那位富二代竟然提前到了营地。 秦穆未提前通知任何人,一辆奢华的马车,三百兵将,待哨兵传信到薛天那里时,王爷的车马已经到了营外。 薛天一惊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赶紧披了铠甲出门去迎,“贤弟,你就在这等着,一会儿我在王爷面前替你邀功,定要给你讨个封赏。” “大哥,我早就说过了,我没心情做官。” “你就听我的吧,有了官职在身也省的那些人说闲话!”话一说完薛天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魏子阳面露焦虑,拿着精心打制的银质面具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带在了脸上。 薛天与秦穆算不上熟络,在朝中时只匆匆见过那么几面拜了礼数就过去了,上一次二人见面还是五六年前的事,那时秦穆也不过才二十出头。 虽然只有二十左右,但秦穆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传言他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不善权利,只好喜乐。府里更是藏着一大票的恋童美妾,日日歌舞升平,好不逍遥快活。久而久之秦国人就都认为这个最得皇上宠爱的九王爷就是一扶不起来的阿斗。 薛天最瞧不起的就是他这种公子哥,所以平日谈论起来言语自然不够尊敬。一边往外赶还一边想着要不要给他来个下马威把他弄回去,免得在这里添乱。 “参见九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出迎兵将,副帅、都统、参军以及各军总兵合计上百人,黑压压一片齐刷刷的跪在地上。 很显然薛天已经来晚了,若是换了挑刺的主子,他已够上的大不敬的罪名。 “平身!” 薛天顺着那道低沉的声音看去,一时间错愕,想不到短短数年不见变化竟如此之大。内敛,深沉,半点浮夸不见。若仔细看还会发现,这九王爷秦穆的面相竟是九位皇子中与当今皇上最为神似的,人前一站气势威严,一举一动颇有架势。 薛天急忙迎上去,按礼数手执黑虎令单膝跪地:“末将薛天参见九王爷!” “薛将军辛苦了,请起!” ☆、十: “本王这次前来是受了父皇的旨意到军中历练历练,一不掌管兵权,二不参与军机要事。薛将军与众将领无需如此多礼,随意就好。” 秦穆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这倒是让薛天安了不少的心,只要不是来添乱瞎指挥的,他也不是很介意秦穆留在这里“历练”。当然,谁都知道他们所谓的历练和游山玩水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 虽然如此薛天还是按规矩向秦穆汇报了军情。 那顿接风宴安排的也是相当讲究,除了酒之外,这营地里最好的东西全都上了桌。 只是,薛天却有点食不知味,一顿饭下来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往门口望望神色颇为焦急,因为他发现魏子阳不见了。刚才偷偷问过门口的守军,只道他去了江边,可为何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薛将军。”秦穆故意拉长了音调,夹起一块鹿肉送进嘴里。 薛天这才惊觉自己走了心神,急忙放下筷子起身抱拳。“末将在!” 秦穆一笑,摆了摆手道,“薛将军不必如此多礼,请坐。” “谢王爷。” “将军好像有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啊,没有,没有。”他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人,此时一撒谎竟然还红了脸。 秦穆勾起一侧嘴角笑了笑,用一种很有深意的眼神盯着他道:“本王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向薛将军求证一下。” “王爷请讲,末将一定知无不言。” “那本王就直说了,几月前父皇接到密报,说这军中有敌军奸细混入,而且此人还与你关系非浅,不知薛将军对此有何解释?”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朝廷会突然派个王爷过来坐镇,到底是哪个小人乱嚼舌根的?薛天扫过桌上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最后落在徐横那幸灾乐祸的脸上,恨恨的咬了咬牙! 这个徐横可是大皇子的心腹,向来与他不和,既然是有人参本密报,那定是他无疑。 本想等魏子阳回来再将他引荐给九王爷,不过既然已经逼到这份上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薛天单膝跪在地上,抱拳回道:“王爷恕罪,那人并不是敌国奸细,而是我的救命恩人,末将已经与他结了八拜之交。” “哦?原来是薛将军的救命恩人?” “正是!” “既是救命恩人,薛将军以礼相待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如今两国正在交战之中,薛将军擅留外人在军中走动难免落人口实,回头要是被人以此为由参上你一本,那薛将军的清誉岂不是都毁了。”秦穆的眼神也在桌上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饶有深意。 他这句说的明是责备,暗是袒护,想来这一桌子的人都能听的出来。自然是有人高兴有人恼! “王爷!”薛天心领神会,赶紧解释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秦穆放下茶杯:“讲!”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禀退左右!” 秦穆随即便挥了下手,不多时,闲杂人等便退的一干二净,连王爷自己的随从也半个不剩。“现在你可以讲了。” “王爷明鉴,金沙江前前后后数场战役完胜陆军实在非末将一人之功,这背后出谋划策的全都是我那位救命恩人,魏子阳魏公子。末将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王爷恕罪!” 听了这些秦穆的表情却完全不像薛天预料的那样吃惊,反而像是早知内情一样,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品着,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过了半晌,轻声问了一句,“就这些?” “额~”薛天一时糊涂不知秦穆这一问是何意,心思转了几转还是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可曾查探过他的底细?” “只知道他是北陵人士,其他一无所知。” “那你如何能肯定他不是敌国的奸细?” 薛天一脸正色,眼神坚定,“以我项上人头作保!” 秦穆突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如此,本王就安心了!” 薛天被弄的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似乎才明白了一点儿,看王爷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个中细节,他不过就是逼着自己亲口说出来罢了。 所猜不假,其实早在数月前皇上就接到密报,薛天带回军中一人,此人神通广大,谋计过人,短短数月已助秦国连赢数战。皇上爱才如命,对这位神秘公子多有赏识,加上他对薛天十分信任,所以才一直放任至今。今日派秦穆前来目的便是在此,笼络人心! “既然那位魏公子屡立战功,薛将军论功行赏便是,何须如此隐瞒。” “王爷有所不知,陆国人奸诈,倘若被他们得知我军有高人出手相助定会派人刺杀,为保魏公子周全只好封锁消息。何况魏公子一直不肯做官,末将只好暂顺他意,待日后攻退敌国大军再上报朝廷论功行赏。” 秦穆赞赏的点了点头,“薛将军果然顾虑周全,不过,官职可以暂缓,这赏赐还是要有的,宣他过来!” 薛天一听大喜,想不到九王爷如此通情达理,他这还没讨赏呢,王爷便要行赏,心里一高兴赶紧应了话派人去传魏子阳。 不多时守军便来回话,“参见王爷,将军!” “可找到魏公子了?” 守军迟疑了一下才道,“人是找到了,只是” “恩?” “魏公子身体有些不适,请旨可否明日再来请安?” “病了?定时受了风寒。”薛天不疑有他转身对王爷赔礼,“王爷恕罪,我那贤弟身子弱的很,被风吹了都会大病一场,我看今日” 架子还真大!秦穆心里冷笑一声,表面却不予说破,“正好,本王带了宫内的太医,你就将他带来让太医给瞧瞧也好,免得那病拖久了,伤了身子。” “是是是,谢王爷!”薛天急忙对守军吩咐,“快带魏公子过来让太医给瞧瞧病!” “是!” 守军去请人,没想不到半晌后竟还是一人回来的,“魏公子说实在是怕把病气过给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秦穆从未见过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有些忍无可忍的怒火已经浮现在了眼底,“看来魏公子的确病的严重,本王就亲自去探望探望好了!”说完一甩衣袖便径直出了营帐。 秦穆倒不是非要跟人较劲,只是觉得这人推三阻四的不见似乎有些蹊跷,加之此人来路不明,也正好趁此查探一番。 “贤弟!” 话音一落薛天已经挑开了门帘,魏子阳眼见一抹紫色,慌乱之下连忙丢了手里的书跪下身把头压向地面。 秦穆尚未看清那人面孔,就见他跪在地上,从上往下看去,一小段白皙的后颈若隐若现的隐于发间,身材实在清瘦,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秦穆暗自冷哼一声,心道,果然装病,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耍花样。 “你,就是魏子阳?” 听见秦穆的声音魏子阳的心里一时间五味聚杂,想起当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心中深感惭愧。“草民,叩见王爷!” 话音一出,秦穆心头一震,隐隐之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抬起头来!” 魏子阳犹豫了半晌才不得不缓缓的抬起头来,秦穆一见,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异色。 一张银色的面具遮去了大半的相貌,只能看见弧度完美的下巴和有些苍白的薄唇,不得不说仅仅是这半张脸,也可断定此人定然相貌不凡。不过让秦穆在意的原因并不在此,而是此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视人,这半张脸又为何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 魏子阳倒是无心对秦穆隐瞒什么,只是不想惹来更多的麻烦,如今一身自由,要是被人知道真实身份,怕是难逃回宫的命运。何况他本为陆国人,如今却身在秦国军营,要是被有心人挖出底细不被怀疑成奸细才怪! “王爷恕罪,草民容貌丑陋恐吓坏旁人,故此一直以面具” 话未说完,眼前一花,魏子阳根本来不及阻止脸上的面具已被人一把摘了去。 只听帐内届时传来一片抽气之声。 ☆、十一: 从两眉间的额头到一侧脸颊,一整块黑青色的胎记挡去了大半的容貌,乍看上去竟像罗刹一般恐怖之极,见过之人无不惊吓失声。 魏子阳大惊失色连忙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羞愧难当的把头转向一边。 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怕过一分的薛天此时已经吓的手脚冰凉,“贤弟,你、你的脸?”他冲上去想要板过魏子阳的脸仔细瞧瞧,魏子阳却死活不肯,薛天只好不顾礼数的一把夺了王爷手里的面具从新罩回他的脸上,“这,这是怎么弄的?”白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几个时辰不见竟变的如此恐怖,那一大片的青斑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好好的脸怎么就给毁了?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毁了我贤弟的天人之貌,他奶奶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的,实在是怕吓着了你才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相见。” 薛天心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刚要开口问,突然感觉魏子阳在用力捏自己的手腕,并得了一记眼色。“贤弟,你,你这” “这是胎记,出生就带在脸上的东西。” 魏子阳生怕他脑袋转不过弯,手上连连用力,差点没把薛天的胳膊给掐断了。薛天总算是开了窍,明白他这是要故意隐藏相貌呢。虽然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为什么就那么怕见人,一张面具不够里面还要藏着一层,不过还是帮他圆了这个谎,“原来你这个所以才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薛天一撒谎脸又红了,幸好背对着众人才没有被人看着异样。也好在这军营里见过魏子阳真面目的只有薛天一人,二人一唱一和旁人自然不会疑心。 只是那秦穆却是眉头紧锁,似有无限心事缠绕心头而无解一样。他不再是恼魏子阳而是在恼自己,恼自己在妄想些什么,恼自己竟然做出如此越举的事,实在是于理不合。见魏子阳一脸的尴尬,连忙说道,“本王失礼了,还望公子海涵。” “王爷言重了。” “公子快请起!李太医,魏公子身体不适,还不快去诊脉?” “是,王爷!” 有惊无险,魏子阳惊了一身的冷汗,太医诊脉的时候他手还是抖的。他就料到没那么容易过关,早早的拿药汁涂黑了脸,直到自己都觉得恐怖了才满意。果真让他猜着了,若非如此怕是又要惹来一堆的麻烦。 抬眼偷瞧秦穆,见他眼神里已经不再有疑色,稍微安下了心,如此一来便能名正言顺的日日以假面示人了。只是,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为何如此奇怪,如果没看错,眼底那一抹神色应该叫做失落吧。 秦穆的确很失落,甚至有些伤感。实际上他刚才并没有想起来那个声音在哪里听过,也没想起来这个魏子阳到底长的像谁,只是那种感觉而已,所以才想要证实心里的猜测,结果当然让他万分失望,他没见过这么丑的人,从来都没有过。 此时落了座秦穆才恍恍惚惚的想起,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人的轮廓很像那个男人,像那个两年前就死于非命的男子,像那个记忆里一直都挥之不去的影子。 不得不说秦穆此时的心情很乱很乱,那是一种无语言语的感觉,仿佛无数的蜘蛛丝缠着自己,挣脱不开。 数九寒天的江边,冷风刺骨的吹着,秦穆却觉得这风吹的好,什么都静下来了。虽然有些失礼,但秦穆不得不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趁着太医为魏子阳诊脉的时候出了门,一个人躲在这里吹冷风。 “王爷,小心着凉。”小鬼拿了件狐袄披在秦穆身上,见他脸色不佳没敢乱说话,乖乖的站在一边陪着。 过了那么半晌秦穆突然回头问了他一句,“你,觉不觉的那位魏公子有些眼熟?” 小鬼心说,那张脸那么吓人,谁敢多看呐,反正我是没敢仔细看。摇了摇头说,“不觉得。” “是吗?”秦穆暗自叹息了一声,心道: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李新桂诊完了脉,不到半柱香就提着药箱退了出来,向秦穆行礼道,“王爷,魏公子只是偶染风寒而已,属下已开了几幅汤药派人去熬了,喝下去便好。” “恩,你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回到帐内时魏子阳已经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候,素色的衣衫,肩膀上披着黑色的狼皮,微微的垂着头,嘴轻轻的抿着,侧面看去那半张脸的弧度很是漂亮。 秦穆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在接下来的谈话中视线也再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只是临出门时突然走到他身边轻声的问了一句,“魏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魏子阳扬了下嘴角,“若是见过王爷,草民定会印象深刻。” 秦穆点点头,随后也很是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那一夜秦穆睡的很不安稳,恍恍惚惚的又做了同样的梦。一个绝色的男子站在绿意葱葱的竹林里,可以转过身却满脸是泪,满脸是血。秦穆想抱住他,可却怎么够也够不到。只能无助的看着他哭,看着他流尽全身的血液。此刻猛然惊醒! 这个梦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可每次还是会被那景象吓醒,苏离走了,灵魂却好像化成了魔咒一样,久久的缠着他不放。 外面的天色还很暗,五更还不到。 “王爷醒了吗?” “这才几更啊,王爷还睡着呢。有事吗?” “薛将军让我来看看,若是王爷醒了请他去议事营商议军情。” 听见外面的人说话,秦穆疲惫的搓了搓脸,低声问,“什么事?” 帐外的两个人都是一愣,前来传话的小兵急忙对着门行了一礼,“打扰王爷休息了,有紧急军情,还请王爷移驾。” “知道,一会儿就去。” “是!” 秦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进门的小鬼道:“替本王更衣。” “王爷,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没睡好?”小鬼猜想他可能是被来人扰了梦,心里还挺埋怨他们。秦穆接了毛巾点点头,没多解释。 他的气色的确是不怎么好,没睡好是其一,其二,还是因为那个叫魏子阳的神秘男子。 进了议事营的门下属众人见了谁也不敢乱说话,行了礼数之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两侧等着秦穆发话。 “出了什么事?” 薛天抱拳道,“回王爷,据探子回报陆国镇远大将军曹元亲帅三万大军已到金沙江南岸。” “如此说来陆军的主力已经全在对岸了。” “正是!曹元此人骁勇善战诡计多端,依末将来看,不出数日定会有场恶战!” 秦穆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你们接着商量就好,不用管我。” “是!” 薛天见九王爷实在无心军事便不再多说,招呼众将领围在地图周围继续商量应战之策。 秦国九位皇子,有四位皆以夭折,只余下五位皇子。当今皇上年纪老迈,已到了退位之际,其余四人都在争权夺势拉拢朝中权贵,为自己登基搭桥铺路。只有秦穆自小便是闲散人一个,早就请旨封王放弃了皇位。 也正因为如此皇上才会派他来这军中,名为历练,实为让他远离是非之地。 这一点所有人皆是心知肚明,秦穆自然不会为自己招来更多麻烦,凡事远之。军中之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免得被他人的眼线盯上,招来杀身之祸。 众人出谋划策讨论的热火朝天,秦穆听着无趣,坐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起身走了出去。 薛天起身相送,到门口时秦穆冷不防的回头问了一句,“魏公子呢?” “额,可能还在睡觉。” 秦穆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薛天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贤弟果然有先见之明藏住了样貌,若非如此被这位九王爷瞧见那还了得,军中生活寂寞无趣,习惯了花天酒地的王爷不把他拐回去搂上床才怪。 这纯粹是他胡乱猜测,不过,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谁让秦穆的名声太烂呢! 帐外一片素白,鹅毛般的大雪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秦穆心不在焉的踏雪走了一段,偶然抬头,远远的看见江边站着一清瘦男子,秦穆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十二: “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 “是,王爷。”小鬼搓了搓冻红的双手,一溜烟的跑去烤火了。 秦穆紧了紧狐袄的领子提步去了江边。远远望去那背影真的很像很像,虽然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可身高和体型却是大同小异,也难怪昨日会把他错当成那人。 面具挡着半张脸,看不见表情和眼神,不知道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魏公子!” 魏子阳似被惊了一下,双肩一抖,急忙转身行礼,“九王爷!” “恩!”秦穆在他身旁停了脚,望着苍茫一片的江面,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看雪!” “是该好好看看,再过几日这片雪就要被染成红色了。” “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你不喜欢战争?” 魏子阳毫不掩饰的摇了摇头,“劳民伤财,生灵涂炭!” 秦穆侧头看他,竟发现那眼底隐约藏着一丝伤感,“我秦国人一项以和为贵,若非陆国挑衅,秦国断不会不顾天下苍生主动挑起战争!” “正当防卫而已,这没有错。” “正当防卫?这词倒是新鲜。”秦穆又道:“几十年来三国均分天下一直共享太平,虽然边境偶有滋事冲突但并不影响百姓安宁,谁知陆国会突然发难誓要将我秦国收入囊中,真是可恶至极!”秦穆指着金沙江两岸对魏子阳说,“你看这江边两岸,想当初这里是秦国最重要的商贸港口,每日往来船只络绎不绝,几万百姓靠这金沙江过活生计,如今战事一起,这金沙江已经成了空港,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想不到这个传说中只知道安逸享乐的王爷竟然也会心系百姓,魏子阳感叹的道:“原来我一直敬佩传说中那些征战沙场欲要称霸天下的英雄,可如今身临其境才明白,那些所谓的英雄不过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为一己之私弃天下苍生于不顾,搞的天下大乱狼烟四起,处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这样的人怎么配的起英雄二字!”真不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何那么崇拜想要称霸天下的陆央。 “小人?你是说陆央吗?” 魏子阳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反对,一想到他心中钝痛难忍,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他的确是小人!”若不是他那个男人怎会客死他乡,忍心伤害深爱自己的人,这样的人当然是卑鄙小人。“可笑两年前陆央还曾亲口答应与我秦国永不互犯。” “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公子所言极是。”秦穆突然觉得和魏子阳说话很有意思。“请问魏公子是哪国人?” “怎么?你在怀疑我?” 秦穆摇了摇头,“公子误会了,本王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你。” “哪国人不重要,了不了解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秦国能打赢这场仗,这就足够了。” “为何?”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一句让秦穆一阵错愕,从未见过有人跟他这么说话的,“若是假话?” “我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难怪他会提前说是假话,此时听来当真是很假,“若是真话呢?” 魏子阳的眼神变了几变,许久才沉声道:“我与陆央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就是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果然快人快语! 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话谁都会说,可又有几个是真话。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相比秦穆反倒更欣赏像魏子阳这样喜形于色的真小人! “魏公子可曾听说过陆国的镇远大将军曹元?” 怎么会不认识,那可是陆国的传奇人物,当年在御书房还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一身银色铠甲,手持长枪,气质不凡,关键是他长的十分英俊,年纪也还不大。曾率领区区五万大军对抗塞外蛮夷十万铁骑,竟全胜而归。他是陆央的心腹,陆央最信任的人之一。 “略有耳闻!” “魏公子以为此一战秦国有多少胜算?” “不足三成!” “那公子觉得这一仗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魏子阳一笑,“王爷何必有此一问,谁都知道,这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本王只问公子你的意思。” 魏子阳侧头看向秦穆,四目相对,“我觉得不该打!” “哦?” “且不说曹元用兵如神逢战必迎,就算我军能侥幸赢下这场战役也会损失惨重,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实在是不划算!” 秦穆会心一笑,“看来,公子已经有退敌之策了。” “没有!” “没有?”秦穆有些不信。 “王爷当我有多大的本事?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只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耍点小聪明侥幸赢了那么几次而已。至于这如何布阵,如何行军打仗的事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懂。” “魏公子太谦虚了。” “我是说真的,面对曹元的话我的确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是因为不信任还是出于其他原因,秦穆没有过多的深究,随即转了话锋道,“罢了罢了,行军打仗的事就交给薛将军吧,魏公子可有兴趣陪本王下几盘棋?” “荣幸之极!” 魏子阳当真是毫无对策,那曹元若没点真本事怎能如此得陆央的信任,将几十万的军权全部交与他手。而且曹元已将重兵全部压在了金沙江,如此看来他誓要与秦国在此决一死战。这种牵一发而动全局的大事魏子阳哪敢擅自出谋划策,那可是人命关天呐。 既然毫无对策,魏子阳索性就留在九王爷的营帐里与他对起了棋,而且这一下就是连续三日。 想当初魏子阳的棋艺可是陆央手把手教出来的,没成想对上了秦穆竟然惨败至此,整整三天一盘也没赢过。 “我又输了。”魏子阳丢了手里的棋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公子若能专心一点,本王也不见得能赢。”跟一个三心二意的人下棋你不赢才怪,秦穆也丢了手里的棋子,“有何心事,可否说来听听?” “王爷明鉴,我只是在想那曹元为何还不开战?” “你怕他有阴谋?” 魏子阳点了点头,“曹元这个人诡计颇多,我只是担心” 到底担心什么魏子阳自己也理不清头绪,他与曹元也只见过一面而已,对其也不是很了解。但他却很了解陆央,那个男人为了得到天下什么事都会做,说好听了是不拘小节,说难听了就是卑鄙。 魏子阳所料不假,此时金沙江对岸的主帅营帐里的确在密商一件阴谋,而这件阴谋还与九王爷秦穆有关。 小小一金沙江竟然久攻不下,几次战役陆军兵马粮草皆损失惨重,军队士气早已大不如从前。数日前又接到了皇上的旨意,限期之内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金沙江,曹元压力颇大。 不得以他只好把部分守军留在已占领的城池,亲自率军前往金沙江。 不过为了今后的战事曹元并不想在金沙江上损耗太多人马,为今之计只能用一些卑鄙的招数,让秦国大军不攻自破! 自接到密报得知秦国九王爷亲自来坐镇,曹元就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个九王爷虽然一无是处,但却是最得秦国皇帝宠爱的一个儿子,若是他死在了军营里,秦国皇帝会怎么样? 结果可想而知,他一定会迁怒秦国的主帅薛天,甚至很可能临战换将,如此一来秦军必然大乱。 曹元要秦穆死,而且必须死的非常惨,如此一来才能激怒秦国那个老皇帝! 在信鸽传出去的当天晚上,隐藏在秦国大军中的奸细就把毒手伸向了九王爷秦穆。 ☆、十三: 而秦穆对此却一无所知,每日与魏子阳喝茶对棋谈笑风生,军中历练的生活过的清闲自得。 他甚至还曾与魏子阳一起堆过一个雪人。 那天一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安全升起来,魏子阳起的太早,闲来无事就在江边堆了个雪人。还对着它胡说八道了一通,“你多开心呐,不像我都不会笑了有时候我也想像你一样,什么也不去想,就这么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活着,可是我做不到。”魏子阳望向天边长叹一声,“师傅总是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就是一庸人,自寻烦恼!”低下头,雪人还是笑的没心没肺,“你说,做人是不是很累?” 那些胡言乱语一字不落的全被站在身后的秦穆听在了耳朵里,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还有他不曾发觉的一面,傻傻的像个孩子。 “如果我是你,我不开心也不会让别人开心!”秦穆走过去把做嘴用的红辣椒倒了过去,笑脸顿时成了哭脸,那样子委屈极了。 魏子阳这几日与他混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了,也省了那些繁琐的规矩。此时见了他也未行礼,勉强一笑算是过去了。“王爷早。” “本王站了有一炷香了,你都没发现?” 那刚才那些话他也都听见了?魏子阳有些窘迫,“草民失礼了。” “何事让魏公子如此伤怀?可愿说与本王听听?” “市井小民怨天尤人罢了,说了恐扰了王爷的雅兴。” “无妨,若是你有什么冤情本王说不定还能为你主持公道。” 这王爷还真是爱管闲事,不说怕是他会纠缠不清,还是敷衍敷衍吧,“王爷想多了,大秦官员清正廉洁,草民没什么冤情,只是些儿女情长的事,王爷不用往心里去。” 秦穆了然般点点头,“若是魏公子有其他难处本王倒是能帮衬一二,可若是儿女情长的事本王就不好做主了。” “谢过王爷了。” 秦穆看向一旁的那个雪人,黑黑的眼睛,红红的嘴,仔细看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你做的?” “无聊而已,做着玩的。” “很漂亮和你很像!” 魏子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有那么胖吗?“王爷过奖了!” “不过这么一看还是刚才的样子好看一些。”秦穆伸手又把辣椒放回了原位,“恩,还是笑起来好看。” 一语双关,魏子阳觉得更尴尬了,“外面冷,王爷还请回营吧。” “你不觉得他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吗?不如本王给他找个伴儿好了。” 魏子阳听了有些发傻,心道:你不会也要堆一个吧?你可是王爷,后面几万大军看着呢。果然,又听秦穆说,“本王不会,魏公子教我如何?” 这下魏子阳可真有些傻眼了,这王爷也未免太放荡不羁了一些吧?前几日江边谈话还觉得他心系百姓,原来都是装的,难怪民间传言这个王爷实在是太过胡闹,完全没个帝王子孙该有的模样。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王,王爷也要?” “难得这么好的雪,本王也来了兴致,魏公子可愿不吝赐教?” “不,不敢当。”魏子阳已经被这个人反复无常的性情弄迷糊了,指着地上的白雪道:“先,先捏个雪球,然后,然后” 秦穆说做就做,袖子一挽当真蹲在地上照魏子阳说的捏起了雪来。 估计这是时代的人还不会做雪人,又或者是做不出脑袋和身子都那么圆那么胖嘟嘟那么可爱的雪人来,两个肩并肩的站着,相依相偎天生一对,而且笑笑的样子很像一对活宝。 说起来可笑,他堂堂一王爷看见美人时都没乐成那样,如今亲手堆了一个雪人,还累的浑身是汗,竟然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甚至还对巡逻的侍卫命令道:“此处就赏给这夫妻二人了,无论是谁巡到此处皆需绕行!” 魏子阳此时才发觉自己搭一个雪人再对着雪人自言自语是一件多么幼稚的事,趁那几个侍卫憋不住笑之前赶紧找借口离开,“王爷,该用早膳了。” “恩,说起来本王的肚子也饿了。”秦穆的肚子很争气的叫了一声,“魏公子与本王一同用膳吧用过膳,再与本王下几盘棋。” 怎么都好,赶紧走吧,不然我怕那几个侍卫憋出内伤来。魏子阳赶紧满口答应然后溜之大吉了。 秦穆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窃笑连连,他今日心情大好,吃过饭就拉着魏子阳下棋。 他似乎与魏子阳一见如故,那种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二人就认识了,而且他还觉得和魏子阳在一起很开心,即使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也会让人觉得和他在一起时间会过的很快。 “魏公子可曾记得那晚本王问过你一句话?” “哪句?”魏子阳下了一颗白子不急不慢的问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记得,怎么,王爷是觉得我眼熟吗?”魏子阳有点不信,都两年了,堂堂九王爷还会记得他这个区区男宠? 不想秦穆竟然点点头,“说起来可笑,不过本王当真觉得你和他很像。” “还有人长的像我一样丑吗?” “不过是块胎记而已,魏公子又何必自贬。”秦穆叹了口气,心不在焉的落下一颗黑子,“不是样貌,是感觉他叫苏离,人和名字一样对人很疏离,眼神里总是带着淡淡的伤情,让人见了总是不忍。” 魏子阳放下送到嘴边的茶杯,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敢看秦穆的眼睛,因为那里藏了太多的东西。“他,现在在哪?” “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里。是不是很可笑?”秦穆苦笑了一声,“真是太傻了。” “呵~,是很傻。”魏子阳笑的比他还苦。 “本王更傻,人都死了两年了,竟还是忘不掉。” 魏子阳手一抖险些掉了手里的茶杯,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时间竟然难以承受。“天色不早了,王爷该休息了”魏子阳想要告辞,刚站起身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那只手苍劲有力,抓的人半个手臂都麻了。“不急!”手上一扯将魏子阳拽回了椅子上,“既然说与你听,你就索性听到底吧,放心,事后本王不会杀人灭口的。” 亏了秦穆此时还有心情说笑,那表情看上去和早上半命令半央求的让他教他做雪人的样子很像,有点泼皮无赖。魏子阳无奈只好安静的坐回去。 “你该不会想本王是动了情才会对他念念不忘吧?” “那是为什么?” “本王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可怜吧,可怜他死的不值。”秦穆说完又紧接着摇了摇头,“不对,不是可怜,是自责,他死在本王怀里,本王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命数罢了,王爷又何必自责。” “你不懂!本王生为皇子,自小呼风唤雨,从来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保不住的人,单单在这一件事上每每想起,本王都觉得好生惭愧!” 不知为何魏子阳的心口有些隐隐作痛,如果因为自己隐瞒真相就要秦穆自责惭愧一辈子,那岂不是太自私了,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摘下面具,告诉他真相。可那只手在想要抬起时却犹豫了,“也许对于他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你说的对,他若活着也许到今天还放不下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秦穆一手支住额头,挡去了神色,不过还是被魏子阳看见那一抹叫人心酸的表情。“毒发时他曾求本王杀了他,可我却想让他活着,事后本王总是在想,既然注定要死,为何又要让他承受那种痛苦,应该早点杀了他才对。” 魏子阳不懂,不懂这个男人为何会露出这么伤感的表情,更不明白他为何忘不了自己这个和他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又为何如此纠结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只是有一点秦穆说对了,活着,就会继续痛苦下去,那毒太深,连时间都治愈不了。 “王爷如此在意他,倘若他在天有灵一定甚感欣慰。” “呵~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本王倒是不信,也不在意本王只希望他来世能投个好人家,不要这般命苦就好。” 魏子阳心口一紧,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死了两年还有人如此惦记自己,为自己着想,突然间好像体验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从心底一点点的化开。“夜深了” 秦穆长出了口气,点了点头,“本王也累了,你去歇息吧。” “草民告退!” 魏子阳没敢再看秦穆,行了礼低着头转身去了。撩开帘帐时听见秦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魏公子,本王明日要去山中狩猎,同去可好?” “狩猎?”魏子阳举棋不定,实际上经过今日一番谈话他对秦穆这个男人已经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的抵触,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魏子阳转过身微微施了一礼,带着歉意道:“王爷恕罪,草民今日身体不适,恐无法作陪了,还请王爷莫怪。” 这普天之下敢这么当面拒绝九王爷邀请的他怕是第一人了。秦穆没有说话,魏子阳也未抬头证实他是否是生了气,等了那么片刻又施了一礼,转身便走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前脚刚进了营房这后脚太医就到了,不但为他问诊把脉顺便还带来了九王爷赏赐下来的滋补灵药。 刚刚把太医哄骗走,小鬼又带着王爷的赏赐进了门,“王爷说这几日天寒地冻,魏公子的被褥单薄,恐会冻坏了身子。特命小的送一套新的过来,还请魏公子笑纳。” 天知道这个反复无常的秦穆又是唱哪一出,魏子阳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跪在地上行礼道:“草民谢王爷赏赐!” “魏公子若无别的事,小的这就去回话了。” “等等。” 已经走到门口的小鬼又转回了身,笑着问,“公子有何吩咐?” 算了,不就是爬个山嘛。魏子阳叹了口气,道:“替我带个话给王爷,明天,我会去的。” ☆、十四: “魏公子还真是厉害,短短不过几日就与王爷混的这般熟络。” 想不到一大早便被这个徐海出言挑衅,魏子阳好好的心情顿时坏了三分。 昨日答应秦穆陪他狩猎,今日早早便被那个小鬼扰了清梦。想着赶紧起身免得让王爷久等,怎知刚出门就遇见了这个处处找他麻烦的徐海。 自打来到这军营之后徐海就看他不顺眼,偶尔出言挖苦也就罢了,看在薛天的面子上不予他计较,谁知他越来越过分,蹬鼻子上脸了。 “徐副将军还真是清闲,有工夫在这里闲话不用去操练吗?” “我们自然是要日日操练,哪像公子你呀,闲散人一个,随便陪王爷喝喝茶聊聊天就能衣食无忧了。” 魏子阳冷哼了一声,故意气他一句,“没办法,谁让我与王爷投缘呢。”说起投缘还真谈不上,之所以如此顺秦穆的意,无外乎是因为那救命之恩罢了。 徐海没想到这平日里忍气吞声的魏子阳今日竟然敢反唇相讥,有了王爷这个靠山还真是不同啊。在他想来秦穆会出口质问薛天,之后就会将魏子阳撵出军营,怎知却适得其反,短短几日他竟然能和王爷混的形影不离。若不是他耍了些卑贱手段蒙蔽了王爷的眼,又有何解释。想到此不禁面露讥讽,“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虽然王爷向来喜好男色,但眼光却高的很,若非绝色之貌根本入不得眼!就凭你那张脸还想攀龙附凤?哼!真是可笑之极!” 那日秦穆揭开魏子阳的面具时徐海并不在场,他只是听闻军中传言魏子阳的那张脸是如何如何的不堪入目,因为未曾亲眼所见徐海便把那张脸想象的丑陋恐怖之极,此时得了这个短处当然是善加利用毫无忌讳的出言贬低。 可魏子阳听了这些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声音沉了那么几分,“王爷并非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徐副将军,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 “另外,我要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徐副将军侮辱我不要紧,毕竟我无权无势也不能奈你何,可这些话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说不定会给你扣上一个侮辱皇族的罪名,到时候徐副将军怕是连报效国家战死沙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徐海被气的火冒三丈,恶狠狠的道:“哼,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小” “贤弟,怎么了?”薛天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魏子阳不想惹事,恢复一脸的平静对薛天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与徐将军闲聊几句罢了。” 徐海不敢惹怒薛天只好把后半句话吞回肚子里,对薛天拱了拱手,临走时送魏子阳那一抹眼色恶毒的很。 “他找你麻烦?” “没有的事,大哥别乱想。” “那就好。”薛天抖开手上的披风搭在魏子阳的肩上,唠叨了一句,“王爷也真是没正事,眼瞅着大军压境还有心情上山狩猎,借用你的一句话,真是烂” “停!小心祸从口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席!周围全是人,这话你也敢说!“不过就是上山走一趟傍晚就能回来了,耽误不了什么事,去也无妨。不过,大哥还是要堤防曹元那边加紧军中戒备,小心他派人偷袭!” “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 魏子阳想想还是觉得不踏实,拉过薛天的胳膊对他小声道:“大哥可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讲的故事?” 薛天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哦,贤弟说的是美人计?” 三十六计给他讲了七八个,他就记住了一个美人计,真是天才!若不是念及他的手下都在四周看着,魏子阳定要当场送他一个爆栗。“是后面的!” “后面的?哦你是说,说围什么救什么来着?” 魏子阳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是围魏救赵!” “哦,对对对,是围魏救赵!我记得,记得。” “这个计谋用通俗的话讲叫后院起火!若果真被我说着了,大哥一时抵挡不住,切勿以死相拼,智取为上!” “后院起火?妙!实在是妙!”这个简单明了,一点就通,薛天听了连连点头。想自己这贤弟还真是劳心费神,出一趟门都要挂念军中的事,朝廷不发他俸禄还真是亏待了他。“贤弟只管放心,有我薛天在曹元他休想踏过金沙江一步!” 魏子阳点点头,“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哎,你这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得陪他上山狩猎,也真是难为你了。”薛天牵过马,扶着魏子阳坐上去,“山里风大,早去早回。” “知道了。” 说到狩猎,魏子阳实在没什么经验。 在陆国时因为身体虚弱陆央从不曾带他去过宫外,魏子阳自然也没机会踏足过狩猎场。在这军中倒是与薛天去过两次,只是魏子阳不喜杀戮,所以从不曾对那些无辜的飞禽走兽动过刀箭。 这次答应秦穆陪他狩猎,魏子阳也未带弓箭,骑着马随在身后全当陪看了。 寒冬腊月的天,大雪早就封了山,一路走来几个时辰也就只见着那么几只野兔而已。可惜堂堂王爷的箭法实在是不怎么的,简直就是箭箭虚发,一个都没射中。 就连跟在身后想要趁机拍拍马屁的侍卫都不知要从何下口了。 “哎,又没射中。”秦穆自己都觉得没面子了,说完干干的笑了两声,回头对魏子阳说,“让公子见笑了。” “没射中更好,全当积德行善了。”魏子阳对他笑笑,温和的犹如春风。 大雪下的天地一片白,魏子阳穿着一件白衣骑着白马竟像要融入这天地间一样,虚无缥缈一般的感觉。那两片被冻的嫣红的双唇又十分的诱惑人心,微微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让人看了,那么舒服。秦穆呆了呆竟看的有些出神,察觉自己失态才掩饰性的咳了声收回了视线。 “公子说的对,全当积德行善了。索性今日就不狩猎了,公子陪本王赏赏这雪景可好?” “乐意奉陪。” 秦穆回头对随从下令道,“你们等在这里就好,不必跟着。” 领军急忙下马劝阻,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王爷,这恐怕不妥。”这次上山狩猎王爷仅仅带了二十人而已,本就冒了风险,倘若连着二十人都不让跟着,那还了得。这种事即使被责罚领军也是要开口劝的。“这山里毒蛇猛兽众多,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难得本王这么好的雅兴,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秦穆冷哼一声,又见他一脸的忠诚实在不该为此怪罪,“罢了,你就远远的跟着吧,别扰了本王的兴致。” “是,属下遵命!” “魏公子,走吧。” 魏子阳点了点头,一夹马肚提步跟上了秦穆。二人在山路上慢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的聊上那么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不知不觉竟到了深山。这里丛林茂密,落雪深厚,有些地方甚至要下马步行才能过去。 死冷的寒冬天,魏子阳走的一身是汗,偶尔上了马又被冷风吹的浑身冰冷。这哪里是狩猎,简直就是遭罪来了,早知道就不来陪他了,魏子阳有些悔不当初。 幸好天色也不早了,四周渐渐暗了下来,魏子阳约莫了一下时辰开口提醒一句:“王爷,时辰不早了,该下山了。” “是吗?”秦穆看看四周的天色,不知不觉竟到了这个时辰,“也好,那就回去吧。” 话音未落秦穆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花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魏子阳见此立刻翻身下马,手忙脚乱的将秦穆扶在了怀里。“王爷,你怎么了?” “有,有刺客!”秦穆手一指,魏子阳顺着那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原本跟随身后不远处的二十名护卫,此时不知为何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 魏子阳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不知从哪冒出的五六个刺客已将二人团团围住。一句话不说刀已经劈了下来,魏子阳条件反射的闭上双眼,心道:死定了!耳边当啷一声,短兵相接,竟然凭空而降了两名黑衣男子,一把挑开了劈向魏子阳的剑,与那群人游斗了起来。魏子阳眼睛都不够看了,只觉得这跌宕起伏的一幕怎么跟看电影似的。 “带王爷走!” 娄寒一声低吼,魏子阳这才反应过来,扶着迷迷糊糊的秦穆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下山的路他依稀还记得,顺着原路返回,虽然扶着一个人,用不了两个时辰也能下山。 可让魏子阳未曾预料到的是,那些人既然要取秦穆的命又怎会只设这一处埋伏。第二批杀手追上来的时候魏子阳是真的开始害怕了,情急之下射出了早就藏于身上的的袖箭,伤了两人争取了一线生机,趁着暗色搀着秦穆拐进了山林。 大路是不敢再走了,只能胡乱的选一条山径小路七拐八拐的隐藏身影躲避刺客,到最后竟然迷失了方向。 魏子阳的身体本就瘦弱,加上后来又中过剧毒已经彻底伤了根本。如今能扶着高大的秦穆走上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即使万般努力最后还是被五六个杀手堵在了一处断崖,魏子阳满头大汗,又满心无奈的看着眼前那几个杀气腾腾的杀手,见他们拿着刀一步步的逼了上来,在低头看看迷迷糊糊的秦穆,摇了摇他的肩膀,“喂,你死了没有?我是不行了,看来今天咱俩要一起死在这儿了。” “你先走吧,别管我。”秦穆说的有气无力,不过魏子阳听着却很高兴,人还有知觉总比没有的好。 “开什么玩笑,再说了,你以为我能走的了吗?” “他们只想要我的命而已,不会难为你的。” “电视剧里天天都能听见的狗血对白,明知道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还说这些废话!再说了,你难道不懂什么叫斩尽杀绝吗?真是的!”魏子阳翻了个白眼。 “电、电视剧?” “行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秦穆缓缓的抬起头,用那种十分迷离的眼睛盯着他看,“是本王连累你了。” “别说了,还是想想咱俩要怎么死吧。是被他们刺的满身窟窿还是一起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呵,本王还没活够呢!”秦穆突然神色一变,手向腰间一摸就像变戏法一样瞬间抽出一把软剑,提身便杀了上去。那速度,那力道,那高深莫测的剑法,虽然脚步因为中了迷药的关系有些虚飘,以一对五竟也没落了下风。 魏子阳看的是咬牙切齿,心道:既然你会武功那你装什么文弱书生,还有,为什么非等着被人逼上绝路才肯出手,难道是存心找死不成。 九王爷的剑法果然了得,不到片刻功夫就了解的两人的性命,其他几人见敌不过他便四散开游斗起来,出手又快又狠,招招夺命。 一旁看热闹的魏子阳心里大赞王爷武功高强,可看着看着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秦穆的剑法已经开始乱了,而且他的脸上全是汗,显然已经体力不支。毕竟中了软筋散,即使功夫再了得也扛不住那猛烈的药性,刚才勉强压住下去,此时因为剧烈活动的关系又冲上了头。 就这当口突然听见一声破空之声。有人放冷箭!等魏子阳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箭已经穿进了自己的后心,视线里是秦穆不可置信又惊恐的双眼。 岂止是他,连魏子阳都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舍身为他挡下这一箭。 他感觉什么东西穿进了身体里,冰冷冰冷的,血液在大量的流失,带走自己的温度。这感觉很可怕很恐惧! 剜肉一般的剧痛只是短暂的,很快就被脑下垂体分泌的内啡肽止住了痛感,像吸了鸦片一样,隐隐之中竟还会觉得有些解脱般的愉悦。 魏子阳想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吧!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也好,一命抵一命,欠他的,还清了! 魏子阳心里苦笑连连,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空,仰头栽下了山崖,眼前的世界顷刻间变成了一片黑暗。 ☆、十五: 秦穆看着昏死一旁的人,第十二次叹息。竟然会为了救他跟着跳下去,好在抓住了岩石才没有粉身碎骨。 为什么会如此冲动,秦穆越想越不明白。这下可好,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还陷在了这个不见人烟的洞穴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若再不救他,那可就真是白将他救上来了。 外面天色已黑还刮起了暴风雪,此时出洞寻路估计会冻死在外面,为今之计只能先在这里为他疗伤了。 山洞在半山腰,被乱石掩盖着不仔细看很难被人发现,里面却像有人住过的痕迹,不但有干草还有一些残破的陶陶罐罐,想来应该是猎户进山时临时过夜的地方。幸亏如此,否则这数九寒天的怕是找些干柴引火取暖都费劲,几个时辰下来定会把人活活冻死。 秦穆用火折子点着了柴火,回身把魏子阳扶进自己怀里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射到身上的箭已经折断了,只剩箭头还留在身体里,秦穆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就着旁边的柴火燎了燎,看看昏迷不醒的人狠下心将匕首剜进了肉里。 魏子阳终于给了点反应,吃痛的轻哼了一声随即就安静了,不过人还是没醒,若不是身体还有温度定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能是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箭扎的并不算深,幸亏如此,否则这个位置若是在深一点定会当场毙命。 取了箭头,秦穆丢了手里的匕首,又从怀里翻了翻找出一瓶防身的金疮药,自言自语了一句,“幸亏本王有先见之明带了伤药。” 不过这药怎么用?秦穆没伺候过别人,更没给人包扎过伤口,正想就这么洒上去又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才明白,应该先把人的衣服脱了才对。 魏子阳今天穿的是件白衫,外面照着薛天的披风,披风早在逃命时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如今只剩下里面这件不算厚实的褂子,脱下来倒是不费劲。 秦穆摸索着到怀里解了两根前襟的带子,衣服一松后领就轻易的退了下去,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脊背,如此一显后心那个血洞更是触目惊心。 牺牲了一件里衣,又用光了整瓶的金创药,秦穆对自己包扎的成果表示满意,虽然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但至少这血是止住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什么时候能醒了。 因为伤在后背,秦穆不得不让魏子阳趴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说不出得尴尬。刚才忙着救人没心情想那些,如今忙乎完了秦穆才有心情打量这幅身体。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一副好身材,骨架均匀,线条优美坚韧,秦穆还被那羊脂玉一般的肤色晃了一下眼睛。 老天真是不公平,这么一副好的身体怎么偏偏得了那样一张触目惊心的脸,实在太不相称了。 秦穆的视线挪向那张面具的下面,露在外面的嘴唇虽然苍白形状却漂亮的很,下巴的弧度也非常的完美。还有那双眼睛,平日虽有面具挡着却依旧不难发现,那双眸犹如泉水一般清澈,还有书生特有的那种儒雅,不急不躁,不怒不火,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若不是那块胎记,秦穆想这张脸一定堪称惊艳。而且一定与苏离的相貌十分相似。 想再仔细看看,手碰到冰冷的面具时却犹豫了,算了,看过只会徒增遗憾。 人这种动物最会自欺欺人,明知道此人非彼人,却总是禁不住妄想。秦穆之所以对魏子阳如此特别就是觉得他在隐约中与那个男人有些相似罢了。 曾几何时,秦穆很奇怪自己对苏离为何如此念念不忘,堂堂王府圈养的恋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个是平庸姿色?为何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何况那人早已不在人世,痴心妄想又有何用? 到后来秦穆慢慢的明白了,他不是迷恋苏离,而是迷恋苏离对陆央的感情,迷恋那一片枯黄的竹叶。 不,准确的说,是嫉妒! 身后传来轻微的叹息声,仿佛带着万般的无奈。秦穆回过头,看见那个趴在地上的男人眼中写满了失望。常人从鬼门关回来该有的那种庆幸在他脸上可是半点都看不到。 “你睡了一天一夜,本王以为你不会醒了。” “多谢王爷相救!”魏子阳咽了口吐沫,勉强缓解了口中的干涩。本以为这次死定了,睁开眼就能回到了那个时空,忘记关于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可惜,天不收啊。现在可好,又欠了他一条命。 “早知你如此失望就不救你了。” 魏子阳笑了下扯动了后面的伤口,疼的他直皱眉,“王爷说哪里话,能活着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心里所想全在脸上,本王又怎会看不出来?”秦穆眼神锐利。 与他比眼力,魏子阳甘拜下风,笑了笑移开了视线,盯着远处的柴火,半晌后才心不在焉的随便问了一句,“这里是山上还是山下?” “不上不下。” “那可惨了!看来是我连累王爷了。” 坐在一旁的秦穆拿树枝挑了挑火,让它烧的更旺一些,“本王还没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就算没有我挡着,凭王爷的身手也能轻易的躲开那一箭,早知王爷深藏不露,我就独自逃命去了,如今倒好,反倒成了您的累赘。”魏子阳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小人连累,王爷这会儿可能已经抓住了那个奸细,一刀砍了然后回去舒舒服服的做美梦,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魏子阳,你的话让本王很不舒服!”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秦穆的面孔看起来有些阴郁,眼神里带着一股子藏不住的怒气。 “小人口不择言,还请王爷恕罪。” “你是在埋怨本王欺瞒于你吗?”秦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谁都看的出来他此时已经怒火高升。 魏子阳却根本视而不见,说话的口气还是一样的叫人不舒服,“如今能得王爷信任小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怪罪王爷,王爷真是折杀小人了。” 本以为秦穆定会火冒三丈,不想他咬了咬牙最后竟然把气忍下了,“何时发现本王是在试探你?” “本来王爷邀请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同去狩猎时我就应该发现的,可惜小人笨的很,直到刚才才恍然大悟。”让自己陪同狩猎本就奇怪,深山野林竟然只带二十侍卫更是蹊跷,最后连这二十个侍卫都撵的远远的更是万万不该,可笑的是自己经历这么多事竟然还是这么愚蠢,连这种试探都看不出来。 “军中有奸细混入,本王不得不查出此人。” “如果王爷信不过大可以将我撵出去,或则干脆一刀砍了,何必如此麻烦。” “本王怀疑的不止你一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怎能胡乱定论。” “现在王爷知道那人是谁了?” 秦穆的神色变了几变,“要等到回去才知道。” 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了,干我什么事!“若下次王爷再怀疑我,直接开口就好,我会主动离开不过我要奉劝王爷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替本王挡那一箭时本王就彻底信你了。”说完沉默片刻,眉头一挑问道,“不过,本王还有一事不明,定要问个清楚才能安心。” “问。” “刺客在上风处下毒,连本王都中了招,为何你却安然无恙?” “你问我我去问谁?可能是当初吃了太多草药的关系吧,百毒不侵了。” 秦穆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此时信魏子阳,自然也就信他的话,虽然明知是敷衍。“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本王都会信你!” 魏子阳对此却不买账,冷笑了那么一声,来了一句,“人心隔肚皮,王爷说话还是不要那么肯定的好。” “以后同本王说话别这般阴阳怪气,我不喜欢。”话说的不客气,不过秦穆的表情却平易的很,“睡吧,明日还要赶路。”说完脱了自己的狐袄搭在了魏子阳的背上。 一阵暖意笼罩了全身,还有一股特别的气息钻进了鼻孔中,叫人很舒服,似乎连背上的伤都不是那么疼了。 秦穆今日穿的是件黑色的锦衣,没有那件王袍那般反锁,比较贴合身材,将健硕的身形勾勒的很完美。如此看去,背影很宽广,布料下的肌肉迸发着隐藏不住的力量。 魏子阳看的有些晃神,仿佛透过眼前这个人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一时间恍惚。那个男人也同他一样,有一副十分完美的身材,有一张迷倒众生的脸。 “怎么还不睡?”被他碰触的那种感觉,很奇妙。秦穆竟有些心神荡漾,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魏子阳一惊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连忙收回了那只“大不敬”的手。他对自己的动作很不解,心想,难道是因为受了重伤神志不清才会产生了错觉? 一定是这样! 手中的触感湿热粘腻,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片鲜红。“你,你受伤了?” ☆、十六: “一时走神被人划了一刀没事,小伤。” 又是因为我!魏子阳觉得自己欠他的人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还是包扎一下的好。” “药用完了。” 药都浪费在谁的身上了,这根本不用问。空瓶子躺在火堆旁,细腻的白瓷上还沾着血红色的指纹,包裹木塞用的红绸子已经快被火烧化了。魏子阳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一整瓶都用完了?” “血止不住,就多洒了一些。” 魏子阳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撑起身体爬了起来,后背的伤不是一般的疼,一动简直钻心。 “怎么起来了?” “给你清洗清洗伤口,否则会感染的。” “不必了!” 魏子阳没听他的话,攀着岩石站起了身,“伤口不处理的话会出血流脓感染,万一得了败血症最后肯定死翘翘,在回去之前王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这条命估计也得陪葬,所以,为了你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也为了我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这伤口必须得处理一下。” 秦穆听的眼角直抽筋,心道:那一箭扎的还是不够深! 洞穴的角落里有些残破的陶罐,魏子阳找了个还能盛水的到洞外取了点干净的雪,坐在火上煮着,又从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回头见王爷还稳如泰山的坐在那,指了指他的衣服,“脱下来。” “恩?” “王爷不脱小的怎么给您清洗伤口?” 秦穆玩味心起,双手往后一支大腿一伸,摆出一副等人伺候的架势,“如此小事也需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魏子阳咬了咬牙,努力安慰自己,他是王爷,他有伤在身,不跟他斗嘴,何况他刚才还给自己包扎了伤口,礼尚应该往来。努力的调整了几下呼吸,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是,这种小事哪能让王爷亲自动手。” 说完蹲下身,毫不客气的一把扯开了外衣,又撕扯了两下里面的衣带,往后一掀。动作绝对不温柔,衣服碰到伤口让秦穆疼的直皱眉,不过他忍了。 刚才有衣服挡着没看清里面,此时一脱下衣服才看见,那伤口虽然不深却很长,斜斜的划在左肩上,边缘的地方已经泛了紫色,似乎有些冻伤。真佩服他能忍到现在,魏子阳看了也说不出玩笑的话了,“伤的这么重,王爷怎么不先给自己上点药?” “你那时昏迷不醒,本王哪有心情何况伤在后面,怎么上药。”后面那句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可能是理由太过牵强,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魏子阳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堵得慌的难受。 水开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洒在水里煮化,秦穆看着奇怪,就问,“你放了什么?” “刚才还说会信任我,这么会儿就要食言了?” “只是好奇而已。” 魏子阳的眼神表示不信,“不用害怕,只是盐而已,给你消消毒。” “你出门带着盐做什么?” “怕王爷临时起意要野炊,肉不放盐多难吃。” “野炊?”秦穆发现他的嘴里总是能蹦出很多没听过的词。 “就是在野地里搭火做饭,谁知王爷的箭法如神一个都没打着!不过总算没白带。” 明知我是为了试探你才演那一出,还提这茬,此人实在太过记仇了!秦穆仰头看石壁,装作没听见。魏子阳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等水变温了把布染湿,轻轻的沾在伤口上。 血肉之躯怎能不疼,何况是盐水,即使秦穆极力忍着没有痛呼出声,身体还是禁不住抖了好一下。 “忍一下,可能会很疼!” 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晚了点!秦穆疼了一头冷汗,咬牙切齿的摆出一副笑容,从牙缝里挤了两个字出来,“不疼。” “骗人!”魏子阳低下头把布上的血迹洗干净,“刚才我昏着都能感觉到疼,你怎么可能不疼。王爷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没必要为了面子强忍着,疼就叫出来,我不笑话你。”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是有点,不过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本王叫疼,何况我满喜欢这种滋味的。”秦穆的表情倒真像很享受一般,眉头拧在一起,嘴角却还含着笑。 “你心里有问题!”手劲重了一分,秦穆轻哼出声,表情却像是更加愉悦,似乎在享受痛并快乐的矛盾滋味。魏子阳断定,这位王爷就是典型的受虐狂。“受疼的滋味很好受吗?” 秦穆微微摇首,“本王只是想知道到底疼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人自残身体,若有机会真想尝试一下。” “自残?”魏子阳不解。 “他临死之前便是如此,疯了似的,磕的额头血流不止,还曾试图自裁!” 秦穆的话锋转的太快,魏子阳呼吸一滞,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住了,“王爷是说?” “苏离!不知为何,与你在一起本王总是能想起他。” “一个死人,王爷何必念念不忘。” “有些人有些事是忘不掉的。” 魏子阳双手微微发抖,心口那般疼痛甚至盖过了背上的伤口。“王爷府中美色众多,难道还比不过他一个?何况他早已心有所属。” “此生若是有人像他那般待我,本王死而无憾了!” “王爷英俊潇洒,爱慕你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秦穆冷笑,“爱慕,呵~他们爱慕的只是本王的权利和地位!” 魏子阳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扯了一段布条贴在后肩的伤口上,“胳膊抬起来。”布条从腋下穿过包住伤口又从前胸饶了一圈,此时魏子阳离秦穆很近,不但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还能听见他紊乱的心跳声。 同样,秦穆也嗅到了他的气息,犹如青草一般,迷醉的让人眩晕。 “王爷!” 秦穆一愣,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真是漂亮,修长白皙,指尖圆润,连指甲都修饰的整整齐齐。攥在手里非常的柔软,如若无骨一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那么几口。 隐约还记得那个男人也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枯黄的叶子躺在那只手上似乎都有了生气一般,醉人心扉。秦穆看着呆了呆一时间恍惚。 “王爷,请放手!” “如果你是他,该多好!”秦穆从未像这般累过,放开了手全身的力气都泄掉了。 “如果我是他,容貌变成这样,王爷定会避而远之。” 秦穆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不会的!本王看中的是他的人。” 突然觉得承受不住,那痛不是来自背后的伤,而是心底那未曾愈合的伤口,就像被人撕去了那层结痂,痛彻心扉!魏子阳低笑一声,匆匆系上两结起了身,将自己身上的狐袄丢与了他,此时才略带讥讽的说道:“世上皆是以貌取人之辈,难道王爷不是因为那位苏公子的样貌才对他念念不忘吗?如果他长的和我一样丑陋,王爷又怎会对他生情,怕是连看都不削看一眼。” 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刚才的气氛不是还好好的?秦穆很是不解,“这世间的情有很多种,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本王” 话未说完,就听魏子阳一声嘲笑,“哈,日久生情,更是可笑!若当时苏离没死王爷得了他的人,时至今日一张脸看多了怕是早就厌了。何况是一张毁了容的脸,就算王爷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可面对像我这么丑的一张脸,我也敢肯定你根本接受不了,接受尚且不能又怎能生情?什么日久生情,男人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日久生情,只有以貌取人和喜新厌旧!只怕那时苏离的下场会比当初还要惨!”魏子阳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情!谁若信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苏离傻就傻在信了他,死也活该!” “你给我住口!”秦穆一声怒吼,回声在洞穴的绕了三遍,震的人耳膜生疼。 魏子阳却不为所动,眼神冷的恨不得砸下冰来,“王爷身份高贵小人不想拨了您的面子,还请王爷以后不要在小人面前提起那个人,也不要再把小人当成他的替身!”魏子阳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 洞外漫天飞雪,寒风吹在脸上痛的像刀割一样,魏子阳却觉得吹着寒风比烤着暖火要舒坦的多。没有扰乱心肺的诉说,没有虚无缥缈的情愫,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残酷又真实的世界。 比那还要叫人感动的话,比那还要震撼心灵的誓言,那个男人都曾说过,自己对此曾深信不疑,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背叛,伤害,一颗穿肠毒药,和刻骨铭心的痛! 爱的痛了,伤的深了,最后只会留下伤痕累累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若再信那些鬼话,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十七: 昨夜不欢而散,回到洞中时秦穆已经睡下了,魏子阳却毫无睡意,守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一直到黎明初晓才小憩了片刻。 堂堂王爷果然大度,即使被魏子阳气极了也没有将他独自一人丢在这渺无人烟的深山里自生自灭,等他醒了才一同下了山。 只是这一路上秦穆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毕竟重伤在身,又许久未曾吃过东西,原本就虚弱的魏子阳这会儿已经快支撑不住,一路走的极慢。秦穆偶尔会站下脚歇息片刻,见他跟上了才再次上路。 林中的小路实在难行,深一脚浅一脚的,厚雪都没了膝盖灌进了靴子,化成水刺骨的冷。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挡不住寒风的吹,魏子阳被冻的手脚都麻木了,有那么片刻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下去。 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魏子阳没力气开口叫他,也不想开这个口。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实在走不动了,魏子阳靠着树干蹲下了身。他觉得很困很困,从未像现在这样困过。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可那排山倒海的倦意却像漩涡一样无法抵抗。 睡一下,一下下就好,这么想着,眼睛却早就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传来一股暖意,就像烤着火一样的暖。魏子阳想那一定是错觉,这个世界这么冰冷,又何来温暖。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视线里是那个男人严肃的面孔。 秦穆解下狐袄披在魏子阳的身上,又使劲系紧了衣带,动作毫不温柔甚至粗鲁。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又转身把魏子阳背在了背上,往上提了提,顺着刚才的脚印一步步继续赶路。 背上是暖的,因为披着他的狐袄,胸口也是暖着,因为贴着他的脊背。魏子阳张了张口,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股酸涩难忍的感觉冲上了鼻子,难受的连五官都扭曲了。 没有人说话,这个世界安静极了,似乎连风吹落雪的声音都消失了。魏子阳的心从未有过这么宁静的感觉,静的那么不真实。 走了五六个时辰,直到天黑二人才寻见一处落寞的小村庄,因为战事原因这里的村民几乎全都逃难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没有离开也不想离开,看起来荒荒凉凉萧条的很。 秦穆寻了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茅屋,找那花甲的老者借他的房子住了一晚,又得了一顿粗茶淡饭。 二人都饿极了,即使粗康难以下咽也还是狼吞虎咽的送进了肚子里。 夜里便一起挤在狭窄的炕上睡了,背对着背谁也没有说过话。 魏子阳累的乏了,此时躺下却没了睡意。残破的窗户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唯一一点暖意也早就被吹散了。幸好,身上还盖着他的狐袄。 这整整一日秦穆竟然一句话也没同他说过,所有的意思都用动作表达了,魏子阳觉得他是越来越不懂这个男人了。昨晚的话说的的确太重了些,魏子阳觉得有些后悔,却不想开这个口道这个谦,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会乱了。 夜深了,炉内的火怕是都熄了,炕上的那丝暖意也都散去了。身后那个男人抱着自己的双臂,卷缩着身体,定是觉得冷了。不过呼吸却很均匀,应该是已经睡熟了。魏子阳看着不忍,悄悄起身把狐袄盖在了他的身上,见没有惊动他才小心翼翼的下地出了屋。 早在寺庙的时候魏子阳就学会了做那些砍柴烧火的杂务,如今要砍些柴再把炉子升起来倒也不是难事。引了火烧上水,魏子阳就蹲坐在炉边望着灶内的火光发呆。 恍惚间,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幕,也是这样的火,他亲手烧光了自己所有的心血。 刻意忘记的往事又像潮水一样涌进了脑海,整整两年,对那个男人的恨一丁点也没有减少,甚至连那张面孔都深深的刻在了记忆深处,一点都不曾模糊过。 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伤痛远比快乐要多的多!唯一能忘记这种伤痛的办法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魏子阳使劲摇了摇头赶走脑海中的面孔。回头见被自己吵醒的老者在门口站着就过去与他闲聊了几句,之后才洗洗脸回了屋。 秦穆看似睡的很熟,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他好像都没有察觉到。不过魏子阳躺下不久秦穆就转过了身,把身上盖的分了一半给他。 黑暗中,魏子阳偷偷的看了一眼枕边的人,二人离的太近,连彼此的气息都感觉的到。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第二日醒来时天色早已大亮。身上盖的还是那件狐袄,身旁摸起来已经没了温度,看来那个男人应该早就起了身。 “老人家,这东西您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心里不安。” “这,这怎么使得,如此贵重之物。何况,昨晚那位公子已经给了不少银两。” 秦穆没表示意外,“他是他的,我是我的,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不过是匹瘦马,公子需要拿去便是了,若是等到陆国大军打过金沙江,我这老伙计怕是也活不长了,如此随公子去了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日。”老者说完长叹了一声,眼眶内已满是泪水。 看看聚集在门口那几位伛偻的老人,也与这位老者一样,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沧桑与绝望,似乎都认定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秦穆看着难受,仿佛立下誓言一般的低声道:“老人家只管放心,陆国大军定过不了金沙江!”说完将玉佩强行塞进了老者手里,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眼立在门口的人,示意他该启程了。 二人同乘一马,马又瘦的很,速度自然是快不了。秦穆好像也不赶时间,就这么由着它慢慢悠悠的晃着。他身材健硕高大,从后面能轻易的将魏子阳圈在怀里,两手从腋下穿过提着缰绳,这姿势实在是说不出的暧昧。秦穆却好像不觉得不妥,两只手反倒越收越紧,生怕魏子阳会掉下马一样。 魏子阳可尴尬极了,他自是身材不算娇小,怎么就非得被人用这种姿势搂在怀里?昨日也是,就那么被人背着走了好几里路,同样都负了伤,他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 想到此,魏子阳又觉得心里暖暖的,昨天若不是王爷开恩,自己这会儿怕是都成冰雕了。 尴尬的沉默之后,魏子阳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王爷如何肯定陆国大军打不过金沙江?” 秦穆没想到怀里的人会突然开口说话,神色复杂的盯着那张侧脸看了片刻,“有本王在,他们休想!” “小人还以为王爷是来游山玩水的。” “本王还以为你会一直沉默下去!” 魏子阳勾起唇角笑了笑,“若是王爷不喜欢听小人说话,小人闭嘴就是。” “休要再自称小人!” “是小人遵命。” “你!” 魏子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此一来那尴尬的气氛也就烟消云散了。 “明日就能回到军营了,不知王爷有何计划?” 秦穆也缓和了脸色,收紧双臂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如今已过了数日,军中人定会以为本王已经死于非命,那奸细也定会露出马脚,本王已事先做了部署,派人暗中盯着。” “王爷真是深藏不露!” “你不是也一样,想不到你一介文弱书生,身上竟然还会藏着暗器。” 魏子阳把袖子里的袖箭露了出来,“王爷是说这个?呵,就是因为不会武功才要找些东西自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回去之后本王会派人保护你,免得你日日担惊受怕。” “子阳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恩待?” 秦穆嘴角一扬面露笑意,靠上去凑近他耳边轻语,这姿势这动作就像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女子一般,可口中的话却是一本正经,“你是我大秦的军师,本王自当极力保护!” 本意是因为长路漫漫无趣才会临时起兴逗逗这个喜怒无常的魏子阳,哪成想那耳朵竟是他的敏感之处。一阵热气吹来魏子阳一个激灵浑身大颤,耳垂瞬间就红的恨不得滴下血来。 秦穆一怔,眼睛盯着那小巧又圆润的耳朵竟然一时看呆了,心中暗道:此人为何处处都长的诱惑人心? ☆、十八: 第三日傍晚,魏子阳与秦穆在几经周折之下终于回到了军营。门口守军见了他们竟像见了鬼一样,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魏子阳趁机取笑秦穆,“看来王爷这戏演的实在是太过了。” “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魏子阳撇了撇嘴,转头对那票还在发傻的守军说,“王爷回营还不快去通报?” “啊,参,参见王爷,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过片刻功夫,军营内外就炸开了锅。九王爷消失之后薛天曾派了大批人马搜山,可惜一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时前方又传来急报,曹元突然率军偷袭,薛天只好撤军回营。 战事刚刚结束,原本白雪皑皑的江面已满是尸体和鲜血。此一战秦国惨败损失了大批的兵马,若非薛天拼死相抗并运用魏子阳那招“后院起火”派一队人从侧路偷袭烧了陆军的粮草,逼的曹元不得不退军,怕是连着天险之地都要一并失了,加之九王爷生死不明,薛天已经亲笔提书向皇上呈了罪已诏,哪成想今日九王爷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薛天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负了满身的伤都不曾皱一下眉头,此时竟然激动的热泪盈眶,见了秦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道:“末将保护不周,请王爷责罚!”随之身后的一大群人也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哭天抢地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丧礼。 “薛将军何错之有,快快请起!”秦穆翻身下马亲自将薛天掺了起来,“魏公子为救本王受了重伤,快去传太医。” “贤弟,你受伤了?” 魏子阳这时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竟然都未觉得疼。想是那药实在厉害,短短几日就让伤口结了痂。“只是小伤而已,死不了。” 秦穆不悦的截了他的话,“休听他胡说,叫太医把本王从宫里带来的伤药也一并拿来。” “是!” 魏子阳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伤口不疼就证明已经好了,何必劳师动众。不过太医看过之后却说伤口依旧未曾愈合,某些地方还有血迹渗出。包扎用的里衣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撕开的时候疼的像撕去了一层皮。 此时魏子阳才感觉到疼,为了不在别人面前叫出声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捏碎了。 这伤口已经上了药都不爱好,秦穆那伤怕是已经感染了,想到此魏子阳直埋怨自己大意,“王爷也受了伤,李太医还是先给王爷包扎一下吧。” “本王无碍。”秦穆笑着把手从魏子阳的手里抽出来,不动声色的收到袖子里。魏子阳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抓着他的手,顿时尴尬无比。 “李太医,魏公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是,下官遵命!” “王爷!” 秦穆送了魏子阳一个不必多言的眼神,道:“安心养伤,若是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他就是。”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跟屁虫一样,直到现在还在摸眼泪的小鬼提了过去。“好生照顾,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王定不轻饶!” “王爷,我”小鬼听说王爷受了伤,心里担心的不行,本想贴身照顾,哪成想王爷竟然指派他去照顾别人,难道这小子比王爷还重要不成?不过见王爷的表情不容商量只好抿着嘴把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自打十岁那年被王爷捡回王府,小鬼就一直跟在秦穆身边伺候,寸步不离,对王爷那自然也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同样,王爷待他也如亲弟弟一般,吃穿用度从不曾亏欠。仔细想来除了王爷他还没伺候过别人,王爷也不舍得让他去伺候别人。不过倒是有两次例外,第一次,就是两年前王爷突然指派他去照顾一个长相俊美的公子,今天,是第二次。 秦穆招呼薛天与他一起出了营帐,看似有什么要事商量。魏子阳大概也猜得到是何事,一想到有敌国奸细隐藏在军营中的确叫人不得安生,这种事是该尽早处理才好。只是他身上的伤口 想到此魏子阳实在安不下心,匆匆的沐浴更衣后让太医做了包扎就撵他去照顾王爷。 戌已过,魏子阳用过晚饭还不见太医来回话,心里不免担心起来,又见小鬼张头探脑的在门口转悠,时不时的撩开帘子往主帐那边瞅一眼,心知这小家伙也是在担心他的主子。 “太医出来了吗?” 小鬼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没出来。” 魏子阳提醒道,“王爷还没用晚膳吧?” “可不是。”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啊?”小鬼挠挠头发,一脸的无知,过了那么片刻才突然恍然大悟,“对哦,我这就去。”说完一阵风似的就没了影子。 魏子阳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拽过狼皮搭在身上也跟了出去。 主营帐已被秦穆随行的禁卫军围的水泄不通,不知在商量着什么要紧的事。魏子阳与小鬼提着食盒在门口等了半晌才见前去通传的禁卫军回来,得以入内。 主帅薛天,副帅徐海,还有总军张龙,参军刘权贵等等等等,凡是军中身兼要职的官员几乎全在里面,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头压向地面,各个一副负荆请罪的神色。秦穆则稳稳的坐在主座上品着茶,衣衫大开堆在腰间,数九寒冬蜜色的皮肤上竟满是细汗。随着太医一刀刀的划下去身体颤抖不止,却能强忍住不改一丝面色。 见二人进了门便招呼他们过来。 “难怪觉得饿了,竟是忘了用膳还愣着干什么?” 魏子阳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招呼小鬼一起把食盒里的东西摆在桌子上。可控制不住眼睛一直看向太医手上的刀。那伤口原本并没有多么严重,没成想短短几日竟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伤口周围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冻伤,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坏死了。太医正用刀子把坏死的肉割去,那一刀刀下去魏子阳看的心惊肉跳。 “饿了几日,吃什么都觉得美味。”秦穆夹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连连点头,“魏公子吃过了吗?” 若非自己王爷的伤又如何会恶化到如此地步,魏子阳深感自责双膝一弯也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魏公子这是何意?” “若非小人怎会让王爷遭如此大难,请王爷责罚!” “你何错之有,当日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本王早已死于非命,快起来!” 魏子阳连连摇头,不肯起身。秦穆不悦,脸色下沉,“难道要本王亲自扶你不成?” “王爷”魏子阳自然不敢让他亲自来扶,可心里实在愧疚无法原谅自己,抬头看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 却见秦穆笑着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嘴角微微扬起,煞是好看。“起来吧。” 眼前那只手宽大厚实,满是茧子,掌心有一条深深的刀疤,将手纹一分为二,看起来有些丑。魏子阳恍惚的想起两年前的事,想起那把刺向自己的匕首,想起从指缝里流出来的鲜血,想起秦穆当时对自己说的话。 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今生今世怕是也还不完了! “你身上有伤,快起来。” 魏子阳不敢忤逆,生怕他真的过来扶自己而扯疼了伤口,只好搭上他的手起了身。触感温热湿滑全是汗水,被他如此握着顿觉温暖无比。 “坐下陪本王用膳。”秦穆说着,又过了那么片刻才有些不舍的松开了他的手。 魏子阳虽然起了身,可下首那些官兵却彻底被忽略了,直到太医处理完伤口,秦穆用完膳这些人才得了恩赦纷纷起了身。 就在此时情势突然急转,秦穆一声令下,“来人,将徐海拿下!”顷刻间冲进几名禁卫军,不由分说就将徐海五花大绑牢牢的制服在地。 “王,王爷,你,你这是何意?” 秦穆脸色阴沉,怒不可遏,一字一句恨声道:“徐海,你可知罪?” 徐海早被吓的浑身冷汗,这会儿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完整,“末将,末将何罪之有?” “你与曹元暗中勾结,擅自透露我军军情,致使我军连失五座城池,几万将士战死沙场。几日前又透漏本王行踪,致使本王遭遇刺杀,坠落山崖险些丧命!” “末将冤枉,末将冤枉啊!”徐海高呼冤枉,挣脱束缚强行跪着往前爬了几步,还未碰到王爷的脚就被禁卫军拖了回去。 秦穆冷哼一声,“还有,你趁薛将军搜救本王之时,飞鸽传书于曹元,让他趁机发难,致使我军惨败至此” 徐海满头冷汗,秦穆话未说完就咣咣咣的磕起了响头,“王爷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末将对大秦一直忠心耿耿,苍天在上,日月可鉴!” 周围将领也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徐海统军已经数年之久,怎么会是敌国奸细?何况王爷说了半天也没拿出半分证据,难道是因为徐海是大皇子的心腹,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九王爷想要铲除异己故意栽赃不成? “那日在本王身后放冷箭的也是你吧?你乔装改扮,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本王向来眼力过人,即使相隔甚远也认出了你的身形,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是奸细!” “那日末将一直在军中操练不曾离开过半步,我手下的兵将皆可作证定要说是末将刺杀王爷,还请王爷拿出证据来,否则末将不服啊!末将不服啊!”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用刑!” “王爷!”魏子阳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顿时转向了他的身上,想他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人,能留在军中已是不合规矩,如今竟擅自干预军机要事,难道存心找死不成?魏子阳视而不见,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徐将军不是奸细!” 所有人皆是一愣,包括徐海在内。秦穆眉头紧锁,低声问,“魏公子此话怎讲?” ☆、十九: “据我说知凡是奸细皆是受过严格训练,这类人未免被人怀疑向来及善隐藏自己,从不好勇好斗惹是生非。而徐将军恰恰相反,平日里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因此得罪了不少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不过此时此刻徐海对魏子阳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了这些,一个劲儿的向魏子阳拱手,“多谢魏公子为末将洗脱冤屈。” “魏公子的话也在理,只不过” 此时却见魏子阳脸色一变,沉声道:“所以,他不是奸细是叛徒!徐将军定是受了曹元的威逼利诱,因为贪生怕死所以才会沟通外寇,叛国求荣,这种人在我们那儿叫做汉奸!” 徐海已怒不可遏,两眼睁的像铜铃一般,低吼道:“魏子阳,你这个卑鄙小人,想不到你这么命大,一箭穿心还死不了!” “哦?徐将军怎么会对我受伤的过程这么了解?不但知道我是被什么伤到的还知道我伤在了何处?”二人回营之后秦穆因为有要事需要处理并未来得及细说魏子阳的伤势,魏子阳自己也不曾说过,如此一来他的伤情除了当时在营房的几人之外其他人自然不得而知。如今徐海脱口而出,也就坐实了他刺杀王爷的罪名。 “这,这”被人诓了一句竟漏了真话,徐海大惊失色,一滴冷汗眼见着滴在了地上,化成一滩水渍。“是是,是太医说过,末将才会” 李太医冷声道:“徐将军怕是记错了吧,魏公子的伤势下官可是只字未提呀!” 话不需再多说,此事已然真相大白。先前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兵将此时对徐海皆是怒目以待,恨不得活活拔了他的皮! 魏子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一直很奇怪,我与徐副将军向来无冤无仇,为何将军就是看我不顺眼,明里暗里的总是想把我撵出这军营,甚至不惜用一些卑鄙的手段,现在看来,我的出现恰巧妨碍了你进出主营窃薛将军与朝廷之间那些密函的诡计,所以,你才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吧?” 他的猜测一丝不差,被人一语道破玄机,徐海惊恐不已,磕磕绊绊的辩解道:“不,王爷不要信他的话,他,他才是奸细!” 秦穆已经懒得与他多费口舌,一拍御案,砰的一声震的众人皆是一惊,“来人!将徐海推出门外就地斩首!” “不,你不能杀我!”死到临头徐海干脆豁出去了,猛的站起了身,接着便疯了似的阴笑起来。反正身份已经败落,横竖都是一死,那就只能拿出最后的筹码了!“九王爷,你还不知道吧?你早已身中剧毒,若是我死了你也休想活下去!想不到吧?哈哈哈,我若想杀你又怎会只用一计!” 众人大惊失色,魏子阳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你说什么?” “徐海,你个狗娘养的!”薛天更是气的火冒三丈提刀就要取他狗命,幸亏张龙刘权贵舍命相拦,才未让薛天头脑发热下一刀将他砍了。 相比之下秦穆反倒冷静的很,甚至有闲情端起茶杯喝上一口,“你以为本王会信?” “太医在此,王爷若是不信大可让太医诊一诊!” 不等吩咐李太医已经伸手过来抓住王爷的手腕号起了脉,这一诊之下脸色剧变。脉象虽然表面看似平稳,但若细心查看的确有异,加上徐海所言,怕是当真中了毒,只是,这到底是什么毒?“王爷,这,这是” “有话直说!” 李太医连连摇头不敢妄下结论,慌乱之下又号了一次脉,“不,老夫不敢肯定,待我取银针过来。” “不必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王爷所中之毒便是天下第一奇毒,乌鹊!” 两个字让魏子阳的脸上血色瞬间退的一干二净,只剩苍白一片,脑海里铺天盖地全是那火烧火燎一般的痛楚记忆,又听徐海那可恶的声音传来,“如今距毒发已不足三日,王爷若想取得解药就把我放了,一命换一命!” 一时间挤满大小官员的营帐内安静极了,只有徐海那幸灾乐祸的笑声时而传来,叫人恨的咬牙切齿。众人纷纷把视线转向九王爷,见他脸色阴沉不言不语,放于膝盖上的两只拳头慢慢收紧,因太过用力手背已是青筋暴起,狰狞可怕。 过了足足半晌,秦穆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所有人皆是意外的话,“一命换一命?哼!就凭你也配和本王相提并论!来人!” “王爷!”魏子阳抓住秦穆的手腕,冲他摇头。 “今日若不杀他怎对得起我秦国数万将士的英魂!本王就算死也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给我杀!” 话音一落禁卫军已提剑砍了上去,这些人皆是皇上精挑细选的大内高手,下手向来狠毒无情,何况徐海双手被束毫无反击之力,电石火花之间脑袋就搬了家,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下,污血溅的四处都是。 叛国求荣的徐海已死,头颅被悬挂在高高的旗杆上示众三天,以祭奠那些逝去的亡魂。 除此心腹大患,秦穆也了了一桩心事,之后便安心养伤不再理会军中之事,好菜好饭的吃着,看起来倒是逍遥自在。可魏子阳与薛天却忙得不可开交,召集众军医太医商讨解毒之法,应对之策。 薛天对乌鹊知之不多,魏子阳却再清楚不过了,一旦毒发那便是死路一条。 “草民参见王爷!” “魏公子来的正好,来来来,陪本王下几盘。” 秦穆一身睡衫懒懒散散的靠在软榻上,吃着点心喝着茶,好不惬意。魏子阳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想的开,都到了生死关头竟还有心情下棋。 “王爷,您的身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那么多做什么。来,下棋。” 魏子阳有些气恼,没有举旗而是把棋盘都一起收了,回过头问:“王爷可曾听说过金蝉寺有一镇寺之宝金焕丹?” “自然听过,怎么?” “听说那金焕丹是一位得道高僧炼制的,可解百毒,说不定” “魏公子有心了。”秦穆笑的柔情似水,轻声问道:“若是本王真的死了,魏公子可会伤心?” “这种时候王爷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是说那金焕丹,王爷马上派人去取说不定还来得及。” “罢了罢了,问了也是白问,知道你不会伤心。” “谁说我不会伤心?”魏子阳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忙道:“不光我伤心,秦国大军十几万将士都会伤心。” 一句话把秦穆的心情搞的七上八下,最后好生的失落,“一年前二皇兄重病不治父皇就派人去金蝉寺求过金焕丹,听主持说那金焕丹早已被别人服下,这世间再无第二颗了。” 竟然只有一颗?为何主持从来也没有说过?魏子阳只觉得愧疚难当,若如此算下来岂不是自己害了秦穆的命? “这是天要亡我!”秦穆苦笑连连,“人,又何必去跟天斗!” “一定会有办法的对,曹元,他手里一定有解药!” 秦穆随手拈来一封书函放在桌上,“曹元今早派使臣传来的书信,你看看吧。” 魏子阳打开细看,短短不过几十字看的咬牙切齿,心里把曹元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个遍。 信中大意是,听闻九王爷身中剧毒,陆国愿出解药相救,欲求解药请亲派使臣前来商谈一切事宜。 信中虽然没有写明,但谁都看的出来他这是要趁火打劫,而且这一劫肯定便宜不了! “依本王估计,曹元这一颗解药至少要三座城池来换!” 魏子阳咬着牙骂道,“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秦穆被他的话逗的一笑,叹息道:“用秦国几万百姓的性命换本王一命,这种赔本的买卖本王怎么会做?” “那,那怎么办?” “来,下棋!” “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情下棋!”魏子阳心烦气躁,几下撕了曹元的信,狠狠的摔在地上,再见秦穆一脸无所谓得表情更是火大,转身就拂袖而去,“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穆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笑了。 多么相似的场景,两年前自己对别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历史似乎在重演。 ☆、二十: 在这种时候拜访敌营,这完全不在魏子阳的计划之内。毕竟在陆国多年,这军中又有不少人常出入皇宫,难免会碰到旧识,万一运气不好被人识破身份也不无可能。 可此时他却这么做了! 在魏子阳的提议下薛天派遣了两位使臣前往敌营,魏子阳就是其一。 陆国接待使臣的规矩毫无礼数可言,命人在雪地里将二人脱衣搜身之后才准入营。 死冷的寒冬天,大风呼啸而过,身上仅剩一件单薄的里衣,那股子刺骨的冷几乎让人瞬间失去知觉。而那些敌兵还在不紧不慢的一件件检查衣服,生怕哪个缝隙里藏着毒药一样。 为了求解药,魏子阳忍了!任他们无礼之后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在陆国大军的窃笑声中一步步进了营地大门。 时隔多年,魏子阳对曹元的印象只停留在那个常胜将军的名讳上,此时一见才依稀想起昔日陆央对此人的种种赞誉与欣赏。从那字字句句的言语中不难听出陆央对他这个儿时的玩伴到底有多信任。 也许正因为如此,曹元才会大权在握,年纪轻轻就凌驾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国使节来访真是有失远迎!” 年纪老迈的使臣被冻的此时还没缓过劲来,强撑着说了一句,“曹将军有礼了!” 曹元未让座未让茶,居高临下,满脸不削,很是让人不爽,“请问阁下可是秦国尚书府王大人?” “正是在下!” 曹元又把视线转向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身后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不知这位是?” “只是下官的马夫而已。” “马夫?”穿着打扮倒是像,可这眼神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曹元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秦国竟会派一马夫前来谈和,看来并没有什么诚意呀!” “谈和?我想曹将军是所有误会了,我秦国千万百姓同仇敌忾,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会誓死抗敌,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哦?既然不是前来谈和,那不知二位前来又是所谓何事?” “曹将军何必明知故问,下官自然是来求解药的!” “解药?”曹元一脸迷茫,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为了九王爷的事不知九王爷现在身体如何?” 曹元那副嘴脸让魏子阳很是气愤,奈何摆着身份在此不能随意开口说话。王大人气的冷哼一声,“曹将军派人对我家王爷下毒,害我家王爷命悬一线,实在非大丈夫所为,曹将军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曹元不紧不慢的端起热茶饮了一口,“若你能拿出证据来,本将军认下这欲加之罪也无妨,可王大人你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就胡乱诽谤,若是被天下人知道,难免也要耻笑的!” “哼!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曹将军也不用在这里兜圈子了,到底如何肯交出解药,曹将军不妨给句痛快话!”这老头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说话却这么痛快,连魏子阳都意外了一下,不愧为使臣,果然不是平庸之辈。 “九王爷曾多次出使我陆国,也算是我国人的朋友,日前听闻九王爷被小人加害本将军马上修书一封表示愿意献出解药相救,不想九王爷不但不感恩,反倒诬陷是我所为,实在是让曹某心寒呐!” “早就听闻曹将军是英雄出少年,不但是常胜将军而且为人光明磊落,没想到竟也会用一些卑鄙手段,下官也是心寒的很呐!” 二人口才都是犀利的很,如此斗下去怕是天黑都争不出个输赢,魏子阳心念秦穆,忍不住偷偷扯了下王大人的衣服,示意他办正事要紧。王大人心领神会,随即就止了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甩了下衣袖道,“罢了,老夫没工夫计较,曹将军有什么要求不妨当面说个明白。” “王大人果然快人快语,曹某也不想浪费时辰了,毕竟救人要紧吗,我们能等,可九王爷怕是已经等不起了。”这个时辰,秦穆怕是已经出现毒发的症状了!曹元暗自冷笑一声,“若是换做平日,曹某献上解药也无妨,不过如今你我正两军正值对垒之势,曹某若平白献上解药势必会影响军心,说不定还会被人参上一本。不过秦国若能退军百里并割让三座城池与我陆国,曹某再出解药相救也就好向我千万将士交代了。” 曹元如此漫天要价显然是料定秦穆这个一无是处的王爷贪生怕死,为保自己小命定会下令退军。就算秦穆不肯撤军,按照先前的计划秦国皇上得知爱子死于非命也会迁怒薛天,倒时秦军内乱,陆军便可趁机一举攻破防线,一旦陆国大军过了金沙江直捣黄龙那便指日可待。 “岂有此理!”王大人被气的胡子直发抖,“我家王爷向来以大局为重,断不会答应你这种无理要求!既然曹将军无心救人,那咱们只有杀场上见了!” “王大人!”魏子阳猛的一开口,声音还挺大,把王大人的脚步生生的止住了,“我们可是来求药的!如今药未求成你怎么就要走了?” “你只是一区区马夫,有什么权利” 魏子阳一声冷笑,“王爷就料定你们这些迂腐的官员会从中作梗,所以特意派小人一同前来。果不其然,哼!”魏子阳转过身对曹元施了一礼,笑着道:“曹将军,失礼了,至于你刚才提的条件我想我们王爷一定会考虑的。” 曹元再次打量了他一番,看来刚才的猜测果然不差,此人绝非是马夫那么简单。如此看来他才是九王爷派来的人,“九王爷当真肯答应曹某的要求?” “王爷千金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区区几座城池又何足挂齿!”魏子阳狗腿子的笑道,“何况,这江山失了可以打回来,可这人若是没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还是王爷深明大义。” “不过”魏子阳欲言又止。 曹元急忙道:“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这乌鹊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听闻这世间根本没有解药!” “你是怕曹某会诓骗九王爷吗?”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只是略微有些不安罢了,毕竟,王爷可是千金之躯呀,容不得一点的差错。” 曹元会心一笑,走到一侧自暗格里取出一精巧的瓷瓶,把里面那颗金色的药丸倒在手上给他一看,“实不相瞒,当年毒翁仙去仅留下一粒解药,恰好就在曹某的手里。” 魏子阳定眼一看,果然是那颗一直藏在崇明殿里的解药。脸上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当真是乌鹊的解药?” “哎,可惜这世间只有一颗,无法一试了,公子若是不信,曹某也没办法。” “曹将军为人光明磊落,这天下谁不知道,小人自然是信。”魏子阳抖抖袖子行了一礼,“小人这就回去请旨。” “那就不远送了!” 曹元目送二人走出营房随即招来心腹,“他可是秦穆身边的人?为何我从未听闻过?” “卑职也从未听闻过此人。” 曹元自视过目不忘,可那个让他熟悉的眼神却一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觉告诉他此人并非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速去查查他的底细。” “是!” 魏子阳二人回到营地就接到秦穆已经毒发吐血的消息,怕是此次毒下的极深,这一毒发便来势汹汹。 军中众将领全都在帐内候着,手足无措的跪了一地。秦穆已经吐红了几条手帕,不知因何事生气,把茶碗摔的遍地都是。“谁,谁让你你们擅自做主的?说!” 薛天低声道,“是末将擅作主张,王爷莫要动气,身体要紧。” “魏公子的身份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那敌营犹如龙潭虎穴,若他有去无回本王定要,定要让你”话未说完又是一顿猛咳,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的血。 “王爷!”魏子阳进了门就看见这一幕,顿时吓的白了脸。 秦穆看见他安然无恙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与此同时又难免埋怨他不知轻重,推开他递到嘴边的茶碗。魏子阳刚才在门外听见了两句,心知他为何生气,跪在地上解释道:“是我的主意,请王爷不要责罚薛将军。” “你连本王为何要生气都不知道!”秦穆更加气恼,“本王视死如归,无需你们来救!” 魏子阳只觉得心口一堵,一股气没来由的升了上来,厉声喝斥道:“蝼蚁尚且偷生,王爷怎能如此轻视自己的性命!” 众人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区区一草民竟敢出口责备王爷的不是。薛天生怕王爷会怪罪他出口不逊赶紧扯他的袖口。哪知魏子阳不识相反倒把袖子扯了回来,“我说错了吗?我们想尽办法救你的命,可你自己却先放弃了,那我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贤弟,你别乱说话!” 二人认识不过短短时日,这魏子阳已经冲他发两次火了,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偏偏他秦穆不吃别人那套软的,就吃他这套硬的,心里的火气降了几分不说,连心情都莫名其妙的好了几分。 半晌没说话,一开口语气都软了,而且那话锋转的极快,“曹元提了什么要求?” “从金沙江撤军,并割让江北三座城池。” “果不其然!曹元如此漫天要价,定是料定本王贪生怕死!卑鄙小人!本王断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弃天下苍生于不顾。生死有命,此事到此为止!”秦穆已经用王爷的身份下了命令,表示宁死不屈了,下首众人敬佩之及。“你们都下去吧。” 临出门的时候魏子阳回头看了他一眼,秦穆的眼神有些凄凉,他心里明白,秦穆其实也很不甘心。可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妥协,果然是个深明大义的君子! 魏子阳走到帐外,悄悄将薛天拉到一旁,“大哥,解药的事就交给你了!” “曹元手里当真有解药?” 魏子阳点点头,“我已经确认过了,那解药的确是真的。” “那就好。” 魏子阳四下看看,见没有旁人,小声道,“曹元把解药藏在主营书案的暗格内,大哥今夜就派人去取,在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魏子阳刻意压低声音,提醒道,“记住,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秦穆已经认命,可下首的军将又怎能眼见着王爷命丧黄泉,薛天精挑细选了一批死士准备前去窃药,可魏子阳却觉得此举不妥。人数太多,太过容易打草惊蛇。应该选一武功高强的高手方可保万无一失,只是这人选 且不说那敌军大营犹如龙潭虎穴,单是曹元一人的武功天下也鲜有对手。 就在二人为这人选而绞尽脑汁时,秦穆的暗卫娄寒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主动前来请命。 此人一直伴随秦穆身边不离左右,但见过之人少之又少,就连魏子阳与他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罢了。“那次在山上救我的也是你?” 娄寒身穿夜行衣,手持短剑,人前一站彷如影子一样,话也极少,听了魏子阳问话也只是点点头,冷漠的说了一句,“我救的是王爷!” 魏子阳笑笑,没有计较他的无礼,“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娄寒犹豫了片刻道:“公子与薛将军的话属下不巧听见了。” “难道王爷也知道了?” “若是王爷知道断不会让人为他冒险,公子放心,此事只是我擅做主张。” 如此就好!魏子阳稍稍安心,再一回想那日在身上被刺客围堵时的一幕,心道,此人武功高强,绝对是最佳人选。王爷已经命在旦夕,如今也只能用他了。“曹元身手了得,你可有把握从他手里取得解药?” “为了王爷,属下自当全力以赴!魏公子不必考虑了,这军中除了我你没有第二人选!” “也罢,那就劳烦你走一趟了。”魏子阳又低声道,“事关重大还望你谨慎而行,如果行迹败露自保为主。” 娄寒咬了咬牙,一抱拳,“即使豁出性命我也会拿到解药!”话音一落转身大步离去。 魏子阳看着他的背影,暗道:此人对王爷真是忠心耿耿! 娄寒这一去就是整整三个时辰,夜色已深,魏子阳毫无睡意,焦急的在营房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撩开门帘向对岸望望。薛天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光是茶水就喝了几大壶。 “李太医,你倒是快点走呀。”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隔着厚重的门帘魏子阳也听的出来那焦急的声音是小鬼的。心下一惊连忙冲出营房,直奔王爷的营帐飞奔而去。 “王爷怎么了?” “王爷他,王爷他” ☆、二十一: 小鬼急的话都说不清楚,魏子阳心里一急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冲进了门。秦穆伏在床边咳的昏天暗地,身上的冷汗把衣服全都湿透了。 “王爷!”魏子阳把秦穆扶到自己怀里,手中一片湿热,拿到眼前一看满手是血,顿时吓的脸色苍白。即使不懂医术也看的出来,这咳出来的血比白天的时候还要黑红一些。 “王爷,你再忍一忍,我一定会救你的!”魏子阳求助的看向李太医,“太医,一定有办法能止住咳血的是不是?” 秦穆缓了口气,疲惫的摇了摇头,“本王没对你说过吧?苏离,就是中乌鹊而死的,他经受的折磨我曾亲眼目睹,根本,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胡乱用药只会加速毒发。我,我还想多看看这天下,多看看,看看”后半句秦穆没有说出来,只是紧紧的盯着魏子阳的脸,盯着那张冰冷的面具。 魏子阳心口一痛,好像被人狠狠的扎了一锥子! 想我魏子阳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男宠而已,何德何能让这个男人心心念念了六百多个日日夜夜!而我却自私的一直对他隐瞒身份,看着他活在这种断肠般的思念中。人都要死了,我隐瞒这些还有什么用? “王爷,其实我我就是” “王爷!”话刚到嘴边就被突然闯进门的人打断了,魏子阳抬头一看顿时大呼一口气。 娄寒回来了! 魏子阳几步迎上去,急切的问,“可拿到药了?” 娄寒喘了几口粗气,点点头,哆嗦的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瓷瓶,那瓶身上全是血。魏子阳眼皮一跳,再一看,娄寒的手上和胳膊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刀伤,血水止不住的往下淌。“你的手?” “救王爷要紧。” 魏子阳点点头,赶紧拔了瓶塞把里面药丸倒在手上。 可在看见那颗药丸时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这普天之下识得乌鹊解药的人不超过四个,魏子阳就是其中一个。 手一滑,那颗黑色的药丸随即就滚落在了地上。 “你这是?” “假的!”这个曹元果然不是好骗的主! 娄寒大惊失色,“假的?怎么会?”想那曹元拼死相搏护药,怎么到头来确是假的,难道自己中计了不成? “娄寒,你过来。”秦穆已经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说他很是恼怒,可看见魏子阳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根本无法冲他发火。 娄寒看看魏子阳又看看秦穆,低着头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魏子阳已经彻底绝望了,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再看秦穆一眼,一步步的走出了营房。 他不甘心,不甘心让秦穆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不甘心让那个男人的奸计再次得逞。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可薛天前后又派遣了数批死士与暗卫去陆军大营偷取解药皆是有去无回。 秦穆得知后怒不可遏,严令所有人皆不可再为他涉险,违令者杀无赦! 这一计最终还是落空了! 此时此刻众人也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于太医身上,奈何众太医想尽了办法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王爷日益虚弱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穆毒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到后来五脏六腑灼热难忍,火烧火燎一般的疼,躺在床上根本寸步难行。 李太医根本毫无办法可言,就连精通药理的娄寒也是束手无策,药箱里有药可以止痛,可此时却根本不敢胡乱用药。秦穆说的对,乌鹊毒性复杂,即使是普通的草药也可能会加重毒性,未免适得其反绝对不能随便用药压制,所以这酷刑一般的折磨中毒者就只能干受着。 魏子阳衣不解带日日夜夜守在床边,仿佛回到两年前一样,站在旁观者得角度毫无办法的看着在意的人痛苦难耐,那心情说不出的绝望。心里痛恨陆央与曹元的同时更加坚定决心,这乌鹊所带来的痛楚,我的,王爷的,早晚有一日要你们拿命来偿! 秦穆料定自己命不久矣,某日清晨便匆匆招来各部将领,把自己的遗言都交代了下去。 “若是本王未能逃过此劫,薛将军便将此信呈与父皇,父皇不会怪罪你的。” “王爷,属下无能!”手里拿着“保命符”薛天已是心痛至极! 自从秦穆不顾自己身中剧毒一刀砍了徐海,薛天就对他彻底臣服了,如今又眼见王爷咬牙忍着万般痛楚更是觉得愧疚难当。若自己能早早发现徐海不忠挖了这个毒根,又怎会害王爷身中剧毒。想自己统领三军,竟然连王爷的性命都保不住,实在有负皇恩。 底下众将也皆是面露悲痛,若不是强忍着怕是已经哭出了声。 “是人都有一死,本王不过是早走一步罢了,你们用不着难过!” “王爷!”薛天喉咙硬咽,已经说不出来敷衍安慰的话了。 “记着,要替本王报仇!替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报仇,绝对不能让陆国大军打过金沙江!” “王爷放心,末将定会亲手取了曹元小儿的项上人头,祭奠那些为我大秦战死沙场的将士们!” “有你这句话本王就安心了!” 秦穆又简单交代几句,最后挥了挥道:“你们这些人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让本王怎么歇息?都下去吧,魏公子留下照顾就好。”魏子阳开口劝了几句,薛天这才带领众人退出了门。 一人走,秦穆使尽全身力气撑出的那一股子刚毅也随之泄掉了,倒在床上苦笑道:“本王终于知道这滋味了,原来竟然这么疼!”秦穆死死的抓着床单,恨不得撕碎了它。如今尚未到最严重的地步就这般的疼,简直无法想象,那五内俱焚一般的折磨苏离是如何承受的。“当日真该早些杀了他!” “事到如今王爷还在想着他?”魏子阳洗凉了毛巾,细心的为秦穆擦去身上的热汗,不过对于体内的燥热来说,这么做无异于杯水车薪。数九寒天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冷风,常人穿着厚袄披着毛皮都觉得冷,秦穆却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着上身,下身也只穿着里裤,如此还热的浑身湿汗,可见那药性是何等的猛烈。 “若是不喜欢听,本王就不说了。” “不。”魏子阳摇了摇头,“王爷说什么我都听着。” 秦穆比魏子阳强壮也比他能忍,疼的全身冷汗把包扎伤口的好几层药布都侵透了还能强颜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三分苦涩,三分不甘,外带四分的痛楚,看了实在让人难受,“太医还在想办法吗?让他们别忙乎了。”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是不会放弃的。只求王爷在这之前不要放弃才好。” “我听娄寒说了,你去敌营求药,被他们当众侮辱委屈你了。” 魏子阳摇摇头,“可惜我自以为聪明却还是被曹元耍的团团转,到头来还是没拿到解药。” “这是我命数!”秦穆缓了几口气,轻声问,“子阳,那天你想对我说什么?” 他竟然还记得! 那天想对他说实话,可此时却又不想说了,如果注定要走,就不要留给他太多的念想了。走的无牵无挂才能早日轮回转世,不是吗。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往心里去。” “本王就要走了,你还留着话不肯对我说吗?” “什么要走了,别说傻话。看你的面相也是长命百岁的人,一定能逢凶化吉的。”魏子阳说着安慰他的话,却安慰不了自己,心口一阵阵的疼,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秦穆笑着闭上了眼睛,伸手抓住那只曾让他赞赏不已的手,那手修长白皙煞是好看,过了几次凉水摸起来冰冰的贴在胸口舒服极了。 “王爷!” “嘘!” 魏子阳没有再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任由他把自己的手贴在蜜色的肌肤上,感受那过于激烈的心跳声,不消片刻冰冰的手便被捂暖了,“王爷又把我当做了他?” “最后一次。” 最后两个字说的为何这般绝望?听着让人心酸。“别说最后一次,只要王爷想,随时可以把我当做他的替身,我不介意。” “真的?” “只要你高兴就好。” 秦穆甚感安慰,“如果苏离还活着,如果他对我动了情,也许他此时也会像你这般温柔的待我吧?” 一句话,魏子阳的眼泪缓缓而下,两年了,本以为那眼泪已经干了,没想到它只是偷偷的藏在了心底。魏子阳偷偷的擦掉脸上的泪痕,劝他道:“对于生命而言,除了生死是大事其余都是小事!什么情,什么爱,什么执着,什么放下?那些都不重要”魏子阳反手抓住他的手,继续道:“整整两年的时间,王爷把心思都浪费在了一个死人身上,不值得。” 秦穆笑了,却又满目苍凉,“我倒觉得,只有这两年我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魏子阳觉得心痛,犹豫半晌低声的问,“王爷是在迷恋他吗?即使他已经死了?” 王爷只笑不答,只是将他的手握的紧了,闭上眼睛似乎入了梦。 魏子阳不再问了,呆呆的看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知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过了足足半晌突然惊了似的起了身,匆匆留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就快步走了出去。 魏子阳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夜,秦穆独自忍痛了一晚,忍到难以承受时就一遍遍的差人去找魏子阳,可一直到黎明都不见魏子阳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陪在身边那痛楚似乎就不再那么难以忍受,虽然那张冰冷的面具实在碍眼,但他的眼神他的声音却如此叫人心安。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秦穆太怀念那种滋味了。 若是下得了床走的动路,秦穆怕是早就亲自去找他回来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往往脾气都会很大,平日一向待人宽厚的秦穆竟发了一整夜的脾气,连小鬼都差点被他吓哭了。一直到天色大亮秦穆还是不肯闭上眼休息,心中正在气恼却见李太医急匆匆的进了门。 “请王爷用药!” 李太医跪在地上,双手托着托盘举过头顶,那上面放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 “药?什么药?” “魏公子说,这是以毒攻毒,至于能不能解毒还需试过之后才知道,若是王爷不肯就罢了。” 原来是去找解药了,秦穆怎么会不领这个好意,反正死路一条,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试一试。小鬼见他点头,急忙将王爷扶起来回身把那碗东西端上来。秦穆接在手里,一股血腥味儿顿时扑鼻而来,定眼一看这所谓以毒攻毒的救命汤药竟是一碗热腾腾的鲜血。 他自是杀过无数飞禽走兽,却从不曾生饮鲜血,此时一见这腥红的一碗竟有些作呕的冲动,当即便面露不悦,质问道:“这是什么?” “是”李太医迟疑片刻,想起魏子阳开出的方子便照着念道:“这是掺了蛇毒的蛇血!” “蛇血?”秦穆很是怀疑,“当真?” 李太医干咽一下,狠下心点了个头,“正是。魏公子昨夜就带人上了山,因为不好找直到今早才找到这五步蛇的蛇窝。王爷最好还是趁热喝下去的好,若是冷了怕失了药效。” 谁都知道,这五步蛇本身便带有剧毒,常人若是被咬上一口,五步之内必死无疑。这整碗的蛇血里面还掺了蛇毒,喝下去就相当于吞了一整条五步蛇! 果然是以毒攻毒! “好,试一试也无妨!” ☆、二十二: 李太医本以为还需多费些口舌,不想王爷多一句都没再说,紧着鼻子一口气便将那一碗殷红的鲜血喝了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这一碗血下肚不消片刻功夫就从腹内传出一丝清凉之感,自下而上缓缓的渗透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之中,先前那火烧火燎的痛苦滋味竟然隐隐的化去了不少,通体舒畅。 “王爷?” 秦穆欣喜不已,连浑浊的双眼都恢复了一丝清明,“果然有效!” 李太医大呼一口气,擦擦额上的冷汗,“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又道:“魏公子说还需多服几日才能彻底化解毒性。” “魏公子呢?快传他来见本王。” “额!”李太医眼神转了几转,拱手道:“魏公子又带人上了山,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 “抓个蛇而已,何须他亲自去?马上派人接他回来!” “额,是,属下这就是去。”李太医拱了拱手马上溜之大吉。 出了门在营地转了几转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营帐里,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对魏子阳禀报了一番,末了又对魏子阳施了一记大礼。“魏公子舍身相救,下官感激不尽,若他日魏公子有求于李某,在下定当万死不辞,以报魏公子的大恩大德。” “李太医不必如此,只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就行了。” “是是是,属下一定严守秘密,绝不会对外人透露一分。” 魏子阳点了点头,“如此就好。”转眼又看了看地上那个装蛇的笼子,“这些蛇毒性太大,未免伤及无辜还是找个保险的地方存着吧,王爷若是用药就派人取几条杀了。” “是,下官马上安排。”临出门时李太医又开口道:“魏公子,若是王爷再问起” “就说我感冒了。” “啊?感冒?” “哦,就是染了风寒,在休息或则已经睡下了,怎么说都好。” “是,我记下了。” 秦穆又接连服了五日,每日清晨,热腾腾的鲜血,整整五大碗。到了第六日身上的痛楚已经烟消云散了,连带那些咳血的症状也未曾再出现过。 只是,魏子阳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直都没有再露过面,刚开始秦穆听闻魏子阳染了风寒正在自己住处休息就接受了这个理由。可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好?莫非是病的严重?想到此秦穆不免开始担心,奈何李太医强烈要求他不许下床走动,更不许出这暖帐吹了冷风,薛天那边也极力劝着,秦穆也只好暂时忍下了。 如今已到了第七日,秦穆再也坐不住了,服了药后便让小鬼为自己换了衣服提步出了门。 此时李太医刚刚端着药碗离去,门外只有一些严防死守的禁卫军,得了李太医的嘱咐见王爷要出门纷纷跪在地上劝住,“王爷身体刚刚痊愈,万一” “在闷下去,没病也得闷出病来。行了行了,本王不过是出来透透气,至于你们大惊小怪的。”秦穆不再理会那些守军,一甩衣袖便带着小鬼走了。 前段时日魏子阳一直与薛天住在主帐内,后来秦穆来了这主帐自然而然就给了他住,薛天与魏子阳便搬去了其他营帐。那里晚上住人白天便是商谈军机要务的地方,每当这种时候魏子阳就会主动回避,从不惹闲。 秦穆进门时薛天正与众人商议粮草之事,见王爷皆是好生惊喜,纷纷跪在地上叩拜大礼。听闻王爷化险为夷如今已无大碍,这些人本想去请安,不过都被太医给拦住了,如今亲眼所见王爷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众人心里自然高兴,一个个三呼千岁,恭喜贺喜的。秦穆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四处扫了一圈没看见魏子阳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心里一阵嘀咕魏子阳哪去了?却又不好开口询问。 “本王不过是随便走走,不必多礼,正事要紧,你们继续商议。”说完就转身走了。 说来也是巧了,秦穆在营地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魏子阳,正想着干脆派人传他过来,免得自己无头苍蝇的乱转,正好瞧见李太医从角落一矮小的帐篷里出来,对着里面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说了什么才放下门帘。 一转身正好和九王爷对上了眼,李太医一惊连忙迎过来作揖:“王爷,您怎么出来了?” 秦穆没搭理他的话,而是问道:“魏公子在里面?” “这” 秦穆干脆侧身而过直奔那矮小的帐篷而去,李太医急的满头大汗,跟在身后追着,“王爷,魏公子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刚才还见你和他说话,你可知欺瞒本王该当何罪!”秦穆脚步未停,一把撩开了门帘。 定眼一看,魏子阳果然在此,李太医也未说假话,他的确躺在床上似乎真的要睡了。只是在看见突然造访的秦穆时面露惊恐,挣扎着要起身却像是体力不支又跌了回去。 “别动!”秦穆急忙紧走几步掺住魏子阳的胳膊,如此离的近了一看不免暗惊,短短几日不见这人怎么瘦了这么多,面具下的脸颊甚至已经凹了下去,下巴尖的能扎人了,双唇也失了血色苍白的吓人。 魏子阳晃了晃脑袋总算赶走了眼前的黑暗,慢慢对准焦距看清楚眼前的人,“王爷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魏子阳实在有些坐不住了,索性便躺回枕头上,对秦穆笑了笑,“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这都多少日了,怎么还不见好?李太医!”秦穆脸色阴沉,一声质问可把李太医吓的不轻。 “额,属下无能,魏公子这病”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那天上山的时候扯开了背上的伤口,又被风吹的着了凉才会一病不起李太医,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李太医都没敢等王爷发话就逃之夭夭了。 这人一走帐内的气氛就变的有些不同了,二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四目相对,竟有些说不出的尴尬。秦穆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有这种感觉? 前段时日毒发一时将他当成替身也就罢了,可如今神志清醒怎么还会如此?想亲近他,想抱抱他,甚至想体会一下那双唇柔软的滋味。 不要忘了,这张脸可是很丑!难道是因为在军中禁欲过久而色令智昏,竟然饥不择食了? 过了那么好半晌秦穆才干咳一声尴尬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里面实在是冷难怪这病久不见好,魏公子不如搬去主帐,那里暖和一些。” “多谢王爷,不用了。” “听本王的就是!”话一说完秦穆就起了身,对外招呼,“来人” “王爷!”魏子阳急忙起身抓住秦穆的手,肩膀的被子顺势滑了下去。秦穆生怕他受凉赶忙把被子盖上去,又反手抓住魏子阳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魏子阳痛哼一声,随即便咬住牙强忍住了,胳膊在被子里挣脱了两下似要甩开秦穆的手。 他如此抗拒自己的碰触让秦穆非常奇怪,想来大概是久病的原因身体受不了自己的手劲儿便想要放开,却突然察觉那手感不对,衣服下原本应该纤细的手腕,可为何触感却是凸起的一圈,似乎有什么东西缠在手腕上。 “你的手?”秦穆脸色一变随即便将那只手抽出来,抻下袖子。 手腕处被一圈厚厚的药布包着,仔细看竟然还有血迹渗出来,“这是怎么弄的?” 魏子阳满不在乎的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没什么,上山抓蛇时不小心划的,小伤,已经快好了。” 如此解释似乎很合理,可秦穆直觉却有些不信,眼神变了几变突然抓过他的手撕开药布,一层层的拽了下去。他动作有些急躁,手劲儿自然是不轻,疼的魏子阳连连讨饶。秦穆哪里肯听他敷衍,他觉得这伤肯定不轻,不然怎么都这么多天都还不见好。 一想到魏子阳为了抓毒蛇以身犯险,又受了伤秦穆就觉得心疼无比,此时气恼魏子阳欺瞒更气恼自己害他置身险境。 可让秦穆无论如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撕去药布出现在眼前的竟是这样的伤。从新到旧,长短均一,整整七条伤口,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痂,有些地方还在渗着血。上了药,药粉和血迹掺和在一起,模糊一片看起来更是慎人。 若是此时再不明真相,他便妄称一世英名了。七条伤口,七碗血。自己这几日喝的竟是魏子阳的鲜血!秦穆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湿,泪水险些冲框而出。 “我这几日喝的是你的血?” 魏子阳眼神躲闪,扯着笑道:“王爷想哪儿去了,怎么可能。” “还在骗我!” “怎么敢骗王爷,真的是上山时不小心被树枝划的。”魏子阳正想拿回药布从新把伤口包上,冷不防被人一把按在床上,摔的他后背的伤口一痛,这次怕是真的扯开了。 眼前是秦穆勃然大怒的脸,尤其那双眼,愤怒的差点喷出火来。“事到如今还在欺瞒本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二人离的如此之近,鼻尖几乎都贴上了,手腕又被抓的生疼,魏子阳受不住险些叫出声,话未出口就被扑面的气息给生顶了回去。那气息竟是如此的迷人,炽热,霸道,又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熏的人腰部发软。 魏子阳自是不是轻浮的人,会一次次舍身相救也不过是对其感恩而已,可没想到身体却先出卖了自己,身为一个同性恋竟如此受不了一个同性物种的靠近。 一个男人把另外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会给对方造成很大的压迫感和恐惧感。魏子阳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非常的危险。 “你想让本王欠你一辈子吗?”得知真相秦穆应该高兴,可他此时是真的动了怒,那怒火来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好像有人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隔靴搔痒般的不痛快的又带着刺痛,那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既然他不好受他也不想让别人好受,一手穿过那白皙的后颈用力提了起来,作势便要吻下去。 秦穆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想要这个人,非常非常的想,不关乎外貌,也不关乎感情,那是单纯的冲动,此时,还有感动。 ☆、二十三: 这动作做的突然,魏子阳受惊不小,在秦穆那形状漂亮的嘴唇靠近之前连忙开口道,“王爷多虑了。” 趁秦穆晃神的功夫急忙把头侧到了一边,躲过危险的气息,“实不相瞒,几年前我曾误食金焕丹,听主持说那灵药的药性可以在体内数年不散,加之日前那软筋散也对我无效,我就想也许我的血也会据有一定的药性,说不定可以解毒便试一试。” 说的似乎在理,可秦穆想听到的却不是这些话,到底想从这苍白双唇中听到什么连秦穆自己也很迷茫,“若是换了别人你还会这么做?” 魏子阳想也没想就点了这个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自己积德的事我自然会做。何况”不动声色的将身上的人推开一点,魏子阳才觉得安全了一些,说话也似乎更有条理了,“何况,王爷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军中的许多人怕是都会受到牵连,包括我自己在内,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会尽力相救。王爷不必说什么欠不欠的话,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一套话说的秦穆万分的失望,心里好像一下子就空了,也静了。盯着那半张侧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直起了身,脸色也随之冷了几分,“既然如此,多谢魏公子救命之恩!不知魏公子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你开口本王一定办到。” “不求赏赐。” “既然救了本王的命,本王自当犒赏,何况”秦穆深吸一口气,“本王不想亏欠任何人的恩情,说吧!” 秦穆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冷的声音同他说话,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好几分。魏子阳觉得很不习惯,“既然王爷坚持,那随便什么都好。” 这一句所造成的结果实在让人始料不及,秦穆拂袖而去之后的当天晚上,魏子阳便被几名禁卫军送进了了一间似乎是刚刚搭建起来,布置奢华的营帐内,紧接着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就摆了满桌,这还不算,秦穆更指派的四名身手都是一等一的禁卫军做魏子阳的贴身侍卫,外带一千两黄金的赏赐。 因为严重缺血,魏子阳的身体虚弱的很,先前那几天因为怕影响药性,魏子阳不敢喝任何汤药以弥补血液虚亏,只能在膳食上进补,一天早晚四五顿的吃。可如今面对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魏子阳竟然没有半分食欲,再看桌子上那金闪闪的黄金,更是觉得分外的刺眼。 若非体虚无力走动,魏子阳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一连三天,魏子阳吃不好睡不好加上心情郁闷,身体反倒越来越差。 转眼再看秦穆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因为自己看上了一个比常人还不如的男子,秦穆曾鄙视自己眼光低下,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心里有问题。一个丑男而已,为何自己如此的放不下?何况他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想我堂堂王爷风流倜傥,天下多少人求之不得,恩赐于他他却不要,太不识抬举了。 秦穆气恼,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办法不去在意。 虽然躲着不见,还是忍不住处处关心,每当侍卫来报他总要大事小情的问个清楚才能心安。听说魏子阳身体越来越差,心里那滋味竟比中毒时还不痛快。 秦穆迫切的想去看看他,那股子冲动比酷刑还要叫人难熬。纠结了许久之后秦穆突然想明白了,我是堂堂王爷,想做什么便去做何需如此忍着自己。 感情这东西会降低人的智商,这句话古今通用。秦穆简直像着了魔一样,找了堆理由躲着不见,又找了堆理由说服自己去见,于是这日深夜便匆匆披了件狐袄提步出了门。 两个帐篷相距不过几十米,秦穆却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了门口,好不容易近在咫尺了却又犹豫了。见了面说什么? 正想着,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薛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才松了口气大大方方的进了门。秦穆撩开门帘时魏子阳正侃侃而谈,不过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似乎身体还很虚弱。 因为背着门,所以魏子阳并没有再第一时间看见身后的人,薛天倒是看见了,正要行礼却被秦穆抬手止了声。 “两军一旦开战那便是生灵涂炭,最好能避免战争又能让陆国退军。这几天我想过了,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群龙无首陆国大军自然不攻自破。” “贤弟是说,派人刺杀曹元?” 魏子阳摇摇头,“曹元身手了得,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派人去岂不是白白送命!” “那依贤弟的意思?” 嘴角一扬,魏子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据我所知,曹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哦?”薛天马上被勾起了兴致,两眼瞪的溜圆。连坐在椅子上正旁听的秦穆都被他忘到了脑后,“贤弟快说,是什么?” “自视清高!” “这算什么弱点?” “一旦被我们利用了那就是弱点。”想起曹元所作所为,魏子阳慢慢收紧拳头,“我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曹元死于非命!” ☆、二十四: “知道我性子急你还卖关子,快说!” “气死他!” “什么?”薛天与秦穆几乎同时出声,魏子阳一怔急忙回过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见秦穆急忙低首作揖,“参见王爷!” 秦穆听的兴致正浓,早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忘的干净,摆摆手说,“免礼,魏公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子阳眼神变了几变,把心中那般不是滋味隐了起来,继续道:“凡是自视清高的人最受不了别人贬低,而且你们这些”而且你们这些古代人最在乎名节!魏子阳停顿一下,觉得这话不妥便改了口,“而且像他那样的人定会非常在乎名节,我们不如就利用这一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当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活活把人气死,看不出来这魏子阳的鬼点子还真多、真损!秦穆暗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且不说此计可不可行,就算曹元真的死了陆国也不会撤兵,陆央会马上派遣大将接管军权,魏公子想的是好却是治标不治本的下策。” “王爷错了!”魏子阳挑起眼皮,露出一丝不悦,“陆央这个人向来猜忌多疑,除了曹元他不会将军权交给任何人,倘若曹元一死,那么接下来陆央只可能会御驾亲征。” “哦?魏公子怎会如此肯定?”秦穆心里犯了嘀咕,魏子阳对陆央如此了解实在有些奇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人自然是先做足了功课。” 又自称小人,秦穆听的出来魏子阳的口气是已经生气了,因为自己又怀疑他才生气吗?仔细想想刚才的话的确会让人产生这样的误会。“魏公子气死曹元难道就是为了引陆央亲征?” “不错!”一提到这个名字魏子阳的眼神都变了,“我刚才说过,擒贼先擒王,他不出来还怎么杀他!” 薛天挠了挠头发,开口说道:“贤弟的主意是好,只不过,如此一来是否有损我秦国颜面?” “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魏子阳拍拍他的肩膀,“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兵不厌诈!” 倘若没有与陆央一事,助秦国抵抗外敌,击退陆国大军其实并不需要拖这么久。因为魏子阳一直藏着一份私心,在之前的几场战役他还刻意阻拦了薛天速战速决的打算。魏子阳要的不过是逼着陆央御驾亲征,在这滚滚金沙江上要了他的命!只是这份私心万万不能被外人道罢了。 秦穆紧了紧眉头,心有所思,如果没看错那魏子阳提到陆央时的神情可是满腔恨意?难道他们认识不成?想了想对薛天吩咐道:“就照魏公子的意思办!你下去吧。” 薛天还想和魏子阳说说话,不过看王爷意思怕是二人有话要说,自己自然不能留下打扰,行了礼对魏子阳嘱咐一句保重身体便告辞了。 人一走屋内的气氛就尴尬了。 秦穆上下打量立在不远处那单薄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疼,几日不见又清瘦了,正要开口打破这种沉默,却听魏子阳说了一句,“时辰不早了,王爷是不是” 这么急着送客?秦穆心中不快,却还是压住了火气,柔声道:“身体可有好些?” 这一句实在温柔,柔的人心底发软,魏子阳咬咬齿贝,低声应道:“谢王爷关心,已经好多了。” “你何时能与本王坦诚一些?”秦穆长叹一声,“听闻你这几日都不曾好好进食,如今一看身体又消瘦了,嘴上还说假话。” 说完起身一步步走了过来,本想与他亲近一些却又觉得冒失,所以未曾有所动作。低头见魏子阳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想也没想便把狐袄脱下来搭在了他的肩上。“本王曾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你。” 秦穆酷爱狐毛,尤其是白色的,他的披风与暖袄也多是狐毛制成。先前上山时穿的那件因为脏了也破了便丢了,此时这件是刚刚命人找出来的,名贵的雪狐,柔软白净,一根杂毛也没有,带着秦穆的体温,还有迷人的气息。魏子阳有些抗拒却经不住秦穆态度强硬,最后也只好由了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多谢王爷!”也不知这句谢是谢王爷的信任还是谢身上这个件衣服,反正没什么诚意。 秦穆也不计较,反倒笑着说,“应该是本王谢你才对,若不是你本王这会儿早就见秦家列祖列宗去了。那么多血,亏你舍得。” “可以再生的东西有什么舍不得。”魏子阳抿起嘴,头还是侧在一边,一眼都没看秦穆。 “舍得?”秦穆偷偷露了个坏笑,“今日本王身体有些不适,怕是余毒未清,魏公子若是舍得再给本王喝一些可好。” 魏子阳哪知他是在开玩笑,还当了真,暗道:难道那方法不行?一转头急切的问道,“王爷身体又不舒服了?” 秦穆幸灾乐祸,面上却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揉着胸口露出一丝痛楚的神色,“前几日还好,可一断了药就觉得体内燥热难耐,怕是那余毒未清又要发作。哎,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喝了有效那就是剂量的问题了,如果再多喝几日毒性一定可以彻底除去。”秦穆的话早就让魏子阳乱了神,哪里还分的清真假,回身从凌乱的杂物中翻了翻找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双手托着举到了秦穆眼前,“王爷,请!” “恩?”秦穆挑了下眉,略有不解,应该说是不敢肯定,“你这是让本王自己动手?” “前几日都是李太医动的手,我自己没那个胆子也不知道该割多深。所以,只好请王爷自己动手了。” 秦穆的眼角抽动几下,心中暗道:好你个李新桂,你可真敢下手啊!转眼再看眼前低着头的男人,又觉得暖暖的,好像被人塞了个太阳在心口,热的整个人都要化了。 接过那把匕首,魏子阳很痛快的把胳膊伸了过来,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神色,好像即将赴死一样。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伸到眼前的胳膊纤细白皙,腕上却满是疤痕,一条条一道道都已结了疤,暗红色的,趁上肌肤竟有些残忍的魅惑。 听闻大皇兄的府上藏了很多折磨人的闺房之物,那些东西能把人弄到伤痕累累,折磨的神志不清,凡事在房中伺候过的美妾皆受过此等折磨,大皇兄偏偏对此道乐此不疲,尤喜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伤痕。昔日听闻时曾对此事唾之以鼻,万般不削。未想今日自己见了这些伤口竟也会有此冲动。 秦穆看着呆了,只觉得浑身燥热,干咽一下抓住那只手腕缓缓的送到嘴边,用鼻尖轻轻的嗅着他的味道。那上面有些地方已经见了好,长了新肉,秦穆如此不轻不重的撩上去实在是痒的很。偏偏他又可恶到了极点,呼着热气,嘴里还说着叫人气恼的话,“魏公子的血真是清甜无比,本王若是上了瘾可如何是好?不如”另外一手一把揽过细腰带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搂住,“魏公子救人救到底,以后每日都让本王饮一口鲜血可好?” 魏子阳这才反应过来王爷是在逗他,一时间气恼不已,又惊觉二人近身相贴实在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于暧昧,急忙挣扎起来,“王爷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放手!” 二人贴的太紧,魏子阳这一动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秦穆的敏感之处,本来是开开玩笑,不想此时竟变成了假戏真做。秦穆显然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会有感觉,那处正慢慢的硬起来。不得不说他此时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这不好受不单单是因为体内精气无处发泄,更多的是因为魏子阳那张脸。他亲眼见过那张脸是如何的触目惊心,在潜意识里就百般的回避。虽然对这个男人有些好感不假,但多数也是因为他身上有苏离的影子而已,替身和正主他却从来也没混淆过。 可如今对着这个人,对着这个常人都不愿意靠近的丑人他竟然真的来了感觉。这实在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他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秦穆走了神,可手劲儿一点都没见轻,魏子阳挣了半天也没挣开,只好静下心请他自己放手,叫了两声不见回答再仔细一看也不由的一愣,秦穆此时的眼神实在是沉的可怕,还有那地方已经硬到足够被人发觉的地步,二人贴的又这么近魏子阳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他觉得他好像惹了什么很要命的麻烦,身子没敢再乱动,连声音都放轻了好几分贝,“王爷,请你放手!” 秦穆呼了几口热气,神色变的更加可怕,心里无数个念头翻江倒海的过了一遍,却在触及秦穆那双眼睛时全部化作了浮云。他简直就是豁出去了,猛的按住魏子阳的后脑不由分说便吻了上去! ☆、二十五: 魏子阳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没想到秦穆会来真的。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挣脱开秦穆的怀抱,往后退了两步用袖子蹭了蹭嘴巴,喘着粗气满眼戒备的盯着那个双眼冒火的男人。不得不说秦穆的吻技相当的高超,若不是自控能力够强,这会儿怕是早就抱在一起滚到床上了。 换做二千年后那个社会,人类对欲望这个东西向来很是放纵,魏子阳自然也不是什么古板夫子,可从头到尾活了二十年也没遇到过这么直接的。 至少也应该先坐下喝点酒聊聊天约个会谈谈感情什么的,之后再发展到肉搏的地步吧。 好吧,承认,男人有时候会被下半身控制住!也理解! 譬如说现在的自己,说没有感觉那绝对是假的。 因为他几次出手相救,对人又体贴入微,这些恩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他生出几分好感皆而产生了冲动也很正常。何况,这个男人又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可他又是为了什么,要知道,自己这张脸可是很惊悚的。该不会只是因为军中生活实在寂寞无聊,禁欲生活实在太久需要发泄,偏偏又只有自己这么个没职没位的闲人可以拽来用,所以才找自己发泄吧? 对不起,我虽然生在开放社会,长在红旗下,又跨过两千年,爱男不爱女,但对没有感情的单纯发泄是万万接受不了的。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又何必怨恨那个男人的背信弃义,言而无信。 想到那个男人,仅剩的一点儿冲动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了,“王爷请自重!” 秦穆不怒反笑,嘴角邪邪的勾起,实在迷倒众生,“魏公子还是这般不坦白。”说完有意无意的朝魏子阳的下面看了看,那里微微隆起一些,虽不明显却也看的出是什么。“既然动了情为何如此压抑自己?” 魏子阳有些窘迫,脸红了几分,幸被面具挡着才未被人发现。“是男人都会有冲动,这很正常,但这不代表我就应该随心所欲!因为我是人,不是动物,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能控制自己,而动物不能。” 这话说的在理,却也暗含贬低的意思,秦穆自然不悦,脸色沉了几分,低声道:“你在骂本王不成?” “当然不是!”魏子阳捂嘴轻咳了两声,缓了缓脸色。“王爷不要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那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了?” 魏子阳连忙否认,“不敢,草民能得王爷看中是莫大的荣幸,只是,草民相貌丑陋,实在不敢高攀。” 秦穆气恼,“你当本王是那种以貌取人之辈不成!”话说的太急,口气自然不好,又一想这人生来便带着那块胎记,定是常受人贬低才会如此自轻自贱,也着实可怜,便放缓了语气道:“本王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王爷真的不在乎?” “本王从不说假话!” 不得不说魏子阳有些动摇,甚至有种要落泪的冲动。他忍了忍,强把那种滋味压下去,缓缓的抬起手解开头上那根带子,随之把面具摘了下来。那张脸上依旧涂着青黑色的药粉,若非用药水擦拭可保三日不化,比面具还要方便。魏子阳问,“面对这张脸,王爷还会有感觉吗?” 那上面青黑的胎记实在太过扎眼,初见时连五官都让人不及细看便匆匆的挪开了眼,可见那张脸是何等的惊悚何等的叫人不忍直视。今天虽已是第二次目睹,秦穆还是被生生的惊了一下,视线躲闪了片刻又强迫自己盯上去。 一时间,秦穆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有些东西在阻挠他的脚步,让他没办法靠近那个男人,甚至只是敷衍的假话他都说不出口。 魏子阳说的对,揭开面具面对这张真实的脸的确是不会再有半分欲望了,连一直铁硬的部位都缓缓的软了下去。可在这同时心底徐徐升起的却是疼惜的感觉,疼惜这个男人的遭遇,疼惜这个男人眼底那一丝自卑,老天待他为何如此不公! “对不起,吓着王爷了!”他的无动于衷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魏子阳有些失望,将面具带回脸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夜深了,请王爷移驾!” 秦穆很矛盾,他不想走,可又不得不走。离开时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可最后他还是跨出了那个门。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才察觉心口有个地方在隐隐作痛,那滋味难受极了。 那晚李太医被九王爷悄悄招进住处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一更天才出来。 留给九王爷的只有万分失望,娘胎便带来的东西怕是去不掉的,就算把宫廷的秘药都搬来也不见得有用,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对魏子阳有害而无利。想到魏子阳身体本就虚弱,若是为治那一块胎记而伤了身体的根本岂不是得不偿失,到此秦穆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之后的几日魏子阳待他依旧犹如往常一般,见面问安,礼数周到。只是那面上失了笑容,眸中也失了往日的神采。秦穆感觉的出来,二人之间似乎隔了层看不见的东西,生疏多了。他不喜欢在这个男人脸上看见除了笑容以外的任何表情,就像那日二人骑着一匹瘦马慢慢悠悠的走在山林间,他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天冷,风冷,人心却是暖的。 二人之间如此一般的疏离持续了十来日,直到那晚在t望台上。 谣言不知从哪里开始的,短短几日的功夫就传遍了陆军大营,甚至连江北的秦国大军都听到了风声。镇远大将军曹元似乎与皇上的关系不一般,至于怎么个不一般,大家心照不宣。 仔细想来曹元自小便是太子的玩伴,直到太子登基为皇,伴随身边十几年之久,加之皇上喜好男色,偏偏曹元又拥有一副上等的姿色谣言匪夷所思,想来又处处合理。传来传去这空穴来风的谣言反倒成了真的。 难怪曹元会如此得陆央的信任,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执掌军权,原来是后面的功夫厉害! 说的人多了,这些话便子字字不落的传进曹元的耳朵里! 曹元自视清高,而且非常注重名节,听到如此谣言怎能不动雷霆之怒。当即一口淤血上涌,险些被气死过去,震怒之下杀了几个倒霉的闲话者,本想杀鸡儆猴不想反倒证实了他做贼心虚。底下兵将明着不敢说暗地里却忍不住,到后来一个个偷偷瞧向曹元的眼神都变了。 如此一来曹元怒火更胜,加之暗杀秦穆之计不成,必死无疑之下竟都被他逃出生天了,曹元更是气的大发雷霆,这边战事一拖再拖,金沙江久攻不下,诸多事情加在一起竟让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趁此关头,秦军突然发难。 那是夜里三更的时候,一名黑脸大汉在营外叫阵,“喂!曹元小儿,你不是号称天下无敌吗?怎么不敢出来跟爷爷我单挑反倒做了缩头乌龟?是不是你在床上当女人当惯了不会耍刀弄枪了?还是说你那处被你家皇帝伤的太厉害坐不了马了?” 那些话一字不落全被曹元听到了耳朵里,气的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不管身体如何披了铠甲提枪便杀到了营外。 可定眼一看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叫阵的人早在风吹草动的时候就逃之夭夭去了。曹元更是被气的火冒三丈,定要追到敌营杀他个痛快才肯罢休。那些属下怕敌军设有陷阱,纷纷极力阻拦,若非如此,曹元又怎会甘愿做这缩头乌龟!大骂秦国人卑鄙,却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悻悻的回营去了。 秦国前去叫阵的并非大将,仅仅只是一伙夫而已,因为嗓门够大才被薛天选了出来。这人胆子倒是不小,脸皮却没那么厚,那些词别说曹元听了就算是他自己说着都觉得难以启齿,不知私下里练了几回才敢明目张胆的喊出来。 魏子阳与秦穆、薛天还有多名禁卫军一道站在t望台上远远的听着,众人皆是听的面红耳赤,又忍不住偷笑,只有魏子阳一人脸色却越来越阴。那些骂人的话都是他写的,足足十几页句句不重样,言辞之恶毒字字不堪入耳,此时听了却像在抽自己的嘴巴子。 偏偏他又自己找虐,薛天派人日夜不断的连续骂了四天的阵,魏子阳就站在t望台上静静的听了四天。好像是在骂醒自己,骂醒自己那颗被爱过疼过怜过却又被抛弃的心。 前世魏子阳并非同性恋,他有妻子还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儿子。不想一场意外竟然让他跨越了两千年来到这闻所未闻的异世,好好的一副铁打的身体换成了病病怏怏的男宠之身。就在他万分彷徨的时候是那个男人拯救了他。 屈于人下魏子阳也有不甘,可他爱上了陆央,爱的刻骨铭心,若能换来那个男人的一笑屈居人下又有何妨。 可到头来 魏子阳慢慢闭上眼睛,片刻后缓缓睁开,忍去了满腔的痛,取而代之的是狠绝无情! 今日,曹元气急之下一口鲜血洒在了金沙江上摔下马去,紧接着魏子阳又派人送了一箱子闺房之物与他,如此一来火候便足够了。 曹元怕是时日无多,他一死陆央定会现身,少则二十日,多则一月! “大哥,曹元要是死了请马上通知我。” “这是当然,我马上派探子去查看。” 薛天转身下了t望台。 见旁人走了,秦穆想与他说话,魏子阳却在此时告辞了,从始至终也没有看他一眼。秦穆已经忍到了极致,暗恼了片刻随之也下了t望台进了营中最奢华的那间营房,周围再无旁人,秦穆那张王爷的面具便再也戴不下去了。 “魏子阳!” 点亮了油灯,魏子阳不紧不慢的回过头,行了一礼,“王爷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平日里魏子阳并不是这样说话的,但凡他用这种口气说话多半是心中有气或是故意气人。想他一个堂堂王爷何人敢跟他没完没了的稚气,心中的无名火瞬间便烧上了头。几步上前一把便揭下了那张面具! ☆、二十六: 魏子阳一惊,尚未有所反应便被人一把搂进怀里。 上次逃的快,所以并未被秦穆彻底的攻城略地。今日的反应却慢了半拍,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那个男人长驱直入 口中全是他的味道,熏的魏子阳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不断挣扎。奈何勒在身上的双臂像铁塑的一般,竟然连一根手指头都掰不开。 这一吻可丝毫没留情面,直到吸干他身体的氧气,嗅到了血腥味,怀里的人认命的软下了身子,秦穆才喘着粗气放过他,疲惫的把头枕在他的肩上,低声道:“我想要你!” 秦穆身材高大,魏子阳那副小体格要承受他的重量实在有些吃不消,心跳过快腰杆又虚的很,双腿更是像刚玩完蹦极一样软的连膝盖都绷不直。 魏子阳稳了稳心跳刻意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是想要替身,还是想要我?王爷想要发泄,还是情难自禁?” 秦穆凑近耳边轻语:“皆是后者!” 心口发暖,隐约还夹杂着阵阵刺痛,魏子阳缓了口气,“王爷不爱苏离了吗?” “爱,可惜人已去。” “可我这张脸”魏子阳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青黑色的药粉后面有一长还算对得起观众的脸,可若是不说这张脸便是丑陋之极,“王爷真的不在乎吗?” 秦穆摇摇头,又紧了紧双臂,“我是王爷,军中几万男子随便何人只要我开口没人敢不从,可我只想要你,懂吗?” “不懂,王爷给我一个理由吧。” 秦穆低笑出声,一口热气喷到魏子阳的耳朵里,烫的他浑身一颤,“就当我前世欠你的!注定了为你动情。” 他说,动情!不是发泄,是因为情?为何听到心里却觉得这般沉重? 经过相处这段时日魏子阳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对秦穆有感觉,而且来势汹汹阻挡不住。但他却不承认这感觉链接着感情,最多只链接着感动,也可以说是不再信了。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找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怎能轻易脱掉。 就当发泄吧,或则说缓解压力也好,两个空虚寂寞男人的一夜情,只跟着感觉走。真是奇怪,原来对这种事向来不削,今日却觉得是个很好的借口。 “王爷!”魏子阳偷偷的抬起手摸了摸秦穆的头发,“我们都是男人。” “恩。” 还以为他要摆出什么不为人伦的大道理,却听他说,“是男人就需要发泄别谈感情,太重了我担不起。” 秦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想了半晌却又释然了,抬起头盯着那双躲闪的眼睛。 偌大的营房就只点了那么一小盏油灯,光线本就暗的很,半张脸又藏在阴影里,即使面对面也看的不太清楚。不过,反倒连那块胎记都看不清了,只看轮廓五官也是清秀的男子。秦穆看的呆了,隐隐约约的又把这张脸和另外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秦穆赶紧赶走了这个错觉,袖子一挥,熄灭了不远处的油灯。如此一来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二人一起倒在床上,oo的脱对方的衣服,却始终没有那种急不可耐的感觉,连带着动作都是温温柔柔的,不像一夜情,反倒像老夫老妻在例行公事。 就在魏子阳感觉身体就要失去热度的时候,秦穆突然抓住他的手,说了一句更加破坏气氛的话,“我觉得,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 “是吗?” 秦穆翻身下来躺在一边,顺手把魏子阳搂在了怀里,“不急,先说说话。” 魏子阳哭笑不得,连下面都软了,“听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想把对方吞进肚子里,看来王爷对我还是既然没有感觉,王爷又何必” “你错了!”秦穆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过了片刻又缓缓的挪向下面,魏子阳不明所以直到碰触一物才惊了似的缩回了手。心脏跳的好快,那里也如铁打的一般,这两处足可以证明这个男人此时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欲望。“本王现在,恨不得把你连血带肉一起吞下去!” 秦穆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又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后悔。” 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温柔?就像,曾经的那个人。在竹林里,一片叶子,一抹微笑魏子阳觉得恍惚,脑海中全是两个男人交替的面孔。 “你身上这么冷,手冷,脚冷,连心怕也是冷的。”秦穆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若是此时要了你,本王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敲在了心口,太疼了,疼的让人想要流泪。“王爷对苏离也这样吗?” 秦穆点点头,“他和你一样,被人伤透了,全身都是冷的。有时候静静的在远处看着他,本王就想,要是我不疼他还有谁能疼他可惜,他最后还是死了。” “”魏子阳张张口,真话还是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若是他还活着” “当日对他说过,我要把他带回王府藏着,明年山里的红花开了带他去看。” 魏子阳回想了一下,却不记得有这事,难道是因为病糊涂了不记得了?又听秦穆说,“可惜,我说这句话时,他已经,已经” “对不起!” “本王救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死。”秦穆咬了咬牙,沉声道,“那个男人对他那么无情,可他临死的时候心里却还在想着他。” 魏子阳突然觉得秦穆这话好像是在骂他。却又觉得很诧异,自己那时的心事他为什么看得透,疑问道:“王爷怎么知道?” “离开陆国时他摘了一片竹叶,一直到死都攥在手里。本王知道,他虽然人在秦国,心,却还留在那。” 那件事,魏子阳已经刻意的忘记了许久,偶尔想起,心口就觉得疼痛难忍,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扎着,疼的极了他就一遍遍的骂自己贱。 “人死了,本王唯一能做的便是了了他的心愿,托人将那片枯叶带回去葬在了竹林里。” “什么?”魏子阳好像没听明白一样,“王爷说” “觉得本王很傻吗?呵,我也觉得自己很傻,可当时就是想那么做。也算断了本王的念想。” 一片叶子,千里迢迢的托人带回去替自己葬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真的很傻,傻的叫人魏子阳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中有个地方化了,化成了一滩水。“王爷何必这样,他心里,心里又没有你。” 秦穆叹道:“对,他注定不是我的,本王也该把他忘了。”轻轻一笑,随口家常般地闲聊道,“你才是我的!若是这场仗赢了,随本王回府可好?明年带你骑马上山,带你去看铺天盖地的红,美不胜收。” 魏子阳没有说话,头枕在他的肩上微微动了下又安静了,秦穆全当是他点了头,手臂紧了紧,竟觉得无比惬意。 不再是那种例行公事的气氛,二人之间徐徐的升起了一股子炽热的暖意,不知不觉吻在一起,缠在一起,最后水到渠成 人,到底还是感情动物! 秦穆是个疯狂的人,还是个很会疯狂的人,像炉子里的火,一把把的加柴一点点的烧,一直烧到滚烫,烫到人无法承受。偏偏这种循序渐进的疯狂是谁也拒绝不了的。他不如陆央温柔,他霸道,强势,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势要把人吞进肚子里的力度,他不如陆央体贴,他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只会把人弄痛,叫人哭喊着求饶着,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魏子阳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感觉到自己还被人渴望着,被人爱着。 在高潮来临那一刻,秦穆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警告他,“答应我,不许向苏离一样离开我,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求生的本能让魏子阳点了这个头,那个男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才松开那只手,向野兽一样亲吻他所能触及的地方,口中一遍遍呢喃着,“子阳,子阳”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欲望,这一夜,魏子阳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脱离了躯壳,全身痛的似在经历酷刑一般,可同时内心深处却无比的充实。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那一夜睡的惬意,秦穆来到这军中后还是第一次睡的这般安稳,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魏子阳披着衣服站在地中央,望着一处发呆,冰冷的面具又带回了脸上。 昨夜太过激烈,亏他还能起的这么早,想起那软玉般的身子,秦穆只觉得下腹一热险些又要把持不住自己,“在想什么?” “曹元死了!” ☆、二十七: 魏子阳亲自伺候秦穆更衣洗漱,一切做的卑微而谦逊,处处周到细致连自小被人伺候惯的堂堂王爷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只是心中不解,他突然对自己这种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说,秦穆也不急着问,整理妥当之后正要传膳,却见魏子阳一掀衣摆缓缓的跪在地上。 “你这是何意?” “王爷,我有话要说。” “先起来,你说什么本王听着便是。”秦穆拉住他的胳膊却拽不起来,魏子阳态度非常坚决,丝毫不动,垂着眼帘,低声道:“请王爷先听我把话说完。” “罢了罢了,随了你。”秦穆无奈只好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魏子阳又犹豫了半晌才缓缓的开了口,“请王爷赐我一个官职!” 在一夜柔情之后突然要官封赏,怕是任何人听了这话心里都会不舒服,秦穆也一样,脸色当即便沉了一分,“你昨夜屈身于本王难道是为了?” “不!王爷三番四次相救,又不嫌弃我样貌丑陋赐予厚爱,实在无以为报。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脑子里这点东西对王爷还有点用处,要官职不过是想名正言顺的为秦国出一份力,以报答王爷的恩情。” 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魏子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是好话,为何听了浑身不自在。“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子阳,你莫不是以为本王是为了收买人心才与你” “一个男人若是连你样貌丑陋都不在乎,那这份感情肯定是真心真意无容置疑的。”魏子阳抬起头望着他,眼神柔情似水,“我向王爷保证一定会助秦国攻退陆国大军,并把自己毕生所学全部献给王爷。” 秦穆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他看的出来,魏子阳的确是在感恩,可他却不想把二人的情意与权力连在一起。不过,若这是魏子阳想要的,给他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屡立战功本就应该论功行赏的。这么想着便放下茶杯,道:“好,本王就做主赐你长史一职,位居四品!” 这个官职相当于现代军中的秘书长,承上启下是个举足轻重的职位,不过没有实权,但对于一介草民来说已经是破格提拔,先前皇上想要封赏的职位也不过是从事而已,品位都够不上。秦穆一赐便是四品,秦国开国以来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秦穆没想到魏子阳开口就拒绝了,“我要参领一职,正二品,并昭告天下!” 胃口好大!秦穆吃惊不小,要知道正二品可是仅次于薛天甚至凌驾于副帅之上的职位,魏子阳虽有战功又设计杀了曹元,但这个职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够格的。“子阳,你虽然计谋过人,又屡立战功,但是这个职位却不是仅仅只凭几次战功就能得来的,别说本王没这个权利,就算有本王也要顾虑一下满朝文武,悠悠众口。” 魏子阳不但没有退意反倒一脸的胸有成竹,两手扯住衣摆的一角,呲啦一声撕成了两半,从夹层里抻出一张写满小子的锦布,双手托着程了上去,“请王爷过目!” 秦穆莫名其妙的接过去,自上而下仔细看了起来。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不过才看了短短三四行而已秦穆便豁然起身,满脸震惊的问道,“这可是出自你手?” “不知这篇兵法能否为我换来正二品的官职?” 孙子兵法,短短不过六千字,作战篇,谋攻篇,兵势篇等等等等,一字一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差分毫。魏子阳曾是历史系的高材生,记忆力过人,区区六千字的兵法自然难不倒他。 换做两千年后,这不过是随便在互联网上就能查到的东西,可换做两千年前便不同了,孙子他老人家倾尽一生的智慧可谓传承百世为全世界敬仰的的旷世绝作被魏子阳突厥的搬到这个时空,古人看过自然惊骇不已。 秦穆匆匆的将余下的看完,生怕眼前的天书会突然消失一般,最后一个字收入眼底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看他了,相处已经不短时日,但魏子阳在他面前表现的不过就是一些小聪明而已,秦穆也一直将他认定为一个为人聪明但大智不足的人,可如今一看此人实在惊为天人。 “告诉本王,这可是出自你手?” 我哪有那个智慧!魏子阳脸红了红,不敢窃取先人的成果,便选了个折中的说法,“是我家祖先所写,代代相传,天下仅此一张!” 听他这么一说秦穆暗自松了口气,魏子阳今年不过二十几岁而已,若是这么年轻便能写出这些,那这人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这里了,应该带回都城藏在皇宫里。 即使这样秦穆也不敢小看魏子阳,先祖有如此智慧,后人自然不可小观。“仅此一张,你当真愿献给本王?” 魏子阳柔声道,“不是献,是送!” 不是献,是送!说的有情有义。秦穆心口一暖,险些落下泪来。魏子阳若是将此物献与陆孟两国,别说二品,即便是一品都不在话下,今日他仅仅只要二品,怎能不应。“本王可以答应你,不过”秦穆皱起眉头,略有所思,“如若昭告天下,本王怕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我不怕!”魏子阳有自己的打算,他要和陆央真刀真枪对阵沙场,自然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是人都难逃一死,若是能轰轰烈烈的活一场也不枉此生了。” “你这个人你难道就没有顾忌过我的感受吗?” 魏子阳慢慢的垂下头,许久才道:“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他说的对,身为王爷,为了秦国百姓只能将儿女情长放在一边。秦穆叹息一声,半晌后转身走到御案旁匆匆几笔写下奏折,却在传召禁卫军时犹豫了。 他双手将魏子阳从地上扶起来,恢复情郎的面孔对他说道,“本王会保你周全,但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身犯险。如果这秦国的天下要你用命来换,本王宁愿放弃王位,带你隐居山林。” 魏子阳从未这么仔细,也从未用这种身份这种心态打量过秦穆。这个男人的确长的英俊过人,有神的双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完美的脸型,一切都像是上帝精雕细刻出来的,毫无瑕疵。 若仔细看,他比陆央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比他年轻。这样的人竟然偏偏对曾经的身为男宠的苏离念念不忘,又偏偏对今时相貌丑陋的自己动心动情,这是老天的恩赐! 可自己,却是在利用他! 昨夜翻云覆雨也只当是一种慰藉,今日献兵书讨官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原来自己也是个卑鄙小人! “放心,我不会以身犯险的。我会留下这条命,等到春暖花开时陪你去看山里的红花。” 秦穆笑了,像个得到珍宝的孩子,笑的那么真,那么暖,“好,一言为定!” ☆、二十八: 六百里加急的奏折,短短不过几天便传到了皇宫。 在这之前很多人甚至连魏子阳这个名字都未曾听闻过,一介草民短短不过一夜的工夫就成了秦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时间流言四起。皇上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狂澜不听任何人的劝阻,亲自下诏,赐魏子阳正参领一职,位居正二品,赐食邑两千户,食实封八百户,并昭告天下。 陆央率军挥师北上,未到金沙江便接到了密函,并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又接到了很多封密报。 直到此时陆央才知道,金沙江之所以久攻不下全因秦国得高人相助,曹元之所以会死于非命全是拜魏子阳一人所赐。 陆央恨急,行军之时便下密旨刺杀秦国正参领魏子阳。 奈何秦穆将魏子阳保护的周全,一批批的刺客皆是有去无回。直到陆央率军到达金沙江都未得到魏子阳的项上人头。 陆央整军三日便向秦国鸣金开战。 那天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下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猛烈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疼。 早已被寒冰覆盖的金沙江上金戈铁马,几十万大军杀声震天,处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陆央稳稳的坐在烈焰宝马上,一身黄金铠甲将面容遮去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杀气凌然的双目,手持长枪紧紧的盯着十丈之外那个一身青色官服的蒙面男子。 他知道那便是夺他爱将性命的罪魁祸首,陆央对其之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同样,他带给魏子阳的也是刻骨的仇恨! 时至今日他也想不明白陆央为何要背叛他,从来到这个世界魏子阳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他是君,我是臣,他是皇上,我是庶民,规矩礼仪从无半分逾越,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从不敢独占恩宠。即使有那个男子的出现也忍了,守着一方净土默默的等着他回心转意。可他为何做的这么绝,把自己当玩物一样的送给别人不说还要取自己的性命。 三尺白绫,鸩酒一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取性命何其容易,为何偏偏要用乌鹊,天下最毒的毒药,将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魏子阳想不到,两年多的时光都未将这份仇恨化去半分半豪,再见陆央那一刻全身每一个感官神经都忆起了乌鹊的痛楚,血液好像翻滚的岩浆一样,烧的险些连理智都化成了灰烬。 耳边一声杀吼,陆央的长枪已经刺到了眼前,魏子阳一惊之下才回过心神。还不待有所动作秦穆便先他一步挑开了陆央的攻势,与他对杀起来。 魏子阳一身冷汗瞬间便湿透了衣衫,冷风一吹浑身颤抖起来,那股冷意不消片刻便渗透了四肢百骸。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想不到二人再次相见曾经的郎情妾意已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敌! 即使与秦穆对战陆央也时刻不忘对他射向一道恶狠狠的目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央,那眼神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活生生的吞尽血肉。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这般难受。 魏子阳抬起手摸了一下嘴角才发现眼泪早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原来恨一个人心也会这么疼! 他偷偷的拭去泪水,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杀的你死我活。 秦穆虽然武功了得,但对上陆央便没有几分胜算了,事实便是最好的证明。何况他不但要顾及自己的性命更要顾及魏子阳的性命,自然无法全心应战,短短不过几十回合便被陆央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若非秦穆马术了得此时早已成了到下亡魂。 一时分神便被陆央得了机会,一个回马枪,直直的刺向魏子阳! 扑哧一声!魏子阳只觉得心口一凉,他直愣愣的低下头,那只泛着寒光的枪头已经穿破衣服直直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血水顺着伤口不到片刻功夫便殷透了一大片了衣襟。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连那张朝夕相伴了几百个日夜的面孔都看不清晰了。 耳边突然变的万分寂静,风声,杀喊声,全都听不见了。 他缓缓的抬起双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胸口的利器,一点点一点点的拔出来,殷红色的鲜血止也止不住的洒在马背上。 陆央冷笑一声,长枪一收,瞬间便是血雾横飞! 血全部顺着胸口的洞流走了,连带着心好像也一并溜走了,魏子阳一点疼都没有感觉到,他甚至还能抬起手摸摸胸口,拿到眼前看一眼,才直直的摔下马去。 “子阳!” 秦穆彻底崩溃了,他简直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将浑身是血的魏子阳搂进怀里。“子阳!子阳!” 魏子阳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那个高坐在马上的男人,一刻都没有移开过,直到最后慢慢的闭上双眼! 陆央清楚的看见了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意,淡淡的柔柔的,一种解脱似的笑。 好像,似曾相识。 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撤军!” 薛天下令撤军,秦国大军丢盔卸甲的退回了军营。 此一战虽未完胜却除掉了心腹大患魏子阳,陆央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未派人趁胜追击,在陆军高呼万岁的声音中也率军回营了。 这一次魏子阳伤的极重,回到军营时几乎已经没有脉搏。秦穆对太医下了死命令,“若不救活他的性命,本王要你陪葬!” 李太医几乎将宫内带来的圣药全部用在了魏子阳身上,可是一直到深夜都不见一点起色。 这还是多亏了秦穆有先见之明,为防刺客暗杀,早早的就将自己贴身的金丝软甲套在了他身上,陆央那一枪看似严重,却因隔着软甲索性未伤及要害,仅是失血过多而已。可在那个年代,失血过多已经很难救治了。 好在魏子阳体内有灵药保命,吊着他那仅剩的一口气,他才能拖到现在。 秦穆看在眼里,心急如焚。他实在搞不懂魏子阳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今日开战前秦穆便下过命令不许他以身犯险,没想到他擅自违抗军令不说,面对陆央的刀剑竟然丝毫不与躲闪,简直就是存心送死。 这也就证实了早些时候的猜测,这个魏子阳的确认得陆央不说,还定是与他有些过节。 江对岸远远的传来喧嚣声,定时陆央在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秦穆听在耳中更是觉得心烦气躁。不但把小鬼送来的晚膳摔的满地都是,还把薛天与众将领一顿喝斥。 众人战败之将,各个都负了伤,此时却只能全部跪在冰天雪地的营帐外,负荆请罪等着王爷发落。 这一跪便是整整一夜。 魏子阳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的深夜,好像无心的木偶两眼直愣愣的望着一处不言也不语。 秦穆亲自端来汤药,一勺勺的喂他他也不给半点反应,药未喝完又昏睡了过去,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睡了数日。 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无法理解,就好像这条命,中毒受伤,一次又一次,竟然就是死不了。其实,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活的累了,再无可盼便是生不如死了。偏偏老天爱开这个玩笑,就是不肯收了自己这条命。反反复复的睁开眼还是这个无情的世界! “请王爷过来。” 太医速速去报,不消片刻便见秦穆一脸急切的走进来,“子阳,你醒了?” 魏子阳眨了下眼算是应了声,秦穆总算是安了心,坐在一边拉住他的手,“可有好些?” “王爷,我可以让陆国两月之内退军。” 魏子阳一脸公事公办的口气,半句情话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没有,空空洞洞的眸子里什么都看不到,就像一个会喘气的木偶。这样的魏子阳让秦穆很是不安。“那些事你无须担心,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魏子阳摇了摇头,“再拖下去就晚了,王爷,请你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秦穆苦笑一声,满目苍凉,“你擅自违抗军令,险些丢了性命,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本王的感受吗?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本王如何是好?” “我”魏子阳刚要开口反驳却看见秦穆的眼眶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的挂在眼底险些砸下来,被他咬咬牙硬忍了回去。“对不起!”除了这句魏子阳无言以对,悄悄的抓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冒险了。” “本王已经不信你的话了。” 魏子阳可以清楚的从这句话中体会到秦穆有多伤心,陆央一次又一次的伤我,我却一次又一次的伤了秦穆! “王爷!”魏子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坐起来,双手攀上肩膀,主动的献上了自己的吻。这一吻吻的突然,吻的悠长,秦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口中全是他的气息,就像百年陈酿的好酒,整个人都醉了一般。 二人在一起缠绵的次数不少,可魏子阳如此主动的吻他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这么温柔这么动情。 分开时二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若不是顾忌他重伤在身怕是当场便要来几个回合。秦穆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暗自稳了稳心跳。“告诉我,你与陆央是不是” “对!我和他有深仇大恨!所以,若不杀了他我一日也不安生!” “能告诉我吗?” “还不到时候!” 秦穆轻叹一声,点点头,“好,我等着。” “你能满足我这个心愿吗?”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只要本王办的到。” 魏子阳悄悄的摸向自己的心口,里面好像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麻木了,失去了知觉,“我要他的命!” ☆、二十九 秦穆传出消息,刚刚晋升正参领的魏子阳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这边,重伤未愈魏子阳手持秦穆的王爷令牌,已经带领一千精兵秘密的赶往了北陵城。他从大牢中借调走了三百死囚,至于这三百死囚有何用处却连秦穆都不知情。 那段时日魏子阳未曾再回过军营,率领这一千三百号人在北陵山上秘密圈地安营扎寨。 那里成了严防死守的重地,未经魏子阳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包括王爷在内。 听闻,夜里曾有大批的官兵化装成客商到附近的城村收购物资,并一车一车的运送至山里,还有人听闻附近城村的木匠和铁匠之所以全部消失也是被秘密的押送进了山里,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听闻罢了,没有人敢去证实。 任何敢于靠近那座山的人都已经成了刀下魂,上山的路上挂着人头,提醒着来往路过的人避而远之。别说平民百姓,甚至连路过的秦国兵将都要绕道而行。 陆央几次邀战都吃了闭门羹,秦国大军像个缩头乌龟,被逼急了也只是放几只冷箭,紧闭营门就是不出来应战。 次数一多陆央便起了疑心,此时又得到消息秦国大军似乎有所异动,派暗卫去查,却不见半个活人回来报信,如此一来陆央更是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陆央一直有心吞并三国,这一战自是做了万全准备,不但粮草充足更是早在他国安插了不少眼线,那些人平日里毫无用处,一旦开战各个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小则平民百姓,大则高官厚禄,此时便是这些人发挥作用的时候。 秦穆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外敌未退,内讧又起。 大皇子秦隆亲帅六百禁卫军携圣旨前来,奉命调查北陵重监三百死囚一事。 魏子阳被一道密令召回,天色未亮便乔装打扮的回了营,一进门便看见这个传说中皇位不二人选的大皇子秦隆。 金丝东珠头冠束发,九团蟒金黄锦袍加身,薰貂领黑狐披风,手持御赐宝剑,单单是这一身行头便气势压人。再看秦隆的相貌,虽与秦穆有几分相似但却明显老成很多,眼神冷厉,不怒自威,让人一看便心生畏惧。 虽然不曾见过,但魏子阳对他多有耳闻,此人表里不一,阴险狡诈狠毒无情。 再看眼前这气氛,很显然在自己来之前秦隆就已经对秦穆兴师问罪了。他倒是安逸,坐在太师椅上,细细的吹着杯里的浮茶,不紧不慢的品着。而秦穆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细汗,依这情形来看他在此至少也跪了有一个时辰了,魏子阳心中不免有气。 “下官魏子阳参见大殿下!” 秦隆自他进屋便一直上下打量,那道善恶不明的目光让魏子阳觉得浑身不自在。 此时营帐之内只有秦隆,秦穆,魏子阳与薛天四人,也是直到今日薛天才知道北陵三百死囚被人下令秘密调往了附近的北陵山上,自己却毫不知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穆答应过不过问此事,不成想这件小事却被有心人利用了去,秦隆此行定是来者不善。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怎会听他蛊惑?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一来,这军中不乱了套?脑中反复想着应对之策,如何替魏子阳解围。 四人心思各异,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时过半晌,秦隆才缓缓开的口道,“魏参领,北陵三百死囚可是被你调走?” “正是!” “皇兄,我已说过此事是我应允的。” “闭嘴!”秦隆将茶杯摔在帅案上,厉色道:“本殿下奉旨查案,未问到你你休要开口!” 他如此厉喝秦穆,让魏子阳很是不爽,低声道,“回殿下的话,借调三百死囚乃是为了制造兵器,未事先请旨,还望殿下恕罪。” 魏子阳难得好言好语,秦隆偏偏得寸进尺,带着不削的表情道:“我大秦有神机营,乃是专为制造兵器所设,魏参领难道不知?哼,山野出身,果然不懂规矩!” 魏子阳一口怒气卡在喉咙里,险些张口就骂。他脾气不算顶好,尤其这两年更是一点火就着。可左右一权衡他怎么说也是个殿下,还是不要出言顶撞的好,这么想着便暗自压下火气,低着头冷声道:“神机营远在秦都,如今战事吃紧一来一回怕是会延误战机,所以下官便擅自做主动用死囚制造兵器。如此一来还能以防走漏风声。” “哦,不知魏参领所制的是何等兵器,还怕走漏风声?” 我连王爷都没告诉,还能告诉你吗?“这下官不能说。” 秦隆挑了挑眼皮,“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据本殿下所知,半月前神机营刚刚运抵了一批上好的弓箭,此时军中并不缺少兵器。由此看来魏参领借调死囚,擅动军饷,制造兵器是假,趁机中饱私囊才是真的吧?” 秦穆一惊,当即就变了脸色,“皇兄怎能胡乱加罪?” “九弟这么忙着开脱,难道此事你也参与了不成?” “皇兄,你” 秦隆未曾理会他,将视线再次移到魏子阳身上,“不知此事魏参领有何解释?” 魏子阳的好脾气通通用光了,再也懒得解释,冷言冷语的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殿下若是怀疑下官中饱私囊便拿出证据来,否则这欲加之罪下官是万万不会认的!至于所制的是什么兵器,事关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你说什么?不足为外人道!” 秦隆铁青的脸色让秦穆暗笑,普天之下敢如此不给这个大皇兄面子的怕是只有魏子阳一人了。不过与此同时也不免担心,这样一来秦隆怕是会怀恨在心,加上徐海一事,这一关怕是不好过。 “此事的确事关机密,皇兄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好个事关机密!难道连父皇都要瞒着不成?你好大的胆子!” 秦隆一句话便给秦穆扣上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秦穆当即便起了身,与他对视,“至于父皇那里,待攻退陆军我自然会上书解释清楚,父皇若要怪罪我自会承担,不过此时,能不能攻退陆军全在此一举,若是露出半点风声怕是会前功尽弃!还望皇兄以大局为重!休要再逼问!” “军中历练几日果然刮目相看!”秦隆气急,一把将御赐宝剑置于案上,“本殿下乃是奉旨查办此事,难道你想违抗圣旨不成?” 秦穆怒目以视,刚要开口便被魏子阳截了话,“大殿下!”他站起身,扫了扫衣摆上的尘土,不卑不亢开口道,“这件事是我做的,王爷并不知道内情,你逼问他也没有用。” “那好,你便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若不然本殿下今日便革了你的官职!” “刚才我便说过了,事关机密不足为外人道!大殿下的记性可真差,这么快就忘了!”话出口没有半分顾忌,秦穆与薛天皆是一惊,谁都来不及阻止,又听魏子阳冷笑一声,接着道:“你想革我的职?大殿下不要忘了,我的官职可是皇上御赐的,大殿下好像还没那个权力革我这个正二品!” “岂有此理!魏子阳,你好大的胆子!”秦隆怒发冲冠,一掌拍向帅案,嘭的一声,吓的薛天浑身一抖。“敢对本殿下出言不逊,你便已经犯了大不敬的罪名,别说你是正二品,即便是正一品本殿下也有权将你下罪入狱!” “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个半死的人,这条命早就不在乎了。若大殿下肯开恩早早的让我摆脱这些红尘俗世,我做鬼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还是那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山上的还有事要忙,下官便不奉陪了,告辞!” 魏子阳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听闻宝剑出鞘的声音也只是露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 “魏子阳!” 魏子阳没理杀气腾腾的秦隆,就在此时突然听见短兵相接的声音,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定是秦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秦穆为了他竟然敢公然违抗圣谕,连尚方宝剑都不放在眼里,这个男人,真是疯了! 魏子阳心里五味聚杂,脚步在犹豫,手已经撩开了厚重的门帘。 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青衣男子,探头探脑的正向这边张望,刚才进账时便觉得他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此时再见突然忆起了他的身份。 魏子阳放下门帘回过头,秦穆正持剑与秦隆对峙,二人杀气四溢,恨不得当场便要一决胜负。看见魏子阳竟然一步步走了回来二人都觉得有些意外。 “子阳,你先走,有本王在谁也别想伤你一分!”公然违抗圣谕,便已犯了死罪,可秦穆竟然毫不在意,不得不说为了他已经几近疯癫的秦穆的确让魏子阳很感动。 “敢问大殿下,门外那位青衣男子可是您的属下?” 魏子阳的话锋跳的太快,屋内三人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尤其是秦隆。 那人是大皇子府的掌院,很有心计的一个人,秦隆对他颇为信任。日前曾明里暗里的提醒过秦隆,九王爷得高人相助不得不防,魏子阳此人若不能为己用便只能尽早除去,免得夜长梦多。 “是又如何?” 听此,魏子阳一笑,抬手分开了二人的剑,凑近秦隆低声道:“告诉大殿下一个秘密,三年前这个人曾进过陆国皇宫的御书房。” 秦隆一滞,随即便恢复了怒色,“你此话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说他是奸细?”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吴掌院的确是三年前到的大皇子府,魏子阳怎么会知道这个内情?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不对!秦隆心思一转露出一抹冷笑,“就算吴掌院当真是奸细,你又何如得知?难道,是你亲眼所见不成?”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把自己也扯进去。魏子阳也未有所隐瞒,点头便承认了他的猜测,“不错,我的确是陆国人,曾经。” 薛天一惊,看向魏子阳的眼神都变了,魏子阳满不在乎的看着秦隆,接着道,“不然,我怎么会和陆央有过节呢。” 秦穆开口说道,“此事本王早就知情,皇兄,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人吧,若吴掌院当真是奸细,一旦被父皇得知,怕是你也不好交代。” 秦穆公然违抗圣谕,秦隆用人不查,二人各持一个把柄,这一局算是打平了。若日后计较起来今日的事也只能当做没发生过。秦隆却不甘心被人抓住把柄,心思转了几转后,冷声道:“就凭你一面之词本殿下怎能信服?若是错杀了好人,你担当的起吗?” “他是个阉人!殿下不信可以马上宣他进来,扒了他的衣服一看便知!至于他的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叫赵德寿,曾是宫内一名掌事太监。”魏子阳显然没功夫陪他在这里三堂会审,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了脚,想了想回头对秦穆说了一句,“王爷,陆央在秦国安插了不少奸细,我多少也知道那么几个,明天我会派人把名单送过来,至于怎么处理”魏子阳弯腰拱了拱手,“还请二位殿下定夺。”说完转身便告辞了。 留下满心恼怒的秦隆,略有所思的秦穆,和一直擦冷汗的薛天。 ☆、三十: 魏子阳的话秦隆自然不会全信,但也不可说不信。 倘若吴掌院果真是奸细,那日后追问起来秦隆自然难辞其咎。 为了证实真假秦隆当即便宣来吴掌院盘问。 吴掌院不疑有他,往常一般满脸堆笑的进了门跪地行礼。 “赵德寿!”秦隆这一句说的突然,吴掌院没防备神色一变险些张口答应,惊觉后急忙收敛掩饰。电石火花不过一秒的功夫,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被秦隆看出了不妥。 秦穆与薛天早已主动告退,离开营帐才不过几十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异响。秦穆一惊急忙转身而回,撩开帘帐时吴掌院已成了到下亡魂,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殷红的血顺着颈部不停的往外流着,很快便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而秦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紧不慢的用锦帕擦着剑上的血迹。 依据时间来判断,秦隆根本不曾仔细盘查过便了结了他的性命。 “薛将军,派人将尸体丢到山里喂狼。” 薛天抱拳称是,应声而去。 不消片刻周围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似乎这里根本就没死过人一样。 旁人一退下秦隆便恢复了笑意,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与秦穆聊起了家常,“皇弟,临行前锦妃托我带了一件狐袄给你,为兄这一忙差点给忘了,一会派人给你送去。” “多谢皇兄,母妃她,可好?” “精神倒是不错,就是消瘦了一些。”秦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起身撩开门帘对外面的人招了招手,“为兄也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你看。” 门外那人一进门秦穆便是一愣,此人一身官兵的打扮,但身材太过消瘦那身衣服穿在身上明显不合适,再一看脸,白白净净,哪里是战场上厮杀的人。秦穆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小念?” 小念含蓄一笑,向前走了两步缓缓的跪在地上,“王爷!” 小念,便是昔日秦穆命人找来想要偷天换日取代苏离的人,自当日侍奉过秦穆之后便被秦穆留在了王府,并赐名小念。 秦穆对其一直十分宠爱,不光是因为他娇小可人,面貌俊秀,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苏离。每当看到他总能忆起那个男子,虽已是死人想起来依旧觉得心口暖暖的。 “你怎么来了?” 让小念失望的是王爷看见他却没有什么惊喜,语气中反倒带着不满,小念不敢说只好回头瞅了眼秦隆。 “是我带他来的。”秦隆走过来坐在主位上,“知道弟弟在军中寂寞,临行前特意去府上把他带来陪你的,弟弟也不用高兴成这样。” “皇兄,父皇命我到军中历练,怎能随身带着鸾宠。” 秦隆故意忽略了秦穆脸上不满的表情,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饶有深意,“父皇虽让你到军中历练,却没有让你禁欲,弟弟出门前便应让他随行留在身边伺候,搞得像个修行的和尚,为兄都替你难受。” “这,被属下看了去成何体统!” “看去又如何,你是皇子,谁敢在背后多说一句。好弟弟,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两个月小念想你可想的紧呢。你说是不是,小念?” 小念红着脸低下头,没敢多言,那副羞答答的表情连秦隆看了去都觉得心痒难耐。 秦穆见了,心底软了软虽然依旧恼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父皇下旨到军中历练,就算摆个样子表面上至少也应该过的去,要是带着美妾鸾宠左拥右抱每日花天酒地,被父皇知道了那还了得,不气的他犹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才怪。 秦隆此举安的什么心思不用想也知道,偏偏这一招自己只能白受着,人已经来了此时想送走也来不及了。 小念身份特殊不能与旁人同住,这营地又没有多余的营房,未免被人怀疑暴露身份秦穆只能将他带回自己的营房内。小鬼见了他马上知趣的告退了,在府里,这些贴身伺候王爷的工作有小念在便用不着自己了。 小念乖巧懂事,王爷没那个心思便不敢主动勾引,小心翼翼的为王爷打了热水洗了脚,轻手轻脚的替王爷更了衣。 刚才有外人在秦穆忍着火气没发,此时见他这样更觉得心浮气躁,忍了半晌,喝斥道:“你胆子可真大,没本王的命令竟敢擅自出府!” 小念一惊急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恕罪,我只是,只是大殿下说我可以到军中伺候王爷,让我随行,我也没多想就” “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自然是王爷。可是大殿下” “他的话你也不敢不听?”见小念胆战心惊的点了头,秦穆冷笑一声,“那好,本王便把你送与他如何?” 小念吓的不轻,咣咣咣的磕起了头,“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王爷不要把我送人。” 小念胆子小,平日秦穆一冷下脸他便心惊胆战,何况王爷如此喝斥他,头磕的一个比一个结实,咣咣咣的砸在地面上,差点见了血。见秦穆依旧满脸冷厉吓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扯着秦穆的裤脚哀求道,“王爷,王爷,求你不要把我送人,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若是惹了王爷生气,我马上回去。” 见他这样秦穆微微有些心疼,该出的气也出了,也不忍心再责备他。“本王警告你,仅此一次,若再有下次” “不敢,不敢,以后小念只听王爷的话。” “知道就好!行了,起来吧。”秦穆回身坐在床榻上,“既然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记着,以后在军中要处处小心,万不可暴露身份。” “是!”小念这才敢起身,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继续为秦穆更衣,想是真的吓怕了换衣服时手还在哆嗦。 离得近了,秦穆突然闻见一股香气,那是他平日最喜欢的玫瑰露的味道,小念知道便一直用它洗头,连带着熏香也用这个味道,里面又偷偷夹杂着一点点大殿下赏的夜夜娇,清香宜人,扣人心弦。 他这人长的好,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平日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不在话下,若不然也不能那么得秦穆的宠。尤其那双手,柔的很,如此按在肩膀上软软的舒服,叫人惬意的很。 二人两个多月未见,加上魏子阳自从上了山便在不曾与秦穆同眠过,这段时日秦穆一直独守空房,血气方刚的年纪,精力太过旺盛,又无处发泄自然经受不住太多的诱惑。 何况小念本就是他的人,王爷想宠幸他自然无需忍着自己,男人精虫一上脑便会把旁事忘的干净,搂着小念便滚到了床上。 秦隆得了探子的回报,嘴角一扬露出阴笑,低声对手下命令道:“你即刻动身去北陵山一趟,传本殿下的旨意,命魏参领亲自将名单送过来,本殿下在此等着。” “是,属下即刻去办!” 秦隆何许人也,堂堂大皇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的真龙天子,何况他本性瑕疵必报,怎能被一个区区二品官员如此无礼相待而不记恨于心。 他早就听闻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今日见秦穆如此护着魏子阳更是证实了传言。既然如此只需略施小计便可离间二人,当日之所以将小念带来,目的便是在此。 魏子阳接了传召,不疑有他,匆匆写下名单贴身藏着便下了山。虽然大殿下有令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但如此机密之事魏子阳却不想假手他人。绕过大殿下的营帐预将名单呈与秦穆。 他到达营地时已是夜深,除去值更的守兵外其他人都已入睡。离九王爷营房不远的地方小鬼正与两个偷懒的小兵烤火,闲扯的一些有的没的。 魏子阳正在“昏迷不醒”,未免被人识破头上带着斗篷将脸遮去了大半,小兵正要上前盘问,小鬼却认出了他,挥了挥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然后一脸笑容的迎过来,“魏参领,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王爷睡了吗?” 小鬼向那边望了望,见还亮着灯,便不肯定的说,“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吧。” “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又偷懒了?” “才不是呢,今天有别人伺候,用不着我。” “别人伺候?” 魏子阳微微皱了下眉,也未多想,“那就不用你通传了,我找王爷有要事商量,你在外面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魏子阳吩咐完转身直奔营房,目送他走了几步小鬼突然惊呼,“呀,糟糕!”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尚未开口叫住人,魏子阳已经先他一步撩开了厚重的门帘! ☆、三十一: 营房分为里外间,中间隔着山水屏风,所以魏子阳进门时并未一眼看见床上的情景。 怕冷风吹进来回过身仔细的把门帘掩好,这才一步步向里面走去。 外面下着大雪,营房内温暖如春,片刻功夫落在肩膀上的雪便化成了水珠。魏子阳怕把寒气带进去,解下披风搭在椅子上,想起秦穆白天抗旨相护,嘴角不自觉就扬起了一点。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饶过屏风映入眼帘的会是这样一幕香艳的镜头。 秦穆已经察觉到了来人,霍然起身,身上未着寸缕,优美的肌肉线条看的一清二楚。而他一侧正躺着一个同样未着寸缕的男孩,听见声音吓的急忙起身缩进了秦穆的怀里。如此一来,那副娇小白皙的身体便被魏子阳真真切切的看的一清二楚。 “子阳,你怎么来了?”听的出来秦穆的语气很是意外,中间夹杂着一点惊慌。 魏子阳却傻了一般愣在了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半点反应。 眼前那两个养眼的身体渐渐变的模糊不清,大脑出现了短时间的空白,随之有一些凌乱的镜头闯进了脑海。坐在銮驾上的那个男子,崇明殿外,一阵阵的嬉笑声,陆央无情的面孔。被火光照亮的山洞,秦穆肩膀上的伤口,还有他凑近自己的双唇 秦穆被他那副失了魂一般的眼神吓到了,再一看身侧的男孩,马上惊觉不妥,魏子阳怕是受了刺激。 连忙起身走过去,可双手尚未靠近,魏子阳便惊了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道:“下官失礼了,请王爷恕罪!”说完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那份贴身而藏的名单双手奉上,“名单再此请王爷过目,下官先行告退了。” 话说的又快又急,走的也急,头也没回,临到门口时踉跄一下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秦穆手持那份名单愣了半晌才回过心神,连忙披上衣衫急匆匆的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魏子阳的影子。 “王爷恕罪,都是我不好,我没看住就让他进去了。”小鬼急的都快哭了,秦穆被他气的火冒三丈,可此时也没功夫责备他,低声问了一句,“人呢?” 小鬼朝着黑漆漆的方向一指,“骑马往那边走了。” 秦穆二话没说,翻身上马一鞭子就追了出去。 今晚雪下的不小,路上全是积雪十分难行,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秦穆很容易便找到了那行匆匆而去的马蹄印,跑了一段才发现,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回北陵山的,心急之下不停的抽打马鞭,加快速度。 他骑的是千里良驹,马术又十分了得,不过半个时辰便在林子里发现正策马狂奔的魏子阳。 魏子阳根本想不起来要回北陵山,也不知道这个方向是去哪里的,他就想着赶紧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胡乱的朝着一个方向跑,连自己已经入了深山都不知道。 走的时候急,没有带披风,身上一件不算厚实的暖袄根本挡不住风雪。身体冷,冷透了四肢百骸,冷的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心,早就被陆央给伤碎了,变成了残渣跟着血液一并流走了,现在里面是空的,当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子阳!” 魏子阳听见了身后的呼喊,可此时却不想再面对他,反倒加快了速度。秦穆又连叫了几声,见他不肯停马恼怒之下一把抓起挂在马鞍一侧的弓箭,拉弓上弦,瞄准马腿一箭便射了出去。 黑马一声长嘶狠狠的将魏子阳摔下马去,魏子阳没防备,这一下当真是摔的不轻,头昏眼花的倒在雪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子阳!”秦穆刚才太过心急才会射出那一箭,虽然对自己的手法很有自信,但此时见魏子阳倒在地上也是后怕不已,生怕那一下失了准伤了他。 “子阳,你怎么样?”秦穆飞身下马将魏子阳楼进怀里,仔细查探了一番才稍微安了心,冷静了片刻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魏子阳眼前是模糊的,天色又黑,根本看不清秦穆的脸,虽然知道是他却感觉没来由的冷,好像正被一个陌生人搂在怀里,一点都不安心。魏子阳讨厌这种感觉,挣扎了几下才勉强挣脱开,狼狈的站起来,“下官只是,只是出来走走,让王爷担心了。” 下官,下官!自从魏子阳被封官职后与他一直是你我相称,如今自称下官明显是据人千里之外,“你在埋怨本王吗?” 不知为何被他如此一问魏子阳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连身体都彻底冷透了。我怎么忘了,这里是古代,有尊卑之分的,他是王爷,高高在上的王爷,我根本没有任何资格与他谈及平等。 “王爷多虑了,下官没有任何埋怨。” 与此相比,秦穆更希望他说的是反话,“那你为何要走?” “下官鲁莽扰了王爷的兴致,怕王爷责罚,故此才匆匆离去,王爷若是怪罪,下官甘愿领罪!” 秦穆听着心累,见魏子阳拱手抱拳一脸上下级的表情,连气都生不起来,长叹了一声道:“他是本王的鸾宠,跟随本王已经两年有余了。此次是大皇兄将他带来的。”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还做了第三者,魏子阳突然很想嘲笑自己,“无需向下官解释这些,您是王爷,想宠幸谁是您的权利,下官无权干涉。何况,下官能得王爷临幸已是莫大的荣幸,感恩尚且来不及又怎会心存埋怨。” “你!”他说临幸,临时起幸!连那份情都一并抹杀了!秦穆被气的恼怒成修,连话都说不出来! “今后下官一定谨记,但凡求见必会请人通报。”魏子阳恭敬的施了一礼,又道:“夜深了,王爷还请速速回营。山里还有事下官便不相送了。” 秦穆自小便是皇子龙孙,万人之上,拥有许多特权,何况皇家的教育方式也灌输了那种思想,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雨露均沾。他的确爱慕魏子阳,但他从来都不觉得在爱慕他的同时去宠幸别人有什么不妥。 平日府内那些男宠女妾也会争风吃醋,就算暗地里会斗的你死我活,也没人敢公然把这种醋意写在脸上,还甩脸子给他看。魏子阳是第一个,吃了醋后不但不想办法夺回恩宠反倒与他疏离,甚至给人一种要恩断义绝的感觉。 秦穆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疾走几步一把扯住正要离去的魏子阳,狠狠的撞进自己的怀里,什么话也不说便粗鲁的吻了上去。 魏子阳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撞在他身上胸口疼的要命。挣扎的想要摆脱他的怀抱,奈何秦穆力气大的惊人,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把他吻的几近虚脱才放过他片刻,缓了口气将他整个人按在树干上,扯下头带将双手绑于身后,几把便扯下了裤子,喘着粗气恶狠狠的说道:“你说临幸,好,本王现在就要临幸你,你敢不从?”音一落便狠狠的顶了进去。 因为有伤在身,魏子阳已经许久未曾做过这事,秦穆又没做任何前奏,疼的他险些当场晕过去。 秦穆向来如此疯狂,如此粗鲁,昔日行事魏子阳很喜欢这般滋味,可今日却觉得更像动物间的交合,不带任何感情,简直叫人无法忍受,“你,你放开我!” “我是王爷!普天之下谁敢不从!”秦穆粗鲁的扭过他的下颚,强迫他看着自己,“既是临幸就得把本王伺候舒坦了,否则你便不够资格屈于本王夸下!” 魏子阳从未受过这般侮辱,恨极之下死死的咬住下唇再也不肯吭一声。越是如此让秦穆越是觉得恼火,愤怒之下没轻没重,尚未完事便将魏子阳弄晕了过去。 到底做了多久魏子阳不知道,待他醒来的时候正与秦穆同乘一匹马上,身体被他紧紧的圈在怀里,身上还盖着狐袄,半点冷风都没吹到。 “醒了?” 魏子阳没吱声,还把头扭到了一边。 秦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往常也有极受宠的美妾跟他闹过别扭,撒撒娇,不过“事后”准保一个个眉开眼笑王爷王爷的叫着,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勾他再来几回。 可这个魏子阳倒好,脾气比天都大,已经如此端下架子了他还要稚气。 “怎么,还再与本王稚气?” “不敢!”回这二字的时候已到了北陵山下,魏子阳脱了狐袄翻身下马,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恭送王爷回营!” “魏子阳!” 魏子阳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至于秦穆何时走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魏参领!” “什么事?” 刘权贵抱拳道:“又抓到一个想要逃脱的死囚,不知要如何发落?” 已经是第三个了,先前那两个想要逃跑的犯人只是小惩小戒而已,看来还是自己心太软了,果然是要杀鸡儆猴才能杜绝后患。“我们那有句话,叫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既然已经是第三个了那就只能严惩了!” 刘权贵低头应声称是,“属下即刻去办!” “记着,只这一次就要让他们长了记性。以儆效尤!”魏子阳随手拿起一只匕首把玩,脑海中突然出现刚才的一幕,一时间怒从心头起,“还有牢里那几个探子,也不用留了!”那几人虽然一直未曾招供,但想也知道是陆央派来的,各个身手了得,若不是提前布置了陷阱怕是早就让他们逃脱了。 刘权贵察觉,平日待人宽厚的魏参领今日竟然开了杀戒,看来是心情不佳。还是少惹为妙的好,低头应了声急忙去办。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受刑那个死囚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在耳朵里,魏子阳突然觉得那股子气消去了不少。 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权力,难怪世间人各个都要争权夺势,因为有了权力你就有了所有的一切,想杀谁就杀谁,想要谁就要谁,享尽天下财富,坐拥美男美女,高人一等,颠倒黑白,万事唯我独尊! 陆央如此!秦穆,也是如此! ☆、三十二: 那名死囚被生不如死的酷刑折磨了一夜,又奄奄一息的被吊了大半天才一命呜呼。 魏子阳也整整一夜一日无眠,白天将图纸画完才觉得有些乏了,正要休息片刻却被大殿下一道口谕招回了军营。 出乎意料的是秦隆对他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但未曾责问昨日违命之事反倒叫人传来酒菜招待。 “魏公子的气色怎么这么差,可是身体不适?” “有劳大殿下关心,下官好的很。”魏子阳根本不买他的帐,昨日也是如此,虽然二人未曾有过什么过节,但魏子阳就是反感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魏子阳自然懒得巴结他。 “如此就好,魏参领还不曾用膳吧?来,请坐!” 那满脸的不理不睬秦隆全当看不见,还一副热情的邀请,可惜魏子阳是软硬不吃的主,撇了一眼秦隆,拱手作揖道:“多谢殿下,下官已经吃过了,恕不能奉陪。” 秦隆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强撑着把面上的笑意维持了下去,“那本殿下便不强人所难了。不知那份名单” “已经交与九王爷了,殿下若是想看命人传来就是。” 秦隆一笑,“看来魏参领与九弟果然是交情不浅呐。”看魏子阳的神色,看来二人果然已经产生了隔阂。 “王爷多虑了,下官只是奉旨办事,不敢与任何人私下交情结党营私!” 一句话不但否定的他和王爷的关系,连秦隆的拉拢都被冠上了结党营私的恶名。秦隆恼怒,脸上的笑容已经变的几近扭曲,“魏公子何必明人面前说假话,你与我那九弟的关系,这军中谁不知道,魏公子又何必自欺欺人!” “是又如何?不知我犯了大秦哪条律法?” 秦隆侧头上下打量他,而魏子阳偏偏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不卑不亢的立在那里,微微扬着下颚,清瘦的身材撑着一股子傲气,口气不佳,眼神也不善,摆明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想起探子的回报,此人的确不在乎生死,重伤在身半条命都快没了也是一脸的无所谓,这样的人你拿任何东西可能都摆不平。想到此又缓和了自己的脸色,开口道:“魏公子误会了,本殿下只是羡慕九弟能得知己而已。” 羡慕?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日前听闻魏公子为救九弟的性命曾以身犯险,本殿下听了去当真感动不已。” “份内之事,下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秦隆长叹一声,“若本殿下此生能得你这样的知己,便也死而无憾了。” “殿下实在是太过抬举了。” “不是抬举,是真话若是本殿下能得你这样的知己,定会赐你高官厚禄,无上财富,与你共享天下!” 总算进入正题了!原来是个鸿门宴!魏子阳偷偷的翻了个白眼,“殿下实在太过抬爱了!下官可担当不起!” “魏参领可能有所不知,父皇早已有意立我为太子。你既为秦国效命,他日我登基为王你便是我的臣子,到时魏参领还不是要效命于我?” “大殿下可能也有所不知,我早有打算,待攻退陆军便会辞去官职,归隐山林也好,剃度出家也好,再不理这些红尘琐事!所以”嘴角一扬露出一抹不削的笑意,“那些身外之物,下官根本就不在乎。” 秦隆冷笑了两声,看向魏子阳的眼神都变了,怒意中透着阴狠,“魏参领当真是与众不同,难怪能得九弟青睐。” “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与九王爷一见如故,自然是谈得来。” “的确,九弟为了你甚至不惜违抗圣谕,本殿下也很是吃惊。可有一点魏公子要明白,男人皆爱美色,否则九弟现在也不会将你冷落一边,搂着他那个小美人风流快活了。如此看来,九弟对你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魏子阳一字一句的听着,没有反驳半个字,到了才冷笑一声,抬起眼皮说了一句,“那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 秦隆想不到他如此开明,随之一愣,“你不介意?” “下官位居二品,心系天下百姓,心中介意的只有百姓的安危!如今大敌当前还要介意儿女情长,算什么男人!殿下,下官也奉劝你一句,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陆国大军打回老家,还天下一个太平,别在这些挑拨离间的事上浪费时间了!” “你!” 秦隆被他一句话骂的怒发冲冠!可惜魏子阳根本不给他发火的机会,一句“殿下若没别的教悔,下官便告辞了。”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隆气急之下狠狠的摔碎了手中的酒杯,心中暗道:软的不吃,你是逼本殿下来狠的了!金钱,财富,权利,地位,生死,你通通不在乎,我就不信,你会没有任何弱点! 对,是人都有弱点,你也一样!只不过,你自己不自知而已! 魏子阳出了营帐本想速速离去,不料,时运太低,偏偏被他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小念一身小兵的打扮,正好与他擦肩而过,魏子阳不自觉便收紧了缰绳,回过头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小念好像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身与他对视。 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别看小念平日里胆小怕事,可也有不甘心的时候。见魏子阳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他便也不客气的从他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斗笠下那张面具上,眼神悄悄的流露出一种鄙视的神色,心道:凭你这张脸也想攀龙附凤?别做梦了! “子阳!” 魏子阳将目光移向正走过来的秦穆,马上想起昨晚那一幕,心口堵得慌的难受,正想离开,却见小念像变脸一样瞬间就换了表情。 嘴角带着怎么看怎么勉强的笑意,想要上前挽住秦穆的胳膊,顾忌旁人在,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仅是对秦穆行了一礼,再抬头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眼瞅着就要掉下来了。 秦穆见他这样自然有疑,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小念抿着嘴不说话,躲在秦穆身后悄悄的瞅瞅魏子阳又怕了似的把头低下了,微微摇了摇头,“没怎么。” 从头到尾他也不过就说了这么三个字而已,可所有的意思已经全部用那副神色表达出来了。这戏演的绝,把秦穆都骗过去了,看向魏子阳的眼神紧接着就有些不满了,“他年纪小,你又何必为难他!” 魏子阳心道:真是躺着也能中枪! 不免苦笑了一声,二话没说一鞭子抽下去便策马而去。 这一次秦穆没有再追来,魏子阳也预料到了。不但此时没追来,在之后的几之内秦穆也好像把他忘了一样再没理过他。 魏子阳落得清静,每日忙完正事便独自一人提着酒壶去断崖那处坐着,望着月色一口口的饮下烈酒,直到天色大亮,日复一日皆是如此。 那日夜里薛天上山找魏子阳商谈要事,守军上山通报时才发现参领根本不在营地,这才慌了心神派人四处去找。这一找便是整整一夜,就在薛天大发雷霆要挨个问罪的时候,魏子阳才晃晃悠悠的走回来。 “贤弟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夜。” “大哥来了。”魏子阳抓起茶杯也不管冷热一口灌了进去,摸了摸嘴巴问,“什么事?” “你喝酒了?” “喝了点,放心吧,耽误不了正事。” 魏子阳视军令如山,自来到军中之后从不曾饮酒,薛天很了解他,若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不会违抗这个禁酒令!“跟大哥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魏子阳懒洋洋的挥了挥手,“我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馋酒了而已。” “贤弟,你别怪大哥不讲情面,这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只这么一次还被你抓到了大哥若要问罪,我甘愿领罚。”魏子阳摊开两手,“受刑三十鞭是吗?” “为官者罪加一等!” “好!”魏子阳露出醉笑,满不在乎的脱自己的衣服。受刑时身上只能穿里面的白衣,主要是为了避免鞭子抽在同一个地方,免得伤的过深触及要害。“不就是六十鞭吗,我扛得住。” 薛天本是想吓唬吓唬他,逼他把真话说出来,若是真对他用刑,就他那副小身板别说六十鞭,二十鞭子下去就保准没命了!谁知魏子阳竟然丝毫不怕,难怪下面人都说他是个不怕死的人,“你想气死大哥不成!” 魏子阳知道他这是打不下去了,撇了撇嘴,又把衣服抿上了,“以后不喝了就是。” “罢了,你不想说逼你也是没用,正事要紧。”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薛天自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物拿给魏子阳看,“探子刚刚截获的兵器,据说是陆国神兵营所制,威力无比。” 魏子阳将那物细细看了一遍,慢慢锁紧眉头,虽然只是简单的雏形主件,青铜所制,无弓无弦,却还是猜得出是何物。心道:竟然已经造出了弓弩,陆央果然厉害! 薛天见他神情严峻不免心生不安,“不知贤弟所制的兵器能否抵挡?” 魏子阳半晌没说话,最后竟一点点的笑了,侧头看了薛天一眼,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过就是弓弩而已,小儿科!” “啊?小儿科?” “就是幼稚,像小孩子的玩具,根本不足为患!” 那可是陆国神兵营研究了许久才造出了神器,他竟然说是小孩的玩具?难道他制的兵器比这还要厉害?“贤弟,你到底制了什么兵器,可能让大哥先睹为快?” 魏子阳想了想,又看看薛天那满脸的期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上了战场我自然会让你看个明白。” “贤弟,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薛天不耐烦的挠了挠头发,“你这不是让我睡不着觉吗!” “呵,大哥就别操心了。”魏子阳转过身拿起那个最原始的弓弩在手中把玩了半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央得了兵器定会马上开战,大哥最好先帮我拖几天,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到时”魏子阳冷笑一声,“我要好好的送他一份大礼!” “好,大哥一定办到!”薛天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力度过重把魏子阳拍立马矮了一截,“瞧你这副身板,也该好好养养了。” 不愧是习武出身,一巴掌下去半拉身子都麻了,魏子阳无奈的揉了揉肩膀,“知道了,要是没事大哥就回去吧。” “哦,对了,来时王爷托我给你捎个话,叫你今晚回营一趟,有要事相商。” 魏子阳不削的笑了声,挑着眉头甩了一句:“告诉他,老子没空!” ☆、三十三: 这句:老子没空!薛天自然不敢说给秦穆听,婉转的表达了意思,不过用什么词也是回绝,秦穆又怎能不生气。 已经闹了七八天了,这个魏子阳就是不肯低这个头,果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他忍得住,秦穆可忍不住了。即使有小念陪着心里也想着他,而且是想的要命。坐立不安的靠到天黑,便带着满腔的怒气冲到了北陵山。 没有魏子阳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上山,白天薛天前来也是等了许久的通报,最后发现人丢了,心急之下颁出黑虎令士兵才放了行。 别看他是王爷,也不能例外,而且这条规矩还是王爷他自己定的。 秦穆咬牙切齿的盯着横在眼前的两把大刀,心道:本王可真是自掘坟墓! 可军令如山他也不能公然违背,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了。“速速去传,就说本王有要事相商!” 守军得令,急忙翻身上马去通传,这来来回回就用了半个时辰。秦穆等的是心烦气躁,结果守军回报竟然是参领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 “岂有此理!他想反了不成!”秦穆四周扫了一圈,用马鞭指着其中一人,“你再去报!告诉他,若是不见,本王今日便不走了。” 来来回回又是半个时辰,不过回报时已经换了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大汉,眼神直直的,看就知道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汉。 这人也的确够傻的,秦穆虽然乔装打扮过但其他人也能认出他的身份,偏偏这大汉还信了魏子阳的话,以为他是哪个总军派来的要硬闯上山的人,天色暗也没仔细看清楚到底是谁,坐在马上还提着刀,开口便吼了一句,“我家参领让我给你传个话,老子没空,今晚谁都不见!” 秦穆当即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悬没当场大开杀戒!“好好好!”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秦穆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有你的!” 周围的守军早在听见那一句“老子”的时候便都被吓傻了,一个个全身冷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恨不能当自己是空气,连大声喘气都不敢。生怕一个倒霉撞在枪口上,被王爷一刀砍了当了炮灰。 没想到秦穆竟然就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了那么一句就一鞭子抽下去,骑着马走了,而且速度还相当的快,瞬间便没了影子! 魏子阳得了傻汉的回报得知秦穆已经走了,随手还赏了他二两银子。禀退了外人,又提着酒壶去了断崖。 今晚月色大好,夜空繁星密布,若是忽略心情因素,这样的景色实在是不错。 魏子阳倒在地上仰头望着星空,指着三颗最亮的星星自言自语的道:“猎户座!”又移了一点指向,“金牛座!”叹息了一声,慢慢的收回手,悄悄的在心里说:夜空都是一样的,时空却变了。 突然好想家! “什么是金牛座!” 秦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魏子阳显然没料到这位王爷竟然会违抗自己下的军令偷偷上山,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连圣旨都敢公然违抗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魏子阳没答话,也没起身,拽过一旁的酒壶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见着了朝思暮想的人秦穆也不恼了,此时想起那句大不敬的“老子”还觉得有些可笑。用马鞭挥了挥旁边的积雪也坐了下去,“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易,早知当初便不下那道令了。” “那你不是也堂而皇之的上了山!看来我要加强山中戒备了,一群饭桶!” “你也无需怪他们,若不是本王亮出身份怕是早就被巡山的当成刺客砍了。” 算你命大!“王爷深夜到此,不知所谓何事?” “本王想你了,来看看你。”秦穆今天只想与他和好,什么都豁出去了,面子台阶都给了。 可惜魏子阳根本不买账,“谢王爷惦记。如今看也看过了,王爷还是下山吧,免得一不小心被山里的毒蛇猛兽伤了玉体,下官可担当不起。” 一句话又把王爷的火气给勾上来了,“你到底想要本王怎样?” 魏子阳也懒得和他兜圈子里,这几日都想透了,他要的我能给,我要的他却给不了,不公平!还是早早结束的好,免得越陷越深。可想归想,真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太难了,堵在心口,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好像是为了壮胆,魏子阳又给自己灌了几口酒,过了好半晌才开了这个口,“王爷”只这两个字,眼泪就冲框而出,浩瀚的星空瞬间便模糊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秦穆没听过这个词,不过从字面也大概知道意思,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魏子阳强把鼻中的酸涩忍下去,声音颤抖的说,“我接受不了,我没办法和别人分享一个人,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贪婪也好,总之我就是接受不了!” 秦穆听了,高兴又难受,“可我是王爷!”在秦穆的观念里,像他这种有权势的人就应该如此,这种生活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妥。父皇二十多年来一直偏爱母妃,但他从不曾专宠,母妃也未有过任何怨言。 “王爷怎么了,难道王爷,殿下,皇上凡是有权利的人就应该左拥右抱吗?” “可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这还不够吗?” “不够!我要你的心还要你的人,要你的全部!你能给吗?”说来也是奇怪,魏子阳一直坚信他对秦穆并没有过深的感情,可当他看见秦穆与别人在一起的时候竟会觉得心如刀绞,近乎痛不欲生。也许这就是身为男人的占有欲吧,我的东西,丢了也好弃了也好,别人却不能沾染半分! “权利,地位,财富,本王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好像对牛弹琴一样,两千年的代沟果然不是那么好跨越的,“你们这些古代人,真是无可救药!” 秦穆愣了片刻,低声问,“你刚才说,古代人?” “对。” “苏离也曾称我为古代人,你和他,真的很像。” 想不到他连这个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得,“那就证明我和他是同一类人,王爷也应该清楚,对待感情我和他也是一样的态度!否则,我宁可不要!” 魏子阳在一点点的颠覆他的传统观念,他在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者要求平等,普天之下敢向堂堂王爷提出这个要求的怕是只有他这么一个人了。对于保受封建思想残害的秦穆来说,这个要求的确很过分,可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放不下魏子阳。“魏子阳,本王大可以将你关在王府里,一辈子也不放你出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短短八个字,让秦穆一惊,若是将他强行关在王府内做个鸾宠也不是不可能,可那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也不得不正视,这种事魏子阳做的出来!“你在逼我!” “我只是在传授你先进的思想!” “先进思想?”秦穆理解障碍。 “就是平等,我能做到的你也必须要做到!一生一世只忠于一人,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若是本王做不到呢。” 魏子阳失望极了,轻声道,“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放不下的!王爷你对我的感情,也许并没有你想想的那么深!”魏子阳苦笑了几声,自嘲的道:“也对,你是王爷,我只是一个面目狰狞的丑八怪,根本不够资格睡在你的床上。我早就该知道,你不过是一时起兴无处发泄才会找我来慰藉,我偏偏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你有多喜欢我。” 秦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没良心的话,心痛的差点落泪,“时至今日你还在怀疑本王对你感情!魏子阳,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呵,要真是石头做的就好了那天晚上我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却比看到了还难受,我总是幻想你们在一起的缠绵的镜头,他的舌头把你的牙齿一颗颗的数了个遍,他抚摸着你身体每一个部位,不放过任何一个毛孔,贪婪着掠夺的你的气息,与你结为一体,在你耳边喘息的呻吟着”魏子阳把自己的牙齿咬的嘎嘣直响,“就像被人侵略了领地,烧,杀,抢,略,而我却只能无助的看着,一想到那些镜头我就像疯了一样,恨不得一刀一刀的把他杀了一把火烧成灰妈的!我连你都想一起杀了!一块块的碎掉尸体,泡在福尔马林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操!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吗?” 秦穆听的目瞪口呆,神智还被一些过于性感,过于血腥,还有几个没听过的词绊住了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魏子阳,简直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你,你就那么恨我吗?恨到要杀了我?” “如果你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那么做的!”魏子阳侧过头看他,光线的角度问题,让秦穆突然觉得那眼神好}人。“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的想法,大家将心比心,若是换做我和别人睡在一起,你能接受吗?” “你敢!”秦穆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那眼神,那表情,好像被人动了比命还珍贵的东西,死都不放手!不过这个将心比心也的确起了些作用,幻想一下亲眼目睹魏子阳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很好!那个男人死定了!魏子阳也死定了!而且会死的很惨!秦穆多少能体会到魏子阳的感受,自己尚且接受不了,何况别人。 就像突然开了窍一样,秦穆呆了半晌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的确是我的不是!” “还请王爷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你想让本王遣散府内所有妾侍,无论男女?” “就是这个意思,还有,你那个号称秦国第一美人的王妃” “你想让本王休了她?那可是父皇亲自指婚”秦穆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杀无赦的圣旨,这个人果然是够贪心的。 “那倒不必,我只要你一句承诺而已。” “魏子阳,你的确够贪心!”秦穆想要回绝,却张不开口,也真是奇怪,天下竟是美色,偏偏却对这一张毫无色可言的脸难以割舍,“给我三天时间!” 魏子阳呵了一声,“好,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别勉强自己,要是实在接受不了你就告诉我,好聚好散,也免得我越陷越深。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人竟然能把话说的这么绝,真够极端的! 下山时魏子阳只送他到半山腰就不再送了,秦穆也没勉强,开口问了最后一句话,“本王怎么觉得你今晚说话与平日有些不同” 今日魏子阳给他的感觉准确的说应该是奇怪,用词,语气,都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异,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要是仔细回想一下,他以前似乎也曾用这种口吻说过话,不过那都是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人在那种时候通常没心情掩饰自己,所以才会暴露出本性。 “这才是真实的我!”魏子阳翻身上马,回头瞅了他一眼,“你会习惯的!要是以后我们还能继续的话。” ☆、三十四: 自秦穆将名单传回朝中,短短不过数十日的工夫,朝廷便处决了数位官员,有的被冠以十恶不赦的罪名抄家灭门,有的则是被秘密处决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央只接到最后一封密报,秦国皇帝秦芤得兵法,藏于隆祯殿之内。传闻此天书为魏子阳所献,故此一夜高升。 陆央暗自思量,魏子阳,你到底何许人也! 派人窃取兵法,查探魏子阳底细,密令发出却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此时又听闻秦国朝廷突然动荡不安,官员更换频繁,搞的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凭直觉,安插在秦国的人已有半数暴露了身份,此时怕是已经像拔钉子一样的一个个都被人拔掉了,而这一切似乎只是短短一夜之间便发生了,突然的叫人措手不及。 到底是何人对他如此了若指掌,陆央觉得自己在敌人面前好像变成了透明的一般,无处可藏。 若不是听闻魏子阳重伤不治,至今仍昏迷不醒,陆央险些要以为连此事也是他所为了。 为防万一,陆央又派暗卫去查探虚实,据探子回报,秦国主帐外被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太医军医跑进跑出各个脸色焦急,连大殿下与九王爷都时常出入营帐,并对太医大声呵斥。看情形魏子阳至今仍昏迷不醒,似乎命不久矣。 听闻这些陆央本该庆幸,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惶惶不安,似乎还有点惋惜的感觉。 他时常想起那个男人嘴角那一抹笑容,在哪里见过,却至今也想不起来。 寒冬待过,风雪已停。若是不趁开江之前攻过金沙江,便失去了这天赐良机。要知道,陆国大军并不善水战。 神兵营已将数千弓弩运抵,此物威力大,射程远,命中率高,可有效克制敌军铁骑。在此时得此神器,简直犹如神助。陆央有九成把握一举攻过金沙江。 那日晴空万里,微风拂面,白雪皑皑的江面被太阳一照泛着刺眼的光。 两军如有默契的鸣金开战,在这冰冻三尺的大江上摆出攻敌之阵,势要决一死战! 陆央在敌军中扫了一圈未见那个蒙面男子的身影,可断定他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上次陆央便已经有所怀疑了,秦穆在一举一动中早已出卖了二人的关系。据传言,那个男人丑陋无比,所以才会以面具示人,想不到那位九王爷的眼光如此不凡。看来这个魏子阳的确是满身的才华,否则又怎会如此得王爷的宠爱。 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才子,若能留为己用该有多好。可你杀了曹元,便注定该死! 只是可惜,这一次陆央是真的失算了。魏子阳不但没死,而且身体几乎已经痊愈,虽然时间匆忙却还是紧赶慢赶的在开战之前将兵器运抵了金沙江。 他带着黑色的斗笠将面容全部遮去,立在人后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陆央。 “子阳!”秦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 自那晚之后二人已经整整三日未见,魏子阳本以为他不会再见自己了。“王爷。” “这几日,本王想了很多。” “王爷决定好了?”回头看去,秦穆身上披了铠甲,显然是要上阵杀敌的架势。 “等本王活着回来再告诉你!”秦穆翻身上马,提起长枪,“记得你答应本王的,不可以身犯险!” 魏子阳轻叹了一声,点点头,“王爷保重!” 秦穆得了魏子阳的承诺便再无顾忌,越过千军万马,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阵前,与秦隆薛天并列一排。 陆央暗道:秦国两位皇子竟然全部披甲上阵,果然是要决一死战了! 与秦穆对过阵,虽与酒囊饭袋的传闻有些出入却也是个无需放在眼里的人物。 秦隆此人陆央未曾见过,外貌上看要比他年长不少,银甲在身坐骑黑色宝马,看起来一身正气,但传闻,此人却阴险狡诈,杀戮无情。秦国两位皇子死于非命怕是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至于薛天,一介莽夫而已,不足为患! “陆央,两年前你曾亲口许诺与我秦国永不互犯!没想到你竟出尔反尔,弃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擅自进犯我秦国大好河山,攻我城池杀我百姓!你就不怕留下千古骂名吗!” 秦隆的怒喝说的震天动地,陆央却充耳未闻,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百余前年脚下这片土地皆是我陆国领土,尔等受先皇册封为王,本该安守本分,不想竟谋朝篡位擅自封皇,朕不过就是夺回本该属于陆家的东西而已,尔等若是明理便应主动归顺,以免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哼!真是厚颜无耻!待我亲手割下你的头颅,送你归西,看你还如何霍乱天下!”秦隆抬手示意,薛天挥起军旗秦军列阵万箭待发。 与此同时陆央发号施令,陆军也摆出攻敌阵势,阵前上下两层铁盾,犹如铜墙铁壁。弓弩手穿插其中,直指秦国大军。 “杀!”陆央准备先发制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弓弩杀伤力极强,射程可达一里地,即使是这种最原始的弓弩射程也可达百米之上,远比弓箭强劲。即使相隔甚远又有盾牌所挡也有不少人死于弓弩之下。 再看秦军的攻势,已经明显落于下风,单靠人力的弓箭射程远远不及弓弩。很多胆小的士兵已生了惧意,秦隆恼怒成修,挥刀砍了两个后退的小兵,大吼一声:“后退者死!” 话音一落薛天已犹如出笼猛兽一般直冲敌军,“杀啊!” 如此一来再无人敢后退半步,秦军采用人肉战术,面对敌军铺天盖地而来的弓箭慷慨赴死,面前的人倒下后面的人便源源不断的冲上去,一批一批前仆后继,短短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冲破敌军屏障,两国大军很快厮杀到了一起,处处刀光剑影,血雾横飞! “参领,为何还不下令?” 魏子阳远远的站在t望台上,紧盯前方战事,可却一直未下令运用新造的武器展开攻势。那随他上山的一千兵将此时只能焦急的站在后方观战,刘权贵心急如焚,他很是不解魏参领的心思,为何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任由秦国的兵将热血洒金沙江上。 “参军!” 魏子阳没有应声,自袖中取出一根修理的很精细的木棍儿叼在嘴边,好像吸烟一样,半晌又用两根手指夹下来,轻轻的吐了口气。刘权贵虽然对这个动作表示不解,但多日相处他也大概知道,但凡魏参领做这个动作便是心有所思。 抬头再看杀场,秦穆已与陆央厮杀到了一起,虽然相隔甚远看的不太清楚,但多少也能预料到,秦穆的武功远不及陆央。很快,这一点便得到了证实,薛天似乎大吼了一声,挥刀便向二人冲了过去,隔开了陆央的攻势,看这情形秦穆似乎已经负了伤。 魏子阳好像看见了秦穆的血在眼前横飞,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可实际上那么远的距离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手中之物应声而断,“刘权贵听令!” “末将在!” “按第一计划执行!” “是!” 话音一落刘权贵抬手挥旗,四下顷刻间战鼓雷鸣。这是退军的鼓声,薛天早已得了吩咐,但凡听到此退军令不管如何皆要马上退军,大吼一声:“撤!” 秦军就像缩头乌龟一样,眨眼间便丢盔卸甲的撤退了。陆军不明所以,胜负未分秦军因何退军? 秦军这架势看似是要认输一样,可要真这么以为那便大错特错了。陆央不知是计,又怎能放过如此良机,挥剑直指敌营,“给我追!” 陆军穷追不舍,秦军急流勇退,两方人马很快便隔开了分界,远远看去,敌我分明。就在此时只听岸边传来轰隆巨响,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队大军,几十人一阵,推着黑布蒙住的战车在江岸排开一列,仔细数去足足够上百辆之多,此时战鼓雷鸣,黑布撤去。 定眼一看,陆央心惊不小。暗道:有埋伏!急忙紧勒缰绳,停住了马匹。 ☆、三十五: 就算未曾见过也猜出了一二,因为那高大的战车与新得的神器弓弩如出一辙,只是体型过于庞大,看就知道杀伤力不可小观!还有几样是未曾见过的,形状怪异,不知有何用处。 此时又听战鼓雷鸣,抬头望去,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遮天蔽日的袭来,还不待落下便被紧随其后的弓箭刺破,乌黑的液体喷溅而出,瓢泼大雨般将陆军兵将淋的满身都是。 陆央疑惑,仔细一闻大惊失色,这乌黑的液体竟是桐油!若是敌军此时以火攻“撤军!”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刘权贵早已下令,“点火!”话音一落,那一人长的巨大弓箭便纷纷被点上了火。犹如火龙一般瞬间便带着火光飞了出去。 这些大型弓弩需几十人合力才能发射弓箭,至于威力如何薛天并不知晓,只知这兵器的名字叫弓弩。开战之前见了还有所怀疑,此物太过庞大,不利于移动。如今亲眼所见薛天看的是目瞪口呆,那威力与杀伤力,哪里是那小小的弓弩可比的。 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凡过之处,瞬间便火光冲天!有几支力道强的甚至穿过千军万马越过几十丈宽的金沙江直插敌军心脏,将陆国营地中的帐篷和粮草也带进了一片火海之中! 第四声令下,被点了烈火的狼牙滚筒已犹如下山猛虎一般滚滚而下,所过之处狼哭鬼嚎,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简直犹如人间地狱 那一天死了很多很多人,江面上到处都是烧焦和被碾压的尸体,仅有少数人有命逃了回去,即便如此也皆是身负重伤。这一战,陆国大军损失惨重。远远的站在对岸都能闻见一股子焦尸的味道,令人一阵阵作呕。 秦隆狠狠的咽下顶到喉咙的酸涩,有些惊恐的看向魏子阳,心中暗道:此人,当真歹毒! 魏子阳看着尸横遍地的金沙江,又不忍的移开视线紧闭双眼,可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感觉的到,闻到,听到,自己造了多大的孽,害死了多少人。此时,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人间炼狱的画面也许会永远烙印在脑海中,折磨自己一生一世。 四处都是大获全胜的欢呼声,魏子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呆站了半晌便转身回了营房。 秦隆与秦穆也随之进了门分坐两侧主位,同薛天一起商讨着趁胜追击的计划。魏子阳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站了半晌,接了太医手里的药布亲手为秦穆包扎伤口。 秦穆伤在左臂,伤口极深,血染了大片,这样的伤药撒上去是及疼的,不过此时已经全部被胜利的喜悦冲淡了。秦穆还趁机悄悄拉住他的手对他笑笑,见旁人眼神有异又不舍的放开了手。 “多亏魏参领出此妙计我军才能大获全胜,实在功不可没!待一举攻退陆军,本殿下定要亲自上书为你加官进爵。”想来也是被他的神兵妙计折服了,秦隆难得开口夸赞了魏子阳一句。 魏子阳听了却更加难过,低声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回头对下首副将道:“传令下去,撤军!” “现在陆军一定大乱,应当乘胜追击,魏参领为何下令撤军?” “穷寇莫追,大殿下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若不乘胜追击,待陆央调来大军势必会反攻。传本殿下的令,各军清点兵马即刻过江” 副将正低头听令,魏子阳突然一声怒吼,“我看谁敢!” “你想抗旨?”细细想来魏子阳既有如此妙计为何非要等到我军损失惨重时才肯出手,难道他另有目的不成?加上他此时百般阻挠更是于理不合,“魏子阳,你百般阻挠到底是何居心?” “大殿下不要忘了,我身居正参领一职,手执狼牙令牌,自然有权下达军令!而你,不过是来观战而已。” “魏子阳,你这是何意?” “若殿下想继续在这军中待下去,以后最好安分守己,谨言慎行!休要在擅自下达军令!否则一旦传到皇上耳朵里,免不了被人怀疑有篡夺兵权之嫌。” 秦隆气的七窍生烟,秦穆还火上加油的来了一句,“大皇兄,你我只是来这军中历练而已,不管身份如何在这军中还是要听命于薛将军与魏参领的。” “我看殿下今天也累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来人,送大殿下回营!” 守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对魏子阳称是,果真上前作势要将秦隆请出营房。 “你,你们想谋反不成?” 魏子阳冷哼一声,“下官只是适当整顿军纪而已,若真要谋反,皇上明日就会接到大殿下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消息了。” “来人,送大殿下回营!”秦穆开了口,又有薛天在那边偷偷点头示意,那便是有人出面撑了腰,虽然谁都不能得罪,身为兵将却还是要听命军令的,不由分说便将火冒三丈的秦隆礼貌的请了出去。 “你们也累了,都下去吧。” 秦穆禀退了众人,这才拉住魏子阳的手,轻声问他,“为何难过?” “你看的出来?”秦穆点头,魏子阳心道:这个男人竟然连自己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今天,死了很多人!” “我知道你不喜杀戮,可战争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魏子阳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说的简单,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能接受的了?他生那个和平的年代,长在那个太平的国度,战争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词语而已。若是长在阿富汗或则伊拉克也许还更容易接受一些。“我会折寿的!” 秦穆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昔日诸葛亮火烧藤甲兵,烧死敌军三万,折寿数年,今日一战陆军被我烧死的也将近万人,老天不会放过我的!” “诸葛亮是谁?” 魏子阳只是摇头,不予解释。秦穆见他表情难过也无心再追问,怜惜又温柔的将他搂进怀里,抚摸他的头发,“不会的,一定不会的!”秦穆感觉怀里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还记得开战前本王说过的话吗?” “那件事,以后再说吧。” “为何?” “你我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现在说那些承诺太不实际了。”魏子阳叹息一声,推开了他,“等有命活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再说吧。” “你未免想的太多。” “你不是也一样。”魏子阳疲惫的挥了挥手,径直向门外走去,“我累了。”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江面上远远的还能看见一处处未熄灭的火光,敌营那边却黑灯瞎火的什么光亮都没有,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逃过这一劫。 魏子阳没发现,他在营房门口已经这么愣愣的站了许久了,连秦穆何时走到身后又是何时将狐袄披在自己身上的都未发觉。“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王爷为何还不休息?”魏子阳显得有些慌乱,尴尬的收回视线,“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秦穆充耳未闻,对守在不远处的小鬼吩咐道,“备马。” ☆、三十六: 北陵山的羊肠小道半点灯火也没有,只有月色投下一片银光,照在雪上晶莹剔透,煞是好看。二人同乘一匹马不紧不慢的走着,这情形倒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知道吗?你这种性格的人在我们那叫做暖男。” “暖男?”秦穆把这两个字仔细琢磨了片刻,大概也明白了意思,“你是在夸赞我吗?” 魏子阳点点头,“对人温柔,体贴,总是笑意待人,春风十里,暖暖的如阳光一般。你若是生在我们那儿肯定特别的吃香。” 还是第一次,魏子阳如此不吝啬言词的赞赏他,秦穆听的特别受用,顿时心情大好,“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哪里人?” “不是说过吗?我曾经是陆国人。” “陆国人生性呆板,哪有你这么有趣。”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孟国出生的。” “也不像,孟国人生性野蛮,善斗好勇,没有你这么温柔的人。” 魏子阳无奈的笑道,“那我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了。” “如此解释倒是合理,本王信了。”秦穆紧了紧手臂将他搂的严实,“你一定有很多秘密,可愿说给我听?” 地势缓了缓,马儿走的快了些,踢踢踏踏的蹄声特别好听。魏子阳听这悦耳的声音半晌都没有说话,直到回了营地翻身下马,“有机会我会说给你听的。” 秦穆未曾追问,第一次到这营地忍不住四下瞧瞧,营帐是最简易的那种,比山下普通兵将的营房还不如,风一吹摇摇晃晃的,看着都心窄。“不请我进去坐坐?” 守军早就各自回营了,除去一些来来往往巡岗的之外四下倒也安静。魏子阳左右看看,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舍,犹豫半晌点点头,“我这里简陋的很,王爷不嫌弃就好。” 说是简陋那是客气的,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木板搭建的床之外什么都没有,有些残破的地方还呼呼的往里灌着风,冷得很,真不知道他这一月是如何熬过来的,身上还带着伤。“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外面的士兵连帐篷都没的住,我至少还有张床睡,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 魏子阳拿起茶壶想要倒杯热水给他,里面却是空的,“我去叫人升火。” “还是我来吧。” 秦穆的动作很是麻利,从营房外面捡了木头架在炉子上,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弄妥当了,热气一烘营房顿时暖了好几度。魏子阳看着疑惑,想他生来便被人伺候着长大,怎么做起这些事来也能这么得心应手?上次二人在山洞时他便疑惑过,“想不到王爷连这些事也会做。” “有那么两年的时间我一直生活在冷宫,自己照顾自己,慢慢的也就会了。” “冷宫?”他不是最受宠的皇子吗?怎么会被贬冷宫?“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岁那年,母妃受冤进了惩院,身边的奴才都跑了,我独自一人在冷宫里过了两年,饿的急了还啃过树皮直到十二岁的时候父皇才恢复我的皇子身份。” 魏子阳觉得心口一阵钝痛,他知道那种冷宫,因为他就曾在那里呆过,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夜里四下漆黑,冷的还不如这四下透风的营帐。十岁的孩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那里生活了两年,突然发现外表光鲜的他其实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皇上怀疑你不是皇家血脉?” 秦穆点点头,“传言多了,连我自己都怀疑,整日担惊受怕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怕哪天一道圣旨下来就没了命。” 秦穆蹲在火炉边,那背影看上去很寂寞,魏子阳突然很想抱住他,给他一丝温暖,就像他曾无数次从身后抱住自己一样。实际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两手从肩膀饶过去紧紧的裹住他的身体,摸他的头发,“别怕,都过去了。” 原来,被人拥抱的感觉竟然这么好,秦穆从未觉得这么温暖过,像被夏日的暖阳照着,浑身都暖透了。要说之前他还有那么点犹豫,此时已经是心甘情愿了,这个男人虽然没有过人的样貌却偏偏是唯一能给他这种安全感的人,唯一能让他心动的人,唯一能让他觉得即使全世界都抛弃自己他也会与自己白头偕老的人。 二人从未如此肯定自己渴望着对方,同时又被对方深深的渴望着。那不在是凭下半身支配的本能反应,不再是性,而是心灵的交流。四目相对,深深的凝望着彼此,最后拥抱在一起。 魏子阳,到了还是个男人,骨子里还存在大男子的本性,在被人保护的同时也想保护别人。看着秦穆安稳睡在自己身边他就想,要是我不陪着他还有谁能陪着他,为了他,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有时候,爱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眨眼一个心跳的工夫,它就突然降临了。 二人的关系似乎一夜之间就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秦穆从未料想过某日清晨醒来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喜欢的人守在身边,带着笑容看着自己。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哦,何事?” 魏子阳伸手摸向他的肚子,“咱俩昨晚好像忘记吃饭了,你不觉得饿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秦穆的肚子就跟着叫着,而且叫的很大声,好像在抗议一样,“可不是,怪我疏忽。随我一道回去用膳可好?” “整天吃那些东西你不觉得腻吗?起来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了。” 一听有东西吃秦穆急忙起了身,只是有些不信问道:“你还会烧饭?” “尝尝就知道了。” 魏子阳还是第一次亲手给秦穆做东西吃,想当初这待遇除了他前世的老婆就只有陆央享用过,自从与陆央结为死敌他便发过毒誓永远不再为任何人动情,更别说为人亲自下厨了。今日也不知怎的,就想亲手给秦穆做东西吃。 “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没见过,两边是馍中间夹着肉还有菜叶,阵阵香味传来,看着就好吃。 “本来想给你做汉堡,不过按照现在的技术只能做出肉夹馍了,你尝尝看。” 秦穆刚想一口咬下去,却发现有些奇怪之处,“这天寒地冻的,你到哪儿找的青菜?”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王爷先吃,一会儿我带你去看。” 也当真是饿极了,秦穆没功夫细问,一口咬下去满口牛肉香,夹着翠嫩的青菜,荤素搭配味道极好。一边吃着一边满口称赞。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下去,魏子阳脑海中隐隐的出现一幕镜头,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孤苦伶仃的躲在黑黑的屋子里,忍饿挨冻可怜的叫人心疼。 “想不到这种时节还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蔬菜,比那些飞禽走兽要可口的多。只可惜我大秦地处北方,一年有一半的月份都是冬季,能够农耕的时节实在极少,即使是在皇宫也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蔬菜的。” 秦穆用手帕擦擦嘴角,三个下了肚,回味起来还是意犹未尽,表情实在有趣。魏子阳笑够了才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还记得山下那个小村子吗?” “可是咱俩曾借住过一晚的地方?” “对。” “自然记得。” “这些青菜就是从那里运过来的,反正今天没事,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还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那里萧条荒落,竟剩些老弱病残,没有任何劳动力,贫瘠的连吃饭都成问题。怎么才短短几个月竟能产出这么新鲜的蔬菜,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呐。 秦穆带着满心的疑问随魏子阳一路下了山,随行带了几十名士兵,牵着马,马鞍上跨着空菜篮。 小村子就在隔一座山的后面,抄近路走几个时辰的路程,天黑就到了。站在山脚下远远的望去,已远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不是昔日可比的景象了,四处炊烟渺渺,人丁兴旺。隐约还能看见一处处排列整齐的房舍,造型奇异,还能看见里面透出的光亮。 “那是什么?” 魏子阳笑而不答,熟门熟路的进了村子,狗一叫便见一位老者兴高采烈的迎了出来,“难怪早上听见喜鹊叫,原来是贵客登门,魏公子快里面请。” ☆、三十七: “老人家客气了,先带我们去暖棚看看。” 老人家这才看见旁边那位器宇不凡的贵人,灯笼凑近一瞧,顿露喜色,“这位公子莫不是那日” “老人家身体可好?” 那老者面色红润,看就知道最近过的不错,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还多亏了魏公子出手相助呦,看我这一高兴把正事都忘了,快随我进暖棚,外面冷别冻着公子。” 老者带路,很快便将众人带到暖棚里,开门一见,秦穆当场便愣在了原地,扑面而来热气,眼前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与门外的冰天雪地简直两个世界。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笑的合不拢嘴,却也知趣的退出了门,只留二人在暖棚内说话。 魏子阳随手摘下一个成熟的瓜果丢给他,侃侃而谈道:“上次离开的时候我给那老人家画了个图纸,又给了他一些银两叫他去买种子,顺便雇了些长工按照图纸上的样子搭建暖棚,其实刚开始只是为了让他们自给自足而已。”抬手摸了摸向阳那面的油纸,“毕竟这里不比我那个年代,没处去找塑料布,想不到用油纸代替也可以,一月前偶然想起便来看了一眼,没想到真的能成我想过了,秦国最大的弱点就是一年大概有六个月份都处在冬季,粮产不足,很多粮食都要靠铁矿来向他国换取。这个暖棚最大的特点就是冬天也能耕种,不受时节影响,也不用看天吃饭,虽然刚开始投资较大,但绝对物有所值。” “子阳,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惊人的想法。”秦穆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甚至有些崇拜了。 “三国之中孟国产金,陆国产粮,秦国产铁,按理说秦国军事本应占据优势,可多年来秦国几乎将开采的铁矿全部换取了粮食,反倒助长了他国的军事,如今陆国开战,不肯再出口粮食与我国,城中很多穷苦百姓已经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了,饿死的更是不计其数。如此下去就算能攻退陆军,秦国也会发生内乱。不知这些王爷想过没有?” “又怎能没想过,实不相瞒,自陆国开战以来父皇一直在向孟国借粮,可孟国似乎不想出手相助,口头答应却迟迟不肯送粮食过来。” “若是能攻退陆央趁机让他赔些粮食,今年倒是能挺过去,不过也终不是长久之计。王爷若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妨就用用这个办法,如果在冬天也能开更种田的话大概用不了三年秦国就能自给自足了,到那时我们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吃饭了。” “你可知道你这新奇的点子为我大秦解决了多大的难题?”秦穆高兴的手足无措,险些当场将他搂在怀里,狠狠的吻上一通。可惜,有个不开眼的小兵进了门。“王爷,村里的百姓都过来了,说是要向魏参领道谢的。” “道谢就不必了,传令下去,将各家暖棚里的菜全部收购上来,军中的兄弟也该补补维生素了。” “啊?维生素?”小兵的表情傻的可爱。 “去就是了,记着,银两要给足了,不能克扣。” “是,属下即刻去办。” “哦对了,王爷可能还不知道,这菜摘完还能继续生长,要是温度保持好的话一个冬天至少能产三茬,除去卖的也足够吃的了。” “当真?” 这方面他还真是个外行,难得见他一脸吃惊的表情,魏子阳觉得很有趣,“当然是真的,以后王爷想吃什么菜只管派人来买就是了,保证现采现摘,新鲜的很。” “子阳,你不会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秦穆简直爱死了他,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再突然闯进来,一把便搂进怀里,爱慕不已的看着。 “都这么晚了,王爷饿了吧?反正今晚是回不去了,我做点好东西给你吃。” “本王现在想吃你。” “好啊,要吃熟的还是生的?” “恩~~当然要生着吃,那样才新鲜。” “生着吃那就是刺身了?小的这就为王爷准备辣根。” “辣根?”又是没听过的词,秦穆不解的表情很可爱,魏子阳趁机跑开了,临出门时回头冲他笑,“等着,保证让你大饱口福。” 那一抹笑让秦穆都看呆了,他总觉得今天的魏子阳很不一样,应该说是活泼了很多,虽然依旧隔着冰冷的面具,可嘴角的笑容却暖透人心。他没发觉自己的笑也有点傻傻的了,呆呆的站了那么片刻也跟着一道出了门。 看就知道日子过的好了,昔日四处漏风的房舍已经变的像个家样了,还新添了一张八仙桌,连碗筷都是新的。 魏子阳命人去棚子里摘菜,亲自下厨大展身手。 那架势简直比宫里的厨子还要像模像样,手脚也麻利的很,也就半个时辰的工夫就把一样样精致的小菜端上了桌。 秦穆看着这眼前眼花缭乱的东西竟然不知道要如何下口,指着一旁金黄色的看似饼的东西问他,“这要怎么吃?” “当然是放在嘴里吃了。”魏子阳逗他一句,见他咽口水知道他饿了,急忙拿起筷子将切成丝的各样小菜洒在饼上卷成卷递给他,“今天打春,在我们家乡打春这天要吃春饼,这个就叫春饼,还有里面的菜,是用粮食做的,豆子泡在水里发出芽就变成菜了,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可能还没有这么做的,卷在一起特别的好吃,你尝尝。” 秦穆接过去大咬一口,那滋味,简直够人回味上三年五载的。今天才知道宫里的御厨就是混饭吃的,做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叫做饭。嘴里的东西那才叫饭,虽然朴实,却满是那种家的感觉。 “恩,好吃,好吃。” “还有这个,就地取材做的,金沙玉米。我”险些脱口而出,我老婆最喜欢吃这个。还好嘴边留了把门的,“外面是咸的里面是甜的,很好吃。” 秦穆尝了一口,一颗颗的咬下去,甜甜咸咸的,没想到玉米这么吃竟然别有一番滋味,“那些御厨怎么就想不到换个法子做呢,我看回去以后全部将他们流放好了。” “还有这几个小菜,也很清口,都是从暖棚里现摘的。” “你怎么不吃?” “只要看你吃的高兴我就心满意足了。”当厨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一边吃一边赞赏,还有满脸回味无穷的表情,就像士兵打了胜仗,那比什么都要开心。魏子阳随便吃了几口,低声道:“有我在,以后你就不会饿肚子了。” 秦穆想起昨晚对他说的话,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想那府中娈童美妾几十号人,甜言蜜语听过无数,竟然都不如这一句让人心生感动。就算是母妃也未曾对他说过这种暖心的话。 再强大的人也需要温暖,也需要有人安慰,也有柔弱的一面。秦穆拉起他的手轻声道:“怎么办,我现在一天也离不开你了。” 还是当初睡过的火炕,不过炕上已经铺了被褥,睡上去又软又暖,比上次可要舒服的多了。还是二人同枕而眠,不过不再是背对背而是相拥而眠。彼此在黑暗中看着对方模糊的脸,时而傻笑一声。 就这样一直到深夜,白白浪费了美好的时光。 有时秦穆就想他一直盼望的也许就是这种简单的生活,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好,这种山野的穷乡僻壤也好,日日山珍海味也好,粗康野菜也好,只要能和喜欢在一起那便是最美满的人生。 想自己生在皇家,享尽荣华富贵,而今又能得心爱之人相伴左右,不离不弃,也算是享尽齐人之福了。人生,再无憾事! “干嘛这么看我?”这几天都是这样,秦穆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热情的像火一样,若是化为实质,估计魏子阳的衣服都被他烧光几百回了。魏子阳上好马鞍,将手里马鞭丢给他,“回去吧,都这么多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他们铁定以为我将你软禁了。” 秦穆的视线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毫不避讳的再次将他视奸了一遍,想起衣服下搂了几夜的身子,暖玉一般的滋味,下腹又是一热。暗骂自己大清早的也乱发情,“你不随我一起回去?” “不行,我还有工作没做完。”魏子阳回头瞅了眼远处那帮还在劳作的死囚,“不看着不行。” “兵器不是都造完了?” “我在研究别的东西,要是成了,直接就能凯旋而归了。” 秦穆无奈的笑道:“你这个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惊为天人的东西?” “有机会一样样给你看。上马吧?” 这次也的确是离开了不少时日,虽然还是不舍,但不回去也不行了。秦穆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发才翻身上了马,“有时间再来看你,自己保重。” “你也是。” 魏子阳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表情也随之冷了下来,冲远处的刘权贵勾了勾手指,待他过来低声问道:“吩咐你的事都办妥了?” “回参领的话,单子上只有一样东西买不到。” “哪一样?” “枯矾!” 还好,缺的一样是可有可无的幌子,魏子阳并不是很在意,沉下脸色低声训了一句,“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赶紧去找!” “是,属下马上差人去找。” 日前魏子阳曾写下一张单子与刘权贵,上面足足二十几样药材和矿物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甚至还包括一些剧毒的毒药,刘权贵照吩咐去买,却不知这单子只是掩人耳目的假象,真正需要的东西不过就三样而已。亏了刘权贵带人把附近几座城镇的商铺都跑遍了才勉强找齐,就差这一样,心想魏参领知道了定会怪他办事不利。果然,挨骂了不是。 “另外,派人把东西都送到营房里去,十步之外围岗设哨,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三十八: 那日回到营地时已临近午时,秦穆片刻没休息便差人往北陵山上送去不少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一样一样皆是从自己营房里精挑细选的物件,包括一顶新的帐篷。又多次差人传话与他多加保重自己的身体。 这边急忙处理好各处公务,又将魏子阳画与他的暖棚图纸与床弩、狼牙战车的图纸秘密传书回朝。 前前后后忙碌了也就几日,却到了有点相思成疾夜不能寝了地步了。 那日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温度回暖,风也不是那么冷厉。想着今日说什么也要上山看看他去,秦穆大中午的便差人好生梳洗一番。 就是这当空突然听见帐外传来骚动,秦穆正躺在浴桶里闭目养神,不满的冲小鬼吩咐了一句,“何事大呼小叫的,出去看看。” “是!” 小鬼出去不过片刻的工夫就满脸大汗的跑了回来,“王爷,不好了,魏参领他,他” 秦穆一惊,一个跃身跳出了浴桶,衣服也来不及穿,随手拽了条单子裹住下身便跑出了门。营房外已经乱作了一团,山上下来的守军正用担架抬着昏迷不醒的魏子阳,急的直跳脚。“太医来了没有?太医!” “子阳!”秦穆冲过去一看,魏子阳浑身一片污黑,衣服更像是被火烧的一样破的简直不成样,看的人眼皮直跳。好在一探气息倒还算平稳,外表看上去也无重伤,“傻了不成,先抬进去。” 几名被吓傻的守军这才回过味来,急忙合力将魏子阳抬进了王爷的营房内。太医也在此时赶来,又是号脉又是掐人中,“到底出了何事?怎会变成这样?” 小兵满脸冷汗,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就轰的一声,然后营房就起火了,魏参领摇摇晃晃的跑出来就晕过去了。” “一群废物!”秦穆气的火冒三丈,转眼问李太医,“到底怎么样?” 李太医命人脱下他的衣服细细检查一番,除了手上那几处烧伤身体并无任何损伤。“魏参领并无大碍,就是晕过去可而已。”说完用针连扎了他头顶几处大穴,又开了方子派人去熬药。 “什么时候能醒?” “王爷稍安勿躁,待我撤了针就能醒了。” 果然,针一撤去,魏子阳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看了看天棚,蹭的一下坐起了身,脑袋一晕险些又摔回去。 “子阳!你醒了。”直到此时秦穆那颗心才彻底跌回肚子里,兴奋的音调都提高了好几分贝。薛天也在那边贤弟贤弟的叫着。 魏子阳揉着脑袋没吱声,头疼的厉害混混沌沌浆糊一样,一点都记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眼前一黑醒过来就到山下了? 刚才是不是爆炸了? 难道说,成了? 火药的实验整整做了四五天,火硝,硫黄,木炭的质量比15∶2∶3!一直记在脑海里不可能弄错,可实验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后来又查了很多古书记载才发现硝酸钾也就是火硝在这里并不叫这个名字,到此才找对了配方。 为了谨慎起见还减少了计量,没想到威力竟然这么大!幸好脸上带着面具,否则可真要毁容了。魏子阳看看自己手背上的烧伤,暗自庆幸。 “子阳!你怎么不说话?”“子阳!”“魏子阳!” 李太医也很是奇怪,趁着给他手上药的工夫扯了扯,“魏参领,王爷叫你呢。” 魏子阳莫名其妙的看着嘎巴嘴的李太医,顺着他的视线移过去这才看见秦穆。 见他那傻傻的表情秦穆暗叫不好,过去把住他的肩膀急切的问道:“子阳,你怎么了?” 魏子阳惊讶的发现,秦穆成了哑巴,光是嘴在动,根本没有声音。“你说什么?”这一句好大声,把身边的李太医给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李太医一惊,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薛天先他一步大吼一声,“贤弟,你莫不是?”他这人嗓门大,站的位置又是魏子阳的身后,话说的突然周围几人都被震了一下,偏偏魏子阳半点反应都没有。 “子阳,你听不见我说话?” 魏子阳能看见周围人的嘴都在动可就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此时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使劲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可惜世界还是安安静静的。心道:坏了,一定是因为刚才的爆炸把耳鼓膜震裂了。 不过还好,没有感觉透风应该不是很严重,这种轻微裂痕大概可以自行愈合,用不了几天就能好。 秦穆在那边气的七窍生烟,不用听声音光看也看的出来,指着李太医把他骂的脑袋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周围的人一个个吓的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没一个敢吭声的。魏子阳什么也听不见也没办法替他们说好话,只能坐着看热闹。 人去楼空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太医和军医治了半天不见成效也都被秦穆撵了出去。秦穆火气还没消,回头怒斥了魏子阳一句,“你到底想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才肯罢休?” 魏子阳用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他,傻傻的样子让人连脾气都没处发去。秦穆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见身上还只围着那条单子,就这么光着溜了大半天,竟然都没觉得冷,回身拽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先用膳吧,想吃什么?” 魏子阳:“” “罢了,问了也是白问。” 魏子阳揉揉耳朵,满脸的无辜。 因为两手都有伤包的跟个粽子一样,魏子阳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只能等着堂堂王爷一口口的喂他,一边吃一边点头,表情还挺高兴。秦穆见了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一边喂一边碎碎叨叨的埋怨他,“你说说这几个月你受了多少次伤了先是替本王挡了一箭,好不容易快好了自己又给自己放血,没几天又被陆央刺了一枪,你偏偏连躲都不躲,病没好又偏要上山,如今又把自己弄了失了聪,手还烧成这样!你让本王可如何是好?” 魏子阳一天没吃饭,注意力全在眼前那双筷子上,嘴里嚼着鹿肉心道:味道真好。 “看来本王真应该找座宅子把你关起来,再找几个大内高手天天看着你才是!” 恩,今天的鹿肉是谁做的?里面一定放了酱料,很是入味。魏子阳瞅瞅那盘子肉又看看秦穆,努努嘴示意还要吃那个。秦穆终于知道什么叫对牛弹琴了! “下官李新桂求见王爷!” 这老家伙刚被骂了一顿还敢来?莫不是找到治病的法子了?“进来!” 李太医低着头进了门,向二人行了一礼,嘴巴不停的说了什么。魏子阳看见秦穆的脸色变了几变,又喝斥了几句,随即便把人撵出去了。继续喂他吃饭,见魏子阳摇头表示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拿过锦帕给他擦了擦嘴角,“我去给你找药,你自己先睡。” 聋子听不见自然也不会答应,秦穆一时还真不习惯和他这样交流,想了想干脆把他送进被窝里,吻了下才换好衣服出了门。不多时就换了小鬼进门左右伺候。 李太医听闻不远的深山里有一老翁几年前也曾得过聋病,后来得了一棵千年灵芝,取下几片吃了不久就好了,李太医派人去买,可那老翁当那颗灵芝是保命仙药就是不肯卖。秦穆只好亲身前去相求。 魏子阳被秦穆留下的四个禁卫军贴身盯着,平日吃穿全由小鬼贴身照顾着。他也落得清闲,借此机会养养身体。 只是没想到秦穆这一走竟几日都没回来。 小鬼把王爷的去处写在纸上给他看,魏子阳才知道秦穆为了给他求药上了山。可这未免也去的太久了一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魏参领不必担心,先把药喝了吧呀,好烫。”小鬼毛手毛脚的,烫了手,碗一晃洒了不少出来。 那是李太医开的汤药,已经连服了多日可惜不见什么成效,黑黄的药汤带着刺鼻的药味,一碗喝下去吃几颗梅子也压不下去。魏子阳是最烦喝药的,不过小鬼在一边死盯着他也不得不喝,否则秦穆回来会唠叨死。 “我去泡茶。”小鬼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人家都听不见,说了也是白说,端着茶壶拿着碗走了。 魏子阳心不在焉的盯着洒在桌子上的药汤,一点点顺着桌子的边缘流下去,最后消失在了桌脚上那些银色的浮雕里。这种桌子在军营中十分常见,很多营房里都有,多是用膳与品茶用的,桌脚与桌案的交界处有一些装饰用的浮雕,小小又精致的一圈,材质是白银。 魏子阳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药汁流下去接触到白银,所过之处不到片刻就由白转黑。 白银只有在遇到毒才会变黑,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魏子阳心头一跳,暗惊不已。 药方是李太医开的,药碗是小鬼端来的,他很肯定这两个人都不可能给自己下毒。是何人要用这么卑鄙的方法至我于死地!难道军中还有奸细不成? 仔细想来这药已经连续服用了四天,尚未有何反应,应该是毒药。好在体内有灵药护体,几乎是百毒不侵。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谁也不知道那灵药对哪些毒物无效,也不知道那药性何时会失效。 魏子阳不动声色的起身出了门,七拐八拐的进了厨房。 药碗放在灶台上,旁边是药罐。里面本该残留着药渣,可此时已经被刷的干干净净本点证据也没留下。 ☆、三十九: “吩咐你的事都做了?” 明明是兄弟,为何性格竟差了这么多。王爷为人宽厚温柔,殿下却如此阴狠狡诈,如此被他盯着都觉得浑身发冷。小念不敢抬头瞅他,颤颤的点点头。 “哼!”秦隆冷哼了一声,眼中闪出一丝厉色,“连本殿下都敢欺瞒,你活腻了不成?” 小念一惊,吓的脸色苍白,“小念不敢欺瞒殿下,那药当真已经下了,一次不落。” “那为何至今也不见他毒发?”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是慢性药所以,所以” “那药只需服用三日就会发作,而今已经过了四日怎能不见任何反应?莫不是你胆小怕事偷偷扔了吧?” “小念不敢,一切皆是照着殿下吩咐做的,小念真的没有说谎。” 秦隆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见他脸色苍白,眸中含水,被吓的浑身发抖,便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是,就凭他,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本殿下。一手指头就能弄死他!“记着,这是你当初自己做的选择,本殿下并没有逼你!” 每个人都有狠毒的一面,小念虽然生性胆小却偏偏是个容易动摇的人,一旦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什么傻事都做的出来,秦隆就抓住了他这个弱点,软硬皆施几句话就把他拉下了水。如今上了贼船才发现,想下去是没那么容易了。 若是魏子阳当真死了,也不枉冒险这么一回,偏偏他就是不死,天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魏子阳若是不死,你这辈子也休想回到王府,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小念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小念知道。” 秦隆适当提醒一下,点到为止,转而又恢复了一丝笑意,“本殿下也是为你着想,不忍看你有朝一日流落街头,懂吗?” “小念明白。” “明白就好,拿着”秦隆自怀中掏出一个包色的小纸包,塞进他的手里,“这是无头草,见血封侯,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先前秦隆顾忌甚多,用的也是毒药,毒性隐秘,连验尸官也验不出是何毒物。而今逼急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一招狠手,用了顷刻间便可致命的剧毒,就算事后被人查出毒物也大可推到敌国刺客身上。 回头再找机会除了小念,神不知鬼不觉。 魏子阳,要怪只能怪你不识时务! 小念手里死死的攥着那包毒药,从大殿下的营房到厨房,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把这两年与王爷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没有魏子阳出现的时候王爷待自己一直都那么好。 全都是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把王爷夺走了!自那晚之后王爷再也不曾碰过自己,他若不死王爷怕是以后都不会碰自己了。 心里一遍又一遍想着这个念头,就像魔咒一样,到最后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他甚至都等不及了,当天傍晚就趁人不备把毒药下在了饭菜里。 军中不比宫里那么多规矩,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饭菜都是一锅里出来的,没有试毒那一说,魏子阳这几日的膳食是王爷的厨子亲自经手的,也算是开了小灶,不过也没有人试毒,远比在药里下毒要容易的多。 小念心想,也许先前是他落了哪餐的药没喝,毒性沉积不够,不过这饭菜他是肯定要吃的,只要他吃了,除非神仙相救,否则必死无疑!眼瞅着那些饭菜被端进营房里,他才带着坎坷不安的心情回了屋。 秦穆是入夜时回来的,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笑容,还没进门就大声吆喝着,“子阳,我回来了。” 外间没人,秦穆匆匆脱了外衣向里面走去,魏子阳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那几盘菜发呆。 “子阳!” 秦穆一把从身后搂住他,用极度兴奋的声音对他说,“我找到药了,我找到药了。” 魏子阳转过身,看他看到发呆,这还是那个向来衣冠楚楚的王爷吗?浑身脏的不像话,连脸上都是脏脏的印子,头发也乱了不少,衣服被刮开了很多口子,简直像被人打劫了一般。 “那老翁死活不肯卖,我求了整整一天,他总算肯告诉我从哪采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被锦帕包裹的东西,宝贝似的一层层打开,“你看,这灵芝的成色多好,长在峭壁上一看就是宝物。”知道他听不见,可秦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声音都是兴奋的。 魏子阳几乎可以想象这东西如何的来之不易,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怎么忍也忍不回去。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给李太医送去,命他马上配药。” “是!”侍卫小心翼翼的接过灵芝,宝物一样双手托着一步步退出了门。 魏子阳背过身把手指伸进面具里偷偷的擦了擦眼泪,拿起锦帕递给他。秦穆笑着接过去擦了把脸,一眼扫到桌上的饭菜,肚子紧跟着就叫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 随手抓了一块肉就往嘴里送,魏子阳大惊失色啪的一巴掌打过去,动作太过突然把秦穆吓了好一跳。手中的肉掉在了地上,手背被打的生疼,再看魏子阳的脸色,苍白一片,眼神直的吓人。 “你,你这是何意?” 魏子阳干咽一下,脱口说了两个字,“冷了。”三下五除二便把还没动过的饭菜倒在一起,又扣上盘子,对门外大喊了一声,“来人!” 侍卫进了门,见魏子阳指着那堆东西命令道,“将这些倒了!王爷还没用膳,叫厨子做点驱寒的热汤来,再弄几道爽口的小菜,越快越好。”声音还挺大,想来是因为听不见的关系掌握不好音量。 侍卫得了令急忙将那些东西收了去传膳。 秦穆莫名其妙的看着奇怪的魏子阳,想要问却又没办法问。不过等魏子阳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神色,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他笑着。 李太医配的药是小鬼亲自端过来的,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魏子阳总觉得这碗药也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他接过药碗,趁人不备时偷偷的用袖中的银针试了一试,果不其然,那银针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黑色,就和那些饭菜一样。 “快喝吧,再不喝就冷了。” 秦穆温柔的笑脸摆在眼前,魏子阳无论如何也不忍当着他的面将那碗掺了剧毒的汤药泼在地上。他勉强笑了笑,磨磨蹭蹭的吹了吹温度,慢慢凑近嘴边又迟疑了。 那可是毒药,万一喝下去 “魏参领,你怎么不喝呀?王爷为了这颗灵芝可整整在断崖上吊了一天一夜,差点丢了性命,你可别辜负了他的好意呀。”小鬼知道他不喜欢喝药,平日也一定要亲眼看着他才肯喝,没想到今日他还是这样,语气中已带了些埋怨。 秦穆倒是满不在乎,回头冲小鬼笑了笑,“他又听不见,说那些做什么。子阳最怕苦了,你去拿碗蜂蜜水来。”见小鬼悻悻的走了,转过头拿起勺子又凉了凉那碗药,“喝吧,良药苦口。” 魏子阳使劲抽了抽不通气的鼻子,咬着牙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狠下心,一口气将那碗药灌进了肚子里。 秦穆见他乖乖的喝了,很是欣慰。 却不知,魏子阳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腹中翻滚上来的绞痛感,冷汗一层层的从毛孔里渗出来,疼的他头昏眼花。些许时刻,又不知从哪串上来一股子凉意,这一冷一热的厮杀更是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直到深夜,那股子酷刑般的滋味才缓缓的散去。 “还是听不见吗?” “” “不是说吃下去就好吗?怎么还不见效?” 魏子阳与秦穆肩并肩的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他的头发,面带微笑就是不说话。 秦穆有些灰心,“可能需多服几次吧,别担心,一定能治好的。”秦穆将他搂进怀里,用下巴蹭他的额头,“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睡吧!”这两个字说的极小声,也不知道秦穆听见没有。过了半晌才听他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慢慢睡了。 这几日他当真是累坏了,睡的那么沉,还轻轻的打着鼾,魏子阳一手支着脑袋侧着身,黑暗中一直盯着他的睡脸。 “王爷,急报!” 大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里三更的时候,门外的侍卫通报,魏子阳还在守着他,眼睛都没闭一下。 侍卫连叫了几声,秦穆才惊醒,蹭的一下睁开了眼,入目就是魏子阳温柔的目光,“你怎么还没睡?”秦穆揉了揉眼睛,对外喊了一声,“进来!” 魏子阳已经起了身去点油灯,秦穆接了军报,伸手把走回来的魏子阳揽进了怀里,“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打开一看,秦穆的脸色随即就阴沉了几分,魏子阳也凑过去看,顿时心惊。 秦穆未等他看完便匆匆的收了,回身拽过衣服套在身上,“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魏子阳不解的看着他,秦穆不想他现在为那些旁事操心,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弯腰把他塞进被子里盖好,“那些事你就无需操心了,睡吧。” 魏子阳好像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算是应了,目送秦穆出了营房。 大敌当前该做的事还没做完,魏子阳又哪有心情睡觉。 陆央不知给了孟国什么好处竟让他们此时发兵一同围攻秦国,看来局势大大的不妙啊。 魏子阳越想越是不安,翻来覆去的无法静下心来,最后干脆起身也出了门。虽然聋了他也是军官,这个商讨应敌之策的会议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参加的。 连夜召开的会议,除了魏子阳以外,高官一个不缺,他一进门,算是齐了。秦隆在看见他那一刻着实心惊不小,饭菜和汤药都已下了毒,按理说这魏子阳应该早就毒发身亡了才是。刚才没看见他的身影还当他已经去见了阎王,没想到心中暗骂小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奴!“魏参领还真是尽职尽责啊,耳朵都聋了还来旁听。” “不是叫你休息吗?” 魏子阳对秦穆笑笑自己找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顺便递了纸和笔给刘权贵,让他做了临时助听器。 “听闻魏参领在山中研制神兵利器,怎么反倒把自己伤成这样,难不成你研制那神器是为了让我大秦兵将自尽用的?”秦隆的口气还是一样的叫人火大,不过魏子阳听不见反倒落得清静。 秦穆听了可有些怒了:“子阳为我大秦鞠躬尽瘁,为研制退敌兵器险些丢了性命,皇兄又何必出口伤人?” “不过是开句玩笑,看来九弟对他还真是在意,竟然如此袒护。不过话说回来,九弟若是在意就应当将他护好一些,脸本就毁了,如今连手都毁了,若再有下次怕是连这幅身体都保不住了!到那时,九弟可真要追悔莫及了。” “皇兄,如今大敌当前还是想想该如何退敌的好。这些私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刘权贵在纸上写下秦隆的话一字不落的给魏子阳看。魏子阳看过之后暗自恼火,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接过笔匆匆草写下几字。刘权贵定眼一看,吓的顿时冒了一头冷汗,赶紧几笔涂黑了那几个字,赔着笑道:“参领说那只是意外而已!” 二人隔着远,秦隆也没看见他在纸上写了什么,不过秦穆却很肯定这句话绝对不是魏子阳要说的,能把刘权贵吓成那样,估计肯定是什么大不敬的话,魏子阳的胆子就是这么大。 “罢了,魏参领既然来了就说说你有何退敌之策吧?这军中谁不知道,魏参领满腹经纶计谋过人,就算聋了也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大秦的生死可全指望你呢!”那明褒暗贬的口气在座的怕是都能听的出来。 ☆、四十: 正如魏子阳所说的,秦国虽然产铁,但因为土地贫瘠,铁矿多数都换了粮食,兵力反倒不如其他两国强劲。如今两国开战秦国已将重兵全部压在了此处,边陲仅仅只剩不足万余官兵苦苦支撑。 相反陆国因为占据了最富饶的土地,可算三国之中最为强大的,无论粮草还是兵马。虽然主力在金沙江,但驻守城池和边陲的守军数量仍不可小观。若陆央调来所有重兵在此决一死战,怕是秦国也不好对付,不能说必败无疑,但最后也会落得鱼死网破的下场。 想来陆央也不想两败俱伤,所以至今也没有将备用的军马全部调来。他为人精于算计,与曹元一样想用最小的代价攻下金沙江,正当他为上次全败而忧心不已时孟国偏在此时答应出兵相助一臂之力。可谓得老天相助。 因为三国地形关系,陆央与秦国开战不得不谨防孟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索性在开战前便把最得他宠爱的妹妹明阳公主嫁给了孟国国君,以安抚孟国。明阳公主号称陆国第一美人,为人聪慧,不久前又刚刚为孟帝产下长子,枕边风那么一吹,一来二去孟帝便动了出兵之心。 加上陆央亲笔密函与孟帝,秦国在短时间内兵力突飞进展,又有各种神兵利器相助,若不在此时同心协力予以打击,任由其发展壮大成为军事强国,有朝一日秦国定会窥视南方富饶大地,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思来想去,孟帝心动,为瓜分秦国铁矿趁人之危出兵攻打。 如今秦国单单对抗陆国大军已经需要倾尽全力,若是孟国此时再插上一脚两面夹击,那秦国岂不是成了盘中餐早晚被瓜分殆尽。 为今之计也只能兵分两路,左右迎敌。众人皆是赞成只有魏子阳一人暗道此法太过冒险,主力一分为二战斗力自然也会随之减弱,被敌军逐个歼灭的危险系数太大。可大敌当前也只能用此下策,总不能腹背受敌等死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想要退敌就要马上与陆军速战速决,赶在孟国大军进入秦国领土之前送陆央归西,到时孟国定然不攻自退。 想到此魏子阳已经无心养伤,悄悄写下留言与刘权贵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走了。 秦穆的眼神时刻没离开过他左右又怎能没发觉,刚待起身去追感觉手中被人塞了一物,回头正对上刘权贵面无表情的脸。 (今夜午时,北陵山!) 心道:这个魏子阳,真是叫人不省心。 魏子阳出了营房翻身上马,余光突然扫到一人,鬼鬼祟祟的躲在不远处的营帐后面看着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穆的侍宠小念,见魏子阳向他这边看过来,转身就跑。 他险些以为是见了鬼,又怎能不心惊。为了以防万一,他把毒药分两份,第一份下在了饭菜里,第二份他趁李太医不备下在了那碗汤药里,就算他不吃晚饭,但那碗药他是一定喝下去了,可事到如今他怎么还活着? 突然眼前一花,一匹高头大马扬着前蹄拦住了他的去路。马上的人带着面具,月光一晃发出幽暗的光。藏在后面的两只眼睛像紧盯猎物的鹰眼,锐利的可怕。四目相对那一刻小念觉得他仿佛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看穿了。 不,这不可能,做的那么小心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不过就是嫉妒自己趁王爷不在给自己个下马威罢了! 这么想着他就放了心,敷衍的行了个礼,“魏参领!”说完才想起来,对一个聋子根本没必要摆这些场面的话,暗自嘀咕了一句,“你可真是命大!” 正如他想的,魏子阳是个聋子,就算有人当面骂他他也听不见。 骑着马在他身边饶了整整一圈,居高临下如审视猎物。最后一勒缰绳快马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过说一个字。 商讨结束时已接近午夜十分,秦穆赶着前去赴约,临上马时突然想起一事,回头把刘权贵招到身前。 “王爷有何吩咐?” “你不回山?” 刘权贵抱拳道:“参领刚才吩咐属下去北陵城办事,暂时不能回山。” 秦穆点点头冲他勾勾手指,刘权贵附耳过来听他问道:“刚才,子阳在纸上写了什么,把你吓成那样?” “额,参领写的属下皆据实说了,没有任何隐瞒。” “休要骗我。” “属下哪敢骗王爷啊。” 秦穆嘴角一勾,笑的不怀好意,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闲聊似的道:“刘总军至今未曾娶妻吧?听闻薛将军的妹妹年方二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正待嫁闺中,不如本王做主为你牵线搭桥如何?” “啊?”刘权贵顿时一脸黑线,这军中谁不知道薛天的妹妹长的比他哥还有男人味儿,“别别别,我,我说。”反正二人是那种关系,反正王爷会护着他,反正魏参领对大殿下向来不削,“额,参领就写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刘权贵摸摸冷汗,声音小的比蚊子还不如,“让他去死!” 秦穆差点没乐出声,憋的差点内伤。这种大不敬的话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他敢说吧。 末了刘权贵又解释了一句,“我想参领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出口不逊,何况他也知道,我肯定不会照实说的。” “他既然敢说也就不怕被人知道罢了罢了,你去办你的事吧。” 秦穆得了一乐子,心情好大,未带随从独自一人快马加鞭的上了山。山下守军早就得了吩咐,一路放行。 魏子阳正在新搭建的帐篷里忙乎着什么,早先那顶旧帐被他毫不客气的炸飞了。门外数丈开外被铠甲在身的守军围的水泄不通,估计魏子阳也怕自己再有失误,误伤的自己的手下,便命他们如临大敌般全副武装。 “王爷请留步,属下要先去通传。”见了王爷,守军也铁面无私的不肯放行,看来魏子阳将他们训的很好。秦穆点点头挥手道,“去吧,本王在此等着。” 守军行到门口三步开外便不敢靠近了,“魏参领,王爷来了。” “让他等一下。” “额是!” 守军回身去禀报,心里还怕王爷怪罪,不想王爷不但不怪反倒还保持着一脸的笑意,这一等就是足足半个时辰才见着了魏子阳的面。 营房内已经全部被坛坛罐罐堆满了,桌子上还放着各种粉状的物体,魏子阳满脸细汗的坐在一边喝水。见他进门露出笑意,招招手指示意他过来说话。 “一眼没看住就跑了,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想说什么,本王听着。” 魏子阳取过纸笔在上面写道(退军之计)。 “哦,你已经想到退军之计了?”说完想起他听不见,赶紧接过笔写给他看。 魏子阳看过之后点点头,写道(按照先前的计划,兵分两路,留给我两万兵马足矣。) “两万?”秦穆着实吃惊不小,区区两万对抗陆军十万。不是他瞧不起人,可这也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你想送死不成?) (我有把握,信我就是。) 见他信心满满的表情,秦穆觉得他不是信口开河,(那你就说服本王,否则我不会让你冒险。) 魏子阳想了想,点点头,拿过一张新纸,写道(以下内容,希望你能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 (我答应你。) 落笔之前魏子阳犹豫了片刻,不是他不信秦穆,而是怕道出天机,会遭天谴。可若不说,秦穆是断然不会同意他的险计的。(如今两军作战皆用刀枪剑棍,血肉屠杀,我们称之为冷兵器时代。) 秦穆看的一脸不解,“本王不懂。”话音一落赶紧执笔写下。 (也就是说,冷兵器之后就是炸药,按照历史进程至少要几百年之后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可大敌当前我不得不篡改历史。) 秦穆看的是一脑袋问号,(篡改历史?) 魏子阳点头(所谓炸药就是火药,此物杀伤力及大,残忍无比。那天将我炸伤的就是火药,王爷刚才大概也看过远处的残骸了,那只是轻微的计量造成的,若是加大计量王爷应该能想象的出它的威力。) 秦穆想起刚才在门外看见的场景,那满地的焦黑与残骸,看就知道当时火势不小。心中着实一惊,一是因魏子阳而感到后怕,二是因那火药的威力,实在太过惊人。 魏子阳将写满的纸丢进火盆烧掉,又拿过一张新纸,(只要有火药,这两万人马足可以将陆国大军打回老家!) (子阳,你到底从何而来?) 魏子阳一笑,执笔写下(我是老天派来帮你的!) 秦穆心头一颤。 (明日兵分两路,让薛将军带兵牵制孟国大军,无需应战,只需周旋几日即可。数日之内我定会收复失地,到时孟国自会退军!) (我也正有此意!) (一会我就命人加紧赶制火药。) (这火药竟然如此厉害,不知是何物所制?) 这个却是万万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谁也不行!(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那要如何制?) (我自有安排!不过制作火药的人,事成之后全都不能留了!) 他不肯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罢了,何必强人所难。(所以你才要借调那三百死囚?) (对)(还有一事,希望王爷应我!) (你说!) (我要三千两白银!) (本王应你!) (你都不问原因?) (信你,何须要问?) 魏子阳心口一热,写道(这三千两白银是要送与其父母妻儿的,每人十两,算我买了他们的命!) (你想的实在周到!) (事不宜迟,请王爷速速回营,让薛将军天亮之前出发,以免被陆军得知我守备空虚趁机发难!) 话已说完,二人同时放下了笔。秦穆将魏子阳紧紧的搂在怀里,不舍得放开。若是说先前那句从天而来当做玩笑,此时秦穆已经信了,若非天人何人又有如此智慧。而这样的人偏偏归自己所有,秦穆从未觉得老天如此恩待自己。 ☆、四十一: 薛天接了秦穆的密令,率领七万兵马连夜启程,向东挺进迎阻孟国大军。 魏子阳带领一千兵马与三百死囚在北陵山禁地日以继夜的赶制克敌火药,一趟也未曾下过山。所以他并不知道山下都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薛天走后的第二天晚上,秦穆趁夜将小念秘密的招进了营房。 小念还道王爷要招他侍寝,特意换下了平日小兵的装扮,打扮得体后才带着满心的期待进了门。 “叩见王爷。” 秦穆背身站着,后面看上去消瘦了不少。手里把玩着一枚i通决,上等的羊脂玉所制,白璧无瑕。所谓,君子能决断,则佩i,有时也做信器,表示与之断绝关系,所以这物件的寓意并不太好。 平日里这东西秦穆甚少会拿在手里,今日如此赏玩,似乎有些反常。 小念疑惑不解,又开口唤了一声,见他没说话,便大着胆子起了身。本想过去为他宽衣,不想手刚过去便被秦穆挡了。他侧过脸看他,眼神冷冰冰的,小念心里一颤,膝盖一弯急忙跪在了地上。 “本王招你来是有些话想问你!” 小念做贼心虚,声音都降了几个分贝,“王爷请问。” “可是你给子阳下的毒?” 小念豁然抬头,满目惊恐,“冤枉,王爷,冤枉啊,小念从来也不曾给魏参领下过毒,还望王爷明察。” “冤枉?哼!你以为本王不在军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爷,小念的为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嘛?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小念是万万不会做的。” 秦穆嗤笑一声,“你也知道是伤天害理?”随手将玉i掷在桌上,当啷一声,吓得小念浑身一颤,“本王的脾气你应该很清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招了,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难道是他?难怪那晚用那种眼神看我,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魏子阳,你这个卑鄙小人!隐忍着不发在背后捅刀子,想借王爷的手杀我!小念恨的咬牙切齿,眼睛差点喷出火来。 再抬起头,已是泪眼婆娑,看着高高在上的秦穆,委屈道:“王爷,我知道我身份卑贱,不如他位高权重,我也不敢和他争王爷的宠爱,但王爷也不该如此偏袒,仅凭他几句话就冤枉小念下毒加害。”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浑身发抖,“我已经不和他争了,他难道非要至我于死地才肯罢休吗?”话说到这种地步秦穆还是冷冷的看着他,小念狠下心又加了一剂猛药,豁然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匕首顶在自己喉咙上,“王爷若是不信,小念愿一死以保清白!” 说完当真要刺下去,秦穆眼皮一跳,随手将玉i掷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将匕首弹开了。小念便料定了王爷会救他,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身子一软瘫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秦穆长长的叹了口气,冷声道:“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还是不知悔改。你太让我失望了!” 哭声煞然而止,小念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他服侍了两年多的男人,“王爷竟然还不信我?” “子阳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是本王自己感觉到的。那晚回来我就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暗中派人查探才知道,那饭菜有毒!而且这毒竟然是你下的!”想起当时的情景,秦穆恨不得把自己杀了,不但恨自己还恨那个下毒的人,更恨魏子阳。他竟然就那么瞒着,一个字也不说,他究竟当我是什么?“子阳为了我大秦的江山一次又一次的身受重伤,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而你们这些人还要在背地里害他。你们难道就不会为大局着想着想吗?” 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无需再狡辩了,王爷若不是已经查的一清二楚也不会深夜把自己叫来,大势已去,那些敷衍的话还有什么用?“小念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小念心里只有王爷一个人,只爱王爷一个人!他把王爷的宠爱都夺走了,我恨他!” “你懂什么叫爱?爱一个人就是时刻都想保护他,不让他伤心,不让他难过!你说你爱我,却偏偏要夺走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你难道就没想过本王回来看见他尸体会承受不住吗?” 小念看他眼神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恐,“王爷就那么在乎他?”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念离吗?” 这是多年来念离最记恨的事,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一个死人!“知道!” “两年前失去苏离的时候本王痛不欲生!那种感觉,我没办法承受第二次!” “我懂了!”念离的心彻底的凉透了,做了别人两年的替身却依旧代替不了那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一直安慰自己,做替身又何妨,反正他也是个死人,没办法跳出来和自己争宠。可如今,王爷连这种施舍的宠爱都不肯恩舍一分了。 “既然懂了,那就说实话吧,凭你一己之力根本弄不到那些毒药,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说出来,本王可饶你不死!” “没有人指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本想借这件事搬到幕后黑手,可他竟然不肯说实话,“你不怕本王杀了你吗?” “事到如今小念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你!” “下毒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从王爷离开军营那天开始,每一餐的汤药都被我下了毒,还有那些饭菜里,还有呵~”小念冷笑一声,“连王爷亲手为他采的那颗灵芝也被我下了毒!可恨,他竟然这么命大!”说到最后小念的五官几乎已经扭曲,狰狞的可怕! 话音刚落,秦穆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连他自己的手都被震麻了。他终于明白面对那碗药,魏子阳为什么迟迟都不肯喝了,他明知道有毒,才会犹豫,可最后他竟然一口气喝了下去。 是本王逼着他喝的! 小念倒在地上,无声的哭着,许久后,轻声的问道:“王爷要如何处置我?” 秦穆握紧了拳头,因用力过度青筋暴起,从得知真相那一刻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了念离,那股子冲动就像饿狼一般吞噬着他的理智,可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阻挠着他,不能杀!何况,他又不是主谋!“子阳不肯对我说,他是不想我杀你!你走吧!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王爷~”念离泪如雨下。相比一刀之下杀了他,这种冷漠更让他无法承受,这就表明,秦穆对他连恨都不削一分了。 “什么也不要说了,拿上这些银票,以后好自为之吧。” 秦穆仁至义尽了,挥了挥手,命人将哭喊不止的念离拖了出去。 原本想等战事结束后送他回府,即使不再宠幸也不忍让他流落街头自生自灭,偏偏他太过愚蠢,非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娄寒!” “属下在!”话音未落娄寒已经立在眼前。 “大皇兄可能会杀人灭口,你派人暗中送他一程吧。”秦穆叹息一声,挥手让他退下了。 “是!” 有时秦穆恨极了自己的心软,要是早日将他送走又何至于让魏子阳身临险境,而今知道他下毒加害竟也狠不下心杀他!母妃曾多次教诲他若成大事必要心狠手辣,决断无情,因此才会让他佩戴i通决。只可惜,他偏偏最是心软意活,父母的半点性情也没遗传到。 可这也没有什么错,有人爱江山不爱美人,有人爱美人不爱江山,人各有志嘛。 于他来说,这一生一世江山权利皆可不要,只要有魏子阳陪在身边就足矣了。 开战之前,秦穆亲手为魏子阳套上软甲,穿上战服,一边细心做着一边自言自语的对他说,“下毒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难做,不想让我杀他,我已经派人把他送走了有时候我真恨你,什么事都不对我说,心事一个人藏着,忍着,把我当什么了?我就那么没用吗?”魏子阳不给半点反应,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踏实!不,是一直都不踏实,自打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我一问你,你就说等有机会的有机会的,我真怕等不到那一天其实你听不见也好,这些话埋在我心里很久了,想对你说却又不想让你知道。” 战服穿好了,秦穆把他推到镜子面前,让他看一眼焕然一新的自己。宝相麒麟明光铠,秦穆特意命人为他量身打造的,黑红色,称他肤色最是好看!“很英俊!” 魏子阳回头冲他笑,二人离得太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到。秦穆暗自稳了稳心跳,冲着耳边对他说,“父皇已经答应我了,若是攻退陆军便赐我一块封地,让我做南阳王南阳虽不比江南,风景却也不错,你应该会喜欢。”魏子阳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无声的世界将二人隔的太远了,“这句话我希望你能听见!”说完,自己也笑了,“听不见也没关系,等我凯旋而归再说一遍给你听!一遍不够我就多说几遍,一直说到你听见为止!” “王爷,该出发了。” 秦穆不舍的松开怀里的人,侧头对一排侍卫吩咐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护在左右!若是他出了半点差错,我会要你们的命!” “是!” “出发!” 秦国以两万大军对抗陆军十万铁骑,魏子阳任统领,秦穆任前锋,这一战几乎可以说是孤注一掷了!除了魏子阳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忧心忡忡,甚至连秦隆都觉得这是在送死!偏偏他还要站在t望台上,想要亲眼看看,那个高傲自大的魏子阳会如何惨败收场。 狂风呼啸,白浪掀天,可能连老天爷都在为今日即将战亡的将士悲鸣。 陆央手持长枪直指敌国大军,“何人统帅!报上名来!” 前锋秦穆抬手示意,身后兵将高高举起魏字帅旗!陆央定眼一看一时迷茫不解,未曾听闻有大将姓魏,到底何人?难道,是魏子阳?几日前就听闻密报,魏子阳大难不死,难道竟是真的? “既是统帅,因何不敢对阵军前,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陆央,就凭你还不配与我军统帅对战沙场,今日与你对阵的是我秦穆!” 陆央脸色一变,手中长枪直指秦穆,“好个狂妄小儿,待我亲手取下你的首级,送你归西!” 就在两国大军一触即发之时,突然传出一道悠扬的乐声。 那声音幽幽婉婉,清脆悦人。被风吹着似有似无的传来,好似幻觉一般。可很显然,不光陆央,很多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秦穆更是露出一脸的疑惑,回过头寻找那乐声的来源。 在两军对垒的沙场上,飘来乐声的确不合时宜,连那股子杀气都被这声音退去了一二。 陆央寻声望去,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惊讶的看见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那男子身穿麒麟铠甲,坐在白马之上。脸上带着已经有些变了颜色的银质面具,手持一片绿色的叶子放在嘴边吹着。竟然真的是魏子阳! 这还不是最让他觉的不可思议的地方,真正让他惊讶的是那乐声。 似曾相识燕归来 那清婉的声音好像洪水一样从大脑中呼啸而过,刷去那些尘封,让他忆起了一个早已被刻意忘记的场景。 曾几何时,不记得了。那个男子站在绿意葱葱的竹林里,嘴角含着笑,也像他这样手持一片绿叶,吹出悠扬的小调。那个男人,那个永远也不想忆起的身影 陆央一惊,豁然抬头,满目惊恐。 一曲终,魏子阳才缓缓的抬起头,越过人山人海目不转睛的与陆央对望着。 这首曲子是前世听来的,老的很,早已不流行了,魏子阳却喜欢的很,会拿叶子吹的也只有这一首。曾经,他只吹给陆央一个人听过。 魏子阳夹了下马肚,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大军自动分开一条路,手持长矛的士兵站在两侧纷纷瞅着他。此时,周围安静极了,只有马蹄走在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清清脆脆煞是好听。 魏子阳抬起手缓缓的伸到脑后解开绳子,把面具摘了下来。一张久不见天日的脸就这么暴露在了世人面前,脸上的青斑早就拿药水洗了下去,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衬托上他那精致的五官,简直堪称惊艳。 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叹声,秦穆目瞪口呆,连魏子阳从他身边经过都忘了说话,傻了一般没了反应。 马一直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越过秦军,走过秦穆,一步步一步步的到了沙场中央,陆国大军似临大敌,弓弩手一致将矛头指向了他。陆央急忙抬手叫停,一夹马肚快步迎了上去。 明明是活灵活现的人在眼前,陆央却觉得像幻影一般不真不切,他甚至几番提醒自己眼前的一幕并非真实。那个男人,明明已经死了! 二人还有一两丈远的距离便各自停了脚,陆央不敢靠前,他怕,怕真的是幻觉,甚至不敢靠近去证实,与他对望了半晌才轻声问了一句,“苏离?” ☆、四十二: 魏子阳点了点头,“是我!” 陆央激动不已,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抖,“真的是你,苏离,你没死?” 听的出来他语气中的庆幸!魏子阳觉得好笑极了,难道你忘了,不久前你还要至我于死地的。“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失望,朕一直都一直”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 魏子阳笑着笑着,甚至笑出来了声,最后变成了仰天长笑,简直疯了一样。陆央诧异的问,“你笑什么?” 魏子阳这才收了笑意,抬起眼皮毫无感情的盯着他,“我今天来可不是跟你唠家常的,你那些虚伪的废话还是免了吧。” 二人相伴一年有余,苏离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公子,说话何时像现在这样刻薄过,即使那日在崇明殿外离别时,苏离的声音也是含着情的,字字扣人心弦。陆央突然觉得这个人好陌生。 “苏离,朕一直也未曾忘记你!” 魏子阳心头一跳,强忍住面不改色,冷冷的道:“苏离早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大秦统帅魏子阳!” 这一句把陆央也提醒了,如今正是两军对垒的时候,不管以前如何如何,如今也是敌人。再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他身披铠甲,腰挎宝剑,已身为敌军统帅。那眼神随即便冷了一分,只是那口气还隐不住一丝的失落,“你想说什么?” “孟国大军已被我军主力牵制于东岳,你的援军是不可能来了。好心奉劝你一句,尽早退军,赔款也好,割地也好,总不至于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你!”陆央气急,心中更加肯定昔日的传闻,苏离此人果然大有来头!“如今看来,你果然是奸细!”魏子阳没有反驳更让陆央坚信自己的猜测,“朕真是瞎了眼,当日会对你一片真心,即使怀疑你是奸细也不忍取你性命,而你!”陆央说完眼中竟当真蓄满了泪水,“真后悔当日没一剑杀了你!” 魏子阳听在耳里,看在眼中,心思千回百转,却也隐约的明白了一些发生在背后不为人知的事。许久才道:“你问过我吗?” 陆央露出疑问的眼神,魏子阳又道:“你曾说过,永远都信任我,可你怀疑我的时候,问过我吗?” 的确不曾问过,甚至连见都不曾再见过一面,“又何须问,眼前不是最好的证明!你为秦国效力,进献兵法,杀我爱将,挡我大军,你又有何解释?” “如果你当日肯见我一面,那兵法还有那些神兵利器早就是你的了。陆央,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的!”想起当日所受的痛苦,魏子阳恨的双眼冒火,“你说你不忍心杀我?呵,那给我下毒的又是谁!” “下毒?朕从不曾给你下过毒!” 魏子阳充耳不闻,冷声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陆央坚定的说,“朕要杀你又何需给你下毒?” “乌鹊的毒方和解药都在崇明殿里,旁人,谁拿得到?” 陆央始料不及,张张口竟吐不出半个字,脑中反复想着当日的一幕一幕,一时间却理不清头绪。又听魏子阳那边冷语道:“陆央,你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你当真要与朕为敌?” “当日离开时我就说过,你会后悔的!” 陆央闭紧双眼,脸部表情几近扭曲,许久许久才睁开双眼,里面已经再无一丝的柔情,“那朕便留你不得了!”话音一落长枪已直指魏子阳的咽喉,与肌肤相距不过分毫。 眼见这一幕秦穆便再也忍不下去了,抽出宝剑疾驰而来,还不曾近身便见魏子阳抬手示意他止步。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别过来!” “子阳!” 魏子阳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曾躲闪一下,低头看看寒光四射的利器,又抬起眼皮看向陆央。而那枪除了不停的颤抖之外却一直不曾刺破他的喉咙! 连陆央自己也很奇怪,这个昔日曾与他同枕而眠的男人,如今已经成了死敌,本该马上了结他的性命以绝后患才是,为何就是下不去手。 见此魏子阳已经开始有所动摇,难道陆央说当日不曾给他下过毒是真的?人心不古,事到如今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可有一点却是毋容置疑的,如今二人已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我给过你机会了!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愿退军?” “朕意已决,靴刀誓死!” 魏子阳脸上那种不舍的表情慢慢的被一种阴冷的笑意所替代,笑的鬼魅,笑的人心里发冷,“如果你答应退军,我会很困扰呢,毕竟,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陆央,你若不死,我一日也不得安生!” “你!”直到此时陆央才真正明白,苏离今日此举绝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而是来挑衅的! “实话便告诉你,我军现在只有两万兵马。而对于我来说,用两万人马攻退你十万大军,足矣了!”魏子阳露出一抹冷笑,转过马身,临走时轻轻的飘过来一句话,“陆央,你就等着送死吧!” 而陆央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他走远,看着秦穆宝贝似的将苏离护在身旁,看着他们并肩而去,而他却始终无所动作! “好你个苏离,把本王骗的好苦!”耳鸣早就好了不说,还隐瞒身份,整整骗了我好几个月!秦穆好像得了天上掉下的宝,怕他飞了似的,将他护的死紧。“回去再跟你算账!” 魏子阳没说话,走到阵前缓缓的抽出令旗。 二人已经相隔很远了,远的看不清楚彼此的面孔。不知此时那个男人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两侧阵前是三百死囚,身上绑满炸药,此时皆是满脸冷汗双腿发抖,更有甚者已经是泪流满面。 秦穆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为加强威力与准确度,火药只能绑在人的身上引爆。这些死囚既要死就要死得其所!我们称之为人肉炸弹!也可以叫自杀式攻击!” 魏子阳的表情从未像今日这般阴冷过,即使连秦穆看了都觉得有些胆颤,看来他对那个男人的确已经恨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秦穆默默的重复了一遍,“自杀式攻击?” 即使在两千年之后这也是残忍无比的攻击方式,可未免消息走露而造成天下大乱的后果,这些配制炸药的死囚就不得不死!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魏子阳狠狠的咬了咬牙,挥旗下令!“点火!” 前方是十万大军,后方是几万弓箭手,身上绑着致命的武器,他们只有死路一条。为了死得其所,为了能落得为国捐躯的英名,为了白发苍苍的父母,为了年幼的子女,三百名被点了引火线的死囚,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冲啊!” 陆央疑惑不已,不知眼前到底是何种战术,仅仅几百人向大军冲来,这岂不是存心找死?“放箭!” 话音一落万箭齐发,可令人吃惊的是那数百人就像不死的罗刹,浑身扎的刺猬一般也挣扎着爬起来,冤鬼一样来索命。再一看他们的身上,藤枝编制的铠甲,粗陋不堪,腰间一圈绑满类似竹筒的东西,兹兹的还冒着不明的火花。 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眼前火光四射,血肉横飞,陆军顿时大乱人仰马翻,紧接着周围连绵不断的响起了震天巨响。四周很快被烟雾弥漫,到处都能听见爆炸声,马鸣声,哀号声,短短不过半晌的功夫陆国大军已成了被捅掉的马蜂窝,死人四处乱飞,活人四处乱窜,再也没有任何阵型可言。 转眼再看秦国大军也像傻了一般,几万兵将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壮观场景。若非亲眼目睹,谁能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厉害的武器! “子阳,你乃神人也!”秦穆惊讶的甚至忘了眨眼,转头看向魏子阳的眼神甚至带了一丝恐惧。 这个男人长的那么美,静静的坐在马上就像画里的人一样,谁能想到如此柔弱的他竟然不动一兵一卒就能将敌军十万兵马至于万劫不复之地!若非当日陆央不开眼将他送与了我,那我大秦岂不早已亡国。好险,真是好险! “子阳,敌军已经大乱,是否” 魏子阳抬手止了秦穆的话,双眼紧盯脚下冰面,一阵风吹过,将冰面上的残雪吹的一干二净,“等等!” “这是为何?” “冰,裂开了!” 秦穆急忙低头看去,果真如此,冰冻三尺的金沙江因为爆炸的缘故冰面已经逐渐裂开,细细的纹路越来越多,若仔细听还能听见脆脆的爆裂声。 “你真以为凭那么点火药就能将十万大军全部炸死吗?炸药还差不多!” 火药的威力的确厉害,但毕竟时间有限材料有限技术有限,粗糙的炸药还不足以对敌军造成致命的打击。 那些只是前奏而已,此时此刻才是最关键的。 “传令下去,全部人马退回岸上!” “撤军!”秦穆茅塞顿开,一声令下大军呼啸而退。 离岸本就不远几十米而已,短短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大军便全部退到了安全之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魏子阳跃上岸边那一刻江面崩塌了,陆国大批兵马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急流卷走了。 有命逃回对岸的仅是少数!远远的看去陆央那匹枣红色的烈焰宝马,踏着残冰而去,几下轻点便稳稳的将陆央带离了险境。如此劫难竟被他逃过了,眼见这一幕魏子阳紧握双拳,恨的咬牙切齿,“算你命大!” “本王还以为今日要血战沙场,如今看来倒是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魏子阳一笑,“等下过了江就全指望你了,肉搏的事我可不在行。” “你要趁胜追击?” “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张龙!” 张龙低头抱拳,“属下在!” “我吩咐的船只可都准备好了?” “回参领的话,三百战船已经在下游待命!” “江面可都开了?” “不出参领所料,整个冰面都已经崩塌了,此时渡船过江绝对不成问题!” 魏子阳将马鞭丢给手下,急冲冲的往营房走去。 众大将也紧随其后的进了门,魏子阳粗略的看了一眼地图,指着一处说道,“南陵城易守难攻,一定不能让陆军退到城内!” “全凭魏参领调遣!”众将心悦诚服,抱拳听命! ☆、四十三: 这一仗打的何其惨烈,魏子阳硬是用两万兵马将陆央十万大军击退,不但如此,更是趁胜追击不给敌军任何喘息之机,短短数日之内就收复了金沙江以南三座城池。 陆国大军被逼的连连后退,军队势气早已大不如从前,简直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迂回与各个山中四处躲藏。 而秦国大军统帅魏子阳根本不给陆军任何活路,炸碎山崖两侧的碎石堵住去路,将数万大军围困于山谷之内以火攻之!只这一战又让陆央损失了近半数兵马。 秦穆看在眼里,暗道:苏离对陆央果然知之不浅,次次都能精准的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军动向,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二人曾经是如何的相濡以沫。 转眼再看如今的魏子阳,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狠断无情的手段,简直就像地狱的索命罗刹一般!恨入骨髓,定要将陆央斩尽杀绝方肯罢休! 而陆央却恰恰相反,两军对垒时他曾有数次机会射杀魏子阳,甚至已经将箭头指向魏子阳的眉心,最后却都射偏了,从未伤到他一丝一毫。 是他箭法不准吗?天下谁不知道,陆央的骑射功夫相当了得,世上鲜有敌手。 他只是不忍下手罢了! 秦穆看的出来,在陆央每次失手之后,魏子阳的神色都有些许的变化,很微妙的变化。也许陆央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吧? 秦军一路追击,陆军一路撤退,两军人马就这样你追我赶的周旋了数日,皆是精疲力尽。直至陆军退进犹如铜墙铁壁的赤峰城内,紧闭城门再不应战两军才得以喘息。 陆央下令清点兵马,连日数战竟整整损失了五万多人! 秦国这边也是损失不小,仅剩不到一半人马,若是在冒然攻城可能只会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魏子阳已经下令停战整顿兵马。 还有一点,他也不得不考虑城内百姓的安危,先前几次战役都选在人烟稀少的江边山地,无需担心平民百姓会受到牵连。可此时陆央被逼进了城内,又紧守城门不出,若不计后果的攻城,城内百姓定会死伤无数。 大军的粮草也成了首要的问题,因为被收复的那三座城池已经经历了一年多的战火,城内百姓无家可归饥不择食,为稳定民心秦穆不得不下令先拿军粮赈灾,如此一来大军几乎已经没有后备之粮。 几番商讨之后秦穆决定停战议和! “按照我的估计,陆央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你派去的使者怕是没用。” 秦穆好奇的问,“为什么?若再战下去他也是必输无疑!” “就因为我曾经是他的男宠!败在我的手上他怎么可能甘心!” “我至今都无法相信,你竟然真的是苏离。”二人这段时间忙的几乎没说过一句私房话,秦穆差点把找他算账这把事给忘了。今日提了索性就好好聊聊,正好天时地利与人和,外加这个守备的府邸景致也算雅致,床也算软,正适合如此肩并肩躺着说话。 “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没适应?” “一时半刻怕是适应不了了。”别说他不适应,其他见过苏离的人也是至今都不敢相信,尤其是那小鬼简直以为自己真的见了鬼呢,一步跳到几米开外,哆哆嗦嗦的指着他吓的差点没哭了。都这么多天过去了看他的眼神还怕怕的。 秦穆心道:骗了我这么久,本王能不找你算账?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心里这么想,动作却温柔的很,时不时的用手指轻轻滑过那张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面孔,生怕这又是梦一般,触碰都要小心翼翼的。 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两年的光景,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留下,白皙的肌肤,英秀的眉目,还有淡淡的唇,甚至比那时还要让人心动。想是老天也不忍让这样的美人腐朽成一捧尘土,又亲手将他送回了本王的身边。 苍天怜我! “为何要骗我?” “只是不想惹那么多麻烦。”魏子阳轻轻的出了口气,将两手枕在脑后,“如果开战前你没对我说那番话,我还打算一直瞒下去。” “不是因为陆央?” 魏子阳瞪他一眼,“当然不是!他算什么东西。” 秦穆听了心里这个乐,“你知道本王听见这句话有多高兴!” “那天你在我耳边唠叨了半天,说的我心里这个难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索性就全告诉你了,省的你埋怨我。” “我早就该知道,这世上能吸引本王的男子定是独一无二的!” “真是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好的,值得王爷这样?”魏子阳冲他笑了一下,四目相对,无法言语的情愫流荡其中,突然觉得没来由的尴尬。二人在一起次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怎么今日竟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正想着秦穆的吻已经落了下来,魏子阳默默的接受着,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陆央的面孔,颤抖的手,含泪的眼,恨与不舍,一瞬间而已很快便消失了。魏子阳努力使自己集中注意力,慢慢闭上双眼沉浸在只有秦穆的气息里。 他在耳边轻轻的呢喃,“你的好,岂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不过,本王还是觉得你以前那副样子比现在要好。” “为什么?” “你不知道你这副样子多招风,那些大将与你说话时脸都会红,还有底下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绿的,本王气的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看谁还敢窥视于你!” 就像秦穆有时候不了解他一样,魏子阳有时候也很是不懂秦穆。不懂他为什么会爱慕苏离,更不懂为什么又爱上自己,还要爱的这么痴狂。平心而论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对人也凉薄,偏偏却让他痴迷不已。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用心的吻着,像对待精美的瓷器,小心翼翼又带着想要占为己有的贪婪。那眼神那表情,此时若是给他一把手术刀,他怕是会割开自己的皮肉,连五脏六腑都要印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那天,把你我吓到了。” 魏子阳稳了稳心跳轻声问他,“怎么吓到你了?” “你离他太近,我站在身后觉得你们好像要融为一体,有那么片刻,我心慌的害怕。”秦穆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的厉害,那滋味难受极了。” “我看到你与小念在一起时也是这种感受。” 反到被他将了一军!秦穆顿时一脸尴尬,“过去的就不要再说了,以后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你呢?当真忘得了他?” 爱早就忘了,恨又何时能忘?谁知道呢!“我的心太小,装不下两个人。” “如此就好!不过,本王那天受了惊吓,若不要些补偿实在觉得吃亏。” 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不用说也知道他想要什么补偿。魏子阳偷笑,嘴上反倒一本正经的问,“刚才不是还让我早点休息吗?那些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当真累了?” 魏子阳点头。 “那本王就辛苦一下亲自帮你松松筋骨好了,保证帮你化去一身的疲惫,而且乐不思蜀!”说完不由分说便吻了下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岂不可惜?” 好一个良辰美景!橘色的烛光,交缠的身影,痛苦又欢愉的表情和难以压抑的呻吟声。一切的一切都像梦一般淫靡,像梦一般醉人。 秦穆简直爱疯了他,爱疯了这个永远也摸不透的男人。 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的?从苏离到魏子阳,哪个才是真实的他,那些兵法,退敌神器,火药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简直像在云雾里看一个人,时隐时现,患得患失,拨开云雾还是云雾,你永远也看不真切! 秦穆轻轻的为他擦去鬓角的汗,侧身躺在一侧爱慕的看着他,若不是顾忌他这些日子实在太过劳累,真想再多来个几回。 “不累吗?睡吧。” “本王不敢睡,怕这一切成了梦境。” 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这样的皇子龙孙还真是世间少有!当然,有他这样体力的皇子龙孙也是世间少有,活活能把人折腾散架了。魏子阳本想起身,一动才发现,身体四处酸疼没一个地方听使唤的。只好安分的躺着,握住他的手掌对他笑笑,“我试过了,能感觉到疼,证明现在不是在做梦,你可以安心睡了。” “不急,我想多看看你。” 魏子阳只好露个无奈的笑容给他,一手搭在自己额头上,过了半晌说了一句叫人不懂的话,“要是现在能给来根烟就好了。” “烟?何物?” 魏子阳没法解释,索性便不解释了,“我从高中开始抽烟,抽了七八年要说这个世界唯一让我不满的就是没有香烟,想抽的时候憋的我难受。” “烟是何物?告诉我,我派人去给你找!” 满脸不解的秦穆就像个孩子一样,那副表情让魏子阳直想笑。侧过身用一只手摸他的脸颊,轻声说了一句,“i like you!”(我喜欢你!) “什么意思?” 魏子阳抿着嘴摇头,“不告诉你。” “好你个魏子阳,竟敢欺瞒本王。”秦穆对魏子阳的身体太过了解了,腰上那么一捏便能让他浑身发软。“快说,否则本王非罚你不成。” 魏子阳被他弄的浑身发软,气喘吁吁,还是死鸭子嘴硬,“两千年之后你就知道了。” “两千年?本王早就成了石头!快说,否则你今晚别想睡觉!”秦穆翻身压上去,上下其手,能摸的地方通通摸了个遍。魏子阳就是不肯解释那句的含义,最后干柴烈火竟然又来了一次。 夜深了,秦穆已经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魏子阳一直静静的守在一边看着他,将那张面孔一点点的烙印在心里,悄悄的对他说:“i love you, forever!” 虽然冬天快要过去了,可外面还是刺骨的冷。魏子阳小心翼翼的将门掩好,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忍不住往远方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可他能感觉的到,那个男人还没有死,他就在那里,几座山之外的赤峰城里。 “娄寒!你出来!” 不管何时何地娄寒都会在秦穆的左右,就算是刚才二人在屋里翻云覆雨他也会死死的守在暗处,暗卫皆是如此。果然,这句说完不过两个眨眼的工夫一道黑影便像鬼一样的现了身。 依照这个速度,他定是有所犹豫,这也难怪,他只效命于王爷,其他人的差遣他自然无需理会。现身见了魏子阳有那么片刻的工夫不知该作何礼数,最后也只是抱了抱拳,全当见了礼,“不知该称呼你魏参领还是苏公子?” “苏离早就死了。” “对,苏公子的确死了,还是属下亲手将他葬的。” “是你将我送到金蝉寺的?” “正是!”谁能想到,死人也能复活,真是天下奇闻。有那么片刻娄寒甚至怀疑他莫不是带了面具的骗子? “那可真要感谢你没把我埋在土里,否则我早就转世投胎去了。” “这是公子的造化。” 也不知他说话向来如此还是单单对自己如此,冷的很。魏子阳不想过多的纠结这些废话,压低声音道,“先不说这些了,叫你出来是有事相求。” “魏参领见谅,属下乃王爷的贴身护卫,没有王爷的吩咐” 果然忠心耿耿!魏子阳摆了摆手止了他的话,“只是问你几句话而已,不差你去做别的事。” “请问。” “听王爷说你精通毒理?” “正是!” “那我就直说了”魏子阳往西南方向的夜空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除了陆央,谁还有乌鹊!” “魏参领怀疑对你下毒的另有他人?” “不错!” “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魏参领又何必如此介怀?难不成?”娄寒挑起眼皮看他,神色略带一丝不满,“公子对那陆央” 连称呼都变了!魏子阳气恼,脸色顿时黑了三分,咬着牙道:“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 娄寒随即冷笑一声,幽幽道:“公子说的是,这些事的确不该属下过问。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王爷对你用情至深,你若三心二意待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还真是忠心耿耿!不过就是叫你出来问句话而已,竟然惹出这么多麻烦。换做是你的话,你难道不想知道谁要杀你吗?” 娄寒被问的没了反驳的话,许久才道:“公子见谅,属下只是担心你会对王爷不忠,毕竟,毕竟王爷那么喜欢你。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如今知道了告诉你也好,自公子死后王爷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有时在夜里属下都能听见王爷叫你的名字。小念的全名叫念离,公子能猜出是何意吧?属下跟随王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般用情。你若不真心待他,简直是天理难容!” 念离!魏子阳轻声重复这两个字,多少情意已在不言之中了,“难得你对王爷一片忠心,算了,我不问了。” “公子想知道乌鹊的事,属下自会相告” ☆、四十四: “皇上,属下已将宫女锦云带到,是否传她过来问话?” “传!” “是!” 刚刚退进赤峰不久陆央便命属下回宫,秘密的将锦云带到此地问话。要问的并无外乎就是关于苏离的事,他心中实在有太多的不解和悔恨了。 “婢女锦云参见皇上!” 陆央细细打量她,还记得她以前总是跟随在苏离左右,每日总能见上一次,此时惊觉,好像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个机灵的丫头了,久到已经记不清日子了。 怎么觉得这丫头好像老了,不过二十出头的而已眼尾竟然已经长出了一道细文。难道她这段时日过的并不太好? 陆央所猜不假,自从苏离走后她的日子早已大不如从前了,这还都要拜那位还子所赐。 锦云一直都想不明白还子为什么偏偏要她来做贴身婢女,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自己那么不顺眼。从一等宫女平白被降为了二等宫女不说,每日平白挨的巴掌更是数不胜数。 饭菜不合口味要挨巴掌,水温不对要挨巴掌,说错了话要挨巴掌,眼神不对都要挨巴掌,甚至连没做错事的时候也要挨巴掌,这便是轻的,若是主子气急了挨几十鞭子藤条,受几十板子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心里再委屈又能当谁说。 还子如此讨厌她偏偏又不肯放她离开,就这么留在身边活生生的折磨她,甚至连左右那些婢女也跟着主子一起欺负她。锦云几次都生了轻生的念头,可想起宫外的父母最后强忍着支撑了下来。 今日皇上突然召见,她更是想不明白,毕竟这里是前线,本不该她一介女流之辈到此的。 “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锦云站起身缓缓的退到一侧,陆央对下人摆了摆手,一干众人便知趣的退出了门。 “朕今日招你来是有几句话想问你。” “皇上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陆央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你,可还记得苏离?” 锦云一滞,许久才欠身回了话,“自然记得。”看来,皇上还没有忘记苏公子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朕便直说了,据李公公所言,那年朕大寿,当晚苏离曾持一份寿礼前来求见。” “确有此事!奴婢与公子在崇明殿外整整等了半个时辰,只是皇上当时并未召见。” 陆央对苏离不只是愧疚,还有怨恨,想二人相伴了一年有余,可苏离竟隐瞒了所有才学,不肯助他一臂之力,由此可见苏离当日对他也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真心真意,由此又怎能不怨恨与他。可苏离又告诉他,当日若是肯召见那些东西早就是他的了。年头太久了,陆央早就不记得当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停战之后他曾问过李公公,经他证实确有此事。“告诉朕,苏离那份寿礼是什么?” 锦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跪在地上,道:“这件事已经藏在奴婢心里很久了,既然皇上今日问起,那奴婢就直说了。那是一份锦卷,苏公子整整写了几个月之久,写的时候从不许我们靠近,更不许我们擅自去开那个锦盒,所以里面到底都写了什么奴婢并不是很清楚。” “你不知道?” 锦云又道:“在公子烧掉锦卷的时候奴婢曾瞧见几个字,一直到今日还记得。” “是什么?” “兵器、火药、疫症、农耕,还有兵法,其他的奴婢就没瞧见了。” 果然如此!他还记得二人在竹林里定下山盟海誓的时候苏离曾对说过一句话,“一年之后如果你依然待我如此,我就送你一份大礼!”想到此事,陆央简直恨极了自己,回想往日朝夕相伴,不知不觉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他将那锦卷烧了?” “是,就在皇上下旨将他赐与秦国之后。” 陆央简直可以想象,当日他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烧掉了自己的一番心血。他紧握把手,仰天长叹,“苏离,是朕对不住你!” 想起苏公子客死他乡,又见皇上悔不当初,锦云难得的解气,可是眼眶却也湿了,“苏公子若在天有灵听到皇上这句话也能瞑目了!” 那些伤害又岂是一句话就能释然的,苏离早已对朕恨之入骨了!“前方战事的你可曾听闻?” “奴婢身居后宫,前方的事不甚清楚,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你可知朕打了败仗是拜谁所赐?” 锦云摇头,又听陆央惨笑道:“正是苏离!” 锦云一惊,双眼瞪的犹如铜铃一般,惊喜道:“苏公子没死?” 陆央点点头,“如今,他已经是秦国的正参领了!” 苏公子不但没死还做了秦国大将,难怪!锦云似乎隐约的明白了一点,当日苏离那句话是何寓意。“请恕奴婢直言,昔日公子烧掉锦卷时曾对奴婢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这是江山!”只不过,如今这江山已被他赐予他人了,这就是苏离对皇上的报复! 江山!陆央把这两个字仔仔细细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不禁悲从中来。 苏离呀苏离,你对朕如此真情,朕却这般待你,难怪你如此怨恨于我,朕,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退下吧,朕,想自己静静。” “是,奴婢告退。” 人去楼空,莫大的守备府雅厅寂静的落针可闻。陆央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福禄双寿的雕花窗栏,久久都没有动作。 这一次朕输的太彻底了,不但失了江山还失了那份至深至义的情,不,朕早就输了,输在了自己的手上! “皇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奴有要事禀报。” 陆央疲惫不堪的支住额头,许久才对外叫了一声,“进来吧。” 李公公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进了门,跪地行礼后禀报,“皇上,秦国使节在城外求见,看那样子是来议和的。” 议和,的确,虽然陆国大败但毕竟还守住了这两座城池,秦国却已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再战下去,秦国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派谁来的?“ “是尚书府刘大人,听闻是九王爷派来的。” 陆央暗自思量片刻,冷声道:“叫他回去转告魏子阳,想让朕签下降书,除非他亲自前来,否则,就算只剩一兵一卒朕也绝不退兵!” “这是,老奴这就去传皇上口谕!” “等等还有一件事交与你去办。” “是!” 陆央思量片刻,解下腰上玉牌递给他,“传旨后,你即刻回宫,替朕去查一件事” 一切都不出魏子阳所料,他对陆央的性情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我就说了这是白走一趟,你派个尚书去他会见才怪。” “本王知道,陆央想见的是你!”秦穆狠狠的磨了磨洁白的齿贝,“他做梦!” “我又不打算去见他,你有什么好生气的。”魏子阳亲手倒了杯茶,双手拖着递上去,“王爷请喝茶,顺便消消气。” 秦穆不买账,“陆央对你绝对没安好心,我不生气才怪。哼,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若不是他你又怎会身中重剧毒,险些丢了性命。” 说起这个,魏子阳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据娄寒所言,乌鹊的确是陆国皇宫才有的东西,可也不能说其他人就弄不到这毒药,民间还有很多精通毒理的江湖人士,如此一来那下毒的人就不能肯定是不是陆央了。“陆央说,他没有给我下过毒。” “我听见了你信?” “我不知道。” “就算不是他给你下的毒,也跑不了皇宫里那些人,若是他一心一意待你,旁人想下毒怕是也没那个机会!” 秦穆说的对,魏子阳已经派人秘密去调查当年的事了,除了陆央这个薄情寡义之人,其他暗害他的人魏子阳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眼看着我们就要弹尽粮绝了,接下来王爷打算派谁去?”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本王自有安排,总之,我绝不会让你去见陆央!” “王爷信不过我?” “这天下我只信你一人,本王只是担心陆央会害你罢了!”秦穆将魏子阳揽在怀里轻轻的摸他的头发,“你要非说本王是因为吃醋,我也不否认。” ☆、四十五: 孟国冒然出兵,不想,竟被薛天带领的重兵压制在了东岳一带丝毫动弹不得,秦国大军简直犹如天降神兵,手上又有魏子阳的神兵利器助战,让孟国连续数战都吃了不小的亏。 又眼见着陆国大军已经被魏子阳打的溃不成军,紧闭城门再不敢出来应战。孟国又怎敢再贸然行事。 此时竟到了进退不得的地步。 不但得罪了人还没讨到好处,若是此时退兵回朝又难免成了人家的笑柄。 魏子阳亲自上书于皇上,请皇上此时派遣使节出使孟国,实为议和,规劝孟国休要再不识时务,免得落得鸡飞蛋打的下场。 秦国已经给足了颜面,进退不得的孟国正好趁此机会收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如此一来陆国大军已经再无回天之力,只剩两条路可选,一,举旗投降,赔款割地,二,誓死抗战,同归于尽。在这点上两国倒是达成了共识,都不想再战了。 可陆央就是铁定了心非要魏子阳亲自前来谈和不成,否则一切免谈! 陆央想见,魏子阳不想见。秦穆派去的使臣一次次吃了闭门羹,甭管多大的官就是进不了那座城门。 各自就这么僵持了个把月,一直到了开春。 平日里魏子阳很少出这守备府到军中走动,自结战以来他几乎每日都会遇到刺杀,次次都被秦穆有惊无险的化解了,他不想再将自己置身险境,给旁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其一。其二,他也无心再过多的理会军中的事了,只等谈和一成就要辞去官职,此时已经开始逐一将大权交给部下代理。 那日为出城迎接凯旋而归的薛天,魏子阳难得亲自出城迎接。没想到却目睹了一幕心酸的场景。 大街小巷布满了逃难的灾民,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肉,随处都能看见饿死的尸体倒在路旁,腐烂变质发出阵阵恶臭。有些饿急的灾民竟然在分食尸体,那景象简直惨不忍睹。虽然知道城中早已无粮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到了这般悲惨之地。 “传令下去,派人将尸体收了,如今天气热了放在这里会引发疫症。府里可能还有些存粮,拿出来分给他们。” “是,王爷。” 魏子阳冷声的问,“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不让我出门?” 秦穆移开视线,道:“薛将军应该会带粮食过来,多少还能顶一阵子。” “那之后呢?” “再过一月就能开耕了。” “一个月?你看他们现在这样还有力气耕地吗?”魏子阳觉得心像刀剜一样的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穆将袖子里的锦帕递给他,他不接,只好又默默的收回去了,“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真让你去见陆央不成?” 我不想见他!可又能怎么办?难道要眼见着这些人活活饿死吗?只是我和他之间一人的恩怨,为什么要让这些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我怎么能这么自私! 陆央!你是不是早就料定了秦国缺粮?是不是早就料定了我会心软?是不是早就料定了我会为了千万百姓的性命去求你?好,算你狠!“我去!” “本王不许!” “我已经造下了太多的杀孽,不想再有人因为我的关系而死了!” “本王自会想别的办法,今日你先回府吧,我去接薛将军!来人,护送魏参领回府!”说完就提马走了。 四周的侍卫凑上来将魏子阳护在中间,为首的人说,“魏参领,请回府吧。” 魏子阳站在原地没动,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总觉得他近来似乎单薄了许多,面色也大不如从前了。偶然想起这几日他似乎都不曾好好睡过,每日夜里总是一个人站在庭院里发呆,也许,他也很为难吧。 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四年了,有时竟然还是用现代人的思想对待这里的人和事,自私自利的性格一直都没变过。什么君国,什么天下,什么大义,根本装不在心里,自己过的舒坦就好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那是现代人的通病。 薛天带来了一些粮食,算是暂解了燃眉之急,可这也并不是长久之计,谁的心里都清楚。 那天晚上在接风宴上魏子阳难得一次喝多了。 众将士吵的热闹,魏子阳听着头疼,索性便提了一壶酒独自去了后花园。刚刚开春而已,四下也没什么好看的,月色倒是还算不错。 “魏参领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呀。” 难得的清静也不让人消停,魏子阳不耐烦的起身行了一礼。“是大殿下,下官有礼了。” 秦隆也不恼,笑了笑独自找了一旁的石椅坐了下去,“魏大人请坐。”侧眼偷瞧,心道:这男子长的还真是绝色,剑眉,星目简直都像画出来的一样。想不到他在军中半年竟然能骗过众人耳目,实在是厉害。不过,如此才貌双全之人还真是世间少有啊。 “下官可不敢与殿下平起平坐。” “无妨,本殿下不会介意的。” 魏子阳心说,你不介意我介意。见他是执意要来扰清静了,索性便拿起自己的酒壶,“殿下有心在此赏月,下官就不打扰了。” “前几日九弟接到了父皇的密旨,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 这个秦隆,老实了一段时日,还以为他改过自新了,如今看来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肚子里又在搅和着什么坏水。“该我知道的王爷自会告诉我,不该我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 “魏大人果然快人快语!不过,只怕那是该你知道的却没告诉你。”秦隆冷笑一声,“魏大人你当真以为今日那分食人肉一幕只是巧遇而已嘛?” 魏子阳忍不住转了身,低声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哎,我九弟这个人呐”话到此为止,他便不往下说了。明摆着是告诉他今日一幕不过就是秦穆演给他看的一场戏罢了。 “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拐弯抹角的!” “实不相瞒,父皇已经传了旨意,命九弟在限期之内一定要拿下陆国的降书!而这降书是否能倒手可就全看魏大人你的了。” 难怪他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忧心忡忡。“这些,即使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皇上的顾虑不无道理,我自会想办法替王爷早日拿下降书!” “换做是我的话,我定会直言相告,断不会演这一场戏给你看。” “就算是戏又如何,那也是实情!” “这些倒是其次,魏大人想过没有,九弟这么做是想让你去又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去,而且还能防止你有去无回!这就说明,他对你并不信任!” 魏子阳心头一紧,细细琢磨起来秦隆的话也不无道理。 秦隆摇着手里的酒杯,不紧不慢的又道:“生在皇家,哪个人不想坐上龙椅,你真当他甘心屈于人下?我比他大了十几岁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性情我最是了解不过。实话便告诉你,表面上看去他似乎与世无争,可实际上他这个人是最善权谋的,知道他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到军中历练吗?因为这是最好的机会,若是这一仗打的漂亮,父皇自会对他刮目相看,这可大大有利于他争夺太子之位。” “那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个九弟,为达目的可是会不择手段的!什么人,他都能利用!” 魏子阳把秦隆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却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搭腔。秦隆等了许久,独自饮下了三杯酒,可再见魏子阳还是一脸的沉静如水,索性便又加了一剂猛药。 “九弟历来喜爱美色,但凡看的上眼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会弄到手,府内娈童美妾足足不下四十人,各个皆是天下绝色。为何突然转了性不计较你面目狰狞,屈身于你?那是因为,你最有利用价值,若是能得你相助,定能登上皇位。在来这军中之前他可就打算好了!呵~也算是他运气好,谁能想到魏公子竟隐藏了一张天下绝色的容貌。” 魏子阳挑起眼皮冷声道:“他至少对我付出了感情,这就足够了!” 还真是个痴情的人!秦隆对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嗤笑一声道:“感情?呵~~我们生在皇家自小便不知道什么是情了!魏大人你未免太过天真了。”秦隆放下酒杯,道:“你真当他怕你有去无回是因为什么所谓的情和不舍吗?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不能让你落在陆央手里!” 魏子阳沉默,低着头半晌才轻声说了一句,“即使是利用,我也心甘情愿!不劳大殿下费心!” 秦隆失笑,饮下杯中酒起了身,临走前留下一句,“既然有利用价值就有失去价值的一天,到那日你以为他还会为了你舍弃天下美色吗?好心奉劝你一句,魏大人还是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好,免得最后落得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好好的寂静夜,好好的月色都被秦隆的话蒙上了一层阴影。魏子阳独自坐在亭子里将壶中的酒饮尽,却再没心情去拿酒了。三更天了,太静了,静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走到身后。 ☆、四十六: 那人穿着夜行衣,光亮的脑袋在月下泛着光。 魏子阳微微侧了下眼,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药册里没有任何记录,应该是从宫外流进去的。” “也就是说那毒不是他下的?” “应该不是他所为。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也与此有关。” “什么事?” “那位还子,似乎来头不小。” “你的意思是” “也许这毒”身后有动静,黑衣人耳朵动了两下,低声道:“有人来了。”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话音未落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了。 “子阳,你怎么坐在这?找了你半天。”秦穆也喝了不少的酒,脚步都有些不稳了,呼出的气成了一道白雾,一阵阵的有些急促,想是一路跑来的吧。 魏子阳整好神色,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喝多了?” “你不是也喝多了?怎么这副表情?心情不好?”秦穆脱下披风盖在他身上,又将他搂在怀里暖了暖,“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沉默,还是沉默,魏子阳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默了,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是一句让秦穆大感意外的话,“王爷,你想当皇上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只说想还是不想?” 秦穆反问一句,“你呢?想让我当皇上吗?” 魏子阳迟疑了那么一会,盯上他的双眼,小声道:“我觉得,做皇上太累了,不做也好。”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打从冷宫出来之后我就想远离皇宫,那里太冷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真的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秦穆温柔的将他搂紧,用下巴摩擦他的头发,心醉了似的闭上了眼,“再给我点儿时间,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带你走,去封地也好,游历江湖也好,隐居山林也好,我都陪着你。” 心跳!他的,自己的,魏子阳都感觉到了,真实的毋容置疑。“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从来也没考虑过你的难处。” 秦隆的话他会在意,但对于二人之间的感情却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情人之间有话不能坦言相告反倒要搞这些小小的算计,的确会让人心里不爽。可若是反过来想,是谁逼着他非要这么做的?还不是自己吗!若自己早日把那些私人恩怨放在一边去见陆央,又何至于让他如此难做。 再说,就连那场戏也不见得就是秦穆安排的,秦隆是什么人,卑鄙小人说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你在说什么?” “让我去吧,来来回回最多五天。” 秦穆的脸立马黑了几分,“不,本王不许你去!”是用王爷的口气下的命令,根本不容商量。 “我会回来的。” “你以为我是信不过你才不让你去的吗?” “既然相信我,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陆央此次见你无非就是想与你从修旧好,若是你不肯,他为自己的江山社稷着想又怎能留你?这各中的厉害关系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可现在不也只能这么做吗?” “那也不行,总之,这件事不许再提了。” “你想让城里的百姓都饿死吗?” 秦穆豁然起身,气的原地走来走去,最后指着他道:“总之,本王就是不许你去!”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魏子阳觉得他这副表情很好笑,真像个赌气的孩子。要是仔细算算他好像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还要小一岁呢,还是年轻啊,性子里还藏着一丝稚嫩,“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酒都气醒了,他竟然还有心情说笑。“你觉得本王现在有心情听故事?” “关于我和陆央的事,你不想听?” 秦穆更气了,“本王对你和他的事没兴趣!” 魏子阳撇撇嘴,“那我的事你想知道吗?” 这下秦穆没音儿了,摆明了是想知道的意思,坐在一边不说话,耳朵却竖的直直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 “你肯说了?” “苏离是孟国人,家境贫寒,自小便被卖身为奴,十六岁那年被孟国皇帝当做献礼送给了陆央,在宫中一住就是三年,直到后来被打入冷宫,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恩?”秦穆听的很是不解。 魏子阳苦笑一声,“这就是苏离的生平,不过,却不是我的。” “什么意思?本王糊涂了。” 那些事藏在心里太久了,久到自己偶尔想起都会觉得那些过往也许只是一场梦,太不真实了。“我叫魏子阳,这可是叫了二十多年的真名,生于公元恩~~从现在开始算大概2000年之后,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六岁了,比你还大一岁。不过这幅身体,今年才二十三岁而已。”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穆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番邦的蛮语,因为一句也听不懂。 “换句话说,我是从未来来的人。” “未来?”秦穆觉得头晕,看来今晚实在是喝的太多了,使劲揉了揉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就是额,就是你突然有一天回到了200年前去看你的祖先,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未来人,恩,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秦穆大概懂了一点,就是不解,“这如何能回去?” “王爷肯定不信,这也难怪,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不信。那时候苏离刚死,我就上了他的身,用你们的话说就叫借尸还魂。” 这几个字秦穆听懂了,可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个鬼,鬼哪有这么漂亮?“你莫不是在逗本王开心吧?” “王爷不妨想想,要不是从未来来的,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兵器火药,还有兵法?那可都是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我不过就是借用一下罢了,当然,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几乎天下皆知。” “你是说真的?”这辈子,奇谭异事见过不少,这,是最让人震惊的! “早些时候不对你说是怕你接受不了,当然也是怕你把我当做怪物,一把火烧了。”魏子阳凑近他,轻声问,“现在,你怕吗?” 秦穆干咽一下,摇摇头,“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不可置信,你当真是从两千年后来的?” 魏子阳点头,“只是灵魂过来了,肉体早就死了,因为一场交通事故,也就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那里那么危险?走在路上都会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过就是倒霉而已。2000年后的世界天下太平没有任何战乱,是不会轻易死人的。因为我们那个时代太先进了,先进到没有任何国家敢开战,因为一旦开战也许会造成整个人类的灭绝。” “是什么厉害武器,竟然如此恐怖?” “那火药就是所有武器的始祖,也是咱们汉人的老祖宗发明的东西。” “快和我说说,到那时我大秦是否已经一统天下?” “说起来你可能不理解,我们也许身处在不同的时空,换句话说,这段历史和我们熟知的历史是不同的。依照现在的科技发展程度应该是属于战国年代,不过在我们的历史里,战国时期光是大国就有七个,其他小国多的更是数不胜数。与你们这里可是完全不同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篡改时空进程,把未来的东西搬过来,至于你们两千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我可就不敢说了,不过我想,发展的程度应该和我们差不多2000年后的世界那里可是没有皇帝的,虽然有贫富之差,却没有高低贵贱,算是人人平等吧。” “那天下岂不大乱?” “大事有政府管着,就是现在所谓的朝廷,主席就是皇上,都是老百姓选出来的。没有父传子的制度,做的不好会被老百姓赶下台。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想着怎么挣钱养家糊口就行了,根本没心情去争夺什么天下,那个时代各国间都重视发展科技和经济,所以社会很发达。”魏子阳指着天上的月亮,“我们可以飞到那上面去。” 秦穆一脸震惊,彻底被勾起了兴致,追着他问,“竟然能到月亮上去?你们那里的人会飞?” “那倒不是,是运用工具。这么说吧,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会到让人吃惊的地步,比如说想要回到秦都我们要走好几天,而那时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够了。站在这里你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说话,甚至可以看见对方,就相当于你们说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在那个时代都是可以实现的。” “实在难以置信。” “所以,王爷就应该知道所谓的和平有多重要,只有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安居才能乐业,百姓才能把经历都放在发展科技上,慢慢的社会就会变的很发达很先进。” 秦穆似乎茅塞顿开,也大概明白魏子阳今日为何对他说这番话,“你是在劝本王,早日与陆国谈和?还天下一个太平?” 魏子阳点点头,“其实说起来陆央也并不欠我什么,他无非就是变了心而已,在我们那个时代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至于为什么恨他,是因为他要杀我,我不过就是为自己报仇罢了。可要是他根本没有给我下过毒我也就没有理由恨他了。刨去这些私人恩怨,我现在只是秦国的官,理应为秦国百姓着想,即使不想见他,这一趟我也是非走不可。” “你这么想,可陆央他不见得就这么想。他会让你活着回来吗?” “话说的极端一点,要是我死了能换来粮食救几万人的性命那也是值了。不过,我想陆央是不会杀我的,若真想杀我,当日在金沙江上他就动手了。” “你这么肯定?”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身体很虚弱,苏离之前犯了些错,被罚到了冷宫,我就也在那里住着,吃不饱穿不暖,好几次都想自杀。后来,有一次我在竹林里无意中遇见了陆央,和他聊天我觉得很开心,久而久之就生了感情,喜欢上他之后我才知道他是皇上。那段时间要不是他,也许我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他对我很照顾也很宠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偏妃都被他丢在了一边,整整独宠了我一年,这期间没临幸过任何一个妃子。对于帝王来说他对我的好也算是极限了。” 秦穆心里泛上一阵醋意,老不舒服了,“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和他之间的事太复杂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就是因为太复杂了,牵绊太多,之后得知他变了心我才那么难过,死了的心都有。这两年我过的很难,心里总是装着一份仇恨放不下,可这几天我发现那种恨好像已经淡去了不少,我想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最后见这一面把战争结束了,也把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以后我的心里只想装着你一个人!” 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秦穆听着很是受用,心里暖暖的,嘴角马上就有了笑意,“看来这一趟你是非走不可了。” “恩!” “好!我让你去,不过,有个条件。” ☆、四十七: “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有本王看着,量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绝对是负数!对此,魏子阳深有体会,因为聪明如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对哦,一起去不就行了!你早就这么打算了?” “今日被你看见那一幕我就预料到了,这一趟你是非走不可的!所以本王已经稍做了安排。” “那我跟你嗦这么半天干嘛?” 秦穆起身抻了个懒腰,“时辰不早了,回房吧。”一手把魏子阳拽起来搂在怀里,“等会儿给我讲讲月宫是什么样的。” “再问你一件事,白天那一幕不是你特意安排的?” 秦穆很是吃惊他会这么问,“用你的话说,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魏子阳已经后悔对秦穆说那些话了,事实证明我们这个王爷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强了,一整晚都拽着魏子阳不让他睡,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东问西,这还不算,知道魏子阳会画画,干脆把他从床上拽起来画给自己看。 高楼大厦,汽车飞机跃然于纸上,秦穆看的心潮澎湃,魏子阳困的眼皮直打架。 什么时候睡着的魏子阳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身下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山路上,百余侍卫紧随其后。 马车的内部装饰的金碧辉煌,颇有皇家风范。这是王爷的銮驾,魏子阳认得,不过有幸坐上来还是头一次。初春的天气实在是冷的可以,车内却是一片暖意,四周五六个暖炉烘着热,开着衣襟都会出汗。 “醒了?”秦穆靠在一边的软倚上,手里还宝贝似的捧着那些画纸,看的目不转睛。 “这是去哪儿?” “赤峰!” “啊,这么快?昨天怎么没听你说?” “是临时决定的,今早接到密报,赤峰城里似乎有所异动。未免事情有变还是早早去的好,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 “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你睡了一天。”秦穆的一张俊脸凑过来,笑盈盈的问,“饿不饿?” “怎么这幅表情,你想干嘛?” “没有啊,就是问你饿不饿嘛。” 有那么简单?“不饿。” “不饿!那就过来跟我说说这个飞机。” 还来?魏子阳快被他的好奇心打败了,“那我还是饿了吧。” 秦穆点头,“睡了一天我猜你也应该饿了。”说完挑起门帘对外面的人喊道,“拿些吃的过来咱俩边吃边聊。” 魏子阳彻底没辙了,一手支着额头苦笑道:“王爷的求知欲实在是太强了,你要生在我们那个年代绝对是个学霸。” “学霸?” “褒义词,夸赞你求知欲强。不过咱能先不说那些了吗?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呗。”实际情况是那些东西的原理他哪儿知道,秦穆偏偏要刨根问底,从外层的金属到挡风玻璃是何物,到里面的空间结构,到座椅的材质,最后计算出飞机的重量,然后问题来了,这么重的东西是怎么飞上去的。空气动力升空飞行,那,什么是空气动力飞行! 魏子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书念的实在是太少的。 从守城到赤峰短短不过两日的路程,过了黎明,铜墙铁壁的赤峰城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城高约三丈,就连那精铁所制的城门都有两丈多高,看起来气势磅礴,宽大的护城河上架着通天梯,此时已经被拉起,不许任何人通过。 城门上的守军已经看见了来人,第一句话便是问,“请问,秦国正参领魏子阳魏大人可来了?” “我们九王爷和魏大人已经亲自到了,还不快去通传。”守军得了准信,急忙跑去通传。 奇怪的是,这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门来迎。“陆央搞什么鬼?” “王爷,你昨天说赤峰城里有动静?难道陆央又想开战?” “这个还不清楚,总之,一切见机行事吧。” 轰隆一声,高大的通天桥缓缓的开始落下,手臂粗的铁链发出闷重的金属声。待视线可以直视城门时,魏子阳看见本该大开迎客的城门却是紧闭不开,只有几名小兵开了偏侧的小门,又急忙退了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们王爷走偏门不成?岂有此理!”连一旁的侍卫都觉得他们太过怠慢,出口吼了一句。紧接着身后的侍卫便三言两语的议论开了。 魏子阳看看秦穆,回头给众人使了一个眼色,人群瞬间便安静了。 “你怎么看?” 陆央不会这么做的,他这个人虽然可恶却还是注重礼节的,“陆国也算礼仪之邦,不会这么做的,估计,是守城那些小兵对我们心存怨恨故意要给我们难堪吧。” 话音未落魏子阳猛然一惊,陆央随身带了两人竟然亲自出门来迎。虽然距离较远,他又穿着便装,可魏子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中间隔着一条护城河,陆央站在桥那边,魏子阳站在桥这边,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目相对,多少话都在眼神里了。魏子阳一直觉得他已经把陆央忘了,再见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可没想到,真见到他这一刻,心里竟然还会这么的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站了许久,陆央回头给身旁的小官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低头称是,手捧着一道圣旨缓缓的走过来,站在桥中央便停了脚,“传我皇口谕,今日多有不便不能与贵国使者面谈,还请各位见谅。敢问哪位是魏大人?” 魏子阳看向秦穆,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提马往前走了两步,“我就是!” “降书在此,下官放在此处,劳烦魏大人亲自过来取吧。” 如今尚未商谈,陆央竟然这么痛快就写了降书?怎么可能?而且还要我自己去取,他莫不是设了什么埋伏不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官弯下腰施了一礼,“回魏大人的话,实不相瞒我等可能已经染了疫症,实在不便近身,不能亲自呈上也是怕把疫症传给各位,还望魏大人见谅。” “什么?疫症?”那不就是瘟疫?难怪,难怪刚才就觉得那两名官员的打扮奇怪,穿着官服脸上还蒙着布,将口和鼻遮的严严实实。 听此,众人皆是一惊! 魏子阳翻身跳下马就要走过去,一把被秦穆拉住,“可能有诈!我随你去!” “好!” 魏子阳根本顾不得是不是陆央设的圈套,快走几步到了桥中央,捡起那道圣旨大略的看了一遍。的确是降书,落款还盖了大印,所赔的款项与粮草也还算合理,甚至可以说算是优厚了。 “魏大人!”魏子阳闻声抬头望去,那个男人迎着阳光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温和。“朕已传了圣旨回朝,用不了几日粮食就能送过去了!” “陆央!”话一开口,剩下的字卡在喉咙里竟然说不出来了。 “只是这退军之事还需暂缓,如今城中疫症横行,若是大开城门怕是会殃及城外之人,还请九王爷与魏大人宽限一段时日。” 若是真的,陆央的考虑的确是够周全的,要是此时收复着失地让陆国退军,这瘟疫也许很快就会蔓延至全国,甚至很有可能连陆国都要跟着遭殃。“这是自然,皇上想的周全,本王会亲自上书于父皇言明此事。” 陆央点点头,捂住嘴轻咳了几声,趁机偷偷的擦了下眼角。罢了,再多看他一眼,心就多痛一分。“诸位这就请回吧。”说完转过身。 “陆央!”魏子阳脱口就喊了出来,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你是不是也被传染了?” 陆央心口一痛,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以前的事,是朕对不住你今日能再见你一眼,死而无憾了。” 那个男人留下这最后一句便走了,脚步甚至有些急促,一步步的好像踏在了魏子阳的心上,把早就结了痂的伤口都踏开了。 他今日,是来和我诀别的! 是啊,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走吧。” 魏子阳麻木的点了点头,一步步的走下桥,未曾做马而是上了车,自此便呆呆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拿下降书,子阳你功不可没,回头我会上书与父皇对你论功行赏。”秦穆看着魏子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禁叹了口气,“后天就能启程回秦都了,还是说你想再待一段时日,等圣旨下来随我一同去南阳?” 魏子阳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眼神依旧是空洞洞的,点了下头,可能也没过心。 “是不是担心赤峰城里的百姓?放心,随后我会送一批药材并派几名太医过去。”秦穆尴尬的咳了两声,得不到回答,最后狠下心将实话告诉了他,“刚才我观察过了,那官员手腕处有红色斑疹,怕是传说中的黑瘟病。” 魏子阳终于有了反应,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能治吗?” “六年前此症曾在孟国天山一带大面积蔓延,听说根本无药可治。” “那些人” “因为疫症蔓延太快,难以控制,孟国皇帝最后只得下令屠城!” ☆、四十八: “既然如此,王爷送那些太医去又有什么用,不是白白送死吗?” “就算有一分希望也要试一试,当然,也是为了让你安心!”秦穆拉住他的手细细的摩擦,感叹道:“那是他的命数,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王爷想哪去了,我没有只是可怜那些无辜百姓罢了。” “本王知道你心软,可这是天灾,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你可莫要犯傻。” 他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这个男人!魏子阳翻身跪在地上,行了一记大礼,道:“王爷,瘟疫在我们年代并不是不治之症,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多少也知道一些治疗瘟疫的法子,说不定能救他们的命,你让我去试试吧!” 到了还是开了口!魏子阳啊魏子阳,本王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到了还是开了口!” “城中十几万无辜百姓,我怎么能坐以待毙!” “你想救的是他吧?” “”魏子阳张张口却没说出来一个字,头又低了一些。 秦穆觉得自己蠢的像猪,一番心意竟被人这么践踏还不够,心口一阵犯疼,疼的他咬牙切齿,“还记得你开战前对本王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要报仇雪恨,你要让他血洒金沙江!而今你却要以身犯险救他的性命!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沉默良久,魏子阳才道:“陆国大皇子今年刚满十岁,他若死了,陆国必定大乱,对秦国而言反倒没有任何好处。” “休要与本王讲什么天下大义,你的心思难道我会不懂吗?”秦穆心灰意冷,仰天长叹,“我对你一心一意却不能让你动容半分,他不过三言两语便让你回心转意了,在你心里本王到底算什么东西?” 魏子阳知道他误会了,这也难怪,换做是自己也会误会,可能反应比他还要大呢。伸手去拉秦穆的袖口被他一甩躲开了,魏子阳落了个没趣,再见他一脸的怒气,脖子都红了,又觉得他这幅表情像极了自己老婆赌气时候的样子,这么一联想竟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下简直犹如火上浇油,秦穆更气了,怒问道:“你竟然还笑的出来?莫不是觉得戏耍本王有趣?” 魏子阳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跪也不跪了,挪过去凑到他身边,“王爷,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秦穆没好气的问。 “我和陆央在一起一年多” “你!” 魏子阳赶紧嘘了一声,“拜托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和陆央在一起一年多都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却惟独告诉你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秦穆一点就透,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火气稍微将了那么一点,不过脸色还是一样的,黑比碳灰。“你想说什么?” “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秦穆那颗心呐,快要被他这一句话给烧化了。忍不住都要笑出来了,赶紧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即是独一无二那你就应该把心思全部放在本王身上才是。怎么反倒要为他人的安危着想?” 魏子阳无奈的揉了揉脑门,“王爷,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想救他,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本来我是打算拿到降书就和你去南阳,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就像你说的,对,这是天灾,要是没办法治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可是我能治啊,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吗?要是真这么做,你觉得未来几十年里我能心安吗?”魏子阳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要想救所有人的命自然得先救他的命,他好了才能下令施药吧,历来不是如此吗。” “可你刚才并不是这么说的。” “对,我救陆央的目的的确并不单纯。他一死陆国大乱,表面看起来秦国好像会得些好处,可实际上这会把秦国再次拖进战乱里,百姓跟着遭殃不说,就连你和我,还能悠闲自得的去南阳吗?要是三年之后秦国粮草储备充足了,你们再开战我绝对不管,可若此时皇上想趁陆国无主趁机开战报仇雪恨的话,你以为秦国能占多少好处?” “这!”秦穆心思百转,暗道:这话也不无道理,秦国已经打不起了。 “王爷,三国鼎立才是最稳固的局面啊!” “那你也不用亲自去。” “瘟疫有很多种,不亲自去看一眼我怎么知道用什么办法治。” “我派人抓一个过来,你在这里看不就行了?” 魏子阳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呢,万一不能治,疫情扩散出去了还得了。” “那”总之,秦穆就是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何况还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放心,我只是乔装改扮进城去看一眼,确认了病情之后我就把治病的办法告诉太医。然后就回来。” “若是能治还好,若是不能治反倒连累你也染上疫症该如何是好?” “王爷忘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还能怕瘟疫吗?” 倒是忘了这一点,魏子阳身上有灵药护体,百毒不侵,也许真的不怕瘟疫传染。可还有一点,要是他偷偷进城被陆央知道了,还能放他回来吗?“我和你一起去!” 魏子阳猛然瞪大双眼,“抓一个来我都不让,我还能让你亲自去疫区?你想都别想!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敢随便糟蹋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句秦穆爱听,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呦,子阳也会发脾气了。” “找到治病的法子我就回来,你在城外等我就好。至于陆央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根本没想见他。”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虽然有些冒险却也值得一试,毕竟那可是十几万秦国百姓的性命啊。他不舍,本王又何尝舍得。也罢,就让他走一趟吧,若是不让,日后回忆起来他也无法安心。魏子阳这个人呐,表面上装着一副刚强,却比谁都要心软。 秦穆最终被魏子阳说动,走到半路,传令下去所有人就地安营扎寨。并命人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守城,调遣太医军医以及医书草药前来。 魏子阳乔装打扮,隐藏了外貌混在太医里做了药童,如此装扮外人倒是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在外面走了几圈也未让任何人起疑。魏子阳这才安了心,想着出发之前去向秦穆辞行,怎知怎么找也找不到秦穆的踪影。 魏子阳正在疑惑偶然看见远处树影闪动,想来是秦穆在那也说不定便偷偷溜了过去。 还真让他猜着了,虽然月色暗魏子阳还是一眼便认出站在那里的人是秦穆,只是身旁还跪着一人与他说话,不知是谁。 “记得,偷偷跟着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露面,免得他心生疑惑。” “属下谨记!” 是谁?听着声音好熟悉。既然找这么个秘密的地方说话可能不想被别人知道吧。魏子阳又把脚收了回去,躲在树后静等着二人说完话。 他看见秦穆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那瓶子小巧玲珑通体碧绿,月光一照晶莹剔透,隐约可见里面还盛着一些液体。 “此物你收好!” “是!” “万一”说到此秦穆刻意压低了声音,魏子阳隐隐约约的听见他说,“万一事情有变斩草除根!切记,万不可让他落在陆央手里!” 魏子阳大惊失色,急忙捂住嘴才忍住惊呼出声。秦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不,怎么可能,他怎么会那么做?一定是我听错了,秦穆怎么会下那样的命令,他怎么会害我? 心口传来窒息一般的痛,双腿一阵发软,他扶着树一点点的蹲下身,反倒觉得那痛楚一点点的扩散至四肢百骸,疼的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的虚幻了,虚幻的那么不真实。 “魏大人?魏大人?该出发了!” 魏子阳浑身一僵,猛然回过神了,四下看看早就没了秦穆和那人的影子,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对,该出发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魏子阳硬撑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营地。 秦穆正派人四处找他,一脸的焦急,见他过来急忙迎过去,“跑哪去了?” 他是在笑对吗?他明明就是在笑啊,半张脸在月光下看的很清楚,那半张脸虽然在阴影里,因该也是在笑才对啊,和平时一样,温和的,暖人心的笑容。为什么就是看不清楚?“哦,解手去了。” 秦穆握住他的手,觉得很冰,“进了城,万事小心。” “恩。” “若是不妥就传个信,我会派人接你出城。” 秦穆倾身凑过来,脸上接了一点跳动的火光,将月色那边照的更亮,另一半反倒更加陷入阴暗中,顿时给人一种可怕的错觉。魏子阳猛然一惊,他好像看见了一张面具,一阴一阳,一喜一怒,狰狞的可怕。 “我等你回来。” ☆、四十九: 赤峰城位于秦陆两国边境,虽然是边陲之地但因为那些年两国通商的关系这里一直很繁荣。 此时因为受战事牵连这里早就没了昔日的兴盛,又因这场天降的横祸,现如今几乎家家闭户,大街小巷尸横遍地,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魏子阳等人携带大批的药材以援医的身份入了城,被守军带进了临时设置的医馆内。那里原本聚集了不少大夫,可此时已有半数被染上了疫症,自救尚来不及又哪有心力再去救别人的命,所以这么多天以来,对于要如何控制病情的事几乎毫无进展。 乔装打扮做了药童的魏子阳跟随李太医查看了停尸房的尸体,又检验的几名被染了疫症病入膏肓的大夫,得出结论此疫症果然就是几年前流行于孟国天山一带的黑瘟症。 “哎,老夫来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黑瘟症,如此一来我也无能为力了。” 魏子阳不是医生,对一些早就在2000年后灭绝的瘟疫自然是不了解的。即使看过尸体一时间也断定不出到底是什么瘟疫。又因为有文化差异,这名字连听都没听过,更是难以断定。暗自埋怨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李太医,这黑瘟症发病时都有什么症状?” “据医书记载,此症抗寒,奈热,一年四季皆会发作,早期伴有头痛、咽痛、四肢酸痛、寒战、呕吐等症状,染病者多死,即便存活下来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魏子阳还是一头雾水,转眼看看卧病在床的大夫,决定凡事皆要一试才行了,“你这么说我还是不知道这个黑瘟症到底是什么病,不过我倒是知道几个预防瘟疫的法子,你找几个人来试一试吧,大概几日后就能确诊了。” “哦,当真?” “先说好,这只是预防疫情扩散的办法,至于怎么根治我还得去书里面查查。” “事到如今什么都要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也好。” “成,那你派人去找几个还没染病的吧。”魏子阳想了想,又紧接着道,“还是不要了,太冒险,就从咱们自己人身上先试试吧。” “这可如何使得?” “你现在去拿陆国的官兵做实验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要治当然要把咱们自己先治好才有说服力。” “这倒也是,不知魏大人打算如何治啊?” “其实这个很简单,趁没有染病的时候先取一些患者身上的病菌埋入皮肤下面,如此一来身体就会产生抗体,再接触患者时就不会染病了。” “病菌?” “这个,就是,就是”魏子阳挠了挠头发,解释的很费力,“就是患者身上发病时出现的一些包疹,恩~~大概是这个意思。” “啊?”这还了得,那病传染的厉害,躲还来不及呢,还要往身体里埋入病菌,简直是找死啊!若不是念他位居高官,李新桂怕是当场就要骂他一通了。“魏大人,不是老夫信不过你,只是这黑瘟症传染性极强,与患者面对面说话都使不得更何况“ “这的确是治疗瘟疫的办法,当然,用人的可能要危险一些,最好是用牛身上的。我们称之为种牛痘,接种过的人顶多就是发几天高烧而已,死不了,而且一辈子也不会再得那个病了,这叫以毒攻毒!” “此法老夫可从未听闻。” “不过,这办法是治疗天花的,这黑瘟症到底是不是我们所谓的天花只有试过之后才知道了。”魏子阳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太医,不知你愿不愿意以身试药啊?” “这”李太医犹豫不定,迟迟不肯挪脚,心道:要试你怎么不先试试? 魏子阳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把袖子抻起来,露出一侧的肩膀,那上面有一个花纹形的疤痕。“我早就种过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到这疫区来?” “这,这当真是种牛痘落下的疤痕?”李太医捧住他的胳膊细细的看了许久,创面不大,小小的一点,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我要是没把握敢拿人命开玩笑吗。” 李新桂心道:也罢,反正来之前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不如试一试,真要死了也算我以身试药功德一件。“好,老夫就舍命试一试!” “你们都听见了,还不赶紧去多找几头水牛来。” “是!” 魏子阳把手下人都撵出去办事了,回头见李新桂还是那副慷慨赴死的表情,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太医不必担心,就算这法子对黑瘟症不奏效对你身体也有益无害。” “魏大人刚才说这办法只能预防,如此一来那些已经染了疫症的患者又该如何是好?” “实不相瞒,治疗瘟疫的确没什么有效的办法,一般都是以预防为主,至于那些已经染了病的哎,我可能也无能为力。” “这几日我已经将各国医书全部翻遍了,可是也没有找到任何治疗的法子,城中如今染病者已经半数,难道真要让那些人等死不成。” 魏子阳心头一跳,猛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说医书倒是提醒我了,不知道那些书里有没有一本叫本草纲目的书?” “本草纲目?老夫从未听闻。” 魏子阳差点敲自己的脑袋,“也是,李时珍是1500年之后的人,现在又怎么可能找到他的书。”魏子阳喃喃自语一句,声音很小,李新桂只隐约听见一个名字。 “李时珍?” 魏子阳摆摆手,“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记得本草纲目里好像写了一段关于治疗瘟疫的办法,好像是把牛身上的虱子烧成灰然后和在粥里给患者服下,也是运用以毒攻毒的办法。” 李太医仔细琢磨了一番,细细想来若是先前种牛痘的办法可行,那后面这个办法也绝对会奏效。即刻传人吩咐下去,招来几名患者试药。与此同时在魏子阳的指导下秦国派来的太医也都接种了牛痘育苗。 说来也是奇怪,此法竟然会真的奏效,短短时日身体便恢复如初,没有任何不适,再与患者接触一段时日也没有任何被传染的迹象。李新桂不禁对魏子阳大为叹服,“魏大人果然神人也,老夫实在是佩服之极。” “看来果然是天花病毒,如此一来疫情就不会扩散了。” “只是”李太医为何面有难色? “什么?” “魏大人可能不知道,这赤峰因为缺粮的关系,各家各户早就将耕地的水牛屠杀了,先前那一头牛还是从守备府里找来的,只这一头牛,城中几万人接种牛痘哪里能够啊。” 忘了这把事了,现在从别的地方再调过来也来不及了,何况其他城镇也比这好不到哪去,又能找来几头牛啊。要快,方法又要安全有效!魏子阳原地走了几圈,将脑海中的东西翻了好几遍,猛然想起一段在互联网上看过的东西,“对了,水苗法,我怎么把这简单的办法给忘了!把患者身上的痘痂研细并用水调匀,以棉花沾染塞入鼻孔也能产生和种牛痘一样的效果。” 李太医两眼放光,“原来还有这种办法,老夫马上将此法上呈,以防疫情继续扩散。” “哎,李太医,你等等。” 李太医急忙转身走回来,“不知魏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陆央问起,你就说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绝对不能提我的名字。” 李太医想起秦穆的吩咐,急忙点头称是,“是,老夫谨记。” “去吧,顺便看看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是否也染了病。” “是,老夫这就去。” 李新桂去见了陆央并把这个预防疫症扩散的法子呈了上去,陆央即刻下了圣旨,依此法行事。效果果然奏效,短短不过几日疫情就得以控制,未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医馆众人皆是欢天喜地,却惟独魏子阳是满面愁容,因为运用在患者身上的办法效果却不明显,十人中只三四人有好转迹象,其他人反倒加速了病情最后不治身亡。 偏偏陆央也在患者之列,平常百姓尚可冒险一试,可陆央的性命攸关天下大局,又怎能容得半分差错。 那日偶然听见陆国的太医与同僚窃窃私语,听那话的意思皇上可能已经病入膏肓,怕是时日无多了。听闻连遗诏都写好了。 陆国太医已经无计可施为今之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国人的身上,众人商量过后纷纷的跪在李新桂眼前,请他再施以援手救皇上一命。李新桂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药童”,见他暗自摇头,最后也只能唉声叹气了。 夜深人静,魏子阳独自一人站在医馆的角楼上。这里视野极好,甚至能把守备府的轮廓看的一清二楚,点点灯火围绕一处四散开来,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穿着宫服的女子在一处门前进进出出。不用猜也知道,陆央肯定在那里。 脑海中突然想起临行前秦穆说的那些话,这几日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没心情想那些,今日好不容易静了却又想起那些事了。 秦隆的话挑拨离间自然不可信,可亲耳所闻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穆啊秦穆,难道你真有心要杀我吗? “魏大人,魏大人!”李太医拎着衣角着急忙慌的跑上角楼,“魏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 “守备府那边传来消息,皇上他” ☆、五十: 魏子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儿,站在这些大哭小叫的人中间等着里面的噩耗。 还有什么意义? “李太医,求你救救我主的性命吧。若是皇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新帝登基必拿我等问罪。到时我等皆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啊。”陆国大太医这一跪,身后的众太医也纷纷跪了下来,全当李新桂是救命的菩萨狠狠的磕头。 “是啊,李太医,您能想出办法控制疫情,必能想出办法救皇上的命,您就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想想办法吧。” “这老夫我”那办法根本不是我想的,你们求我有什么用啊。李太医进退不是,只得回头看魏子阳。可他却满脸的冰霜,不言也不语,置身事外一样。“老夫我也没有办法呀。” “你我虽各为其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医者父母心又岂分国界,李太医,老夫求求你了。” 李新桂左右为难,他年仅四十几岁而已,却被陆国几个五六旬的老太医拜了又拜,心里也着实不是滋味,可他也是无计可施啊。 众人见他不肯松口,最后哭成一片,更有甚者直接抽出药箱里的医刀,顶在自己喉咙上,仰天高呼,“皇上,老夫这就随你去了,到了阴曹地府老夫在侍奉陛下。” 魏子阳急忙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人冲上去将老太医手里的刀夺了下来。魏子阳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暗道:陆央虽然可恶,可却很得人心,几个太医都对他忠心耿耿,也难怪能把江山坐的这么稳。 “师傅,您就进去看一眼吧。” 魏子阳发了话,李太医自然照办,叹了口气道:“也罢,老夫便进去看一眼。” 众人一听大喜,急忙起身让了一条路出来,李太医回头吩咐了一句,“方儿,你随为师一道进去。” “是,师傅!” 偌大的卧房内早就挤满了朝中的官员,想必陆央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今日招来众人搬下遗旨,安排好身后事。这其中有不少人都认得苏离,也有不少武将在战场上目睹过魏子阳。幸好他一直带着面巾,将容貌挡去了大半,跟随李太医身后也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陆央躺在床榻上,中间隔着一道帘帐,隐约看去病已经发到了脸上,惨不忍睹。 让魏子阳大感意外的是,那位娇小俊美的还子竟然也会身在此处,站在床榻一角外,用手帕捂着口鼻,即使极力掩饰也稍微流露出了一丝的嫌恶。 李太医隔着纱帘为陆央诊了一脉,不由的一声叹息,示意已经回天无力了。 众人见此皆是大惊失色,更有甚者已经小声抽泣,不消片刻屋内便哭成了一片。 那位还子听闻此噩耗,马上悄无声息的退到人后,不愿再近陆央的身。 魏子阳看在眼里,暗自冷笑连连,心道:陆央,当日的你可能预料到,大难临头之际他竟会如此待你? 他向床上那人看去,如今的他风采早已不在,简直比路边的乞丐还不如。实在可怜!可有句名言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想起昔日种种,不由的恨由心头生! 遭此大难,也许就是他的报应!活该报应! 如此也好,你死了也怨不到我头上,怨只怨你命薄福浅! “师傅,即使无法医治就走吧。” 李新贵点点头,这就起了身。魏子阳提了药箱,正要离去,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含含糊糊的不慎清楚,却叫魏子阳当即呆楞当场。 那是陆央临死之际最后叫出的名字,苏离! 他说,“苏离朕对不起你!” 奇怪的是,这一句,只有魏子阳自己听见了,连站在一侧的李新贵都没有听见。 不是幻觉,他清楚的看见陆央的嘴唇在动,可那微弱的声音却只传到了他一个人的耳朵里,好像那一句话就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方儿,走吧。” 魏子阳使劲握紧拳头,强忍住即将冲框而出的泪水,半晌后,轻声道:“师傅,可能可能还有一个办法,不妨一试。” 李新贵听的一头雾水。 魏子阳认命的叹了口气,悄悄把衣袖抻开一点露出腕上的疤痕给他看。这一看李太医着实心惊不小,那七道伤痕可是他亲手划下去的又怎能不记得。魏子阳此举是要仿效先前的法子用自身之血为人解毒啊。 这可如何使得,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将他活剐了。“这” “师傅,在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李太医见他目光坚决,长叹一声,“也罢,老夫便试一试吧,诸位大人先请回避!” 陆国一众官员一听当即便面露疑色,为首那位武将更是言辞拒绝。“岂有此理,怎能将我皇性命交与尔等手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要是这么信不过就自己想办法吧,师傅,我们走!” 好伶牙俐齿的药童,说一说完当真收了药箱就要往外面走李太医也作势一甩衣袖,大步往外走去。那边的几名太医一看,这还了得,急忙拦住了去路,“李太医莫要生气,他们也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罢了,你就让他们在一旁看着,也误不了您的事。” “笑话,我师傅的医术向来是不外传的,怎能让你们随便看了去,要不就全都出去,要不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李公公一见两方僵持不下,灵机一动急忙凑到床边请示圣意。陆央早已病入膏肓,根本就神志不清,哪里还会下什么口谕,李公公这一举无非就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罢了。 “皇上有旨,众人回避!” 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阳回头瞟了一眼帘帐后的身影,又暗自气恼的将视线转了回来。暗骂自己蠢的要命,明明是仇人,为什么要救他的命! 因为有圣旨,闲杂人便也名正言顺的依次退出了门,房内只剩李太医和魏子阳,还有一个快要升天的陆央。 “魏”李太医低声问了一句有回头瞅了眼床上的人,“您真的要” 魏子阳暗骂了自己许久,几次都想要离开,可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就是挪不动一步。心里那般堵得慌也不知是在生陆央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良久才一点点的挽起自己的袖子伸过去,“划在旧伤上,我不想落下疤痕。” “是!”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李太医还是有些下不去手,手哆嗦了一会儿才硬下心肠一刀割了下去。 接了整整一碗热血,李太医小心翼翼的端过去一勺一勺的喂陆央服了下去,从始至终魏子阳都没过来看他一眼。自己胡乱的包了一下伤口便站在窗口发呆,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碗血果然厉害,服下不过一柱香的工夫陆央的脉象就趋于平稳了。虽然还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陆央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李太医前来复命,魏子阳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收拾好药箱出了门。一路走的急匆匆,旁人的询问是半字未答。 那夜,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扰的人一夜无眠。 李太医说这城中的事差不多都了了,能救的该救的也差不多都救了,是时候回去了。魏子阳此时却打了退堂鼓,脑海里总是想起秦穆的那几句话,莫名的心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被最信任的人出卖,想不明白这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不想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和他在一起, 当然,这地方他也不想呆下去。 事到如今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家可归! ☆、五十一: 陆央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白捡了一条命回来,脸上落下的疤痕也随着药性的逐渐发挥而化去了,又加上有宫廷秘制的圣药辅助治疗,病情好了大半。精神状态稍好一些的时候传下圣旨,宣秦国各位太医前去领赏。魏子阳没有去,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医馆里看着那些草药出神。 “连最后一面你都不想见吗?” 那么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也听的出来是谁,毕竟二人在一起生活的一年多,早就烙印在了脑海里,抹不去的。魏子阳偷偷的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皇上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我想,你大概是要走了,来看看你。”陆央轻轻的将门掩上,良久,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是李太医的功劳,皇上不必谢我。” “你真当我病糊涂了?周围都是你的气息,朕又怎能感觉不到。”当时病入膏肓看不见东西说不出来话,却依稀能感觉到身边有属于他的气息,也清楚的知道他割开自己的皮肉放了整整一碗血来救自己的命。想起那一碗血,他心痛的想哭。而实际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确一个人偷偷的流过泪,甚至曾偷偷的站在窗外偷窥过这个男人的身影。 人生最让人难以承受的不是背叛,而是情债。那样一份沉重的东西压在心头,没有任何人承受的住。 “朕对不起你,你却还要舍身相救” “救你只不过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已。” “你”陆央在看他,他却在看着别处,视线一刻也没在他身上流连过,“还在恨我吗?” “以前恨,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恨你了,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那时我才明白,我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 “朕宁愿你恨我,恨一辈子,也记一辈子。” 你的感情还是那么自私!“时间是良药,久了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 “可朕却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陆央苦笑一声,满目苍凉,“你说过,你就是我心口的那颗朱砂痣,命里注定的,要种在心上一辈子,永远也抹不掉!很多话,当初朕并不明白,如今慢慢的懂了。” 魏子阳冷笑,“事到如今又何必说这些话。” “朕可以后悔吗?” 魏子阳侧头看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陆央的眼神很真诚,带着忏悔。曾几何时他多么希望这个男人的会对他露出这种眼神,如今看见了心却无法在动容半分。“一辈子那么长,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有些事有些人,忘了就是忘了,永远也走不了回头路!” “朕可以补偿你,只要你开口,朕什么都答应你。” “晚了,我现在爱的是他。”魏子阳嗤笑一声,“还是你亲手将我送给他的,难道你忘了吗?”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陆央身影一晃,勉强支撑着站稳。多么可笑的因果循环!如今咎由自取又怨得了谁? “他,对你可好?” 好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是如今“很好。” 陆央不知所谓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眼神中凄凉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离开的脚步有些沉重,宽广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事实有时候比想象的更加残忍。 前去领赏的太医一去不复返,医馆内暗中增加了不少守卫,魏子阳慢慢的证实了心理的猜测,陆央,已经将他软禁了。 他也明着派人传话过来,“朕给你三天时间!” 话不用言明,大家心照不宣。 魏子阳安安静静的在住处呆了三日,等到第四日有个太监模样的人过来传旨,宣他进守备府一同用膳。 魏子阳婉言拒绝,并写下卓文君的诗词一首与他: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kk,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陆央看过之后泪如雨下,心知覆水难收,二人再无回头的可能。 命人传来御酒,并亲手斟满一杯,只愿与他隔空对月共同饮下这最后一杯诀别酒。从此两两相望、两两相忘,前尘往事湮灭无痕。 “草民,领旨谢恩!” “不知这位公子还有什么话要小的带传?” 魏子阳面无表情的盯着托盘上那杯满的已经溢出来的酒,良久才道:“没有!” “那小的就告辞了。” 小太监退身出了门,魏子阳端起那杯酒送到嘴边,却在即将入口时犹豫了。他偷偷的从袖口处抽出一枚银针放进酒杯里,不消片刻的工夫,那银针就变的通体乌黑,毒性之猛烈可想而知。 陆央他,到了还是容不下我活在这世上! “师弟!”一黑衣男子满脸惊慌的闯进门,见魏子阳还没有将那杯酒喝下去才松了一口气,缓了缓道:“别喝,那酒有毒!” “我已经知道了。”魏子阳满目苍凉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将银针取出来,丢在了一边,“陆央想杀我!” “下毒的不是他!” 魏子阳心头一震,问道:“不是他?那是谁?” “我已经找人把他缠住了。”黑衣人向外望了望,“先别说这些,速速随我出城,否则就来不及了。” 魏子阳已经猜出了七八,可心里却还是不愿意相信,“是秦穆?” 黑衣人一滞,良久才默默的点了一下头,“师弟快随我出城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像秦隆说的,你只是在利用我吗? 魏子阳觉得自己那颗一片片粘起来的心又被人活生生的撕碎了,这次,碎的那么彻底,再也无法愈合了。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师弟!此时若不走,就再难有机会脱身了。“ 魏子阳苦笑,“我又能走到哪去?天下之大,却没有任何能让我容身的地方。” 黑衣人烦躁的挠了挠光亮的脑袋,“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事的以后”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人已经到了大门外。 “不好!” “你先走吧,免得被人看见!” 黑衣人拧不过他,气的剁了下脚,一个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魏子阳麻木的端起那杯香醇的御酒,仰头灌了下去。既然你们都想要我死,那我就随了你们的心愿。 “苏离!”陆央冲进房内,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杯酒早已半滴都不剩了。 “来人,快传太医!” “不用了!”酒杯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魏子阳面色渐渐透出了诡异的妖娆,“来不及了。”话音未落,嘴角缓缓的流下一行殷红的鲜血。 “苏离!”陆央崩溃了,扑跪在地上接住魏子阳的身体,眼泪倾泻而下,“你忍一下,太医马上就到了。” “是你吗?” “不,不是我,朕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我宁愿听见你说,那是你做的,就算是假话也好!至少这样,心就不会疼了!“我相信你。” “朕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不要死,你不要死!”陆央哆哆嗦嗦的擦去他嘴角的血,可是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那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其实,其实有时候死了比活着好。” “你,你别说话太医,太医都死哪去了!” 魏子阳轻轻的拉住他的袖口,使尽最后的力气拽了拽,“我,我现在相信,当初,当初你没有,没有给我下毒。” “朕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你放心,朕会杀了他为你报仇!” “算,算了吧~~” “我知道,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是朕对不起你,是朕对不起你呀!”陆央疯了一般,一遍遍哭喊着重复这最后一句话,只可惜怀里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也许根本来不及听见他这发自肺腑的忏悔。 太医赶到的时候魏子阳已经没有了呼吸,面色苍白,嘴唇泛着淡淡的紫色,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陆央的怀里,像睡着了一样。 ☆、五十二: 老天爷和陆央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杯酒,本来是应该被他喝下去的。该死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也许因为他是真命天子,命不该绝吧。试酒的小太监突然毒发身亡,在关键时刻救了陆央一命。当他想到同一壶倒出的酒已经送到了魏子阳手里而心急火燎的赶来时,一切皆已成了定局。 太医验尸之后得出结论,这酒是见血封侯的剧毒,一滴入口便可致人死地!而奇怪的是,魏子阳似乎早就知道酒中有毒,丢在角落里那支已经变黑的银针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是存心送死的! 天色微亮,陆央还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魏子阳的尸体,两眼空洞,失神了一般。 “皇上,苏公子已经去了,您节哀呀。” 陆央还在抚摸着魏子阳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温柔柔的,好像怀里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已,动作那么小心那么轻柔。只可惜这份柔情来的太晚了,他根本感觉不到。 “查出是谁下的毒了吗?” “这个,回皇上的话,昨晚的确发现一名刺客,此人武功实在高强,虽然身负重伤却还是被他逃脱了。” “继续给我查!朕要知道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 “是!” “另外派人把消息传出去。” “是!”李公公从未见皇上露出这种表情,心中也是不忍,想这二人也真是孽缘呐!“那苏公子的遗体是否要一起送过去?” “他是朕的,谁也夺不走!” “皇上!”朝中多少大事等着皇上去处理,他若是沉浸在这种悲痛中出不来那还了得,“皇上,您节哀呀,这人已经走了,您应该早日让他入土为安才是啊。” 陆央微微摇了摇头,“不,朕要把他带回去,日日夜夜守着他。” “皇上!” “传令下去,回朝!” 李公公暗自叹息一声,只好低头称是。 最终,陆央还是没有带走魏子阳的尸体,陆国大军过境时遭到秦国大军的阻拦,秦穆亲自率领大军前来抢夺尸体,这一副皮囊险些引起另外一场不可挽回的战争。 最后两个人在几经周旋之后达成共识,将魏子阳的尸体安葬在了秦陆两国的交界处,一个风景很好的山上。 陆央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看你!” “师弟,你睡够了没有啊?”虚空撩起门帘往里看了一眼,原来他早就醒了,不过和睡着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一个人坐着发呆不言也不语的。“这次回去,师傅看见你一定高兴。” 已经一年多没回去了!想起那个总是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老头,魏子阳心里难得升起一股子暖意,“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好的很,就是经常提起你。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可惦记你呢。” “” “要不怎么一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二话没说就让我下山了。” 说起那封飞鸽传书,魏子阳本来是不想麻烦他们的,可身边又没有可信的人,迫不得已只好请这个跟他最亲近的师兄下山走一趟。他跟魏子阳可不一样,魏子阳顶多算是记名弟子,虚空却是实打实的寺庙弟子,虽是师兄却比魏子阳小了好几岁。自小便在山上长大,十几年来从未下过山,心性单纯,为人也老实,不过一身的功夫却不是盖的,江湖上少又对手。 在那陆国的皇宫进进出出就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真要对决起来怕是连秦穆身边的暗卫都不是他的对手,那晚在医馆娄寒就吃了他不小的苦头。 “师弟,这次回去就不走了吧?” 魏子阳轻轻摇摇头,“这天下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又能去哪。” “不走就好,免得师傅放心不下。”虚空扬了下马鞭,“驾!”“说起来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你就不怕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军中的时候被人下过几次毒,再毒的药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多吐几口血而已,死不了。” “师傅神机妙算,早就料定那些人要害你,下山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把药带给你,说你早晚有一天能用的上。” 魏子阳苦笑一声,“还是师傅想的周到,若不是那颗药我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金蝉寺的另外一件宝物,虚幻丹,服下后会出现假死症状,呼吸脉搏全无,常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三日后便可转醒。 那老头还真是舍得,好东西全用在自己身了。 “师弟,你别怪我多嘴,你和皇上到底有什么过节呀?” “那些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可我看他那样好像挺在乎你的,抱着你的尸体整整哭了一个晚上呢,简直像疯了一样,我看的都难受。”虚空感叹一声,“他还执意把你的尸体带回去,要不是被秦国大军拦住了,我看我非得抢尸不可了。” 魏子阳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有些感觉说没就没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秦穆接到消息了?” “是他派人给你下的毒,他能不知道吗!再说,皇上第二天就派人传信过去了。” “他没说什么吗?”连魏子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还是只想找个借口骗自己而已。 “说了怎样,不说又能怎样?有几句能是真的?”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盼着我死!”站在我的坟前仰天长笑,魏子阳,你自称才智过人却偏偏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是愚蠢之极! 虚空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他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像穿肠毒药一样!魏子阳偷偷的抓紧胸口,依旧止不住那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疼。“是吗?” “还有一件事我想也应该让你知道。”想起这事虚空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他根本没打算做南阳王!” “你怎么知道?” “我躲在树后都听见了,皇上病危,他暗中联络各部集结人马,那不明摆着是奔着皇位去的吗。”虚空冷哼一声,“难怪师傅说人心险恶,平日真看不出来他竟然是这么卑鄙的人。”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秦隆说中了,原来他真的是在利用自己而已。如今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也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生在皇家早就不懂得什么是情了!秦隆这一句话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 他们只是无心无情的怪物,满心权力地位的机器!魏子阳,你真是愚蠢,愚蠢的无药可救了! 虚空见他一脸的伤怀,暗骂自己口不择言,想了想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师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剃度出家,皈依佛门。” 虚空一拉缰绳,稳住马车回头问他,“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决定了。”魏子阳问,“怎么,你不希望我出家吗?” 虚空挠了挠光亮的脑袋,笑笑,“能天天听你讲西游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怕,怕你放不下。”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魏子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诗没听过,谁写的?”这个师弟的口中总是能蹦出这些没听过的名言绝句,虚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是诗,是歌词而已。写的多好啊,只可惜,这个道理我直到今天才明白!” “此时明白也不算晚。” “对,不晚!”魏子阳发出一声笑,虚空觉得这笑声奇怪,回头去看,发现两行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也许这泪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春天到了,山路上的的雪都化成了水,泥泞不堪。有些迫不及待的小草已经展露了头角,隐隐的一片嫩绿铺在大地上,倒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心却犹如寒冬一样,冰冷的可怕。 马车颠颠簸簸的走在去往金蝉寺的路上,偶尔能看见骑着驿马的驿使,快马加鞭,速度极快的飞奔而去。 来来往往的路上也能看见不少被调往各处的军队,擦肩而过时还能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 虚空好奇的打听过,朝中似乎有变,所以四处边关兵马调动比较频繁。 为免节外生枝,二人索性绕开了官道,选了一条难行的山路走。如此一来就耽误了不少时日。 金蝉寺位于都城千里之外,因为远离皇城又隐在山中所以香火一直都不是很旺盛。不过这几天却出奇的热闹,上山下山的路上还有官兵把守,普通百姓根本不容通过。 打听之下才知道,朝中刚刚传来圣旨拨下款项,要在金蝉寺后山修建一座忠烈堂,以祭奠那些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士兵。 而主堂之内供奉的不是别人,正是攻退陆国大军舍命救民的秦国正参领魏子阳,他被皇上追封为忠国公,并刻碑立文,受万民敬仰! 寺庙的主持魏子阳的师傅还特意把他领进未修建好的忠烈堂内,指着那个一丈多高即将雕刻成型石像说,“恩,像,刻的真像!” 魏子阳转过身不愿再看,“师傅,你什么时候为我举行剃度礼?” 师傅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还在欣赏着那尊石像,“能把你刻画的如此入木三分,真是不易。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师傅!” 老和尚笑笑,继续说道:“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师傅!”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你若能把这几句参透了,为师便为你行剃度礼!” 两年前老头子就这么劝我,两年后他还是这么劝我! 他是料定我放不下红尘俗世,放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 此时此刻秦都正举行新皇登基大典,他已经坐拥大秦江山,魏子阳却成了这忠烈堂里的一尊石像,即使日夜供奉又如何,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师傅,你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五十三: 秦明帝登基五年,重用贤才,虚心纳谏。铲除异己,杀尽朝中奸党,平定战乱,做事雷厉风行,英明果断。 更是借用魏子阳的妙法,大力发展暖棚农耕产业,扩充军队,完善弓弩,床弩等兵器,推广牛痘接种术,预防疫症,促进周边商贸。一时间秦国大肆兴盛起来,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经济发展迅速。 短短几年秦国便发展为三国中最为强盛的国家,百姓无不敬其为明主英皇。 不但如此,秦穆更是大肆弘扬佛教礼法,不惜重金广修寺院。在位期间更是多次亲自前往金蝉寺,祭拜忠烈堂将士,礼佛斋戒,年年如此,风雨无阻。 今年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 朝中早早传来圣意,与往年无恙,皇上要到此斋戒半月,闲杂人等回避。 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魏子阳便早早的下了山。 他虽然只是俗家弟子,未行剃度之礼,但却一直与众人一样,每日撞钟击犍,礼佛诵经,学习佛门仪轨,从不曾破过戒律。多少也算大半个和尚了。 只是每年到这个时节他都会心烦意乱,不得不向师傅辞行,出外行脚参访,朝礼天下名山大刹。 这一走便是一两个月,所以二人从来也不曾见过面。 这次随他一同下山的是虚空,二人是受了师命要护送一尊金佛像到陆国境内的安仁寺。 正值春暖花开,越往南走风景越是宜人。天下已太平多年,又值盛世,一路走来再也不见当年那尸横遍地的场景了。上了官道,两侧一座座暖棚延绵至远处,整齐划一,一望无际,很是欣欣向荣。 “师弟,我估计这也是你发明的吧?” “你怎么知道?” 虚空嘿嘿一笑,“相传暖棚是几年前从北陵一带传出来的,那时候你正好在那,那肯定就是你了。” “你猜对了。”不过短短几年就发展的遍地都是,这还是当初没有预料到的。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那些水车呀,云梯,折椅呀什么的,还有这暖棚,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东西,我只是把别人的智慧善加利用罢了。”不过,能看着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魏子阳笑着摇了摇头,心道:难怪师傅不肯正式收我为徒,连这点虚荣心都放不下又何来的六根清净。看来,我要当一辈子凡夫俗子了! “有了那些东西,你不知我省了多少力,不然我和师弟们还得天天下山去打水,几趟下来都不用干别的了。” “人不想干活的时候就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代劳,所以是懒人推进了社会发展。” 虚空连连点头,“好像很有道理。你要是再弄出一个能替我砍柴的工具那就更好了。” “又想偷懒,小心师傅知道了罚你!” “我是在推进社会发展,这可是你说的。” 魏子阳眼角抽动两下,竟然无言以对了。 这个师兄,二十好几的人却依旧是孩子心性,平日里最喜欢和他斗嘴,不过也幸好有他在,寺院的生活才不会那么无聊。当然,那些小小的盗版发明也是他有意无意中促使魏子阳想出来的。 倒是还好,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平日只在寺庙内使用,不会传到外面去而让人起疑。 “傍晚便能到玉峰山了,要不要去山上看看?” “去那儿干嘛?” 虚空取笑道:“去祭拜一下你呀。” “当师兄也没个师兄的样!赶你的车吧。” 二人说说笑笑很快便上了山路,这里群山起伏,地势险要,是兵加必争之地。几年前陆央便是从此地挥军北上,一路攻陷了秦国五座城池,曾一度势不可挡,只是可惜打到了金沙江便遇到了克星,短短不过一年的光景便以惨败收场。 山北为秦国领土,越过最高的玉峰山便可进入陆国领地,因为是两国交界之地,一些犯了重罪的犯人便逃亡至此,在两国交界迂回以逃避官兵搜捕,久而久之便滋生了一些专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山野流贼。 好巧不巧的是,二人今天时运太低偏偏就遇到了这么一伙强盗。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拦路抢劫而已,可看情形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好像已经在此埋伏许久了,等的就是金蝉寺的来客!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竟是直奔着那尊金佛而来的。 魏子阳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然不怕什么刀光剑影的场面,不但没有怯场反倒在旁边看的热闹,顺便还用金佛砸了两个冲上来要抢东西的小贼。 虚空虽然武功高强,却架不住流贼处处设下陷阱,又人多势众,自保不难但要同时保住不会武功的魏子阳和金佛那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很快,便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两伙人正打的热闹,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了一伙不知是敌还是友的家伙。 为首那人一见有流贼做乱二话不说便吩咐属下出手,几伙人顿时打成了一团。 一时间灰土四处乱飞,乌烟瘴气,魏子阳根本看不见那出手相救的是哪路英雄。 也好在有他们帮忙,很快那两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便将那些匪徒等打的丢盔卸甲,鬼哭狼嚎的逃命去了。 “不用追了。” 两名正要乘胜追击的黑衣人听命的回到首领身边,低头抱拳,“是,主子。” “天色不早了,继续赶路吧。” 虚空急忙一路小跑过来,细细一打量,这三人的装扮实在奇怪,皆是黑衣黑裤黑巾包头,右侧那人还是独眼,为首那人用黑布遮去了面容,只露出一双鹰目般的双眼,十分锐利。虚空双手合在胸前,施礼道:“多谢几位施主出手相救。” 为首那人居高临下看他一眼,心中稍有疑惑,便侧头问向一旁的手下,“怎么看着眼熟?” “回主子的话,他好像是金蝉寺的和尚。” “哦?你可是金蝉寺的人?” “施主好眼力,贫僧法号虚空那位是我的师弟,虚无!” 为首那人往远处看了一眼,虚无正背着身往车内安放金佛,头戴斗笠将侧脸遮去了大半,只能看见一头过腰的长发随风舞动。心中不免疑惑,既是金蝉寺的和尚为何没有剃度。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罢了,转而对虚空低声道:“不知你二人要去何处?” “受师命我二人要前往安仁寺。” 那人点点头,“我与金蝉寺主持智明大师也有几分交情,既是同路你二人便与我等同行吧,免得再中了那些流贼的埋伏。” “哦,施主认识我师傅?难怪觉得几位面善。”虚空想想,觉得与几人同行也好,便点头答应了。 再次上路,便是五人同行。长路漫漫几人忍不住便聊了起来,只有魏子阳一个躲在车内,没有说过一句话。 微风偶尔吹起门帘,隐约能看见他正手持一本佛经,好像老僧入定一样,看的十分入神,只是斗笠依旧挡着,不见真容。 为首那人恍惚觉得,此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金蝉寺吗?可去过多次,根本不曾见过任何未剃度的俗家弟子。 玉峰山近在眼前,岔路分开两条延绵而去,一条是上山的路,一条是绕山的路,都可直通陆国境内。不过此时捷径已经被一些碎石枯木挡住,想是昨夜那场雨造成的山体滑坡,无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通行。 “师弟,看来这次你想不上山也不行了。你看。” 魏子阳微微的将斗笠抬起一点,往那边望了一眼,点点头,又将斗笠遮了下去。 “从这条路走可能要颠簸一些,你坐好哦。”虚空又对那几人道:“山路难行,几位施主若是急着赶路就不用等我们了。” 为首那人点点头道:“也好,这一带一直有官兵驻守,想来也不会有流贼作乱,我等便先行离去了。” “有劳了,几位施主慢走。” 虚空倒是谦逊有礼,可这躲在里面的师弟却未免太无礼了一些,从始至终都未曾露面不说,话更是一句都没有。出家之人这般傲慢还真是少见!黑衣人瞅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门帘,隐隐有些不满。 几人就此道别驰骋而去,看那样子像是真有什么急事要办的样子。 虚空倒是不急着赶路,天色已黑,就算紧赶慢赶今晚也得在山上过夜了。 “师弟,你说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我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良久魏子阳才轻声细语的回了一句,“可能去寺里上过香吧。” 是他吗?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魏子阳一直都不敢肯定,那个挡着面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秦穆,似像非像,很模糊的感觉。快六年了,什么都忘的差不多了,连声音都记不清楚了。何况,秦穆此时应该在去往金蝉寺的路上才对,应该不太可能来这里,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天色渐渐黑了,今夜没有月光,山路实在难行,虚空正打算找处干净的地方过夜,偶然瞧见远处有些忽明忽暗的火光,好像有不少人聚在那里。 “不会又遇到山贼了吧?” 魏子阳暗自思量片刻,“找条路绕过去。” “估计不行,你看。” 远处的火光似乎越来越密集,隐约还能看见走动的人影,看就知道人一定不少。“你在这等着,我先去探探路。” “师兄!” 虚空回头摆摆手,“我会小心的。” ☆、五十四: 虚空轻功了得,来来回回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而且未惊动任何人。 只是回来时那面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神色似乎还有点惊慌。 “出什么事了?” “这下可出大事了。”虚空长吁短叹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你怕什么,赶紧说,出什么事了?” “我就说那人怎么瞅着眼熟呢,哎,我可真笨,怎么就没想到会是他呢。”虚空烦躁的挠了挠脑袋,“这可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是他?“是秦穆?” 虚空当真意外,看他一眼,良久才感叹一声,“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一直不说话?” “只是猜测而已他不是应该去寺里吗?怎么会来这儿?” “你的尸骨在这,难道你忘了?”虚空向那边望了一眼,又道:“他是来祭拜你的。” 魏子阳强忍住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书卷好收在一边。“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至于你大惊小怪的。” “你猜我还看见了谁?” 魏子阳浑身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不是只带了两个人?都是暗卫而已。” “还有陆央!” 陆央?魏子阳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良久才问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我估计,也是来看你的。明天,是你的祭日!” 我的祭日!真是可笑,人都死了,你们还搞这些场面功夫有什么用,真以为死人会在天有灵吗?“他们爱拜就拜好了,跟我没关系。先找个隐秘的地方过夜吧,等他们下了山咱们再过去。” “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正好把你的坟冲开了。”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说了!棺材是空的,估计此时他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瞒了六年,此时却再也瞒不下去了,老天还真是爱开玩笑! 魏子阳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心乱如麻。左想右想的安慰自己,应该不会有事吧?就当是被盗墓的挖了,或则只是年头久了,腐烂没了。什么都好,总不会真的猜到自己根本就是在假死吧? “他们已经发现棺材是空的,依你推断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 “他们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金蝉寺!我劝你,这段时间还是先别回山了。” 当然不会现在回去自投罗网了。躲还来不及!“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 “好!”虚空也正有此意,马鞭也不敢扬,小声吆喝着把马车赶紧了树林里,找了一条十分难行的小路走。“你有什么打算?” 魏子阳想了又想,断然决定,“到了陆国我们分开走。” “你不去安仁寺了?” 魏子阳点点头,“不能去了。” “那你要去哪儿?” “我自有安排。” “至少告诉我一个大致的方位,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联系你?”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放心,等一切太平了我会联系你的。” 虚空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感觉你像做贼的似的,明明是他们做了亏心事,怎么偏偏要你东躲西藏的。” 说的也是!难道真要躲一辈子吗?其实,他们应该不会做的那么绝吧?毕竟已经六年了,他们应该很清楚,我既然还活在人世也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就应该知道我是不想再报复他们了,所以也没必要斩尽杀绝吧! 想要绕开那些人实在是不容易,秦穆虽然只带了三个人,不过山上早已有官兵驻守,算起来人数也不少。陆央那边也带了足有近百名侍卫随行。不过两方人马此时都聚集在了一块,侍卫点着火把远远的围成一圈守着,从林子里绕过去小心行事的话倒是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这一路走来也是心惊胆战的,车轮压断一根树枝都会让人紧张半天。 直到黎明初晓马车才有惊无险的下了山。魏子阳生怕连累他,不敢再多与他同行,找了一处小村落买了匹马便与他分开了。 一切都被二人预料到了,不出几日一些江湖人士的口中便流出传闻,金蝉寺已经被全面封锁。看那架势似乎再抓什么逃犯的样子,整座山几乎被挖地三尺,连后山的溶洞都没放过。 实际上这些传言还算是轻的,秦穆发现棺材是空的第一个就想到是陆央做的手脚,偏偏好巧不巧的陆央也在那日赶到了玉峰山,二人一番对峙与指责最后一致断定魏子阳假死的可能性很大,何况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当晚秦穆便飞鸽传书于薛天,命他派重兵将金蝉寺围住,不许任何人出入。 自己则立即动身前往金蝉寺,明为斋戒礼佛,暗为查找魏子阳下落。 当朝圣君动了雷霆之怒,金蝉寺上下百号弟子连祖宗十八代都被调查个底清,无一例外。山上山下更是片草都不放过的进行了数次的地毯式搜索,却偏偏找不到任何魏子阳藏于此地的蛛丝马迹。 可秦穆就是不信邪,与眼前的诸多证据相比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数月之内魏子阳一定曾在此出现过。 智明大师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直气定神闲的坐在禅房内独自下棋,官兵在周遭大肆搜索他也无动于衷,时而还不知所谓笑上一笑,好像从那棋局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大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与朕说实话吗?” 智明大师摸着胡子老僧坐定,古井不波,一脸的世外高人模样,活活气死秦穆。 秦穆也无法与他动怒,暗自喘了几口粗气压下怒火,把视线转向下方的棋盘。仔细一看,这棋局好生的奇怪,明明是一盘围棋,可下法却大有不同,稀奇的很。 细细看过两遍马上就看懂了棋路,虽然简单易懂,却也趣味横生,引人入胜。 “不知大师下的是什么棋局?” “此棋名为五子棋,相传起源于尧帝时期,不过后来渐渐失传了。” “哦,那朕当真要见识见识了。” “原来皇上也喜欢下棋,来来来,快与贫僧对上几局。” 秦穆聪明过人,开局只输了两盘便彻底懂了规矩,接下来便已能与智明大师战成平手了。 十盘过后,秦穆落下一枚败局的黑子,低声道:“这局朕又输了,大师棋艺高超,朕甘拜下风。不过,大师刚才说这五子棋早已失传,不知大师又是从何人手里学来的呢?” 见他只笑不语,秦穆更加了肯定心里的猜测,“还有后山下那引水用的水车,造型奇异,巧夺天工,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妙物,用于农耕灌溉真是再好不过。不知那又是何人所造啊?” “来来里,时辰尚早,再下一盘。” “也好,不过,若是朕能在二十子之内赢了这局,大师便告诉我如何?” 老头玩的正是兴起,岂能不应,当即便满口答应。 秦穆暗自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数了个一字。 他的棋艺世间少有对手,当初魏子阳每每与他下棋皆是必输无疑,到后来干脆不和他玩了。智明大师哪知他早已参透其中奥妙,后面那几局全是故意输给他的。 此时定下了赌局才露出了真本事,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子,秦穆白子落定,赢下了这一局。 “大师可肯说实话了?” “罢了罢了,愿赌服输,皇上既然想知道,老衲告诉你便是。实不相瞒,那水车是我那不成材的徒弟做的。” “可是魏子阳?” “正是!” 秦穆心头一颤,急切的问道,“他现在何处?” “这个嘛!”老头卖了个关子,皇上若是能再赢一盘,老衲就告诉你。” “你!”好大的胆子!后面这半句被他忍回去了,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发火不能发火,为了见魏子阳一面绝对不能发火。“好,朕就再与你下上一盘,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秦穆匆匆收了棋子,拿起一颗正要落下,却见那可恶的老头不知从哪儿拿了一块刻了图案的木板出来放在棋盘上,又拿了两盒造型怪异的木质棋子出来,“五子棋老衲甘拜下风,这局下跳棋!” 这死老头敢跟朕玩阴的!岂有此理! 结果,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硬是被那老头子拖到了后半夜,直到输的心服口服了才松了口。 笑呵呵的领着秦穆去了后院的忠烈堂。 “你带朕到此处做什么?” “皇上不是要见魏子阳吗?”智明大师指着那个一丈多高披着红色披风的石像说到,“这就是我那徒儿!” 秦穆眼前一黑,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咬牙切齿的怒声道:“你可知戏耍君王该当何罪!” 老头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老衲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自六年前开始我那徒儿便是这幅模样了。至于皇上所见的那些奇巧之物皆是我那徒儿七年前留下的。” 秦穆一口怒气卡在胸口,连说了三声好字,拂袖而去! 出了忠烈堂迎面碰上前来回话的薛天,见秦穆一脸的怒火,谨慎的低声回到,“启禀皇上,金蝉寺上下七十六人下官已全部盘问过了,没有任何可疑之人,众人也全部表示从未见过魏参领。” “是全部吗?” “是!” 秦穆回头看了一眼矗立于忠烈堂内的石像,猛然想起一事,冷笑道:“不对,还有两个人!” ☆、五十五: 魏子阳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已走了数日,一路翻山越岭穷途跋涉,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想自己在这世界混了已将近十年,最后却落得无家可归的地步,不但如此还成了“国际通缉”的重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取自己的性命,真是失败。 本想避开秦陆两国躲到没人认识孟国去,可这个想法似乎太天真了。 想去孟国必须要穿过陆国才行,那岂不是更冒险。 如今的陆国几乎是全国总动员的在找自己,大街小巷甚至连偏远的山村都张贴了带着画像的悬赏皇榜。足足万两赏金,怕是一露面用不了片刻的功夫就会被人五花大绑的押送官府吧。 何况秦穆和陆央弄这么大动静出来,孟国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躲到那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思前想后,又全面的权衡了利弊关系,魏子阳决定还是调转马头回秦国去。 不是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何况秦穆断定自己来了陆国,自然会把查找的注意力都放在陆国境内,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掉头又跑回去了。 所以,在秦穆一波一波的往陆国派遣探子的时候,魏子阳已经大摇大摆的回了秦国,甚至还有惊无险的与那些探子有过一次擦肩而过的经历。 转眼就是三个多月过去了,魏子阳就像再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秦穆几乎已经灰心了,他甚至怀疑魏子阳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为什么金蝉寺的和尚都异口同声的表示魏子阳自从七年前下山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见有人松口,甚至都把虚空关进大牢了也死死的咬定他人早就去了西方极乐。 虚空在牢里已经被关押了整整一个月了,虽然未被用刑,但皇上亲自提审了数次也够他受的。 被问的无外乎就是那个法号虚无的人,虚空死死咬定他不过是一村野小民,因有家室而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而已。如今斋戒期满早已不知去向。 这种回答秦穆听了数次,明知其中肯定有蹊跷却始终不肯对虚空用刑逼问。 气的急了便拂袖而去,连手下看了都很是不解。 “皇上,您若把他交给我,我一定能让他说实话!”娄寒可是用刑高手,但凡从他手上过过堂的人就没有不招的。 他的提议秦穆也自然想过,但每每想到魏子阳就不忍下手了。“不行,他是子阳的师兄,若是被他知道一定会记恨于朕的!” “可这样根本就问不出来魏大人的下落啊。” “朕关着他是另有目的的。” 另有目的?娄寒抱拳道:“属下愚钝!” 秦穆侧过头看他,神色在火把的照耀下现出一丝狡黠,“以子阳的为人若是知道师兄因他入狱,肯定非常自责。我想,他一定会来救他的。” 可魏大人根本不会武功啊,凭他又怎么进的来这牢房,还要把人毫发无损的救出去?“依属下看来,魏大人应该不会那么额,那么不自量力吧?” “他会的!”秦穆的语气非常的肯定,“你别忘了,他可不是凡人!面对十万大军都不惧怕,又何况是这小小的监牢?为了救出他的师兄,会用些极端的方式也不无可能。” 娄寒马上联想起将陆国几万大军炸的粉身碎骨的厉害武器,“可要属下派人暗中防备?” 秦穆摆摆手,“当然不用,朕等的就是他自投罗网,传令下去,若是发现有人试图劫狱,只管放他进来就好。若是让他跑了,朕定要你们人头落地!” “是!” 秦穆提步离开,几名狱卒小心翼翼的送至门外,跪在地上恭送皇上回宫! 牢头见人走远,拖着海量的大肚子起了身,身后一小兵见过了时辰,连忙提醒道:“大哥,弗莱轩的酒席都摆好了,今晚您可要不醉不归呀。” “混账东西,你没见皇上时不时的就往这里跑吗,若是喝醉酒误了事,你担当的起吗?” “是是是,小的该死,那咱今晚就不喝酒了,只找春秀姑娘来助助兴可好?” 狱头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想起春秀那白雪的身子,不由的下腹一热,“这倒是无妨!你们几个,今晚都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半点差错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是!” “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你,还有新来的那个,一会儿把饭菜送过去。” “是!小的遵命!” 新来的小兵身材瘦小,站在那群人高马大肥头大耳的狱卒里面实在是不起眼,因此也常常被人欺负,干的活比别人多了几倍,他倒是从不抱怨,反倒干的起劲。牢头一走本该两人做的工作就全部推给了他一个人,小兵满嘴称是,低着头一路小跑的进了地牢。 这地牢阴暗潮湿,蛇虫鼠蚁遍地都是,一路下去的台阶就有三十多节,窄的只能让一人通过,上方只点了两个火把,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小兵好不容易把几桶牢饭拎下去,又按等级分好发放到各个牢房内。 最后送的便是虚空的牢房。 因为身份特殊他被关在单独的一间牢房内,又因为有武功在身,所以双脚被两条手腕粗的铁链拴在了墙角。 小兵打开牢门,把饭菜端进去放在他面前。见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口念佛经,“喂,别念了先吃饭吧。” 虚空根本没理眼前的来人,反而念的更快。 小兵捂嘴偷笑了一声,回头瞅了瞅左右,小声叫道:“师兄!” 虚空一愣,睁眼一看,再细细打量,黝黑的皮肤,满脸黑雀子,实在是不堪入目的一张脸,的确没见过,而且那沙哑的声音也生疏的很,“你是?” “是我,虚无。” “啊?”地牢的光线太暗,虚空凑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如此一看的那五官的确是虚无不假,当即便露出一脸的震惊,“师弟,你怎么来了?” “嘘!小声点。”魏子阳挪过去看了看外面,见没惊动别人才放了心,“我都来了好几天了,不过一直有人跟着没敢跟你说话,我这副打扮怎么样?够能瞒天过海了吧?” “你知不知道皇上正四处抓你,你还敢露面,不要命了不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心吧,我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绕这么多天了他也没发现,怕什么。” “你的声音?” “这个简单,淋几桶凉水冻一下就能变声了先别说这些了,我是来救你的。” 虚空头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真是糊涂啊,你此时要是救我出去不就证实你尚在人世吗?” “那我也不能让你在这里关一辈子吧?” “皇上现在只是怀疑而已,最多再等一个月,你若一直不出现他肯定就死心了,到时候肯定会把我放出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了,可万一”魏子阳叹息了一声,“你根本不了解他,他这个人最是反复无常,前脚跟我山盟海誓,后脚就派人杀我。对我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对一个外人。”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你冒险,趁现在没人发现你的身份,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把你丢在这自己远走高飞。” “皇上抓我就是为了请你入瓮,这你都看不出来?” “就算是,我也不能把你丢在这不管呐。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的夜里轮到我值班,那晚守城的也正好是我的旧部,一路出城即使被人发现他们也会放我一马。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求我大哥薛天,依我们的交情他不会出卖我的。”远处传来晃动锁链的声音,可能是狱卒来查牢了,此时不宜多言,魏子阳抓住他的胳膊小声道:“你再忍几天,我先走了。” “哎,师!”虚空急忙收声,未免惊动旁人只好暂时目送他离开。 原本虚空住的很是惬意,至少知道皇上不会拿他怎么样,迟早也会放他出去,如今倒好,反倒担惊受怕寝食难安了。 自那晚后来回巡视的一直是两个人,虚空也没什么机会跟他说话,好在这几日皇上一直没来过,否则虚空可能会吓的大念阿弥陀佛了。 到了约定的那晚,魏子阳找了个由子将地牢里的其他几人灌的不醒人事。翻了钥匙替虚空开了牢门松了脚链,虚空原本是打定主意死活不走的,可如今看来不把这个师弟送的远远的是不行了,干脆应了他。 二人一路悄无声息的走到地牢门口,眼瞅着便能逃出生天了,就在此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声响,伴随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圣旨到!” 魏子阳一惊,暗道:糟糕! 急忙手忙脚乱的把虚空锁回牢房,整理妥当之后去开了门。 “传皇上口谕:宣罪民虚空即刻入宫不得有误,钦此!” ☆、五十六: 除了一名太监,随同前来看押犯人的还有十二名禁卫军,这道圣旨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的。 魏子阳心中疑惑,这大半夜的皇上怎么想起来召见他了?难道事情有变?该不会是!魏子阳不敢想下去,急喘了几口气,叩拜接下了圣旨。 “是!这位大人,里面请!” 公公瞟了眼黝黑的地牢入口,黑洞洞的像个不见天日的笼子,忍不住面露厌恶,用袖子挡住口鼻,“不懂规矩的东西,这等小事也需本公公亲自去吗?” “哦,是是,小的这就去将人犯带出来。” “快去,我还等着复命,不要耽误了时辰!” “是!” 魏子阳下了牢房,不到半晌便将犯人带了出来。那公公听闻此人武功高强,还特意借调了十二名禁卫军前来押送,此时一见他双脚都绑着手腕粗的锁链着实安了不少的心。 “人交给我们就好,你可以回去了。” “大人,这,这恐怕不妥。” 公公很是不悦,“恩?这是为何?” 魏子阳行了一礼道:“公公有所不知,此人武功高强很难制服,牢头曾反复叮嘱我们,但凡押送这种人的时候必须用锁链与自己拴在一起,如此一来他即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仔细一瞧,的确如他所说,铁链的那端却绑在了那小狱卒的手腕上,二人就像一个绳上的蚂蚱,一个也跑不了。“哼,有大内侍卫在此还能让他逃了不成,速速解开锁链。” “这是,公公教训的是,那大人您请稍等一时半刻,我先把犯人带下去,找牢头解了锁链再给您带出来。” 这么麻烦?皇上还等着见他,在耽误下去惹怒了龙颜,谁担当的起!“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耽误!罢了罢了,你便随着去。” 魏子阳心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低头应了声急忙把虚空锁进囚车,自己抻着铁链的另外一端跟在后面,就这么一路进了皇宫内院。 秦国的皇宫他还是第一次来,从侧门进小路走了有一炷香的工夫便可看见皇宫内的风景,奢华程度比陆国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却没有看见任何的女眷,想来是事先安排好的路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卫军,戒备相当的森严。如此一看不像后宫反倒像军营多一些。 走到内宫门时虚空便被放下了囚车,一路被禁卫军带着入了一扇一丈多高的红门,门匾上写着太极殿! 依照魏子阳的判断这里十有八九便是秦穆的寝宫了,入了门禁卫军便各自守在一旁,太监得了通传高声道:“宣虚空法师觐见!” 魏子阳生怕秦穆会对师兄不利本想一路跟着进去,不过一脚还没迈进门槛就被太监拦住了,“不懂规矩的东西,退下!” “是是是,小的不懂规矩,可这”魏子阳晃了晃手上的链子,满脸的无奈。 “你就在这里跪着,没我得吩咐不许起身!” “额,是!” 魏子阳没办法只好老实的跪在门外,一条长长的链子顺着门缝延伸进去还拴在虚空的脚脖上。 秦国开朝以来这么觐见的绝对是头一例,当然,皇上在自己的寝宫召见一个罪民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天知道他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虽然门开着一条缝,但有太监在一旁死盯着,魏子阳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不过,虚空可看的清楚,偌大的宫殿冷清的}人,宫女太监什么的早就一个不剩的全被撵走了,此时里面只有皇上一个人!想是正要入睡的样子,身上的龙袍早就换了下去,简简单单的穿着白色的里衣,头发披散着撒下来,懒惰之中隐约还透着一种难言的孤独。 “罪民叩见皇上!” “不必多礼,起来吧。”秦穆离他丈远,目光一直盯在一侧的墙上,那么温柔的眼光不知在看什么,“朕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 这句话把虚空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问,起了身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皇上说话。 “这几日,朕想了很多,也许,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秦穆从御案上拿起一张银质的面具,双手轻轻的抚摸着,那动作柔的叫人心底发软,好像此时抚摸的是一张脸,一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 “朕折腾这么久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秦穆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魏子阳七窍流血的来向他索命,他被吓醒了,一代君王在这寂静的夜里哭的泣不成声! 此时还能看见他的眼睛红肿,着实叫人不忍。 “请皇上节哀!” “六年了!朕”秦穆的声音沙哑到说不出来话,“朕怎么也忘不了他!” “世间一切皆是因果轮回,有因自会有果!”这句话,若是他当真问心有愧便能明白是何意了。自己种下的因,当然要由自己来品尝这恶果!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是朕杀了他?” 魏子阳死在了陆央的怀里,明面看上去似乎是陆央杀了他,可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会往深处联想,陆央怎么会傻到那么明目张胆的杀他国的重臣,何况他又救了他的命。再者陆央年年去祭拜魏子阳,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魏子阳的感情颇深。那种毒手他是下不去的。所以也只有一种可能,是秦穆在借刀杀人! 暗中毒死了这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并且会影响他名誉的男人,嫁祸陆央让他百口莫辩。 秦穆从来也没有对任何人解释过,甚至连深信他杀人对他颇有微词的薛天在内,这个黑锅秦穆活活的背了六年。对于他来说,人都死了,解释又有什么用?即使天下都知道他没有杀人也不能让魏子阳活过来,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更何况毒死魏子阳的毒药的确出自他手,只这一点他便恨极了自己。不去解释,背负这种背信弃义的骂名也是为了自我惩罚。 “既然人已化为尘土,再计较谁是谁非又有何用?” “朕没有杀他!”秦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无容置疑的坚定,“朕可以对天发誓,朕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那眼神,那口气,根本不容别人有任何怀疑,虚空一时有些迷茫,把当年亲眼目睹的事回想一遍,毕竟那是亲眼所见啊,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虚空满眼疑色,秦穆苦笑,这天下还有谁能信我的话?“罢了,一切,皆是朕咎由自取!活该报应!” “若是皇上问心无愧大可不必自责,师弟在天有灵也许会看明真相,他日化去心中怨恨,不入阿鼻地狱!” “但愿如此!”也许真的是心事藏太久了,对人说出来果然解脱了一点,秦穆长出了口气,低声道:“这段时日委屈你了,明日朕会下旨放你离去。” 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让虚空实在难以相信,他没想到如此执着的秦穆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了他,看来他已经深信魏子阳早已不在人世了,“谢皇上开恩!” “你下去吧。” “贫僧告退!”虚空最后行了一礼,起身时忍不住皇上一直看向的地方瞅了一眼,那是整整一排的画像。虽是一眼带过,距离又比较远,可虚空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上的人,除了魏子阳还能有谁。 ☆、五十七: 都城城外南郊,这里有一座小小的道观,因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早已破烂不堪。外面下着大雨,里面四处下着小雨。 虚空再此已经等候了小半天了,从被放出地牢一直到此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秦穆竟然真的放了他,而且这一路没有派任何人尾随。 离开时与魏子阳约定好了在此碰面,一同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回金蝉寺。如今时辰已过,不知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无法脱身。 虚空拿着破陶罐接了些雨水拿给马饮,自己则独自一人冒雨去了院外。一边等着魏子阳一边回想当年的事。 的确是亲眼看着秦穆的暗卫将毒药下在酒里的,这一点不容置疑。可他却说他并没有要杀魏子阳,连想都没想过。秦穆如今已经贵为天子,说实话他并没有任何继续掩人耳目的必要,再看他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的确不像是乱杀无辜的人。难道真是自己当年看走了眼,造成了误会,若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犯了弥天大错? “师兄!”魏子阳策马而来,全身上下差不多都湿透了。 “你可来了,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放心吧,走的很顺利。” “先进去烤烤火,等雨停了再赶路吧。” “好。” 虚空接了缰绳将马牵进了屋子里,又升了点火取暖。“师弟,皇上昨天晚上对我说了一些话。”昨晚回到牢房后二人没有机会细谈,现在一切都妥当了,虚空想也是时候跟他和盘托出了。“他说他相信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魏子阳把衣服拧干搭在架子上,没说话。 “他还说,当年他并没有杀你。” 魏子阳的动作顿了下,良久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师兄,昨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虚空点点头,“我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话。” “你也说是可能!一切都是未知数,到底想不想杀我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的眼神很真诚,你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吗?至少我当时是信了。” “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早在去赤峰之前我就知道他可能要杀我,而且是亲耳听见的。要不然怎么你一说是他下的毒我就信了。” 这件事魏子阳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虚空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一听急忙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他对娄寒下了一道命令,万一事情有变,斩草除根,绝对不能让他落在陆央手里!这句话拿到法庭上都能当呈堂证供了,哼,他不想杀我,那你说说看还有其他解释吗?” 原来还有这个隐情,虚空一时无言以对,挠了挠脑袋低头沉思了许久,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好好仔细的想一想。魏子阳的话自然不会有假,秦穆的话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让虚空愿意相信他的是墙上那些画,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一个人若不是把对方记在了心理是断然画不了那么逼真的,加上这几年秦穆的表现也是如此,每每到金蝉寺斋戒礼佛他眼里看的都只是那尊石像。若不是对一人爱到极深又何至于如此呢? “你想有没有这种可能,他让暗卫下毒,想杀的其实是陆央,只不过阴差阳错的被你喝下了那杯酒?” 听了这句魏子阳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冷静了,沉静如水的眸子里只有火光在跳动。“你以为我没想过?” “你知道?” “如果把前因后果都连到一起,再加上他说的话,这个猜测也不无可能。” “既然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不亲自去求证一下?” 魏子阳把两肘支在膝盖上,用双手挡住脸,把万般心思都藏住了。“其实,我之所以对他有恨并不是全因为那杯毒酒。”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不相信我!” “这话怎么说?” “他要是相信我就不会派人暗中监视我了!我承认,我这个人有时候优柔寡断做事会让人产生误会,可我对别人付出感情时却是全心全意的,与此同时我也希望对方能相信我,信任我。就像当年同陆央在一起,山盟海誓说的那么好听可一旦出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还谈什么天长地久。”魏子阳疲惫的叹道:“秦穆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相信你!说的多了,我也信了。可到头来又怎么样?我是救了陆央的命,那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他却怀疑我会对他不忠,想要斩草除根杀了陆央断了我念头。他难道就没想过陆央一死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吗?” 就像当年念离下毒一事,他能明白我的心意饶念离一命,而今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也饶了陆央一命呢? 虚空听的剪不清理还乱,此时才明白师傅那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心道:这世间还是和尚最为逍遥,心中只有大爱,没有小爱,故而不生忧,故而不生怖。 “都六年了,你心里的恨还没化解吗?用你的话讲,得饶人处且饶人!” “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都不是人能控制的东西。有时候逃避并不再是因为怨恨,而是因为害怕。” “越听越糊涂了。”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着糊涂也很正常。” 虚空无奈的摇摇头,“也许只是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下好了,曾经的一切过去就过去了,从新开始嘛,干嘛搞的那么复杂?” “既然当初要离开,现在就更不可能回去了。” “为什么?” “有那么两年我的确很想回到他身边,那种夜夜只能和他在梦里相见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想干脆把一切怨恨都放下吧,只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怎么开心怎么过!可一想到他的身份我就打了退堂鼓。他是皇上,他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即使他不想也拧不过礼法,最起码他还有传宗接代的义务呢。可我想要的只是两个人能厮守一辈子,他给不了的。” 虚空语塞,只觉得凡夫俗子的情简直比佛经还深奥难懂,呆了半晌,冒出一句,“还是做个和尚好。” 魏子阳苦笑两声,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雨停了,我们走吧。” 虚空点点头起身收拾妥当,临上马时最后说了一句,“昨晚,皇上哭过!若是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么简单的几个字竟比刀子还厉害,魏子阳已经不记得心多久没这么疼过了,好像正被人一刀刀的扎着。不知过了多久,心口疼的麻木了,失去了知觉,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赶路吧!” 其实魏子阳心里清楚,他对秦穆太过残忍,二人相识九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才短短半年而已,剩下的时间都是让他在生不如死的思念中虚度的。如今他又再一次的陷入了绝望之中,还能挺的住吗? “皇上!” 秦穆病着,今日没有早朝,还是昨日那副打扮坐在御案前,心不在焉的批着奏折。一国之君就是如此,即使想哭也不敢哭,即使心再累也不能休息,强装出一份坚韧用疲惫的身体支撑这天下。“虚空走了吗?” 娄寒回道:“虚空法师已经出了城,估计此时已经过了南关。” 秦穆点点头,转头对公公说道:“传朕的旨意,拨一万两纹银赏赐与金蝉寺。” “是,只是,为何要赏赐银两是否要说明?” “忠烈堂已年久失修。” “是,明白了,老奴这就去传旨。” 公公退身出了门,娄寒还木头一样的站在那里,秦穆低声道:“朕想一个人静静,你下去吧。” 这次娄寒却没有像往日一样马上退出去,而是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似乎有话难言。秦穆疑惑的问道,“还有事吗?” 娄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记响头,“皇上,您若心里难受便责罚我吧,别这样折磨自己了。” “你又没做错事,朕为什么要责罚你?” “都是属下当年办事不利才会错杀了魏大人,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罪该万死!”每每想起当年的事娄寒都会觉得自己死有余辜,本想毒死陆央偏偏却错杀了秦穆心爱之人。当明白自己酿成大错时,为时已晚。秦穆不但没有责罚甚至连训斥一句都没有,也正因为如此娄寒对他才会如此忠心耿耿,昔日在秦穆被人暗杀时曾拼死救驾,为此失去了一只眼睛。可即使如此想起当年的事娄寒也不断责备自己,尤其此时见秦穆神色忧伤更是愧疚不已,恨不得以死谢罪。 “都过去了还说他干嘛,何况真正错的人是朕!你起来吧!” 娄寒还是不肯起身,犹犹豫豫了好半晌才开口道,“皇上,属下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 “其实属下也不敢肯定,只是有些怀疑罢了,说了怕让皇上再次失望,不说心里又放不下,所以” “你今天怎么这么罗嗦,有话赶紧说!” 娄寒低头称是,小声道来:“虚空法师离开都城之后不久,地牢有一狱卒跟着便辞了差事不知去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据说那人可是用了整整一百两纹银买了狱卒这个苦差事,就在虚空被关进地牢不久,这虚空前脚一走他后脚就离开了,属下觉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跷。还有” 秦穆眉头一紧,急声道:“接着说!” “昨夜皇上召见虚空时,那狱卒也在门外。属下当时在暗处曾无意中看了一眼,为人其貌不扬,不过那身形属下昨夜不查,可今日想来突然觉得他的身形和魏大人极为相似。” 秦穆蹭的一下站起身,低吼道:“你为何不早说!” “可他那张脸实在丑陋,和魏大人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属下也不敢肯定,所以” “子阳最擅易容之术!当年活活骗了朕几个月,难道你忘了!”秦穆那火气蹭的一下就烧到了头顶,一想到魏子阳昨晚很可能只与他一门之隔,近几日更是在地牢数次擦肩而过他就气的七窍生烟,更气的是娄寒嗦了那么半天才把这件事告诉他,心道:这回人要是能抓住便罢了,若是又被他跑了,一定要把这个不开窍的手下杀了泄恨! “属,属下愚钝!” “你最好祈祷朕这次能找到他,否则,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秦穆大手一挥,“速速与朕更衣!” ☆、五十八: 魏子阳前脚刚回到金蝉寺,后脚秦穆的拨下的银两便到了。由此看来秦穆似乎已经彻底相信自己不在人世了,魏子阳安下了心。 不过未免日后麻烦魏子阳已经打算等事情太平之后离开金蝉寺,找一处风景好的地方隐居下来。也免得日后再给寺里的人添麻烦。 虚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还是中了秦穆的迷魂大法,路上替他说好话不说,回来之后也时不时的提上一嘴。言里言外的意思都是让魏子阳与那个男人重修旧好。 “师弟,你不再考虑考虑?” “我就奇怪了,以前一提到他你恨的牙痒痒,怎么现在反倒处处替他说好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虚空满脸无辜,“你可不要冤枉我啊,我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可怜?他可是皇上,轮得到你可怜他?” “正因为他是皇上我才觉得他可怜,能让一国之君哭的眼睛都肿起来那得是多让人无法承受的事啊,这是我看到的,平日里没看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次。他是皇上,天下他最大,他又不能哭给别人看,只能自己忍着,或则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多可怜呐。” “时间久了他自然会忘了。” “可这都六年了,他也没把你忘了,万一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你怎么办?那不是要伤心一辈子?” 魏子阳动作一滞,斧头毫无力度的落下去,木头毫发无损的滚落一边,“就算他会伤心又怎么样?朝廷年年选美人入宫,你以为他只把那些人当摆设吗?这天下根本没有至死不移的感情!” “你也说过他那是逼不得已,至少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寝宫里也只摆着你一个人的画像。” “什么画像?” “你的画像啊,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七副画,跟后面那尊石像一样,特别的逼真。所谓相由心生” 魏子阳的手有些发抖,连斧子都拿不稳了,稳了稳心跳打断了他的话:“师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个出家人,不应该谈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感情吧?” “当时我要是能查明真相再告诉你,也不至于让你们之间产生这么大的误会,我自己造成的过错当然要由我自己来弥补了。何况师傅也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就是把这庙拆了不做和尚了,也要” “胡说八道!”疯了,疯了,连和尚都疯了,秦穆到底给他下什么蛊了,实在不行找师傅去看一看吧。“行了行了,别在这胡言乱语了,赶紧干活。”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师弟,我觉得你还是当面和他详谈一番一比较好,把误会都解开了,之后在何去何从也就与我无干了,否则我心里总是愧疚。” 魏子阳被他说的心烦意乱,只想赶紧把他撵走了清静清静,“好好好,我听你的,我不坚持,咱们一切看天意!如果他能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给他一次机会!否则就当我和他今生缘分已尽!”哼,从秦都到这里你坐火箭都来不及! 虚空南无阿弥陀佛一声,“师弟,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这么无情!” 魏子阳撇了他一眼,没理他,端起茶碗幸灾乐祸的满饮了一口。 “子阳可不是无情之人!”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天意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灵验,灵验的叫人措手不及。魏子阳一口茶水卡在喉咙里,被呛的狠咳不止。 虚空回头一看,双手合十,不由的感叹了一声,“善哉,善哉,佛祖显灵了!”贫嘴一句又急忙跪在地上,“贫僧参见皇上!” “朕此次是微服出巡,不必多礼!”风尘仆仆,连赶了路三天两夜的路,秦穆也整整的想了三天两夜。万一那不是他该怎么办?万一那是他又该怎么办?是大骂他一顿?还是抱着他大哭一场?相见的场景他幻想过无数次,却惟独没有想到会这么冷静,冷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好像二人一直都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过,子阳不过是来这庙里斋戒了几日,此时来接他回宫一样。那六年的分离都变成了弹指一挥间,根本不复存在。 他甚至有心情先与虚空说话并免了他的礼,然后才再次把视线落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那身粗布的麻衣把他的风采都遮挡住了,昔日征战沙场统领万军的英姿早已不复存在。不过那头过腰的黑发却和记忆中一样,随风舞动时会折射出暖暖的光。瘦了,腰细了,腿也细了,庙里的生活还是太过清苦了。 光阴似箭,岁月总是无情,不知那张脸是否也和朕一样出现了淡淡的细纹。 秦穆翻身下马,不知所谓的将马鞍整理好,又别好马鞭,迟疑了半晌才一步步走过去。 此时,竟然开始怕了,脚步像踩在浮冰上一样胆战心惊。他害怕去证实,害怕这一切又是错觉,又是一场空欢喜。短短的十几步路好像经历了半个世纪一样漫长。 地上缓缓的出现一道高大的影子,慢慢的慢慢的直到与自己并肩而立。魏子阳用袖子狠狠的摸了一下嘴巴,把那些水渍擦干净,迟疑了半晌才一点点的抬起头。 “真的是你?” 多么无聊的开场白!魏子阳微微点了点头,“是我!” 秦穆的嘴角一点点的扬了起来,笑的如沐春风,眼眶却慢慢的变红了。突然身形一晃,被人抽了骨头一样的倒了下去,转眼便不省人事了。 “皇上!” “皇上!” 魏子阳在二人惊呼之前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把秦穆接到了怀里,受了惊吓的脸色比昏迷不醒的秦穆还要苍白,“秦,秦穆,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我!” 娄寒急忙过来把脉,眼神变了几变,转头对虚空吩咐道:“皇上连日赶路体力不支,快去准备一间厢房出来!” 主仆二人此次前来走的是后山的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开眼,偏巧就让他碰见了在此处砍柴的魏子阳。这里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几人慌乱之下竟然连现成的坐骑都丢在了一边,一路背着秦穆回到寺庙,魏子阳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累。 直到把人放在床上又找来师傅给诊了脉才发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木掉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哎,皇上也真是胡闹,几天几夜不休息是个人都受不了呀!”智明大师说完一抬眼看见了站在一侧的娄寒,随即又说了一句,“当然,你这样的人除外。” 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还有心情说笑!娄寒冷声问:“皇上怎么样?” “放心吧,睡一下就好。” 智明大师看看左又看看右,指了指满脸忠心耿耿的娄寒,“你,随老衲去煎药。” “可我” 真是个不开窍的家伙!智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拽出了门,回头把房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叹息一声,不知所谓的摇了摇头,“走吧。” 空空旷旷的厢房里此时除了昏睡不醒的秦穆外,就只剩下了傻站一旁的魏子阳。眼睛盯着那张夜夜能在梦里看见的脸,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也想过有朝一日二人重逢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甚至在梦里还无数次的梦见过那样的镜头,可事实却比千变万化的幻想和梦境更加不可思议! 秦穆他,竟然就这么华丽丽的晕过去了! 手指恢复了一点点知觉,可拳头还是握不上,魏子阳连想表达愤怒都办不到!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干脆一刀捅死他! 当然,想归想,做归做,一直到日落西山,秦穆还睡的美美的,魏子阳还气的鼓鼓的。不但没一刀了结了他,还给他换了衣服,灌了药,伺候皇上一样的伺候了他。 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入夜,魏子阳把药碗端去后院的厨房,厨房的隔壁就是后院的院门。他紧盯着那个门,产生了无数次想夺门而逃的心思。实际上他甚至已经走到了门口,一只手已经拉开了门闩。 就在此时那门吱嘎一声竟然自己开了,一张既陌生又无比熟悉的脸,灵异事件一样的浮现在了面前。 ☆、五十九: “苏离!真的是你!” 一样无聊的开场白!魏子阳用双手遮挡双眼,恨不得一刀杀了自己,好早日脱离这奇幻般的世界! “你真的没有死!”陆央的反应比秦穆正常的多,激动之下一把将魏子阳搂进怀里,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摸的差点掉层皮。 而魏子阳还沉浸在这天方夜谭的奇遇中回不过神儿来。 “大胆贼子!看剑!” 又是谁?魏子阳还来不及回头看就被陆央一把推出去老远,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刀光剑影的声音。 月光下,两条黑影打的你死我活!魏子阳已经彻底的风中凌乱了! “连皇上的人也敢碰,你好大的胆子!” 陆央怒问,“你是何人?” “今日便让你死的明白,我乃大秦皇上亲卫,受死吧!” “秦穆竟然也来了?”只听陆央冷笑一声,“哼,事到如今他还有何脸面来见苏离?” “竟敢直呼皇上名讳,大胆!” 陆央一个潇洒的转身躲开了娄寒的剑气,吹了声哨响,片刻功夫两条黑影便越墙而入,“小小亲卫还不配让朕亲自动手!”抬手一挥那二人风一般的杀了过去,三人瞬间斗成一团。 “住手!”智明大师的声音简直能把人耳膜震穿,只这一声就比什么都好使,几人立刻分开两边,暗自调整体内被震到紊乱的的脉息。 幸好来的及时,如若不然这几人今晚怕是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能罢手了。 一大排的火把很快就把这窄小的后院照的通亮,智明大师得知陆央身份后连连阿弥陀佛,“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老衲失礼了。” “长老无需多礼,朕不请自来叨扰了佛门清净,还请长老见谅!” “无妨,无妨。施主还请厢房休息!”毕竟在人家的地盘,陆央是见好就收。娄寒对老头子的安排却很是不满,隐隐的还透着一股子杀气。智明怕多生事端,又开口道:“佛门清净地,还请各位施主先行卸下兵器,他日离开时老衲自会归还。” 陆央二话没说解下腰上的宝剑交给了一旁的小和尚,随后又给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命他们也上交了兵器。娄寒再恼怒也是无奈,此时若是皇上在此也会客随主便,何况,只凭智明大师刚才那一声吼,就可断定这个老和尚深藏不露,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兵器交了出去。 陆央四处一看,哪里还有魏子阳的影子,他人早就在这边斗的不可开交时逃之夭夭去了。 娄寒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可还收没有找到魏子阳的影子,与此同时陆央的两名侍卫也在找魏子阳的去处。三人不再斗武反倒在这种事上争上了输赢。金蝉寺从上到下也不过就占了小半个山头而已,寺院也还不大,禅房加上厢房几十间而已,魏子阳却又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半点影子不见。 就在娄寒打算回去叫醒秦穆请示圣旨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后山的溶洞! 那里对魏子阳来说是死地也是生地,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他总喜欢来这洞里走一走,走累了就找一块石头坐下,静静的听着滴答滴答的落水声。 “魏大人!” 云彩遮住了月光,看不见那人的面孔,不过声音倒是听的出来,魏子阳没有意外,“你来干什么?” 娄寒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属下来向魏大人请罪!” “有话起来说。” 娄寒不肯起身,单手称在地上将头压的更低,“六年前属下奉当今圣上的密令,负责暗中保护大人安全,不想却险些害魏大人命丧黄泉,属下实在罪该万死,还请大人责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我命里该糟此劫罢了,与你无关。” “不,大人有所不知,实际上那酒里的毒,是,是我下的!”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种可能,可如今真从它嘴里得到证实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应该说,是不愿意相信。“是王爷下的命令?” 娄寒急忙解释道:“大人不要误会,皇上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不想伤害我,到头来却杀了我?” “皇上从来不会滥杀无辜,这一点大人应该很清楚,可还记得当日念离一事,皇上恨他入骨却终究不忍心取他性命,还有属下,属下犯下弥天大错皇上都不曾有所责罚,对我们这些人皇上尚且宅心仁厚,又何况是对他倾慕之人呢。皇上当时,当时想杀的其实是陆央!” “可结果,却是我喝下了那杯毒酒!这又如何解释?还有,他为什么要对陆央下毒手?” 娄寒心道:事到如今不和盘托出是不行了。“实不相瞒,当时皇上命令我保护大人,确保大人能安全出城,不想陆央却将众太医囚禁并将您软禁于医馆内,属下以为他当时一定动了杀念。临行前皇上曾有言在先,倘若事情有变可不惜任何代价。为让大人脱困属下不得以对陆央下毒,却万万没想到他却将那酒赏赐给了大人,属下行迹败露被人围困,待我赶到时已经回天无力!” 他口中的真相与自己预想的倒也八九不离十,只不过“你说王爷是派你暗中保护我,我信,不过他当时另外一个目的是派你监视我吧?” “皇上对大人一直十分信任,大人又何出此言?” 魏子阳冷笑一声,“我想他当时对你命令应该是,魏子阳若有不忠,速将陆央毒杀,斩草除根!切记,万不可让他落在陆央手里!我没说错吧?” 娄寒猛然瞪大双眼,暗自心惊。秦穆当时除了要他谨防陆央对魏子阳下毒手之外,的确也下了这样一道命令。魏子阳,竟然全部都知道,就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听见了所有的一切。 魏子阳很快就肯定了他这个猜测,“那晚你们在林子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果真如此!我怎么这么愚蠢,本想趁机替二人解除误会,没想到适得其反,越描越黑。“这其实皇上也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可能只是觉得” “我想你是看见我写了封信给陆央,所以怀疑我对王爷不忠吧?其实,那只是一封诀别书而已。” 竟然是诀别书?怎么会这样?娄寒恨的想把自己一头撞死!“归根究底还是属下办事不利,大人要怪就怪属下吧!” 魏子阳突然一句岔开了话题,“你的眼睛是怎么弄的?” 跳跃的太快,娄寒有点跟不上节奏,不过也算他反应快,顺口来了一句,“皇上惩罚我有眼无珠误杀了魏大人,命我自挖一目,以示惩戒。”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部下,连这种事也能扯到那上面去。“当年皇宫发生一场动乱,大皇子某朝篡位暗中加害九王爷,是你替他挡下了那一箭。你的眼睛是那时候伤到的吧?” 一句话把娄寒说的满脸窘迫,有一种当贼被人抓了现行的感觉。张张口,无言以对。 魏子阳站起身随手丢了手里把玩的石子,“你对王爷这么忠心,以后有你在他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大人,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杀了秦隆,又杀了他诸多党羽,对陆央也下过数次杀念,可见他是做事很有决断的一个人,该狠心的时候从不手软!可他却惟独没有杀念离和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属下愚钝!” 这个人功夫的确不错,可惜人傻了点,尤其对感情的事相当的迟钝!魏子阳叹了口气,“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通了,秦穆不可能会对我下毒手,因为他从来也不会伤害爱他的人!” 娄寒吓傻了,身形一晃险些栽倒,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魏子阳。 “对念离是,对我是,对你,也是。我想他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不然凭你犯下的过错枪毙十次都不够!” “大,大人,你,你误会了,我,我,我并没有” “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我回到他身边,最难过的可能就是你了。” 其实连娄寒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存了什么心思,这种事往往局外人看的比较清楚。不过最后一句话魏子阳说对了,当年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娄寒的确是很不舒服,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吧,娄寒对魏子阳的说话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尊敬。 不过魏子阳却想错了一点,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想是有很大差别的。“魏大人,皇上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 “正因为他是皇上,我才不能回去!” “为什么?” “身为帝王,身边不能存在任何弱点,而我的出现必将成为他致命的弱点!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我自己好,所以,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凡事都是有得必有失,既然他选择了江山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皇上当时会去争夺王位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然,他怕是早就,早就”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心里的苦,天下人不知,我却明白!“这么说来,那就是天意了!即是天意,我们也只能认命了!” 娄寒越听越不解,他不明白和皇上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独宠一身,荣华富贵难道还不够吗?却不知后宫内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种日子魏子阳早就过够了! “要是他问起来,你就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我想,他会明白的。” “魏大人,你是不是要走?” 魏子阳脚步稍顿,迟疑片刻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日清晨智明大师分别将两封书信交给了秦穆与陆央。 而魏子阳早已不知去向! ☆、六十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假面 作者:麒麟玉 陆央在午时便匆匆下山去了,那封信直到出了秦国边境才打开看过。 还是当年送他的那首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kk,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整整六年,魏子阳的心意从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心转意,二人的缘分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断了。陆央想起那晚在金蝉寺的梨树下,魏子阳与他的一番对话:“你一直派人跟着我,对吗?” “从你到秦都开始,当时接到探子的密报,朕简直不敢相信。” “知道我没死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走一趟。” “朕只是想确认一下那是不是你!” “爱人分手后不能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不能做敌人,因为彼此相爱过;只能做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免得尴尬。” “你误会了,时至今日朕早就不敢在奢求什么了。朕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否则我不放心。” 魏子阳眼底闪过一丝伤感,嘴角却浮现一种释然的笑意,陆央这番话的确让他觉得很解脱,“这六年来,你年年去山上祭拜我,我都知道。谢谢你!” “与其说是祭拜,不如说是忏悔,若非朕当年” “过去的,就不要说了。” “好,过去的朕不说了。那你和他” “也不太可能了。” “有些事不必太坚持,孰能无过呢,别再委屈自己了。只要你过的好,朕才能安心,也能死心了!” 魏子阳想不到,时至今日,这个男人竟然还能让他留下眼泪,就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早点回去吧,异国他乡的不安全,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保重!”那晚他是流着泪走的,几日过去了,陆央还清晰的记得他脸上的泪痕,多少年没见他哭过了,太久了,不记得了。想当年他病到神志不清的时候曾躺在自己的怀里哭过,哭的那么委屈。 同样的一首诗,这次再看似乎包含了不同的意思。那一次只看到了最后一句,而这次只看到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不管二人的结果如何,至少当年相依相伴的日子是真情真意! 至少陆央是这么想的。 秦穆在他之后不久也离开了金蝉寺,六年之后的相聚,却短暂的犹如昙花一现。醒来时,早已人去楼空。 魏子阳给他留下的信很短很短,不过二十七个字而已,却将那份心意那份求而不得的感情,那份思念与那份无奈全部倾注在了里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秦穆似乎全都明白了,明白了魏子阳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回到秦都,回到了皇宫,秦穆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册立太子。这道圣旨下的突然,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要知道,当今大皇子也不过才年仅十二岁而已。 这天下没有人知道秦穆的心里到底是藏了什么心思,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明白就够了。 接下来那段时日的生活全都回到了正规,政务还是那么繁忙,奏折还是那么多,早朝还是要按时的上,后宫的妃子还在勾心斗角。 对于秦穆来说,还是一样的度日如年,不过心底却不再那么空洞了,有一份期盼支撑在那里,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数月之后,恰逢八月十五,对于秦国人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丰收时节的庆祝要用五谷杂粮祭拜老天保佑大秦来年也是风调雨顺。 按照往年的规矩,皇宫要举办酒宴,摆宴百花园,把酒言欢当空对月,百官同庆普天同乐。 那晚,御膳房为皇上单独敬献了一道特殊的菜肴,白面做皮,菜肉做馅,捏成元宝状,水煮之后盛盘上。一个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忍不住让人食欲大振。 秦穆品尝之后大加赞赏,即刻重赏了御膳房的所有人。 过了几日,秦穆食欲不振,偶然想起那晚吃到的美味,随即对公公问道:“你可还记得八月十五那晚御厨做的那道菜?” “哦,老奴记得,刘掌膳说那菜名曰饺子,又因形状像元宝,也可以叫做元宝饺,寓意喜庆丰收,吉祥如意。” 秦穆连连点头,“对,就是那个,你去叫膳房再做一次,朕想吃。” “额,这个” “怎么?” “回皇上的话,做那道菜的人是从宫外请来的,第二日便走了,所以” 秦穆一挑眉,“其他人不会做?” 公公笑道:“试了几次,捏不出那个形状,味道也不对。” “真是没用,算了,朕不吃了。” 秦穆的不满让御膳房的人很是不安,管事的急忙派人出宫去再请那人,可惜他已出游远行了。 转眼到了下个月十五,皇太子十二岁生辰,秦穆命御膳房准备了一桌菜肴,入夜更亲自摆驾东宫。 御膳房上来的最后一道菜是两碗长寿面,皇上与太子每人一碗,碗里只有一根面条,抻起来足有一米多长,盘在碗里淋上汤汁,两个荷包蛋,几片长青菜,寓意长命百岁。秦穆对御膳房的妙想很是赞赏,又是一番赏赐。 公公见皇上心情好便说道:“刘掌膳说,吃过长寿面皇太子可以许个心愿,定能达成。他说这是他老家的风俗。” “好,皇儿就许个愿吧,父皇一定帮你达成。” 和秦穆长相极为相似的皇长子,又是一国储君,那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此时让他许愿,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缺什么又想要什么。挠了挠脑袋还是想不出来,只好道:“孩儿没有什么愿望,父皇,你有愿望吗?” 秦穆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慈笑道:“父皇希望你能快点长大!”长大了,我好早点把皇位传给你,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和自己喜欢的人逍遥天地间,白头偕老!“快点长大吧,父皇都等不及了。” 十月十五,秦穆郁郁寡欢,对魏子阳相思成疾,一人在太极殿赏月独饮,潸然落泪。御膳房为他上了一碗豆腐羹,公公说道:“刘掌膳说此菜名为平桥豆腐,用鲫鱼脑和鸡汤调味,再用鬼斧神工的刀工将豆腐切成薄片入煮,最是醒酒养胃。他还说,这道菜还有一个典故,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意呀?” “这个,他说皇上吃过就知道了。” “那朕就尝一尝这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完慢慢舀起一勺品了一口,嘴被烫了一下,秦穆丢下勺子隐隐露出一丝不悦。 公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的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这碗豆腐看似已经没有热气,不想那热气都被上面的一层油皮儿盖住了,里面还是烫的很呢。秦穆想了一想竟笑出了声,“果然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妙哉!赏!” 一碗小小的豆腐羹竟让秦穆忘记了忧愁,心情大好。此时隐约想起一事,好像这几个月来每到十五御膳房都会弄出一些别出心裁的东西。 之后,十一月如此,十二月也是如此,一直到正月十五。 宴席之后刘掌膳亲自为皇上奉上了一碗名曰汤圆的甜点,只此一碗,而且只有勺子大的一个,其他皇子嫔妃甚至连皇后的份都没有。 “这汤圆寓意团团圆圆,幸福美满,皇上,您可一定要吃下呀。” 又是十五,已经连续六个月了,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才对。而且只有朕吃的到,除了朕也就只有太子有幸吃过一碗长寿面,听闻其他嫔妃点名要那些菜肴御膳房都不给做,实在蹊跷! 秦穆慢慢的吃下了那颗寓意团团圆圆的汤圆,香甜舌尖,满口糯蜜。 这一次秦穆没有说赏,放下碗,问道:“朕有些话问你,你老实回答。” 刘掌膳下跪叩首,“是,老奴一定知无不言。” “这几月每逢十五朕总能吃到与以往不同的美食,那些可是你做的?” “回皇上的话,这这并非老奴所做。” “那是何人?” 刘掌膳犹豫半晌,施礼道:“皇上恕罪,老奴,不能说。” 秦穆本该生气,可他却渐渐露了笑意,挥挥手道:“罢了,朕不强人所难,你退下吧。哦,对了,这汤圆很好吃,朕很喜欢,赏!” “谢主龙恩!”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子阳,朕一定不负你! 秦明帝十年,秦穆让位与十六岁的太子秦剡,自封太上皇! 从此离宫出游,数年不见踪影。 相传,有人在一座开满红花的山上曾经见过一人神似太上皇,与他相伴的是一清秀俊朗的男子,二人白衣飘飘游历山间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