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深潜》 分卷阅读1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1、第一章 初次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入坑前请先听我废话几句。 第一,本人才疏学浅,水平有限,学人码字纯属娱已娱人,跪地恳请各位手下留情。板砖我收下,搬回家可以盖房子,人生攻击谢绝。 第二,本人天生懒惰,速度奇慢无比,催文时请各位看官温柔,温柔一点,跪谢了。 第三,本文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会v,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得听编辑大人的。嫌充值麻烦的看官请务必谨慎入坑。 第四,感谢各位一贯的支持与宽容,我是真心感谢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谢谢! 王海外号王老虎,因为他不但天生力大如虎,而且在床上勇猛善战,被众多伴侣一致推荐为最佳床 第情 人。这天,王海约了一大 胸雪 肤美女激 战。两人棋逢对手,玩兴正酣时却被一通手机铃声打扰。王海满脸懊恼地发现电话是局里打来的,绝对不能无视,只好万般不愿地要了个短暂停,分着腿,一跳一跳蹦到窗前接听。 “老大,出事啦!市长、省厅厅长全来了,局长叫你赶快回来!”王海刚按下接听键,惶急不安的声音立刻就从手机中冲了出来,是他刑警队里的下属陈浩飞。这小子平时就喜欢咋咋呼呼,一旦真有事更是把分贝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震得人耳膜疼。 王海骂道:“奶奶的,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想憋废了老子啊!” 骂归骂,到底正事要紧,瞧领导们这架势,别是市里出了大案要案吧?于是咬咬牙,一面单手给自己套上裤子,一面回答道:“就来,慌什么,朱副呢?” “去医院给路抢案的事主录口供了,正往回赶,路上堵车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陈浩飞耳朵挺尖,电话里除了顶头上司的怒吼声外还被他听出了点不和谐音。心里说话,咱队长真是要得,把上的妹妹一个比一个热辣有劲。上次是个中非混血版乔丹,这次的似乎有点饭岛爱的风格。 陈浩飞此人能言善道,逢人带笑,一生抱负就是要泡个拥有36d上 围的美妞。高考时被一心追求升学率的班主任胡弄,稀里糊涂就填了提前招生的警校。进去一看,好家伙,一水的光头和尚!就算有几只雌性动物,也是属于霸王龙级别的,空手道黑带,哪那么容易让男生靠近啊。于是,这桃花朵朵,很有女人缘的前警校名草王海同志就成了他心目中的第一偶像,排名第二的是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先生。 王海一手拿着手机,单用一只手折腾了半天,裤子上的拉链始终没有办法拉好,气得他又咒骂了一声,“他妈的,尽给老子添堵。” 女伴见他要中途退赛顿时恼怒非常,光溜溜的坐在床边破口大骂。王海生平最烦女人撒泼,勉强安慰了她几句,掉头就跑。当他驾着自己那辆大切诺基以超过一百迈的速度冲进公安局大院时,早就等候多时的陈浩飞不等他停稳当就恶狗抢食般从车里拽出人来,拼命把他往电梯里拖。 整个五楼是刑警队的办公区域,凌乱不堪,充满了男人的汗味、烟味,角落里还零乱堆放着几箱廉价方便面和八宝粥,这会儿却坐满了省市级领导干部和他们的高级随从。王海看到一向官威很大的刘局长,在自己的地盘里居然连个座位都没有捞到,只有站在一旁赔笑的份,不禁有些好笑。 其实,这么多人当中他第一眼瞧见的是郝峻。郝峻无疑是个走到那里都特别显眼的人,虽然今天他有意选择了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和帆布鞋,但仍然像加州阳光一般灿烂迷人。 他的五官分明,长得恰到好处,你可能很难想象一个人的眉毛怎能如此俊逸非凡,也难以用语言来描绘这鼻子这嘴唇为什么这样精致秀气,像画出来似的好看。上天似乎特别眷顾他,生怕这些优点还不够他臭屁的,又在那张白皙小脸上嵌了对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睛真漂亮,双眼皮儿,尾稍微微向上斜飞,看人一眼就像是有一道粼粼波光掠过,说不出的惑人。他的头发不算短,但也不是很长,前额的一撮流海垂下来正好搭在眼角,让一颦一笑更具风情。只要他愿意,用两只眼睛这么轻轻一转,整个房间就好像顿时亮堂了几分。 王海当时心里就忍不住“啧”了一声,心说这世界还真他娘的出妖孽了啊,老爷们长得比大姑娘还标致。 许多年过去后,当王海回想起他与郝峻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大部分细节都已经模糊了,唯独这双眼睛的魅力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生得一身好皮囊,郝峻从小就习惯了别人对他行注目礼,很有礼貌地朝着王海露齿一笑。这笑容闪亮完美,足可以电倒一个连的女生。可惜王大队长却并不领情,一声怒喝威力堪比阿丽亚娜飓风。“你小子有完没完?我这里是刑警大队,不是托儿所!” 王海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全然不把满座高官和对方显赫家世放在眼里。就他这倔驴脾气,外加做事不拘小节,也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要不是因为他在破案缉凶方面成绩斐然,省厅厅长又一力维护自己旧日亲手带过的小徒弟,只怕早就撤职回家卖烤红薯去了。不过今天他如此愤怒也是有原因的。 郝峻,“郝氏集团国际投资公司”董事长郝耀明唯一的男孙。说起郝耀明来,临海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闲谈时大家一般都喜欢称他为郝半城,原因就是临海市一半左右的企业都属于郝耀明所有。郝家红顶商人、洋务买办出身,后移居海外累世经营,等传到郝耀明这一代已经成了国际化的大财团。郝老爷子年岁大了,动了叶落归根之念。临海市乃至省里得到消息自然是大喜过望,立即挑了块依山傍水的宝地请这位财神落户。郝耀明为了回报家乡人民的深情厚意就在临海投资建工厂、捐款造学校,把原来不甚发达的临海市经济带动得有声有色。就是这样一位含着钻石出生的大少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放着国外顶尖贵族学校不读,居然报考了国内的公安大学。在学校以全优成绩毕业后,又死活要求被分配进临海市刑警大队工作。 王海不是那喜欢阿谀奉承、攀龙附凤之辈,坚决不收,没想到郝少爷碰壁后仍不死心,向上级打报告说除了临海刑警大队他那里也不去。王海进门一见今天这架势,用脚趾头也能猜出定是郝峻借他家的背景势力招来了这一大帮领导打算用高压政策迫他低头,这怎能不令他气愤呢! 刘长庚一看王海这小子全市闻名的臭脾气上来了,赶紧出来打圆场。一面对着他使劲眨眼睛,一面温言安抚,“王队,你不是一直在向上级反映队里人手不够吗?小郝同志在警校可是全优生,他希望能到刑警大队来锻炼一下自己,这是好事嘛!” “刑警这份工作是可以拿来儿戏的吗?”王海毫不客气地当面顶撞上级,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他一个有钱人家阔少能干什么?”任谁也不会相信从小拿燕窝漱口,参汤洗脚的豪门子弟会真心想干这份即危险又辛苦的工作,不过是吃饱了饭来这里找乐子、寻刺激罢了。 “王队,你为什么不收我?”郝峻开口问道,“就因为我是郝半城的孙子,所以你怕了?” “妈 了个巴 子,老子我怕过谁!”王海一急就习惯性暴了粗口,“我他妈的不愿意给人当保姆,你今天就是把中 南 海的领导搬来也一样没门,小子,那儿凉快那儿待着去吧!” “海子,说话注意点影响。”省公安厅常厅长发话了。常辉以前还在临海当局长时带过刚出警校大门的王海,对于王海来说是一个亦师亦父般的人物。王海心里虽然仍不大服气,梗了两下脖子,到底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好拿眼睛恶狠狠瞪郝峻。郝峻无视其中的巨大杀伤力,权当是美 女抛过来的媚 眼,乐呵呵的消受了。 “咳,咳!”沈市长宦海沉浮多年,养成了说话前先咳嗽两声的毛病,倒不是真的有咽喉炎。当然,他也不理解郝少爷为什么死活要当个每月才领两千多块的刑警,郝家保姆的月薪都远远超过这个数字,但对方既然开口相求,这个忙他是一定要帮的,郝家跺跺脚,别说他只是临海的市长,就是省长也得抖一抖。于是沈路遥露出一个经过千锤百炼、无懈可击的笑脸,回头对端坐在旁的常辉说:“常厅,您看这不巧的。我们俩本来打算慰问一下在高温中坚守岗位的同志们,正好遇到小郝来找王队说他分配工作的事,想不到还让小王同志误会了喽。” “嗯,是啊!”常辉顺势点头说,“我们不是说客,海子,别冤枉了人家小郝。” 常辉不比刘长庚,王海不敢当着众人面让他下不来台,心里却在嘀咕,“当老子这些年刑侦是白干的,臭老头,你们骗鬼去吧!” “王大队长,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么不收下我,我的成绩不够格还是道德品质有问题?只要王队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立刻就走。”郝峻再次追问。这个郝峻真难得,不管王海再怎么给他难堪,脸上始终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容。 王海摸摸微有须根的下巴坐蜡了。郝峻在警校自由搏击大赛中,以压倒性优势蝉联了两年冠军。代表中国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拿了飞碟双多向、五十米步枪卧射、移动靶三块金牌,外加精通五国外语和电脑。他档案里无论哪一条都足够证明他有能力有资格当个好刑警,王海不要郝峻的理由其实就真的只有一条,他是郝半城的孙子,一个在他眼中必定纨绔不羁的富家子弟。 “这个……这个嘛,这个纸上的东西不能说明所有问题,刑警要面对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犯人。”王海转了转眼珠,终于想到了个拒绝他的好办法。他故意拖着长音说:“这样吧,我们一对一来场自由搏击,要是你能在台上撑过十五分钟,我就收下你,做不到,赶紧回去继续做你的大少爷,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王海拳脚功夫的厉害人人都知道,他曾是警察系统全国自由搏击赛的冠军,熟练的技巧外加一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蛮力,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在他手下撑过十分钟的。他这次特意把时间放宽到了十五分钟,应该说已经很看得起郝峻了,同时也证明王大队长是铁了心不肯收下这位少爷警察。 “好!一言为定,就请刘局长做裁判。”郝峻笑吟吟接下战书,眼波里流动着满满的骄傲与自信。于是,众人移步到局里的健身中心,开始了一场比赛。 王海对自己是极有信心的,因为这些年里,他一直与最凶狠,奸滑,残忍的罪犯打交道,从中得来的经验教训,岂是对面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屁孩所能想象得到的,可即便如此,刚一交手他还是差点吃了轻敌的亏。 郝峻脸上始终挂着亮晶晶的笑容,出手却即快又狠。他显然下过一番苦功,跟从名师练过好几门不同流派的搏击术,动起手来却全然不是学院派打发,甚至还有点无赖,使狠招下黑手耍阴活样样都会,就好象他一身功夫是从街头斗殴中磨练出来似的。他的力量远不及王海,速度却有优势,得了便宜立即避走,绝不和对方过多纠缠。 王海想一击制敌,故意露了几次破绽,郝峻精灵得很,根本不为所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十分钟已经过去了。王海焦躁起来,把什么技巧统统丢到一边,仗着一身无人能敌的蛮力,双臂抡开了一下下砸过去。郝峻脸上甜甜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此刻王海纯粹以力量取胜,每一击都有破石穿金之功,如果被他一拳砸实,只怕整个人都要化作流星飞出去。打到后来,他几乎用所有的力气来闪躲,再也没有反击之力。 王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一步步把对方逼向死角,然后大喊一声,双手分左右直击过去。郝峻退无可退,勉力硬接了三、四下,被砸得双臂酸麻。王海趁机施展擒拿手,右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就势往前一拨拉,右脚飞踢正中他膝下骨关节处,左手提起郝峻的胸襟同时向前借力,就这样郝峻被他像扔沙包似得从头上抛了出去。王海一个转身凶狠扑上去,扣住了他的双腕,用力压制他的反抗。 这样的距离让王海有机会更近地看清郝峻,他突然发现这精致五官细看之下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见过他。长时间激烈对抗让俩人都出了一身大汗并急促喘息着,王海能感到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鼻端闻到的却是郝峻体内透出的一股子海洋的气息,凭着十年刑警生涯历练出来的敏锐,他能分辨出这不是香水味,而是身下这个大男孩热爱户外运动经常泡在海水里所致。这气味十分宜人,一如它所代表着的蓝天白云、椰林碧水,惬意得叫王海有些回不过神来。 两人就这样身体紧紧贴合,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地上躺着一动也不动,气氛说不出的暧昧绮丽。郝峻睫毛微颤,似有些气恼,两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却又飞出几分妖娆媚态,眩得王海一愣。这时,郝峻忽然抬起下巴就在王海的嘴唇上用力亲了一下。王海猝不及防被人强 吻,恼怒惊讶之余,手脚的力气不觉松了。郝峻借机翻身,抬脚踢中他后脑勺,乘着对方有片刻的晕眩,挣脱出来逃到擂台角落。 王大队长光棍一条、浪 荡成性,寻欢作乐时男女不忌,和男人亲个嘴不算什么。可他向来强势,只有他调 戏别人的份,从来没有被人轻 薄无礼过,更没想到郝峻敢当众亲他。王海的脑子一下木住了,没等他当机的大脑反应过来,受制对手已然趁机逃脱。这下子把王老虎气得连先 奸 后 杀的心都有了,吼叫着向对方扑过去。 “停!”一只胖手挡住了正欲施 暴的王海,刘局长笑容可掬地大声宣布,“十五分钟时间到,郝峻赢!” “什么,这么快就到了?”王海这才明白对方接下挑战后为什么单单要挑刘长庚当裁判,只可惜世上哪 1、第一章 初次见面 里有后悔药卖,气得他把后槽牙磨得嘎吱作响。 “对啊!”老狐狸使劲点头,九根尾巴一起摇晃得得意洋洋,完全无视王海射过来的死光。他转身握住郝峻双手,故意表情夸张地说:“小郝,我代表临海市公安局欢迎你从今天起加入刑警队。” 郝峻何等聪明,知道刘长庚这是在给他敲边鼓,赶紧顺竿爬,立正加敬礼,也不怕寒碜地大声回答:“请领导以后多多指点我。”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郝少爷终于如愿以偿,正冲着他未来的顶头上司笑得谄媚无比。台下观战的沈路遥和常辉则偷偷抹掉一把冷汗,心道:“还好,要是真把这位太子打坏了,事情就不好收拾喽。” 到了这种地步,王海再横也无计可施,只能对着郝峻咬牙切齿。他愤恨地想:“小屁孩,敢对老子玩阴的,有你好看,咱们走着瞧!” 当王海在肚子里咒骂那奸诈似鬼的郝峻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两人的命运从此纠缠,再也分不开了。 2 2、第二章 海滩男尸 郝峻头一天来市局报到时开了辆无比拉风的黄色兰博基尼,叫人热血沸腾的引擎轰鸣声远远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王海站在市公安局大门口一手叉腰,一手高举,拗了个毛主席经典造型,劈头盖脸赏他顿臭骂,“你是来抓贼啊还是泡妞?滚回去换车!” 郝峻人挺乖,没顶嘴,赶紧回家又开了辆悍马过来。王海心里其实爱死了这“v”形8缸,具有可媲美现代主战坦克越野性能的美利坚产黑色大块头,嘴上却依旧找茬,“干嘛,想抢银行啊?”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陈浩飞好心提醒他,“队长,不用抢,他们家自己有银行。” 当王海用脚飞踹多嘴的下属时,郝峻态度诚恳地提出拿自己这辆防弹悍马换王海的老款切诺基,美其名曰:古董老爷车收藏。 天知道王大队长用了多少毅力才抵挡住对方射过来的糖衣炮弹,没有丧失身为一个预备□员应有的气节与原则性。要知道,这可是被美军誉为像狗一样忠诚的“越野之王”啊! 郝峻就这样好不容易才进了市公安局的大门。他不敢怠慢,赶紧小跑着去二楼领自己的装备。话说人跟人就是不一样。一套普通警服穿在郝峻身上效果立时便大不相同。装备室的小警花看得脸红似熟透的大番茄,口水流出尺把长,连一心要赶他走的王海都不得不承认,好看!帅气!真像回事!不过他这里是刑警队又不是男模队,再漂亮也不能当饭吃。 他想着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孩或许不怕吃苦受累,但一定受不得肮脏气,于是决定派郝峻协助扫黄组给一群惯犯卖淫女录口供。在警局里,就数这活儿最龌龊不堪。年轻的男警员往往宁可与变态杀人狂较劲也不愿意面对彻底堕落的“野鸡”。她们根本没有所谓羞耻心,被抓了不但不畏惧悔改,还喜欢故意说些下流话或是袒胸露乳,当众羞臊资历尚浅的菜鸟警察。王海翘着二郎腿寻思,“小屁孩,待会儿一准哭着跑回来。” 三个小时以后,果然有人哭着来了,不过不是郝峻,而是治安大队扫黄组组长张萍水。 “这孩子,”老张边抹眼泪边说,“人长得好看,口才更好,太会做人思想工作了!不但那些‘野鸡’,连带着把我们大家都说哭了。在他声情并茂之下,这劳教都劳教过不知多少回的‘大姐头’也决心从良,其她人更别提了,我过来的时候都在那儿写悔过书呢!王队啊,下回我们再严打,你还得把这孩子借给我们组。”说完随手眯了王海桌上的半包“红中华”,揣进自己兜里,一摇一晃地走了。 王海目瞪口呆望着张萍水同志“步步生莲”的背影,半天缓不过劲来,直到陈浩飞走过来,殷勤地帮他把脱臼的下巴归位。 这一招不灵,王大队长只好另觅良方。那天正巧法医物证室田祺打电话叫他派人来拿废井腐尸的检验报告,王海眼珠一转,心想老子就不信这高度腐烂的女尸还治不了你,于是乐呵呵地回答说:“行,我这就让菜鸟过来取。” 一旁的陈浩飞看看满脸天真对自己悲惨命运一无所知的郝峻,眼睛里饱含着同情的泪水。田祺――被怀疑有重度恋尸癖的法医室怪胎,白雪公主似的郝峻进了他那里还能囫囵回来吗?公然反抗顶头上司这种事陈浩飞是决计不敢的,于是偷偷指着王海的脊梁骨小声骂道:“狠毒的后母!” 结果事情并没有如王海预期的那样,白雪公主若无其事地取回了验尸报告,中午大家一起吃饭时也没见他胃口受到任何影响。王大队长正犯疑惑呢,架着眼镜、身型堪比弱柳扶风的田祺也来食堂打饭了。 郝峻朝他热情招手,“四眼田鸡”就捧着不锈钢饭盆走过来和他们刑警一桌。郝峻边吃边奉承他道:“田法医,我真服了你,那女尸都烂成一缕一缕的,你居然还能从她的肝脏碎块中分辨出有纤维化的症状,进而推断出死者生前有酗酒熬夜等恶习,了不起!” “这算啥!”斯文秀气外冷内热的眼镜系尤物田祺同志,因为职业的原因在局里一向独来独往惯了,难得找到一个对他不存畏惧心理且又有共同语言的人,谈性立刻便被撩拨了起来。他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不顾场合的高谈阔论,“肝脏这东西很能体现问题,从临床上来说,一个人不良生活习惯统统可以反应出来。比如两年前城东那个碎尸案,死者肝脏肿胀,呈青紫色,表面有黄斑和脓水………” 没等他把话说完,周围已是一片呕吐声。田祺不解地回头,“怎么,都怀上了?” 今天食堂中午做的主菜不巧就是大葱炒肝,虽说警察同志们见多识广,比一般市民群众的承受力要强上不少,但全局两百来号人能在“四眼田鸡”分析经典案例时仍面不改色继续吃炒肝的绝对不超过五个,郝峻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王海暗暗磨牙,这小子显然是故意当着他面挑起田祺话头,意思很明显,就你那点小伎俩还吓不走我。 整个下午,局里的同事们见了王海就埋怨,“你刑警队吃饱了没事招惹‘四眼田鸡’干嘛!竟瞎折腾,看,大伙好好一顿午饭全便宜了收潲水的,多浪费!”得,王海还得替他背黑锅! 就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王大队长发誓赌咒一定要在一个月内利用职权赶走郝峻,可人家郝少爷也不是颗干菜。没几天功夫他就用自己天赋的本钱迷倒了局里所有雌性生物,包括食堂大婶和她养的那只母猫。后来,王海再想出什么狠招时,女同胞们便纷纷跳出来替水灵灵的郝太子抱打不平,管着档案室的刘大姐便是这群娘子军的统帅。经常是王海才一拉开大嗓门,郝峻就泪汪汪的装童养媳小白菜,然后看不过眼的女警们开始纷纷围攻王大队长,合力上演一处“三娘教子”,这刑警队所在的五楼整天热闹得像过年。 王老虎整整忙活了三十一天,连周末都没闲着,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郝峻拉着全局上下两百多口到临海最贵的海鲜酒楼里狠搓了一顿,庆祝自己当刑警满月。王海心里那个郁闷,嗟来之食,这是嗟来之食懂不懂?各位,气节,气节!人民警察的气节都哪去了! 全警局的同事们浩浩荡荡吃完大户,各自心满意足回家。他的副手朱必胜边剔牙回味边小声对他说:“王队,嚼出味来了吧!这小郝看着生嫩可口,其实不是个软柿子,论腹黑比您更高一筹。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这喜欢当刑警咱们就算是他公子哥的怪癖吧,凭他的资历背景去哪里不行?干嘛非待在临海不可呢?” 王海翻翻白眼,没好气地回答:“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一天,王海又听见警察大院里传来阵阵引擎的轰鸣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郝峻开着他那辆重装防弹悍马上班来了。紧接着就看见刘局长以一个体重超过一百二十五公斤中年男子所能做出的最迅捷反应扑了过去,像抱住金娃娃似地搂着郝峻一个劲地感谢,“小郝,这次多亏你在,咱们局里申请的办案津贴,上头批下来喽!” “哪里话,这可是刘局您不辞幸苦为全局争取来的福利。”郝峻秉承我党一贯的工作作风,很会做人地把功劳全都归到领导头上,直说得刘长庚眉花眼笑,下巴处肥肉乱颤。 王海支着耳朵把楼下俩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最后只能抬头向上,坚毅的目光穿透层层水泥天花板,做无语问苍天状。郝家当然不缺钱,可局里老老少少,谁不扒心扒肺地盼望每月发工资时到手的粉红色票子能多两张啊,郝峻此举势必赢得人心。看来想要赶走这个碍眼的小屁孩,其难度可比让朝鲜弃核、拉登现身、阿扁认罪、日本陆沉还要大得多啊,仅次于中国男足出线! 王海正琢磨下一步作战计划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就疯了似的响起。市北分局接群众报案在海边发现了一具男尸,初步判断是死于枪击,再被抛入大海,他们处理不了这样的大案,赶紧上报市局刑警大队。王海一听连忙打电话给田祺,要法医物证室派人跟他们一起去现场取证。 临海市规模不大不小,市局刑警队的名号听起来挺唬人,其实也就八个警员编制。队长是王海。副队朱必胜几年前在行动中腿脚受伤,走路没问题,上蹿下跳时就不大利索了,因此一般情况下局里不叫他出外勤。剩下六名刑警,“包打听”陈浩飞不用再多介绍了,嘴快脚软,全局就数他最会来事。吕江和谭卫东是队里的老人,经验丰富,做事稳当,人也好相处。米岚,名字像女人,实乃身高一米八十八的黑脸壮汉一名。游波,祖籍东北,却是白面斯文牙签仔一个,体型比巩汉林还窈窕,和米岚一样都是前年进队的。最后就是咱们的新科菜鸟――郝峻。 队里不能没人,朱必胜照例留守,谭卫东去追查路抢案目击证人不在局里,陈浩飞和吕江则一大早就去老工业开发区那边查腐尸案的线索,晚上才能回来,米岚、游波一个在省里培训,另一个奉旨代表刑警队参加市里一年一度的七一歌咏比赛。王大队长扳扳手指头,很郁闷地发现,目前他麾下的士兵就剩下一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郝家少爷。 在去现场的路上,田祺和他带的那个胖子实习生一刻不停地夸奖新款h2性能是如何如何卓越,马力是如何如何强劲,车内是如何如何舒适。作为反面典型,王海那部疏于保养的老切诺基则被嫌贫爱富的法医们贬得一钱不值。王大队长脸色一时大有赶超包青天的架势。他心里不爽,就朝郝峻嚷嚷,“磨叽什么,慢得跟小脚老太太似的!” 其实迈速表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郝峻被他无理取闹了仍不生气。笑吟吟喊一声,“队长,您坐稳。”却在说话的同时把油门猛地一踩到底,悍马立刻如同喷气式战斗机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似闪电划过公路。 太阳被浓密的云层遮挡,天空不见蔚蓝,只有阴霾。海浪涌动着无边无际的深蓝,于苍穹之涯翻滚出柔美的银色曲线,持续不懈地舔舐着海摊。悍马h2上的警灯闪闪,警笛长鸣,撕破了周围的静谧,风驰电掣般赶到案发现场。 王海跳下车,和市北分局的同事们扬手打了个招呼就飞奔过去,身后是郝峻和两名提着工具箱的法医官。海滩浅水里泡着具男尸,衣着褴褛,四肢蜷曲,额头和腹部上有枪击留下的弹孔,死亡凝固了他最后的表情――极度的痛苦与恐惧。 尸体旁站着几个人,其中一身笔挺警服的那个是市北分局局长林泽,王海的警校同学兼死党。他听到声响回头,原本打算招呼一下老友,等看清楚王海的脸时却变成了惊呼,“你的头怎么啦?” 额上两个又红又亮的大包,再加上从鼻孔里喷出的呼呼怒气,整个现代版牛魔王造型,只是鉴于王海同志有名的暴烈脾气,没有人敢当面笑出声来就是了。 方才车上人人都系了保险带,唯独王海没有,郝峻猛踩油门时,面孔朝外的他“咚”一声撞上了玻璃窗,紧接着又来了个急刹,于是王海同志饱满的额头再次与前座椅背亲密接触。不等他缓过劲来发火骂人,悍马已呼啸着到达了目的地。郝峻抢先下车,恭恭敬敬替他拉开车门,一旁的“四眼田鸡”和小实习生已笑得快断气了。 临海规模不大,比不得一线城市有独立的刑侦技术部门,现场勘察也是由法医物证室一手包办的。田祺负责勘查验尸,小实习生协助拍照,镁光灯咔嚓咔嚓,频频闪烁。 “死者身份确定了没有?”王海问道。 “潘荣海,裕安公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总经理。他秘书昨天打电话报案说他失踪,我正打算派人去调查,想不到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林泽肯定地回答。 王海阴沉着脸,一声不吭。中国政府对枪械历来严格管制,这一桩涉及枪械的杀人事件是必须向省厅上报的大案,何况死者又是临海知名的年轻私营企业家,上头不可能不重视。 田祺忙活了半天后抬头对两人说:“初步鉴定,死者生前曾被人严重殴打,然后腹部中了一枪,系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额头上的那一枪是死后所为,目的似乎只是为了确定他已经死亡。” “什么意思?”王海和林泽同时发问。 “凶手有意折磨死者,先殴打再故意避开人体要害部位开枪。我估计,死者很可能在极度痛苦与死亡恐惧中挣扎了半个小时以上才断气的,凶手补上的最后一枪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也许只是因为他谨慎的性格所致。照此推断,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凶手很残忍,同时也很聪明!” “死亡时间?”王海皱起眉头凝视海面。离他们不远处,成群的海鸟凄厉鸣叫着在天空中飞舞盘旋,显然是尸体的腥味让它们躁动不安了。他停顿片刻,又加重语气说:“确切一点!” 田祺被他的态度所激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口气不善地答道:“确切数据必须回实验室才能得出,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七个小时了。”王海的官腔令他不快,说完不再理睬他,而是朝自己徒弟一招手,“实习的,把运尸车叫过来。” 小实习生赶紧摆动自己两条粗短小腿拼命跑,边跑边小声嘟囔:“我叫段大成………” 这时,郝峻询问完报案人,拿着记录本朝他们走过来。林泽看见他先是一愣,然 2、第二章 海滩男尸 后惊讶地问:“是你?你是…那个………” “郝半城的孙子,大麻烦一个!”王海很不乐意地回答,接过记录本时顺手在郝峻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都因为这个郝峻,他成了公安系统里大家暗中笑话的对象,居然还有人敢在背后戏称他为“郝妈”,要是被他遇上非饱以老拳不可。林泽“噢”了一声,用充满兴趣的目光不住打量郝峻,再回头看看不明就里的王海,忽然笑得意味深长。 郝峻在警校时就听说过林泽此人,简直就是中国版福尔摩斯,擅长推理,屡破大案奇案,年纪轻轻已是省厅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常辉把他搁在临海市北分局是为了让他熟悉一下基层管理工作,听说很快就会被提拔到省公安厅担任要职。林泽与大大咧咧的王海显然不是一类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是保持着整洁干练的个人形象,富于亲和力的工作作风也一直为众人所称道。 郝峻拘谨地朝他点头微笑算是表达自己的敬意,林泽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上前半步,伸出了右手,握手的时间比一般人头回见面时稍嫌长了些。他笑道:“哎呀,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喜欢自找苦吃当警察!瞧你机灵乖巧的模样,你们队长不待见你,干脆调到我这里来吧!” “哪儿能啊!”郝峻揉揉自己脑袋上的硬块,一派天真作答,“您不知道,我们领导那是出了名的爱惜手下,他那是疼我呢,都快疼死我了!”一番话把在场众人都逗乐了,王海虽然脸色铁青在这种形势下却也不得不陪着干笑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新坑,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霸王的不要! 3 3、第三章 卧底特警 潘荣海此人用时下流行的说法那叫“海归”,国外留学外加经商多年。两年前回到老家临海,注册了裕安贸易公司,专营外贸进出口业务,在市中心租了栋四层高的小洋楼作为办公用,规模不算小。因为老板突然被害,裕安的员工们都无心工作,围作一堆议论纷纷,为各自今后的命运而担忧。身着警服的王海和郝峻跳下车,在总经理秘书虞菲的引领下走进小楼。 总经理室是个套间。浅沙色的墙面,书柜里整齐摆放着装帧精美的图书。墙角一隅,茂盛的盆栽植物生机盎然,可它们的主人却已经躺在法医解剖台上了。虞菲是位已婚的女士,对外贸易硕士学历,不算特别漂亮,但相当干练。 王海坐到沙发上详细询问她潘荣海最近的情况。据虞菲回忆,前天潘荣海曾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急着出门了,此后就失去联系,她多次拨打对方手机无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天夜里终于忍不住报警。潘荣海给人印象总的来说颇为稳重,虽然妻子人在海外,夫妻分隔两地,却从不与异性发生不正当的关系,所以情杀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排除。至于经济上,裕安公司也从未与人有过纠纷,资金周转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郝峻在一旁搜查死者的办公区域,翻看文件资料。办公桌上除了台商务型台式电脑外,还有一台笔记本。郝峻问:“请问,我可以看一看潘总的电脑吗?” “当然,不过我不知道密码。潘总做事向来细致,平时喜欢用笔记本,重要的资料才会备份到台式电脑上。”虞菲回答道。 郝峻眯起眼睛笑了,熟练地打开,没费多大功夫就解密成功。只可惜两台电脑上一片空白,所有数据都被删除。他查了一下,发现硬盘是在两个小时以前被人清空的。也就是说,当潘荣海的尸体被人发现并报警后不久有人闯入这里,在他电脑上动了手脚。 虞菲对此也感到很意外。她说:“前天上午还是好好的,潘总出门的时候没有拿笔记本电脑,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呢。他办公室一直上锁,这两天除了我再没有其他员工进入过这里,会是谁干的?” 王海摸摸下巴,脸色顿时阴沉起来,看来这个案子似乎很不简单。郝峻朝他眨眨眼睛,暗示要把两台电脑带走。于是王海说:“虞小姐,我们必须把潘总的电脑设备、文件资料和你们的安保记录都带回局里做仔细研究,噢,还有裕安公司的所有财务账目。” “请便,”虞菲苦笑道,“公司业务其实全靠潘总一个人运作,他人不在,公司也就可以关张大吉了。” 两人收好证物,驾车回到警局,迎面撞上怒气冲冲的田祺。田祺阴着脸说:“啥世道啊,抢什么的没见过,还有人半路抢劫尸体的,潘荣海的尸体被省厅要走了。” “怎么回事?”王海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直蹦,这是他暴怒变身的前兆。 “省厅说这案子他们接了,叫咱们别插手。现场取得的一切物证都必须封挡上缴,我算是白干了一上午,你们俩也不用忙活了,收拾收拾交给上头就可以歇着去了。”田祺一肚子委屈。关于枪弹杀伤力的刑事科学技术鉴定国内尚无标准和鉴定科学仪器,这个案子很典型,他还想当课题写篇论文用来争取职称呢。不过与省厅头头硬抗那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处事原则,田祺可着劲撩拨王海,巴望着王老虎去闹腾一下,给自己出口气也是好的。 虽说是涉及枪械的大案子,但省厅这种蛮不讲理的做法实在叫人憋屈,分明是蔑视临海刑警们的工作能力。王海来到六楼,飞起一脚踹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刘长庚盯着门框上出现的好几条裂缝,气得嘴唇发抖,“你,你小子长进了,连我的门都敢踹!” 王海心想,自打我进刑警队,这扇门都踹过好多回了,越踹越顺脚,你也就是当着省厅来人故意这么说给自己遮羞罢了。省厅来的同志一看老虎发飙,知道坏菜了。不过人家头脑灵活,是在官场上久经历练的人物,最明白进退,一旦风紧马上扯呼,“常厅急等我回去汇报工作呢,两位有话好说,慢慢谈,慢慢谈,我先走了!” 潘荣海的卷宗和所有物证就这样都被提走了,王海一脸官司的坐在那里生闷气。郝峻和他从早上忙到这会儿都还没吃午饭,赶紧抽了个空去隔壁小饭店里端了两碗大排面过来,一是孝敬上司,二来也可填饱自己的肚子。王海从小喜欢面食,又真是饿急了,顾不得挑郝少爷的眼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一口咬下去发现面条下还捂着两个卤蛋,这是他多年的爱好,吃干净面条面汤后再咬卤蛋,特喜欢这浓香滋味一直留在唇齿间的感觉。心里挺奇怪,这习惯郝峻是怎么知道的?嗯,今天这面不赖,细滑又筋斗,还有一股子特别香味,隔壁小破店终于找到个像样的厨师。 肚子填饱了,王海的心思又重新回到案子上。他正梳理思路呢,一抬头忽然发现郝峻鬼鬼祟祟地缩在角落正和田祺的小实习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刚想发问,那两人已相互咬着耳朵下楼去了,嗯?有奸情! 停车场里,悍马的储物箱打开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被两人取出来正摆弄着。王海偷偷跟上一瞄,这是嘛玩意啊,怎么看着像007电影里的道具呢?于是摆出捉奸的架势,大吼一声:“你们俩干什么?” 郝峻和小实习生被吓得一哆嗦,转头看见是他又松懈下来。郝峻笑道:“那两台电脑的硬盘和芯片被我偷偷藏起来了,省厅的人就只拿走个空壳,我们俩刚才抽空弄了一下,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哦!” “所有数据不是都被删除干净了吗?”王海很惊讶。 “那是针对外行人的好不好,”两个年轻人同时坏笑起来。郝峻说,“只要没有把硬盘彻底粉碎,我就有办法恢复其中的部分信息。” 王海心想,看不出小屁孩原来还有这本事,顿时来了兴致,也挤进车厢里。挥手推开段大成说:“实习的,让开,给我腾点地方!” 这里的人怎么都这样啊,他来实习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居然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可怜的实习生快被气哭了,“我叫段大成……段大成………” 郝峻和段大成发现的东西果然非常有趣,这是一个极为隐蔽的间谍程序。它的作用在于一旦某个邮箱接受了这台电脑发出的邮件,间谍程序就会生效,自动把受感染邮箱以后接受或发出的任何邮件备份下来。这等于是在邻居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对方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下。王海习惯性地摸着下巴说:“这个潘荣海背景肯定不简单,难怪省厅会强行插手,能查出他到底在监视什么人吗?” “很遗憾,不能!”郝峻回答道,“这部分数据没有了,只能查到对方也在临海,潘荣海监视这几个邮箱已经有一年多了。” “嗯,还查到了什么?”王海又问。 郝峻和段大成对视一眼,笑得诡异又欠揍。他们俩同时问:“领导,警察可以知法犯法吗?” “绝对不行!”王海胸膛一挺,回答得大义凛然,“不过嘛……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群众的安全,警务人员有时候也必须懂得灵活变通。” 郝峻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把钥匙往他手里一塞说:“那劳您驾,开车去吧!” 王海开着悍马漫无目的地在郊区闲逛。郝峻则与段大成一起动手,把那些007工具组装了起来。不一会儿,车顶上多了两卫星信号接收器和一个抗强干扰电磁网,车厢里三台王海从来没见过的、怪模怪样的电脑也开始嗡嗡作响,另外还有一些电子设备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幸好悍马内部空间足够大,郝峻和段大成才能把自己勉强塞进一大堆设备的空隙里。郝峻打了个响指,胖嘟嘟的段大成很严肃地朝他敬礼,两人又比划了几下手势终于开始工作。 王海对于电脑的认知仅限于扫雷和空当接龙,当然看不懂黑客之间的暗语,只好默不作声地充当司机。郝峻方才向他解释说,除了间谍程序他还在潘荣海硬盘里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未知程序,凭他的经验判断,这是必须在特定环境中使用并阅读的数据包,离开了终端机,旁人即使得到也只是乱码。当然,他和段大成可以尝试解码,不过照这个数据量估计,两个人大约需要干上整整一百年。潘荣海到底用这个东西和谁保持着秘密联系呢?王海急于想知道谜底。 悍马继续在公路上疾驰。郝峻他们准备利用这个数据包逆向寻找老巢,也就是终端主机的位置,一旦找到了就设法入侵。不过这种保密级别的终端必定有反入侵装置,也就是说它会通过卫星信号自动搜索并锁定入侵者的位置,不想被抓住的话,他们除了要使用干扰设备和软件外还必须一直保持着移动状态。 其貌不扬的段大成在电脑方面的造诣并不输于郝峻,只见他十个粗短手指头翻飞不停,片刻就做完了准备工作。他朝郝峻比了比大拇指,郝峻立刻开启了自己编写的逆向追踪程序,“鬣狗”出动! 四十分钟后,电脑显示大约有一千六百二十万条信息需要人工筛选。段大成吓得一咧嘴,中指食指向下,做了个“真不走运”的手势。哥们,这活没台“天河一号”咱们就只能碰运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郝峻无奈仰天长叹,其实很高兴终于有机会玩了一把深沉沧桑,“我编写过一个软件,可以按使用频率大小排列,然后咱们就再先近后远,先国内后海外,一条条查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悍马已兜了两个多小时圈子。郝峻和段大成还在不停敲击着键盘,监视屏幕上的数据刷刷地跑,快得叫人眼晕反胃。就在王海几乎要失去耐心时,郝峻突然大叫一声:“宾果,找到了!” 王海大喜,脱口夸奖了他一句,“好孩子!” 郝峻含羞带怯地回了一个媚眼给顶头上司。王海被他眼中的粼粼波光弄得心跳加速,心说这孩子怎么这样看人,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像养了一窝小耗子,忒古怪了。 这个页面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感觉上却有点眼熟,红得堂堂正正,没有留下一个可以供人敲门的地方。郝峻和段大成再次对视,能感觉到对方同自己一样被这个高难度门户激发出了挑战的欲望,于是两人虚击一掌,埋头苦干起来。篱笆扎得很紧,别说门了,连个小窗都欠奉。两人无计可施,最后只好放出百万计的“机械章鱼”靠蛮力挖洞。防御网异常强悍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用于自动反追踪的那台电脑一直嘟嘟作响,在跟对方玩命对抗,这也让他们俩不时分心。 “干,这么紧!宝贝,放松,放松………你不放松我怎么进去啊?” “啵,我来啦,宝贝别怕,我会很温柔的,比那个胖子温柔多了!” “亲亲,你就从了我吧,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啵,啵,宝贝乖……亲爱的……乖………我进来喽!” 这俩80后王牌黑客把那台终端机想象成是冰山系冷感美人在攻坚,这俩80后王牌黑客把那台终端机当成是冰山系冷感美人在攻坚,满嘴胡言乱语跑火车,玩得不亦乐乎,浑然忘记了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王海被他俩吵得头都快炸了,段胖子也就罢了,偏偏郝峻富于磁性的嗓音在狭小空间里听起来十分煽情,让他忽然想起上次被他强吻的事。下面的小兄弟不争气,居然渐渐有了反应。想他王海是何等风流倜傥的人物,一致公认的当代唐伯虎临海罗密欧,居然被个小屁孩三两下撩拨出火花来,传出去成何体统!他老王家的脸又往哪里搁?于是一肚子不痛快,鼻子里哼哼有声。 当段大成突破重围,发出一声惊喜交加的,“爽啊,老子直捣黄龙啦!” 刑警大队长忍无可忍,积蓄已久的火气终于全部爆发,“吵死啦!俩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会干个屁,就知道用嘴耍!” 一句话出口,车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十分诡异不祥。郝峻和段大成先是面面相觑,再一起转头定定盯着满脸怒色的王海看,显然被他吓傻了。王海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不由尴尬万分,赶紧停车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得空会好好教你们俩怎么当个真正的男人!” 瞧这话说得!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糟。俩人立马故作受惊状,好笑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王海那用外太空超合金制成的面皮终于慢慢地、慢慢地,不可逆转地变红了。后来还是郝峻最先回神,“发什么呆啊,赶紧开车,我们已经入侵成功了,等着挨抓嘛!” 王海“嗯”了一声连忙转身,悍马再次启动时,脚下却有点掌握不好分寸,像个新手似的把油门踩得轰轰直响。车子窜出去老远了他才忽然想起来,“嘿,小子!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啊,倒支使起我来了,欠收拾的小屁孩!” 冰山美人的神秘面纱掀开了,果然没有让三个男人失望。干净漂亮的脸蛋身段,深藏不露的内涵气韵,全无丝毫多余装饰,是位仪态万千又端庄矜持的大家闺秀。郝峻化身幽灵,小心翼翼地在小姐闺阁里钻进钻出,寻芳探秘。段大成则紧跟在后,替他盯着点看门狗兼打扫干 3、第三章 卧底特警 净脚印。 渐渐的,两人觉出不对了,这一身正气的,越看越眼熟啊,好像是自己人。嗯!原来闯入中国公安部绝密终端了。 十分钟后,郝峻用颤抖的声音报告说:“队长,潘荣海的真实身份查到了,他是公安部派出的卧底,还是一位功勋特警!”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正式展开了。。。。 4 4、第四章 夜色迷离 香港。极目远望,高楼之下的维多利亚海湾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私家游艇纷纷在碧蓝海面上划出一道道迷人的雪白弧线,浪花追逐着海鸟,妄图打湿它们美丽高傲的羽毛,一片和谐。 这是间巨大的豪华办公室,墙壁上挂满了现代派艺术大师们的心爱杰作,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满了每个角落,办公室的主人,郝氏集团常务董事许言放在招呼客人。他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精英分子,征服哈佛的中国学生,驰骋商界的未来领袖,何况又生得高大挺拔、举止儒雅,脸上永远挂着温和浅笑,简直是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如果一定要挑毛病的话,唯独镜片后那双眼睛似乎太过冷静自持了些,任何情况下都让人猜不透他的内心世界。他恭让客人落座,“世伯,您一路幸苦了。” “大陆已决定向外资开放特殊金融市场,为国有银行引入境外‘战略合作伙伴’,不过,外资方面必须先取得中央政府颁发的通行证才行,你们郝氏一向与北京关系良好,有没有考虑过要参与这些项目?”来访者是美国华商总会的会长韦嘉祥,五十多岁的年纪,四十出头的外貌,相当有魅力的成功人士代表。他与郝氏家族是合作多年的老友,所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并不虚假客套, “我长话短说。中央政府发放的准入牌照只有三张,我认为凭郝氏的家底完全有能力在竞争中胜出,所以这次来是想借贵公司的光喽。” “世伯太过谦了,您老其实是特意来助我们郝氏一臂之力的才对。”许言放从一开始目光就追随着韦嘉祥,琢磨对方话语里可能隐含的深意,听他这样直截了当阐明来意反倒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双眉一轩,笑道:“郝氏要击败世界各国强敌岂是易事,如果能得到韦伯伯您的鼎力支持,胜算就大了,言放更是感激不尽。” 韦嘉祥满意地点头。郝氏虽然实力雄厚,许言放最近也频繁出入北京,积极筹备此事,但要想独力战胜蜂拥而至的国际著名银行,位列三甲,难度还是有的。郝氏非常需要他的资金与人脉支援,韦氏这边也正可借此机会在新兴的大陆资本市场上分得一杯羹,而许言放方才一番谦和言语实际上已同意两家联手,共同竞标了。 说实话,他相当欣赏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审时度势,行事有大将风范。郝耀明年岁大了,早已处于半退休状态,他的长子轶凡不喜经商,挂了个副董事长虚衔,把精力都化在保护野生动物上了。次子轶非品行不端,十年前已遭郝氏驱逐,如今人在南美窝着,也没听说他结婚生子。郝轶凡膝下一女一子,大女儿郝h是学金融的,可惜六年前因车祸不良于行,其后不久便嫁给了自己哈佛的同学,也就是许言放。小儿子郝峻从小就聪明伶俐,却有些不务正业,任性的跑去当警察了。不过这个孙子一直深得郝耀明疼爱,并没有因此而失宠。两家世交,他的独生爱女韦丽芙一直迷恋这小子,如果郝峻将来懂得收心肯重回郝氏,倒是可以考虑两家联姻的。郝氏这些年在商场上顺风顺水,其实都是这位能干的孙女婿在掌舵,难为他处世得体又不计较个人名利。 这两人都是商场上的干将领袖,郝家与韦氏又有几代人的交情在,自然不会在小事上相互争执不让,于是很快达成了合作框架。许言放起身送客,两人走到贵宾专用电梯前时,他说:“世伯请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行程,明天就会去北京,向外界宣布我们两家联手竞标的消息。” 临海。夜晚比白天少了许多喧嚣与嘈杂,一辆大切诺基渐渐驶离灯火灿烂的市区,在郊区一条幽深的巷子前停住。王海、吕江和郝峻三人着便衣,趴在车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小巷外,“红人会馆”四字巨大霓虹灯不停闪烁,充满着暧 昧与挑 逗。这里是临海市最大最高级的娱乐营业场所,或者用王海的话来说是“资本主义腐朽享乐思想下诞生出来的大毒瘤”,虽然大家都清楚王海同志其实很想与毒瘤里的36d小毒花亲近亲近。 潘荣海被杀一案因为省厅的介入,临海方面只得放手。当得知死者其实是位三次授勋、立功无数的卧底特警后,王海便明白临海市很可能出了大问题,而且此事必定牵涉到警察系统本身,所以公安部才会在不通知市局的情况下直接派人潜入调查。只是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暂时还没有丝毫头绪。 一位身经百战的特警就这样牺牲了,这让王海他们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可不等他们腾出手脚来秘密调查此事,又有一桩案子交到了市刑警队。六天前,野狗在西郊小山坡上刨出一具男性骨骸,受到惊吓的村民们赶紧打110报警。 市局资料室照例先比对本市失踪人口,发现其身体特征与三年前一名叫罗兰德的失踪者极为吻合。王海派人到罗家接来他的母亲,法医物证室做了dna线粒体鉴定,最后确定死者就是罗兰德本人。 由于只剩下白骨一堆,线索几乎少得可怜,只知道此人是被人从背后劈断脊椎骨,一击致死后再埋尸荒野。很显然,凶手是个心狠手辣的空手道高手,而且行事缜密。罗某生前曾在“红人会馆”里跳钢管舞,交往的人群十分复杂。王海怀疑他的死与“红人会馆”的幕后老板,也就是临海最大的涉黑集团老大谢子天有关。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决定派人混入“红人会馆”,伺机寻找可能的知情者,于是就有了开头这一幕。 米岚和陈浩飞都换了便服,化妆成来此地出差的寻 欢客打算混进去。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组合在一起倒颇具戏剧效果。这也是王海的意思,他觉得一个能打另一个机灵,正是最佳拍档。 他们俩正往里走,突然一个身穿保安制服,拿着对讲机的彪形大汉从暗处跳出来喝问:“会员证!” 陈浩飞一愣,心想没听说过上夜总会还要办会员证的,临海的特 殊 服 务业什么时候发展到如此高度了,回去后倒要好好向扫黄组打听打听。为了能顺利蒙混过关,只得咬咬牙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进对方手里,嬉皮笑脸地说:“兄弟,我们俩是外地的,今儿第一次来,不懂规矩,多包涵,多帮忙!” 那保安瞅瞅手里皱巴巴的人民币,再瞧瞧俩人,皮笑肉不笑地还了回去,“同志,这钱我不能收。” “收下吧,没事!”米岚在一旁赶紧帮腔,那人却只是摇头。双方推拒了几次,保安见两人还是坚持要给,最后索性就挑明了说:“警察同志,我真不能收您的钱!两位加班辛苦了,可我们这里是合法经营,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的没有。不信?我立马带您二位进去瞧瞧呗。如果您不是来执行任务的嘛,嘿嘿,我们老板说过的,只要是公检法的同志光顾,欢迎!热烈欢迎!所有费用他埋单,请放心大胆的玩!” 于是这两人只好灰溜溜的回来。王海心里那个窝火啊!大声骂道:“你们俩白在队里混了这么多年,简直丢全市警察的脸!陈浩飞,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外地人,一口的临海普通话。还有你,还有你,米岚!这走路的派头,抬头挺胸,大阅兵似的,人家要是看不出你们俩是警察那才是傻子!” 陈浩飞一脸怨妇,作西子捧心状哭诉说:“队长,这事不能怨我们,换了您去也一样!人家手里有一本全市警察花名册,头一张就是您老人家风华正茂的大头玉照,治安大队赵队长和扫黄组的老张还排在后面呢。我一开始还想和趟稀泥,可人家把我们俩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最后连三 围都报出来,实在是没辙。” 陈浩飞的一番话把大家都说愣了。现在的混混行啊,与时俱进,都知道收集对手情报了。 “那上面有我吗?”郝峻问道。他才进警队不久,又是个不按正常手续走后门的,对方应该没那么快得到他的资料。陈浩飞歪着头想了又想,“好象没有!” 郝峻跃跃欲试了,“队长,让我去吧!” 一个小时后,精心打扮的郝大少爷开着兰博基尼闪亮登场,一路绿灯闯关成功。这一回,那北极熊似的保安不但没有再次跳出要求检查会员证,反而毕恭毕敬地替他泊车去了。这年头,钱比什么都管用,王海咬牙切齿,都快愤青了。 这一来一去的耽搁不少功夫,明月已过中天,浓浓夜色中更显出“红人会馆”七彩招牌的醒目。郝峻站在一片绚烂光华之下,回头朝他们笑笑,霓彩的虹光似为他身后插上了一双光之翼。王海顿时生出一种错觉来,这人是天使,只要他肯扇动翅膀便能净化浊世,让所有的一切再次回到纯真年代。 浑身奢侈品装扮的郝峻走进大厅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四周口哨声不断,还有人用如痴如醉的目光追逐着他。郝大少爷权当这是赞美,一扬下巴,从跳 艳 舞的俄罗斯女孩们身边走过。 他挑了个舒适的沙发座位,人还没有坐定就看见一个长发男子径直朝他走来。那人三十出头的模样,随随便便的穿了一身极其昂贵的黑色夜礼服,若不是因为他肤色偏深,好似蕴含着地中海迷人的阳光,就凭那一头妖气十足的过肩长发,郝峻会以为他是十八世纪从路易斯安娜州出走的庄园主路易,也就是那个著名的吸血鬼。 来人略一欠身,自我介绍说:“我是谢子天,此间的主人,不过朋友们都喜欢叫我安东尼。阁下的到来令这里蓬荜生辉,能冒昧请你喝一杯吗,‘dnon’好不好?” 郝峻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与正主照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了,更叫他感到意外的是,传说中的黑 老 大居然是这样一位充满魅力的绅士。金色液体被盛在长笛郁金香形的高脚素身水晶杯里,泛着芬芳的气泡,郝峻却没有赏一下脸的意思。谢子天笑得了然,吩咐下面,“换一瓶。” “噗”一声轻响,香槟开启的声音实在妙不可言,何况这还是被称作香槟之王的“dnon”。黄金般的液体为口腔带来最完美的极致体验,气泡在牙齿间肆意舞蹈,叫人沉醉。谢子天方才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已试出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世家子弟,公安局局长的整年工资都换不来这样一瓶香槟酒,更别提懂得鉴赏它们了,只有真正的上流人士才能一眼分辨出奢侈品的真假。 郝峻仰头喝了一口,喉结微微动着,那曲线优美的脖子与锁骨构成了一个充满诱 惑的符号。谢子天素来就偏好这样的猎物,优雅下暗藏浪 荡,精致中带点堕 落,要是能直接邀请他去参观自己卧室的天花板就好了。他浮想联翩,于是朝郝峻露出了个充满挑 逗的笑容。 这时,一个身体肥硕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讨好地冲着谢子天直笑,似乎想说些什么。谢子天显得有些不耐烦,微微动了动手指,示意不要打扰他和郝峻。那人无奈,只好讪讪低头离开,却在谢子天看不到的地方朝着郝峻咬牙切齿。 片刻后,舞台上的俄罗斯舞娘消失不见,换了个留着莫西干头,穿皮裤长靴的年轻男孩大跳 钢 管 舞。郝峻眯起眼睛,装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谢子天果然开口问他:“喜欢这孩子?待会下台后我让他来找你。” “多谢费心了,谢老板。”郝峻故意用了个很市侩的称呼。这里面的调侃之意谢子天当然不会听不出来,他大笑着说:“如果你肯不叫我‘谢老板’的话,我还会安排他专门为你单独表演。” “安东尼。”郝峻打算继续套他的话,也就从善如流了。这个拉丁味十足的名字从他唇边逸出,带一点鼻音,还打着卷儿,说不出的性感俏皮。谢子天暗暗生气,方才为什么要说自己叫“安东尼”,如果说是“安东尼奥?胡安?卡洛斯?桑切斯?马蒂斯四世”,对方那漂亮的粉红色舌尖不就可以多看一会了! “如果您还肯降尊纡贵地告诉我你的名字,我甚至愿意亲自下场为您表演。”谢子天朝他挤挤眼睛,那样子淘气生动极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罂粟一般的吸引力。郝峻忽然发现他的眼眸原来是极深的墨绿色,不同于普通中国人,再加上那一身玫瑰色的肌肤,这人应该有一点意大利血统吧。 “怎么样,成交吗?”谢子天决心逗一逗他。说到调 情,身为夜总会老板的谢子天有的是手段和招式,一般人绝对抵挡不住。眼前此人虽然如同天鹅般高贵优雅,举手投足间也几乎无懈可击,可还是被他那双阅尽世情的眼睛看出了点东西,雪白无垢的外表下应该还藏着一片属于暗夜的黑羽吧。 “布鲁斯。”在这样的气氛下,郝峻是绝不甘心示弱的。他朝对方挑了挑眉毛,暧 昧地笑道,“我想看你跳 脱 衣 舞,可以吗?” 舞台上的布景灯光开始变幻,音乐也换成了别有用心的蓝调爵士。谢子天亲自站到舞台上对着台下深 情 飞 吻:“献给我的甜心,我的布鲁斯!” 他微微屈膝,使自己的重心更接近地面,并随着音乐开始舞动。一记清脆响指过后,他一把扯掉领结,观众的情绪立时被撩 拨了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抛下台的领结被一个女人抢到,她尖叫着,当成宝贝似的塞进自己胸 衣里。接着是别在上衣的玫瑰花 4、第四章 夜色迷离 ,谢子天吻过后把玫瑰抛向郝峻,可惜却被方才那个五官肿胀的中年男子冲到前面夺走了。郝峻抱歉地朝台上挥挥手,捡到宝的中年人已兴奋到癫狂。 音乐渐入佳境,黑色的夜礼服脱下后被谢子天搭在自己肩上,几乎台下所有人都开始尖叫,气氛一下子就达到了□,钱和珠宝被一把一把抛向舞台,毫不吝啬。郝峻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种情形,除了“物欲横流”这四个字,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更贴切的形容。 谢子天衬衫的纽扣一颗颗极为缓慢地被解开,直到露出精壮的胸膛与瘦窄窄的腰身,舞蹈的节奏也越来越快,不断强调着肢体的表现力,他整个人都似已溶入音乐之中。郝峻却趁机溜到吧台与方才那个跳 钢 管 舞的男孩搭话:“嗨,跳得不错,我请你喝一杯!” “我哪能跟天哥比啊!”这个名叫“小贝”的男孩回答说,“他那才叫舞蹈,我就是动动胳膊大腿什么的,僵硬得跟个木偶没两样。” “几年前我来过这里一次。我记得以前好像还有个人在这里跳 钢 管 舞,他说他学过芭蕾,我倒觉得还是你跳得比较有个人风格,很眩!”郝峻开始诱供。罗兰德的档案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这会儿正好用上。 “那个人,”小贝年仅十八,涉世未深,他毫无戒心地回答道,“你是说罗兰德吧!我听说过他,他是天哥的相 好,两人在一起好多年了。天哥其实挺宠他的,后来不知道哪里犯了天哥的禁忌,搞得被扫地出门,就没人知道他下落了。” 郝峻心中微悸,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舞台。旋转的灯光下,谢子天丝般的长发在明暗变幻中风一样旋转飞舞,这样的舞蹈并不感天动地,却轮回着欢乐与痛苦,甜美与煎熬,那缠 绵 多 情的舞者正用他的身体传达着某一种深刻入骨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大伙看在我节日加班加点的份上怎么也得留个脚印吧,我好知道有多少老朋友还米忘记了本人。谢谢! 5 5、第五章 新型毒品 为了引蛇出洞,刑警队故意向媒体透露西郊白骨案的进展,言明死者身份已确定为二十四岁的本市失踪男子罗兰德,“红人会馆”前雇员。谢子天那里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跟踪,动用了十六个警察分四班轮流,一刻不准放松。这天上午,田祺打电话说:“废井腐尸和西郊白骨案都有了新的发现,快过来!” 当王海带着陈浩飞上到顶楼法医物证室时却意外发现郝峻也在。因为成功从“红人会馆”里套出罗兰德的一些情况,郝峻在王海心目中的地位终于由一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上升为可堪驱使的小跟班。买香烟、打饭菜、送快递、接飞机,悍马和他的主人日日忙碌,难得在公安局里露面。王海脸一沉,正想借题发挥,“四眼田鸡”已抢先说:“这是小郝发现的,你快过来看,很诡异。” 橙色的试剂被滴入两个玻璃皿中,一个放着从废井腐尸身上取出的一点骨骼和毛发,另一个则是罗兰德的。在大家屏息注视下,试剂慢慢变成了一种不透明的蓝色,浓稠,且不太洁净的样子。 王海厌恶地问:“什么玩意?” “一种未知的中枢神经麻醉剂。”田祺回答说,“我比对过了,它具备一般麻醉剂所共有的一些特征,却不同与我们以往发现的任何毒品,具体成分还没有分析出来,我没有做这种分析的仪器,必须送到北京去。” 王海皱起了眉头,问田祺,“这跟郝峻有什么关系?” “小郝提醒我说罗兰德身前私生活放 荡,”田法医说到这里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别有用心地瞪了王海一眼才继续下去,“还在那种地方工作,很可能有吸食麻醉剂的习惯,他建议我测试一下,我觉得有理就照做了,接着发现了这种从未见过的新型神经毒品。刚才实习的拿那女尸组织标本过来要我签字,却笨手笨脚地撞到小郝,试剂翻倒在上面,结果令我们三人都大吃一惊。废井女尸身前也有吸食麻醉品的习惯,最不可思议的是,两者吸食的居然是同一种麻醉剂,都是这种从来没有在临海乃至我省被检出过的新型毒品,这不奇怪吗?两名死者生前也许有过接触,甚至还可能有某种联系!” 田祺在向王海解释时,一旁的段大成带着哭腔说:“各位,我叫段大成!”可惜却没有引起两位大佬的丝毫注意。 王海沉思了一下又问:“这种未知的中枢神经麻醉剂在活人身上能验出来吗?” “我叫段大成………”声音太小,被正在讨论案情的两人当成一只嗡嗡飞过的苍蝇屏蔽掉了。 “可以,”田祺回答说,“不过据我初步观察,这种毒品很特殊,人体对它的代谢速度非常快,而且残留量极低,估计必须在吸食后的二十四小时甚至更短的时间里抽血化验,否则会因为身体代谢被排出。对瘾君子来讲,这是一种高浓度、高致幻,又难以检出的安全毒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有名字,我叫段大成……”音量还是太小,又被当成两只嗡嗡飞过的苍蝇屏蔽掉了。 “嗯,也就是说这两名死者都是在吸毒后不久即被害了,所以身体里才会有比较多的药物残留?”王海急急问道。 “是啊,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田祺边回答边朝段大成喊,“实习的,快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呜呜,反复抗议无效的段大成终于被气哭了。郝峻上前安慰他,两个同病相怜的家伙交头接耳了几句,偷偷溜出实验室。 罗兰德死了至少有三年,废井女尸却是一个月前才被害的,也就是说这种临海市面上未见流通、也没有引起警方注意的新型毒品其实由来已久。王海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正苦苦思索,也就懒得理睬这两个小屁孩。他转头对陈浩飞说:“通知治安大队,最近抓到瘾君子后都必须立即抽血化验,我要知道临海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在吸食这种毒品。” 此后的几天里,治安大队在临海市扒墙掀瓦,瘾君子抓了不少,却没有找到一个服用这种新型麻醉剂的。王海拿着厚厚一叠化验报告,噔噔噔上了七楼找田祺。“你会不会弄错了,敢情这新毒品全市就两死鬼用过,那毒贩还不得都饿死!” 田祺最讨厌别人怀疑他的专业能力,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朝王海指了指,奉送一个字“滚!”。 王老虎很难得的没有发脾气,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只因为这手不是他田某人自己的,属于一位碎尸案受害者,在阴沟里泡了大半周才被人发现,如今上面七八十条大肥蛆摇晃着白白嫩嫩的身子正吃得欢蹦乱跳。 放眼整个临海市,没有哪个能轻易喝退王海,连刘长庚都不敢对王老虎大声说话。一旁,段大成望着专注于工作的田祺,胖脸上露出崇拜敬仰的表情,想必是把他师父想象成能一招毙敌的绝世高手了。 罗兰德的案子暂时没有进展,市东分局李健书局长却打电话来紧急求援。一个水产品市场里两伙人为了抢摊位大打出手,事情越闹越大,最后发展成近百人参与的大规模械斗。王海一声令下,立即调齐市局和分局的精兵强将赶赴现场。两帮人正要动手互殴,警察就出其不意地神兵天降,几十辆警车把水产品市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都别想跑。 王海率先跳下车,特别有型有款地朝天放了一枪,纾“衫玻〉粝吕匆恢徽好路过的倒霉鸽子,把王海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枪法有这么神嘛! 那些人一看这位警察同志的枪法比顺溜兄弟还顺溜,惊得腿肚子发软,没等他开口一个个就训练有素地抱着后脑勺蹲在地上了。好莱坞大片里那些个惊心动魄波澜起伏的情节统统没用上,警察轻轻松松就掌控了全局,尽数擒住带头闹事的骨干分子,顺便缴获管制刀具无数。 郝峻略带遗憾的在心里想,“一百多号人,怎么就没胆趁队长不注意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呢,我想英雄救美一下都没机会表现!” 剩下的自然就是扫尾工作,写报告打总结开大会谈汇报搞表彰发奖金,这些都挺容易,就是处理善后摆平纠纷有很大的困难。警察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如果不能从根子上解决矛盾,事后肯定还会再发生斗殴。大多数情况是警灯一响,人就呼啦啦散开,警察一走他们接着再干。 赶来来支援的林泽老于世故地笑了笑,对王海说:“我有一个损招,你用吗?” 这两伙人的头头一个叫刀疤脸另一个叫铁拳王,都是几进几出的老相好了,平时挺横,进了局子依然梗着脖子装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江姐进渣滓洞呢!林泽特别关照要王海同时提审两人,自己则翘着二郎腿坐到审讯室外间的沙发上,透过单透玻璃看好戏。他说了,“黑脸的活儿,王海凶神恶煞的干起来比较合适,我只能凑合着当个幕后军师。” “因为你比较阴险狡猾,违法乱纪的坏事都支使人家去做了!”郝峻一面在肚子里非议着林泽,一面把两犯人都铐在各自的座椅上。 王海挺胸叠肚,摆足了谱儿朝俩人发话,“聚众斗殴,知道这是违法的事吗?治安拘留那是肯定少不了的,说重一点的话,蹲上三五年或者直接送到青海搬砖也不算过分。现在,就看你们俩怎么认识错误了!” 这俩人一看自己的对头就坐在旁边,谁也不肯先服软,都充死鸭子嘴硬。王海看看郝峻,摸摸裤兜起身说:“我拿盒烟去。”说完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除了烟又拎着个玻璃瓶子进来,他问郝峻:“怎么样?” 郝峻答道:“脖子耿耿的,还扛着呢。” 王海假装大怒骂人,“老子待会儿要去泡妞,没工夫陪你们干耗!”说着朝郝峻一挥手,郝峻会意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严实。刀疤脸和铁拳王都曾听说过王老虎的赫赫威名,一见这架势就有些气短,又不愿意当着仇人的面没脸,各自惴惴不安。 “认识这玩意吗?”王海没好气地说着,把手里的瓶子举给俩人看,瓶口没塞儿,瓶子上写着四个大字――工业硫酸,是刷厕所用的那种。他把瓶子里的液体往地上滴了几滴,水泥地立刻“吱吱”地冒泡,那俩人不由“啊”地一起惊叫。 王海嘿嘿笑问:“你们俩脖子不是都挺有劲嘛,谁先顶?人人有份,绝不落空,每人十分钟,轮流!” “你可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别乱来!”这俩人的声音明显的急切而慌乱起来。 “是吗?”王海把硫酸瓶子往铁拳王头顶上一放说,“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先照应你!” 铁拳王翻着眼睛向头上看,身子不由自主地想往一边躲,可双手还铐在椅背上,哪里能躲得过。那盛满硫酸的玻璃瓶子在他头顶摇摇欲坠,不时晃出一星半点液体来,直吓得他不由连声哀求说:“大哥,不!大叔,不!爷爷,您是我亲大爷!俺以后再不敢闹事了,您饶了我吧!”外间的郝峻和林泽听到屋里对话,开心地窃笑不止。 王海把玻璃瓶子从铁拳王头顶拿下来,再来到刀疤脸跟前。刀疤脸是条识时务的汉子,不等他放手赶紧痛快地说:“我对天发誓,这事就这么结了,以后保证不和他们干架,请政府放心!政府,您举着瓶子手酸,累着多不好,还是快拿走吧!” 王海嘿嘿一笑,讥讽地说:“你们俩也有怕的时候?”说完突然拿起那硫酸瓶,喝了一大口下去,那俩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王海大笑道:“笨蛋,是汽水!” 刀疤脸和铁拳王不由又是“啊”地一声惊叫。郝峻这时候走了进来,对俩人冷嘲热讽地说:“两位大哥,方才我们可是都录了像的,要是两位出去后不守承诺再惹是生非,我们就只好把录像带拿出来,请两位的兄弟们瞻仰瞻仰,大家一起开眼!” 经过了一番折腾,刀疤脸和铁拳王早就被吓破胆,一点儿初时的气势都没了。想到自己方才那副熊样要是被手下弟兄们看见,还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啊,这事后反悔的心也不敢有了,一个劲地保证决不再犯,决不给政府添麻烦。王海和郝峻看看俩人蔫头蔫脑的老实模样,强忍了半天才没在审讯室里笑出来。 事情办完了,林泽对王海提议说他知道有一家饭店做的海鲜烧烤特别好吃,冰啤酒加烧烤权当是给他庆功。王海大声叫好。郝峻在一旁用非常腼腆的表情说:“我给两位领导当司机吧。” 司机也是人也要吃饭。林泽拖住郝峻一起来,王海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想到人家郝少爷这几天,天天在他的大排面下面捂卤蛋也就勉强点头了。路边的小饭店条件简陋,酒也只卖最便宜的力啤,不过老板的手艺确有独到之处,三人都吃得大呼过瘾,很快地上就码起了一堆空酒瓶。郝峻人长得秀气,酒量却不差,居然能和王海拼个旗鼓相当。 林泽也喝了不少,当整整两箱力啤被大家联手干掉后,他揉乱了自己一头整齐黑发,开始对住郝峻回忆往事。“当年我和王海一起跟常厅的时候,常老头见到我们俩就烦。他说啊,一个像柯南,走到哪儿死到哪儿,另一个是哥斯拉,一天不破坏人民群众的财物就手痒。” 郝峻被逗得哈哈大笑,心想,原来常厅长也爱日本动画,估计是陪家里的小孙子一起看吧。 王海非常不满地掰着手指头嘟囔:“有这么严重?不就是追贼的时候撞翻了一些西瓜摊、自行车、冷饮柜、垃圾桶嘛,最严重的那次根本不能怨我!我举枪追一惯犯路过银行,谁知道正赶上银行运钞车在那里装钱,押运员太紧张错拿我当抢银行的劫匪,一慌神就死踩油门,结果运钞车撞上消防水龙头外加一间杂货店。结果,害老子被扣了半年奖金!” 王海说完一脸无奈委屈,郝峻再次大笑。正笑着,对方老粗老粗的胳膊忽然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王大队长此时已有了几分醉意,用手指拨开搭在郝峻眼眉上的刘海,歪头问道:“你小子给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死活要来我这儿当警察?” 郝峻瞅了瞅满嘴酒气的王海,一挑眉毛说:“警察好啊!头顶大盖帽腰别驳壳枪,到哪儿都畅通无阻所向披靡,谁见了不低声下气让我们三分?那真是又威风又神气,还神圣,神圣知道不?人民警察神圣不可侵犯!” “呸!”王海啐了他一口,大着舌头骂道,“骗孙子呢!你说的是人民警察吗?那是日伪军别动队,地下交通站里的贾队长才那样!驳壳枪?那玩意现在还能用吗?除非你打算因公殉职!” 这回连林泽也保持不住形象了,笑得直捶桌子。三人正闹着玩,王海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曼妙女声从里头钻出来热情相邀,“老地方见,我等你!” 王海记起这位小姐好像叫什么玛丽,九头身美女一名,留过洋,行事颇有鬼妹风格。他顿时兴致大涨,搁下电话便兴高采烈地到处找安 全 套,翻遍了自己的口袋不算还翻到林泽身上去了。 林泽用力推开他,笑骂道:“谁像你似的,这玩意也随身带!” 王海狗追尾巴似的转了两圈,终于从自己裤兜里翻出来一个,夹在指缝中间朝林泽得意洋洋地比划了两下就起身离席,打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赶去赴约。林泽瞄了瞄一脸老实相的郝峻,朝王海喊:“重色轻友,小心癫死在女人肚皮上 5、第五章 新型毒品 !” 忽然少了一个人这喝酒的气氛也就淡了。郝峻对林泽笑笑,有点难为情地解释道:“我们队长他就这样,林局您可别介意。” 林泽眼中露出一丝戏谑半分惋惜,朝他直摇头,“了不起,了不起!耐性真好,因为你是射手座?一个天生的好猎人!” 郝峻笑而不答,不过身上原先那股子生嫩拘谨的味道渐渐没了,一种不曾显露人前的独特气韵取而代之。对于他的变化林泽毫不意外,反而用欣赏的眼光不住打量,就像是天生嗜食的人忽然发现了一大碗从未品尝过的珍肴。 “十一年前,当时还在警校的王海和我救下一个遭人绑架的孩子。为此王海大腿上挨了绑匪狠命一刀,在医院里足躺了俩月,还差点落下残疾。奇怪的是,这么大的案子后来居然不了了之,苦主不追究公安机关也没有立案调查,甚至连那个孩子的身份和后来的去向都没有向我们交代一下。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那天在海边见到你。王海虽然健忘,我自信还没有瞎了眼!”林泽挑着眉毛笑问,“郝少爷,如今您屈尊驾临此地算是现代版的白娘子报恩记吗?” 林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一点在警察系统中很出名。郝峻知道肯定瞒不过心思缜密的他,于是决定索性说个明白。他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说:“豪门争产而已,剧情超烂,一点新意都没有。二叔想拿我做筹码逼我父亲放弃手里的郝氏股权,事败后被赶出家门,爷爷因为不想家丑外扬就设法压下了。倒是你,我怎么不记得当时还有你在场?” 林泽见他褪去乖宝宝伪装,顶撞得直白又犀利,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没有王海招人爱!” 作者有话要说:腹黑啊腹黑!我最钟爱的腹黑男! 6 6、第六章 湿地暗杀 临海机场。夏季强烈的阳光照射在毫无遮蔽的空地上,宛如闪亮的利剑。一架私人商务飞机徐徐降落,六个西装革履的人鱼贯走出机舱门,许言放、郝氏地产投资顾问李西蒙、法律顾问崔永石和全球策略执行长皮特?钱伯斯,另外两人则是许言放雇佣的私人保镖。 跑道旁早有两辆黑色加长奔驰和几部警车在等候,许言放一身淡米色西服,即便在烈日下额头也丝毫不见汗水,神情永远是那么从容得体。他朝迎接的人群道了一声“各位辛苦了”就钻进奔驰车里,车队很快便在四辆警车护卫下朝临海东面的滩涂湿地进发。 沈路遥心情很激动。临海这一大片滩涂湿地闲置至今,一直就是他的心病。这些年,来考察的开发商多如江鲫,却因为地形复杂,面积太大,又牵涉到环保等诸多原因纷纷打了退堂鼓。这次能说服郝氏把原定在越南的投资转向临海,可算是他官场生涯的一项重大政绩。 郝氏已同意买下了整片湿地连同近海三个小荒岛,计划用七年时间把这里建设成全球闻名的湿地生态休闲度假胜地。其中将包含两个不同风格的湿地生态风景区,两座五星级大酒店,一个超豪华的高尔夫球场,一座纯种马培育及训练基地,一个国际化标准的疗养院,一大片充满东方情调的海景别墅群和一条时尚商业街。双方万事俱备,只差签约这最后一步。这次的开发计划如果成功,将意味着无数的税收和就业机会,二十年里他或是他的继任者都可以不必再为临海市的gdp而担忧了。所以当他看见许言放踏出黑色奔驰时,一反常态用跑步的方式过去迎接,“许先生,一路辛苦了。” “哪里,”许言放略略欠身以示谦恭,“我家小弟在临海得到沈市长的诸多照顾,我们全家都十分感激。” 沈路遥眨眨眼睛,终于想明白了许言放是在说郝峻,赶紧恭维道:“小郝能干又敬业,当刑警非常称职,哪里是我照顾他,是他在尽力保护我们的市民哦!” “刑警?”许言放微微一怔。他只知道郝峻跑去做警察了,却不知道原来做的是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刑警,于是不由在心中埋怨起郝峻来,“阿峻,太任性了吧。” 沈路遥正在情绪亢奋中,所以没有注意到对方显露出的一丝淡淡不悦,笑着请大家跟随他一路参观。湿地是陆地上的天然蓄水池,被喻为“自然之肾”。栖息在这里的鸟类十分丰富,其中不乏雀鹰、松雀鹰、红隼、游隼、褐翅鸦鹃、小鸦鹃等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许言放举起望远镜,看得饶有兴致,还不停地和李西蒙他们议论几句。一旁陪同的县干部见状连忙讨好地递过来几杆事先准备下的英国产猎枪。 许言放先是一愣,旋即笑着摆手,“我没有这种爱好,看看就满足了,多谢您费心。” 这一记马屁拍在了马脚上。沈路遥同一干官员脸上都露出些许赧颜,幸好许言放很快就把话题切换到双方都感兴趣的领域上,这才化解了尴尬。太阳渐渐升高,湿地上弥漫着缥缈的薄雾。许言放边走边介绍起郝氏的整体开发计划,“为了保护湿地的生态环境,我们计划先建设一个大型的鸟类栖息地,将根据鸟类生活习性的不同,分别建设不同标准、不同类别的观鸟区,创造鸟类与人共处的和谐景观。为此我们打算和国外生物保护研究机构以及著名大学合作,提升湿地生态旅游的科研价值,将湿地的生态服务功能以科学互动的形式展示给公众,并为鸟类科学研究建立一个基础平台。我们希望把这里建成一个集科普教育、科学研究、休闲观光等为一体的多功能湿地生态示范区。” 这低沉悦耳的男中音一结束,周围立刻响起了整齐的掌声,就好像刚才许言放讲话时他们都举着双手在等他。由沈路遥带头,一干官员齐声称赞郝氏经商不忘环保,是国内企业界应该效仿学习的典范与榜样。虽说心里多少有些不屑,但人家如此凑趣应景好歹也要表示一下,许言放含笑点头,状如演员谢幕。 这时就听见近处一声清脆的枪响。他本能地伏身卧倒,两名保镖箭步冲上来,张开双臂把他压在身下。几乎与此同时,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子弹正打在离许言放脑袋不远处的地上。紧接着又响起了第三枪,子弹击中石头,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一名保镖就地一滚,猛然跃起时,手中已握着一把勃朗宁,向行刺者连开三枪。这时,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跳跃着向矮生灌木林深处遁去。那保镖持枪飞跑着追过去,又开了两枪。 枪击!暗杀!在场的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顿时四下逃窜,都乱套了。虽然替他们开道的警察就在不远处,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要报警或是襄助倒地的许言放。直到另一名保镖扶起满身泥水的老板,关切地问道:“许先生,你没事吧?”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谋杀,许言放仍表现得相当镇定从容。他问:“刺客呢?” 片刻,那追凶的保镖持枪返回,遗憾地报告,“许先生,很抱歉,这里地形我不熟,让他给跑了!” 方才事出突然,沈路遥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人推着慌乱逃跑,跌跌撞撞跑出去有一百多米了才想起财神爷还在那里,眼瞅着似乎已经没事了,赶紧又回头。这会儿为了掩饰心中的惭愧,正气急败坏冲听到动静赶来查看的警员们发脾气,“打电话,打电话给刘长庚,叫他立刻派人保护许先生他们。” 郝家在临海建有一家私立医院。白发苍苍的李院长亲自为许言放做过全身检查后宣布:一切安好,只有倒地时右肩轻微挫伤和右脚踝扭伤需要稍事休养。 保护许言放的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到郝峻头上,这是事主指定的,当然,外围还另外安排了二十几个警员分班负责警戒。许言放怕老人家担心,不愿此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事被郝耀明知晓,所以没有回郝家大宅居住,而是住进了郝峻在市中心的公寓里。 “姐夫,为什么有人要暗杀你?”安顿好许言放和他的随从后,郝峻开始询问受害者。王海坐到他身边,同时打开了录音笔,跟着一起来的陈浩飞则忘记了职责,张大嘴巴在公寓里头乱转。郝峻的这套公寓整整占据了大楼最高的两层楼面,差不多有一千二百平方米。客厅很宽敞,足够给市局当会议室,四间主卧两套客房外加一个佣人房,都有独立的卫浴设备,游泳池、弹子房、酒窖、游戏室、健身中心、温室花园样样齐全,这里的一切都豪华得让陈浩飞目瞪口呆。 “也许是生意上的纠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就像是某种慢性病,时不时要发作一下,这些年我都快习惯了。”许言放脱下弄脏了的西装,换上一身亚麻质地的休闲衣裤,这温文尔雅的气质看上去更像一个学者而不是成功的商人。 “姐夫!”郝峻有些内疚地低下头去。郝氏家大业大、千头万绪的。他祖父年迈,母亲早逝,父亲受到丧妻打击远走他国,关心野生黑猩猩甚于关心家人祖业,姐姐因车祸半身不遂,行动不便,郝家唯一一个欢蹦乱跳的自己却任性的跑到临海当了警察。真难为许言放了,独立支撑着庞大的家族事业,这么多年来毫无怨言。 许言放轻拍他的脑袋,低声叹息,“阿峻,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懂事一些,你姐姐最近……你劝劝她比我管用,玩够了就回来帮帮我,帮帮爷爷吧!这两年爷爷真的老了,就算是一座山吧,日子久了也会被风化,何况是人。他的事业早晚要由你来继承,阿峻,这是你的责任。” “我从小就不喜欢做生意,你知道的,姐夫!”郝峻一听要他回去经商两眼立时就水汪汪的,赶紧化身小狗狗讨好地冲着许言放直晃尾巴。这是他对付许言放的必杀绝技,从不落空。许言放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说了。 虽说是第一次与这位驰骋商界的年轻精英见面,王海却打心眼里不喜欢许言放此人。他说话的语气,优雅的举止,甚至身上若有若无的名牌香水味都令他感到不快。看到他们两人间亲密的举动,王海暗中深吸一口气,稳定好莫名焦躁的情绪接着问:“许先生,这一次遇刺会不会与开发临海滩涂湿地有关系?毕竟对方要暗杀你的话应该还有很多其他机会,他冒险当着那么多临海官员的面开枪,似乎不合情理。” “嗯,我也想过这一点。”许言放看向王海,略带无奈地回答说,“这个计划目前为止还没有正式得到郝氏董事会的授权,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破坏签约,那他几乎已经得手了。一旦消息传出去,董事会很可能出于投资安全的考虑而放弃这个计划,对此,我也将无能为力。” 正好刘长庚摇着硕大的肥臀赶来慰问,才进门就听到了许言放说这话,顿时被吓得脸色泛青。这么大的开发计划流产,那还了得?沈路遥非气疯了不可,要赶紧破案!于是局长断然下令:“成立专案组,我本人担任组长,王海担任副组长,一定要抓住那个破坏临海市安定和谐局面,威胁许先生人身安全的罪犯!” 转过头来对准郝峻时又换成了标准笑脸,“小郝,你幸苦喽,许先生的安全就全靠你了!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别客气,王海也会全力协助你的。” 郝峻眨眨眼睛,用貌似天真的神态问:“真的?我有事真的可以求您和‘队长’帮忙吗?” “当然,当然,当然啦!”刘长庚三个当然一口气说完。王海听到郝峻无端端把“队长”两字咬得分外响亮,不禁皱眉,转过头来忽然发现那人在得到刘长庚保证后对他笑得贼兮兮的,两排整齐牙齿也越发显得亮白耀眼了。心里立刻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这小子的牙怎么这么白啊?狼似的,看着}得慌! 闲杂人等都离开后,许言放打算洗澡休息。郝峻放好洗澡水出来,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赶紧搀扶。许言放朝他笑笑表示感谢,进入浴室后并没有避讳郝峻就开始动手脱衣物,等想跨进浴缸时却发现受伤的右脚怎么也提不起来。郝峻从后面搂住他腰,一把将人抱起,“噗通”一声扔进温热的水中。许言放个子高大,份量当然不轻,郝峻这几年天天在警校锻炼,力气见长,也不觉得十分沉重。 “喂,喂,我是伤患,别太过分!”许言放被溅了满脸的水却没有生气。这本就是他们俩之间熟悉的游戏方式,只不过这次被戏耍的人换作了是他。 “姐夫,你以前可常常这么欺负我的。”郝峻笑得得意洋洋。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整个人甜得好像能淌出蜜汁来,许言放看在眼里也不禁心头一荡。许言放是郝h的同学兼男友,俩人相识多年,时常来往,所以待这个小舅子向来亲切,进入郝家后俩人更是处得像一对亲兄弟。郝峻活泼好动,经常一身邋遢的回到家中。有洁癖的郝h便会命令许言放,“给我把这个脏猴子丢进水里,好好洗洗!” “呵呵,”赤 身 裸 体坐在浴缸里的许言放捂着脸笑了,“你姐姐连一点灰尘都不能忍受,你却喜欢弄得一身烂泥故意去气她。她只让我把你丢进浴缸里还算是客气。上次莫桑比克来的一群客人身上有体味,她居然叫人用消防水枪射人家,差点搞出事情来。事后还要劳动爷爷他老人家亲自出面道歉。” “哈,哈哈!”郝峻也笑了。郝h的洁癖非常出名,以至于来郝家做客的人事先都会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再换上全新的衣物,以免遭到郝大小姐的无情驱逐。郝峻把毛巾浴袍等一干用品放在许言放伸手可及的地方后,说:“姐夫,你慢慢泡澡,待会好了就叫我。” 许言放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一晒。转眼间,当年那瘦弱的小男孩已经长得如此强壮有力,居然能抱得动他了。“时间过得真快,原来阿峻真的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各位,本人很卖力吧,夸奖我一下嘛! 7 7、第七章 不祥海滩 王海因为许言放遭枪击的案子忙得脚不沾地,下午快两点时才想起中饭还没吃呢,于是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那个谁,郝峻,给我买碗面条去。” 话音落下,却无半个人接口,王海这才想起郝峻在负责保护许言放。跑腿听差的人没了,王大队长懒得亲自下楼去公安局隔壁的小饭店,就只好泡方便面对付一顿。唉!方便面,讨厌的方便面,连个卤蛋都没有。 王海不禁想起食堂大婶语重心长的告诫,“里头都是防腐剂,吃多了,小心死了不会烂!” 正吃着,突然听见“哐当”一声,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游波又撞在玻璃门上了。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简直跟玻璃有仇。第一天来队里时就撞玻璃门,从一楼装备室领警服开始一路撞上五楼刑警队报到,把鼻子都撞歪了。 大家心里说话,局里大大小小的玻璃门你都撞了个遍,总该长记性了吧,没想到此后同样的事故不断发生。为了防止出人身意外,后勤组好心地在局里每道玻璃门前都放了一大盆植物,可这位“三皮哥”经常绕过盆栽继续撞,以至于刘局长多次打电话去保险公司询问有没有玻璃物损险可投保。 王海心中庆幸,还好玻璃没碎,否则刘长庚又得借机克扣刑警队的办案经费。这小子,来队里一年多了,毛病没见好转,反而有逐渐加重的趋势嘛! 游波一手鼻血额头微红,跑到他面前含糊不清地说:“对唱,柿饼又法西难食了。” “把你那鼻子归位后再说话。”王海低头继续吃面。心想这家伙的铁头功还练得真到家,就是可惜没学会铁鼻子功。 “队长,市北又发现男尸了。” 王海把吃了一半的碗面丢下,腾地站起来就往门外跑。“走,去现场!” 游波赶紧跟上,路过玻璃门时发现上头沾了不少自己的鼻血,不由心存畏惧地停了一下脚步。没等他奔进电梯门,身后就传来清洁大妈的调侃声:“我说游警官,你又义务献血啊!” 尸体是在同一处海滩被发现的。林泽理理被海风吹乱的一头短发,苦笑着对王海说:“死者的情况几乎和潘荣海一模一样,被反复殴打,然后腹部中枪,活活折磨死了再对准额头补上一枪确认。凶手应该是同一个或者是同一伙人,这家伙简直变态!” 王海问:“身份确定了没有?” “卢邑,37岁,持新西兰护照来临海商务考察的香港商人,十天前刚到此地,尸体身上有证件。”林泽边回答边极目遥望远处的海平面,“一连两起枪杀案,凶手都选择弃尸海滩,难道说这里的风水不好?” “林泽,你觉不觉得最近很奇怪?”王海把他拉到一边,有意避开众人说,“接二连三地出大案子,就拿潘荣海和卢邑来说,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却被同一个凶手所害,死状也完全相同,这是为什么?示威?警告?挑衅?” “我也这么想。市北连着出了两起枪杀大案,跟上面不好交代,我压力很大。海子,咱们是老朋友了,我不和你客气,这事就拜托你多费心,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也别掖着。” “当然了,你可是临海的福尔摩斯嘛!”王海顺手给了对方一拳。林泽被他的怪力打得后退两步,跟着也笑了。他朝四周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郝峻,就随口问:“跟你的那个小菜鸟呢?怎么没见他人?” “什么跟我,说得好像我是他什么人似的,在保护他姐夫呢!”王海不知怎么搞的,本来挺正常的一句话却说得酸不溜秋,幸好林泽忙于安排善后工作,并没有注意到。 田祺指挥段大成做完现场勘查,正打算叫人搬运尸体,忽然发现有一队警车红灯闪闪,从远处呼啸而来。他脸色顿时全黑了,忿忿摘下橡胶手套丢在地上,转身就走。王海也看到了,这是省厅的车队,来意不问可知。这样被人一再轻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不但王老虎一肚子怒火几乎都快喷出来了,连向来老成稳重的林泽都深感不满,因而把身子绷得笔直。 大队人马到达现场后,一个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大人物缓慢步下车门,常辉,省公安厅厅长亲自到了。常辉首先招手叫了王海和林泽,“这个案子很重大,省厅会直接调查,你们两个要全力配合。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气,可我不会做任何解释,也不想听牢骚和抱怨,你们俩要么什么都别说,要说就说些有建设性的话!” 常辉太了解他们,抢在俩人前面搬来整座北冰洋劈头盖脸往下浇,憋足了劲打算和省厅说道说道的王林二人顿时哑火。王海仍不肯死心,低头想了想,试探着问:“案子发生在临海,我们总有权知道侦破进展吧?” “可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通报。海子,别和我耍心眼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常辉很了解自己手下两大爱将。王海粗中带细,冲劲十足,办起案子来就像只猎狗,穷追猛打,死咬不放。林泽精明强干,头脑一流,貌似温文含蓄其实目无余子,骨子里傲气得很。这两个人如果会轻易对自己辖区里发生的大案要案放手,那他这个几十年的老刑警就算是瞎了眼。 王海见连边都不让他沾立刻火大。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泽,压低声音问:“老头,你什么时候才打算告诉我们俩潘荣海同志的真实身份?还有这个卢邑,他又是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的?”常辉两眼骤然放光,干瘪的老头子好像忽然化身为天神力士一般散发出逼人气场。超级赛亚人变身! “我,我,我当然有自己的线报了,你当我这个大队长是吃干饭的!”王海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这消息来路不正,他总不能当着厅长的面明说郝峻他们入侵公安部终端的事,这不是找杀头嘛。 “王海同志!你也是个警察,警察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难道还要我再教你一遍警察纪律?给我管好你的嘴巴!”常辉的声音突然拔高。 他有些生气又有些自责,这个案子涉及到警界,临海市所有警察都是怀疑对象。看着自己的下属们被公安部暗中调查,他心里很不好受。他其实很想拍着胸脯替他们担保,说这些人都是奋斗在公安战线上的好同志,可面对残酷的事实与证据,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老刑警,这话根本无法出口。卢邑也是警察,潘荣海被杀后公安部派来的接替潘的工作,刚到临海十天竟然再次被害。凶手故意用同样的手法处置他,这是□裸的蔑视与挑衅。常辉想,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查出内奸,还其他人一个清白。 他用犀利的目光一扫王、林二人,低声嘱咐道:“你们俩先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许多事!” 望着省厅车队整齐而迅速地离开,林泽对王海说:“我估摸着常厅的意思,我们系统里肯定出问题了,而且事情还不小。海子,你的位置可是风口浪尖啊,自己小心!” 傍晚,谢子天打车来到市中心,在一间超级市场里转悠半天,什么也没买就离开了。负责跟踪的吕江和米岚赶紧跟上,却很快惊骇地发现他忽然跳上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停在路边的黑色法拉利朝西郊方向进发。这两人只好赶紧拦下出租车,上车就对司机说:“师傅,快,追上前面那人。” 司机抱怨说:“老大,我这只是国产小吉利,您知道那是谁吗?它是我爷爷法拉利!有八个汽缸,驾驶室跟飞机差不多。别的不说,人家四个轮胎都比咱车值钱,那车跑到一百六十迈以上才刚进入状态,咱玩了命也就是这数。想上两百?行啊,玩自由落体往下掉呗!” “给你双倍的车钱,只要你能跟上它!”吕江许下酬谢,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司机保持原车速,不紧不慢地回答:“再多钱也没辙,不是同一档次的车,人家甩咱们玩似的。两位,死心吧!” 眼看着法拉利越去越远,米岚气得重重一巴掌拍在司机椅背上,把人家一介小老百姓吓得直喊,“警察叔叔,我上有十八岁老母下有八十岁小孩,您可别枪毙我!” 吕江只好劝他:“下回咱们借郝峻的兰博基尼。” 法拉利驾驶室内,谢子天望着后视镜淡淡冷笑。他打开激光音响,那节奏铿锵的电子舞曲伴随着飞转的车轮,如激 情 喷 涌,很快车子就消失在灯光灿烂的路上。 法拉利最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谢子天没有开灯,摸黑走进了客厅。浴室里传出稀里哗啦的水声,显然有人在淋浴。他一牵嘴角,凭记忆来到酒吧取了两瓶力啤,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用扶手磕开瓶盖后喝了一大口。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片刻后一个全身赤 裸的男人走了出来。“吧嗒”一声轻响,谢子天打开了沙发旁的一盏脚灯。借助微弱的乳黄色灯光,他用鉴赏的眼光盯住那人看。完美的线条,漂亮的肌肉,正当壮年的男子如同阿波罗一般健硕傲然。那人毫不介意对方充满情 欲的目光,反有些自得地从他手中抢过啤酒,一仰脖“咕咚咕咚”就是半瓶,喝完后很享受地出了一口长气。 谢子天最欣赏的就是他这一身肆无忌惮的痞气,就好像他若是自认屈居亚军,天王老子都不敢称第一。这人只有在与他独处时才会褪去伪装,毫无掩饰,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同穿一条裤衩,一块儿在孤儿院中挣扎,一块儿做梦要成为大人物的伙伴兄弟,而不是平日里道貌岸然的精英分子。 “还是力啤好啊,再贵的酒喝着都像马尿,只有这个才对我胃口。”那人一屁 股坐到谢子天身边,把双脚搁在茶几上。这种当地产的草根啤酒每瓶只卖一块半,却是他们俩共同的最爱。以两人如今的财势与身份,喝力啤实在有些寒碜了,想当年这玩意却是奢侈品,只有过节或是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舍得买。 “那我呢,”谢子天一甩长发,眼角飞起丝丝妖艳,“合你胃口吗?” “这还用问!小黑,我的小黑!”那人猛地扑倒谢子天,用力亲吻起来。谢子天其实积攒了一肚子火气,怎肯由他肆意妄为,立刻反击,一个肘攻被对方挡住后马上又使出锁喉手。那人用手掌猛切他的脉门,谢子天缩手伸腿,膝盖凶狠地朝对方腹下三寸顶过去。 那人知道他是真的恼怒, 避开要命一击后只得翻身坐起,无奈地说:“小黑,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你又闹脾气!” “兰德被人发现了,警察在查我。”谢子天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也不起身,一双眼睛眯着,长而浓密的睫毛下似藏有无边春色,说话的声音更是比蜜糖还要甜腻。 那人与他相识快三十年,尽晓他的个性,知道这家伙与常人不同,情绪越糟糕越是喜欢做出一副愉快的表情。于是收起欲火,正经地回答:“不用担心,他们手上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你的证据,我会转移他们的视线,你先忍耐一下就好。” “简妮的尸体也被发现了,不过那边暂时还没有查出她的身份。”那人顿了一下又告诫说,“小黑,你注意安全。玩归玩,也要约束一下才行,别太宠他们了,这些年来,因为他们惹出来的麻烦还少?罗兰德背着你偷货出去卖,这才把公安部的人引来临海。简妮更绝,你不肯娶她,她竟然打算向警方检举你,幸好最后是落在自己人手里。” “你从来不管我和什么人上 床,怎么,吃醋了?”谢子天语气不善。他特别讨厌对方那种冷静客观、公事公办的性格,就算他故意和别人上床也从来不介意,只会叮嘱一声“注意安全”而已。他心头火起,一巴掌拍掉对方手中的啤酒瓶,骂道:“安全,安全,你他妈的是卖安 全 套的!” 力啤在脚下骨碌骨碌地滚动着,瓶口喷出汩汩白沫。那人微皱眉心,话语里的温度也开始往冰点下掉,“小黑,你今天情绪不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如果你对眼下的处境感到厌倦或是惧怕了,可以退出,我决不勉强!我们俩这些年在苏黎世银行的匿名户头里存了不下二亿美金,足够你下半辈子用的。” “你说什么!”谢子天暴怒了。两个一无所有的孤儿,立誓要联手同心打下一片天地,不再挨苦受穷,不再被人歧视,这其中的艰辛与血泪自然不必多说了,可恨的是生死与共了近二十年后这人居然怀疑他的诚心,问他是否要退出。他跳起来就是一记左勾拳,又快又急,那人赶紧一仰头避开,谢子天右手的摆拳又夹带着嘶嘶风声到了,“砰”一声,正好打中面颊。 那人吃痛,眼中也露出怒色,左手猛地擒拿对方肩关节,谢子天斜身避让,对方趁机近身一步,手肘骤出,正撞在他的腰里。谢子天捂住腹部向后退开三步。两人各自揉揉伤处,都痛得龇牙咧嘴,于是相互怒视,忽然同时大叫着扑上去,什么招式技巧都忘记了,两个大男人像小孩子一般互相扭住拼命厮打。 谢子天力气稍逊,被那人压在身下,就用力扯着对方的耳朵想翻身。那人痛得直吸气,忙一把拉住对方的长发反制。谢子天最恨别人碰他的宝贝头发,立刻对准那人胳膊张口就咬,那人嗷嗷呼痛,“你狗咬人!” 两人互不相让,扭打了有半个小时,最后都累得呼呼喘气,你看看我一脸青肿,我看看你半身牙印,颇觉有些尴尬,终于慢慢松开了手,各自躺倒 7、第七章 不祥海滩 在地板上放声大笑。谢子天扭头看向对方,与这人二十年的交情与纠葛就是从打架开始的,当年孤儿院里的男孩子们都靠拳头来解决问题,这个习惯他始终不改,令他欣慰的是那人也一样没变。 “小黑,小黑,我的小黑。”那人一边抓住谢子天的长发送到唇边轻吻,一边呢喃着呼唤谢子天的小名。谢子天习惯了与他的相处方式,以更富于激情的热吻回应。客厅里很快就炽 热起来,身体越来越烫,喘 息声也越来越粗重。黑暗中,两个男人在毫无缝隙的紧贴中狠狠纠缠,就像是在相互厮杀的两匹恶狼。 作者有话要说:大排面加卤蛋,我的最爱! 8 8、第八章 意外收获 王海偷偷命人去出入境管理局查卢邑入境登记资料,不知道怎么被常辉知道了,结果半夜三更打电话把他臭骂一通,气得他后半夜都没合上眼。第二天一大早就黑着脸坐到警察局隔壁的小饭店里吃面条。老规矩,大排面加两个卤蛋,胖胖的老板娘手脚很是麻利,一会儿功夫就把面条端上了桌。 王海刚吃一口就喷了,怒道:“怎么这么难吃!前两天面条还行,今天却像浆糊一样,还有,排骨老得咬不动,你们丧尽天良把人家曾祖母给宰了啊?” 这话要是旁人说说也没啥,从市刑警队大队长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吓人了,周围的食客都是一惊,纷纷瞪住自己碗里的不敢动筷。老板娘急了,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大声喊:“王队长,你可不要乱讲话,我们这里是守法经营户,不卖人肉!” “哼!”王海没好气地回她一句,“面条不筋斗,汤水没鲜味,卤蛋是隔夜的,我看跟黑店也差不多了。” 老板娘正在十分大力地刷锅,马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嘟嘟囔囔地数落他,“大队长,您在我小店里吃了十多年的面条,以前从来没见您抱怨过。这会儿被人家养刁了嘴巴就嫌弃起我们来啦!我这里是小庙容不了您大菩萨,你还是叫你队里那个帅小伙来伺候吧!” “咦?”王海诧异不已。 “就是长得特别俊的那个,是你带的新人吧?为了讨好你,天天带着自家做好的面条过来向我借火灶下面。说为了口感好,他的面条里掺了大豆…大豆蛋白质粉和那个什么鲶鱼肉,是特制的,细滑着呢。排骨和卤蛋也是专门精选过的,不但好吃好喝供着那些猪和鸡,还给放音乐听,多稀罕!他下这么大的功夫整治一碗面条,不是为了拍你大队长的马屁又为了什么?我们穷门小户的哪里会弄这样高级的东西,听都没听过。”老板娘越说越忿忿不平,把对社会贫富不均的愤懑全倾倒在王海这个“官僚”阶级代表的头上。 “啊?”王海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碗面条里竟有如此多的讲究,难怪鲜得让人掉眉毛。人家郝少爷肯降尊纡贵,拍马屁拍到这个份上,他终于也觉着有点不忍心了。相比郝氏独门面条,眼前这碗由胖老板娘煮出来的东西越看越像浆糊汤,唉,不吃也罢! 当王海饿着肚子回到办公室打算泡面时却意外发现补给见底了,角落里堆的全是空纸箱。陈浩飞正埋头苦干着最后一碗“康师傅”,手里还霸住两罐八宝粥。他听到声响抬头,鼻子差点撞上王海那张快要吃人的脸,惊吓过后赶紧抱牢八宝粥,赔笑着说:“这是给朱副留的,他家妞妞昨晚病了,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女儿吊水呢。” 朱必胜唯一的宝贝女儿身体不好,先天性心脏病,得三天两头跑医院。为了给她治病,家里几乎一贫如洗。他老婆不是那种吃苦耐劳型的本分女人,原想着熬两年,等朱必胜升职后日子也许就能好过些。没想到老朱在一次行动中为了掩护菜鸟陈浩飞,左腿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局里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把大队长的任命给了他的后辈王海。他老婆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如今朱必胜一个人照顾着只有八岁的女儿,陈浩飞心中过意不去,天天跑去他家帮忙料理家务。 王海那个窝火呀,刚想发作,忽然听到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一阵急过一阵地响起。刘长庚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紧张,说话时都带着颤音,“赶紧去一趟郝峻家,有人寄邮包定时炸弹给许言放,防爆小组………” 王海没等他说完就撂了话筒,不理刘长庚在那里继续“喂喂”,拿起配枪就往外跑,那急迫的模样把陈浩飞吓呆了,还以为是拉登光临本市,大队长赶着拯救世界哩! 王大队长飞车赶到郝峻公寓时防爆组刚把炸弹处理完,已无危险性。他问过负责外围警戒的同事后得知早上有人来送加急快递,因说是给许言放的,他们便多生了个心眼,打开一看,所有人都傻眼了,竟然是颗正在滴滴作响的定时炸弹,于是赶紧向局里求援。王海亲自搜查了一遍,发现炸弹底下压着张三指宽的便条,上面印了一行拗口又蹩脚的中文:破坏自然者,吾辈之敌也!落款是“大地母亲”,一个总部设在法国,有过不良记录的国际环保组织,想不到势力居然已经扩展到中国来了。 许言放把那纸条反复看过几遍后,略带不解地说:“关于‘大地母亲’我听说过,但郝氏这次开发临海滩涂湿地的计划已将对生态环境的影响降低到了最低限度,为此我们事先咨询过不少世界知名的环保组织和科研机构,都得到了对方的肯定,芝加哥大学也同意为此次开发计划提供对湿地和鸟类长期影响的调查报告,他们这样找上我似乎有些蛮不讲理。” “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个组织虽然喜欢搞暴力环保,但是他们的足迹从来没涉及中国,事先也没有收到他们的警告函,而是直接采用枪击和炸弹威吓,根本不像是这个组织一贯的行事风格。”郝峻从网上把“大地母亲”的资料都翻出来浏览了一遍,也对此事表示怀疑。 王海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许言放此行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他那天具体行程的除了沈市长和他率领的那批官员外就只剩下警察了,至于他遇袭后住进郝峻公寓,知道的人更少,王海曾特别关照过刘长庚,要他提醒沈路遥,为了安全起见不要把此事泄漏给其他人知晓,也就是说,只有临海市公安局里才知道许言放如今人在何处。难道林泽的推断是正确的,临海警察系统里真的出了问题,而且问题就出在他所在的市局? “队长,你脸怎么啦?”郝峻早就发现他脸上有些淤青,等处理完正事了这才有机会问。 王海不耐烦地回答:“昨儿林泽叫我去练拳,打了两场,他比我还惨呢!” 郝峻站起来去厨房拿了块生牛肉给他敷脸,王海嫌龟毛不肯接。郝峻有点生气,把牛肉吧唧一声按到他脸上。此举明显冒犯到大队长虎威,王海两眼暴突,双拳紧握,似乎就要发火揍人,被郝峻用水汪汪的眼珠一瞪,不知怎么的却又忍了下来,只嘟囔了一句,“败家子,糟蹋这么好的进口牛排。” 郝峻反正早已习惯了他嘴硬心软的毛病,笑而不语,等牛肉两面都捂热了又去厨房给他换了块新鲜的。王海接过牛肉时不慎碰到郝峻的手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捏过牛肉的关系,这指头给他的感觉居然是细滑柔腻的,比得上女孩子。于是翻翻白眼,忍不住腹议起人家来,“有钱人还真是会保养,一个男人整那么漂亮干嘛!”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郝峻当然不知道自己好心又遭雷劈,笑吟吟把王海要的郝氏湿地开发计划整理出来,装进档案袋里给他。许言放在坐一旁默默看着,眉心逐渐拧出了一条沟壑。他说:“总部有急事,我晚上就回香港,阿峻,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爷爷,赔他吃个午饭好不好?” 许言放要走对王海乃至整个临海市警察来说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终于可以把人力物力集中到最近发生的几起大案上面,不必再为此人的安全而担惊受怕。沈路遥却不这么想,因为出了意外,原定的签约计划推迟,虽然郝氏答应他一个月以后重启谈判,但谁都难保这段时间里不再旁生枝节,于是市长大人下令,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破案! 王海从郝峻公寓出来就接到了田祺的电话。当他驱车回到市局时,“四眼田鸡”不无自豪地宣布说:“我们用电脑复原出废井腐尸的生前面貌,在国内这可是一项刑侦技术的重大突破!” 段大成似乎已经放弃了希望同事们能记住他尊姓大名的想法,被田祺继续用“实习的”呼来喝去也不再抗议。他打开电脑,向王海解释说:“我和师父先把腐尸头骨用三维激光扫描技术存入电脑,再利用数据库里储存的人体资料复原女尸面部,你看!” 屏幕上的白骨先是被覆盖了一层肌肉,然后是神经和皮肤,最后是毛发。王海看着死者面目渐渐变得清晰,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好像有点眼熟。他用疑惑眼神望向段大成,那老实的家伙立刻就涨红了脸。 田祺以为秘密被王海揭穿,只好吞吞吐吐说了实话,“我那台破电脑做不了这么大批量的数据处理工作,是实习生偷偷潜入国际刑警那里,借他们的软件和主机完成了复原头像。喂,我们物证室为了你王大队长的事可是尽心尽职啦,你要心怀感激!” “嗯!”王海高深莫测地用鼻腔回应了田祺,继续装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了然表情,其实肚子里却在暗暗好笑,方才那一丝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正要起身离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拉过段大成问,“上次你和郝峻的那法子还能再用吗?我想查卢邑的真实身份!” “没问题,”段大成见田祺没有注意他们就大胆回答说,“可这活风险太大,我没有必要的设备,一个人也干不了,非得要郝峻一起出手才行。” “成,明儿我就把他抓过来。实习的,你这人还挺能干的嘛,有前途!改天我请你吃饭!”王海非常满意,拍拍他肩膀走了。 段大成在他身后嘟囔了一句,“吃饭倒不必了,你能记住我叫段大成就比什么都强!” 拿到女尸复原头像后,王海立即着手安排人在全市发放协查通告,希望有人能认出死者,进而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这时林泽打来电话说:“常厅找我谈话,要调我去省厅工作,手续下个月就办。” “恭喜啊,兄弟!”王海大笑起来,“凭你的能力这一天早就该来了,请我搓顿大闸蟹吧,未来的林大厅长。” “别埋汰人,”林泽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喜悦,他说,“特警被杀,案子没破人倒走了,我觉着自己像逃兵。海子,这事还得靠你成全我,有进展知会一声啊!” “你都调到省厅了还怕没机会吗?这案子现在归他们管,我派人查卢邑入境资料,结果昨天夜里被常老头狠批了一顿!” “出事的时候我还是临海的人不是吗?”林泽苦笑着说,“我给你透个底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公安部已把临海所有警察都列入怀疑名单了,尤其是警衔高的。也就是说,刘局、陈副局长,还有所有分局的一把手,也包括了你这个刑警大队长,全是公安部这次调查的重点对象。海子,咱们在临海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啊?我是铁了心要破案的,就看你怎么说啦!” “我还能含糊!”王海一听立刻就来劲了,他“啪啪”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老子就是要证明给常老头看看,临海还是有清白的好警察!” 跟林泽约好敲诈他一顿老贵老贵的阳澄湖大闸蟹后,王海带着吕江、游波去了滩涂湿地。上次许言放遇刺的地方已经被分管此地的市东分局严密封锁,他们三人亮出证件后才得以进入。正如郝峻说的一样,此事蹊跷,王海拿着郝氏提供的开发计划大略图,围着案发地点转了两圈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可疑之处有两点:第一,郝氏的开发计划以生态为卖点,对环境的破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应该不至于遭致环保组织疯狂抵制才对;第二,刺客动手后顺利逃脱,显然很熟悉地形。而“大地母亲”的成员全是外国人,因为不熟悉中国,他们派人或是雇佣当地枪手行刺许言放的可能性也极小。 对方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呢?王海遥望离岸边不远的三座小荒岛若有所思。吕江是退伍老兵,查起案子来最是吃苦耐劳,他不辞辛苦地钻进矮生灌木林,沿着枪手逃匿路线一寸寸仔细搜查,游波则找来个当地渔民询问情况。王海听到游波问对方:“大爷,在这附近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没啥人来这里。”老人回答说,“以前岛上鸟多,常有人上去掏鸟窝捉小鸟,后来连着出了好几次翻船事故,全死了,大家都说这岛不吉利、闹水鬼,再也没人敢来喽!” 王海心里微微一动,连忙递了根红中华过去,又再追问,“大爷,翻船死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差不多有六、七年了吧!家属哭得可惨,幸亏镇里见他们穷得可怜,破例给了点丧葬费,这才消停。”老爷子记性不错,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照他的说法,吴家小三、赵家小二、黄家四眼呆头儿子等等,前后一共有七人出了翻船意外,溺水身亡。 王海谢过了他,对游波一使眼色,两人朝荒岛方向走近几步。三座小岛面积都不大,涨潮时分露出水面部分最多也就三、四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离岸边约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岛与岛之间的水路不超过五公里。因为岛上遍生了灌木芦苇杂树,植被非常茂密,即使用上高倍望远镜也看不清岛屿内部情况。王海把望远镜抛给他说:“你看看!” “看什么,队长?” “鸟窝!”王海指着远处说,“五年都没有人上岛打扰,按理说这岛上的鸟应该很兴旺才对,你看,为什么树上的鸟窝这么少?” “奇怪!” 两人正说着,就见吕江满头大汗地飞跑过来报告,“队长,我在林子里找到了这个。” 一只被丢弃的医用橡胶手套。王海拎起透明证物袋反复查看,一个念头 8、第八章 意外收获 在脑袋中渐渐成型,且越来越清晰。他果断地说:“回去,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想我已经知道他们暗杀许言放的真正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关同学的生日,特此更新两章以示庆贺!小关,生日快乐! 9 9、第九章 围剿行动 晚上九点,郝氏私人飞机从临海机场起飞,终于带走了麻烦不断的许言放。被刘长庚勒令,亲自负责保护他平安离境的王海松了一口气,对郝峻说话时也比以往和颜悦色了许多,“走吧,还有正经事情要办呢。” 此时田祺正和段大成一起挑灯夜战。王海下午从滩涂湿地取回来几样证物,用承诺带他们一起去赴林泽的大闸蟹宴为代价,拜托俩人连夜完成鉴试取证。当王海和郝峻从机场赶回局里时,田祺堪堪做完了所有测试,一见面就说:“你猜得一点都没错!” 医用橡胶手套上果然测得麻醉剂和火药残余反应,因为量实在太小,无法分析出具体是哪种一毒品。带回来的水样和土样的成分分析也做出来了,有两项数据十分可疑,可以肯定是受人为影响造成的。 王海撇了一眼郝峻说:“你姐夫看中的地方正好也是毒贩们的黄金宝地,偏僻的无人荒岛,面积不大却有充足淡水,植被茂盛到足可抵挡他人窥探。他们还不惜杀死了七个无辜的当地人,制造所谓水鬼翻船的谣言,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真他妈狠毒!” “难怪要假借环保名义来阻止这次的开发计划,不然秘密基地就曝光了。”郝峻恍然大悟,“队长,现在该怎么办?” “这事我得先向刘局报告。如今证据确凿,我打算申请武装特警支援,天一亮就开始围攻三岛,这些罪犯一个也别想逃走。”王海说完用力握拳。受了好些日子的窝囊气,这回破获重大制毒贩毒案总可以让临海警察扬眉吐气了吧! 趁着刘长庚忙着申请搜查证等必要手续,王海要郝峻和段大成再次联手出击。因为熟门熟路,郝峻很快就从公安部绝密终端里证实了他的猜测。卢邑也是一位受过勋的警官,他的任务是接替潘荣海在临海的工作,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人刚到临海才几天功夫身份就曝露了,罪犯们用同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他,这不是示威挑衅是什么! 两位功勋卓著的警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辖区里,王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悍马h2顿时发出了绵绵不绝的愤怒嘶吼。 滩涂上。王海把进攻时间定在凌晨四点,因为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负责守夜警戒的人熬了一个通宵,眼看就能太平无事地交班,精神必定处于最懈怠的状态。为了配合这此行动,武警出动了整整三个中队,快艇、直升飞机也一并整装待命。大战在即,虽然一夜未曾休息,刑警们还是人人精神振奋。王海仔细检查了一遍防弹背心和备用弹匣,然后亲自发放给他的队员们。轮到郝峻时却忽然说:“你和朱副留下做后援。” “不要!”郝峻一听当场阴了脸色。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这是命令!”王海两眼一翻,没好气地骂道,“小屁孩,别凑热闹,待后面去!” “队长!”郝峻急眼了,扯着嗓子朝王海喊,“这次行动事关重大,我再怎么说也是队里的一员,凭什么不让我上!” “去,去,去!”王海心里说,老子这是在爱护你,知道不?一个许言放就快折腾死整个市局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沈路遥还不得砸了老子的饭碗! 一直爱笑的郝峻终于拉下了脸,周围所有人都感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偏偏大大咧咧的王海却毫无知觉,像是驱赶一只碍事苍蝇似的朝他不断挥动手臂。 “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这八个字裹挟着一腔愤懑冲出了口,郝峻一瞬间甚至露出了近乎怨恨的眼神。王海见他不知好歹,也懒得废话,捋起袖子就打算用拳头来解决争议。郝峻并无畏惧,反而上前一步与他对峙,目光冷得几乎可以把人冻死。 “小郝,跟我来,我们俩得守住路口,防止毒贩逃脱,这活儿也不轻松。”眼见郝峻要当着众人面硬撼王老虎,为了不影响缉毒行动,朱必胜赶紧出头打圆场缓和气氛。等他拉走一脸铁青的郝少爷后,方才离战场最近的陈浩飞才又能呼吸自如。他暗地里嘀咕,原来小郝生气的样子也蛮吓人的嘛! 海风萧瑟,碧涛涌波,荒岛芦苇荡深处,似乎处处透着杀机。按原定计划,所有人员将分三组行动,中间那个岛屿面积最大,据王海推断是最有可能的毒品加工地点,这一路由他亲自带队,另两个小岛则分别由吕江和谭卫东负责突击。 晨光微露,雾气弥漫,不远处的三座小岛仍在酣睡中。时间到了,王海用力一挥手,带头登上冲锋艇,领着全副武装的特警部队,在直升飞机的掩护配合下猛扑三岛。远处,郝峻靠在一辆警车上,阴郁地看着王海他们冲锋陷阵,两只眼睛里冒出的寒光简直比豺狼还要骇人。 朱必胜用胳膊捅了他一下,打着哈乞说:“别担心,王海属猫的,有九条命。” 郝峻霍然回头,对上的正是朱必胜那一双阅尽世事的沧桑眼,眼角密如蛛网的鱼尾纹里藏得那可都是人生智慧。他到底比队里的其他人多吃几碗饭,多过了几座桥,方才在一旁已看得分明,心里好笑,老虎遇上了武松,还是个披着羊皮,挺讲究战术策略的武松,这王海的下半辈子算是交代喽。看着年轻人别别扭扭,他这个过来人此时忍不住玩了个一语双关,“以后有的是机会,别着急,别着急嘛!” 郝峻将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心想,还真是不能小瞧了革命队伍里的老同志啊,有眼力!于是抬手搓了搓脸,把平时温顺和气的喜羊羊面具摘下,换上志在必得的灰太狼表情说:“嘿,您老就等着瞧好吧!” 登陆非常顺利,似乎太顺利了,没有遇到一丁点抵抗,弄得王海心中直犯嘀咕。这是礁石岛,可供利用的平地不多,所以目标选定为岛中央的一块空地。等突击队员一就位,武装直升机开始在低空盘旋,用高音喇叭反复喊话:“岛上的人注意,岛上的人注意!你们已被包围,你们已被包围!马上放下武器,马上放下武器!” 喊话喊了有四五遍,却无一点反应。王海与跟在他身后的陈浩飞对了一下眼神,都觉着今天这事不大对劲。他向后挥手,示意其他人就地隐蔽,自己则猫了腰小心逼近目标。四周芦苇如高墙般耸立,王海警惕地聆听着四周动静,一步步靠近。突然,身后“扑楞楞”一声响,他赶紧卧倒趴在地上,却见一只硕大的白色水禽掠过苇梢飞去。王海抹掉满嘴烂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国家保护动物,恶狠狠咒骂一声“他奶奶的,小心老子送你去全聚德。” 这时天色渐亮,强劲的海风一阵大过一阵,吹得芦苇灌木东倒西歪,如同狂舞的鬼怪妖魔。王海屏住呼吸再逼近几步,突然感到眼前发黑,头晕,背后出了一身急汗,这才想起自己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有好好吃东西,于是停顿了一下,等不适感过去了又再小心前进。 杂树深处显出一个灰白色建筑物的轮廓来。低矮简易的砖瓦平房,数了数一排共五间,各一道白漆木门隐在背光处,在略带腐蚀性的海风侵蚀下早已斑驳不堪,墙根肮脏得几乎成了乌黑色,旁边搁着几个破旧的不锈钢制巨大水槽和大锅,在过去一点是两堆刚刚被焚烧过的生活垃圾,与泥土沙石混在一块儿,显得极为污秽。 王海看到犹在冒烟的垃圾堆时脸色顿时一变,不再犹豫,挥手要大家冲。于是几十个武警战士手持自动步枪开始突击,或破门或翻窗,一眨眼的功夫已控制住了所有门户,可房子没有人,除了一些散落在地的零星小器具外甚至可以说空无一物。王海掏出对讲机,急切地与另外两组人马联系,得到的结果相同,他们此行也一无所获,毒贩们已经赶在前头撤空了据点。 靠左边的两间屋子显然是用来作毒品加工场的,中间的房屋里有放置过两台发电机和大量柴油桶的痕迹,右边两间貌似宿舍,只是如今里面的床铺和柜子都已不见。王海估算了一下,至少可以住下十六个人。如此大的规模,这里每月生产出毒品的价值只怕得用千万来计算。 田祺带着段大成随后上岛,他在前面昂首阔步,形同女王出巡。小段却得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苦命的给他师父当随从。田祺转过一圈后对王海说:“别指望能找到什么关键性证物了,对方也是行家,到处都撒了漂白剂。不过,从垃圾焚烧的情况上我倒是可以推断出大致的撤离时间,大约在昨天晚上十二点到今天凌晨二点钟之间。毒贩够机灵的呀!” “妈的!昨天下午我才发现这里可能有问题,晚上刚定下围捕计划,这么大的地下毒品加工厂,居然在几小时里就给老子搬了个一干二净。”王海恶狠狠地把烟屁股“嗖”地弹进海水里,咒骂道:“见鬼了!” 刘长庚上岛后一直铁青着脸,除了和负责带队的武警政务秦军以及另一位中校寒暄过两句外,对谁都不理不睬。这时忽然当众发难:“是谁说有百分之百把握?是谁说只要给他人就能破获我市有史以来最大的毒品案?是谁要放卫星给省厅看看的?王海!你当这么多人跑来跑去的陪你过家家玩呢?今天要是拿不出东西向上头交代,你就等着撤职吧!” 王海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要不是被段大成和陈浩飞两个死死抱住,非冲上去跟刘长庚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田祺向来就看不惯刘长庚有功自己揽有错下属担的做派,一推眼镜,冷冰冰地开腔:“局长,王海的判断并没有出错,这里确实就是制毒窝点,我已经取了房屋周围的土样,应该能分析出有用的东西来。至于没有人脏俱获嘛,在昨天晚上就知道这次行动计划的只有王海、我、郝峻、实习的和你,连武警两位正副大队长都是临时通知的呢!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应该要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机密吧!” 田祺的话就像是六月天下了一场大冰雹,场面瞬间降温。王海摸着下巴,刘长庚皱起老脸,两个人都气鼓鼓的不说话了。其实王海在实施行动计划时已经很小心谨慎了。报告刘长庚那是必须的程序,让郝峻参与是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许言放和郝氏的开发计划,被田祺和段大成知晓则是因为需要他们化验物证不得已而为之,除此以外,他对所有行动人员包括刑警队里的下属都刻意隐瞒了行动的具体内容和时间,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大家。吕江和游波因为随他一起来滩涂取证调查,在事先也许还能猜出点什么,其他人应该都不可能提前知道详情才对。从田祺方才推断出的毒贩们撤离时间来看,他们应该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才有可能赶在凌晨撤离得干干净净,而这个时间恰巧是王海向刘长庚报告,两人定下围剿毒贩老巢的行动计划后不久,泄露秘密的人会是谁呢? “队长!”郝峻忽然头发凌乱、满身泥泞的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你干嘛去了?”田祺头一个发问。王海因为被他抢了台词,十分郁卒地朝着田祺背影哼哼。 “取证!”郝峻提起手中的证物袋给大家看。十几个透明袋子里分别装着玻璃试管、银白色汤匙、金属纽扣、钥匙圈、钻石耳环、打火机等小物件。 田祺赶紧一把抢到手,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连连追问他:“哪儿找到的?” “树上。”郝峻拉过王海的袖子擦去自己脸上污垢,假装没有看见王老虎两只暴突的眼珠子,笑嘻嘻地回答。 “树上?”这次是同声大合唱,所有人一起惊问。 “雀鹰。”郝峻已经开始拿王海的t恤下摆擦头发了。王海的衣服被他拽起,几乎半 裸,露出一身结实漂亮的肌肉。幸好大队长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证物所占据,没有再计较他的无理举动。要换了在平时,必定奉上一记虎拳,郝峻事后非得找牙医镶个全口假牙不可。 “我发现岛上有许多雀鹰的巢,这种雀鹰最喜欢用亮晶晶的东西来吸引雌鸟。”郝峻继续解释,“我就爬到树上一个鸟巢一个鸟巢地去找,果然发现了不少东西。毒贩肯定没想到,他们虽然销毁了一切,但小雀鹰却早就在帮助警方收集证据喽!” “行啊,小子!”王海乐得忘形,一把抱住郝峻给了他当胸一拳,收回手掌时却发现沾上不少血迹。 郝峻笑着说:“没事,树枝划的。” 王海嗯过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在一旁的田祺大怒,破口骂他:“你这人怎么当领导的!鸟窝这么高,人家为了案子豁出命去找线索找证据,现在受伤了你都不知道关心一下下属啊?” 王海从小到大受伤无数,向来是蛮不在乎的,被田祺一骂才想起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倒真是挺难得,于是说:“好,好!我替他善后还不行嘛,多大点屁事,值得你大呼小叫!” 说完就用力拉扯郝峻,“走,到救护车上去,那里有药。” “啊呦,啊呦!”郝峻一脸痛苦惨叫连连,“队长,轻点,我的脚崴了。” “怎么还崴了脚?”王海赶紧扶住他的腰。触手时微微一怔,这线条长得,啧啧,销 魂啊! 郝峻像是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靠在对方肩上,说话时嘴唇都在哆嗦,似乎疼得十分厉害。“树枝忽然断了,我差点摔下来就崴了,手也破了。” 王海见他衣服裤子破了,身上到处都是被树枝弄出来的创伤,一张俊脸 9、第九章 围剿行动 也有不少划痕,顿时心生愧疚,早知道这孩子工作这么拼命那时真不该当众给他难堪。这么一想自然而然起了补偿的念头。王海索性蹲下把人背起,穿过瞠目结舌的同事们上了冲锋艇朝岸边去。 田祺在两人身后挠挠头皮,彻底迷茫了,王老虎什么时候改性了,有谁知道吗?有谁知道吗?回应他询问目光的是同样疑惑茫然的眼神,不但段大成和陈浩飞他们,连见过大世面的刘长庚都是一脸莫名惊骇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庆祝小关同学生日,今天连更两章!还要特别谢谢苏摩同学为我做的封面,太完美了! 10 10、第十章 王海住院 夏末天气依旧炎热,郝峻脱光了上衣,裤腿卷到膝盖上头,坐在救护车里的小床上等着王海给他清理伤口。王海打开瓶消炎药水,瞅了瞅,哗地就往他伤口上倒。 一旁的小护士看得龇牙咧嘴,有这么清理创口的嘛,该多疼啊,可怜的小帅哥! 郝峻脸上却是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笑嘻嘻由着王海乱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伤有十几处,所幸伤口都不深,王海不耐烦用棉签细细上药,找了块纱布沾上红药水到处涂抹,把郝少爷整得跟癞皮狗似的。 处理完创口,郝峻可怜兮兮地央求护士小姐借支拐给他,说自己伤了脚踝不能走动。王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十分体贴地自动提出要送他回家。郝大少爷似乎有些难为情,羞羞答答地低下头说:“那怎么好意思。” 王海撇撇嘴角,满不在乎地捅了他一拳,“都是同事你龟毛什么!我是看你拼命查案的份上才照顾你的。” 郝峻再次如愿以偿地爬上了王海的背,说:“队长,我看过临海这几年来所有破获地下毒品加工点的案卷,没有哪个的规模、管理以及反侦察能力可以和这里相提并论的,这伙人很不简单。” “嗯,嗯!”王海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两声,其实在想,“这小子的皮肤怎么比女人还滑,脸蛋也好看,腰细腿长,屁 股上两团肉紧得跟什么似的,不当偶像明星真可惜了,屈才!” 他的车就在不远,又是天生怪力,背上多个人并不觉得怎么吃力,只是郝峻温热的鼻息不断喷在他脖子上,海洋一般的好闻气味令他心中渐生异样。先前还好,渐渐的,隔着单薄t恤感到对方胸前两个突起似乎正摩擦着自己背上的皮肤,而且这感觉越来越明显。王海同志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软得棉花一般。 “他们知道用漂白剂清除遗留痕迹,光这一点就可以断定这伙人里面必定有懂得刑侦的人物在。队长,咱们回去是不是应该从现役和退职的警务人员中筛选一下啊?” “嗯,嗯!”王海哼哼着,脑子里却不可遏止地想起郝峻那煽 情的低沉嗓音和他柔软有弹性的嘴唇。背上那人的刘海正羽毛似的蹭在他耳朵后面,痒痒的,想挠又腾不出手来。 “这次行动事前被毒贩们探知,我觉得有问题,队长,你想过没有……也许是………” 郝峻在说些什么王海已渐渐听不太清楚了,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往下走,最后集中到了那要命的一点上。一分钟后,情况加剧恶化,如果对面有人且离得不太远,即便隔着牛仔裤也能看出那突兀的轮廓。 王海连忙深呼吸,再深呼吸,希望赶在被人看到自己窘况前让过于兴奋的小兄弟熄火。可惜,小东西比他主人更固执更恶劣更冥顽不灵,坚决不从。这情形实在太过尴尬,王海万般无奈下只好在心中暗暗祈祷,别人也就算了,千万不要让小郝发现啊!却哪里知道郝峻趴在他背上笑得像只小狐狸。 大切诺基就在十几米外静静等待着主人,因为王海恨不得把两条腿夹起来,如此情形下最后几步路走得实在是辛苦,好不容易把郝峻在后座上安置好,方才反胃想吐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直起腰,用手扶住额头,想找点水喝好压一压,突然胃部抽搐几下,喉咙一痒,连续喷出大口的鲜血来,紧接着人就往地上倒去。 郝峻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装模作样,把人抱起就往救护车方向猛跑。小护士收拾好药品正打算上车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大叫:“医生,医生!” 伸头一看,居然是那行动不便、向他借拐的帅哥满头大汗地飞奔而来,方才生龙活虎、喜欢用眼睛瞪人的大个子警官反倒蜷缩在他怀里人事不知了。幸好急救医生相当有经验,一看就说:“多半是胃溃疡,赶紧送医院。” “快,快去医院!”郝峻一边喊,一边“噌”地跳上救护车。小护士见他行动敏捷不由心里奇怪:帅哥,你脚伤也好得太快了点吧! 救护车飞速冲进医院,护工推着急救小床已在车道旁等候。车门一开,护工愣住了,不是说只有一个需要急救的病人吗,怎么变成两个了?一个家伙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到处都是涂过红药水的伤口,像是被人用乱枪打成了筛子一样,另一个半身血迹,躺在那里皱着眉头呕血,旁边没放盆海棠花应景真是可惜了。于是急问:“你们俩到底谁是病人?” 经过胃镜检查,患者胃角有两处溃疡,约有一角硬币大小,周围粘膜组织充血水肿,被诊断为长期饮食无规律造成的胃溃疡。由于创面溃疡糜烂,浸润胃部血管,引起消化道出血,必须接受住院治疗。 郝峻跑上跑下,忙着交钱办手续。收费处的欧巴桑可怜他衣衫褴褛,曾好心建议还是住三等病房吧,省钱!郝少爷客客气气地谢过了对方,掏出张授信额度为一千万的24k纯金卡片来。 等把人安排住进高级单人病房,护士过来给王海打止血针,又挂了消炎药和抗生素。临走时说:“谁是家属?病人一身是血也不知道给擦一下。” 郝峻连忙跑去小卖部买了毛巾脸盆又打好热水上来,脱去王海的上衣长裤给他细细擦身。郝峻的手指细长,有一点指甲,移动时常常有意无意滑过对方敏感带。王海皱了皱眉心,但看看人家一脸正经八百的老实模样又想肯定是自己多心。太扯了,哪儿能啊! 小腹、左肋、右肋,王海“啊哟”了一声,有点痛。郝峻慌乱地连连道歉,再继续时动作轻柔了许多,近乎于爱 抚。王海忍住心头骚 动,将脑袋转向窗口假装看风景。其实这里是八楼,躺在病床上除了天空哪有什么风景可看。擦干净上身,郝峻的手继续下滑,慢慢就逼近了禁区。王海大吃一惊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下意识地并牢双腿。 “怎么啦,队长?”郝少爷一脸清白无辜地发问,两只大眼睛闪啊闪,亮得赛过白炽灯,纯得好像蒸馏水。 王海尴尬地咳了两声,暗想,真难为这孩子了,他以前肯定没干过伺候人的活,所以才不知道。于是说:“没事,下面不用擦了。” “那可不成,”郝峻慢条斯理地继续着手上工作,“不弄干净,待会护士小姐又要骂我啦。” 王海被他摩挲得全身酸软,脸红得十分可疑可爱可笑。他左手在挂点滴,唯有一只右手可动,忍不住用手覆盖住关键部位,把郝峻逗得嘻嘻直乐,只好又讪笑着放开。郝峻安慰他说:“大家都是男人,没关系的,队长。” 王海觉得老天爷根本就是在考研他的忍耐力。当郝峻终于把他全身上下都擦拭干净后,窘得他几乎想去撞墙。 幸亏郝峻似乎没有发现,拉过薄毯子替他盖好,就在王海暗中松了口气时,郝峻突然说:“别动!” 王海愣了愣,下意识的浑身僵直丝毫不敢动弹,就看见郝峻那漂亮得出奇的脸慢慢朝他靠过来。他脑中一片空白,感觉到郝峻的鼻息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只要他轻轻厥一下嘴,他们就会接 吻。 郝峻的手指突然掠过的双唇,貌似沾起根头发,然后朝他笑着说:“好像是我的头发,对不起。” 指腹细 滑的触觉叫人心悸,处在理智临界点上的王海脑子里“轰”地一下,就像是被人顶住太阳穴开了一枪,整个人都懵了。他其实很想佯装云淡风轻的说句场面话,却因为心脏跳得过快而根本无法开口。 郝峻假装没有看见他的异样表情,说:“队长,我去你家给你拿些换洗的衣服来好不好?” “好!”王海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郝峻从他裤兜里翻出钥匙,用手指转了两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也不知道刘长庚最后是怎么向常辉报告这次行动的,省厅没有计较他们的一无所获,反而给了王海和刑警大队集体各记一次嘉奖。王海因胃溃疡住院,由朱必胜老着脸皮去省厅把奖金领回来再分发下去。田祺和段大成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希望从郝峻取回来的物证中发现重大线索。郝峻自愿担下照顾王海的工作,每天忙着跑医院,因为病人眼下只能进流质,他就煲好靓汤顿顿不重样。 这一天,市南分局的黄罡局长打电话说有关于罗兰德一案的线索,谭卫东和游波赶过去后才知道原来市南分局抓赌时无意中捞了条大鱼进来。 这家伙是身负命案的逃犯,自知一旦落网便要性命不保,就想立功赎罪求条活路。犯人交待说罗兰德喜欢吸毒,在这方面开销越来越大,就动了以毒养吸的念头。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上等好货想找人放盘。对方是被人尊称为“石老大”的东北汉子,真名叫“周磊磊”。一开始俩人合作挺愉快,后来东北人发现罗兰德因为贪钱,在货里头动了点小手脚。罗兰德被揭破后死扛着不认,对方一怒之下就叫兄弟做了他,再丢进荒山喂狗。 谭卫东问他:“罗兰德被杀这事谢子天知道不?” “天哥的场子从来不许任何人沾毒,小罗犯了他大忌,听说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扫地出门的。天哥的脾气大家都清楚,就算他知道了也绝对不会管,要不然谁敢在临海动小罗!” 谭卫东觉得有理,又问了他几个细节。那人所知道的一切其实都是道听途说,再详细的就不晓得了。谭卫东和游波谢过市南分局的同事后,带着犯人口供去医院看王海。 郝峻的脸依然笑得像朵花,不过这回却是南美密林里才有的食人花。“多新鲜啊,带什么来看病人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带犯人口供的,两位前辈真是有创意,愿意来郝氏企划部屈就一下吗?高薪!” “小郝,唠叨什么呢!”王海被医生勒令卧床休息一周还要挂半个月点滴。他有心不理,主治医生刘桐就说,不住院治疗也行,等明年复发时我把胃整个给你切除了还比现在省事,唬得他直翻白眼不敢犯浑了。王海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几天没有碰案子,腻味得全身长草,见到这两人乐得活像是中了头奖彩票。 听完报告后,他说:“这样看来谢子天似乎没有嫌疑。你们赶紧派人找周磊磊,要是还在临海活动就立刻拘捕,我亲自来审。” 游波不识趣,还想继续汇报工作,谭卫东年岁大,到底老成些,看一眼老母鸡似的郝峻,连忙拽住小游打了个哈哈闪人。王海急得在后面直喊:“喂,还有呢?多坐一会吧,怎么这就走啦?” “队长,喝汤吧。”郝峻送走了谭卫东和游波,又在门口挂好了请勿打扰的小牌牌,这才端着浓浓的黄豆猪脚汤给他。本来倒是真饿了,可王海瞅瞅猪脚再瞧瞧自己两只因为不断挂水而高高肿起的手,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噘起嘴说:“我不爱喝猪脚汤。” “这个是挺油腻的,那换皮蛋鱼生汤吧,要不喝牛尾菜心汤好不好?”郝峻早有准备,又变出两个备用的保温罐来。 王老虎舔舔嘴角,头一回用讨好的口吻和郝峻说话,“小郝,你照顾我辛苦喽!我呢,我喝了这么些天的汤汤水水,这胃里啊空得难受,你帮我弄点干货回来好不好?” “干货?木乃伊你要吗?”郝峻笑而不答,那个被王海骂作“毒手药王”的刘桐却忽然幽灵般现身接话。这个刘桐是美籍华人,医学博士,专攻外科。模样虽然长得白净斯文,业余喜好却有点特别,比如皮 鞭啊蜡 烛啊什么的都是他老人家的最爱,尤其擅长穿刺。他比郝峻大十好几岁,俩人是邻居,又毕业于美国同一所中学,算是世交加同门师兄弟。 刘主任满脸厌恶地指挥手下住院医师给王海做完检查,再次撂下狠话,“不想一辈子吃流质这几天就给我老实点,两天后才可以吃粥,一个星期后可以进软乎一点的面食。还有,当了个猪头小队长就自以为很了不起,整天j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瞧你这德性!进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做主,知道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骂我是毒手药王!” 刘桐医术高明嘴上的功夫也不含糊,最后直把王海气得头上冒黑烟。刘主任前脚一走,他又开始窜捣郝峻去弄违禁食品。郝少爷面带微笑地坚决摇头,王海一气之下就梗着脖子要绝食。郝峻好脾气的由他撒娇胡闹,等王海饿得狠了些才笑问,“队长啊,要不我喂您?” 这话虽然带点调侃,其实倒也没什么太出格的地方,偏偏王海望着他挂笑的眼角无端端又想起俩人头回见面时那一记强 吻,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他该不是打算用嘴喂吧?啊呀,我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能这样肖想队里的下属,肯定是病得烧坏了脑子,赶紧打住,赶紧打住,还是乖乖的喝汤吧! 他接过保温罐一面低头喝着,一面心虚的赶人,“小郝,我已经不碍事了,自己来就行,你还是回局里忙你的去吧,耽误工作会影响不好噢!”说完后偷偷打量郝峻,不知怎么心里居然有些患得患失,想他走又希望他留下。 郝峻很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其实暗暗好笑,“这榆木疙瘩总算是开了点窍,我原先还以为得花上大半年功夫才能引起他注意呢,行了,这头道工序算是完成,接着就得慢慢打磨喽!” 作者有话要说:1月4日是我生日,要礼物哦!哈哈~~~ 11 11、第十一章 女尸身份 田祺在郝峻找到的试管里发现了那种新型神经麻醉剂残留,赶紧通知王海,等电话打到了刑警队才想起那人还在住院,于是改拨了郝峻的手机。田祺说:“不但是这个,我还在打火机上提取到半个指纹,那个钻石耳环上沾有微量血迹,经检验可以确定属于人类,我猜它的主人一定是被树枝什么的勾了一下,耳环划伤了某处肌肤后才脱落的。我已经提取到部分dna,要是能取得完整的数据更好,这样就有可能比对以后抓到的嫌疑人是否就是毒贩。实习的这几天一直在忙乎着这事,我估计再有两、三天的功夫会出结果。这岛很可能就是生产这种新型神经麻醉剂的基地。郝峻,你们走运了,也许能破个轰动全国的大案!” 郝峻才和田祺结束通话,手机又响了。医院刘主任十分生气地在电话那头告状,“你的猪头小队长逃跑了。” 王海只在医院里躺了四天就把他一辈子的耐性都耗尽。今天上午趁护士们不注意,偷偷拔掉输液针管,换好衣服溜出医院,直到中午查房时才被发现。郝峻微微摇头,他很清楚王海去了那里,于是驱车赶回市局,果然看到王海神采奕奕地坐在办公室里看卷宗。 郝峻往他对面一站,乐呵呵地说:“刘桐气疯了,说一逮到你就让护士给你插鼻管,除非投案自首,他才可能考虑给个从宽。队长,您说咱们还要回去吗?” “不去,那个毒手药王!”王海断然拒绝。 “刘桐还说,胃溃疡的复发几率很高,癌变几率也很高,胃癌会引发胰腺、肠道、肝脏…………” “行啦,行啦!哪个医生不唬人?老子就不信小小的胃溃疡还能整死人,我不是吊过四天点滴了嘛!”王海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他一向体壮如牛,很少生病,所以看到医生还是挺怵的。 “嗯,”郝峻也不勉强,依旧笑着说,“刘桐说我要是不能把你劝回去也没什么,他请灭绝师太亲自来局里找你就是了。” “灭绝师太”大名叫做李珊,临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前护士长,刚办了退休手续,一向以工作作风强悍,手脚麻利狠辣著称,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市公安局局长刘长庚的太太。王海一听额头上顿时冒冷汗了,他不怕刘长庚,对刘家那只威名赫赫的母老虎却有点忌惮,好男不和女斗嘛!于是赶紧堆出一脸假笑说:“这个,郝峻,咱们再商量商量,那黑心大夫不是你的朋友嘛,要不你………” 郝峻不理睬他,转身走了。王海无奈,只好对现实低头,说:“我看完田祺的检验报告就回医院去。” 王海刚走进医院大门就看见李珊叉腰站在大厅里,身后站桩似的一排年轻护士,那通身的气派,真的就只差一柄倚天剑了。王海头皮发麻,在心里把刘家十八代祖宗都一一问候到位。正想找个地方躲避却见李珊已大步冲到他面前。指着鼻子就骂:“好你个王老虎,我问你,玛丽的事情怎么说?” “始乱终弃!”李珊的手指几乎戳到王老虎额头上,“我们家玛丽有什么不好,人漂亮学历也高,哪里配不上你这个粗胚?你和她好了没几天,居然又跟她同学搞上了。你个混球,今天一定要给我个说法不可!” 王海在心底不住哀叹,“我始乱终弃?您的外甥女杨玛丽小姐白天装清纯,一到了床上比武 藤 兰还狂 放,我要是早知道她是峨嵋派门下打死了也不敢招惹啊!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好不好!” 他在一次聚会中认识了杨玛丽,这两人是熟 女遇猛 男,干柴逢烈火,一拍即合呀,于是当即去了宾 馆。一 夜 情过后,身为高级白领的玛丽小姐还挺欣赏王老虎的,隔了两天电话联络再次相邀。王海到达约会地点时居然发现还有一位女士在场,问过才知道是杨的同学兼死党――简爱。玛丽高挑消瘦,简爱丰 满有致,王海觉得简直就是天降 艳 福,自己走桃 花 运了,当场老实不客气地来了个左拥右抱。事后,他和玛丽简爱两人另有过几次令人难忘的约会,不过没有再来三人行就是了。 不幸的是,他和玛丽的事情很快就被杨家二老无意中发现。半个月前,身为姨妈的李珊为撮合年近三十的外甥女亲自出马找王海摊牌,却撞见简爱一脸满足的从他家里出来,两人正站在门口大玩法式湿吻。气得灭绝师太几乎当场厥过去。王海一看不对,仗着腿长逃得飞快。可怜无辜的刘长庚回到家中却为此不知领受了多少峨嵋派拳脚功夫,以至于第二天来上班时脑袋包得像个穆斯林。此后王海就一直千方百计的躲避着李珊,没想到冤家路窄啊! 李珊叽里呱啦一通骂,从陈世美到李甲,把古往今来历代负心汉一一列举。王海简直比狗血淋头还惨,在医院众人议论纷纷与指指点点中一张脸堪比国旗,可偏偏又不好挑明了说其实这事还是杨玛丽本人居中介绍的,他们不过是都市寂 寞男女相互慰藉一下而已,从来不曾涉及到感情和婚姻。其实他即便是说了,身为党员一直洁身自好的灭绝师太也绝不可能会理解时下年轻人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 刘桐听到吵闹声,走出办公室,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看热闹。他用胳膊捅捅郝峻,轻声说:“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人啊?整个花心大萝卜嘛!又粗俗又无趣,长得也就勉强及格而已,比你差远了,值得吗?” “嘿嘿,你还不是一样!”郝峻依旧满脸带笑,只是一口好牙迎着夕阳亮闪闪就像狼要吃人一般,“国际级的外科大夫,医学界最受瞩目的新星,辞掉美国高薪来临海屈就。你告诉我,值得牺牲这么多吗?” 说完和刘桐对视片刻,俩人一起无奈摇头。这个世界里最不受人们美好愿望控制的不是中国股市不是空客a320也不是金融海啸,而是爱情,一旦爱上了被拿下了就得认栽,不由你顽抗! 好不容易从李珊魔掌中逃脱,王海躺到病床上气愤不已。小护士恨他玩 弄女性同胞们的感情,下手扎针时可比上一回重多了。刘桐倒放□段亲自替他做检查来了。刘主任一面摆弄医疗仪器,一面似笑非笑地盯住他看。王海被他看得浑身上下三万六千根汗毛一起竖起,快成豪猪了。他熬刑似的忍了半天,以为终于完事时刘桐忽然说:“护士,这个人病情加重,胃部随时有可能再次大出血,你们把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先做好,免得要急救时手忙脚乱。” 王海吓了一跳,脸色变绿,正想问有这么严重吗?却听见刘桐又吩咐说:“这人黑猩猩似的,你一定要把他身体上的杂毛给我都剃干净了,否则不好消毒也不方便缝合刀口。” 年轻未婚的小护士急得直叫:“我可不给他剃毛,李老师说他人品坏得很!” “嗯,说得对!”刘桐背对王海朝郝峻挤眉弄眼,“好 色又无 赖,女孩子和这种人太接近了确实不太妥当,那还是叫家属弄吧。” 郝峻肚子里大赞刘桐聪明绝顶、演技出色,嘴上却装出不大情愿的样子,说了声,“唉,我来就我来,谁叫他是我的顶头上司。” 刘桐丢给郝峻一个“哥们回头好好谢我吧”的眼神后就和护士一起走了。王海则死死盯住郝峻手里拿着的剃刀和消毒泡沫,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整个人越来越绿,好似春日新抽芽的香葱。他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被小护士脱光后再剃去体 毛固然难堪可耻,可比起郝峻来他宁可还是由护士小姐动手,要是被郝峻发现自己对他的碰触有反应,这张大队长的脸还往哪里搁?一时竟连求死的心都有了。 “队长。”郝峻眨眨眼睛朝他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透出一丝殷殷期待。 “干嘛?”王海大叫起来,难得一见的受惊过度表情。 “可以开始了吗?” “你别过来,不许过来!”可怜这王老虎几乎被吓成了哈罗凯蒂,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势,毫无刑警大队长的威严与风范。 “刘大夫说,必须做好术前准备,否则有生命危险。”大灰狼开始好声好气地诱骗小红帽。 “没那么严重吧?”小红帽傻乎乎地反问。 “谁叫你偷偷溜出医院的!”大灰狼说得理直气壮。 “我,我以后不跑了还不行?”小红帽一味哀求。 “唉,”大灰狼露出獠牙步步紧逼,却还要先假意叹上一口气,“队长,你这样太让我为难了,要不我还是去找刘大夫来吧!” “别!”小红帽连忙摇手阻止,“这混蛋一定又去把灭绝师太招来一块儿祸害我。” 郝峻玩得畅意笑得狡诈,正打算继续调 戏继续深入下去,忽然听到王海大叫:“灭绝师太!啊,啊,啊!那女尸我知道是谁了!”说完拔掉针头,腾地跳起来就往外跑。 郝峻赶紧拉住他的手臂说:“队长,你还在住院,保重身体。”这并不是大灰狼的真心话,他其实想说:到嘴边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走,你给我站住! 王海头也不回,“废话!废话!办案要紧,快跟我走!”这当然也不完全是小红帽的真实想法,那被压在舌根底下的后半句话是:老子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郝峻驾车,王海坐在副驾驶席上,悍马风一般冲进了市局大院,差点撞上腿脚不便的朱必胜,吓得他连连倒退,噌地跳上花坛。法医物证室里,段大成打开电脑,调出了废井女尸头部复原图。 王海说:“难怪那天给我看时就觉得有点眼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今天被灭绝师太一闹我才记起原来这张脸很像简爱,不过要更年轻些。我刚才调了简家的户籍资料,发现她有个妹妹叫简妮,身高和体型特征与废井女尸相符,会不会就是她!” “有道理,”田祺一推眼镜说,“看来得个胃溃疡还能提高人的智商嘛!实习的,你要不也试试这法子,省得呆头笨脑的老在我这儿出状况。” “四眼田鸡”一句话出口立刻引来王海怒视、大成呜咽。他全当是过体清风、不以为然,继续刻薄道:“跟胃溃疡比起来,这私生活放荡就更好用了,可以扩大人的交际范围嘛,对排查破案线索有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王大队长还不快打个电话给老相好,请她来局里验证个dna。” 一个小时后,游波用车接来了在外企担任翻译的简小姐。王海询问关于她妹妹的情况时,简爱苦笑着说:“我妹妹简妮小我四岁,性格野,不大听话,高考失败后和家里吵了一架就出走,听说曾在南方大城市里做过一阵子模特和临时演员。大概在两年前回家过一趟,一身名牌还开了辆跑车,说自己如今在临海一家大公司里当副总,老板很喜欢她还要和她结婚。我和爸妈对她不放心,多问了几句,她就骂我们瞧不起人啦看扁她什么的,大家不欢而散,后来她再也不理睬我们了,也不肯接我们的电话。半年前,我在‘银河’酒吧里遇见她,当时简妮喝醉了,情绪很不好。我问她怎么啦,她生气地朝我吼,说什么你们别想看我的笑话,他会娶我的,一定会娶我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接到你的电话说她出事了………” “知道那男的是谁吗?”王海问 简爱低头流下眼泪,哽咽着说:“简妮没说过,只知道也是临海人,做贸易的。” 王海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伤心的她,只好示意田祺上场。田祺请简爱进入殓房,又拿出女尸身上的几件遗物请她辨认。简爱默默流泪,摇头说:“我们……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她这个样子,我……我不能确定,真的不能…确定………” 田祺叹了口气,他很了解认尸家属的心情,总是存了最后一线希望,内心里期盼解剖台上残缺不全的尸身不是自己所爱的亲人。于是放柔声音说:“简小姐,请问我能抽血化验一下dna吗?” 检验结果稍后才能知道。王海不顾郝峻阻拦,坚持要亲自送简爱回家,却差遣他到医院里去拿药,说自己不打算继续住院了。郝峻依靠在悍马前车头上,望着简爱把头捱在王海肩膀上,而王海则罕见地露出温柔表情,像只笨拙的毛毛熊般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女伴。 正巧陈浩飞从大门外进来,见到眼前一幕顿时大惊小怪,“咱们队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体贴啦?” 王海大怒,尥蹶子给了他一下,陈浩飞被踢得大白天里看见了北斗七星,怪叫一声,赶紧躲到郝峻身后,在他看来这里可是躲避王氏台风的最佳港湾。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刘长庚圆圆的胖脑袋从自己办公室的窗户里探出来往下看,其他窗口也有不少人影晃动,可见好奇心人人都有,连人民警察都不免俗。最后刘局长代表群众很鸡婆地问了一声:“刚才那女的是怎么回事?” 田祺没好气地赏了他一记卫生眼,大声回答:“王海的老相好,来认尸,就是那个废井女尸啦。” “嗯!”那些得到满足的脑袋们很快就一个个缩了回去。事实证明绯闻确实有杀伤力,在场那么多警察,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后有人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消失,出了公安局大门,转过几个拐角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所在,掏出手机飞快地发送了一条短信:通知先知,简妮身份曝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生日,更新了! 12 12、第十二章 黑幕疑云 简爱走进王海家中时意外发现屋子里原先那股混和了臭袜子、方便面、隔夜馊饭还有□的单身男人标志性气味消失了,所有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整洁到令她惊讶不已。长年堆在床头沙发上的一大堆脏衣服正在阳台上晾晒,崭新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连一条皱褶都没有,地板上那些黑乎乎的脏东西终于被送进了垃圾箱,如今亮得简直可以当镜子照,卫生间也焕然一新,散发出好闻的松木清香。 看到这一切,身为主人的王海其实比简爱小姐还要吃惊。难道自己生病住院的这几天家里来了田螺姑娘?不过等他发现自己精心收集的整箱av碟片和几样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情趣小玩意也不见了时,就立刻乐不起来了,原来现代版田螺姑娘还负责扫黄打非。 他请简爱坐下,打开冰箱门才注意到里头发霉长毛的不明生物全都不见了,摆放整齐的新鲜水果蔬菜取而代之,啤酒可乐一瓶不剩,却多出来一打进口牛奶,有人在上面贴了张黄色小纸条提示他:喝奶养胃! 王海只好硬着头皮递了一瓶牛奶给简爱,同时自我解嘲说:“放心喝,进口奶,保证不含三聚氰胺!” 简爱白了他一眼,接过瓶子慢慢喝着,眼中却渐渐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王海坐到她身边,将人伸臂揽入怀中说:“小爱,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我知道你刚才在局里有所保留,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简爱叹息几声,终于开口说话了,“那天在‘银河’,简妮其实还跟我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她说她的男友干着见不得光的买卖,如果胆敢玩弄感情不娶她过门,她就会拿着证据向警察检举,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我这个妹妹脾气很倔,一向说到做到不计后果。我接到你电话时就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她真的去检举了对方才引来杀身之祸?简妮以前曾说过那个男人在临海无所不能,警察里有他铁哥们。王海,我很害怕,刚才不敢把这事说出来是因为担心你们内部有人会向对方通风报信!” “简妮有没有告诉你那男的到底干什么,她手里的证据又是什么?” “没有。”简爱偷偷用纸巾拭去眼角泪痕,摇头回答,“不过…………” “不过什么?”王海急问。 “她以前给我看过一个瓶子,里面有三四十颗药丸,紫红色,很小很小,像我们小时候吃过的那种弹子糖。简妮炫耀说,没见过吧,别小看这些糖豆,它们瞬间就能让你拥有一切,拥有天堂般的幸福,她还称自己为能向别人出售幸福的人!” “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简爱没好气地回答,“肯定就是那种在酒吧夜店里可以买到的迷幻药呗,我想不出还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王海习惯性地摸摸下巴,“罗兰德”、“新型麻醉剂”、“简妮”、“小糖丸”、“神秘男人”这几个字眼不断在脑海中翻滚,一时却又抓不住要领。他再次发问:“小爱,简妮从哪里弄来这些糖丸你知道不?” “不知道!她的事情我们其实真的知道不多。不过我猜应该和她的男朋友有关,要不然她说话时的态度不会这么……这么倨傲自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简爱回答说。 “嗯!”王海想了一下又说,“小爱,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要不别回家了,住我这里吧,安全!” “不用。”简爱擦干眼泪,拿起随身的皮包。她嘱咐王海说:“我自己会小心的!简妮的事情要是确定了,麻烦你先通知我,我爸妈身体不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当王海送走简爱,再次回到家中时发现房门居然是虚掩的。他拔出手枪,用指头慢慢地推开大门,然后一个闪身冲进去,屋子里果然有不速之客,正背对着他。王海举枪瞄准,同时大喊一声:“不许动!” 那人缓慢转头,竟然是郝峻。王海收枪,怒气冲冲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进来的?” 郝峻把手里端着的米粥搁在餐桌上,一指茶几笑着说:“给你送药啊,队长!” “不是这个问题,我是问你怎么进的我家?”王海看见满满一塑料袋的药片药水脑袋都大了,说话时口气也更加不善。 “你给的钥匙啊!队长,你没事吧?”郝峻伸手想去摸王海的额头,被对方重重一巴掌扇掉。王海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又问:“房子也是你打扫的?” “嗯。”郝峻回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其实这是清洁公司的功劳。他说:“我还给你做了南瓜香米粥。队长,快来吃吧,医生说你必须要注意定时用餐。” 粥很美味,南瓜又香又软,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慢慢熬制才有这样的火候。王海表情扭捏,一面喝粥,一面有些心虚地问郝峻:“我床底下的那箱东西呢?没给我都丢了吧?” “队长,你原来也喜欢这些东西啊!”郝峻露出色迷迷的坏笑。 “奇怪吗,很奇怪吗!男人嘛!”王海强撑镇定地回答。郝峻坐到他身边,用胳膊捅捅他说:“队长,那些都过时了,我替你弄点真正的上品猛料吧,欧美货,限量版,里头的花样海了去,比小日本的强劲百倍!” 王海瞥了他一眼,心里说:这孩子有前途,知道对症下药。行!看在你懂得孝顺老子的份上,老子不赶你走路了。他吃完粥觉得胃里暖洋洋的十分受用,对郝峻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于是破天荒地拍拍他肩膀表示满意。王海大病未愈又忙活了半天,精神十分困倦,把碗一推,伸伸懒腰就往床上爬,犹不忘嘱咐郝峻一句:“明天我要吃面条。” 转眼间卧室中便传出细细的鼾声。郝峻收拾好碗筷,踮着脚尖走进去,看见床上那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衣服都没来得及脱。郝峻看看他酣睡中毫无防备的脸,整个人立刻就热了,两只眼睛转呀转,湿润得快要往下滴水。舔舔嘴唇走过去,慢慢解开他扣子,一下子露出半身骇人的胸毛来,浓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像是南美雨林。亚洲人中体毛这样雄壮的可不多,难怪刘桐要叫他黑猩猩。 “冬天防寒挺合适!”郝峻做了个鬼脸,又去解他的皮带。下肢的体毛更粗更硬,扎手得很。右腿有一道凹下去的旧伤疤,创口缝了三十几针,大蜈蚣似的面目狰狞。郝峻清楚记得当年王海护住年幼的他和三个持械歹徒搏斗,被其中一人用军刺扎穿了大腿根,喷出来的鲜血几乎淋了他满身。于是忍不住低头去吻那道疤,他情热难耐地伸出舌尖在上面反复舔舐,仿佛滋味无穷。熟睡中的王海哼了一声,觉得大腿根上痒痒的还以为是蚊子,抬手“啪”地就是一巴掌。 “哎呦”一声,郝少爷倒地,半边小脸片刻就肿得像是寿桃包,粉嘟嘟的透出一股子喜庆。郝峻心里那个气啊!咬牙切齿爬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就准备干点实际的,可瞅瞅那依旧打鼾的罪魁祸首又下不去手了。到底还是顾忌他正病着,只好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扯过条薄毯子替他盖好,自己坐到床边守着。 这人好色成性,神经大条,粗鲁邋遢,没心没肺,长得嘛倒是挺有男人味,连脸上一对讨喜的大酒窝都那么阳刚,不过这是针对女人的,硬邦邦的身体对男人来讲一点诱惑力都没有,偏偏自己却是情人眼里出潘安,越看越喜欢,喜欢得下面都硬了。想当年,他的头发只是比一般国内男孩长了那么一点点,居然就被这人错当成女孩。 大腿上的伤口喷泉似的在飚血,这冒失的家伙却在被抬上救护车前满不在乎地朝他喊:“喂!小美人,我叫王海!救命之恩不要忘,你长大后就以身相许嫁给我吧!” 时隔了这么久,郝峻一想起两人初会时的情景依然满心激动,于是朝床上那人努努嘴,低声笑道:“笨蛋,你给我等着!” 夜晚,市局法医物证室。今天恰逢刘长庚丈母娘八十大寿,局长大人非常阔气的在市局附近的南园饭店里摆开了二十八桌,局里所有人一下班都手捧礼物红包赶着拍一把手的马屁去了,除了不能离岗的电话值班员和看门老头,就剩下正忙得不可开交的田祺师徒俩还留在办公楼里。 田祺边哼着那荒腔走板的“今夜你会不会来”边乐呵呵地做摆弄新到的频谱仪。这还是郝峻托他姐夫从美国给弄回来的。通过dna鉴定,废井女尸的身份确定就是简妮,郝峻在小岛上收集到的物证鉴识也有了突破性进展。钻石耳环上就残留了那么一丁点干涸已久的血迹,他田祺居然还是成功提取出完整的dna,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明天非找刘长庚要他给自己向上头请功不可。打火机上的半个指纹也送到资料库比对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对上号。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咣当”一声,接着有人“妈呀妈呀”地呼痛,田祺头也不回就骂:“实习的,你给我小心一点,碰坏检验样本我把你卖到煤窑子里去!” “师父………”段大成方才一脚踢翻了解剖台下存放福尔马林的大罐子,被药水呛得眼泪哗哗直流,那凄惨模样活像是杨白劳遭人逼债。 田祺又骂:“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你!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从警校毕业的?你,你就是法医界的耻辱,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脸上的一道疤!” 段大成坐在地上使劲揉着自己已经开始红肿的脚踝,肚子里暗暗嘀咕,“我专业不灵光但电脑行啊,每次考试成绩都是我黑了学校主机改的,不过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就是了。” 他正想着,一件东西“啪”地就落在眼前。捡起来仔细看,扁扁的一个圆形小铁盒,打开后发现里头是红褐色半透明的药膏,扑鼻一股藏红花味。段大成有些惊讶,心里惴惴的想问又不敢问。 田祺的脸微微红了,却故意哼哼两声,装作很不肖地说:“亏你还是学医的,扭伤了脚哪能这么使劲揉吗?用这个敷上,只要两天,两天管保你没事!” “呜呜………师父,你对我真好!”段大成感动至极,爬过去抱住田祺小腿大哭。田祺是个典型面冷心热的主,又天生急脾气,段大成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便忍不住要骂,可小段心里很清楚田祺其实待他极好。法医室里最累最脏的活都是田祺抢着干的。外人面前虽然一口一个笨蛋,手把手教他业务的时候却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小段生得白白胖胖,细眼塌鼻,无锡大阿福似的一个人,何况又瘸着一条腿,这爬行的姿势当然不可能好看到那里去。他对田祺的关怀举动感激涕零,田祺却只觉得好像有一条不断蠕动的巨大蛆虫正攀住自己的小腿往上爬。虽说田法医官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超人,还不至于畏惧害怕但心生厌恶是免不了的,于是忍不住抬脚要踢人。 他们一个拼命摆脱,另一个使劲纠缠,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到外面大门极轻微的“咯吱”一响。自打田祺进了临海市公安局,法医物证室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阎王殿,到处都是他随手乱放的人体组织,平时大白天都没人敢随便串门,这么晚了会是谁?田祺用力扯脱段大成,离开化验室往外间走。 物证室位于公安局顶楼,一共占用了四间屋子,布局类似三室一厅。法医办公室就是那厅,不大,勉强能放下三张办公桌外加两只铁皮文件柜。这年头没有几个人喜欢弄得自己一身腐尸味,所以法医奇缺,一直都是田祺一个人撑着,今年总算分了个实习生给他却总是添乱。办公室里除了进出的大门另外还有三扇门,一个通向面积最大的主卧――解剖室,另一个是次卧――化验室,面积最小的那一间就是物证储存室了。 田祺进入化验室时并没有把外面的灯关掉,走出来见到办公室里黑灯瞎火的顿时一怔。他正在犹疑,文件柜旁边忽然有一道黑影闪出来对准他后脑就是一记手刀。 田祺虽说人长得细条,好歹也在警校上过几天搏击课,连忙缩头下蹲,总算险险避过了。但对方的身手显然不是他这样的文弱书生所能匹敌的,左手一记勾拳立刻击中他腹部。田祺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惦记着段大成,于是拼了命朝那黑影扑过去,奋力扭住,同时大叫:“大成,快跑!” 黑影似乎没想到他一个文职居然有如此血勇之气,反应慢了半拍被他死死抱住手臂,连忙改用膝攻撞向田祺胸腹部,一下、两下、三下………田祺痛得几近昏厥,自知敌不过对方却不肯轻易认输。一时蛮劲发作,就猛地咬住那人手臂。那人痛得龇牙,抓住他头发就往铁皮文件柜角上撞,田祺额头顿时喷出大量鲜血,人失去知觉,蜷缩着倒在地上。 段大成在化验室里,听到外间的声响却因为伤了脚踝一时站不去来,等田祺发出惨叫声可把他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正想找个家伙出去帮忙,化验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撞开了。那人一身迷彩装扮,戴着摩托手头盔,上来就是一脚踢中他前额,段胖子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晕了过去。倒地的瞬间,他听到那人用粗哑的嗓音怒骂一声:“死四眼,敢咬我!” 作者有话要说:生日庆贺,一日两更! 13 13、第十三章 紧急会议 田祺这个人向来不通时务。他在大学里本是法医系重点培养的尖子生,快毕业时意外撞见已婚系主任和班里一个学习成绩不佳胸部却很伟大的女生潜上了。你说这关你田祺什么事?又不是你妈又不是你妹又不是你女友又不是你媳妇,换作别人绕道走就是了,他非要上前给那对狗男女一人一脚。女孩子娇弱,他只是意思意思吓唬一下就算了。系主任五十挂零,秃头暴眼、膀大腰圆。他用了死力气正踹在人家子孙根上,害得那老同志在床上足足躺了俩多月,伤愈后说话声音和走路的姿势都变了,母鸭似的}人。 本来这种程度的人身伤害是可以定刑事罪的,不过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学校领导们议了多次,最后连个处分都没敢给,却在毕业分配时把他下放到临海这种小地方去了。 按理说田祺有过教训,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以后也该懂得圆滑变通了吧,可他偏偏不。法医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在局里向来不招人待见,再加上他老人家不懂得避忌,见着不顺眼的就朝人家哼哼一乐,再从兜里掏出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剔牙,唬得人家血压骤升、内分泌紊乱外带神经衰弱,所以啊,在局里的群众关系比王海同志还要糟糕。 就拿法医物证室遇袭这事来说吧。那天刘局长给丈母娘做寿,局里人人捧场,连有病在身,犟驴似的王老虎都晓得托郝峻帮忙带个红包过去。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王大队长怕灭绝师太再来找茬想贿赂师太她妈。你说你一个小小的法医官玩什么清高,要是随大流去祝寿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嘛。 再者说了,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腰围一尺七,体重八十九斤的一个四眼知识分子犯得着跟穷凶极恶的歹徒拼命吗?就您这体格,义务献血人家血站还不要呢!这下可好,差点把命拼没了!法医室位于市公安局顶楼,白天人烟稀少,到了晚上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敢往这七楼凑,出了这么大的事,值班室里的俩同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幸好段大成伤得不算重,昏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头一件事就是连滚带爬的出去找田祺。 田祺那个惨啊,血人一般倒在文件柜旁边,眼镜碎了鼻子歪了,浑身上下布满外伤,最可怖的是脑袋上一个大窟窿,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珠。 办公室里的电话线早被掐断了,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机也不见踪影,段胖子扯着嗓子拼命乱嚎,终于惊动了值班同事和看门老头,这才把快断气的田祺送进医院抢救。可巧那天是刘桐值班,一看这情形,刘主任二话不说就叫人赶紧往手术室里推。段大成哭着在后面追问:“我师父他还有救吗?” 刘桐这人的脾气倒也干脆,照直说了,“上帝是他亲戚就没事,否则我就算把人给你从鬼门关里拖回来了也肯定是个终生残废。这坏人也忒狠啦,下这么重的手伤他!” 紧接着刘长庚、王海、郝峻他们也陆陆续续赶到了,先是被段胖子额头上巨型肿块吓了一跳,等听说田祺可能有生命危险一个个都把面孔拉得跟大肠似的。刘长庚老脸通红,局里本来安排了不少人手轮流值班,这天赶上他替丈母娘做寿,除了两个守电话的全去南园饭店报到了,正好让歹徒乘虚而入。王海的面色铁青,眉心拧出一个大疙瘩。他吃过药刚睡下不久就听说市公安局被人非法闯入,还打伤了两名法医。作奸犯科的都敢找上警察老窝了,叫他刑警大队长的脸面往哪里搁! 段大成趴在手术室门上哭得都快没气了,郝峻上前把人扒下来,拖到角落里递给他一杯掺了半颗镇静剂的超浓缩咖啡,然后才开始询问情况。段大成说:“我和师父在实验室里,晚上快十点半的时候,我师父听到声音走出去看,突然就打起来了,接着有人闯进来实验室,是个身高一米八零左右的男人,不胖不瘦,身手很厉害。因为他戴着头盔,其他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和师父正在给你从岛上取回来的那批证物做频谱分析实验,摊得满桌都是,醒过来后我记得自己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不见了。对了,对了,歹徒身上有酒味,味不太重,是白酒,这一点我能肯定!” 段胖子说完后又开始哭,“我还以为师父他很讨厌我呢,出事时他拼命想保护我,还叫我‘大成’,要我快逃!师父,师父,我没用,对不住你,你可别死啊!” “没事!”郝峻出言安慰他,“姓刘的那哥们神着呢,就是嘴巴贱点喜欢唬人玩,田法医一定会痊愈的,你悠着点,可别先哭死喽。” “呜呜……呜呜……… ”段胖子不听劝,反哭得更厉害了,大有关云长水淹七军的架势。 “好啦,好啦!再哭咱们就得准备沙包抗洪救灾了!”郝峻给了他一拳,打得段大成直喊妈,终于不嚎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噼噼啪啪地往下落,地板上渐渐积出了个小水洼。 这时王海走过来对郝峻说:“你马上跟我回局里。” 法医物证室已被封锁起来,谭卫东和游波两个站在大门外正焦急地等待着。此事重大且影响恶劣,刘长庚不敢隐瞒已源源本本上报了省厅,包括他昨晚在南园饭店里摆的那二十八桌。常辉勃然动怒,大骂刘长庚混蛋加三级,并严令彻查,此刻省厅协查此案的特派小组正在来临海的路上。王海和郝峻套了鞋套走进去,只见满地狼藉,放文件柜的角落上,田祺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跟拍恐怖片似的。 谭卫东压低声音对王海说:“情况很糟糕!法医室外面的大门是撬开的,手法很罕见,我可以肯定不是一般盗匪所为。七楼靠走廊的出入口门锁却没有受外力损坏的痕迹,应该是用钥匙开启的。毒贩荒岛那批证物全不见了,连同田祺已经做好的初步鉴试报告都一起失踪。事发前局里所有监视系统都被人破坏,从昨晚九点半开始就只录下一片雪花。我问过值班室和看门老吴,出事前后他们根本没发现有人进出过大门。我方才在四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歹徒是从咱们食堂直通外面的一个小门进来的,然后利用空调架翻上二楼,再从楼梯上去的。目前能找的线索几乎为零,罪犯是行家,作案时戴着手套,鞋底也粘了胶布,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九点半?”王海微微沉吟。他听郝峻说过昨晚九点到九点半正是刘家寿宴最热闹的时候,又记起方才段大成说行凶的歹徒身上有白酒味。于是慎重发问:“昨天除了我,咱们局里还有谁没去南园?有人中途离场吗?” “除了值班室的那俩人都去了!”游波想了一下回答说,“刘局这回儿不知怎么的特别大方,拿五粮液招待大家,喝到快九点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趴下了。吕江经不住灌,软在厕所里狂吐,是朱副和我两个照顾他的,这中间有没有其他人离席我就不清楚了。 “治安大队和交警那边几个新来的小子坐了没一会儿就走,说是正值勤呢不敢喝酒也不敢多待。后来有人打110,又走了仨。扫黄的老张怕回去晚了老婆和他没完,一到九点赶紧开溜,还有几位女同志嫌咱们闹酒闹得太嘈嘈,走得也比较早一些。米岚九点刚出头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和纪监室陈沛一道走的。档案和装备室这边也有人先走,八点半就离席,一个说要去火车站接朋友,另一个是去接补习的孩子。分局这边刘局只请了四位一把手,分局长们都很给他面子,全部坐到十点钟以后才回去的。”谭卫东当了快二十年刑警,观察能力比毛头小子游波可强多了,一番话条理分明,把当天情况说得丝毫不差。 王海点点头,眉宇间露出一丝疲惫表情。他问郝峻:“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第一,敌人很强大而且有恃无恐,照常理推断其中所涉及的案子肯定相当惊人。第二,我们已经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以至于犯罪分子不惜冒险闯入公安局也要夺回它们,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这决定性的证据到底是什么。第三,局里必定有对方的眼线,甚至袭击田祺他们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外人,而是我们中间的一员,所以才能挑准时机一击得手。” 事态严重,谭卫东和游波听了他的分析,相互望望都不敢接口说话。郝峻又说:“证据虽然被盗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我们已经知道犯罪分子身高超过一米八十,是个搏击高手。他具有一般罪犯不具备的反侦察能力,对我们局里的情况也相当熟悉,能搞到进出七楼的钥匙,并能在不为人察觉的情况下破坏监控摄像头。就我个人的判断而言,此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我们中的某一位同事。” 王海看了他一眼,打心眼里喜欢这股不肯服输的劲头,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说:“田祺从岛上取得的试管中测出含有新型麻醉剂,这三个小岛很可能就是毒贩们生产这种新毒品的基地,简妮和罗兰德是本案的关键,也是我们目前唯一掌握的线索。你负责从这两人的案子入手,先排查他们的社会关系,一定要找出两人之间的联系!” “是,队长!”郝峻似乎很高兴自己终于得到了顶头上司的认同,立马裂嘴一笑,笑得阳光灿烂笑得风情万种笑得王海心里酥酥软软的像灌满了烈酒。 这时刘长庚在走廊那头露面了,头发凌乱外加满脸疲态,只一会儿工夫就好像又老了十岁。他对王海说:“常厅长要你、我、陈副局长,还有所有分局的一把手立刻到省里开会。陈凌鹰和分局同事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俩也赶紧去吧!” 郝峻似乎想到了什么,暗地里微一皱眉,却依然满脸带笑地对刘长庚说:“局长,我开车送你们去好不好?我的车快又安全!” 省厅到底是省厅,浅灰色的大楼足足有二十六层高,花岗岩外立面,大理石地坪,闪闪发亮的大红国徽高悬于大门正上方,庄严气派得叫人打心底里生出肃穆景仰来。被召集来参加此次会议的临海市警察一共七人,刘长庚、陈凌鹰、王海,还有四位分局长,市北林泽,市南黄罡,市东李健书,最后一位是市西分局的吴城吴局长。常辉独自一人端端正正地坐在会议室的主席位置上,严肃的如同一尊雕塑。刘长庚转动他那肥硕的大脑袋左看右看,发现会议室里再没有其他人,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满身的肥膘忍不住哆嗦起来。 也许是感到气氛过于沉重了,常辉脸色稍霁,朝他们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王海磨磨蹭蹭选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屁股还没碰到座椅就听见常厅长问:“王海,你的脸怎么啦?跟个猴子光腚似的!” 王海嘴角抽搐两下,到底没好意思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跟常辉和稀泥,只好耷拉下脑袋认错,“市局被人闯入,还伤了两位法医,我是刑警队长,这事我有责任。” “嗯!”常辉点点头说,“公安局都叫人家给端了,你这个刑警大队长是该脸红,不容易,王老虎总算也知道错了!坐吧,这笔帐待会再和你们几个清算,先说大事要紧!” 公安部要求省厅协查一个大案子。最近两、三年里一种名叫“夜蝶”的新型毒品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泛滥,尤其是酒吧、ktv、迪厅这些年轻人喜欢聚集的场所。在所谓追求“时尚”的影响下,不尝点带劲的小糖丸似乎就不够“新潮”。 常辉说:“这是一种高致幻的中枢神经麻醉品,有强烈的兴奋作用,同时也有很强的精神依赖性。制造并贩卖毒品的罪犯们很狡猾,一向只借助网络和设在国外的秘密账户进行交易,从不亲身和买家接触。幕后主犯自称“先知”,非常神秘,据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田祺上次送到北京的麻醉剂样本经分析已确认就是‘夜蝶’。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分析,公安部怀疑毒贩们的老巢藏在临海市,所以要求我们全力以赴协查此案。”说完把一些印着“绝密”字样的资料夹分给在座七人。 最后,常辉神情严肃地发表总结,还特意当众点了王海一下,“这个毒品案不同一般,公安部很重视,我要求大家必须竭尽所能,尤其是王海。临海市公安局这回丢人算是丢到了太平洋,再出纰漏你也甭当警察了,给我回家卖红薯去!” 会议结束后常厅长一改以往亲和作风,单单留下刘长庚要他汇报工作,至于剩下的那六个,他连午饭都不管就把人给轰走出了省厅。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回家晚了,所以这会儿才更,抱歉! 14 14、第十四章 谁是内鬼 王海憋了一肚子火气,黑着脸往外走,连林泽在后面喊他一起去吃饭都没理睬。郝峻知趣的一言不发,悍马h2跑得飞快,进入临海后三转两转就把人载到了一家小面馆门口。招牌上“明记牛肉大碗面”七个大字用的是狂草,写得龙飞凤舞。王海摸摸下巴,认了半天也没有认全,心想:“我不认得你,你也不认得我,蛮公平的嘛。” 老板是俩个年过七旬的老头,一个大厨一个管账,头顶没毛嘴里少牙,做出来的手工擀面却是当地一绝。老火浓汤,块块半筋半肉的牛肉都似婴儿拳头那么大,在青花大瓷碗里高高堆起,分量十足,起码有半斤多。王海用力一嗅,香味扑鼻,哈喇子立时流出老长,啥也不说了先开动吧! 坐在他旁边的郝峻笑着说:“队长,慢点慢点,小心胃溃疡。没人和你抢,牛肉面有得是!” 王海狼吞虎咽,嘴里没剩一点空地,只好先狠狠瞪他两眼,又继续忙着跟面条玩命搏斗,直到肉吃光面吃光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了,这才抹抹嘴说:“我的卤蛋呢?” “给!”郝峻变戏法似的变出个保温盒来,满满一盒子鲜香入味的卤蛋,尚有余温。王海也不同他客气,啊呜啊呜,虎嘴一张就是两个。那俩老头被他难看至极的吃相逗乐了,在一旁打趣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看把他饿得,三年自然灾害时都没见过这样的!” “我家的,我家的!”郝峻满眼笑意,乐呵呵地回答,不过没敢把“媳妇”两字念出声就是了。 王海随手给了他一下,说:“贫什么贫,赶紧吃,吃完了跟我回去查案。太岁头上也敢动土,这一回老子他妈的跟他们没完!” 人上了年纪最大的好处就是,年轻时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你不想要了。常辉忆起他曾经追求过的美丽女生,曾经期盼过的家庭生活以及曾经渴望过的建功立业,这一切都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淡去,不过有一点始终没有改变,他是一个警察,一个头顶上有国徽的中国人民警察。想到这里他掐灭烟头,张开眼睛从沙发椅上坐起,在他的手边有一叠公安部转过来的绝密文件,内容是对临海警察系统中警衔最高的七人所作的秘密调查。 刘长庚,58岁,临海市公安局局长。从一年前开始,其妻李珊的账户里忽然每月多了许多来源不明的美金,多则上万少则数千,一直没有中断过。目前只能查到钱是从瑞士一家银行汇出的,是否为刘李二人合法所得,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陈凌鹰,49岁,临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唯一的儿子目前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攻读金融学位,每年耗费的学费生活费就高达四十万元人民币,而陈凌鹰夫妇俩的年收入加在一块儿还不到二十八万,明显家庭收入与支出不符。是否存在非法获利,需进一步调查。 王海,32岁,临海市公安局刑警队长。父母双亡,直系亲属就只剩一个患有严重肾病的妹妹。其妹去年底秘密赴美做了换肾手术,目前必须靠进口药物来控制排异反应,每月的医药费支出不少于十万元人民币,而在美国私人医院进行的换肾手术则前前后后一共用去了大约八十四万元美金。一直以来,这些庞大的医疗费用都是由境外一家所谓慈善机构通过苏黎世银行的匿名账户支付,无法追查神秘金主的真实身份。 林泽,33岁,临海市公安局市北分局局长。支出正常,个人经济无明显不正常的情况,社会关系方面亦无异常。 黄罡,41岁,临海市公安局市南分局局长。嗜赌,平时喜欢赌球,也曾多次出入澳门等地的大型赌场,赌得最凶的时候,一个晚上在牌桌上输掉几十万元也是常事。对于一个年收入不到十二万,又无其他合法财路的警察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如此奢靡度日。 李健书,39岁,临海市公安局市东分局局长。一年半前,妻子带着独生女儿移民去了新西兰,在那里花一百一十六万新元买下一个奇异果农场,约合人民币五百二十多万元。而李氏夫妻俩每年的收入仅为十六万元,就算不吃不喝要存下五百二十万也得用三十年时间,这笔资金来源疑点重重。 吴城,54岁,临海市公安局市西分局局长。十万元入市炒股六年,累计获利竟然超过七百万元人民币,如此高的收益率几乎可以与股神巴菲特媲美。另外他的生活作风也有问题,在外包 养了一位年轻女性,时常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近四年来他平均每月开支不下五、六万元,是他工资的好几倍。支出与收入严重不相符。 这是潘荣海在秘密调查了一年多之后所上交的报告,只可惜他本人不久前已经被害。常辉从收到公安部转给他的这份报告起,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临海警衔最高同时也最受他器重的七人组,居然只有林泽一人过关,没有查出异常。 难道这些曾与他一起并肩作战,以维护和谐稳定社会局面为己任的同事们都在金钱面前倒下了吗?常辉从心底里拒绝承认这样令人难堪的局面,他要亲自查清事实,给旧日下属们一个剖白自己的机会,于是就有了紧急会议上的一幕。常辉在得到公安部的准许后决定先试探一下他们,通报案情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他有点烦躁地叹了口气,自己在临海时亲手调教出了两个得意门徒,林泽的表现令他颇感欣慰,至于另一个嘛,王海的经济问题在七人中最严重,已经被公安部列为内鬼的头号嫌疑人。 正当常辉为王海的问题而头痛不已时,王海却和郝峻坐在小面馆门前的长凳上,使劲消化那刚吃下去的红烧牛肉大碗面。管账老头见惯了客人在他店里吃撑,麻利地送上两杯免费山楂茶给他们俩消食。王海只喝了一口就觉着舌底生津,十分的受用。他忍不住问:“大爷,你这牛肉面是我吃过最好的,只卖六块钱一大碗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我不贪心,一碗面能赚一块钱就行!”管账老头笑眯眯地回答,因为缺了两颗门牙说话时嘶嘶作响,“我们每天只卖一百碗面,买完了收摊回家,一天只要挣上一百大元就足够我们俩老头子的生活开销喽!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和身边的人一起快快乐乐渡过余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用温柔的目光盯住在厨房里擀面的另一位看。 擀面老头一抬头发现了,那张九制陈皮似的老脸居然微红,脉脉含情地回了个晕倒众生的媚眼给对方。俩老头隔着好几米开始相互对视,越望越深情。旁边的音像店里正反复着放mj的一首英文老歌:“but you are not alone,for i a here with you,though we're far apart,you're alwaysy heart。but you are not alone……………”真对气氛! 王海先是被两位老人家大胆无忌的亲密举动惊吓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又觉得虽说有些惊世骇俗,但能和他们一样与深爱之人相守一生真真是难得,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那个福气。郝峻在一旁两个眼珠滴溜溜乱转,不住偷瞄王海的脸色,等发现他露出向往的神情,不由眉梢跳动,喜色难掩。 管账老头趁王海不注意,一拉郝峻小声说:“小子,看上人家了吧,可惜遇到了个不开窍的。不过你的眼光不错,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我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郝峻朝王海的背影瞄了瞄,见他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赶紧不耻下问:“那您老当年是怎么得手的呀?” 有后辈虚心求教,管账老头立时眉飞色舞,活像一下子就年轻了五十岁。他说:“把耳朵伸过来,我教你三招,包管一切搞定!别说是榆木疙瘩,就是防弹钢板咱也能把他拌开了揉碎了,再一口吞下肚子!” 郝峻求得真经,喜气洋洋地去追王海。管账老头在两人身后笑得十分开怀,等车开远了才溜溜达达走回擀面老头身边,把头靠在对方肩膀上说:“我说,那个愣头死不开窍的样子真像你年轻时啊!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心脏差点停跳,当场就挂了。” 擀面老头把嘴一撇,“可那个小坏蛋却比你当年有耐心多了,谁像你似的,认识没几天就霸王硬上弓,害我在床上躺了俩星期才能下地活动!” “我不是怕你要离开我嘛!”管账老头的两眼微微湿润了,那没剩几根杂毛的脑袋几乎拱进了对方怀里,“你说要回家和未婚妻结婚,我一听差点哭死了,就算是现在,每天一早醒来看见枕头旁边有你,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擀面老头熟知他个性,见他装出一副凄惨惨的可怜模样,简直哭笑不得。当年他就是这样一面流泪一面把自己给强了。事后哭得一塌糊涂,自己这个受害者还得耐着性子安慰他,真是没天理!想到两人这些年来的幸福生活,胸腔里那因衰老而迟钝的心再次活泼起来。他放下擀面杖,捧起对方的脸,安慰说:“傻孩子,我这不是一直都在嘛!” 在回市局的路上时,郝峻接到段大成打来的电话。田祺的手术很成功,小命暂时保住了,但因为头部受创过重,人还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清醒,主治大夫刘桐也说不知道,一切得看天意。最后,段胖子在电话里又哭又喊,“都是我没用,师父,师父他都是为了救我!我是废物,是耻辱,是难看的疤…………” 郝峻正想劝说,一旁的王海已红着眼睛把手机抢夺过去,一通大声呵斥,“哭,哭个屁啊!实习的!你要是男人就跟老子一起玩命,不把歹徒绳之以法咱们俩合伙自杀以谢同仁!要不然你就是他妈的太监总管!” 王海说完狠命一砸,手机骨碌碌滚到后排车座底下了,却依旧清晰传来对方愤怒的话语,“你才是太监!你奶奶的,我叫段大成!是男人你就给老子好好记住本大爷的名字!”然后是一声“吧唧”,接着就哑了。看来段胖子也学人耍酷摔手机,不过他那部韩国出的老式lg可能不太结实,估计是以身殉职粉身碎骨了。 郝峻坐在驾驶席上朝王海挤眉弄眼,“幸亏我买的是apple iphone,耐摔!” 王海这才想起来自己一时激动摔的却是人家的东西,不由脸皮一红,摸摸下巴没声了。悍马一路通畅,开到蓝山路时,路边忽然传来惊叫声,“抢劫,有人抢劫啊………” 同时一家小型超市的店门被人“纭钡刈部,一名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往外跑,手里还拖泥带水地拽着不少东西。在那人身后两个女店员用手指着他的背影,正招呼路人帮忙抓贼。 王海不等停车,拉开车门就“嗖”地窜了下去。郝峻比他稍微慢半拍,等熄火后再下车时,王海已经追上前去,一个漂亮的擒拿把那人制服在地。俩店员赶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就是他,就是他!他抢了我们店里的东西!” 这人衣衫褴褛,头发留得老长,脚上的鞋倒是世界名牌,可惜又黑又臭,一只阿迪一只耐克,显然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地上散落着两只塑料袋,都是些面包饼干之类的食品。郝峻看看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这名男子,对店员亮出警徽说:“我是警察,他干了什么?” “警察同志,他冲进我们店里一句话没说就抢了两大包饼干,还有,还有半箱新送到的面包!”一个店员大声回答。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其他物损吗?” “没有了!” “哎呀!”郝峻故作为难状,“案值太小不好处理啊!照规定最多也就是拘留几个小时,还要劳驾两位跟我们回局里录口供,手续麻烦着呢!要不这样吧,他拿的这些东西我替他赔钱,再教育一下,你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俩超市店员早看出这人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正担心店长要她们承担被抢损失呢,有人肯出钱抗下反倒更合心意,自然毫无异议。王海一直任由郝峻出头,自己并不开腔,等店员走远了才说:“你这是包庇犯罪,懂不懂!” “队长,你看!”郝峻轻声回答道,“他是饿坏了才会铤而走险的。要不超市里这么多货物,收银机里还有钱,他什么也不抢就抢几只面包?像这类因为极度饥饿而犯下的轻微罪行应该被宽恕,人民警察的终极目标是预防和杜绝犯罪,绝不是把监狱填满!” “呦!想不到你这人还挺怜贫惜弱!”王海裂开嘴笑了。其实他方才一接触到那人就发现对方很虚弱,想必是已经饿了好些天,如果不是郝峻出面化解的话,他也会替那人给钱,犯不着为了几只面包就让这可怜的家伙在人生记录里留下污点。 郝峻得王海称赞理应高兴,却一反常态地露出微微失望的神情,沉默了几秒种后忽又释然一笑,弯下腰帮着那人把散落在地的食品收拾好,再交给他。那年轻男子虽然穷困潦倒,仔细看看其实长得并不算丑,尤其一双大眼睛亮亮的,跟郝峻十分相像。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又拙于言词,虽有心向王郝二人道谢,嘴巴张了几下却始终呐呐着无法出声。 郝峻朝他笑笑,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在背面写下几行字,递给那人说:“拿着这个去找地址上的负责人,他们会给 14、第十四章 谁是内鬼 你工作机会的,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 那人感激涕零,忽然跪下来“纭钡乜牧思父鱿焱罚磕完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你的大恩大德,我陈孝一定报答。” 这突兀的架势倒把郝峻给吓了一跳,回头看看王海,俩人一起乐了。王海点了支烟,惬意的靠在车头上休息。郝峻明朗的笑容让他忽然想起那日在“红人会馆”前,绚烂夺目的霓虹灯光如同为郝峻插上双翼一般,那景象曾令他有片刻的眩晕,以为看见了天使在振翅飞翔。郝峻感到落在他背上的炽热目光,用极慢的速度转身对王海一笑,笑容清澈闪亮,渐渐与身后的夕阳融成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 15 15、第十五章 真相何在 王海回到市局头一桩事情就是安排人手摸查罗兰德与简妮的社会关系,想找出这两人之间的某种联系。很快,一个熟悉的名字再次进入警方视线――谢子天。 简爱曾说过她妹妹生前拥有一部火红色的保时捷跑车,应该是那位神秘男友送出的礼物。郝峻在全市浩如烟海般的交通违章记录中苦苦追查,终于找到简妮缴纳违章罚款的几张单据,从而发现了她的车牌号码。令人意想不到的重大收获是在调查这辆保时捷跑车的所有者时,原始购买单据上登记的名字居然是谢子天。王海由此推断简妮那个所谓的神秘男友很有可能就是这位红人会馆的老板。 “给我二十四小时监视谢子天和红人会馆,”王海发号施令,“一分一秒都不准放松,一举一动全部必须记录在案,这次一定要楸出他的狐狸尾巴!” “夜蝶”,一种已在全国泛滥成灾却从未在临海被发现过的新型中枢神经麻醉剂。罗兰德和简妮,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被害者,却在尸检中发现他们同样有吸食“夜蝶”的嗜好。谢子天,目前所知唯一一个与两名死者生前都有密切关系的嫌疑人,且他背景复杂,曾涉及黑恶势力犯罪。他会是毒贩的幕后主使――“先知”吗?王海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中。 除此之外,另有一件要紧的大事必须处理,就是法医物证室的遇袭事件。局里有内奸已经确认无疑,只是此君到底为何人却还尚未可知。据段大成的描述,歹徒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擅长搏击。市局里身高超过一米八十的男性并不算太多。王海把他们列成了名单,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刘长庚、朱必胜、米岚、吕江、谭卫东、郝峻、治安大队的正副队长赵经纬、钱慧洋,另外交警和管户籍那里也有几位同事体型特征正好相符。 头一个被排除嫌疑的是郝峻。王大队长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冠冕堂皇,失踪的这批证物本就是郝峻凭着过人的观察力与细心才取得的,他绝不可能是那与罪犯同流合污的内奸。至于是不是因为个人好感造成他对郝峻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忽然变得十分信任且倚重了,这个嘛,估计王大队长是死也不会承认的,别人就更加不得而知喽。刘长庚太胖,体型不符,朱必胜腿有残疾,自然不可能是那个身手敏捷、翻墙入室的凶手。市公安局监视系统被人为破坏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那时名单上的这些人大都还聚在南园饭店里,除了他队里的米岚。 米岚那天是在九点零五分的时候和纪监室的同事陈沛一起离开了刘家寿宴。据他自己说,他接到一个很久没见面的老同学的电话,所以先走一步。纪监室的陈沛正好与他同路,因为想搭他的摩托车才一起走的。可当王海询问陈沛那晚情形时,陈沛虽然回答得一字不错,脸上表情却很古怪。王海心中起疑,于是便再三追问其中细节。陈沛支支吾吾,有好些地方竟然答不上来。 王海叹了口气,他并不愿意怀疑一位曾与自己共同出生入死的下属,可目前符合歹徒体型特征的其他同事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相形之下米岚的嫌疑最大。他正在苦恼,忽然有人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办公桌对面。这是一个挺英俊的男人,可惜眉间有着三道皱褶,形成了一个很深的川字,眼窝深陷,令他平添几分戾气。汪源曦,省公安厅内保处处长,常辉派来临海调查法医物证室被袭案件的特派组负责人,王海在警校里的死对头兼情敌。 汪源曦有一个当军区副司令的爸爸,故此向来以高干子弟自居。又因为自认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对在追求校花大战中输给王海耿耿于怀,此后一直喜欢处处给他使绊子,直到被王海用了个背摔当众丢进臭水沟里,这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不会巴结畏惧权贵。这一回王海因为法医物证室的事情丢了个大脸,他连忙自动请缨来到临海,就是想找机会报仇雪恨。 王海心里那个怨恨呐,“姓常的臭老头,你派谁不行,偏偏给老子派了怎么个鸟人!” 他不等对方开口就赶紧朝郝峻频使眼色。郝少爷多机灵的一个人,立刻领会上意,小跑着过来请示,“队长,您不是要去医院看田法医吗?咱们抓紧点行不行,不然一会儿就赶上高峰堵车了,我在停车场等着您啊!” “对,对!”王海一个劲点头,“幸亏你提醒!那个,那个什么特派组汪……汪组长,您是打算谈工作吧,等我回来,我一会儿准回来!”他说完不等对方出言反对,转身就跑,逃跑的速度快赶上飞人博尔特了。 周围马上响起一片齐刷刷的窃笑声,汪源曦当场就涨红了脸。这个王海忒可恶,故意结巴,把他叫得好像一条小狗似的。他不甘心让王海逃脱,在后面拔腿就追。郝峻从后视镜中发现此人,不等上司吩咐就猛踩油门,悍马排气管中立刻喷出一股气体,眨眼间就消失在车流人海中,只把一心想要羞辱对方的汪源曦气得在公安局大门口跳脚。 法医物证室被袭事件让临海公安局人人脸上无光,这省厅派下来的特别小组说得好听是协助调查,其实摆明了就是来找自己人茬的,所以大家伙都挺不待见的这位汪源曦同志。随后,“汪汪组长”的名号很快就传遍了全局,连刘长庚见到汪源曦都憋着笑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也忍不住要学人结巴。 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段大成正扒拉着昏迷不醒的田祺大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嗓音暗哑荒腔走板,眼泪乱飞鼻涕四溅,唱得但凡进过此地的医生护士都用双手掩紧自己的耳朵,跟躲避子弹似的逃跑。 王海最腻味这个,顿时勃然大怒,“实习的,你嚎丧啊!” 段大成抬起一张水肿面孔,呜咽着说:“刘主任说给师父唱唱歌读读报,他也许会早点醒过来。” 这一句话立时把王海说得鼻子泛酸,低头跑到走廊里吸烟去了。郝峻站得比较靠门口,恰好看见王海出门时偷偷抹去眼角一丝水迹。他走到病床前,只见田祺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了往日的犀利与愤世,就像一个熟睡的小孩子。郝峻心里挺难过,一只手按在段大成肩膀上问:“胖子,我问你,那天发生的事你还有遗漏的没有?再好好想一想!” 段大成停住了干嚎,一脸的鼻涕和眼泪,脏兮兮简直不成个样子。他揉揉太阳穴思考了约莫有十来分钟,忽然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那坏蛋被我师父咬伤!” “什么?”王海听见两人对话,连忙探头进来询问。 “我晕过去前听见那人说‘死四眼,敢咬我!’,一定是师父咬伤了他。”段大成很肯定地回答。 王海摸摸下巴,心想这倒是条线索,田祺这厮天生的牙尖嘴利,被他咬一口肯定得留疤,等抓到嫌疑犯直接送过来对比齿痕就能定罪。段胖子说完又开始接着唱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唱得那个真叫凄惨! 王海心里满不是滋味,强撑了三秒钟,终于还是挡不住魔音入耳,捂住耳朵赶紧跑。边跑边说:“田祺,我一定找出凶手替你报仇,你给我撑着点,千万别死啦!” 郝峻也挺不自在的,连句“再见”都没敢说转身便去追王海。世事如此,人永远不知道哪次不经意说了声“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王海低头猛跑,差点脸对脸撞上刘桐。他赶紧用手一撑,不巧正按在刘主任挺拔帅气的鼻梁上,弄得人家刘大帅哥满脸鼻血。 刘桐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不肯吃一点亏,当即露出毒舌獠牙,要给这冒失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要说当医生的,尤其是当外科医生的人,看人的眼神和一般人是不大相同的。一般人看出去先是看见一个完整的人,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体型气质等等。可在外科医生眼里,先看见的是割裂开来的器官,然后才是整个人。 刘桐跟本没认出肇事者为谁,就一把拉住王海手臂说:“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身体呐,平时又抽烟又喝酒饮食没规律还经常熬夜吧!性生活也不知道节制,瞧你浮肿的眼圈,那是肾亏,多半还有胃溃疡!住院,赶紧住院,耽误了你小命不保!” 王海上回被他整得差点要跳楼寻死,哪里还敢再自投罗网,转动眼珠子就想开溜。刘桐哪里肯答应,咬牙切齿地又劝,“医生这是为你好,知道不?赶紧办住院手续!”说到这里才发现对面这人有点眼熟,再仔细辨认,“咦!你……你不就是那个姓王的猪头小队长吗?” 王海心里说话,好你个刘桐,我跟你前世有仇啊我,你犯得着每次见面都要用刀把我剖成两半吗?他本来就因为田祺的事心情不好,对着这个自己一向痛恨的“毒手药王”自然更没个好脸色,用力一甩手大步下楼。住院?我宁可进太平间也不住你的院! 刘桐的体格在亚洲人种里不算弱小,但比起王老虎还是差得很远,被他摔得一踉跄,正好被从后面赶上来的郝峻接了个正。刘主任气得脸色发青,回头瞅了瞅,认出是郝峻立时又开怀大笑起来,“布鲁斯,我有几样好东西送给你,保证能把那头老虎变小猫!” 郝峻来到停车场时,王海已经在副驾驶座上坐好了。郝峻摸摸鼓鼓囊囊的口袋,有点期待地看着对方。王海哪里知道他在打什么念头,不耐烦地一个劲催促,“快点,咱们去找林泽,他还欠我一顿大闸蟹。” 换下制服的林泽一身清爽,浅蓝色的t恤加水磨牛仔裤,整齐倒向脑后的头发放下来,在脸旁耷拉着,居然还能嗅出点艺术家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当警察局长的倒像是个在校大学生。他看见王海带着郝峻一同来赴宴,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十分愉快,“赏脸,两位真是赏脸啊!” 正值初秋,菊未黄蟹未肥,可号称阳澄湖出产的大闸蟹依然贵得离谱,尤其在这种带星星的大酒店里,一只螃蟹的价格快赶上王海一星期伙食费了。糯米酿成的绍兴黄酒中加了几颗话梅,被盛在雕花的锡壶里端上桌,身价自然也暴涨了数倍。林泽先给每人要了一对螃蟹,又点了些时令河鲜凑数。 王海嫌这种甜甜的黄酒有些女人气,不肯用杯子,直接就着壶喝。林泽故作心疼,连连说:“兄弟你悠着点,这酒贼贵贼贵!” 王海不理他,一句话没有继续猛灌。林泽拿眼角瞟了瞟郝峻。郝峻冲他用口型不出声地说“刚去看过田祺”。林泽了然地微微点了下头,说:“海子,我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常厅要我下周就去省里报到,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王海给了他一拳,骂道:“咱们俩什么交情,我难道还会跟你客气嘛,矫情!” 林泽知道他的脾气,笑了笑,不再劝慰,开始招呼他们吃螃蟹。刚蒸好的大闸蟹红彤彤金灿灿,个个足有四两半,看上去相当诱人。王海抓起一只最大的就往嘴里塞,也不嫌烫。 与王海牛嚼牡丹般的吃法不同,林泽像是对待情人一般对待被端上餐桌的螃蟹。他先是很温柔地把蟹腿一支支掰下来吃掉,然后再食蟹身。吃的时候不用牙齿咬,而是拿嘴唇一口一口地吮吸,这那里是进食,更像在求欢。原来吃蟹还能吃得这样浪漫这样性感。身为一只系出名门、血统优良的阳澄湖大闸蟹,能得林泽如此倾心相待,唇齿厮磨一番后再葬身于他的腹中,也算是死得其所、死有哀荣。 林泽吃相斯文,速度倒不比王海慢多少。郝峻则向侍应生要来黄铜打造的“蟹八件”,将一整只螃蟹细细拆零,连脚尖里的一幺幺蟹肉都不曾放过。拆好的蟹黄蟹肉被整整齐齐码在蟹斗里,红膏白肉煞是好看,谁要是一不留神没准还以为这是件艺术品。 王海三口两口糟蹋完自己盘子里的两只大闸蟹,又开始眼馋人家郝少爷细心打理出来的东西。他看着郝峻用小勺舀起一点米醋,均匀地撒在蟹肉上,再端起蟹斗准备往嘴巴里送的时候,王大队长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肚子里正哀叹呢,人家又放下了,又添上一点细姜末。王海瞧他折腾来折腾去,始终没下嘴,就一个没忍住把心里话照实说了,“这螃蟹你到底吃是不吃啊?” 郝峻诧异抬头,好像这才发现王海一直在旁边盯着他似的,陪着笑脸问一句,“队长,你已经吃完了?那我这份给你吧!” “好,好!”王海向来喜爱螃蟹的鲜美,却最怕剥壳,有人服侍自然很开心。他大口大口地吃着,一副很享受的模样。郝峻一边欣赏他狼吞虎咽难看无比的吃相,一边继续拆蟹,那表情比王海还满足。林泽忍不住低头偷笑。他本来就在奇怪,郝峻至于化这么大的水磨工夫来整治一只螃蟹嘛,原来如此。 这时,王海裤兜里的手机骤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女中音隐隐从电话中传出,“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来陪陪我吗?在家等你。”王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放柔声音回答:“宝贝我马上到,十分钟,你等我十分钟就行!” 林泽边笑边摇头,表情十分暧昧,还不时拿眼角余光扫射郝峻。郝峻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你喝过酒不能开车,我送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啦!我多部容易啊~~~ 16 16、第十六章 扑朔迷离 明明好像夏天还在,路边的树却在一夜间有了些秋意。晚风清凉,剔透的小雨滴从空中坠落得颇富美感与韵律,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都似爱人妩媚而多情的眼神。市中心一栋酒店式公寓里,屋内柔和的灯光将一个女子曼妙剪影投射在第十七层的窗户上。接着男人高大健硕的身躯出现,两条人影越捱越近,终于紧紧相拥在一起。 郝峻斜靠在车门上,浓密的头发略显凌乱,额前刘海因被雨水沾湿而紧贴在脸上,显出几分令人目眩的颓靡气质。那扇亮灯的窗户属于简爱,王海众多女性密友里的一个。而王大队长为了能尽快赴她的约,一路上不断催促加速,甚至要他违规动用警灯。楼上的两条人影纠缠不止,出奇的默契。郝峻默默仰头看着。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无聊很恶劣很自虐,可这两只脚却不由他自己做主,像是被钉住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直到屋里灯光全灭……… 郝峻低头自嘲地笑一笑,转身便欲上车离开。不知怎么心口忽然疼得厉害,连带着指头也有些发抖,使劲拉了两下车门竟纹丝不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替他打开车门顺便又扶了他一把。郝峻勉力抬头却意外发现这只手属于林泽。 林泽斯文儒雅的脸上有一丝担忧,问:“你还好吧?” 郝峻这样的家世人品走到哪里不是春风得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同情怜悯,不由咯咯大笑起来。只是此时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没有生气,整个人好似鬼魂一般飘忽,笑得实在难看。 林泽是个聪明人,见状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黄酒后劲大,我有点头晕,想去海边吹风,劳驾送我一程好不好?” 郝峻开车一路飞驰,车灯照亮了沿街的窗户。有些人家丈夫正和妻子一道做着家事,另一些则坐在门前纳凉聊天。车轮旋转,穿行过一条布满水坑泥地的小路后就是通往海边停车场的出口。郝峻把车停下,风带来潮湿的微腥,是海的味道,这使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投入大海怀抱的冲动。不见星月的漆黑夜晚,陌生又危险的水域,因痛苦而颤抖不止的身体,除非他打算在这里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否则这决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喂,你怎么把我带到命案海滩来了,潘荣海和卢邑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今晚我可不打算找鬼魂聊天。”林泽笑得有些勉强。这两桩发生在他辖区内的枪杀案到目前为止连个嫌疑犯都没能圈定,实在有损他“临海福尔摩斯”的名声。 郝峻没有说话,忽然甩开林泽冲向海滩上一处黑洞洞的凸地,此处真是黑得出奇黑得彻底,来自远处住宅区的微弱灯光和悬挂在海边围栏上路灯的光芒根本照不到这里,似乎全宇宙的黑暗都是从个地方游离出来的。他仰面感受着夜晚、海浪的危险气息,双手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身上的扣子。 林泽悄无声音地来到他身后,却没有出言阻止。郝峻很快就完全□了,年轻健美的身体如同神祗一般毫无瑕疵,在黑暗中看起来简直比月色还要迷人。他慢慢地走向大海,四周是没有尽头的黑暗,狰狞得似乎能够吞噬一切,可郝峻决心战胜一个人类对黑暗和未知事物无力虚饰的恐惧,所以绝不会允许自己停下脚步。 当腥冷的海水没过他头顶时,恐惧消失了,痛苦没有了,连地心引力都不再是一种束缚,所有的一切忽然变得简单而纯粹,如同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内。他在水下待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双脚用力一蹬,飞鱼似的跃出海面。夜太黑浪太大水温偏低,有理智的人都会选择上岸,或者说根本不会冒险下海。他却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在两米多高的大浪中表演蝶泳,以一种骄傲又无畏的姿态。 林泽默默注视着在波峰浪谷里时隐时现的结实脊背,对于郝峻用近乎自杀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痛苦他最初是很不以为然的。不过,这个男人天生就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轻易吸引住旁人的眼球。 虽然是初秋,子夜时分海水的温度依然很凉。一个小时后郝峻终于游累了,踏着浪花回到海滩。林泽并没有转身回避他湿漉漉的裸体,反而很欣赏地“嗯”了一声。郝峻甩甩头发,丝毫不在意他灼人的目光,光着身体走过去,把嘴靠近他耳边轻声吐气,“我最喜欢放烟花,摆好位置,开始点火,导火索嘶嘶作响,等待,等待,耐心等待,‘嘭’的一声火信升空,满天烟花绽放出比星空还要灿烂的光芒,不懂得守候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这份特殊的美丽。” “你这不叫放烟花,一把盐又一把盐的拼命往下撒,你是在腌咸肉呢!可惜多情种遇着了个傻大个,他那里还没有腌成咸肉,你自己倒快变肉干了!”这番话在林泽嗓子眼里转了好些圈,到底没敢说出口,只好在心底对自己摇头苦笑。郝峻是骄傲的,骄傲到决不会容忍任何人来施舍怜悯,这一点他早该想到。于是扬起眉毛一笑说:“郝少爷,我当了大半夜多管闲事的傻瓜,您总不至于连顿早饭都不舍得赏赐吧!” 王海一夜风流快活,第二天满面春风走进市公安局大门时,迎接他的却是刘长庚那五官挪位,且膨胀了近一倍的肥胖臭脸。刘局长愤怒地朝他大喊:“昨天晚上为什么关机?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刑警队队长却跟我玩人间蒸发!” “出什么事了?”王海脸色急速惨变,连忙追问站在一旁的游波。 “队长,”游波哭丧着脸回答,“米岚死了!人从二十八层高的楼顶跳下来,碎成一滩……省厅特派小组正在调查取证,他家里还不知道这事………” 王海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呆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又问:“什么时候发生的?” “晚上11点零5分,从国贸大厦顶楼天台………现场遗留有他的手机、证件、钱包等物品,出事前他还发了个短信给我。”刘长庚气哼哼说完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王海。短信时间显示为昨晚11点零四分,内容是:我对不起田法医,对不起同事们,对不起生我养我的父母,永别了!” “特派小组怀疑他就是我们在找的那个内鬼,因为省厅很重视,特派员又不辞辛劳亲自介入调查,知道自己迟早要露馅,所以………自杀。”刘局长眼尖发现汪源曦同志正朝这边走过来,连忙很狗腿地大声吹捧了对方一句。 刘长庚说完这几句话后轻出了一口气,似乎因为可以迅速了结法医物证室被袭案件而感到如释重负。这使王海感到不快,他忍不住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郝峻的踪影。昨晚出事时他手机没电,其他同事因此找不到他,可郝峻对他的行踪一清二楚,为什么没有来简爱家呢。 汪源曦趾高气昂的走过来,活像一只斗鸡。当他看到王海脸色惨白,心中顿时感到十分痛快,于是就下了个非常轻率的决定。虽然正式的法医物证报告最快也要在48小时以后才能出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他还是当众宣布说:“据我们判断,死者系自杀坠楼身亡,现场和死者身体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受迫的痕迹,而他死前发给刘局长的忏悔短信也同时证明这一点。另外,法医物证室被袭时米岚没有不在场证明,本来就已经被我们特派调查组列为头号嫌疑犯,所以畏罪自杀的推断应该可以成立。” 汪源曦说完用挑衅的目光瞥了一下王海,而后者早已经被他对死者不甚尊重的口吻所激怒,那砂锅大的拳头正在蠢蠢欲动。忽然,一个颤抖而胆怯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米岚的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凭什么断定他是自杀?就因为尸体上没有明显的受迫痕迹?如果他被人下药然后抛下楼顶……至于短信嘛,其实也不足为凭,任何人都有可能在制服米岚后拿着他的手机随便发。最后一个疑点,国贸大厦处在闹事中心,24小时有保安巡逻。请问汪……汪组长,米岚怎么上的顶楼天台,有没有人知道?您……您调查过大厦的保安记录和监控摄像吗?” 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是,说话的居然是陈浩飞。小陈为人热心嘴巴也甜,所以和全局上上下下男女老少都处的不错。只是他向来胆小怕事,这次当众顶撞汪源曦,一番话又说得逻辑严谨条理分明,倒好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汪源曦这时也知道自己下的定论过于武断草率,可如今骑虎难下,堂堂的省厅处长总不能被个小警察闹得没脸,于是朝刘长庚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刘局长心领神会,赶紧打圆场说:“这个……这个案件调查还要继续深入嘛,大家别闲着啦,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王海虎着脸回到五楼,刑警队其他成员都围在他办公桌周围,唯独郝峻一人不声不响的坐在角落里。王海夸奖陈浩飞说:“你小子行啊,知道给老子给咱们刑警队长脸,一开口居然就把那混蛋震慑住喽,干得好!” “队长,刚才您没瞧见那姓汪的眼神,像要吃人,吓得我差点尿裤子。我哪有这能耐这胆量啊,小郝教的!”陈浩飞伸手抹去一脑门子的冷汗,又从耳朵里掏出个无线式对讲机。他说完回头朝郝峻喊了一嗓子,“小郝,要是我被姓汪的打击报复,你可答应过要养我一辈子的!” 郝峻今天特别沉默,没有接话,只是向陈浩飞比了个“你放心吧”的手势。王海探出脑袋瞅瞅始终低头不语的郝峻,忽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方才想质问对方的念头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干笑两声就没了下文。 这时朱必胜小声问道:“王队,米岚的事情怎么办?” 王海其实打心眼里不信一向踏实本分的米岚会变节投敌,于是拧起眉心说:“米岚是咱们自己队里的人,要是他真的犯浑那是绝不可姑息,但如果他没有走歪路而是被人家陷害,咱们就有责任替他查明真相恢复名誉。靠省厅来的混蛋想弄清楚案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都别傻站着,大家开工!” 一通忙活,很快就到了中午。王海照例等着他那碗每天会准时自动出现的大排面加卤蛋,可今儿一直等到过了12点也没见着,别说大排面了,连葱花都不曾瞧见。王大队长这个火呀,扯着嗓子乱嚎,“郝峻,郝峻,郝峻!” 办公室里人人低头假装忙碌,半天也没人敢出声搭理。眼看王老虎就快要暴走了,最后还是陈浩飞打着哈哈接话,“刘局长刚才把小郝拉走了,说是要请那个汪……汪组长吃饭,让小郝作陪。” 刘长庚打得如意算盘。郝峻名义上虽然只是个小刑警却有着他人难以匹敌的显赫家世,拉上他既可以替自己长脸,又能借郝家的影响力与汪源曦攀上关系。王海最腻味这些官场上曲里拐弯,一听顿时十分不满,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跳上了自己那辆北京切诺基,王海猛踩油门冲出了公安局大门。他想去米岚位于南亭县的家中看看,所以朝出城方向行驶。高速公路上车辆很多,憋着一肚子火气的王海起初并没有留意四周,但有两辆黑色丰田霸道似乎从他进入收费站后,就始终一前一后的把他夹在中间,随着他的快慢,两辆车也相应调整速度,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多年刑警生涯累积下来的经验让王海逐渐意识到了危机,从车镜中他判断出这两辆车内各有两人,牌号不是临海的,而且安放牌号的架子还是那种被政府明令禁止的自动换牌型。 前面有一段爬坡路,再一个拐弯就是连接临海市最偏远郊县南亭县的高速分支路段。这里车辆稀少,宽阔平坦的路面向来是飚车一族最喜欢的地方。 开在前面的那辆丰田霸道好像知道他此行目的,毫不犹疑地驶入,当王海小心翼翼地随后驶入时,后面那辆也尾随而至。这诡异的情形让他实在无法往好处想,只得保持高度警觉,小心关注前后两辆车的动向。他的这辆老款切诺基已跑了接近30万公里,速度提不上去,想要摆脱对方只能另觅良方。王海脚踩油门几次想超越前面的车辆都没有成功,驾车者显然也是个高手,在宽阔的三车道上始终与他保持在同一车道上。对方如此嚣张的气焰叫王大队长满心怒火,同时也忍不住怀念起郝峻那辆强劲的重装防弹悍马来。 他目测了一下前后车距,不到50米,于是稍稍向左打了一下方向,装出想从左面超车的样子,前后两车果然随即做出了反应。他瞅准机会蓦地向右一打方向,再猛踩刹车,后面的丰田霸道躲闪不及,紧急刹车,只听得一阵令人齿酸的橡胶与地面的摩擦声,轮胎上顿时冒出了黑烟。前面的车显然注意到了变故,驾驶者似乎想停车回援同伴又想变道拦截王海,稍一犹豫王海已趁机加速超越了他。 王海急着要去米岚家询问情况,所以懒得与这些宵小纠缠,小惩大诫后就准备扬长而去。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后面紧紧追赶,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一辆丰田霸道的后侧车窗被放下,一个头戴面罩,手持05式国产微冲的迷彩服男子探出半个身体,对准他的车尾就是一梭子。王海连忙低头并急转方向盘。这时另一辆丰田霸道也追了上来,瞄也不瞄地一阵乱扫,子弹把玻璃打得碎片横飞。 光天白日,居然有人敢主动找上门来枪击市局刑警大队长,这群人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歹徒。王海一边驾车左右闪避一边掏出了腰间的配枪。因为今天不是出任务,所以没带备用弹夹,枪里只有六发子弹。对方 16、第十六章 扑朔迷离 使用的是由中国自行设计制造的无枪托、05式58毫米微声冲锋枪,威力惊人,射击精度也相当高,目前中国军队里只有特种部队才有此装备。相比之下,王海的警用92式手枪简直成了姚明脚边的潘长江。 王海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大切诺基玩命似的朝前方飞窜。火力不成正比的情况下,你唯一的选择是让你的车轮子跑得快些,再快一些,直到跑出那些家伙的射程之外。子弹,密集的子弹在他车后,组成了一道可怕的火网。 “砰”一声巨响,王海立时觉得车辆失去平衡,猛然向左倾斜,显然是左后轮胎被击中爆裂了。他急打方向盘,努力保持着车速,两辆丰田霸道不依不饶的从后面追击他,子弹把车身打得千疮百孔,情况越来越危急。此时大切诺基表现出一条老狗特有的忠诚,仍然顽强地载着主人行驶,丝毫没有减速。 身为执法者,居然被犯罪分子打得全无还手之力,这样的局面实在叫人难堪。王海脸色阴沉得可怕,任凭子弹在身边乱飞,他视若不见,只是一个劲地轰着油门,越开越快。开到一个路面较宽的弯道处,突然猛踩一脚刹车,大切诺基在路面上啸叫着向前滑跑了十几公尺,拖出两道刺目的黑痕。王海顺势打了两把方向调转车头,朝着迎面开来的丰田霸道撞了过去。 王海打算拼命的架势把那个持枪歹徒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车厢。眼看着两车距离越来越近,王海双眼也越瞪越大,他已经能看清对面司机的脸。这是张线条硬朗,五官分明,典型北方汉子的脸,板寸头,穿着野战背心,也许是因为要驾车的缘故,他没有带头罩,只用一副十分宽大的墨镜遮住一半面目。他甚至还能感到对方如同他一样也在杀气腾腾地死踩油门。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各自的脸在对方眼里也变得越来越大。现在,他们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立即避让,要么迎头撞击!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见谅,以上纯属剧情需要,别说我后妈啊~~~ 17 17、第十七章 责任所在 距离在不断缩短,王海两手死死把住方向盘,一动不动地瞪视着对方。二十米,十五米,十米,五米………就在即将相撞的刹那,对方胆寒了,往右边猛打一把方向,一头撞在路边的隔离带上,而王海的大切诺基则有惊无险地贴身擦过。 第二辆丰田霸道发现同伴受挫,立即停车,车门打开伸出一条腿,有人正想从车里出来。王海的应变却更快,大切诺基再次全速冲刺。对方慌忙关上车门,刚想启动,王海的车已经赶到。在两车交错的那一瞬间,只见王海竟然将车如杂耍般单侧立起,左前后轮在丰田霸道的侧面车身上轰然辗过,立时将这一侧的车玻璃全部压碎。大切诺基肆意蹂躏了对方后,车身腾空飞起近十米,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重重落在路面上。 原本趾高气昂的两辆丰田霸道瞬时间变得面目全非,好在这昂贵的日本进口车还算结实,这伙人一看今天占不到便宜了,于是赶紧撤退。王海举枪朝他们愤怒地射击,可惜92式警用手枪威力有限,只在对方车尾上留下几个弹孔而已。 旁晚,王海疲惫不堪地回到市局大院,他那辆忠诚的大切诺基则被直接拖回省厅刑侦技术处用于取证。郝峻看见他半身血污,还跛了一只脚,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王海自己倒不怎么在意,耸耸肩膀说:“都是些碰擦划伤而已,不碍事。” 郝峻听他说得满不在乎,一张脸先白后青,又由青转红,最后冷笑两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而去,快步出门时还险些撞倒了朱必胜。老朱不解地询问陈浩飞,“小郝这是怎么啦?” 陈浩飞偷偷用手一指王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其实王海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郝峻一向笑脸迎人,局里上上下下谁不夸他亲切热忱,这两天脾气渐长,动不动就敢给顶头上司看脸色,真是反了他的。 先撇开王海窝了一肚子的火,打算事后再找郝少爷麻烦不提,单讲郝峻出了市局大门,驾车往医院去。他进了医院大门就直奔七楼的重症监护病房。隔老远已经能听见段大成扯着破锣嗓子在唱歌,这回不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改成“我想有个家”了。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段胖子边唱边嚎,那声音比饿了一冬的母狼还糁人。郝峻没有思想准备,被吓得整个人一歪,险些跌成滚地葫芦。他心里不由奇怪,段大成这般日吵夜闹的,坏脾气的刘桐竟然没有把他分尸喂狗? 郝峻正想象着化身为怒目金刚的刘大主任,一拐弯就看见本尊正趴在田祺病房门对面的栏杆扶手上,低着头一面吸烟一面叹气。 “医院里全面禁烟,刘大医生难道不知道?”郝峻语带调侃。刘桐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难缠,到底什么人能把他搞到唉声叹气,郝峻心中十分好奇。 一向伶牙俐齿,从来不肯吃亏的刘桐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探头朝田祺病房的方向望了望,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要是有人肯像那傻胖子待四眼仔一样待我,叫我减寿二十年都愿意!” 刘桐哀怨的语气说得郝峻先是一呆,旋即心中也升起无限惆怅,竟至相对无言。刘桐瞧他这般模样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革命还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 郝峻对住刘大主任萧瑟的背影微微摇头,然后鼓足勇气去闯段大成的魔音阵。才短短几天时间,段大成已憔悴得不成样子。胖胖的圆脸凹陷下去,两个惊人的大黑眼袋堪比国宝熊猫,本来就一线天的眼睛如今根本找不着地了,人也消瘦了许多,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麻袋似的挂在他干瘪的四肢上。连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还插满了乱七八糟管子的田祺看上去都比他气色好些。就好象他施了某种神秘的巫术,把自身的健疲活力,输进了田祺的体内,以延续他的生命似的。 段大成一见郝峻就扑上来,抱住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去过孤儿院的人都知道,没爹没娘的孩子见到成年人都这样,胸膛的温度是他们贪恋着不肯离去的唯一原因。郝峻忍不住有些唏嘘了。不过他今天特地赶过来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是有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不得不推开向他寻求支持的段大成。 “小段,你是上边派来的吧!”郝峻表情严肃地说道。这虽然是句问句,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段大成先是微微一惊,然后垂下头默不作声。他很聪明地既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而是选择用“懒得理你”的表情来对付郝峻。 “我几天前发现市局里所有电脑都被人安装了监视软件。这个软件和我从潘荣海电脑里发现的间谍软件在编程手法上十分类似,我可以肯定两个程序出自同一个人。小段,这个人就是你吧!潘荣海到临海一年多你才出现的。他牺牲前一直监视着几个可疑的邮箱,但对方也设置了安全密码,他破解不了,想必你就是他向上头请求派来的电脑技术后援,对吧?”郝峻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段大成抬头扫了他一眼,镇定地反问:“就凭这,你就敢断定我是公安部的人?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昨天,我打开了田法医平时用的那台电脑,想尝试恢复被歹徒破坏的数据,结果发现有人在出事二小时前拷贝了所有关于‘海岛证物’的记录和报告。小段,你是因为法医物证室忽然被袭才来不及清除干净脚印的,是吗?田祺做事向来谨慎,一般人不可能轻易从他那里得手,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想到这个一直在秘密监视我们大家的人就是你!”郝峻抛出了杀手锏。他方才故意给段大成留下活口破绽引诱他开口,等对方出言反驳后再立时打压。 段大成只是个做技术支持的文职,比不得久经沙场的特勤干员,受此一击果然溃不成军。他苦笑着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需要‘海岛证物’检验报告的拷贝!别对我说你已经上交公安部自己没留备份。”郝峻朝他伸出一只手,“给我!” “这是违反规定的!”段大成断然拒绝。 “为了田祺你也不愿意帮助我破案?”郝峻毫不留情地进攻。自从田祺出事后,段大成就日以继夜地在他病床前守护,寸步不离。要说没有私情,打死了郝少爷都不信。他从小就是一条道跑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臭脾气,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说服他。 “我………”段大成看向不省人事的田祺,忽然哽咽了。郝峻适时闭紧嘴巴,利用可怕的静默继续施压。两人长时间令人心慌的对视后,段大成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你从海岛取回来的那批证物很重要,我师父在里面发现了极为重要的线索。因为局里有内鬼,我担心被人毁灭证据就偷偷做了备份。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郝峻,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特别上心?除非能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否则………” “王队长大白天遭人枪击,差点没命,这个理由足够了吗!”郝峻用冷冷的话语打断了他,两只眼睛却在说话时一瞬也不瞬地死死盯住田祺。那并未出口的潜台词就是:我绝不会让王海变成第二个田祺! 段大成在他眼中读到了恐惧与忧虑,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他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什么,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惊讶。当郝峻一口一个“队长”,围住王海打转时他就应该看出来的。 原来如此!段大成的心慢慢变得酸软了。此时,他很想朝着始终不肯醒来的田祺大喊:要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愿意为保护你而奋不顾身。 就这样,两颗眼泪慢慢的从段大成的眼角滚落,顺着脸庞掉到了田祺的胸口上。我真蠢,明白得太晚了……… 先是市局法医物证室被袭,紧接着,堂堂的临海刑警大队长也在高速公路上遭人公然枪击,此事惊动省厅,常辉勃然大怒,下令开展严打,从省里调了一批特警下来支援。王海为此忙里忙外,还要时不时忍受来自汪源曦的冷嘲热讽,恼得他遇到屁大点事就发飙。刑警队人人自危,经过王老虎身边时都十分识相地踮着脚尖。偏偏一向遵守劳动纪律的郝峻,今天居然连个人影都不见,手机也不在服务区,这一整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王海终于急了。医院里已经躺着不省人事的田祺,太平间还放着四分五裂的米岚,别郝少爷再有个三长两短。他红着眼睛朝刑警队所有人大喊大叫,“去,赶紧去找!把这小子抓回来,老子要剥皮抽筋!" 大伙儿正乱着,郝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冷着脸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竟然连个招呼都懒得打。王海掰掰手指头,打从昨天算起这位少爷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任何音讯了。他实在是压不下心头怒火,于是冲过去爆粗骂人:“妈了个巴子,你死到哪里去了?” “王队长,你是在担心我?”郝峻似乎还嫌撩拨王老虎撩拨得不够到位,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略带嘲讽的话。 王海被他气得险些痔疮复发,猛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可怜的桌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坑来。朱必胜一看这情形,赶紧招呼大家下班。走吧,走吧!回去该煮饭的煮饭,该接孩子的接孩子,该给老婆洗脚的洗脚,都别在这块儿待了。强强对抗,如今的伊拉克都比咱市公安局五楼安全,不想当炮灰就快溜! 办公室里的同事呼啦一声全消失了。郝峻和王海对峙了好一会儿,这才“啪”地甩出厚厚一叠文件。王海低头一看,是米岚这一个月来的全部通讯记录,一些有价值的电话号码已经被他用红笔一一圈出,有些地方还做了备注。王海没想到他自作主张去查米岚的案子,而且功课还做得如此细致到家,颇有些不好意思。 “米岚的案子疑点很多,我查了一下他这一个月的行踪和通讯记录,发现他本来和纪监室的陈沛并不熟,最近却频频联络,还经常约在外头见面。他出事前一个小时,曾和陈沛有过一次长时间的通话。我觉得陈沛应该知道点什么,队长,你找他谈一谈吧。” “嗯,嗯!”王海连连点头,然后很没有气势地埋怨了他一句,“你去查案子,怎么不事先说一下。害得……害得同事们都为你担心。” 郝峻打了个哆嗦,似乎被他话语中流露出的维护之情惊到了。再看向王海时,那双好看清澈的大眼睛中竟然暗藏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凄凉与悲伤。王海其实也被自己那温情脉脉的口吻吓了一跳,这会儿赶紧找补,“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再这样啦,否则算你旷职,扣你的奖金!” 郝峻捂住脸转身,背对王海整个人抽搐了好半天。王海转念一想也对,跟这小屁孩提钱干什么,郝峻难道会看重警察这点微薄的全勤奖金吗?怪不得人家一副快要笑死过去的模样,于是自觉没趣地摇摇脑袋。郝峻的肩膀还在一耸一耸,王队长出于对社会财富分配不公的深刻仇视,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记爆栗。 王大队长那辆切诺基被人打成了漏勺,这几天只能暂时以局里一辆除了喇叭不怎么响其他哪里都咯吱乱响的老坦克代步。有一回上桥时因为动力不够,踩足了油门车子依然往下滑。后来多亏遇上了一群被老师勒令学习雷锋做好事的红领巾,满世界找过马路的老奶奶没找着,可巧发现了王海。七八个红领巾齐心协力在后面推,一面使出吃奶的力气推车,一面对他们的班长喊:“拍照,快拍照啊班长,哥几个顶不住了!” 郝峻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他。王海起初还想玩气节耍清高,被人家用漂亮的大眼睛一瞪顿时心跳加速,连忙慌慌张张地接住了。两人下楼后正打算往停车场走,这时传达室的徐大爷忽然叫住了他们。徐大爷对王海说:“有个人在我那里等了一整天,点名要见刑警队的王队长,你见不见?” “谁?” “米岚的妈!”徐大爷虎起脸一声怒吼,论肺活量比起擅长佛门狮子吼的常辉来也不遑多让。王海知道他这是在替米岚抱打不平,摸摸下巴,没吱声。他本来打算亲自跑一趟的,后来因为在路上遇到歹徒,没去成。米岚身亡的噩耗最后还是由陈浩飞通知他家属的。 米岚的母亲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主妇,多年的风霜劳作俱都化作岁月痕迹留在了她朴实的脸上。她弓着背站在传达室门口,凄凄惨惨的面容中隐约带着一丝冀望。 “我家小岚打小就想当警察。村子里的小孩玩官兵捉强盗,他每次都要当兵,死活不肯做贼。我和他爸都不信这孩子会做出……做出对不起大家的事情。王队长,您是我家小岚的领导,看了他好些年。我……我想求您多费心多受累,替他查出真相,讨个公道回来,也好让他走……走得干净。”米岚母亲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很慢,仿佛那衰老的身躯已经承载不动命运加诸于她的苦难。 这位饱经沧桑的母亲,话语中没有一点怨天尤人,只有卑微的请求与托付。她已经认命了,也没有复仇的打算,只求自己唯一的儿子能走得清白走得安心。王海几乎抬不起头来,他甚至觉得米岚的母亲与其这样明白事理还不如直接扇他一巴掌来得痛快些。幸好郝峻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掌心 17、第十七章 责任所在 相贴所能感受到的温度是这样的真实有力,让他能鼓起勇气用坚定的语气回答对方,“您放心,我一定,一定给您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见到了好多老朋友,也有几个是新来的朋友。( ̄幔) 18 18、第十八章 陈沛家中 当天晚上,王海就和郝峻一起去了陈沛家。陈沛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做了大半辈子的纪检室监察警员,专管警队纪律和廉政工作,论年资全局数他第一,刘长庚还是他师弟呢。由于老婆长年病休在家,负担重,再加上性格平实,从不与人争执,是局里有名的老实人。他没有什么正式的职务,也不太重视职务,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咱没有当官的命。但因为他资历深,又为人正直忠厚,局里的同事们都非常尊重他,谁见了都客客气气喊一声“老陈”。 王海是急性子,进了客厅不等屁股坐稳就把所有疑问都一股脑儿抛了出来,“老陈,法医物证室出事那天晚上,米岚到底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最近和他一直频繁联络,是为了什么?出事前他又对你说了什么?”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陈沛虽是天生温吞水的性格,但被王海这样口气不善的当面质问,还是激起了脾气。他反问道:“王大队长,你这是在侦讯我吗?要不要上铐子吊天花板?” “你……”王海被他噎得无话可说,额头上两道青筋乱跳。两人都气呼呼的互不相让,眼看就要杠上。 郝峻暗中叹了口气,抢在王海暴怒之前,出面给他们打圆场。他说:“老爷子,我们队长因为最近局里的同事接二连三出事,心情很不好,您老多担待。米岚死的蹊跷,我们队长虽有心替他平反昭雪,可眼门前一点线索证据都没有,他急啊!我们这批小字辈的,都是您老看着进局里工作的,您老也不愿意米岚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对吧?老爷子,您帮帮忙吧!” 陈沛见他说得诚恳,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不过仍不肯开口说出实情,只一味摇头推脱。郝峻望着他紧皱的眉心,已然猜到了几分。对方这是信不过他和王海。他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出现了。先是海岛行动前,内部有人走漏风声,致使临海市近年最大规模的缉毒行动颗粒无收。紧接着法医物证室被袭,重要证据失窃,现在刑警队中的米岚又突然死得不明不白,而局里出了内奸的谣言更是传得人心惶惶,身为刑警大队长的王海因为对这一连串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成为了众矢之的。甚至连常辉对待王海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这一切都让郝峻为王海的处境而担忧。 郝峻两只眼珠子乱转,正要想方设法再说服陈沛。一旁的王海忽然挺直腰板说:“老陈,我头一天进市局的时候,你给我们这帮新丁上课。你说‘警察不好当啊,当警察还不如做只狗!狗若是帮着咬人那叫勇敢那叫忠诚,警察如果一不小心伤了疑犯还会被判刑。狗犯错,主人可以赔钱了事。可警察呢?一个害群之马违法乱纪,自己受处罚不算,还要全国的警察一起跟着背黑锅,挨人骂。’你还要我们再好好想想,有消极怠慢的、有求名求利的、有怕事怕死的,现在掉头出门还来得及!” 陈沛瞥了他一眼,因为不明白王海为什么要旧事重提,老头沉着脸没接话。王海又说:“当时,我就想这老同志咋这样说话呢?没点觉悟咱也不好意思来穿这身警服不是!老陈,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你当年教训我们的话我可一直都没有忘记啊!现在换我问你一句,你不肯告诉我实话,是贪生怕死呢还是真的老糊涂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难听,直说得陈沛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郝峻一看老头真急了,心想,“完蛋!这头犟驴,有这么套人话的吗!” 果然,陈沛“腾”地跳起身来,撂胳膊掳袖子就准备撵人。王海脾气虽臭,总不好意思和一位半截入土的老人家动手,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在那儿运气较劲。就这么足足瞪视了有十来分钟,郝峻急得两头作揖也无济于事。最后瞪到王海两只眼睛快要流泪时,陈沛忽然说:“好,我赌了,我就赌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是个好警察!” 郝峻一听,好嘛,敢情是我多事,白白担了一回心,原来这位也是头犟驴,老犟驴!两位,既然看对眼了,那就请快说正事吧。” 陈沛站到凳子上,从挂在墙上的一幅全家福镜框背后取出一个薄薄的大信封。他说:“那次海岛缉毒行动失败后,米岚来纪检室找我。他怀疑刑警队里有人出卖情报给毒贩,希望我能协助他调查,把刑警队乃至局里所有人的档案都秘密调出来给他看。” “为什么找你,”王海诧异地问,“这事他怎么不来跟我说?应该找我才对!” 陈老头一翻白眼,气哼哼地回答:“换了是我,头一个要怀疑的就是你王大队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什么!”王老虎再次暴走,鼻子都快顶到人家陈沛的额头上了。 郝峻赶紧拽住他,不停地给陈沛赔笑脸,“老爷子,您别理他,他这是更年期综合症又发作了!” “你说呢!”陈沛喊叫声比王海还大,“一天到晚乱 搞男 女 关系,换女朋友比换内 裤还勤快,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床 上变节或者说漏了嘴!就你这号人也配当警察,干脆改行做种 猪去吧!” 一番话又把王海呛得七荤八素,当场臊了个大红脸。郝峻却在一旁很不给上司面子的拍手称赞,“您老教训得对,简直太对了!我们队长啥都好,就是这好 色的毛病要不得,实在要不得!” 老头其实就是出口刚才被王海斥责的恶气,骂完人了,脸也挣足了,便把手上的信封递过去。他说:“要说米岚是内鬼,是畏罪自杀,打死了你我也不信!出事前一天他偷偷把这个交给我,说是重要证据,要我替他好好保管。他还说这个案子很大,牵涉太广,光凭咱们局里怕是办不了,得靠上面。日后他如果出了意外,要我一定想法子把这玩意交到上头去。” 王海连忙打开。信封里头只有一张极为模糊的照片。背景瞧着挺眼熟,应该是临海海边的某一处码头。拿到灯光下细看,照片上有三名背光而立的男子。其中一人戴着黑色棒球帽,隔了老远从码头正往一艘游艇上跳,身手颇为矫健。另外一人被宽大的墨镜遮去半张脸,站在游艇的驾驶舱内,露出了半个身子,朝第一个人扬手打招呼。这两人都只拍到侧面,又因为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五官年纪,瞧身型似乎都挺高大。最为神秘的则是这第三名男子,要不是米岚在他上面事先用红色笔打了个圈圈,王海很可能不会注意到照片上还有第三个人存在。此人带着军绿色的渔夫帽,独自站在离码头不远的大树下,从照片上看似乎正举着望远镜在窥探或者说监视着游艇上的两人。因为离得更远些,所以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个身材高瘦的男人。 王海摸摸下巴问:“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到底啥意思啊,老陈?” “我知道的都说了,剩下的就该你去调查了解。”陈沛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米岚曾对我说过,问题就出在刑警队内部。因为大家是共事多年的同事,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不敢随便乱说。” 王海点点头,心里不由一阵难过,米岚人长得高大,其实办案时心细如发,多半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遭致这场杀身之祸。他问:“出事前米岚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没有?” “米岚说关键性的证据已经有了,他知道是谁袭击了法医物证室。他还说,这人其实也挺可怜的,所以想给对方留下一个自首减罪的机会。如果那人在二十四小时里不向局里自首,他就揭发此人。我劝他先告诉我对方的名字,米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我认为就是那个人,那个人杀害了他。米岚这孩子……太善良…太善良…太善良了!” 王海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眼角泛出的泪光。米岚是他亲手带进队里的,初来的时候,小伙腼腆得和女同事说话都会脸红。郝峻这时忽然插嘴说:“老爷子,最近天气凉快,您要不请几天假,带夫人出去散散心吧。我替您安排一下,国外也行。” 陈沛听话知音,一笑道:“多谢你费心!我还有七个月就退休了,老废物而已,想必人家也懒得来收拾我这把老骨头。倒是你们俩个年纪轻轻的,做事又冲动,自己小心吧!” 离开陈沛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沉重,于是一路无话,任由悍马飞奔,很快就到了王海家。王海忙活了一整天,已是又累又饿,朝郝峻挥挥手就上楼去。郝峻知道他家里这会儿肯定什么吃的都没有,方才早已一个电话打到了自家开的五星级大酒店。几分钟后,王海瞪着满桌养胃保健食品直发呆。猪肚藕片汤,牛胃煲甘蓝,鱼肚海鲜粥,猴头菇炒肚丝………就算以形补形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队长,粉红色药片是保护胃粘膜的,饭前吃一片。胶囊和白色药丸必须饭后半小时才能吃,空腹吃的话伤胃,别记混了。”郝峻在电话里逐条嘱咐他,“你胃不好,要按时吃药进餐。千万别忘记了几天都不吃药,想起来的时候一吞一大把。那锅鸡蛋粥是给你明天当早餐的,就着南瓜饼吃吧。对了,睡觉前记得喝一杯热牛奶,一定要喝!” 王海平生最怕人婆婆妈妈,立刻不耐烦起来,真想骂两声“鸡婆啊你!”,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却变成了一连串的“我知道了。”搞得王老虎自己都很郁卒,我是他领导还是他是我领导啊,我干嘛这样低声下气! 最后,郝峻道了声“晚安”挂机,只留下对面那个家伙独自望着手里的话筒苦苦寻思,“我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东西?” “笃,笃笃!”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陈沛出来开门,见到站在外面的郝峻居然一点不惊讶,侧身做个了“请”的手势,就把人让进屋子里。郝峻在客厅沙发上坐定,两眼直视对方,然后用毕恭毕敬的语气说:“老爷子,您刚才故意留了一手,现在总可以讲了吧。” “就知道瞒不过你!王海这个大草包,亏他还有脸当大队长,你小子机灵胜他百倍!”陈沛冲着他直乐。 郝峻腆着脸谦逊道:“哪里,哪里!比起您来我的道行差远了,您老才是真正的泰山北斗、武学宗师,我们做小辈的那只有仰望的份。您老要是肯动动手指头,稍微这么点拨一下子,我们就终身受益了。什么叫大师什么叫大家,您这样的就是!” 陈沛被他阿谀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回过劲来悻悻地说:“行了,行了,快别继续奉承了,怪Φ模∥艺舛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是,是,您老请讲,晚辈听着呢!”郝峻乖巧点头,小白兔似的支起耳朵来倾听,表情既诚恳又老实。陈沛看得心里直发毛,这位难道是铁了心要和布拉德?皮特争夺本年度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吗? “其实啊,我方才也不算隐瞒不报。”老头点了支烟,慢慢开口说道,“米岚真的就只留下这一张照片给我。不过,那天他交给我时还说了一句话。他说‘有些事情看起来不可能办到,其实是假象在误导大家,而我们周围有很多这样的假象。’” “请问,还有别的吗?”郝峻等了一小会儿,见对方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就细声细气地追问一句,态度恭顺又谦卑,实在令人很难拒绝。 “……”陈沛本想说“没有”,可被人家郝峻用温润双眼这么一转,只好苦笑着说:“米岚生前曾去市立医院调查过几次,具体为了什么我不知道,问过他也不肯说。你不妨去看看,也许会有收获。还有,他曾说内鬼不止一个人,也许是两个,甚至更多。喂,我知道的都说完了,这回是真没有了!” 郝峻暗中叹气,案子千头万绪错综复杂,还涉及到警队内部,可手头上的线索却只有这么可怜的一点点。他客客气气谢过了陈沛,起身告辞。 郝峻前脚出门,陈沛后脚就拨通了省厅办公室的电话,“常厅,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东西交给王海他们了,请指示下一步行动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o(幡洇)o 唉!终于又完成一章! 19 19、第十九章 夜色多情 临海恰逢多事之秋。刘长庚在短短几天里一下苍老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听上去都像从一个肩背佝楼的人胸腔里发出来的,全无往日气势威严。王海还在为他支持汪源曦的事情生气,对他不理不睬的。刑警队里少了米岚,气氛已大不如前,连一向长舌的陈浩飞都快变成了锯嘴葫芦。空空荡荡的法医物证室被汪源曦的调查组占据,省厅派来一个满脸粉刺刚出警校大门的小伙子,算是暂时接替田祺和段大成的工作。 小法医名叫林木森,头一天来市局报到王海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把人家吓得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和他单独照面。小法医人虽然青涩,不过还算有点真本事。他很快从米岚的血液和毛发样本中分离出了某种化学物质,这种特定的物质残留多数情况下只可能出现在麻醉药物使用后。单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米岚的清白,但至少证明了他的所谓自杀有可疑之处。刘长庚下令将此案定性为谋杀立案调查。 郝峻趁机提出再探“红人会馆”,接触谢子天。王海以安全为由一口回绝了。他怕郝峻阳奉阴违不听号令,派了陈浩飞看住他。同时撂下狠话,敢私自行动,他大队长就行使职权让郝峻走人,陈浩飞也得连坐,把小陈唬得连郝峻上厕所他都紧盯不放。郝峻的重点部位在此后的几天里被陈浩飞探照灯似的目光逡巡了许多遍,最后,终于逼得郝峻露出了深藏已久的獠牙。“陈师兄……” 陈浩飞见他眼角飞出春色少许,两颊红润如同涂丹,被吓得双腿战战,还未应战自己先软了半边。郝峻轻启朱唇问他,“陈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 “没,没,没有的事!” “师兄,你看光了我的裸体,要对我负责……”郝峻怯生生地微笑着,看上去十分生嫩可口,可惜陈浩飞却没有一点天赐艳福的惊喜感觉。他蜷缩在厕所里的小拐角,恨不得把整个人变成蟑螂钻进墙缝里。半饷后才用弱弱的声音反驳,“没有看光,我向党中央和毛主席保证就只看见了一丁点而已……郝公子,您别误会,千万别误会!” “一丁点?还而已?”郝峻非常的不满,心想你这是在挑战我的男性自尊嘛!不过眼下不是计较对方用词的时候,得先把正事办了。他蹙眉捧心,故作哀怨状,“陈师兄……你嫌弃我?” “我哪敢嫌弃你!不,不,不是!我哪配,郝公子,我哪里配嫌弃您啊,您饶了我吧!”郝峻湿润的嘴唇距离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五公分,陈浩飞双手抱头,都快吓疯了。郝半城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男孙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嘿,还不把他陈浩飞给烹了! “陈师兄……你要始乱终弃………”郝峻再进半步,漂亮的大眼睛里似乎已蓄满了泪水。 可怜的陈浩飞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刺激,大声惨叫,“队长,这活我干不了,您还是开除我算啦,不然直接枪毙也行!”然后夺路而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市局大院,逃命去也。郝峻朝着他身后扬起的滚滚红尘挥动狼爪子,慢走,不送啦! 郝峻换好行头,再次出现在“红人会馆”霓虹灯招牌下时,这里刚开门营业,其他客人还没到。老板谢子天懒懒散散靠在吧台边,眯缝着双眼似乎宿醉未醒。他用黑色丝带把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穿了一件复古式样、带蕾丝花边的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长裤,颓废又性感的模样。 谢子天看见郝峻走进来立刻露出招牌式的迷人笑容,朝对方勾勾手指头,示意郝峻过去。郝峻假装没有看见,在大厅一角的半开放式包间里坐下,向侍应生要了瓶啤酒。 谢子天一路摇摇晃晃跟过去,挤坐到郝峻身边,委委屈屈地说:“你好坏,那天不打招呼就走,害我为你相思成病。看,人都瘦了!”说着整个身子依偎过去,就想往郝峻怀里钻。 郝峻不想被他白白吃了豆腐,赶紧用手一推。谢子天“哎呦”一声,被他推得差点从座位上滚下去。这会儿正泪汪汪爬起身来,楚楚动人地作饮泣状,“果然是郎心如铁,不知怜香惜玉。” 郝峻嘴角抽搐,心说:“老大,拜托!你是黑道精英,临海一只鼎,装什么弱受!” 他方才刚用这一招戏弄了陈浩飞,没想到老天爷居然报应得这么快。郝峻猜到对方一定已经弄清楚了他的警察身份,这是故意在插科打诨呢。他不是软性子的陈浩飞,自然不会被弄到手足无措,左手一撂额发,露齿冷笑道:“谢老板,你是打算公开色诱警务人员吗?” “请叫我安东尼,”谢子天有点无趣的坐直了身体,“老板这个称呼忒俗气了,郝警官!” “安东尼,”郝峻马上改口,换了一副诚恳认真的表情继续说,“我正在查一件毒品案,需要你帮忙。” “身为一个好公民,我很乐意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我本人最厌恶毒品,从来不许任何人在我的店里沾毒,这一点凡是出来玩的都知道。郝警官虽然初到临海,想必也曾听说过吧!” “当然。所以我才来找你,能给我说说罗兰德的情况吗?我们怀疑他的死和毒品大案有关联。”郝峻笑得天真,笑得至诚,笑得毫无戒心。这很契合他眼下的身份,一个任性的,被家里人保护过度,刚出校门,对现实社会尚存幻想的年轻人。 谢子天心里直犯疑惑。临海的警察该不是都傻了吧,难道打算派个孩子就从他口中问出线索来?他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起了游戏之心,于是饱含热泪,用痛心疾首的口吻说:“毒品对年轻人的危害真是太大了!小罗跟了我三、四年,我没把他教好。警官,他死得忒惨,请你们一定要查出凶手,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郝峻也不含糊,立刻握住对方双手,语气沉痛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我们警民配合,凶手就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我想看看罗兰德生前住过的房间,你不会拒绝推诿吧,安东尼?” 谢子天歪歪嘴角,知道自己中计了。眼前这个家伙貌似单纯无害实则腹黑,一肚子的阴险狡猾,三两句话就把他给套牢。他一时猜不透对方的用意,又无可规避,只好笑着点点头,站起来给郝峻带路。 两人坐电梯上了顶层二十四楼。这一层面积颇大,谢子天占据了正当中的一间办公室和视野最好的一套套房,剩下的全是为他个人服务的工作人员的住所,有情人、保镖、助手、按摩师等等。罗兰德在这里曾拥有过一间位置紧挨着谢子天卧室的小套间,他过世三年,房间重新装潢过了,如今住着位长得很像碧昂斯的混血模特,昔日痕迹早已半点不存。 谢子天倚在门框上,饶有趣味地看着郝峻在房间里转悠,等到对方完事后,他才戏谑地提议,“要不要去我哪里看看?我还留着小罗的照片和他来公司报道时填写的个人履历。” 谢子天没有真的领郝峻去他办公室,而是别有用心地把人往自己的套房里带。套房面积很大,由大得离谱的客厅和一间更衣室、一间卧室及卫浴间组成。所有的东西统统只有二种颜色,银白或者漆黑。客厅里没有常见的沙发座椅,却在正中央放置着无比巨大的按摩浴缸。每当夜幕降临时,边泡澡边欣赏落地窗外的夜景,想必是件很浪漫惬意的事情。主人卧室更稀奇,除了一个足够十几人睡觉的超大水床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天花板是用许多块茶几大小的银色水晶片镶嵌而成,可以从不同角度折射出大床上的无边风情。谢子天殷勤地向郝峻介绍水床的诸多功能用途,比如360°旋转、起伏、震动、音响、摄像、拍照等等,不一而足。而面对如此夸张实用的个人风格,郝峻学着王海的样子摸摸下巴,有点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人从门外抱着个大纸盒跑进来,高叫道:“谢总………” “杜先生,我还有客人在。”谢子天显然很不希望有人打扰到他和郝峻。 郝峻一眼认出此人就是上次在“红人会馆”里遇到的中年男子,对方显然也在第一时间里认出了他,肥硕脸上顿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他向房间内探头张望,床上略显凌乱,而谢子天此刻正没骨头似的挂在郝峻身上,如此情形下要人家不联想实在太难,何况他一向知道谢子天的口味喜好。于是这一张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转盘似的轮番上色。 郝峻闻出了点味,眼珠一转,决定给他来个火上浇油,于是侧脸在谢子天额头上“吧唧”一吻,轻佻地说:“多谢款待,我先走了。” 谢子天笑得世故又了然。这孩子看着生嫩水灵,其实就一个字――鬼!心思居然动到这上面去了。也好,阴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俩慢慢玩。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郝峻在掌心里藏着小块胶带,方才趁机在各处按了几下,已取走了他的指纹和残留在梳子上的头发。 郝峻从“红人会馆”出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王海那张扭曲变形的脸。王队长火气很大,袖子撂到了胳肢窝,准备给这位屡次不遵号令的下属一点颜色看看。郝峻咬着唇角,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磨磨唧唧走过去喊一声:“队长……” 王海吃软不吃硬,被他赤麂似的两只湿润眼眸一转,脾气先没了一半。开除出队那茬也全忘了,拗了个叉腰造型,顶没气势地训斥郝峻,“你怎么就那么犟呢,要是出了事咋办!回去,快跟我回去!” 郝峻低头上车坐到他身边,乖的像只小羊羔。车急速而又平稳地行驶着,天色越来越黑,这条公路位置比较偏僻,又是前两天才刚刚修好的,所以人烟稀少,唯有外面路灯的光投进黑暗的车厢里。 王海开车技术绝对属于一流。上次高速公路遇袭,他就是凭着一手堪比特技演员的高超车技摆平了敌人。一路上,郝峻温顺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默默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玩得很入迷的样子。王海一面开车,一面偷眼看他十个粉红色的指头相互交叉缠绕,越看越觉得这指头说不出的好看惑 媚,比得上36d夹皮沟,勾得他一股邪 火直往上冲,消也消不下去。王海心里纳闷,老子难道又欲 求 不满了? 这时,郝峻忽然偏过头去看王海,斜飞的眼角好像带着一点笑。这笑容似纯真又妩 媚,若娇憨而妖 娆,笑得王海心里打起了小鼓,隔着衣物都能看见背部绷紧的肌肉。郝峻还是不说话,只是冲着对方微笑。黑暗中王海略显粗重的鼻息声听起来十分色 情。他羞愧难当,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时一只手轻轻搁在了他的大腿上,郝峻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叹息,“队长,你怎么啦?” 王海盯着他异常明亮的双眼,不知怎么手一抖,猛地打了个弯,整辆车顿时失去控制,“喀啦”一声巨响,栽进了公路下的排水沟。那路边是一大片灌木丛,下面大概有一米多深,水沟里积了到人小腿那么深的水。幸好悍马底盘足够高车身也足够结实,人没事车无恙,只是如何把这个笨笨的大家伙重新弄上公路倒有些难办。 郝峻钻出车门。昏暗中,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东西南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过来仰面摔到地上。杂草刺痛了他裸 露在衣物外的皮肤,紧接着,王海扑过来压在他身上,这情形活像是他们俩那次自由搏击最后一幕的翻版。郝峻被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感到王海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几乎比他的快了一倍。 王海是个典型的行动派,尤其在情 欲方面,基本上属于单细胞生物。方才一系列动作纯属内心渴望在外界条件刺激下所做出的自然反射,等把人家扑倒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就算抛开对方显赫身份不理,到底还是他刑警队里的下属,这样一想整个人顿时都僵硬了。怎么办?月黑风高,无人郊野,压倒性 体 位,自己那容易冲动的小兄弟此刻又直直顶住人家小腹,强 奸 良家少男的标准场景嘛。这当口,郝峻要是喊一声“救命”,他就不得不杀人灭迹了,只不过要杀掉的那个不是郝峻而是他自己,省的活在世上丢人现眼。 遗憾的是,王海不会读心术,所以他并不知道郝峻其实快活得想唱歌。他正在考虑,眼前大好机会,是就地野合呢还是把人弄到车里再吃掉。就地解决的好处在于快捷方便,不给猎物逃脱的机会,而且周围秋风瑟瑟,虫鸣声声,非常之有情调。至于把人弄到车里嘛,驾驶室的暗格里有刘桐送的秘密武器,可以放倒的座椅也是很好的道具,再来点音乐,相信这个夜晚会过得非常完美。他眼珠一转,瞬间就想好了作战方案。于是郝峻用他所能发出的最纯洁最无辜最天真最幼齿的声音,颤抖着叫了一声:“队…队长………” 而王海的感觉却像是被人顶住太阳穴开了一枪,整个人“轰”的一下子碎成了粉末状。他手忙脚乱地从郝峻身上爬下来,哆嗦着两条腿就想逃跑。慌乱中这脑子里还不闲着,乱哄哄的在想,强 奸 未 遂按照法律该判几年啊?知法犯法会不会被法院来个从重处罚呀?我要是去向警方自首能不能争取到立功减刑?呸!我自己就是警察! 郝峻见到嘴边的肥肉又要飞走,赶紧伸脚一勾,王海“吧唧”一声就摔了个狗吃屎,脑袋磕在排水沟边沿上,疼得他一阵阵犯晕。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郝峻飞快地抽出了自己的鞋带。因为今天换 19、第十九章 夜色多情 了装才出门,所以没带手铐。再说了,中国的手铐能用纸币打开,多脆弱!鞋带才够强悍! 正当郝少爷摩拳擦掌,打算把自己顶头上司清炖红烧涮锅油炸了,路边非常不合时宜的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几秒钟后,一辆顶部闪烁着警灯的黑色帕萨特在他们上方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半个身子,大声问:“喂,怎么回事,有人受伤吗?” 郝峻藏好鞋带,朝汪源曦那张极不讨人喜欢的脸露出了甜笑,“是汪组长吗?我和王队出了点小状况,车掉沟里了。”说完跑过去拽起王海,对他说:“我刚才看见一个黑影跑过去了,队长!” 王海人还有些稀里糊涂,不知所谓地“嗯”了一声。郝峻又说:“幸亏队长你警觉,否则就危险了。队长,你说会是那些正被我们调查的毒贩来找麻烦吗?” 王海使劲眨眨眼睛,总算有点清醒。只是弄不明白自己一时失控,意图非礼,这样一桩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怎么忽然就变成发现敌情,舍身保护同事的先进事迹了呢?忒诡异了!幸好王海这人虽然粗线条但还不是个笨蛋,赶紧配合着点头。他心里很虚,忍不住偷看郝峻的脸色,横看竖看始终看不出一丝异样来。他暗中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真老实,天幸…… 汪源曦借着车头灯光认出了一身狼狈的王海。难得管一次闲事,这么巧就让他正好撞上冤家对头出车祸,汪源曦顿时心情大好,主动提出替他们把悍马拖上公路。郝峻一个劲向他道谢,其实恨不得把这姓汪的活剐了。大好的机会,全让这多事的家伙给搅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小 暧 昧而已~~~~ 20 20、第二十章 银行劫案上 米岚留下的那张照片,王海回来后起码仔仔细细研究过了一百回,可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得到。他正为此烦恼,一抬头就看见汪源曦阴笑着走过来。王海暗骂了声“倒霉”,一脸不耐地问对方:“有何贵干?” 汪源曦端足了官架子,朝对方发话:“王队长,我刚刚接到常厅长的电话。为了尽快查清临海市公安局法医物证室被袭以及工作人员涉嫌与不法分子内外勾结的情况,特派组有权且必须对临海市局目前的警务工作充分介入,并每天向省厅提交书面报告。特派小组经过集体讨论后决定,把今后的工作重点首先放在刑警队,所以……以后请王队长多多支持!” 王海的火暴脾气谁不清楚,当汪源曦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一番话,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姓汪的今天轻则重伤,重则阵亡,总之是休想囫囵着离开五楼。陈浩飞甚至拿起听筒,偷偷拨通了医务室的内线电话,“医务室吗?五楼有人受伤,能带个急救箱上来吗?……你问需要不需要输血?要,当然要啦!最好把强心针和担架也一起拿来。裹尸袋?也带上吧,兴许得用!” 王海双手握拳,把自己的指关节弄得嘎嘎作响。汪源曦也不是善茬,他吃过王海的亏,赶紧抓起对方桌上的黄铜镇纸准备防身。办公室里一片死寂,两人周围三米范围内瞬间成了无人区。就在这情况万分危急,一触即发之际,忽然一声脆响打破安静,“噗嗤……”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都闻到一股恶臭,这味道就像是坏了大半年的咸鸭蛋。紧接着又是一声“噗…嗤………”,这一次比上回更加响亮,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尾音,在刑警队所在的五楼回响不绝。汪源曦臊得脸像块大红喜布,使劲加紧屁股却怎么也止不住这该死的漏气声,于是,“噗…噗嗤…噗嗤……噗…噗……噗嗤……嗤………” 一秒钟之后,刑警队所有人都趴下了,除了郝峻。王海是乐趴下的,毫无形象的满地打滚。陈浩飞的位置正好就在汪源曦背后,是被那味熏倒的。朱必胜也挺靠近案发现场,捏着鼻子急急忙忙想逃离时因为腿脚不灵活被椅子绊倒了。吕江人比较老实,他本来不好意思当面笑话汪源曦,可架不住汪源曦又来了一小段变奏欢乐颂,憋得他肠子岔气,半躺在那里大叫救命。谭卫东也是好人,本来也不好意思嘲笑别人,可汪源曦用屁股演唱欢乐颂时他正在喝水,呛得老谭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下,半天爬不起来。游波的座位最靠近门口,小伙子的反应就是比老年人快。他一看不好撒丫子便跑,然后理所应当的“咚”一声撞在玻璃门上,晕了。 连绵不绝的“噗嗤”声中,汪源曦苦心建立的高大全形象一块块崩坏,最后化作一缕灰烟消失在无尽的苍茫中。郝峻是当时唯一一个还能稳稳站在地面上的人。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羞愧无地的汪源曦,而后者这时才发现自己名牌西装裤的后面已经湿了一小片。汪源曦受此最后一击,再也撑不住了,掉头就逃。明明有电梯也不敢乘,直接走紧急通道,下台阶时又是一阵“噗嗤”。他小腿一软,就此骨碌骨碌地滚出下五楼。 陈浩飞被郝峻用凉水泼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同志们都安全了?” 众人一起大笑回答:“估计毒气弹先生以后都不敢再来咱们五楼。” “这汪源曦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一个劲打喷嚏,鼻子都快掉了。后来实在不行了只能送去医院,医生说他鼻子过敏。今天又忽然不停放…放那个……气,难道说是屁股过敏?奇怪!”朱必胜边替陈浩飞揉着肿痛的后脑勺,边用就事论事的口吻说。刑警队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哄笑中,郝峻不动声色地摸摸下巴,“活该!姓汪的,敢坏我好事,看我整不死你个小样的!” 此后汪源曦同志的身体隔三岔五出状况,吃药打针吊水住院,忙得他都没工夫找王海他们的麻烦。有一回,他单独找局里的小警花了解情况,说着说着忽然流鼻血了。此事要换了别的什么人,比如郝峻,小警花多半会母性大发的掏出绣花手绢替他小心擦拭,事后再送上浓香甜蜜的红枣桂圆汤给他补身。偏偏那时候汪大组长两腿叉的开开的,抱臂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的眯眼睛朝人家小警花放电。(汪某人伏地嚎啕大哭:冤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我高度近视,那天忘记带隐形眼镜,为了风度又不愿意在鼻梁上架镜片,所以才会眯眼看人。)此人形象之不雅,眼神之猥琐,语气之下流(汪某人再次以头抢地: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我那是在诱供!),让纯洁有爱的小警花很不齿。出离了愤怒的小警花当场赏了汪衙内一个大嘴巴,然后边喊“流氓”边跑出了汪源曦同志的办公室。 王海听到小警花的呼救声后,立刻召集刑警队所有人马冲了进去,要不是刘长庚来的及时,估计调戏警花的汪衙内这回怎么则也得断几根骨头。后来误会虽然算是解释清楚了,也跟人家小警花道了歉,可汪源曦同志的鼻血却始终长流不止,闹到要住院输血。急症室医生一看今天拉着警笛警灯送进来的又是这位,都很纳闷,“啧啧,汪大少,您这身子骨,也忒弱(受)了吧!” 此事影响颇大,终于惊动了军区首长。汪首长副官的电话直接打到市立医院院长办公室,老院长出动所有最好最有经验的医生,特地为汪源曦同志组成医疗诊断小组。查了好些天,也没能查出汪大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画外音――刘桐奸笑:老子这留美博士医学奇才难道是吃素的!) 最后,老院长也急了,大笔一挥,在诊断书上写:此人患了临海不适综合症,建议回省里好好休养三十年再说。 汪源曦同志继续住院治疗不提,单说这一天下午临海方面收到110报警,一名歹徒手持土枪进入临海市农业银行意图抢劫,被保安发现报警后,此人露出捆绑在腰间的自制炸药,将银行内五名工作人员连同七名顾客一并挟制为人质。 刘长庚不敢怠慢,立刻通知王海,并向武警请求协助。刑警队人员赶到案发现场后不久,武警也到了,把整个临海市农业银行团团包围。王海叫来吕江和谭卫东,吩咐说:“里面的情况不清楚,我先试试和他谈判,你们俩掩护我。武警那边的两名狙击手已经就位,谈判不成功的话,只好强攻了。那人有土枪还有炸弹,不好对付,一定要注意保护人质的安全。” 他说完穿上防弹背心,拿了扩音器,就准备朝银行大门走去。郝峻拽住他胳膊,又把发给自己的那件防弹衣硬给他套上。王大队长自从郊野水沟之夜以后,看见郝峻就自动矮了三分,居然乖乖任他摆布,没有骂鸡婆龟毛。郝峻说:“我刚查了那人资料。魏晓伟,临海市人,34岁,中专学历,无业,性格暴躁极端,而且精神方面似乎还有些问题。六年前因合伙抢劫被捕,才出来的,抓他的那个人就是你!他手上有枪,你小心别刺激到他!” 王海“嗯”了一声,感激地朝他点点头。郝峻回给他一个灿烂笑容,笑容中带着十万伏特的高压电,把王海同志的小心肝电得缱飨臁5绕渌人都隐蔽好了,王海这才深吸一口气,向银行里喊:“喂,里面的兄弟!我是临海市刑警大队队长王海,只要你同意不伤害人质,其他的事情咱们都可以谈谈。你要是乐意的话,就说一声好不好!” 王海话音刚落,“砰”一声枪响,这就是魏晓伟给出的答复。王海腹部中枪,整个人被打得飞了起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这种土枪又叫土统子,是把猎枪的枪管枪托锯短后改的,虽然做工粗糙,射击精度也不高,短距离内攻击目标的威力还是挺惊人的。吕江、谭卫东一看不好,连忙冲上去救人。在四名武警战士防暴盾牌的掩护下,把人从银行大门口给拖了回来。 “队长,队长,你怎么样?”一枪正中小腹,把王海打懵了,这可吓坏了郝峻和所有在场的人。郝峻白着一张小脸在王海身上乱摸。请注意,郝少爷两只手在摸人家不是摇晃。 王海缓过气来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一句话没说就开枪,你丫的是恐怖分子啊!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他骂完了解开衣服一看,好家伙,这种土制子弹药量加倍,幸亏刚才穿了两件防弹衣,否则肚子非开花不可。郝峻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队长你死不了!” “呸!”王海揉揉肚子啐了他一口,“你才是祸害,你不但是祸害你还是妖精,勾人命的小妖精!” 这话别人还倒罢了,陈浩飞脑筋活络些,在一边越听越觉着不对劲,怎么跟两口子打情骂俏似的。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还要不要命啦!王老虎固然吃人不吐骨头,郝少爷更恐怖,笑啊笑的就把人给做掉了,杀人还不见血! 看到王海中枪,武警政委秦军赶紧跑过来慰问。他说:“王队,人犯极度危险,如果逼得太紧,恐怕会伤害到人质,咱们先和他耗一会儿吧!” 王海正要点头同意,就看见刘长庚扶着肚子朝他跑过来。没办法,局长大人这些天心情不佳,别人心情不佳会食欲下降,他倒好,情绪越糟糕胃口就越好,这不又长膘了嘛,将军肚都快赛过人家怀胎七月的女人。刘长庚边跑边喊他的名字,“王海,王海,王海!” “又怎么啦,刘局?” 刘长庚叹了口气,说:“王海,你听了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我们刚才查了一下人质名单,除了五名是银行工作人员,剩下七人都是来银行办理业务的市民。” “这我已经知道了。” “可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其中……其中有一名女性,她……她……她是你的妹妹王倩。” “倩倩!”王海一下子愣住了。他父母过世得早,就剩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和他相依为命。两人从小被叔父家收养,王海成年后搬出去单独居住,而他的妹妹王倩因为身体原因,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工作,平时难得出门,靠在家帮人翻译资料赚点零花钱。这倒霉事怎么就这么忖,正好轮到了她? 这时,负责监视银行内歹徒情况的武警战士通过对讲机汇报:“报告,那人很焦躁,他说想要香烟,不给就杀人质!” “给他,快丢进去给他!”秦军命令道。他说完拿眼睛一扫周围众人,最后再次落到王海身上,问:“现在怎么办?” 王海握紧拳头不答。他听说妹妹王倩也是人质之一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冲进去救人,可他除了是王倩的哥哥,他还是临海市刑警大队的队长,绝不能忘记自己身为警察的职责。秦军瞅瞅他微微发红的眼眶,宽慰他说:“别着急!我刚才已经派突击队员从屋顶翻进银行,只要他们能在不惊动歹徒的情况下进入大厅,哪怕只给我们半分钟,也足够行动。” “报告,魏晓伟嫌烟太差劲,他想要红中华!”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前方的声音。秦军一面骂娘一面掏钱给手下,让他们赶紧去买好烟。武警战士把两包红中华丢进去后,那人稍稍平静了一些。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失,一个小时过去,很快又一个小时也过去了。这是一场耐心与毅力的较量。挟持人质的歹徒抽完了整整两包中华烟后,终于还是熬不住决定妥协。武警战士报告说:“他同意谈判了,但要求只能派个女同志进去和他谈判,如果来的是男的,他见一个杀一个!” “女同志?”刘长庚傻眼了。临海没有女刑警女特警女武警,叫他到哪里去找个女同志来执行这项高危险的任务。 “要不找个同志化妆改扮吧?”秦军说完用好玩的眼神一扫王海。 王海脸色顿时就黑了,除去母猩猩,有他这么高大多毛的雌性生物吗?他恶狠狠地朝对方龇牙,说:“这活儿还是拜托武警同志们吧,我瞧着都挺合适!” “不行!”事关人命秦军不敢再游戏,一本正经地说,“我手下兄弟论搏斗格杀,那都不在话下,随机应变就不灵光了。再说了,他们都不是本地人,和人犯交流起来也有问题。” 王海点点头,朝刑警队众人看去。朱必胜照例留守,不在现场。吕江和谭卫东体格魁梧,肤色黝黑,很快被排除在人选之外。陈浩飞体型脸蛋都合适,不过这小子胆小,从来没有单独经历过大场面。一把配枪跟了他五年,除了上打靶场至今一枪未发,被全警局同事戏称为和平之枪仁爱之枪。要他出任务,只怕没走到门口人就先晕那儿了。游波细面条似的一个人,那脸蛋嘛,化化妆也许还看得过去,可他不能开口,一说话谁都知道来的是一个东北老爷们。最后就只剩下郝峻一人。郝峻人虽然太高了点,不过小伙子长得真好看,打扮打扮应该很能迷惑人。 秦军色眯眯地说:“这孩子不赖,就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所以更新的慢了,抱歉啊! 21 21、第二十一章 银行劫案中 “不行,”刘长庚和王海异口同声反对,“不能让小郝去冒险,这个绝对不可以!”刘长庚是想这郝家的唯一男孙多金贵呐,要是碰坏一点半点,沈路遥不活剥了他的皮才怪。 王海倒不在乎什么临海市经济建设的大好和谐局面,不过当他一听到要派郝峻出危险任务,想也没想就条件反射似的出言拒绝。至于同样是下属,为什么自己特别关注这一位的安危,这个问题可就不好回答喽。您说是不是啊,王大队长! 秦军话还没说完就成了众矢之的,尤其是王海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吓得他一哆嗦。心想我不过就是看这孩子长的水灵生嫩想意淫罢了,又不是真的下手调戏,您大队长至于这么护犊吗?唉!男人嘛,好色难免!连孔老夫子都曾说过“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他老人家很辨证的为大家揭示了男人好色的普遍性及一般性规律,堪称孔圣人对人类文明的最大贡献之一。 秦军朝四周看看,两手一摊,泄气地说:“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还是我去吧!”郝峻抢在王海接口前说,“魏晓伟的情况我已经记熟了,我去比其他不了情况的同事把握大。我还有几个朋友是做电影造型化妆的,目前正好就在临海,有他们帮忙应该不会露馅。不过你们得想办法拖延对方,赶过来加化妆至少需要两小时。” “行,这个交给我,我叫兄弟再多丢几包红中华进去。”秦军满口答应,其实心里在想,s,终于可以一饱眼福啦! 王海一看郝峻又自做主张,脸顿时黑得足可以拿去驱鬼。他勃然大怒道:“刑警队是我当家还是你当家?你小子胆肥了吧你!” “队长………”郝峻拖着长音,故意把这俩字叫得又柔又软,好像挤一挤就能淌出蜜汁来。 王海摸摸下巴,瞬间没声了。自打那晚之后,王海就落下了毛病,只要一听到郝峻叫“队长”两个字就蔫了吧唧。他用眼神向刘长庚求救。刘局长见惯了王海对他吹胡子瞪眼没好脸色,这样无助恳切的目光还是头一次领受,他显然是误会了。刘长庚关切地问:“王海,你…眼睛里进沙子了?” “哐当”一声巨响吓得周围的人都跳了起来,以为魏晓伟引爆土炸药了,等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王大队长一脚把身边警车踹了个大窟窿。王海朝刘长庚喊:“进沙子?进沙子!你眼睛里才进沙子了!” “哪你干嘛对我挤眼睛?”刘长庚不知道他为何暴怒,很无辜很委屈,小媳妇似的反问。他虽然是一局之长,却总是被下属呼来喝去的,这也忒窝囊了。 王海被他噎得眼冒金光,偏偏无言以对。等他平息怒火再回头去找郝峻时,郝峻已经和秦军开始讨论实施行动的细节了。终于明白过来的刘长庚赶紧跟过去,围着郝峻团团转,苦口婆心地劝阻,而郝峻用一句“我也是人民警察”把后者挡了回去。 从侧面看过去,郝峻的睫毛很密很长,尾稍带着自然的卷翘,很有一些楚楚动人的味道。王海望着他近乎完美的面部轮廓,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荒唐的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他是稀世珍宝,是应该放在天鹅绒软垫上供奉起来的,而自己有责任守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想到这里,王海一把拽过郝峻说:“你不能去,那家伙不正常,是疯子!” “那你妹妹王倩怎么办?我记得你说过她身体不好,每天必须按时吃药。再拖,她吃药的时间就该过了吧。”郝峻一脸平静地回答。他的眸子很黑,当他饱含着某种不愿说出口的情绪时,这双眼睛看上去就特别深邃,好像能把人都吸进去。 王海听了一呆,身体里忽然就涌起一些纷乱繁杂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心头热得烫人,嗓子眼却哽咽,满腔的话语如岩浆般沸腾着却一句也抢不到出口。一点灵光自脑中闪过,许多曾被他忽略的细节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回放了起来。他初次见面时的那一记强吻;他在面条下藏的卤蛋;他不顾个人安危调查取证;他送来一罐罐靓汤;他细心贴在牛奶盒上的即时贴;他亲手做的南瓜粥;他略带伤感的眼神;他莫名其妙的顶撞;他给予的温暖一握;他躺在自己身下颤抖着叫“队长”。这一幕幕都是与郝峻有关的情景,此刻想来似乎都另有深意。 郝峻从王海脸上看到恍然、惶恐、迷惑、不信等诸多情绪不断交错出现。他决定给王海一点消化震惊的时间,于是朝对方微微一笑,说:“有话等我出完任务回来再说。” 郝峻所谓的朋友是一些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的电影化妆师,他们因为随剧组到临海来拍摄外景而恰巧能帮上忙。因为临海市公安局所有女警官没有哪个身材如此高挑的,为了防止魏晓伟一眼就看出破绽来,经过大家反复权衡,最后决定使用市检察院一位年轻女检察官的身份。这三个人围住郝峻忙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等郝峻换好衣服,带上假发后,周围一片惊艳的吸气声。 秦军捂住快要喷血的鼻子,悄悄对刘长庚说:“老刘,能把这孩子调到我武警总队来吗?我用一箱茅台跟你换!” “哼!”刘长庚回了他一个充满不屑的鼻音,“郝半城唯一的孙子你也敢想?你好色的毛病再不改,迟早就地正法了。” 秦军顿时泄气,“倒霉,又是一个能看不能动的。” 行动前,郝峻再次检视自己身上的装备,防弹衣、藏在耳蜗里的无线对讲机、微型手枪、伪装成中华烟的小型烟雾弹。为了不至于太过难堪,他没有听从化妆师的建议穿裙子,而是选择了一套偏中性的女式裤装。化妆师要他细着嗓子用女声说话,他试了一下,婉转中略带沙哑,多少有点别扭,不过,对方如果不是十分注意的话,勉强还能对付。 王海沉着脸把一叠检察院刚传过来的资料递给他,这上面是他要假冒的女检察官的身份资料。郝峻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眼下这副模样可比正主好看多了,不由呵呵笑了两声。王海见他一脸轻松,立刻急了,“你给我认真点,那家伙动不动就朝人开枪,你要是出事,我……我………” 郝峻两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王海,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慢慢闭紧。他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最后还是吐出那句,“有话等我出完任务回来再说。” 两名武警战士手持微冲和防暴盾牌,掩护着郝峻向银行大门靠近。其中一个朝里面喊话:“魏晓伟,魏晓伟,你要的人来了!来跟你谈判的是检察院的女同志,别开枪,别开枪知道不?” “让她进来,”半饷后一个暗哑阴郁的声音回应道。郝峻示意两位武警向后退,不要让对方感到威胁,他则一个人慢慢朝里走。 “站住!”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多了几分紧张。郝峻立即停下脚步,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天色已近傍晚,没有开灯的银行营业大厅里有些昏暗不明,郝峻不动声色地小心打量着。十一名人质三三两两抱头坐在地上,穿藏青色制服的显然是银行职员,三女二男,另外几个则是来这里办理事务的客户。由于王倩是客户中唯一的女性,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只见她靠在柱子上,精神萎顿,似乎还在微微颤抖。居中而立的就是魏晓伟。他把头发剃得极短,锅盖似的扣在脑门上,穿着一身美式海军陆战队作战服,包括皮靴也是美式军鞋。郝峻注意到他用左手持枪,右手则紧紧握住炸弹引爆器。土枪每次只能装一发子弹,论破坏力也远不及炸药,所以还是炸药对警方对人质的威慑力更大。看来这魏晓伟虽然有点疯,却并不傻。 “口袋里藏着什么?”魏晓伟十分警惕地用枪指着郝峻,恶狠狠地问道。 “香…香烟……。”郝峻颤抖着回答。他用极为缓慢的速度从外套口袋中掏出四包红中华,托在手上给对方看。这里头三真一假,有一包中藏着小型烟雾弹。 “你是检察院的?”魏晓伟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对方相较一般女性来说过于高挑的身材仍然让他有压迫感。他很紧张,眼皮吊着,手指不停地动,随时有可能误触扳机甚至是起爆按钮。郝峻赶紧点点头,然后故意用有些畏惧的表情盯住他手中黑沉沉的枪口看了看。 郝峻并不老练沉稳的表象似乎令他多少安心了一些,于是又问:“好,你来干什么?” “我…我奉命和你谈…谈,你的要…求…我们…我们会尽力满足。你…你…你有什么要求吗?”郝峻压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女性。 “他们为什么派你来谈判,为什么不是女警?” “警察只管抓人,是否免于起诉或者从轻处理都是我们检察院的事,警察可管不了这些,所以才派我作谈判代表。”郝峻随口胡诌了一句。 魏晓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而对方那张过于漂亮的脸蛋也让他有些轻敌了,这花一样的年轻女孩子能干啥。他举起手中的引爆器,说:“你让外面的警察都撤走,把道路让开。我要一辆加满油的进口越野车,五千万现金,都要不连号的旧钱。我会带一名人质上车,安全离开后就把这个也放了。我有炸弹,如果你们敢耍我,大家一起上天堂!” 银行外面,正在监听他们对话的秦军和王海差点喷了。妈的,你以为这是好莱坞拍电影啊,老子给你准备一架直升飞机好不好?五千万现金!你还真敢要,知道五千万现金堆在一起占多大地方吗?你一个人能搬得走才怪。这些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文化衍生品真他妈的误人子弟! 郝峻飞快地权衡了一下,目前情况下,假装同意对方的条件,先确保大多数人质安全脱离险境应该是明智之举。于是他说:“这个可以商量,我出去请示一下领导行吗?” “不行,你就站在门口喊。”魏晓伟断然拒绝。郝峻本意是想借机把银行内部情况报告给王海和秦军,以配合突击队员和狙击手的行动,不想这人还挺机警。他只得装模作样朝外面的武警喊话,请对方代为请示上级。几分钟后,答复来了:东西这就去准备,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作为双方谈判的一种诚意表示,希望先把人质中的老弱妇孺给放了。 也许是警方妥协得太快太彻底,魏晓伟反而起了疑心。他不断地跺脚,又开始极尽污言秽语大骂政府和警察,越来越歇斯底里。郝峻一看这样下去不行,赶紧掐细嗓音,柔声劝说道:“魏大哥,别急,你要的钱和车马上就到了。要不,我再替你催催他们?” 对方斜眼看了他一下,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冷冷地说:“嘿嘿,不就是死嘛……这么多人陪我…值了…值了…值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引爆器弄得咯哒咯哒作响,有些神经脆弱的人质被他吓得忍不住哭泣起来,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郝峻心里很着急,因为王倩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面上现出不寻常的红潮,似乎快支撑不住了。他正要想法设法再劝说魏晓伟先释放部分人质,忽然听到一记极为轻微的“滴嗒”声。 声音从他右侧传来,郝峻尽可能不转动脑袋,仅用眼角余光搜索声源,一名穿着花花绿绿衬衣的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原本蹲在柱子后面,这时探出头朝郝峻飞快地看了一眼,接着又是几下有节奏的“滴嗒”声。郝峻意识到对方在用指甲敲击地面,向他发送摩尔电码。“我…配合…你!” 郝峻心念电转,这个提议虽说不怎么保险可靠,却意外替他解决了无法与王海秦军他们联络的难题。他状若无事地用手托住自己的脖子,手指轻轻敲击安装了无线对讲机的耳廓。秦军听到对讲机里传来熟悉的嘀嗒声,精神顿时一振,这孩子年纪不大,会得可真不少。 银行内部的情况已经清楚了,人质暂时没有危险,不过因为人质被集中在大厅一角,如果冒险强攻的话,无法保证人质不受到伤害。秦军和王海商量了一下,作战方案很快确定了下来。他们会按照对方的要求,提供一辆越野车,当然少不了还要准备一些现金,用来麻痹敌人。等人犯挟持一名人质出了大门,两名早已守候多时的狙击手就会找机会瞄准他要害射击,争取一击毙敌。如果没有寻觅到好的射杀时机,还有第二套备用方案。由王海和他的刑警队员埋伏在越野车附近,趁对方上车之际实施突然袭击。这个时候歹徒必须用一只手控制人质,另一只手无法同时拿着土枪和引爆器,乘此良机突袭的话,成功的把握还是蛮大的。总比让他上车,带着人质驾车四处乱闯乱逃要完全一些。而郝峻的任务则是保护留在银行内的其他人质,让他们尽可能远离大门,避免遭受炸弹威胁。 一个小时后,一辆满载人民币的三菱帕杰罗开到,王海亲自从车上搬下一只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银行门口。魏晓伟用枪逼着郝峻去开箱验钞,郝峻很合作地照办了。五千万现金不是小数目,就算搜遍整个临海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凑齐。郝峻打开箱子一翻,果然只有最上面二层是真家伙,下面全是不知哪个部门提供的伪钞,用手指一捏就知道是西贝货。郝峻估计这一箱子真的假的加在一块儿,最多也就二千多万,不过拿来唬唬没有概念的魏晓伟应该是够了。 魏晓伟隔着老远不可能看清这里头的玄机 21、第二十一章 银行劫案中 ,只见满满一箱粉红色大票,忍不住先吞了两下口水,他甚至还夸奖似的朝郝峻笑了笑。剩下的问题是选哪个人质作为自己最后一道护身符。魏晓伟把所有人挨个看了一遍,男的不好控制,万一他途中反抗就麻烦了,还是挑女人质吧。被困的银行职员中有位大堂副经理平时说话嗲声嗲气,穿着打扮十分出挑,所以魏晓伟头一个就看中了她。 留下的眼看就能平安,被带走的这一路上还不知要受多少惊吓危险,最后能不能保住性命也得两说。女经理放声哭叫,披头散发地在那里死命挣扎。魏晓伟恼了,一把抓住她手腕,劈手就是俩大耳光。她吓得抖作一团,突然转过脸,冲着王倩嘶声力竭大叫:“她,她是王海的妹妹,刑警队队长王海的亲妹妹,你抓她,你为什么不抓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中~~~这两天会更新的慢点,抱歉! 22 22、第二十二章 银行劫案下 计划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女经理会在最后关头当众揭穿王倩的身份。她生怕魏晓伟不信,歇斯底里地喊叫:“我替她办过开户手续,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是王海的亲妹妹!你抓她,你抓她,你抓了她外面的警察绝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王倩想不到曾经热情和气的银行职员会出卖她,呆呆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就是人性,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郝峻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怎么办!王倩的身体状况不好,很难熬过这一场劫难。她每隔八小时必须注射药物,否则体温就会急速上升,引发器官衰竭,最后导致死亡,而现在她的用药时限已经超过了。 那女人发了一阵疯,忽然发现所有人的眼睛里都是极度的鄙视与憎恶,包括魏晓伟。她终于不再嚎叫了,像个泄气皮球似的瘫了下来。魏晓伟把她一脚踢开,转身就朝王倩走去。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魏晓伟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鼓点一般狠命击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难怪警察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因为有你!”魏晓伟用手一托王倩的下巴,阴恻恻地说。王倩竭力告诫自己要镇定要冷静,可她还是除了自己的心跳,再也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身体就这么软了下来。魏晓伟十分粗鲁地拽起王倩,又逼着其他人全部退到柜台后面。 郝峻想劝说几句却被对方毫不客气地用枪顶住了脑袋。他实在是急得没有办法了,只好说:“你把她放了,我给你当人质。” “你!你难道比人家大队长的亲妹妹还精贵?”魏晓伟冷冷笑着。 郝峻叹了口气,说:“我是正式在编的检察官,还是王海的未婚妻。倩倩从小身体不好,她经不起折腾的。你看看她,半条命的样子,要是路上有点什么,你也不好办呐。再说了,你手里拿着这些不好驾驶车辆,倩倩她不会开车,可我会啊!” 外头的监听两人组听到这里双双傻眼了。王海脸上“唰”地流下数道冷汗,这样的弥天大谎你你你你也随便敢撒!秦军却在一旁很不纯洁地飚鼻血,飚得那个真叫壮观。没办法,秦政委的联想能力太强了嘛! 魏晓伟虽然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于是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郝峻打量了一番。问:“你是王海他老婆?” 郝峻两眼望天,心想“王海,你欠我的可真不少了,将来老子要不连本带利讨回来,老子就不姓郝!”他受王海影响,连对方的口头禅都一并接收。既然戏已开锣,那就得接着演。郝峻露出微微羞涩的神情说:“我们年底就要办喜酒,倩倩她是我未来的小姑。刚才其他的女同志都不敢接这个任务,我也是因为王海求我,才鼓足勇气来的。” 魏晓伟想了想,有点动摇。郝峻一看有门,索性豁出去了,再次放柔声线说:“魏大哥,倩倩如果有事,王海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你就当是做做好事,成全我吧!” 魏晓伟看看手中半死不活的王倩,再望望对面眼中含泪、款款深情的郝峻,居然被感动了。他放下王倩,嘟囔了一句,“奶奶的,姓王的龟孙子也能摊上这么好的媳妇,老天果然瞎眼。” 秦军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王队,您艳福齐天,寿与天齐!” 王海满脑袋挂下黑线,气哼哼地说:“这样的媳妇我可不敢要,您老牙口好,还是您老收了他吧!” 魏晓伟押着郝峻一步步往外走。他一手持枪,用枪管勒住郝峻的脖子,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握住引爆器。秦军让武警退开一些,又叫人把装钱的箱子重新搬上越野车。魏晓伟在银行大门口停下脚步,似乎有些犹疑,外面虽然有通向财富的帕杰罗,也有数不清的荷枪实弹的警察在等着他。 看到两人走出来,秦军立即用对讲机命令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击手,“准备射击,绝对不能误伤到人质!” 郝峻知道由于他与歹徒贴得过于接近,这种情况下狙击手很难寻觅到战机,必须有所行动才能脱身。他朝王海眨眨左眼,王海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他慢慢移动到秦军身边,小声说:“通知狙击手,一旦郝峻挣脱就立即开枪击毙犯人。” “太冒险了,”秦军不信这年轻的公子哥能有这样好的身手,“还是再等等看!” “我相信他能做到!”王海充满信心的回答。郝峻的本事他清楚,当年那一场比试他出尽全力才制服了对方。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魏晓伟犹豫再三,终于迈出了第一步。郝峻十分合作,丝毫没有挣扎,而那辆装满现金的越野车离他们大约还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一步,两步、三步………距离在缓慢地缩短,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战机的出现。郝峻嘴唇无声轻动着,王海心有灵犀地跟着他一起默念:10…9…8…7…6…5…4…3…2…1… 郝峻突然伸手扭住魏晓伟握着引爆器的右手,同时一脚反踢对方的半月板。事发突然,魏晓伟只觉得膝盖剧痛,身子撑不住一歪,而人质就趁这个空隙从他掌握中脱离,他整个人都已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范围内。 “砰!”枪响了……… 时间似乎静止在开枪的刹那,直到王海清醒过来,头一个跑过去看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两个人。魏晓伟大脑和胸口各中一枪,已经断气了。方才两名狙击手几乎在同时射击,两声枪响之间的间隔不到001秒,以至于在场的人都误以为只开了一枪。郝峻伏在尸体旁边,双手还死死摁在对方的引爆器上。王海颤抖着擦去他脸上的血,正想探一探鼻息,却发现对方正龇牙咧嘴朝他做鬼脸。王海如释重负,大喊:“他没事!” 秦军一抹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救护车鸣着警笛,把尸体拉走了。善后工作都是陈浩飞他们负责处理的。医院早把王倩需要用的药物送来了现场,紧急注射后她的状况已趋于稳定。郝峻正想找个地方把一身女装卸下,忽然听到有人从后面唤他,“姑娘,姑娘!那个王队长的未婚妻!” 人前一向喜欢装乖宝宝的郝峻瞬间黑化了,心里忍不住开始寻思,要不要杀人灭口?要!还是不要? 这位哪壶不开偏提哪壶的人就是方才人质中主动用摩尔电码与他联系,想配合他擒拿歹徒的男子。此人一身华丽打扮,从头到脚都是世界级的名牌,虽然长着张亚洲人的面孔,但鼻梁挺拔双目深陷,肤色也比一般人白皙,他的父母中多半有一个是欧亚混血。他自我介绍道:“敝姓唐,名纳德,唐皇集团董事长。” 郝峻有心不理睬,无奈人家抓住他双手一个劲地道谢。一身女装让郝峻浑身不自在,随口应付了两句,就想开溜。哪知唐纳德忽然当众单膝下跪,满怀激情地大声说:“姑娘,虽然我还不知道您的芳名,但您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正是敝人梦寐以求的佳偶伴侣。姑娘,请你嫁给我吧!” 这回是在场所有人同时被石化,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被雷劈!见过电烤鸡吗?外焦里嫩、皮酥肉香的一大群穿警服的电烤鸡见过吗?当时的情况就是如此!不过郝峻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一点没尴尬,也不犹豫,抬腿一记侧踢,就只见唐某人化作天边流星与日月同辉了。 秦军手搭凉棚,目送唐纳德越飞越远,心中感慨万分,“好花果然多刺!” 银行挟持人质事件就此圆满解决。两名狙击手都立了三等功,秦军和王海得到嘉奖,郝峻因为表现特别出色,荣立个人二等功。令人稍感遗憾的是,解救行动中有一名人质被误伤。此人姓唐,名纳德,刚从法兰西学成归国的唐皇集团董事长是也。 因为郝峻不想自己的女装造型被全市人民一同鉴赏,所以公安部门向媒体通报案情时对此事只字未提。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道是谁如此神通广大,居然偷偷拍下了郝少爷的定妆照,又把照片上传至网络,言明此女便是解决银行人质危机的警界精英。于是这位不知名的美丽女警察一夜间就成了网络红人,被无数钦慕者追捧为史上最美丽最可爱最牛叉的警花,风头居然盖过一干以芙蓉水仙菊花等花卉为名的姐姐妹妹们。而郝峻面对歹徒,自称是王海未婚妻的事情,也被知道内情的同事们传为笑谈。 沈路遥沈市长听他秘书八卦完此事后,竟然长叹一声,“要真是这样倒好了,光是嫁妆就能拉高咱们临海的gdp指数………” 这天,当郝峻踏进市局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大门。整个临海市公安局被无数鲜花包围着,其中最夸张的一个花牌足有三米高,全部用名贵的大马士革玫瑰扎成,四周包裹着金色丝带。丝带上赫然印有无数个唐董事长的大头像,每一张都闪闪发光,而唐董事长本人正花枝招展地站在台阶上,张臂作迎接状。 此人自从见过郝峻一面后便惊为天人,发誓赌咒非卿不娶。陈浩飞抱着想看一场好戏的美好愿望,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告诉唐纳德,“你姑娘长姑娘短叫的这位啊,他是个男的!” 谁知道唐某人生在异邦长在他乡,西方资本主义的高新科技没学全,老祖宗留下的礼义廉耻倒先忘了个干净。居然当众说:“男的也行,敝人是荤素不忌,男女通杀型。” 陈浩飞差点笑晕了,心想这位还真是无知无耻无畏无惧啊,小郝这样的笑面阎罗你也敢招惹!同样是出于想看一场好戏的美好愿望,他故意没把郝峻家世背景透露给这位自信满满的唐纳德先生。所以,唐董事长很乐观的决定,向自己心上人发动前所未有、空前绝后、无所不用的追求攻势。 郝峻穿过花海,目不斜视地从唐某人身上直接踏了过去。属蟑螂的唐大董事长把自己残缺不全的尸骸拼拼凑凑,很快就复活了。他双手握拳,在郝峻身后高喊革命口号:“小峻,不要被世俗偏见所束缚,和敝人一起勇敢的寻求人间真爱吧!爱情万岁!爱情无罪!” 郝峻咬牙,狠命一撂蹶子,唐某人再次躺倒,一片痴心碎了满地。郝峻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搭电梯上了五楼。管清洁的阿姨瞧见了,大声责备他:“小郝,老清老早的,干嘛随地乱丢垃圾,下次不许哦!”说完用扫把一划拉,准备把唐董事长扫进簸箕里。 唐纳德急得大叫:“敝人是活人,敝人不是垃圾………” 郝峻走进办公室,发现王海又不在。王大队长这几天出奇的勤快。市北有人偷盗窨井盖,他去;市南家庭纠纷导致轻微人身伤害,他也去;市东交通事故肇事者逃逸,他还是去;最后市西有人报告走失小狗一只………王海终于没去!堂堂市刑警队大队长去找狗?这也太不像话了! 王海天天躲债主似的躲着郝峻,郝峻倒很沉得住气,丝毫也不见着急上火,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他刚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陈浩飞就凑过来说:“满院子的花扔掉太可惜,我刚才叫了几家花店来回收,换了钱拿来打牙祭,实惠!环保!和谐!” 郝峻头也不抬地回答:“那劳驾再帮我问一问有地方回收活人吗?楼下那只实在太吵吵!” “其实姓唐的长得不错,身家嘛,国际it业新贵,跟你家也勉强算是门当户对………”陈浩飞有心打趣郝峻,不过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无他,只因为郝峻又开始对他笑了,笑得那个真叫暧昧,直笑得陈浩飞浑身汗毛竖立,两股战战想尿尿。 郝峻忙完手边的工作,想起有一段时间没去医院看田祺,于是驾车直奔而去。田祺的气色似乎比先前好了一些。他的额头饱满,鼻子挺直,嘴唇很薄,从面相上多少能看出点清心寡欲的意思。田祺虽说也可算是个美人,不过因为他脾气极坏,平时总给人锋芒在外的感觉,弱化了原本清秀柔和的轮廓。如今昏睡不醒的模样倒看着顺眼了许多,一如那生他养他的蜀中山水般瑰丽。而从小到大一直被人称作胖子的段大成却已苗条得赛过郝峻,褪去脂肪的小脸看起来可比原来英俊多了,不过唱歌的功力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声音像拉大锯的,越发刺耳难听了。 郝峻到的时候段大成正一边唱歌一边给田祺按摩四肢,按着按着就按到了人家田祺的关键部位。郝峻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心说话,“小段你不要命了,敢吃田法医的豆腐!他醒不过来也就罢了,一旦清醒不把你活体解剖拆成零件泡在福尔马林里才怪!” 他正踌躇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就听见段大成对着田祺轻声呢喃,“师父,我们俩的事情我和我家里都说过了,爸妈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同意一切由我自己做主。我知道我笨,配不上你,可你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笨得可爱嘛!” “师父,你喜欢马尔代夫吗?我喜欢!咱们去马尔代夫渡蜜月好不好?阳光白沙,椰林碧海……那里是我心目中的圣地!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啊已经打定了主意,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就两个人一起去那里。一起晒太阳,一起游泳,一起吃海鲜,一起看星星……” “师父,我原先一直想你醒过来,快点醒过来!我求佛祖求上帝求安拉求所有我知道的神保佑你快点醒过来。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你就算这样一辈子都没关系,总之有我陪你。” “师父,我喜欢百合 22、第二十二章 银行劫案下 。你也喜欢百合是不是?一定的,你一定会喜欢百合的,百年好合嘛!咱们结婚的喜宴一定要放满百合花,白色的那种。什么,你不愿意?不够喜庆?好,那咱们就用粉红的好不好?粉红的够喜庆!” 郝峻听到这里实在不忍再听,掉头就跑,转个弯下楼梯时把对面来人撞得手中资料散了一地。那人恼了,张嘴就想骂人,等看清楚莽撞鬼是何人时又变成了惊呼,“小郝?” “队长!” 唉,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流感啊流感~~~销魂的流感! 23 23、第二十三章 丽芙出现 陈沛提供过一个线索,他说米岚出事前曾多次到市立医院调查,王海就是循着这条线来的,没想到正好撞上他一心要规避的郝峻。郝峻低头把散落的文件一页一页捡起来,整理好了再交到他手里。王海十分尴尬,接过资料时磕磕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相比他的慌乱失措,郝峻仍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从容。他用漂亮的大眼睛扫了王海一下,不温不火地问:“来看田祺?上去吧。” “唉,我上去了。”王海赶紧点头,话才出口心里又懊恼起来。切!难道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干嘛战战兢兢活像个小媳妇。他想起妹妹王倩的嘱托,干咳两声说:“嗯,那个…我妹说谢谢你救了她,想请你吃个饭,表示表示。” “不用了,那是我的职责。”郝峻嘴里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心里想,“都是一家人哪里还用得着一个谢字,‘小姨子’有事我能不管吗?将来那天媳妇一不高兴闹着要回娘家,我还指望她替我说情呢!” 王海其实并不情愿传这个口信,他躲郝峻还来不及,被妹妹逼得实在没法子才说的,一听对方客客气气的推辞赶紧打住。最后还要很无赖地加上一句:“是你自己不去的,别怪我没请。” 对于王海嘴硬心软的臭脾气,郝峻早已见怪不怪。他目送王海上楼后,自己一个人慢慢往下走,却在停车场意外见到了一身正装的许言放,“姐夫,你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忽然有一条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左侧向他撞过来。郝峻立刻摆出格斗架势,那人的动作却更快,一声欢呼已扑入他的怀中,上来就是一个热吻。郝峻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从自己的脖子上扒拉下来,仔细一看顿时头大如斗,“丽芙?你也来了!” “你姐夫聘请我做他的特别助理,全权负责郝氏和临海方面合作的一切事宜,以后我要一直待在临海啦。布鲁斯,这是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韦丽芙边说边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面对郝峻的惊讶,许言放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解释说:“丽芙是和我一起来临海的,韦伯伯想让她先熟悉一下内地商界的情况。滩涂湿地的综合开发计划董事会通过了,我这段时间都会待在这里,直到双方完成签约和开工仪式。刚才路过这里认出了你的车,反正也没事,所以让其他人先回去,我和丽芙留在这里等你。” “姐夫,你这次住爷爷那里还是和我一起住?”郝峻一直当许言放是他的亲哥哥,听到他要在临海待上一段日子立刻露出了十分欢喜的笑容。 许言放略微踌躇了一下回答道:“阿峻你长大了,我在你那里怕不方便,还是和爷爷住吧。” “姐夫!”郝峻拖着长音叫他,语气中充满了撒娇讨好的意味。 韦丽芙,美国华商总会会长韦嘉祥的独生爱女。郝韦两家是多年世交,丽芙从小就对青梅竹马的郝峻抱有好感,如果借着联姻郝韦两家能够合并,无疑是强强联手双双获益,所以外界一致认定她是成为郝家孙媳妇的头号人选。郝峻就是用膝盖也能猜出许言放把韦小姐带来临海的真实意图。韦丽芙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极开朗,再加上这样的家世背景,哪个男人能够娶到她都是福气,可偏偏郝峻就是不好这一口。 虽然明知自己这个小舅子打小就任性妄为、主见极大,终身大事绝不会由人摆布,许言放还是纵容的笑了一下。他正要说话却一眼瞥见郝峻耳后新添了一道伤疤,连忙上前几步,用手托住郝峻下巴仔细看。伤口是郝峻为解救银行人质和歹徒搏斗时不慎被土枪上粗糙的准星划的,当时情况危急他甚至都没有觉得疼痛,事后还是其他同事发现了,讨来药水替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只是谁也没料想这微不足道的伤口因为沾到铁锈没有清洗干净,当天夜里就开始发炎红肿了。等郝峻再去医院重新包扎时,医生很遗憾地告知他这里很可能会留下伤疤。幸好伤疤才两公分长,位置又不明显,所以郝峻自己并不在意。 许言放却似乎很痛惜,一面用指头轻轻抚摸他的耳后,一面叹息道:“阿峻,太不小心了……” “没事,大不了去整容磨皮。”郝峻大笑着用力一甩头发,同时也不落痕迹的避开了许言放摩挲盘桓的手指。 许言放表情一滞,旋即又笑了,“幸亏你不是女孩子,不然脸上破相可就嫁不出去喽。” 郝峻听他打趣自己,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很无厘头的想法,“三十六计中有苦肉计吗?我怕是潜意识里想赖上那混蛋……”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拧了一下韦丽芙的鼻尖,招呼道:“走吧,大小姐,我请客吃饭。” 三个人这一顿饭在不断回忆童年趣事中愉快度过。饭后在许言放的坚持下,他自己住进了郝耀明的大宅,却以韦丽芙刚到临海人生地不熟,需要人陪伴为由,硬把韦大小姐塞给了郝峻。郝峻望着雀跃不已的韦丽芙,和紧跟在她身后提着行李的一溜韦家家佣,整张脸都扭曲了。他知道他的麻烦终于还是来了。 第二天,当郝峻打开车门准备上班时,韦小姐人已经穿着整齐坐在副驾驶席上了。蜜色针织开衫配不长不短正好及膝的小花裙,脚上是可爱的白色学生袜加轻质白色休闲鞋,一副乖乖女的标准打扮。郝峻扶住自己的额头呻吟,“我说韦大小姐,我认识您多少年了,您何必在我这里装淑女,看着真别扭!还有啊,我这是去局里上班,您就别跟着来了。” 因为收留了韦丽芙,昨天他的公寓里忽然住进了一大票人:韦丽芙小姐的秘书;韦丽芙小姐的管家;韦丽芙小姐的保姆;韦丽芙小姐的私人时尚顾问;韦丽芙小姐的健身教练;韦丽芙小姐的专用厨师;韦丽芙小姐的宠物和宠物保育师;韦丽芙小姐的司机;韦丽芙小姐的发型师等等不一而足。他们挤占了原本属于主人的空间,把郝峻逼到只能跑去睡书房。 韦丽芙不理他哀告,快活地朝郝峻挥手,“开车,开车。” 郝峻本来想着把这位好奇宝宝带到市局里转上一圈也就可以赶她走了,没想到一进大门就撞上了死皮赖脸的唐纳德。仍不死心的唐董事长挥舞着手中整整一千个粉红色心型气球,向郝峻大声示爱:“小峻,我爱你!我爱你啊,小峻!” 郝峻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踩油门直接用悍马碾过去,不过有一个人动作比他还迅速。韦丽芙不等车停稳,跳下来就是一拳,只这一拳便把唐某人打进了市立医院急诊病房。打完后她大小姐拍拍手,朗声宣布:“看见没有,一大清早敢恶心本小姐的,这就是下场!” 郝峻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帮忙把他同事们摔在地上的下巴一一捡起,再替他们安装好。只是这已经摔成碎片的满地少男春心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502胶水都不管用。本来当韦丽芙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一干临海市局未婚男警员还以为自己看见了《罗马假日》里的奥黛丽?赫本,可没想到即使不吃菠菜,公主也会忽然变身为大力水手,于是一群纯洁少男的心碎了。 郝峻用非常无奈的声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知道我拳脚功夫是怎么练成的吗?她就是那动力!从小拿我当沙袋,我不下苦功不行啊。” 韦丽芙捅娄子的本领虽然惊人,但郝峻看在她总算赶走了唐某人的份上,不情不愿的带她从上到下参观了一遍临海市公安局。美丽活泼的年轻女孩子理所当然赢得了人们的赞美与好感,当然这仅限于上班迟到没有亲眼瞧见她大小姐发飙揍人的那几位。 刘长庚原本有心把这位霸王花招到市局,好充实刑警队,后来听说韦家财势不逊郝氏,赶紧又绝了这个念头。已经有一位不让人省心的太子爷需要他老人家看顾,再来一位野蛮公主,他还不得过劳死。 郝峻千好万好,好不容易送走了韦丽芙,一回头就发现王海正皱着眉头盯着他看。郝峻寻思,原来还有这么一用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棒槌不开窍光磨是没有用的,有时也要敲打敲打嘛。 王海瞧见两人金童玉女似的站在一块儿,男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女的大方得体美艳动人,越看越登对,这心里头像是翻了山西醋倒了芝麻油撒了豆瓣酱烩了十三香似的满不是滋味。他可不是那种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于是一张脸上写满了“老子不爽”四个大字。王海动怒,神鬼绕道,一时间整个五楼除郝峻外连敢大声喘气的都没有了。 办公室里气氛紧张,胆小怕事的陈浩飞缩在自己座位上,恨不得干脆变成个小小臭虫躲进抽屉里。他一会儿瞧瞧表情古怪的王海,一会儿瞅瞅若有所思的郝峻,心中十分骇然。王海、郝峻,郝峻、王海,王海、郝峻,郝峻、王海,这这这这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王老虎配笑面阎罗?十足恐怖组合,这这这这这下可怎么得了!他正寻思着要不要买一份人身保险,以免这两位那天情海生变闹起来,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无妄的池鱼。一转头却发现朱必胜已经拨通了保险公司的业务电话,正在咨询细节呢。陈浩飞同志忍不住从心底对朱必胜同志的远见卓识升腾起由衷的敬佩。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王海气呼呼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查阅资料,虽然他并不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生气。昨天,他去了市立医院,询问过院长和几位主任医师后得知米岚要求查阅的是历年来临海市局警务人员的就医档案,其中尤以刑警的病历他最为关注。王海把这些东西复印后一并带回,可无论他怎样埋首苦干,也没能从中寻到丝毫线索。米岚到底在查谁?他在这些旧年病历中想找到什么?王海反复思索始终一无所得,只觉得这脑袋都快炸开了。他想起了郝峻,这家伙脑子好使,一个顶仨,要不找他商量商量?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强行压了下去,王海有点赌气地想,“难道没他还不行了,老子就偏不信这个邪………” 王海一忙起来便忘记了时间,等他发现自己的胃开始提抗议时已经过了中午,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人。王老虎哪个郁闷啊,小屁孩,居然敢把老子晾在这儿喝西北风。他揉着不适的胃部准备去食堂看看还有剩的没有,站起身时正好看见郝峻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王海最初有心不理睬,可到底架不住美食的诱惑,忍了没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他舔着脸问:“是给我的?” 这时的王海哈喇子流出半尺长,眼睛里除了那碗大排面再也容不下别的。郝峻心里说话,难道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碗面条招人爱?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气了半天想想实在是拿他没辙,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慢点,小心胃。” 王海呼啦呼啦地吃着,吃得满头大汗,十分畅快淋漓。这副吃相虽然不雅,但胜在吃得有滋有味,令旁观者受其影响而食欲大增。不过,郝峻真正想吃的是王海本人而非面条。 很快,碗底朝天了,王海抚摸着胃部,歪在沙发上一脸惬意。郝峻来到他面前站桩,不说话,就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的,转得王海头都晕了。王海生性不喜拖泥带水,心想事到临头反正躲不过去,干脆早死早超生。于是摸摸下巴说:“你不是有话要说,现在没人,说吧!” “王队长,米岚的案子能交给我吗?”郝峻平时都是亲亲热热的叫王海“队长”,这回故意在这两个字的前头冠上了他的姓,听着不但别扭,而且还特生分。 “嗯,我再考虑一下。” “王队长,我认为罗兰德、简妮、法医物证室和米岚的案子有关联,可以并案调查。” “嗯,有道理。”王海这人还真迟钝,丝毫没有察觉出郝峻言语中透出的不快。 “王队长,我想再去接触一下谢子天……”郝峻肚子里冷笑不断,故意装傻充愣,只和王海谈工作上的事情。 “等等,等等,谁让你说这些了?”王海原来想只要对方一开口他就委婉回绝。他甚至已经盘算好了该怎样说服对方,“现在的社会风气虽然开明了,但两个大男人公然在一起还是挺打眼的,不合适!再说了,郝家就你一根独苗,你怎么也得替家里的长辈想一想啊。所以……”其实他本可以只用一句“我不喜欢你”来打发对方,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王海破天荒的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惜,王大队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真情告白,终于忍不住要打断郝峻。 “王队长,哪你要我说什么?”郝峻两手一摊,满脸诧异表情简直逼真极了。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王海噎住了,方才吃下去的那碗面条如今都化作了钢筋水泥堵得他两眼泛白、消化不良。这可恶的小屁孩,竟敢跟老子装傻,你不是喜欢老子嘛,你倒是说出来呀!你不说,老子怎么拒绝! “王队长,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先走了。”郝峻脸上的表情甚是古怪,笑不像笑怒不像怒,面皮抽搐着,居然就这么真走了。他能甩手一走了之,王海这边却有点缓不过劲来。难道是我猜错了,这孩子没看上我?这样一想顿时便有些愤愤不平,老子不稀罕! 要说陈浩飞还真是流年不利。别人吃完午饭都忙去了,没有回办公室,偏他今天下午没事可干。王海一手托着下巴,正在那里生闷气 23、第二十三章 丽芙出现 ,于是逮住一个算一个,拿他当出气筒使唤,“陈浩飞!” 小陈吓得一哆嗦,赶紧摇尾做哈巴狗状。王海说:“把局里所有在编人员的档案都给我调出来筛一遍,老子要查到底谁是内鬼!” 陈浩飞暗暗叫苦,全局两百多口呢,就他一人得查到什么时候。不过他是个识相的人,知道顶头上司眼下心情不佳,所以连忙嘴里应着往档案室跑,心里却不住埋怨郝峻,“大少爷,您又把咱们队长怎么则啦?”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霸王我。。。。。。。 24 24、第二十四章 薇薇酒吧 旁晚,郝峻走出办公大楼,远远就看见传达室的徐大爷乐呵呵朝他招手。他小跑着过去,瞧见一人手捧水果篮子低头站在哪里,竟然是王倩。王倩本来托哥哥王海想请救命恩人来家吃顿饭,可惜王大队长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没能把人给她请来。王倩是个温柔本分的女孩子,觉得过意不去,就偷偷来市局找郝峻当面道谢。 郝峻心里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到底还是让我把小姨子给先巴结上了,连忙高高兴兴地收下礼物,还与王倩约好下回一起看电影逛街。因为这个长得帅气标致的小伙子曾经奋不顾身救过自己,言谈举止又十分亲切体贴,所以郝峻给王倩留下了非常良好的印象。事实证明,郝峻不惜一切代价团结拉拢娘家人的策略确实有效,以至于后来王海想反悔都没门。 郝峻把王倩送回家中,然后驾车去了市立医院。他上次巧取了谢子天的指纹和毛发,事后都交给了段大成,让小段核对是否与海岛证物中取得的dna样本以及那半个指纹符合。这些证据当初是田祺鉴识的,后来法医物证室被袭那夜所有证物一起失踪,幸亏段大成有心,事先完整备份下了一套数据。 郝峻赶到医院时段大成正在替田祺擦身。他先用开水把毛巾烫热,绞干后再敷在田祺的四肢和背部上。这是刘桐教他的方法。长期昏迷的病人需要特别护理,否则一旦肌肉萎缩,将来即便是清醒了也永远无法离开病床。小段手里忙个不停,见到郝峻后只是神情淡淡地说:“我按你的要求把东西送公安部鉴识,结果出来了,两样都完全不符合。” 这个结果令郝峻大失所望。他原想着罗兰德和简妮两人之间唯一的社会联系就是谢子天,何况谢某人背景复杂,并不是个安分守法的人。他正想再追问详情,忽然发现田祺的头顶与脑后各有两处被剃去了头发,露出四块圆圆的头皮。他问:“这是怎么啦?” “刘桐想用电击唤醒法。”段大成用极慢的语速诉说,“这种治疗方法是美国人首创的,不过目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能不能见效,有没有后遗症谁也不敢保证。刘桐的意思是值得试一试。今天本来打算做第一次治疗,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可医院方面说风险太大,必须家属签字同意才行。我…我…我只能算是同事………” 段大成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带出了几分哭音。郝峻看着他脸上冷静克制的面具一块块崩裂,终于扑倒在自己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两个男人,即便相爱相知,即便生死相许,即便不离不弃,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还是一样得不到认同,更得不到法律的承认。虽然有人会说爱不需要一纸证书,可没有这张薄纸,你就别想正大光明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站在爱人身边,行使一个合法伴侣的权利。 郝峻心里感慨,伸手在段大成背上轻拍两下以示安慰。他问道:“联系过田祺家里了吗?对了,他出事这么久,怎么家里人一个都不来看看?” “刚出事时我打过电话的,”段大成低下头,抽泣着说,“话还没有说完,他爸爸就摔了电话,说田家没有他这个儿子,要死最好死在外面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听到这里,郝峻唯有沉默了。关于田祺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田祺在家排行第五,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哥,父母都是山区农民,因为田祺不肯听从家里安排与县长女儿成婚而翻脸,最后居然闹到要脱离关系。 段大成哭了一阵,含着眼泪又去照料田祺,那滚烫的热泪滴在田祺的脸庞上再慢慢滑落,在枕头上很快晕出一大片水痕。郝峻看得鼻子发酸,想宽慰他几句,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得狼狈万分的掉头逃走了。 他离开市立医院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驾车去了“薇薇酒吧”。虽然段大成的鉴证结果对谢子天有利,但凭直觉郝峻依然认定谢子天应该和最近发生的一切有关。今天下午开案情通报会的时候,他说了自己的分析与见解,当时也有不少同事提出异议,说这位大佬严控手下,从不许他们沾毒,没有必要列为毒品案的重点调查对象,可郝峻还是觉得固执地认为应该继续追查。 “薇薇”是个g a y吧,暗淡的招牌狭窄的门面,缩在闹市一角,很不起眼的样子。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小贝是凑份子盘店的四个股东之一,所以当他不在“红人会馆”跳舞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转转,给自己店里增加点人气,而郝峻的目标就是他! 由于郝峻这几天天天来找小贝,店里的侍应生,同时也是出资者之一的大伟一见到他进门就开始吹口哨加浪 叫,“小贝,你男人来了!” 小贝正和一名大叔级的男子在拼酒,听到声音探出头朝郝峻挥挥手,示意他等一会儿。郝峻在吧台前坐下,要了杯“玛格丽特”。大伟撇下其他客人先替郝峻调酒,还免费送上一碟花生米。郝峻知道大伟这么殷勤除了想替他最好的朋友小贝撮合外,还因为自从他在“薇薇酒吧”经常出现后,这家濒临倒闭的小店生意好了许多。这是把他当成招财猫了吧! 郝峻确实太耀眼,于是几天里想碰碰运气的男人蝗虫似的来了一拨又一拨。凡是举止适度的,郝峻都客客气气回绝,尽量不让人家难堪。想趁机吃豆腐的却很快就发现这块豆腐比不锈钢还磕牙,一个个撤退时都得捂住受伤部位。 这种场面郝峻能应付自如,小贝却还是嫩了点。大叔趁他喝酒没注意,悄悄向他靠近,一手搭在他背后的椅子靠背上,随时都有可能抚 上他的背部,另一只手则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大腿。小贝顿时僵直了身体,猛地站起来,向吧台急步走过来。那中年男子先前特意化了许多工夫来接近他,怎肯就此罢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还掏出厚厚一叠百元钞票,豪言千金买 笑。 小贝惊慌起来,使劲与对方撕扯。大伟一看不对,忙从吧台下掏出根棒球棍,打算上前相助。不过郝峻的动作更快,他选择了最直接最省力的办法――亮出警徽。中年人赶紧松手,边道歉边往门外溜。大伟气愤愤地朝那人背影撒盐。 “谢谢!”危机解除后小贝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他拍拍胸 脯,心有余悸地向郝峻道谢。虽然因为性 取 向的关系他和家里人水火不容,独立得极早,但到底还是个孩子。郝峻望着他稚气尚存的小脸,多少有些感慨了。他本意是想拉拢这个孩子,让他替自己当线人,不过现在这个想法已经被他否定掉。小贝太年轻,他的自我保护和应变能力都很差,派他去查老谋深算的谢子天,很可能会害他丧命。 大伟见两人不再说话,有些冷场,便偷偷推了一下小贝。那意思是眼前这个人要人才有人才要家财有家财,肯天天来这里追你,你一个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草根百姓还不赶快应承了早早嫁进豪门。 小贝脸一红,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上前。说实话,刚才看到郝峻出头维护自己,小贝还是挺感动的。毕竟他长久以来都是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求生,很少能得到旁人的关爱,可要他主动向郝峻示好还是有点难为情。这样出色的人会真的喜欢上自己吗?小贝忍不住在心底反复猜度。 郝峻提出送小贝回家,大伟连连说好,赶紧往小贝口袋里偷偷塞上一盒保 险 套,就把俩人推出了门外。小贝羞红了脸,暗骂大伟多事无聊,不过心里多少还是存了点期盼的念头。郝峻殷勤地替小贝拉开车门,然后再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席。他一条腿刚跨上车,另一条腿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阴魂不散的唐纳德董事长是也。 显然小贝那过于前卫的装束让唐某人误会了,他抱腿大哭道:“小峻啊小峻,你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啊…怎么能和这种东西混在一起啊……不能啊……不能………” 这家伙日吵夜闹几乎把郝峻弄到神经衰弱,居然还有脸追到这里来了。郝峻素来是阴狠的脾气,见状也不发怒反而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唐先生,你干什么,快起来。” 唐纳德自打与他相识,一向只有拳打脚踢的份,如今待遇忽然大幅提升,他立马擦干眼泪,一脸痴笑的爬起来。唐纳德其实长得相当体面有型,可惜却是个无可救药的超级花痴,白白浪费了爹娘给他的一张漂亮脸蛋。郝峻问:“我要送朋友回家,你一起来好不好?” 唐纳德受宠若惊,赶紧上车。送小贝回家的路上,唐纳德始终保持花 痴本色,对住郝峻好看的侧脸不停流口水。当他发现郝峻把手机搁在驾驶座前的仪表板上时,更自说自话的拿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想要和郝峻交换手机号码。郝峻容忍地笑了笑,居然没有拒绝,只是脚下猛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同时选的路也越来越偏僻了。小贝人挺机灵,一句废话没有,只是抿着嘴偷乐。 悍马狂奔了约有一个小时后,唐纳德才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他愣愣地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到?”郝峻没接话,两只眼珠一转一挑就把唐某人的七魂六魄都摄走了。管他去哪里,只要有美人可以养眼,去月球也行,唐大董事长心想。 几分钟后悍马驶下公路,拐到一条乡间土路上。土路旁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在夜色中泛着冷冰冰的波光。河边长着密密匝匝的灌木树丛,里头偶尔会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声,想必是什么小动物穿行而过吧。在土路上又颠簸了约十分钟后,悍马终于在一个小水库的铁闸旁停住了。 流水撞击水闸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在寂静的夜间分外明显。郝峻招手要唐纳德随他下车,唐纳德正发着花痴呢,丝毫不疑有他,屁颠屁颠的追上去。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来到水库较浅的地方时郝峻停住脚步。他再次向唐纳德展颜露齿,说:“你会游泳吗?” “会,当然会!我曾是法国中学生游泳比赛的亚军。你看我的胸肌、腹肌,还有肱二头肌!”唐纳德撩起上衣,恨不得把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展示给心上人看。啊呀呀,身材倒真是不赖! “太好了,”郝峻笑得十分甜蜜,只是那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在月光下看起来与野狼无异,“我还担心你不会游水淹死。”他一说完立刻施展擒拿牢牢抓住了对方的胸口,然后右脚一搓,借力发力一个过肩大背摔。就听见“噗通”一声,唐纳德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冰冷河水里。 可怜的唐董事长伸长脖子拼命挣扎,扑腾了许久才好不容易从深可过胸的水里站起来。抬头再寻郝峻时,发现他已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悍马发出几声嘲弄般的轰鸣,一眨眼就消失不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 唐纳德悲痛欲绝,望望一轮挂在天边的孤清冷月,嗷呜嗷呜地嚎上了! 第二天,一条振奋人心的大标题赫然登上了各大网站的显著位置:中国临海郊外发现传说中的狼人!还配发了一张由路人用手机拍下的模糊不清的图片,图片中某只浑身烂泥的不明生物在月光下狂啸,嗷呜……… 看到郝峻出手惩治唐纳德,小贝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郝峻自己其实也有点任性妄为后的小小得意和畅快感,于是两人在车里放声大笑,想象着倒霉的唐大董事长该如何自救。小贝瞄了郝峻几眼,忽然深情款款地说:“你真好,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你跟我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后来你特意来‘薇薇’找我,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郝峻一愣,旋即明白对方是误会了。小贝天真的以为郝峻把唐纳德丢进水库是因为方才唐某人出言不逊,侮辱了他,把他当成是出来卖 的,其实郝峻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不胜其扰。郝峻表情微滞,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不想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同时也不愿让小贝对他抱有不正确的幻想。而小贝此时却被他脸上露出的惭愧表情迷住了:他这是在害羞吗?这个男人不但人品相貌出众,而且简直可爱到不行! 郝峻动动了嘴唇,但当他看清小贝脸上充满了幸福的期待时,又把要说的话都咽下去了。他想,这孩子一个人过挺不容易的,何必当面让他失落难堪,以后找个机会再解释吧。还有一个原因,不过这个原因却是郝峻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他其实也非常寂寞孤独,极度渴望爱与被爱。悍马急速而又平稳地行驶在郊外,透明的青青岚雾如同飘拂的轻纱,让路旁不远处村舍里传出的狗吠声都变得飘渺了。 这个夜晚似乎既温情又平和,只是郝峻并不会知道,因为他一时心软没有说出真相,这个错误的决定最后竟然会害得小贝丧命。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啊霸王~~~又见霸王~~~~ 25 25、第二十五章 一个故事 韦丽芙的到来让郝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为了应付她大小姐的突发奇想而忙碌不停。比如今天,韦大小姐忽然提出想去海滩,要在漫天繁星之下边放烟火边吃烧烤。这个计划听起来很浪漫,可你也要有本事在强劲海风下把普通户外烧烤炉点着呀,更别提把冻得邦邦硬的食物烤熟了。 当两个人可怜兮兮的坐在海滩上就着凉水啃面包时,许言放及时出现救场,为他们带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郝峻问:“姐夫,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丽芙的管家告诉我的,”许言放一脸难掩的笑意,“她一说你们俩小家伙开车去海边玩烧烤,我就赶紧让人去饭店打包了些吃的过来。” 这事确实够糗的,许言放说完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韦丽芙填饱肚子后,拉着郝峻去放烟火。两人把无数小烟火插在沙子里,海滩上很快星星点点一片灿烂,仿佛是银河倒挂谪落人间。郝峻向许言放招手,要他下来一起玩。 许言放略微一犹豫,最后还是摇头说:“我有事要做,你们俩玩累了记得早点回家。还有,晚上水冷,不要下海!” 许言放走后,韦丽芙开始在海边劈柴似的跳起舞来。现在的父母啊,一旦生了女儿,就赶紧按照古代名妓的要求来培养,琴棋书画、歌舞仪态样样要学样样要精。可这位大小姐倒好,击剑武术散打泰拳件件精通,跳舞却是外行中的外行,那拙劣的舞蹈动作把郝峻逗得大笑不止。韦丽芙也快活地笑着,她建议两人下海比试游泳。 郝峻赶紧摇头,赢了她固然后患无穷,输掉比赛也有可能被嘲笑上一辈子,这样注定蚀本的买卖,聪明如郝少爷是绝不会答应的。于是拉了丽芙的手,走到一块大礁石上并肩坐下。 此时的气氛轻松愉快,郝峻觉得时机恰好,有必要把一些话向韦丽芙交代清楚。他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 “stop!”韦丽芙歪着头打断了郝峻,“为什么所有故事的开头都是long long ago?”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有十多年了。故事发生在一个小小的森林里。森林里住着一只老虎和一只小狐狸……” “stop!”韦丽芙第二次打断郝峻,“你有没有搞错,竟然给我讲‘狐假虎威’的故事,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不是‘狐假虎威’,是一个新的故事,一个你以前一定没有听说过的新故事。有一天,淘气的小狐狸落入了猎人的陷阱,他非常害怕。老虎正巧路过,于是就不顾危险把小狐狸救了出来……” “stop!”韦丽芙第三次打断郝峻,“老虎只会吃掉狐狸,老虎怎么可能救出小狐狸呢,这个故事不合理!” “因为故事里的这只老虎虽然长得凶恶,其实是只很善良很善良的老虎。他不会吃掉狐狸,也不会吃掉任何小动物,他只吃破坏森林的坏蛋――人类。小狐狸得救后非常感激老虎,同时又被好奇心驱使想了解这只善良勇敢的老虎,所以他决定找聪明的猫头鹰帮他调查老虎的一切。猫头鹰……” “stop!”韦丽芙第四次打断郝峻,“小狐狸为什么找猫头鹰而不是找老鹰帮忙?你该不会告诉我因为你受到《哈利?波特》系列的毒害,认为猫头鹰是非常聪明又有魔法的动物!” “猫头鹰本来就是智慧的象征。早在古希腊,战争与智慧女神雅典娜的身上就总是站着一只猫头鹰,这和黑头发绿眼睛的小魔法师没有关系。”郝峻连着被人打断了四次,开始气急败坏,“我跟你辩论这些干什么,你说老鹰就老鹰好了。老鹰把他调查到的资料都交给了小狐狸。小狐狸发现老虎其实很可怜,他外表坚强内心却很孤独很痛苦,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上帝加诸于他的不公正的命运,始终活得很乐观很开朗。小狐狸被感动了,他……” “stop!”韦丽芙第五次打断郝峻,“小狐狸居然去同情老虎?老虎比他强壮,他为什么要同情一头随时可能把他当点心吃掉的老虎?” “因为……”郝峻被韦丽芙不停地打断,终于放弃了,“算了,我不说了,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韦丽芙为自己成功戏弄了郝峻而“咯咯”笑个不停。她拉起郝峻在沙滩上疯跑,边跑边说:“我听说太平洋岛上的土族人有个习俗。只要向着大海真心真意地喊出你的愿望,大海就会把愿望带给天边的神,帮助你实现它。来吧,我们来喊愿望。神啊,请赐给我幸福!” 韦丽芙的表情虔诚而又天真,她的热情感染了郝峻,让郝峻也产生了大声喊叫的冲动。不过在郝峻看来,海水能不能把他的愿望带给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他的心愿带给另一个人,让他知道就足够了。 郝峻和韦丽芙在海边玩耍时,王海约好了回临海休假的林泽一起去警察俱乐部打拳。拳台上的俩人轻碰了一下右拳后各自摆出战斗架势,由于他们俩都是警界散打王,所以每次对决必定会吸引来一群围观者。 王海的打法向来偏重于攻击,就像是钢铁构成的t800终结者,一触即可发动。他来回跳跃着,起手一个左拳,打在林泽的眼角上,紧接着一下右拳,正中对方的肋骨。王海天生势大力沉而又不失敏捷,一般人很难与他抗衡。 不过作为王大队长长期御用的陪练沙包,林泽对他的搏击术比世界上任何人都了如指掌。他感到很奇怪,对手今天打得过于迅猛、过于花哨了,反倒不如往常有威胁。王海确实有点毛躁,从一开始就想来个速战速决。这种急功近利的打法最消耗体力,可王海似乎不知疲倦,也没有节制的意思。林泽咧了咧嘴,顽固地忍受着,不时以刺拳干扰对手。 王海一套组合拳后又开始用腿猛踢对方身体。林泽表面上看来好像挨了无数打击,只有行家里手才能发现他在对方的攻击打过来之前,用拳头灵巧地碰一下对方双头肌或是膝盖内侧的做法。每一次王海都打中他了,但是每一次就因为林泽的巧妙化解,打击的力度被大大削减了。而林泽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时不时还王海一下狠的,打得王老虎直晃脑袋。 两人你来我往,三个回合很快结束。林泽要求休息,他下台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喝水。意犹未尽的王海有些不满他懈怠怯战,在拳台上跳来跳去的。林泽向他摇摇头示意别催。王海被晾着很无趣,只好也跟着下来擦汗。林泽瞧瞧一脸后妈样的王海,忍住笑说:“大爷,求您行行好,千万别拿小的我撒气!到底是谁借了谷子还您糠?说出来小的我替您出头,准保把那人揍得像猪八戒他大姨妈。” “扑哧”王海一口水喷出来,算是免费替林泽洗了把脸。他一面找毛巾,一面埋怨,“以后别在我喝水时说笑话,知道不?” 林泽接过后边擦边叹气,“还得怨我?也行,谁让我今天正走背字呢。说正经的,是因为田祺和米岚的事情吗?王海,以前再大的麻烦也没见你烦恼成这样,你都快不像是我认识的王海王老虎了。” “……”王海此时此刻唯有用沉默来回答。在警局人事档案里发现的一些东西让他心里很乱,可又因为事关重大不能向其他人提起。 林泽像是能读懂他的内心,淡淡地说:“我在省厅也有所发现,要不要交流一下?” “快说!”王海闻言急忙催促道。 “上拳台,赢了我就告诉你。”林泽跳到台上,钻过绳子,大声地挑战。 两人又玩了几个回合,最后王海仗着自己一身无可匹敌的蛮力终于打倒林泽。他们离开警察俱乐部后,来到一家大排档坐下吃宵夜。排挡老板和俩人是老相识了,见到俩人鼻青脸肿的古怪造型也毫不惊讶,不等吩咐就先端了一小桶冰块上桌。 林泽用毛巾包住冰块,轻轻敷在肿痛的额头上。方才王海的一记直拳让他快成寿星老儿了。他说:“常厅给我开了特权,让我可以查阅所有人的档案。” “你知道的,虽然所有人被公安系统录用前都必须通过审查,但毕竟还是粗略的,而且仅限于审核拟录用人的直系亲属。”林泽继续说,“我想我发现的东西正好也是你今天情绪失常的原因吧!”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有可能会是他!”王海说着在桌子上重重砸了一拳。廉价的刨花板小桌经不起王老虎的铁拳,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把周围用餐的客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林泽赶紧向大家道歉,再叫来老板重新换过桌子碗筷。他说:“现在还只是猜测,一切要看证据,你别冲动。” 王海心里像是被大石头堵住了,沉甸甸的很是难受,不过大庭广众之下确实不适合讨论此事,于是向老板招招手,要来一箱啤酒。林泽知道他一时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也不劝阻,只是因为他要开车,所以只是象征性的举杯相陪,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拼酒。 俩人闷头吃喝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对面马路上有人叫王海的名字。这时王海已经喝干了三瓶啤酒,正灌着第四瓶,听到后想也不想就高声答应了。就在他回答的一瞬间,枪响了! 行凶的一共四人,枪手有两名,动作都相当敏捷老练。第一个人上来眼也不眨地连开四枪,其中两枪正中王海,杀人的手势挺麻溜儿。第二人稍慢半拍,开了两枪算是牵制林泽,然后掉头就走,论水准显然比第一个差着不是一点半点。第三人负责掩护望风并没有直接参与枪击,他一见得手立刻朝半空放了数枪惊乱周围人群后指挥撤退,沉稳果断得决不像是普通意义上的黑道人物。最后一人开着辆白色宝马在街角守候,接到同伙后飞快驾车消失无踪了。 王海其时已然小醉,又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胸前和右臂就各中一枪。幸亏林泽的动作快,拉倒王海后立刻掏枪还击。食客和路人先是被吓傻了,搞不清楚状况,愣愣看着两边拍电影似的枪战。然后不知是谁大叫“妈呀”“死人啦”,受惊的人群开始四散逃命,现场局面顿时混乱不堪。林泽虽然有心追击,但被慌乱的人群阻挡了去路,而且受伤的王海半身血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逼得他只好咬咬牙留下来救人善后。不过他眼力甚佳,黑暗中一样把对方车牌号码给记下了。 王海再遭袭击、受伤住院的消息令常辉非常重视,指示临海广大干警周密部署,一定要严惩这伙歹徒,打击社会上那些不法分子的犯罪气焰,同时派已身为刑事侦查局刑侦处处长的林泽到临海指导协助工作。 郝峻和韦丽芙在海边待了大半夜,还是觉得不尽兴,又结伴去蒲夜店,一直玩到清早回家里收拾了一下,才去市局上班。到了队里才知道王海昨夜挨枪入院急救,队里所有人都赶去了,独缺郝峻。陈浩飞说晚上曾打过无数电话也没见郝峻回复。郝峻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真有十七八个未接电话,周围太吵闹而他又玩得忘形竟然一个都没听见。 王海的伤势远没有郝峻想象中的严重。因为临海恰逢多事之秋,尤其是米岚的遭遇,王海这人看着粗线条,大脑还是有的。最近几天进进出出时都贴身穿着防弹衣,所以前胸一枪被挡住了。不过,由于对方使用的是威力巨大的勃朗宁,近距离中枪后,子弹震断了他两根肋骨。他右臂上挨的一枪,弹头卡在骨头里,必须手术取出。幸好刘桐的医术确实高明,王海没有大碍,伤口愈合后也不会影响到手臂的力量和灵活性。 王海术后还处于麻醉状态,人昏睡着。郝峻死命盯住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王海,一张脸白得像是死人,仿佛遇袭中枪的那个是他自己。林泽说:“从使用的武器及行动迹象上来判断,我认为对方是一批经验丰富的职业杀手,更详细的调查报告还要等现场证物的鉴识结果。我已经向省厅做了初步汇报,请他向公安部和国际刑警求援,以便查清这伙人的真实身份,当务之急是要安排人手在医院里保护王队长。那四个人如果真像我推测的一样是职业罪犯,一旦得知任务失败,王海没有死,很有可能再次向他下手。” 刘长庚被吓得一哆嗦,正犹豫人选时,忽然一个声音接口道:“局长,保护队长的任务请交给我!” 郝峻转身,面朝林泽一字一字地吐出,“我来负责保护队长。” 刘长庚内心其实是极不愿意让郝少爷亲身涉险的,可是眼前的郝峻浑身散发出让人不敢抗拒的煞气,连他这位工作了几十年的老警察都无法开口违逆他。林泽看看已经褪去小可爱伪装的郝峻,居然笑了,“好,你就留在王海身边保护他,不过还要再多安排一些人手,轮流负责在病房外警戒。医院方面也要请他们的保卫科多留意可疑人物,对方是职业杀手,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加重的人爬走~~~ 谁敢霸王我,我就把感冒传染给他! 26 26、第二十六章 病房一夜 王海在失血和麻醉药的双重作用下,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快凌晨时分才逐渐清醒。药物镇痛作用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减弱了许多,伤处传来极为细密的疼痛感,仿佛有人在用力拉扯他的神经一般令人难以忍受。而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则清清楚楚预示着黑暗中有阴谋伺机而动,这比身上的枪伤更令王海感到痛苦。 出于安全考虑,王海住的这间病房孤零零的处在走廊尽头,与其他病人完全隔开。任何人想靠近它都必须通过设在走廊的一道临时铁栅栏门,而铁门内有两名警察不分日夜负责警戒。房间里窗帘紧闭且没有开灯,所以黑漆漆一片。王海醒来时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胸口正传出的一记又一记的心跳声。遇袭事件中他断了两根肋骨,右臂上的一枪也伤及筋骨,因此胸腹处缠满了绷带,并用钢架固定。左臂虽然没有中枪但跌倒时挫伤了肩部关节,为了防止病人乱动让伤势加重,刘桐索性把他的左手也固定住了。这就意味着王海上半身除了脖子和脑袋,其余的地方一动也不能动。 王海眨眨眼睛,耐心等待着双眼适应黑暗环境。多年奋战在公安第一线上得来的工作经验让他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虽然一时难以视物,还是能隐约感到房间里除了自己这个伤员外,似乎还有其他生物存在。 渐渐的,病房内的一切都能够看出大致的轮廓来了,所有东西都很正常,唯独靠窗位置的一把椅子上盘踞着一团黑影,模模糊糊的越看越透出不祥。王海动了动脖子,微微有些不安。虽然他用尽目力仍无法看清,但黑影所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种极度阴郁、极度压迫的感觉,如同面对捕食的猛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不由自主地心悸。 不等王海发问,黑影已经无声无息地行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麻醉药引起的暂时性幻视,王海觉得这团黑影的动作极其缓慢且透出邪恶,简直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大boss出场。他看上去不似在逐步逼近,倒更像是吸收了某种能量而急剧膨胀起来,如同恶灵一般在王海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巨大。 黑影移动到了床头,居高临下,理所当然地俯视王海,大有一口吞下他的架势。此刻病房内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即便是胆大如王海也一样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双方对视数秒钟后,黑影露出两排雪白好牙,说话时明显带出压抑的短促喘气声,“队长,你醒了………” 王海身体小小的抖了抖,心想老子不过睡了一觉,这小屁孩原来挺顺耳的声音怎么就搞得跟响尾蛇似的。他咽下一口唾液,沙哑地问:“郝峻?” 黑影没有回答,而王海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对方那灼热得像是燃烧着的炭块一般的目光。就这温度,零下四十度的大冬天洗澡不用开暖气了。正当王海打算继续发问时,两片温暖湿润的嘴唇忽然贴到他嘴上轻轻吮吻。王海大脑受潮,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吓得不敢稍动。紧接着是一只手,这手毫不客气地伸到被子下面。王海骇然大叫:“你干嘛?”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 …………………………………… …………………………………… …………………………………… “真有精神啊,队长!”郝峻嘿嘿阴笑,其中含意即便是神经大条的王海也无法假装不知道。 …………………………………… …………………………………… …………………………………… …………………………………… ????????????????我是完美的省略号????????????????? ……………………………………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 …………………………………… …………………………………… …………………………………… 王海不长不短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不知道抱过多少美女娇娃,从未象今天这样受制于一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男子,事事处在被动地位。 …………………………………… …………………………………… …………………………………… …………………………………… …………………………………… …………………………………… ????????????????我是完美的省略号????????????????? …………………………………… …………………………………… …………………………………… …………………………………… 当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时,郝峻清清楚楚地听到王海动情地说出了三个字,“他妈的……” ★★★★★★★★★★★★★★我是不知所云的分割线★★★★★★★★★★★★★★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郝少爷终于露出真面目~~~ 写h无能者捂脸遁走~~~ 27 27、第二十七章 线索何在 翌日。王海脱离危险的消息令整个临海市公安局都松了一口气。刘长庚难得慷慨大方一回,亲自采购了满满两大包慰问品送给王海,林泽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病房。当大家问候王海的身体情况时,王海毫无理由地胀红了脸,喃喃不能言语。 守在病床边上的郝峻倒是一脸轻松地替他回答:“多亏没有击中要害,真是太幸运了。” 林泽瞧瞧面红耳赤的这个,再瞅瞅泰然自若的那个,忽然鼻尖像猎狗似的动了几下。王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个林泽,天生一个狗鼻子,嗅觉非比寻常。虽然昨夜俩人激 情过后,郝峻十分仔细地收拾干净了残局,连床单和枕套都换上新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有鬼,王海到现在都能闻出一股子男人的 精 液 味。他惴惴不安地偷看林泽脸色,心想该不是秘密曝露了吧! 幸好林泽很快就转入正题,开始和他讨论案情。他说:“枪击你的那伙人中有一个黑皮胖子,又黑又胖,实在是长得太有特色了!我才把体貌特征一说,公安部资料库里就查出了他的身份。这个家伙名叫‘邬龙湫’,北海人,中菲混血,有抢劫、走私和故意伤害致人伤残的案底。我打到北海分局了解他的情况。北海那边通报说这个‘邬龙湫’最早是因为参与走私才和一些亡命之徒混在一起的。几年下来身上背了多起重案,已经成了道上小有名气的职业杀手。据说报酬如果少于一百万是请不动他们那伙人出马的。‘邬龙湫’在团伙里最多只能算是个跟班,真正厉害的家伙是几个上过战场的退伍特种兵。喂!王海,这回你发达了,你的脑袋至少要值一百万呢!” “乌龙球?”王海骂骂咧咧地说,“什么玩意!他老妈费了半天劲,折腾来折腾去就只生出个球,还是乌龙的!” 林泽被他逗乐了,笑骂道:“你这张臭嘴,积点德吧!” 这时,胖胖的刘长庚插嘴嘱咐郝峻说:“小郝,你多辛苦些,王队长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 王海一听这话急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宁可面对杀手再多挨上几枪也不愿意和郝峻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于是赶紧抢在郝峻开口前大叫:“刘局,你把陈浩飞给我叫过来就行,郝峻…他…他那个辛苦了,让他早点回家休息吧!”(画外音:王海心中怒骂,“郝峻辛苦个屁!真正辛苦的那个是老子,老子的腰到现在还直不起来呢!”) 郝峻自然很清楚王海为什么要赶他走路。他毫不生气,依旧眼角带笑地说,“队长,待会刘主任要过来换药,不知道陈师兄他会不会包扎?要是让刘主任亲自动手的话,只怕他………” 王海的脸色瞬间垮了。郝峻昨晚狼似的到处啃咬,把他弄得一身斑驳。除非待会来换药的刘桐是瞎子,否则决不可能对这么明显的情 色 痕迹视而不见,而这样丢脸的事情更不能被“包打听”陈浩飞知道。一向大嘴爱八卦的陈浩飞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地球人都知道了,叫王海以后怎么见人啊! 王海满腔愤怒地对准一脸笃定的郝峻瞪眼龇牙,恨不能赏他两道死光,劈死了这个狡猾的狐狸,偏偏当着其他人的面还要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不好意思,那只能继续辛苦你了!” 王海心中愤愤难平,忍不住把话说得咬牙切齿,尤其是“辛苦”这两个字,简直就是从牙齿缝缝里硬挤出来的。 郝峻微微一笑,毫不脸红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郝峻把这七个字说得掷地有声,他关心同事的友爱精神实在令人感动,至少刘长庚就真这么以为。刘局长感慨万分地说:“小郝啊,像你这样有责任感的80后可不多见,我觉着吧,咱们得在局里竖个典型!我回去就找宣传科商量,让他们联络联络报社啊电视台啦,争取给你弄个当代优秀青年警察的通讯报道出来!” 王海一听气得直翻白眼,几乎把嘴里一口钢牙都咬碎了。该死的刘长庚,你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呀你就他妈的乱吹捧!别的你不会,拍马屁捧大腿就你最行!妈的,他这种人要是真能上报纸电视当标兵,老子我非呕血不可。 当刘长庚把郝峻夸得一朵花似的时候,林泽却发现王海的脸色越来越青。林泽动动眼珠子,似乎明白了些。他脸上的表情挺好玩的,有点想笑又不敢笑,嘴巴动了动,打算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们两人告辞离开后,刘桐一摇三晃地走进了病房。王海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一声哀叹,倒霉,掉进狼窝了,又是这个毒手药王!刘桐进门先拿眼角瞟了一下郝峻,意思是说,“兄弟,这只大老虎挺美味吧!多亏有我暗中相助你才能顺利得手,要记得感激我一辈子!” 他上次被王海不小心一巴掌拍在鼻梁上,流点血那只是小节,损害了他“高贵知性白衣制服美男”和“市立医院头号大众情人”的光辉形象就是得记恨一辈子的大事喽!知道有多少美丽可爱的小护士因为他流血而心碎落泪吗?知道有多少年轻英俊的实习医生因他破相而愤怒哀叹吗?王海啊王海,你的罪过可大了! 刘桐此人小心眼最爱记仇,而且还特别善于落井下石。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药瓶,故意拿到王海鼻尖上晃来晃去,然后瓮声瓮气地说:“王队长,这是我个人免费奉送的特效消炎药,待会儿记得一定要用,还要常备在身噢!” 王海不明就里,厌恶地回了一个卫生眼给他。刘桐向来好为人师,于是立刻改用了诲人不倦的口吻教导他,“男人那个部位不是为了性 交而生的,所以每次完事后如果不注意清洁保养很容易发炎,处理不好的话还有可能造成肛 瘘和脱 肛,进而影响生活自理。王队长,这事可大可小,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还挺严重,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有责任提醒你的!” 刘桐刚说到一半的时候,王海脑袋上就开始冒烟了,这家伙怎么知道的?他两只眼睛死命地瞪郝峻,似乎想在对方肉身上烧出两个洞眼来才解气。郝峻奈何不了正在兴头上的刘桐,只好假装自己是透明人,一点一点挪动到墙角去。其实郝峻挺无辜,他知道王海这人死要面子,哪敢把他被人强上了的事说出去啊!只是王海他不知道郝峻在美国留学时和刘桐比邻而居,两人是世交兼死党,所以郝峻的那点小心思刘桐知道得一清二楚。 刘主任知道王老虎这会儿已经成了动弹不得的小病猫,所以毫不畏惧,慢吞吞上完他的生理卫生课。说完后还觉得不过瘾,又很过分地拧开瓶盖,把里头子弹状的粉红色药栓倒出一个来拿给王海看。瞧他那意思,恨不能当场就扒下王海的裤子给他来上一枚。 可怜的王海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两眼一翻,终于晕过去了。外表斯文俊秀内心黑暗变态的刘桐报仇雪恨成功,仰天大笑三声出门,调戏新来的实习医生和护士去也! 林泽出了市立医院就和刘长庚分道扬镳。他来到王海遭人袭击的案发地,打算再次仔细盘问现场附近的住户,看看能不能找出先前遗漏的线索。那家大排档因为在枪战中被乱飞的子弹打坏了门面而暂时歇业。紧挨着的一家杂货店却因祸得福,枪击案引来了大批媒体记者,嘴巴利索喜好八卦的女店主因此赚到不少外快钱,还在电视台上露了一把小脸。 案发现场围拢着不少闲人,对着一地鲜血和子弹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林泽和负责看守现场的同事打了声招呼,钻进了黄色警戒线。脸上长满粉刺的小法医林木森屁股撅得高高的,正低头趴在地上寻找着最后一枚失踪的弹壳。 田祺昏迷不醒,段大成不离左右,如今偌大的临海就他一个临时替工的法医。由于所有重担一肩挑,把小林同志忙得脸上的粉刺如雨后春笋一般频频冒头,颇有几分刘翔的风采。 林泽弯下腰问他:“怎么样,有发现吗?” 林木森这才发现领导同志亲临现场了,赶紧站起来汇报工作:“报告处长!凶手用的都是勃朗宁。从弹壳上留下的弧形痕迹判断,不是美国的产品,我想应该是比利时货,m1903型的可能性最大。所有能找到的弹壳上都有被拉毛的迹象,我猜凶手很可能买到的是经过整新的旧枪,或者是地下工厂流出来的仿制品。照我看来,这些枪威力是不小,准星却有点偏。” “所以我和王海才能死里逃生嘛!”林泽被他最后一句话逗乐了,“小林,真行啊你!说得头头是道,你对枪械好像特别在行嘛!” 小林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呵呵傻笑道:“我爸爸是军人,我从小就喜欢玩枪。” “还有什么发现?”林泽又问。 “负责接应凶手的宝马的轮胎印已经取下来了。很幸运,让我找到了一小块车轮上掉下来的泥巴。经化验发现里面混着不少白色的黏土,这种土质在本市非常少见,应该有点用处吧!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完整报告还得再等等。” “目击者的口供呢?整理出来了没有?”林泽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转身向其他人大声询问。 “在这里。”游波赶紧接口,边说边把一叠资料递给了林泽。林泽翻看了几页,嫌记录太简单,许多细节没有涉及到,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正想开口说游波几句,忽然听到有人在街对面喊他:“林处长,打扰了。” 林泽转头,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古董级别的“银鬼”罗伊斯罗尔斯。林泽依稀记得几年前同一款“银鬼”曾在伦敦拍出了四千万美金的天价,如今这实物看似貌不惊人倒让他颇觉有些失望了。车里坐着一名制服笔挺的司机,隔了玻璃看不太清面目。抱臂靠在车门上的许言放穿着淡灰色的意大利手工定制西服,白色衬衣,银灰色领带,古典而优雅。许言放是一个非常懂得穿衣服的人,他的每一套服装都能很好的衬托出主人的气质与教养,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太过张扬或是远离时尚。比如他现在身上的这一套,灰色的含蓄与白色的简约衬得他高贵却不呆板的修长身材愈加成熟迷人了。 林泽因为他是郝峻的姐夫,就主动走过去跟他握手。许言放的手很干燥很稳定,掌心和大拇指内侧极为坚硬,应该曾长着硬茧,后被磨去了。林泽不由微微一怔,这些都是职业军人和射击运动员才有的特征,哪里是习惯握笔杆子的手。 许言放未言先笑,态度十分谦逊。他说:“我听说阿峻的上司出了意外,郝氏和国外几家大医疗机构都有业务方面的往来,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林处长务必不要客气。阿峻是郝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被家里惯坏了,很任性。他做事莽撞欠周详,这些日子里想必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林处长对我家阿峻一向照顾体恤,我代爷爷在这里向林处长表示万分感谢。” 林泽无声地笑笑。有教养有身份的人说起话来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看许言放,其实明明是在担心郝峻的人身安全,想让他特殊照顾一下,别让这位少爷涉险,可话却说得极为含蓄又得体,全无特权阶级常见的咄咄逼人,反而让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林泽不是王海,他为人处事向来通达不狷介,于是微笑点头,表示自己完全能体谅对方的苦衷和担忧,一定照办。 “有劳了,林处长。”许言放温文尔雅地向林泽道谢。 “哪里,小事而已。”林泽含笑回答,礼貌周到。 许言放伸出手,与林泽握手告别。临走时不忘殷勤相邀,“明天是老爷子的生日。虽说不是整寿,可我们还是想热闹一下,所以在老宅里摆了几桌,人不多,都是至亲好友。林处长,届时也请您赏脸光临。” 林泽点头说一定到。他知道能参加郝家老爷子寿诞的肯定非富即贵,连临海市市长沈路遥都未必有这个荣幸。一旦与这些大人物沾上了边,对于他今后的仕途升迁大有益处。许言放特地热情邀请,那是想借助郝家的影响力卖个天大的人情给他,以示感谢。林泽望着渐渐远去的罗伊斯罗尔斯,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冒死写了h,小心肝到现在还砰砰的。只因为有读者在群里问我,“大大,什么时候上肉啊?我还饿着呢!” o(幡洇)o 唉!我只好在素菜包子里加点荤腥了~~~ 28 28、第二十八章 一十年前 下午。王海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腿上重重的压着什么东西,睁眼一看是郝峻趴在那里睡着了。王海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脚把郝少爷踢倒在地。由于动作太大,不免要牵连到一些难以启齿的伤处,痛得他龇牙咧嘴,满头冷汗。 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性 欲 旺 盛的男人,男人中的极品,想不到郝峻长得秀气斯文实则却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禽兽。一个晚上反反复复,把他几乎榨成了干。他妈的,这个超级大混蛋! 郝峻叹了口气,揉揉脑袋爬起来说:“你发什么脾气,小心伤口裂开。” “你奶奶的,”王海毫无风度地破口大骂,“你个死王八蛋还有脸说风凉话!你你你你……你混蛋!禽兽!” 郝峻由着他乱骂,也不生气,等王海骂累了才好声好气地问一句,“队长,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好不好?”说着端过来一盆已经洗好的草莓。这草莓是刘长庚早上带来的慰问品之一,号称绿色无污染,新鲜的草莓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漂漂亮亮的透明盒子里,卖相相当好,价格却比普通包装的贵了一倍还要多。 郝峻拿起一颗送到王海嘴边,劝诱道:“尝尝看。” 王海中枪后一直没有进食,确实是饿了。不吃东西对身体复原不利,身体不复原当然无法出院,无法出院就意味着必须忍受郝峻和那个刘桐的狼狈为奸。相通这些,王海乖乖张开了嘴。在众多鲜果中,草莓的意象最富于情 欲 味道。它鲜润欲滴,它饱满多汁,它香味诱人,总之草莓的一切都极易使人隐隐约约地联想到春 情萌动。王海吃着草莓,不知怎么就想起郝峻极有弹性的嘴唇。也是这般鲜润欲滴的艳色,也是这般饱满多汁的质地,也是这般香味诱人的气息……这唇曾经给予他轻柔一吻,也曾暴风骤雨般席卷过他最最隐秘的所在。王海心里忍不住翻腾起来,又气哼哼地骂了一句:“禽兽!” “禽 兽”很大度很有修养,不但不生气反而服侍得加倍尽心。王海嘴角有嫣红的汁水溢出,他双手动弹不得,自己没办法擦拭。“禽 兽”一俯身,舌头灵巧扫过,点滴不漏地全部吞进自己的肚子,却在王海的唇上留下了亮晶晶的银线。 王海大骇,惊叫道:“你你你你………” “放心,”郝峻笑得纯真又无邪,“你伤好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昨天一时失控,弄疼你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以…以…以…以后……”王海被吓得一个劲地结巴。这小屁孩到底是啥意思?自己上次虽然有些心怀不轨,但他郝少爷只是被小小压了一下,连一根头发都没少呀!昨儿被他趁虚而入,吃了个干干净净一点渣滓都不剩,怎么着也该算是连本带利地还清旧债了吧! 郝峻说:“我们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负责!”王海傻眼了,“负责?我对你负责?” “是啊!”郝峻假装没有看见王海那青里透白的惊骇脸色,自顾自地说,“你伤好了咱们就选个日子搬家,住你家还住我那里由你决定。然后一起请假去拉斯维加斯登记结婚。没办法,国内目前还不能注册同性婚姻,要不咱们俩也不用大老远地跑到人美国去啊你说是不是!你喜欢当警察婚后可以继续当,我不会干涉。你不会做家务也不要紧,我会做,实在不行的时候还可以请保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无所谓,反正一切你觉着高兴就行。” 王海脸上的冷汗哗哗地往下淌,庐山瀑布一般。小屁孩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同 居?结婚?孩子? “你父母都不在了,妹妹王倩我救过她,她也挺喜欢我这个人的,应该不会太过反对咱们俩的事。我家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妈去世早,爸爸一心保护黑猩猩,几年都难得见他一面。姐姐很疼我,她知道我们的事,没意见。其实就算有人反对我也不会理,大不了脱离关系就是了。”郝峻边说边塞了个草莓到王海那因巨大震惊而合不拢的嘴巴里。 王海脑袋当机中,喉咙口“咕咚”一声,竟然囫囵吞下,噎得他直翻眼白。郝峻赶紧体贴地给他按摩胸口,又趁机吃了几口豆腐。 王海缓过气后大喊:“你发什么疯,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发疯?”郝峻歪头想了想,“你说的对!是发疯了!我既然是因为你发了疯,你就得陪我疯,两个人一起疯!” 王海竭尽全力地摆出一副“老子懒得理你这个疯子”的表情,其实内心极度不安与惶恐。因为当郝峻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向他承诺未来时,他竟然有一瞬间的迷茫,这复杂难言的情绪中甚至还带着一些莫明其妙的期待。 他天生桃花,交友无数,女伴是不必说了,个个都是上品,同 性 之 爱也偶有涉猎。记得那一年大学毕业吃分手饭,他和班上的一帮哥们喝了个天昏地暗。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下压着和他关系一向很铁的兄弟。那人爬起来后说这事不怨王海,是他自己主动勾 引王海的。他是同 性 恋,暗 恋王海已久,所以趁着毕业前的最后机会了却夙愿。王海至今都想不起来自己那晚到底干了什么。幸好那人知道他不是同道中人,事后很干脆的告别,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第二次是在一家酒吧。有人用一瓶xo和他打赌,赌他钓不到坐在转角上的那个漂亮小妞。王海不服气,下场接招,三言两语就让小妞点头同意和他去宾 馆 过 夜。两人万事俱备后王海才发现“小妞”没有乳 房,下面却长着和他一样的玩意。为了不至于丢脸,他硬着头皮和对方做 了爱。因为有了这两次经历,王海觉得自己算是真正见过市面的男人,此后再遇到有同 性上前勾搭他都能应对自如了,不过仅限于和对方相互用手慰藉一下而已。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远不如女孩子可爱,王海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温柔的女性。 郝峻方才的表态让他忍不住认真地审视起自己来。身高一米八十八,五官阳刚,体毛雄壮,肌肉发达,性格粗犷,稍稍还有那么点好色。真不知道这花一样娇嫩的郝少爷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临海郝氏总部所在地。许言放把郝家老爷子的生日家宴办得妥妥帖帖,深得郝耀明的赞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为男孙的郝峻竟然没有露面,只让人送了盆名贵兰花当寿礼。其实许言放一早就通知了郝峻,还特地关照韦丽芙当天务必把郝峻带回老宅。他是想让韦丽芙以郝峻女伴的身份在郝家寿宴上正式亮相,给外界一个信号,郝韦两家豪门要联姻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郝峻竟然会拒绝出席他爷爷的寿宴,即便是他和韦丽芙再三请求,这位大少爷直到最后都没有妥协。他的理由很简单:我要负责王队长的安全,走不开! 宴会上,打扮如同公主一般美丽动人的韦丽芙笑容勉强,只影孤单。许言放看在眼里,不免要暗暗思量,郝峻此举是因为猜透了他的用心故意给他难堪,还是纯粹不喜出席社交活动。郝峻给出的理由在他看来肯定只是借口,临海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警察,在家宴上亮相也不过就耽误他二三个小时而已。 王海?王海!许言放在心中不断默念这个名字。他极爱品茶,每当心神不宁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给自己泡上一壶好茶,用茶水的清香来洗涤烦恼疑惑。现在他正望着堪堪将沸的水面,默默等待着。郝峻遗传了郝家人特有的固执与坚守,且相当任性,这点他一直都知道。令他不解的是,身为一家之主的郝耀明居然没有一点约束自己孙子的意思,就这样任由郝家唯一的男性继承人胡作非为而不加丝毫指责。这种纵容娇宠小辈的情况很不寻常,会发生在向来严于律己的郝耀明身上尤为古怪。老爷子从来就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当许言放陷入沉思时,书桌上的通话器响了一下,秘书莫通知他沈路遥已经到了。他收拾心情,把那副其实并不需要的平光眼镜重新戴上,然后调整面部肌肉,堆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大步走上去迎接沈市长。 沈路遥的来意很简单。他希望郝氏加大加快在临海市的投资规模与力度,尤其是滩涂湿地开发计划,最好能马上进入全面开花的阶段。年终将近,这位市长大人大约是在为自己即将要提交的市长报告而努力吧。许言放温文和煦地点头说:“这也是我们郝氏的想法,能与沈市长您不谋而合真是太好了。我们已经着手调整了目前的开发进度,相信会令您和您的同事们感到满意。” 提议得到对方的大力响应,沈路遥松了一口气,脸上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许言放一直在小心关注着对方的情绪变化,就在这个时候话锋一转,“不过,最近临海的治安情况似乎不太理想。我听说连警察都当街被人枪击,有这样的事情吗?” “这个……城市暴力犯罪那里都有,难免,难免的。”沈路遥嘴里说得好听,其实在心底暗暗把刘长庚骂了个狗血淋头。先是法医室遇袭,接着是一名刑警出事,然后连那个向来彪悍的刑警队长也躺在了医院里,真不知道他这个局长是怎么当的。沈路遥想,回去后我一定要敲打敲打这个刘胖子,再不行的话,就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提议让老家伙提前退休。 “嗯!”许言放见对方面容略有些僵硬,就很善解人意地收住了话头,没有在这个令沈路遥尴尬的问题上继续追问。两人间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沉默。许言放意图化解僵局,便自动邀请沈路遥一起品茶。他亲自动手冲水,双手端起敬献给对方。沈路遥对茶其实是外行,不过他曾参加一些茶商举办的推广活动,多少听人说过些门道,于是附庸风雅地胡诌了起来。反正以许言放的身份吃的用的肯定都是精品,赞他好总归不会有错。 许言放在心底微微冷笑,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官僚。他最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中的轻蔑丝毫没有显露出来。还在沈路遥大放厥词中适时地给予肯定和赞美,场面上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沈路遥有心巴结郝氏,于是趁机说:“许先生,我们俩打交道的日子长着哩。你以后不要一口一个市长的,太生分了。我比你大一些,多占点便宜,叫你言放,你叫我一声沈兄好不好?我们也学学人家电视里嘛!” “遵命,沈兄!”许言放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他的受宠若惊,这令沈路遥感到非常满意。郝耀明身在临海,他的寿诞晚宴却没有邀请临海的父母官出席,这一点曾让沈路遥耿耿于怀。后来听说不但省里特地派了高官团贺喜,连美国国务卿都亲自打来电话向这位华尔街隐形四巨头之一的老人祝寿,他又哀叹自己错失了一个极好的社交机会。许言放的态度大大弥补了他受到挫折的心灵,于是对于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郝氏实权人物不由生出许多好感。 三杯茶下肚,许言放选准时机再次把话题转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他说:“我们这些商人最怕的就是社会不稳定,所以一切还须仰仗沈兄的大力支持。郝氏对于临海的未来一直充满信心,也是因为有沈兄坐镇临海,令大家都看好这里的发展前景。” 沈路遥被他阿谀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拍胸 脯表态,“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该怎么整治临海的治安问题了,你们的投资环境还是有保证的,这点我来担保!” 许言放用很忱挚的微笑再次向沈路遥表达了他的谢意与信任,然后送走了这位斗志高昂的沈市长。沈路遥前脚走人,许言放的秘书莫很快就带着名义上的郝氏地产投资顾问李西蒙进了他老板的办公室。 李西蒙是许言放高薪从美国挖过来的特殊人才,以前曾供职美国中央情报局,专门替许言放负责处理一些不能让外界知道的秘密事务。这次,他给许言放带来了厚厚一叠资料。 许言放接过东西,仔细看过后问:“临海这边最有影响力的黑道人物就是这位谢子天谢先生?名校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有留学经历,当选过市人大代表。他的模样和履历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黑道强权者,有点意思!” “是!”西蒙用流利的中文回答说,“我调查过了。此人颇有智慧和领导才能,与中国内地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黑手党完全不同。他在临海苦心经营了将近八年,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他伸出去的触手,根基相当深。他干着油水最足的偏门,能上得了台面的正经生意更多,所以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我认为谢子天比我们以往交手过的所有对手都要难缠,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老板,我希望你再认真仔细的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去踢这块铁板。” 许言放无声地笑笑。他生来就有极为坚毅的性格,征服强劲对手是他最大的爱好和乐趣,只是这一切通常被温文尔雅的外表所掩盖,不为外人得知罢了。许言放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档案上,谢子天那张漂亮得出奇的脸蛋正玩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恭的微笑着,一分叛逆,两分狂妄,剩下的是野心还是欲望?许言放太熟悉这样的想靠自己一双手就开创新纪元的年轻人,就像当初的他自己,于是抬头对李西蒙说:“就是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肉果然受欢迎,点击率是一般章节的两倍。我不禁疑惑,难道各位每人都看了两遍? 29 29、第二十九章 杀手危机 住院三天后,王海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刘桐在他的强烈抗议下,勉强同意解放他的双手,也允许他坐起来了。王海这两天所有的生理需要都必须依赖郝峻帮忙,包括解手。郝峻的两只手像是有魔力一般,王海身体的任何部分只要被他轻轻碰触就会起反应,窘得他恨不能去撞墙。胸腹部虽说仍然被绑带钢架约束着,但有可以自由活动一只左手,解决生理需要还是能够勉强胜任的。王海松了一口气,再让郝峻这样继续照顾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肉 欲而不顾廉耻地向对方求 欢。 郝峻很守信,再也没有强迫过他。不过在照料病人的同时,顺手吃点豆腐还免不了的。王海的个人隐 私在这两天里被他趁机探索了个遍。腰部和臀 缝是王海致命的性 感 带,大腿内侧也很敏 感。郝峻发现王海虽然身上没长痒痒肉,可他的脚底板极度怕痒,哪怕是拿别有用心的目光盯住他脚底板多看几次他也会缩脚蹭床单。真有趣! 除了大学食堂,恐怕就数医院里的伙食最令人难以下咽了,而且不管你吃与不吃,饭钱照样要收顿顿不落。郝峻知道王海这两天因为被困在病床上动弹不得,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就仗着自己有张漂亮脸蛋,跑去向小护士花言巧语的借了个电炉,然后亲自煮好面条端上来。王海闻到熟悉的香味,心头不由一热。他问:“喂,面条一直是你自己加工的?面馆老板娘都告诉我了,她说做这个特别麻烦哩!” “嗯,”郝峻淡淡地回答,“只要你喜欢吃我就不觉得麻烦。” 王海被他肉麻得脸一红,低头吃面不敢再吱声了,一边吃一边又忍不住偷眼看郝峻。按理说像郝峻这样的人品家世要什么样的爱人没有,他为什么就看上自己了呢?真是啧啧怪事!王海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心里藏不住话,干脆一推饭碗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点,老子没耐心陪你一个公子哥玩恋爱游戏!” 郝峻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应该把话挑明了。他说:“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死活要来临海当刑警吗?因为我想接近你。王海,告诉你吧,老子我要多倒霉有多倒霉,居然他妈的爱上你了,已经爱了整整十一年!” 王海万万没有料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惊人的话来,顿时吓得瞠目结舌。郝峻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其实不必多废话,那真挚的眼神已将一切都述尽了。王海回过神来赶紧扳手指头计算,十一年前,十一年前!这一算立刻就满头狂汗了。那时候郝峻还是未成年人,难道自己曾经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与年幼的他有过什么纠葛?不不不不不会吧,那可是猥 亵 幼 童 罪! 恰恰在同时,一辆白色宝马悄悄停在了市立医院住院部的外面。三个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黑皮胖子特别引人注目。他们三人走进住院部后,白色宝马开走了,停到离医院后门不远的一个小胡同口。 三人蹑手蹑脚靠近住院部外科大楼,观察了一下地形,又溜到楼后,悄悄地从后楼门洞走进。他们顺着消防通道往上走,经过二楼洗衣房时顺手从里头偷了三件白大褂各自穿好。 王海的病房外一直有两名警察值班。因为是中午,谭卫东出去买盒饭,另一个名叫姚诚,是治安大队新来的小菜鸟,由于刑警队人手不够被派过来支援。那三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小个子得到领头的指示,悄悄溜进护士值班室,偷出来两个盐水瓶和一盆纱布,捧在手里。然后大模大样地朝临时铁门走去。小个子朝警察同志笑笑,示意他打开铁门放行。 姚诚以为他是来换药的医生,便放松了警惕。边掏出钥匙边随口问他:“没见过你,你是谁啊,刘主任怎么没来?” “我是住院医师,刘主任的徒弟,我姓萧。”小个子很镇定地回答。另两个人则手握枪支躲在拐角处,随时准备出击。他们是职业杀手,上次行凶失败令雇主十分不满,打听到王海人在市立医院养伤立刻就谋划了第二次暗杀行动。 姚诚年轻,刚加入警队不久,到底经验不足,见他对答如流竟然没有再做任何确认就打开了铁门。门一开,小个子立刻露出凶相,一把捂住姚诚的嘴巴,对准要害就是一刀。躲在暗处的同伴见他得手,赶紧一个闪身闯入铁门。 郝峻听到门外有细微动静,立即警觉地拔出腰间的手枪。就在此时,大门被人猛地踹开,两个人冲进来瞄准床上的王海举枪就要射击。郝峻应变极快,见状飞身扑到王海身上,极快地朝对方开火。两边几乎同时开枪,一时枪声大作,鲜血迸射。郝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王海拼命还击,他的枪里很快就没有了子弹。郝峻情急之中操起病床边的折叠小桌就朝对方扔过去,那两人低头躲闪。郝峻趁机从王海的枪套中抽出他的配枪,一枪打在又黑又胖的邬龙湫肩膀上。 这时枪声已惊动了医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他们连忙拉响了消防警铃并拨打110求援。出去买盒饭的谭卫东提着塑料袋正在医院大厅等电梯,听到警报声赶紧丢掉饭盒,拔枪就往楼上跑。 小个子知道这里很快就会被大批警察包围,连忙把受伤的邬龙湫拖出房门。负责望风接应的第三人镇定的掩护他们撤退。退到走廊出口时正好遭遇闻讯赶来的谭卫东,双方又是一阵手枪对射。谭卫东小腹挨了一枪,不过他也射中了那个自称姓萧的小个子,正打在对方的大腿上。 突然发生的枪战令医院内乱作一团,医护人员和病人惊叫着四散奔逃。那三人趁乱相互搀扶着向外走,跑出医院后门,钻进白色宝马车里,开车疾驰而去。 临海市公安局的院子里,警车一辆紧跟一辆飞驰而出,车顶上的警报器一起发出尖厉的啸叫。林泽一面用手机向省厅常厅长报告情况,一面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由于郝峻受了重伤,此事影响极大,常辉当即决定亲自到临海坐镇指挥。他指示林泽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并缉拿凶手,他把省厅的工作稍稍安排一下后就会立刻赶到。 刘桐是案发后第一个赶到的医生。现场一片狼藉,满身鲜血的郝峻当时还趴在王海身上守护着他,见到刘桐艰难地用手一指王海就晕了过去。刘桐赶紧把他扶起来,发现他颈部、胸部、肩部至少中了四枪,鲜血汩汩地流出,脉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王海得他舍命相护倒没什么大碍,只被流弹擦破了额头和大腿。他见郝峻昏厥,急忙追问刘桐:“他怎么样?” 刘桐不理王海,一把扯下床单,用力撕成条状,在郝峻伤口处紧紧缠绕扎紧,同时朝门外大喊:“来人,来人啊!快打电话到省里去调rh负ab型的血浆!” 王海脸色“唰”地白了。这种血型在中国极为罕见,十万个人里面仅有一人。临海的血库里没有,就算省里也未必有存货。 刘桐手里忙着止血,嘴巴还不饶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他迷得稀里糊涂的,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他这种血型国内很稀有,我警告过他的,要他自己当心,千万别受伤。嘿嘿,他为人这么执着哪肯听我的话!来人,快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白发苍苍的老院长遇事镇定自若,很快就领着一群医护人员赶到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救死扶伤。姚诚被凶手一刀扎在胸前,肺部刺破了一个大窟窿,急救后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他的运气。谭卫东算是幸运的,腹部一枪没有击中重要内脏,被迅速推上手术台后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比较令人头痛的是郝峻。他严重失血,需要的血浆如果不能及时送到,随时可能会丧命。 刘桐得知连省里的血库中都没有找到rh负ab型后,立刻直接打电话给郝耀明。所幸郝家有的是金钱和人脉资源,在郝老爷子亲自过问下,半个小时后一架专机从北京紧急起飞,带着郝峻急需的血浆朝临海飞来。 为了阻止郝峻伤口的大量出血,刘桐只能让子弹暂时留在郝峻体内,先把伤口缝合起来。然后通过3条套管留置针静脉通道,大量快速的输入平衡液,以缓解失血引起的休克症状,等救命血浆到了再替他做第二次手术。王海望着郝峻苍白濒死的模样,心好像瞬间被人掏空了一样,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出事前郝峻说过的最后那句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王海,告诉你吧,老子我要多倒霉有多倒霉,居然他妈的爱上你了,已经爱了整整十一年!” 经监控录像确认和王海本人核实,凶手就是先前在夜排档袭击他的那批人。嚣张的罪犯激怒了临海市所有的警察。林泽铁青着脸布置侦察任务,严令所有出入临海的路口哨卡都必须严格检查,尤其是白色的宝马车。再有就是医院诊所及可以供人留宿的营业场所乃至居民区,全部立即张贴罪犯的头像,并悬赏缉凶。花红先是十万元,后来许言放带着韦丽芙赶到医院看望郝峻,他自愿把悬红提高到了两百万,由郝氏负责支付。一张追捕逃犯的漫天大网就此撒开。 郝峻情况危急,救命的血浆却还在万米高空中飞翔。王海不管谁劝就是不肯离开郝峻身边。病床上的郝峻双眼紧闭,满脸血污。王海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便伸出左手一点一点地替他小心擦拭。他的眉毛极俊逸,像画出来似的好看。他的眼睛真漂亮,斜眼看人的时候说不出的惑媚迷人。他的鼻子特别挺拔秀气,恶作剧时喜欢先皱一皱鼻子。他的嘴唇形状非常性  感,王海清楚记得那里曾带给他的震撼与快 感。 王海想起来了他十六岁那年。校长和班主任从正在上课的教室里把他单独叫出来,然后语气沉痛地告诉他,他父母在追捕疑犯时双双殉职。班主任说,警局来的同志在楼下等着他,要接他去医院见父母最后一面。王海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大人们合起伙来开的拙劣玩笑。他强壮而机警的父亲怎么可能被坏人轻易击倒,他担任文职的母亲也没有理由参与危险人物的追捕。而现实却是残忍的,他就这样永远失去了双亲。王海记得,当时他望着躺在白色被单下的亲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躯壳在那里默默呆立,不断流泪。 这时刘桐走到他身后,冷冷地说:“大队长,你都不记得他了吧!十一年前你救过遭人绑架的他,错以为他是女孩,还叫他长大后嫁给你当老婆。他就因为你一句话中毒了!布鲁斯在美国时交过不少女朋友,也有过几个男朋友,可他就是对对方没感觉,交往不了几天全部分手告终。他自己告诉我说,他完蛋了,全交代了,这辈子注定只能爱一个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的混蛋!” 王海木然地由着刘桐骂自己。他从来不知道郝峻对他情深至此,为了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如同散落在草丛中的珍珠,渐渐被串了起来,原来如此。就这样,十六岁后再也不曾轻易流下的眼泪从眶中挣了出来,慢慢滴落在郝峻那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背上。 许言放带着韦丽芙进来时看见的恰巧就是这一幕。韦丽芙扑向郝峻,哭着喊,“布鲁斯,出了什么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许言放表情冷峻,双手握拳,死死盯住王海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咬紧牙关,竭力控制住心中沸腾起的滔天怒火,等韦丽芙稍稍平静了些后,才温言说:“丽芙,血浆就快到了,阿峻不会有事的,你别着急。” “姐夫,”韦丽芙抬起红肿双眼,可怜兮兮地哭泣着,“布鲁斯昨天还好好,怎么忽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谁把他打伤的!” “没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许言放耐着性子劝慰她,“他喜欢当警察,你知道的,警察是份非常危险的工作。我劝他他不听。丽芙,你以后也帮着多劝劝他吧,郝家就他一个独苗,他应该要爱惜自己才对!” 许韦两人的对话深深刺痛了呆立在一旁的王海。他感到很惭愧很内疚。要不是因为他,郝峻不会面对危险,更不会生命垂危。他很想向郝峻的家人道歉,可嘴巴空自张着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来。王海的眼眶再次湿润了。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心底朝已经出现休克症状的郝峻发出呐喊:坚持,坚持住!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我老人家用传染感冒做威胁后,留言的亲果然多了许多,看来还是流行感冒的威力大!玉宇宣布:“霸王我的,画个圈圈诅咒你!” 在这里特别感谢一下“vikiyoung”,“某悦”,“泉”,“小x”,“闲人”和“lc_2007_2008”等各位大人,留言我都仔细拜读了,非常感谢。之所以没有一一答复是因为我以前每条必回,有位大人因此留言怒斥玉宇,“有空留言,不如更文!” 玉宇汗颜,爬走,不敢多回留言了~~~ 30 30、第三十章 常辉驾到 郝峻虽然中了四枪,好在都不是要害,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救命的血浆由刘长庚亲自从机场取得后直接一路绿灯送来医院,总算是把人从奈何桥上拉了回来。刘桐亲自上手术台,四个半小时后郝峻被人推出来了。 伤者失血过多,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左肩胛骨挨了两枪,全碎了,即便痊愈后也会留有一些后遗症,比如使不上力,阴雨天酸痛等等。前胸一枪本来最为险恶,可子弹不知怎么穿过去了,居然没有伤到一点内脏器官,简直就是奇迹。颈部受伤颇重,近期将无法进食,只能靠注射营业液维持生命,幸好愈合后不会对他今后的生活有影响。 郝峻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着一大群人。他勉力转动眼珠在人群中搜索,然后挣扎着问:“队长呢?” “我在,”王海挤过许言放、韦丽芙和刘长庚,来到他身边说,“别说话了,你脖子受伤,医生不让你说话。” 郝峻眼中露出笑意,示意他俯身过来。王海照做了,就听见郝峻用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上次…是我…这回轮到你了…今天晚上你报仇吧………” “你!”王海一张脸红得跟国旗没什么两样。这个家伙,都伤成这副模样了,竟然还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何况四周围都是人,他怎么敢就这样直接说出口。 许言放冷眼旁观,这时轻声说:“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阿峻已经没事了。他刚醒,医生要给他做检查。大家不要打扰刘主任工作,都先出去吧。” 许言放的话说得虽然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聚集的人群向郝峻表示过关切后纷纷离开,王海也起身走出病房。韦丽芙有些不大愿意,但还是乖巧地擦擦眼泪出门了。 最后离开的许言放对郝峻充满温情的微笑,说:“爷爷和你姐姐很担心你的情况,知道你醒了一定非常高兴。放心!不会再有事了,我就在外面守着。” 王海来到走廊,发现忽然多了三个穿黑色西装,戴着对讲机的墨镜男。再探头看看窗外,不但住院部,整个医院里都有同样的man in ck在四处走动,加起来至少有二十多人。他惊讶地望向刘长庚。 刘局长朝他耸耸肩膀,有些难堪地说:“这些人是许先生从国安局请来的保全人员,负责保护郝峻的。” “要这么多人?”王海问。 “当然!”接话的是许言放。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不过镜片后的瞳仁里却射出了豺狼一般冷酷的光芒。许言放貌似动情地说:“老爷子就阿峻这么一个孙子,在我们眼里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重要。郝氏将来势必要交到他手里,所以阿峻从小受到的就是精英教育,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宿命。王队长,我无意冒犯任何人,希望您能体谅我们的苦衷,阿峻他决不能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王海无言以对。许言放说出了一个事实。这就是看似与普通人无异的郝峻其实并不属于他们这个的阶级。他本该宝马香车的穿梭于上流社会,与各国政要巨贾谈谈生意,和各色美女艳妇调调闲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九死一生,满身枪眼的躺在病房里。一旁的刘长庚略带畏惧地看看许言放。这件事发生后沈路遥几乎气疯了。市里连夜召开市委常委紧急会议,讨论如何善后及调整临海市公安系统领导班子的问题。 他们说话时常辉也到了。刘长庚赶紧跑过去迎接。常辉看都不看他,只把林泽叫过来询问情况。当他听说郝峻和谭卫东都已脱离危险,姚诚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时脸色略略松了一点。 常厅长走到许言放面前,和他握手表示慰问,然后表情沉痛地说:“出了这样的恶性案件,我作为上级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郝峻在同事遭到歹徒袭击时表现得很英勇,他不愧为一个尽职的好警察。许先生,请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追捕凶手,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许言放很得体地表示了他的感激之情。常辉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嘱咐了留守人员几句就召集所有的临海市局领导回办公室开会。王海本来想跟着一起回去,却被常辉阻止了。他说:“你伤没好,在医院待着吧。” 事后王海才知道常辉在会上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刘长庚被派去北京参加公安部举办的一个为期半年的培训班,林泽以省厅刑事侦查局刑侦处处长的身份兼任临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并在刘长庚学习期间代理行使局长权力。与会的众人明白省厅如此安排其实等于是把刘长庚撤职,只是因为考虑到他马上就到退休年龄了,才留点情面先派他去北京学习。至于林泽,名义上虽然还是代理,实则已经成为了临海市局的一把手。 常厅长又对临时市局前一段时间的工作狠批了一顿,毫不留情面地点了王海的名。说他是负责刑案的第一线领导,临海短时间内连续出了这么多大案是王海工作失职,必须给予处分。常辉虽然一向对下属要求严格,但他这个人也是出了名的护短。凡是他亲自带过的兵,不管你捅了多大娄子,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他向来力挺到底。这一次不但当众刷了曾并肩作战的老伙计刘长庚,又严厉处分了昔日的小弟子王海,想必是实在对临海公安系统有太多的不满。 会议结束后,刘长庚找到林泽,垂头丧气地把工作向他简单交接了一下。林泽诚恳地对他说:“刘局,过两天等常厅气消了再找他谈一谈。你们是老朋友老交情了,他不会不给面子的。” 刘长庚摇摇头,耷拉着脑袋说:“我确实没有能力把市局管理好。当年常厅、王海的爸爸还有我,三个人一起毕业,一起进入市局工作。他们两个无论哪方面都比我强,我样样都比不过人家。要不是王海他爸爸殉职了,这局长的位置肯定轮不到我。就算现在,我也是靠着常厅的面子才能坐在这里,他已经很照应我了。算了,反正是快退休的人啦,我能想得开。小林,你好好干!你的性格很像当年的常辉,论能力也不比他年轻时差,你是有前途的。至于王海嘛,他太冲动又爱面子,你能帮就帮一把,别让他背上处分在局里不好抬头做人。” 林泽见他这样倒不知道该怎样开解了,只能点头表示自己会尽量帮王海的忙。就这样,刘长庚拖着一身肥肉,略带凄凉地走出了临海市公安局大门。林泽叹了口气,找来朱必胜,两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一起去见常辉。 常辉的临时办公室就设在市局顶层的一间空房子里,与法医室比邻而居。俩人一进门常辉就猜到了来意,当即沉下脸来说:“别的事好说,为王海求情就不必了。他罪有应得!” “常厅,王海已经尽心尽力了。最近他先后三次遭人袭击,就因为他挡了犯罪分子的道,人家把他当成了眼中钉。现在临海的情况很复杂,刑警队死的死伤的伤,人手不够啊!”林泽劝说道。 朱必胜也赶紧说:“要说有责任,我们大家都有,不能全怪队长他一个!” “尽心尽力?”常辉非常不满,越说越生气,“他要是尽心尽力了会搞到现在这种地步!米岚出事的时候他人在哪里!人家郝峻都知道身为人民警察要勇于牺牲自己,他却越来越散漫放任。出了这么多大案,到今天连一个像样的书面报告都没有,投诉他违反纪律滥用公权力的检举信倒有一大堆!” “常厅,王海的脾气容易得罪人,遭到打击报复也是有可能的,他不是那种人。”林泽竭力想说服常辉。朱必胜在一旁也使劲点头。 常辉朝两人一摆手,说:“够了,不必多说,有些事情你们不清楚,这事我已经决定了。王海的职务暂时保留,行政记过一次。这是我给他的最后机会,再不行就不必穿这身警服了!朱副,王海住院养伤期间,刑警队的工作你全面负责起来。就这样吧!” 他们见常辉真的恼怒了,只得讪讪地退出他的办公室。朱必胜问林泽:“林局,你看这事……” “唉……”林泽无奈地叹息着,“先不管了,赶紧破案要紧。”两人驱车出了市局大院,直奔车辆管理所去追查凶手乘坐的那辆白色宝马。 出了这么严重的案子,如今的市立医院几乎成了警察窝,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穿制服的男人,连武警都出动了。秦军亲自挂帅,指挥手下对所有出入医院的可疑人员一一盘查。 王海昨儿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心中极为担心郝峻的情况,第二天等护士给他输完液后,就去了隔壁的病房。他进门后发现韦丽芙守在郝峻病床边寸步不离,而许言放为了照看郝峻,也把他的办公室临时搬到了医院走廊。 郝峻看到他出现,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此刻面色惨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又因为伤口的剧痛笑得甚为勉强。王海却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动人心魄的笑容。昨天郝峻的情况真的很糟,他甚至以为自己将永远失去他了,如今他顽强地挺过来,这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简直难以言表。王海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刻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也令郝峻欣喜不已。 郝峻也在看王海,看得很认真很仔细,仿佛他是第一次与这个人见面。历经生死考验的两个人似乎完全忽略了病房中的另外一个人。韦丽芙一直默默坐在床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扰了他们。她并不是蠢笨的傻女孩,郝峻在海滩边说过的那个关于狐狸和老虎的故事忽然涌上心头,先前一些模模糊糊却被她刻意放过的细节此刻在脑海中如同放映电影般出现。她竭力控制着自己,借口上洗手间,然后不失仪态地离开病房。 韦丽芙走后,王海在郝峻的示意下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坐下。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烧。因为王海生得高大魁梧,所以这腼腆害羞的模样就格外令人发笑。郝峻朝他顽皮地眨眨眼睛,问:“昨天…你没来…今晚…你…来报仇…吗?” “去你妈的,老子迟早要剥你的皮,你给我等着!”王海又羞又恼,脸更红了。他本意是想恶狠狠骂郝峻,却一不小心骂得既温柔又甜蜜,让郝峻的心肝肠肺一同都暖了起来。 “那好…我等……等…你一辈子……”郝峻咽喉受伤,说话十分困难。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戏耍王海,只因为这家伙脸红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了。 “你!你去死!”王海一个“死”字出口立刻就懊悔了。怎么能这样咒他呢!他刚从鬼门关里打了一个转回来的,阎王小鬼要是再找上门来那可怎么好!王海想到郝峻那时的危急情况就心悸,连忙改口说:“你别真的死啊,我我我我开玩笑的!” “好,不死!你不死…我…就…不死……”郝峻很认真地说着他的承诺。这里头蕴含着的深情让王海心中一热,差点再次落泪。他赶紧扭头,假装生气地说:“你这个混蛋,又胡说八道,没一句正经!” 韦丽芙呆呆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相互扭着。她从小就喜欢郝峻,一直梦想着和自己深爱的人建立幸福的家庭,再生下一堆可爱的儿女,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郝峻不爱她该何去何从。 许言放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冷笑,忽然提高声音叫她:“丽芙,麻烦你过来一下。” 韦丽芙慌忙擦干眼泪,走到许言放面前。许言放把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她说:“这是我刚拿到的越南政府开发芹苴市的整体计划。他们打算公开招标,寻找两到三家有实力的国际财团参与开发计划。据我说知,到目前为止已有一百十四家报名,世界十大财团人人参与一个不少,另外也不乏中国内地一些名气不大,实则背后有整个国家财政作为支持的集团公司。丽芙,你是我的助理,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 “呀!”韦丽芙听得吓了一跳,咂舌说,“这个案子难度太高了。据我所知,越南最近排华势力很嚣张,中国商人在那里并不受欢迎。所以我们和其他财团比较没有任何优势可言,郝氏恐怕很难争取到中标。” “不全力以赴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不习惯还没有开战就缴械投降!”许言放露出悦目的微笑,言语中也充满了自信与必胜的决心。他说完后继续工作,不断用电话向其他下属发出指令,要求他们尽快尽可能的收集到他所需要的资料。 韦丽芙若有所思的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忽然说:“我明白了。” 许言放闻言抬头一笑,笑容和煦温暖如同三月春风,饱含着鼓励与慰籍,只可惜那一双眼睛仍然冰凉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他说:“我知道你是个很聪明很懂事的女孩子,阿峻有你在身边是他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支持。我可不是说客套话,是真心感谢。 31 31、第三十一章 田祺苏醒 王海养伤期间仍不忘破案,每天都把“包打听”陈浩飞抓来询问进展。林泽做事确实有一套,他通过凶手们留在现场的指纹和血迹,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并以最快的速度上报省厅和公安部,请求发布全国通缉令。他的理由是凶手中有两人受枪伤,可案发至今,处于严密监控下的临海乃至整个省都没有发现凶犯就医的丝毫线索,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这伙人另有接应已突破重围。他们作案后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警察布下的天罗地网,窜到别的省市养伤藏匿。 仿佛是为了证明林泽的推断是正确的,公安部的全国通缉令一发,邻省立刻就提供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四名持枪歹徒半夜闯进了一家私人诊所,威逼被吓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死的医生替其中两名伤者做了手术。歹徒达到目的后又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了。那医生取出的弹头经化验,确认正是郝峻和谭卫东射出的标准警用子弹。 为此整个临海市公安局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中,因为这条线索意味着敢于悍然枪击警察的这四名歹徒已逃出了包围圈。如果他们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有心藏匿不出的话,便如同鱼入大海,很难在短时间里将他们抓获归案。 面对僵局,林泽经过深思熟虑后,提出既然这些大案一时无法突破,我们不妨从源头着手,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净化临海市的社会环境。一旦社会大环境改变了,这些敢于挑战法律尊严的罪犯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而通过逮捕审问那些涉黑分子,他更希望从中能得到一些有利于破案的线索。另外一层意思是,现在因为连着发生了多起恶性案件,临海警察面对的舆论压力太大了,非常有必要通过专项行动缓解一下老百姓对警察部门的不满情绪。 省厅接到他的报告后表示赞同。常辉亲自批复:很好,周密部署,尽快行动。 此事同样得到了临海市政府的全力支持。沈路遥因为在许言放面前食言,自觉无法向郝家交代,一听到这个计划立刻举双手赞成。于是,林泽开始了一场临海有史以来最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行动。 郝峻的伤势一天天好了起来。韦丽芙至那天起忽然间成熟了许多。她不再痴守在郝峻的病床边,而是向许言放请求把越南芹苴的案子交给她全权负责。许言放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当即点头同意。韦丽芙此后天天忙得几乎足不沾地,却坚持不管多忙一定抽时间看望郝峻或是和他通个电话。 这次商战高手云集,情况瞬息万变,非常难搞。她遇到疑难时往往并不向许言放求教,而是找郝峻商量。郝峻以为韦丽芙是想在许言放面前争口气,就尽力给她提供意见和建议。他出身商贾世家,经商谋利的本领几乎是天生就有的,倒确实帮了韦丽芙不少忙。 王海的妹妹王倩听说救过自己的那个警察又因为保护他哥哥而英勇负伤,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王倩就天天煲了靓汤送到医院里看望郝峻。郝峻大喜,连忙借机与未来的小姨子套近乎,一来二去,跟王倩混得十分契合,好像亲姐弟一般。伤势大好的王海却忽然闹起了别扭,又开始故意躲着郝峻。郝峻知道他一时很难接受自己,就没有设计逼迫他。不过两人病房紧挨在一起,又都是刘桐负责的,王海想当鸵鸟实在很困难。 这天旁晚,刘桐施施然来到郝峻病房。他对郝峻说:“你笨,为了爱情不要命!你看,你伤才好了一点那没良心的家伙就不来了,为他牺牲,值吗?” 郝峻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大喊一声“啊哟”。刘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门外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个人,那人满头大汗,正是住在隔壁病房的王海同志。 王海慌里慌张地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郝峻得意地朝刘桐挤挤眼睛,然后故意装出一副苦相说:“胳膊疼死了。” 王海连忙找大夫,跑出去两步又掉头回来了。刘桐不就是郝峻的主治大夫嘛!他没好气地骂刘桐:“他疼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管,亏你还是医生,杀猪的都比你有爱心。” 刘桐脸一板,阴阴地说:“王队长,你过两天出院体检,小心我让你胃镜肠镜一起做!” 刘桐吓走王海后,郝峻病房的大门再次被人撞开。这次来的是段大成。他跌跌撞撞扑向郝峻,嚎啕痛哭。郝峻大惊失色,赶紧追问:“田祺怎么啦?” “我师父…我师父…我师父………师父他他他他……………”段大成边抽泣边说,“他刚刚醒过来了………” 他说话大喘气不要紧,可把郝峻和刘桐两人都急坏了,还以为田祺有什么不妥,病情恶化。郝峻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骂:“死胖子!人醒了你还哭啥?应该高兴才对!” “我是很高兴师父他醒了,”段胖子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地说,“可是…可是…可是…………郝峻,你一定要救我呀!” 郝峻见他“可是”个没完,更加懒得理睬他。刘桐却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田祺是怎么醒的?” 田祺晕迷了足有两个多月,期间刘桐百宝尽出,就连电击唤醒法都背着院里偷偷尝试了好几次,可一点效果也没有。他非常好奇段大成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唤醒了他的病人。段大成低下头,表情十分扭捏,就是死活不肯开口。 郝峻笃笃悠悠地说:“你不肯说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这是你们师徒俩自己家的事,你看着办,到时候别连累我就成。” “别介!”段大成一听急得跳脚,哀求道,“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小命难保,师父他要杀了我!” 嗯?有这么严重!这下连刘桐的八卦神经都被吊了起来,一再追问段胖子实情。段大成脸红得像是刚烧熟的螃蟹,使劲咬着小拇指的指甲盖说:“今天的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 “行了!又不是小学生写作文,说重点!”郝峻赶紧打断了段大成那过于冗长无趣的开场白。 “我喜欢我师父你是知道的。”段大成啃光了小拇指后接着啃无名指,“我一直想搞个仪式,算是和他正式结婚。这结婚就得请客,请客就得摆酒,摆酒就得………” “行了,行了,说重点,重点!”郝峻再次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段大成推脱不过去,只好继续老实交代,“我今天请我父母过来了一趟,当着他们两位老人家的面把结婚戒指给我师父戴上了。” “嗯,然后呢?”刘桐听得十分入迷,忍不住催促他。 “然后……”段胖子显得神经十分紧张,已经啃到了中指,“然后…然后……然后………” “快说!”这次是郝刘一起效佛门狮子吼。两个人的威力加在一起确实惊人。一只路过窗口的麻雀被震得一头撞在墙上,然后挣扎着再次飞起,气愤愤朝制造噪音的两人大叫数声。 段大成也被吓得跳了起来,连忙说:“那今天不就等于是我和我师父的洞房花烛夜嘛!我送走了爸妈后就想和我师父…师父…那个…那个一下……” 郝峻看看刘桐,刘桐瞄瞄郝峻,郝峻再瞅瞅刘桐,刘桐也望望郝峻,然后俩人一起惊问:“你真做了?” 段胖子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等发现对面两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又觉得受到了侮辱,于是一挺胸膛,很肯定地说:“我做了!不但做了,而且还是做全套。” 刘桐一听顿时大为亢奋,打了鸡血似的上窜下跳,“快说,快说!说细节,细节!” “我怕弄伤了我师父,所以光润滑扩 张就忙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进去一点居然卡住了。我急了,狠狠心用力一插,还没来得及动,师父他就睁开眼睛,死死瞪着我,像要吃人一样!” “啊!”郝峻仰天,刘桐跪地,一起用崇敬的目光膜拜段大成。可惜,不等段胖子自我感觉良好的迅速的提升起来,这两人又异口同声说出了四个字:“你,死,定,了!” 田祺是什么人,怎能容许别人这样欺负他占他的便宜。此人百无禁忌,心黑手毒天下第一,就算是阴谋高手郝峻都不敢得罪他,何况是你小小的段大成。刘桐摇摇头,怜悯地看着段胖子。他说:“你填一份遗体自愿捐献书好不好?我有几个病人急需角膜和肾脏,反正你也用不着了,别浪费。哦,那个肝我也预定了,还有膀胱也是我的!” “刘桐,别吓唬他,你看他的脸都白了。”郝峻在一旁插话说,“田祺怎么可能给他留全尸呢!那个角膜啦肾脏啦什么的你想都别想,能得到几块完整的骨头和牙齿就不容易了!” 段大成先是被刘桐吓得要哭,一听郝峻为他说话又以为有了希望,可郝峻紧接着就给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得比刘桐更狠更可怕。他想想田祺的一贯为人,郝峻说的其实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于是放声大哭道:“妈呀!我的命好苦!哥哥叔叔伯伯爷爷救一救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活该!你做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死了呢!”刘桐幸灾乐祸地数落他。 “救命,救命啊救命!我还年轻不想死啊!”段大成俯身抱住刘桐的大腿哭喊,那滑稽的表情把郝峻逗得直笑。段大成这个小白忠犬年下攻遇到了田祺这样的眼镜系冰山女王受,真正是前世作孽今世报。怨偶!怨偶!引来围观无数! 刘桐被段大成闹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变着花样百般调 戏,大吃胖子的豆腐。玩了一会儿,他眼珠转动,忽然坏心地说:“喂,小段!你不想死在田祺手上是吧?我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段大成赶紧不哭了,一脸期待地仰望刘桐。 刘桐奸笑数声,然后很不人道地吐出两个字:“自杀!” 哇!段大成满地打滚,哭得比死了爹娘还惨。刘桐无视可怜的段胖子,笑嘻嘻对郝峻说:“想不到用sex能唤醒深度晕迷的人,我得赶紧去写篇研究报告出来,说不定还能得个诺贝尔医学奖。有意思!” 耍完人的刘桐心满意足走了。更多的人在听到田祺清醒的消息后赶到了医院。老院长亲自替田祺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他给焦急等待的众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老院长认为田祺的身体情况相当好,日后只要多做一些康复性训练就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健康状态。坏消息是田祺的脑筋似乎因长期昏迷而受到了损害,产生了严重的暴力倾向。不过幸好他的暴力倾向只针对一个人,对其他人完全无害。而这个非常荣幸的被田祺选中当受害者的倒霉蛋嘛,就是段大成同志。 既然田祺醒了,王海和林泽自然要询问他那天法医室遇袭的经过。老院长不许,他说:“一个长期晕迷的人刚醒来时根本无法说话行动,他需要时间重新适应并学习控制自己的身体。你们问了也是白问,还是多等几天吧!” 三天后,终于得到院长准许的林泽和王海急不可待地走进了病房。半躺在床上的田祺想了想,说:“那人个子挺高,动作敏捷。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可我还是觉得以前应该在哪里见过他,有点眼熟。还有一点,这个人一开始似乎只想制服我并不想伤害我,后来因为我反抗,他才加重了出手,所以我认为他很可能是某个熟人。” 王海和林泽相互看看,都没有说话。田祺提供的线索与他们之前的分析不谋而合。作案者极有可能是警察系统中的,就在他们这些人身边,是他们的同事之一。田祺说完后显得很疲倦。段大成赶紧扶他躺下。田祺先是朝他笑笑,貌似感激。可惜,段大成还不及高兴,就见田祺忽然掏出一把水果叉用力扎在对方的手背上。这种叉水果的不锈钢叉子虽然并不锋利,但如果使劲的话还是挺疼的。段胖子咬牙死忍,就是不后退,直到田祺叉得没力气,自己松手了。 王海见田祺施虐,心中十分不理解。于是愣头愣脑地指责田祺说:“田鸡,你干嘛欺负实习的?你晕迷的时候,人家一直在这里照顾你。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 田祺朝他嘿嘿冷笑,鼻孔里喷出来的白气比西伯利亚冷风还要冻人,“我就喜欢狗咬吕洞宾!王海我告诉你,你别在我这里耍酷,你自己也有吕洞宾需要好好的咬一咬!我就不信我一觉睡了快两月,那位聪明会忍的吕洞宾同志还没得手!哼!你管好你自己吧,以后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王海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心的林泽倒是听明白了,忍不住在一旁哈哈大笑,“王海啊王海!你的吕洞宾可比实习的难缠多了,你老人家慢慢享受吧!” “说什么呢!”王海还是不明白,特不痛快地给了林泽一拳,两人打闹在了一起。手背受伤的段胖子此时蜷缩于墙角,在他们俩人的嬉戏声中小声哭泣,“呜呜…我叫段大成…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实在狗血~~无脸见人了!遁走~~~~ 32 32、第三十二章 神秘凶枪 医院刺杀事件过去六天后,为保护同事而受伤的郝峻得到了一枚省公安厅颁发的勋章。不过因为他还没法起身领奖,勋章是由常辉和沈路遥亲自送到病房里来的。本来沈路遥的意思是最好再给弄个十大杰出青年什么的,可郝峻一听其他九位同志的年龄个个都足够做他爸爸了,赶紧坚辞。 接着王海同志不顾医院方面要他多休养的建议,坚决办理了出院手续。说起王海的出院,足可用“抱头鼠窜”“丢盔卸甲”来形容。主要原因是郝峻。郝少爷只要见到他,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必定笑嘻嘻地来上一句,“你什么时候来报仇啊?我可等着你呢!”王海又气又恼,每每被他戏耍到满脸羞红。心想这家伙竟敢拿着麦秸秆捅老虎,难道以为老子真没胆上了你吗! 偏偏病床上的那位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好像个小面人般的一揉就碎,王海哪敢下嘴啊!他空有雄心壮志无处施展,还得时时忍受对方的调戏,直把王老虎憋得虚火上升,天天向药房讨了败火汤药拿来泡澡。憋屈啊! 王海回到市局后,林泽把上级要处分他的事提前告诉了他。王海叹了口气说:“我活该!因为我伤了这么多同事,只给个处分算轻的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谭卫东才勉强可以下地,郝峻还需要靠流质和营养液维持生命,姚诚到现在人还在加护病房里没有渡过危险期。这样惨重的结果,不论换了谁都难免要内疚。 “这事不能怨你,那几个杀手又不是你请来杀你自己的。”林泽忧心忡忡地说。他真正担心的倒不是王海为处分闹情绪,而是最近临海市重案大案一个接着一个。鉴于破窗定律,这种局面只会带来更大的社会治安问题。 王海摸摸下巴,没有接话。他出院前去看过郝峻。郝峻的伤势比他那时都重,至今无法进固体食物。王海心里想,这小屁孩原本就挺瘦,这样一折腾身上只怕连三两肉都剩不下。于是抽空挂了个电话给他妹妹王倩,“倩倩,是我!你上次送的那个山药枸杞炖甲鱼汤,郝峻说非常好吃,能再给做点吗?” “什么?得用野生甲鱼,不然汤会有腥味。市场里最近没有野生甲鱼卖?噢,行!我知道了,我负责搞甲鱼去,你赶紧准备其他的材料吧。” 王海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正好和陈浩飞、朱必胜一桌。他问:“临海哪里有野生甲鱼?” “东郊小石浜最多!前天报纸上还登了文章,说有人在小石浜里抓到了一只十几斤重的百岁大甲鱼。”陈浩飞不愧为市局第一号的包打听,他飞快地回答道。 王海一听午饭也不吃了,丢下饭碗转身就往外面跑。陈浩飞被他吓了一跳,追在后面喊:“队长,你伤没好这是要干嘛?” 王海心想甲鱼不过就是四条腿的卵生两栖爬行动物,智商有限,总不会比两条腿的灵长目高等哺乳动物更难抓吧,他能抓住狡猾的罪犯一定也能抓住甲鱼。抱着这种盲目乐观的想法,王大队长驾车雄纠纠气昂昂地向东郊小石浜进发。等他到了小石浜找当地人一打听才知道抓鱼摸虾看似人人都会,其实也是技术活,没点经验根本抓不到。 王海不死心,依旧卷起裤管下水。他胸腹部还打着石膏,右手也缠了绷带,可一想到郝峻消瘦憔悴的模样也顾不上自己了。就这样站在冬季刺骨冰冷的河水里来来回回搜寻,找了有一个多小时,别说野生甲鱼了,就是连小猫鱼都没有捞到一条。 王海感到非常失望,正犹豫着该怎么办,脚下忽然踩到河底淤泥里有个硬硬的东西,形状很不寻常。他随手捞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把9毫米口径的勃朗宁手枪。 这把勃朗宁经法医物证室核对弹道痕迹后,确认就是枪击王海的其中一名凶手使用的。枪上的序列号早被磨平了,通过技术手段还原,勉强能辨认出两个英文字母“fn”。由此可见,法医林木森的推断一点没错,这把勃朗宁手枪确实是由比利时fn国营兵工厂制造的m1903型,而且准星真的偏了二、三公分。王海算是走了狗屎运,不然第一次挨枪时小命就已经交代了。令人不解的是,事后林泽对小石浜方圆五公里范围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却没能再发现任何与案情有关的线索。 犯案的凶枪为什么会如此戏剧性的出现在临海东郊小石浜就值得大家开会探讨了。林泽首先发言:“第一个可能性是凶手逃逸时正好路过小石浜,他随手抛弃了凶枪。” “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凶手正在逃亡的路上,他需要武器防身,小石浜还属于临海的管辖范围,他没理由这么急着销毁凶器。还有一点,我们知道两名受了枪伤的凶手是在邻省就医的,小石浜的方位却在去邻省必经之路的反方向上。所以我认为凶手正好路过又随手弃置的可能性非常小!”王海表示了反对意见。 “那第二个可能性就是弃枪的另有其人。凶手虽然只有四个,可在临海当地一定还有负责接应善后的其他帮凶。他们四人暗杀失败后就把凶枪、作案时使用的那辆白色宝马等能够作为决定性证据的物品交给帮凶处理,然后仓惶逃出临海去外省就医藏匿。”林泽其实也赞同王海刚才的看法,于是他又说出了第二种推测。 “我同意林局的观点。出事后我们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封锁了出入临海的所以通道,他们却照样能带着受了枪伤的同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包围圈,仅凭这一点就足可证明有人在协助凶手出逃。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四名凶手全部来至外省,可他们行动时却好像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大家想一想,他们是拿钱办事的职业杀手。如果雇佣他们行凶的那个人是熟悉临海情况的,而凶手作案及逃亡的路线也是由雇主事先安排好的,这样的可能性应该存在吧!比较不好解释的是,小石浜就发现了一把犯案的枪,那剩下的枪呢?”王海说。 “有道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查出到底是谁在小石浜替凶手丢弃手枪的!”林泽点头表示认同,“吕江、游波你们俩负责再去小石浜了解情况,市东分局那里我会打电话过去,请他们全力协助。另外还有一件事,邻省那个被胁迫给凶手治伤的医生想起了一条重要线索。他说他给两名受伤的凶手动手术时,发现他们的伤口事先都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和消毒,手法相当专业,应该是他的同行做的。朱副,你和陈浩飞负责排查临海所有的私人小诊所、卫生院以及非法行医的窝点。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协助这些罪犯!局里最近为了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人手不够,大家都要格外辛苦一些。” 会议结束后王海问林泽为什么没安排他的工作。林泽说:“你伤没痊愈,医院里还躺着咱们的四位同事,你就别到处乱跑了,有空的时候多去医院看看。我知道你不放心他们!” 就在王海犹豫着是否要去市立医院看望郝峻他们时,郝峻边喝着王倩带来的山药枸杞炖甲鱼汤,边听她说王海想抓野生甲鱼结果却只找到一把黑枪的趣事。王倩摇着头说:“没见过这么不负责的人!他叫我准备好做汤的材料等着,结果一看到手枪就把什么都忘记了,亏得我自己去市场买到了野生甲鱼,不然今天你就得喝山药和枸杞的洗澡水啦。” 郝峻听了呵呵直笑,还真像王海会干的事。不过这个粗线条的家伙能为了郝峻特地跑去抓甲鱼已算是很难得了。王倩继续说:“我这个哥哥一点不知道心疼人,将来谁做我嫂子可有苦头吃了。” “说不定有人愿意爱护他照顾他一辈子呢?”郝峻有意识地试探着。 王倩“噗嗤”一声笑了:“我哥要是有那个福气的话,我立马把我哥打包给人家送过去,然后赶紧搬家。” “为什么要搬家?” “省得以后我嫂子找到我,要退货呀!”王倩咯咯地笑道。郝峻也忍不住大笑,又因为牵动颈部伤处而“哎呦”“哎呦”地呼痛不止。王倩赶紧用手替他按住伤口。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原来是许言放。他为郝峻带来了换洗衣物和几本消遣用的书。王倩是个识趣的女孩子,见状连忙起身告辞。许言放态度诚恳的感谢对方帮忙照料郝峻,又亲自把人送到了电梯口才转身回来。 许言放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柜子上的一个苹果,慢慢削皮。许言放的手指极长,掌上无肉,虽然手型也很好看,却不是郝峻那种贵族式的优雅纤细,而是力量型的美,仿佛这双手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他的手指相当灵活且稳定,苹果在他手中转动,果皮欢快的跳跃而出,匀,细,薄,快,几乎看不出痕迹。因为郝峻仍无法进食固体,许言放削好后就把苹果放进榨汁机里,炸出果汁来喂给郝峻。 郝峻对许言放说:“姐夫,这点小事叫其他人来吧,你工作这么忙不用天天来医院看我。” “没事,”许言放说话时很自然地流露出宠爱的神情,“有丽芙帮忙我轻松多了,爷爷也一直夸她懂事能干。” 病床上的郝峻微微皱眉。许言放显然还没有放弃通过联姻并吞韦氏集团的雄心大计,所以一心要撮合他和韦丽芙,不断在各种场合里暗示说韦丽芙是个多么多么完美的妻子。郝峻摸摸下巴,忽然堆出一脸坏坏奸笑说:“姐夫,你老把丽芙夸得像一朵花似的,就不怕我姐姐吃醋吗?” 许言放一愣,等看清郝峻眼底藏着的戏谑表情后才恍然大悟,小舅子原来是借力打力在嘲讽他呢。于是叹息道:“阿峻,你啊!” 两人闲话时刘桐带着两名实习医生进来给郝峻换药。纱布揭下后,可怕的缝合针脚顿时露出来了。粉红色的伤口还没有痊愈,随着郝峻的呼吸微微颤动。许言放两眼一瞬不瞬地盯住郝峻的伤处,表情十分古怪。郝峻以为他又要说教,赶紧用夸张地语调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姐夫你看我这里,还有这里,这里,很性感吧!” 许言放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没奈何地摇摇头,还是那句,“阿峻,你啊!” 郝峻和许言放说说笑笑,不觉时间过得飞快。而“红人会馆”里的谢子天却在此时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一个男人在电话里对他说:“小黑,出问题了,有人来搅局。” “你也有摆不平的时候?”谢子天一甩长发,坐到沙发上连声冷笑。 “过江龙!”那人淡淡地回答,“他胃口挺大,想一口吞下我们,用的是美国人的那老一套,胡萝卜加大棒。小黑,你在明我在暗,对方应该会先拿你当目标。最近有人找过你吗,小黑?” “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 “枪!他们把枪不露痕迹的送到了警察手里。出事后人由你亲自送走,枪是怎么处理的?我原以为这事天衣无缝决不可能留下尾巴。到底是哪个这样神通广大,居然能找到你埋枪的地方!” “啊?”谢子天一惊,“那天我亲手把四把枪一起丢进垃圾填埋场,然后看着几十吨垃圾倾倒下去后才离开,按理说这些东西永远不会再让人发现了。” “你处理得很妥当了。不过,其中一把枪竟然跑到百公里之外的东郊亮相,还是被警察亲手发现的。小黑,你说他们这么做不是想收编了你我又是为了什么?另外三把应该还在对方手里,你听话合作就算了,不然把手里的证据往公安局一送!嘿嘿,小黑,我们俩好久都没有碰上这么强劲的对手了吧!” “我就说何必在临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偏不听!”谢子天的声音中流露出些许不满,“招鬼了吧!对方能弄到枪也就能弄到其他可以置我们于死地的证据,我们却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回糗大了。” “别担心,一切有我!小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那人在电话里向谢子天保证道。 “哼!”谢子天用一声鼻音回应了对方的含情脉脉。这个人的冷酷无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面对威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必定是化最小的代价来解决问题,甚至不惜牺牲同伴。不对!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在他的心里从来只有达成目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也不会成为他成功的负累。他是一个天生的强权者。 电话那头神秘男人没有说话,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能听的到他发出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他太清楚谢子天的性格脾气了。人很聪明,做事极有条理,唯一的缺点就是敏感了点,太把感情当回事。于是低声说:“下周见面吧,想你了!” 对方挂断后很久了,谢子天还是忍不住要盯着手里的电话看。这些年来,他们俩一年最多见两三次,而且都是由对方决定见面地点和什么时候见面,他平时想打个电话问候都不被允许,现在居然说想念了。呵呵!以他对这人的了解,情况如果不是非常糟糕危急,他应该不会这样殷勤吧!不过虽说明知道这一句深情款款的“想你了”包含有太多的算计策略,可听到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时,谢子天的心脏还是微微停顿了一下。 二十多年了,身体和精神都已经习惯了契合了对方的一切,就像是吸毒上瘾的人一般无力抗争。谢子天抓过自己的头发,放在眼前细看。这一头乌亮的过肩长发是那人的最爱,每次□时都要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亲吻,所以谢子天一向都十分爱护它们。他略带自嘲地笑笑,然 32、第三十二章 神秘凶枪 后拿起书桌上的锋利裁纸刀,一刀割断。无数青丝委地,组成了一个又一个扭曲变形的s形符号,仿佛在述说着它们的不甘与委屈。 傍晚,剃了个短得不能再短毛寸头的谢子天刚出现在“红人会馆”就立刻引发一片尖叫惊呼。他以前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颓废模样,如今这近乎光头的全新造型实在令人惊艳。谢子天朝他的男女粉丝们频频飞吻,健步跳上了舞台。逆光从他的头顶倾泻下来,然后连同他整个人都一起幻化在迷离梦幻般的闪烁之中。他解开扣子,褪□上那件华丽之极、长及脚踝的土耳其式长袍,露出了白色衬衫和装饰着皮革钻石的苏格兰短裙。 音乐响起,绮丽而妖娆。在变幻无常的灯光下,矫健舞者把他淋漓尽致的冷傲不羁宣泄到了极致。而面对台下如痴如醉的呼喊声,他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开始用他的肢体以最直白最□的方式,尽情诉说出心中无法告人的情感与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有件重要的事情我得先说明一下。我虽然威胁过要诅咒霸王我的人,可没真干过。所以感冒的发烧的打喷嚏的别来找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真的,我向毛主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保证!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 33 33、第三十三章 性向问题 几天后,邻省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体貌特征与通缉令上邬龙湫十分相符,所以对方赶紧通报了临海方面。林泽和王海连夜驱车赶到当地公安局一看,两人同时露出了极度愤怒的表情。 死者毫无疑问就是四名凶犯中唯一被林泽查出真实身份的邬龙湫。他颈部挨了致命一刀,被割断气管而死。杀人者手法老练,被杀者几乎没能做出任何抵抗,很显然是被同伙灭口的。而且据报案人说,尸体是被装在一个麻袋里,外面绑着大石头,然后再沉入水深浪急的江中。要不是他打渔时无意间把这包玩意拉到自家的渔网里,恐怕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目前临海警方所掌握的唯一有效线索就这样断了,林泽和王海都为此感到很烦恼。林泽因为要去向常辉报告此事,所以又急急忙忙赶回省厅。王海进入临海后没有回市局,而是去找大排档老板。 已经被警察询问过至少一百次的老板很不耐烦,恶声恶气地对他说:“我知道的都说了,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你们警察别来妨碍我做生意,我还有一家老小要靠这小铺子养活呢!” 王海此刻正在火气头上,懒得给他甜枣吃,干脆用力一拍,咔嚓,刨花板小桌再次裂成了两半。老板偷眼瞧瞧他沙包大的拳头,终于勉强答应坐下来好好回忆案发时的细节。半个小时后,排档老板忽然抬头说:“车子!” “什么?” “车子!”老板继续说,“那辆车不是宝马是中华!他们肯定在什么地方做了车辆美容。我老乡里面有不少人这么干,花七八万卖辆国产中华,然后再花三四千做个车辆美容,换好宝马标志,然后开着山寨版的小宝马大摇大摆回老家显摆。因为这两款车的外壳几乎一摸一样,不懂行的人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王海一听连忙记录下来,接着就打电话通知了林泽和朱必胜,让他们赶紧安排人手顺着这条线索追查。 很快消息传来。本市的车行都一一排查过了,没有发现他们为可疑车辆做过此类改装,罪犯很可能是在外地干的这活儿。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太大了,以目前临海的人力物力根本无法进行。林泽只好先发个协查通报给外省的兄弟单位,请他们尽可能帮忙查找。王海在知道结果后一言不发,一个人跑到市局顶楼抽掉了整整两包烟。 因为案子陷入僵局,始终没有实质性的突破,王海最近一段时间天天熬夜加班,后来他从家里带了条被子到市局,干脆住在办公室里。林泽怕他过于劳累,头一回使用局长权力,严令王海回家休息。 王海无奈,只得遵命。他一连几天没有回家,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口热茶都没有。打开答录机后发现有王倩的一通留言,大意是说郝峻恢复得很快,刘桐已经允许他少量进食了,问王海什么时候有空去看望郝峻。王海摇头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那个混蛋!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去见他。” 说到郝峻,王海就一肚子的委屈。事情是这样的。王海同志出院后白天忙于工作,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免不了有些孤枕寂寞。王大队长活动活动胳膊腿,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翻开电话簿给他的蜜糖们打电话。 …………………………………… …………………………………… …………………………………… …………………………………… 第一个应约而来的是一位特别喜欢玩角色扮演的外企文员。这个女孩长着天使般的面孔,却有一副魔鬼身材,玩起游戏来特别投入,热情到让王海始终念念不忘。然后是杨玛丽、简爱等一干美女。 …………………………………… …………………………………… …………………………………… …………………………………… …………………………………… …………………………………… …………………………………… …………………………………… …………………………………… 可每天晚上王海还是会梦见郝峻。也许是因为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身处梦境而非现实,王海感到很放松,名声、面子、里子这些个种种世俗约束都不存在,什么都不存在了,他没有一丝顾忌。 …………………………………… …………………………………… 郝峻则坦然的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把自己从上到下审视了好几个来回。直到王海的目光停留在他几近完美的臀部上,他才悠悠地说出:“队长!上次是我,这回轮到你了,今天晚上你报仇吧……” …………………………………… …………………………………… …………………………………… …………………………………… 王海醒来后自觉没脸见人,差一点想动用厨房里的那把破菜刀。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对周围的人幻想过,可全部都是长相身材一流的年轻女性,如果是男人,即使长得再漂亮,他就连接吻也不曾肖想过,更别提这档子事,简直糗死了。 …………………………………… …………………………………… …………………………………… …………………………………… …………………………………… …………………………………… 自从有了上述不可告人的经历之后,王海同志一想到郝峻就英雄气短,哪里还敢去医院。所以才有了留宿单位的举动,他怕自己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时会胡思乱想,想借助工作来忘记郝峻。可人类的大脑有时候很奇怪,它虽然属于你却不一定听从你的指挥。王海越想忘却就越是容易记起关于郝峻的一切。 王队,你为什么不收我?――郝峻温和微笑着。 队长,轻点,我的脚崴了。――郝峻假装呼痛。 队…队长!――郝峻颤抖着叫他。 有话等我出完任务回来再说。――郝峻的眼中闪烁着意味难明的光芒。 老子我要多倒霉有多倒霉,居然他妈的爱上你了,已经爱了整整十一年!――郝峻深情表白。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记忆就会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他越来越频繁的在半夜醒来,醒来的时候总觉得身边应该有个人,伸手一摸却只有空空冷冷的床铺。王海有些恍惚。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他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外,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在黑暗中使劲地睁开眼睛,方才梦境中的一切似乎比真实生活还要真实。面对如此情况,即便是神经大条的王海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他已经无法回避的现实,那就是这个小屁孩真的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无法割舍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我不cj啊~~~逃走了! 34 34、第三十四章 后遗症 市公安局这些个伤员里王海是头一个出院的,接着谭卫东出院了,田祺出院了,后来就连伤得最重的姚诚也出院了,偏偏就是郝峻一直还在医院里待着,主治大夫刘桐和院长大人死活不肯签字放他出去。 王海因为队里人手紧缺,一着急就不管不顾地跑上门去找人理论,“你们这是绑架呀还是非法拘禁!他早痊愈了为什么不让出院?市立医院缺钱花了是不是!” 一向洁身自好的老院长被他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一拍桌子大骂:“臭小子!想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是我用助产钳一点一点把你从你妈肚子里给拉拔出来,这才没把你小子闷死。就是你爸爸王大胆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冲我大喊大叫。反了!反了!今天我要替你妈你爸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臭小子!”说完老头从抽屉里翻出做骨科手术用的全套家伙,左手榔头右手电锯就要当场袭警。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王海一看老头这架势赶紧抱头鼠窜。还有一句俗话说得也够经典: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海在老院长那里吃了瘪,只好去找刘桐理论。刘桐是什么人啊,心狠手辣百恶不禁的当代毒手药王!何况他和王海八字不对,天生就互相看着不顺眼。刘大主任先是阴阳怪气地问王海:“你是谁?凭什么来管郝峻的闲事!” 王海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来。他挺挺胸膛说:“我?我是他领导!” “领导!”刘桐阴森森地笑了,“咱们社会主义新中国里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有事让部下挡枪子没事把部下当孙子的领导干部?你领着他玩命导着他去送死你还有脸说你是他领导!你领导个屁,屁个领导!难怪老院长经常教育妇产科的同事说遇到难产孕妇宁可剖腹产不可轻易动产钳,市局刑警队王海同志的脑子就是那会儿被钳子给夹坏了,所以经常犯浑!” 只这一下就把原本气势汹汹的王海直接打回原型。刘桐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恨,干脆掏出一瓶杀虫剂来满医院追杀王老虎。所以,当王海同志蔫头耷脑的从市立医院出来时,想起了许多年前他那同样当刑警大队长的爸爸王大胆说过的一句至理名言:不怕流氓大,就怕流氓有文化! 两位拥有博士头衔的人一块儿耍起流氓来真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怕!王海在市立医院四处碰壁,又不好意思去问郝峻原因,只得气鼓鼓的回到了市局。转过拐角时,他远远瞧见林泽站在大门口,似乎刚刚送走了什么人,就摇下车窗问他:“谁呀?” “许言放,郝峻的姐夫。”林泽回答。 “他来干嘛?”王海一直以来都不大喜欢这位文质彬彬的商界精英,尤其是他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冰锥子似的,即便在酷夏时节都没有一点暖意。嗯!缺电的时候可以拿他当空调使用! 林泽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郝峻因为失血性休克留下了后遗症,部分脑功能可能缺失了。许言放想让郝峻辞职跟他回美国治病,郝峻死活不答应,所以来找我商量,打算让我帮着劝劝郝峻。” “啊?”王海大吃一惊。 “你不知道?”林泽很是诧异,“他看东西完全没有距离感,阅读和平衡能力也出现了一点问题。医院说这是因为休克造成的脑部组织损伤,不算严重,可在国内看不了,目前只有美国有办法治疗,叫什么神经塑性疗法。你们俩病房紧挨在一起你竟然不知道他的事?” “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我……我………”王海哽咽了。难怪郝峻这么久还是出不了院,难怪他去医院追问刘桐时刘桐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杀了他。郝峻为了他弄到这种地步,而他居然从来没有真正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是否复原,只是一味逃避着。王海越想越觉着自己不是东西,“毒手药王”刘桐还真没骂错了他,赶紧掉头再次赶去医院。 郝峻正坐在病床上看书,听到王海急匆匆的脚步声抬起头朝他笑笑说:“才来呀,我都洗干净等你好几个星期了。” “你!”王海一个字出口立刻就打住了,路上想好的话一句没接上,眼眶倒是先红了红,原来郝峻手上拿的那本是一般被当作幼儿识字卡用的三字经。这小屁孩果然病得很重,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向自己提起呢! 郝峻瞧他这副模样,知道病情瞒不住了,就调侃道:“喂!小美人,要是真感动的话你就以身相许吧!” “呸!”王海啐了他一口,“整天胡说八道!你有病为什么不去看?赶紧滚回美国看病去!” “队长,你是说神经塑性疗法啊?”郝峻呵呵地笑了,“这玩意听起来挺玄乎,其实就是一种大脑复健的方法!我休克的时间长了一点,因此影响到一些脑神经元。你知道吗,人类的大脑很神奇的,有自我修复和调整的能力。比如我现在看东西无法目测距离,是因为传送视觉信号的神经元受伤造成的,但受伤的神经元是有可能复原甚至再生的。所谓神经塑性疗法就是通过训练不断给予病人专门的大脑刺激,让他复原的速度加快。” “真的?”王海听他说得轻描淡写,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那张脸还是好像被绞肉机绞过了似的,五官全扎堆到一块去了,苦哈哈的。 “当然,”郝峻又说,“有的人因为事故半个大脑都坏死了,后来一样活得好好的。我这点不算什么。阅读障碍我可以找人念给我听。没有距离感最多就是影响我开车,我家请了六、七个司机,不开就不开吧。平衡感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参加奥运会,走路慢点就行了。再说那个神经塑性疗法的权威巴威尔教授是刘桐大学时的导师,他已经答应尽快来临海替我制定一套康复计划。我只要坚持锻炼,这些情况都会好转的。” 郝峻说话时条理分明,思路很清晰,应该没啥大问题。方才林泽说的那些话可把王海给吓坏了,还以为郝少爷脑袋坏掉变成傻子。王海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算是放下一大半心了。郝峻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垂下眼睛,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做复健需要有人在旁边协助,队长,你…你会来吗?” 郝峻的话语里带着十分克制的期盼,淡淡的,似有若无,一如他嘴角暗藏的笑意。王海性子爽直,大大咧咧的惯了,被他突然一问顿时就愣住了。拒绝吧?那做人也太没心没肺了!答应呢?两人之间纠葛剪不断理还乱,又该怎样相处?王海喉咙里咯咯轻响,脸也涨红了,就是回答不上来。 郝峻没有抬头,始终默默等待着,只是那两排长而密的睫毛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凝结了无数细小的水珠。王海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瞧见小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心中忽然惶恐起来,“他哭了?” 郝峻的睫毛动了一下,王海以为他要抬眼,没想到那两片羽毛似的睫毛就这样极慢的合起,仿佛要把世间一切的不如意都拒之门外。以前,王海从来不知道有人仅仅只是动动眼睫毛就能把情绪传递出来,而此刻空气中已满是忧郁和哀伤的味道。向来爱笑善笑的郝峻真的哭了。这一颗眼泪极小极小,只在他眼角一闪便消失无踪了。 这让王海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一个关于天使和泪水的传说:纯真的眼泪是用来保护天使之心不受魔鬼侵蚀的唯一法宝,那些不轻易掉下的泪光会被天使用最快的速度收集。这话是谁告诉他的?不记得了!也许是学校里某个感性的老师,或者某个不知名的一夜情对象。王海很惊慌,这样脆弱无助的郝峻是他从来不曾见到过的,这小屁孩不是一向很诺穆铮他这是怎么了! 一分钟后郝峻再次睁开眼睛,很平静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他朝王海笑笑,然后伸手去拿柜子上的水杯。一下、二下、三下……郝峻每次都抓了个空。王海猛然惊醒,连忙上前帮忙。 “别,让我自己来。”郝峻温和的阻止了他。四下、五下、六下……郝峻一直坚持不懈的努力着,不断尝试,失败,再尝试,再失败。王海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一个水杯他都无法判断出距离吗?刚才他还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小问题而已。 这么一想王海整个人都变成了黄桥烧饼,被搁在碳火上两面烤着。眼看着就要煎熬得又黄又脆了,这黄桥烧饼居然还能思考,“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世俗的理想的现实的浪漫的,所有的情绪都搅和在了一起。王海可怜的大脑在混沌中疯狂转动,试图理出一个头绪来。可他手里没有梳理用的工具,越想越纠结,最后成了被入侵者反复蹂 躏践 踏的阿富汗,只剩下一个字――乱。脑子是不管用了,幸好手却早已经伸出去,很自然地扶住郝峻的臂弯。水杯终于拿到了,郝峻低着头向他道谢,连声音都这么楚楚可怜。王海盯住他弯曲的脖颈,一时热血上涌冲口而出,“我去!” 王海前脚出门,刘桐后脚就来了,瞥见王某人的背影忍不住骂了声“靠”。刘桐进门见郝峻坐在床上没有反应,知道他此刻魂魄一定不在身上,就自己动手冲了杯速溶咖啡喝着。 郝峻正在沉思,感到有人在推他,推得一下比一下重。他懵然抬头,刘桐那张十分不悦的脸几乎快要贴到他鼻子上了。刘桐问他:“你那个猪头小队长又欺负你啦?” “我不欺负别人就算了,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我!”郝峻一笑摇头。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王海的脾气,所以拒绝什么的都在意料之中。而郝峻太清楚他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于是连消带打,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再说了,他的大脑是出了点问题,可还不至于严重到这个程度,方才那都是故意的。这个王老虎啊!郝峻再次摇头,眼角却已溢出了柔情蜜意,“傻瓜!” “行了,行了,快别笑了!你再这么笑下去就变成妖孽了,我一把老骨头可消受不起。”刘桐笑骂道,“说正事。你真不回美国?因为放不下那个傻瓜?你别否认,我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像他这样的二愣子杵那儿都招人厌,升官发财是别想了,背黑锅顶屎盆准少不了他的份。临海这潭水太深,就算是你郝峻到时候也未必有能耐把人捞出来。我劝你干脆敲晕了绑回家里来他个黑 暗 监 禁系列。” “狗嘴吐不出象牙。”郝峻差点喷了。刘桐说到最后虽然有点不着调,但他天生一双利眼,问题的症结还是找对了。郝峻慢慢收拾起笑容,说:“刘桐,这事确实有麻烦,你得帮我。”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首先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捧巨大的鲜花,然后一个脑袋从红色的玫瑰后面探出来亲亲热热地喊“宝贝”,来人赫然就是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唐纳德董事长。郝峻叹了口气,心想这位还真是不死小强啊!他刚想出声赶人,忽然发现旁边刘桐的脸色在唐董事长出现后就变得十分难看,而唐纳德原本一张笑嘻嘻的花 痴面孔在看清楚刘桐后也瞬间变成了通红的猴子屁股。 这两人先是相互凶狠的瞪视,然后同时扑向对方,用力扭打起来。唐纳德仗着自己力气大,拼命压住刘桐。刘桐的个子比唐纳德矮点,力气上也吃亏,可他是学医的,知道人体最脆弱的部位在那里。所以下手极为阴狠,不时用膝盖和肘子重重的在对方小腹或是半月板上来一下子。就这样你来我往,不一会儿功夫刘大主任身上的衣服就全被扯开了,唐大董事长的脸上也挂了彩,都挺狼狈。 郝峻病房内传出的打斗声惊动了走廊里的警察和man in ck们,七八个人急急忙忙闯进来一看顿时都愣住了。一个是郝峻的主治大夫兼死党,另一个是郝峻的追求者,这两位怎么干起架来了! 郝峻见同志们光兴致勃勃的围观春光乍泄的刘桐,一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喊:“快拉开吧,再打就不是进拘留所了,得直接送太平间!” 于是市局警察连忙一拥而上拉开两人,man in ck们则笑嘻嘻的退回到自己岗位上,显然是把这一幕当做争风吃醋引起的桃色戏码了。可这俩人分开后彼此还不服气,隔着老远相互蹬腿,好像恨不得一脚踹死了对方才过瘾。郝峻不由大感兴趣,原来是旧相识老冤家! 闲杂人等离开后唐纳德率先破口大骂:“原来你躲在这里,整整五年一点音讯都没有,我还当你死了呢!”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花心大萝卜!”刘桐的嘴巴当然不会输人。边骂娘边掏烟,心里说老子待会用烟头在你脸上烫个sb,让你一辈子见不得人。 “你他妈的一声不响就失踪了到底算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满地球找了你多少年!”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离开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你今天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我是工作!”唐纳德大怒,“我告诉你你别无理取闹,今天咱们俩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刘桐一脸不屑。 “我我我我我……”唐纳德答不上来了。 “我什么我!你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嘛!你不是说爱人就像口香糖,嚼完就该丢了嘛!你不是喜欢夜夜都有新鲜感夜夜都要做新郎嘛!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你这不是讨 34、第三十四章 后遗症 骂又是什么!”刘桐的嘴皮子真够利索,吧唧吧唧一番话说得好像铁锅爆炒黄豆一样,直接就把唐大董事长给震晕了。 唐纳德光用嘴皮子斗不过刘桐,气得在原地直跳脚,正在想方设法反驳忽然瞥见郝峻托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住他看,那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子就把唐大董事长惊得全身冒冷汗。方才见到故人急火攻心,竟然忘了旁边还有这么一位尴尬人在。坏了,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了! 郝峻先看看脸色铁青的刘桐,然后指着唐纳德问他:“他就是你说的害你伤心绝望天涯流浪的负心人?” 刘桐喷了口烟雾,僵硬地点了点头。郝峻再瞧瞧面红耳赤的唐纳德,问:“你就是刘桐大学时的密友,哈佛金融系历史上最花心滥 交的院草?” 唐纳德无法说不是又不能说是,一张脸涨得更好看了,像国庆烟火似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轮番上色。郝峻继续问:“我听刘桐说你哈佛毕业后加入国际刑警专抓人洗黑钱,怎么就变成了留法归国的唐皇集团董事长?” 唐纳德满脸暴汗,傻站在那里,手脚都没处搁了。郝峻眯眼一笑,那表情活像是逮住了兔子的狐狸。他原以为姓唐的就是个脑子里缺根筋的花 痴,所以从来没认真想过他为什么会在那么凑巧的情况下出现在临海,还死乞白赖的往市公安局凑。当然,这全是拜唐纳德出色的演技所赐,不单单是郝峻,他把所有人都瞒过去了。想不到花痴只是表象,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这么令人意外的身份。对于目前的郝峻来说,花痴唐纳德可以投进下水沟,如果是国际刑警唐纳德那可算得上真正的意外之喜。 狐狸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伸出根手指轻点兔子的额头,问:“唐纳德先生,请问你方才说的‘工作’是什么意思?你费尽心血不顾廉耻想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不过我会请刘桐帮我严刑逼供,s m他最在行了。随便多说一句,他可是管杀不管埋的主。你别说我们俩合伙欺负你啊,你有权利选择的,你可以选择招?还是不招!” “招?还是不招!”这可真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大人别怪我恶趣啊~~~ 35 35、第三十五章 郝峻出院 郝峻终于出院。他回绝了许言放的好意却向林泽要求派王海给他帮忙。奉命不得不去接他的王海因为赌气故意在车道上横冲直撞,于是当郝峻到家时脑袋上已多了三个大红包。不过,人家郝少爷满不在乎,权当是王海送的慰问礼,笑嘻嘻请他的上司进门坐一会儿再走。 王海这时第三次来郝峻的住处。房子太大,里面每一件东西都贵得吓人,韦丽芙为了完成越南的投资项目已经搬到公司里去住了,如今只剩□为主人的郝峻和他的管家佣人。王海很不屑,直言不讳的表达了自己对于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的鄙视。他说:“你住这么大的屋子也不怕闹鬼?” “我从小一个人住,身边就只有管家和保姆。”郝峻把头一低,黯然回答。郝峻脖子的形状本来就生的比别人好看些,皮肤白瓷一样的腻滑,这么略带感伤的一转折,弧度正好,顿时带出无与伦比的风致情趣。桃花朵朵、贵为前警校校草的王海同志当场被电,又听他说得凄惨可怜,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王海这人心软,最见不得人家可怜兮兮的模样,他一旦心软,就会变得特别好说话。比如当郝峻趁机向他要求以后多来这里陪陪他呀过年过节的别把他一个人丢在冰冷大宅里啊什么的,王海都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郝峻目的达成,朝依然无知无觉的受害者笑得纯洁有爱,然后起身去厨房给对方倒茶。他重伤过后整个人瘦下去一圈,越发显得眉目精致,画中人一般的单薄清贵。王海见他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扶墙,慢慢挪动着,赶紧上前几步接过。郝峻嫣然一笑,婉转低回地说了声“谢谢”,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温柔,且富有磁性,让人熏熏然不知身在何处,理所当然的又把王海同志电得小心肝砰砰作响。面对活色生香的郝峻,王海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糗事,于是心跳加速之余脸也开始十分可疑的红了起来。 茶汤的颜色偏深,带点好闻的清香。王海皱紧眉头喝了一小口,觉得又苦又涩,味道很怪,于是不大满意地问郝峻:“什么东西?” “养胃茶,里面有猴头菇、焦大麦和煎茶。”郝峻解释道。这是草药茶,请了著名的中医特别为王海配的。本来专治胃溃疡,后来在郝峻假公济私的要求下又在里面加了有补脾固精作用的另一味药材芡实,不过不能告诉王海就是了。 王海听了居然什么也没有再说,低下头一口口喝着。郝峻见王海很反常没有骂他鸡婆,知道他必定有话要说,索性慢慢走到在他对面坐下,摆好姿势等待着。回避问题可不是郝少爷的作风。郝家的家风是:看准了下手,出手绝不空回,硬的不行软的来,软的不行再换硬的,是真宝贝死活都要弄到手。洋务买办世家嘛,当年郝氏先祖靠的就是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经商致富了。 王海偷眼看看郝峻,光线透过落地窗和白色的窗纱淡淡洒在他的额头,长长的睫毛上一片金光,然后是鼻梁,嘴唇,再到下巴,映得嘴角那一点浅笑晦暗不明。 王海心里其实挺矛盾。这么一个要卖相有卖相要家世有家世的人对自己一见倾心,十多年痴情不改,再怎么都不至于讨厌他吧,何况他为了自己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再就是自从两人有了实质性的纠葛之后,王老虎内心里开始摇摆不定。这几天他刻意夜夜笙歌,管她是不是初次见面,燕瘦环肥各色美人一一邀约。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枕边人忽然就觉得头晕恍惚。原来夜幕下相识,浪漫的邂逅,因为害怕寂寞而迅速燃起的激情这么快就会消失。疯狂的喝酒,不知所谓的嗨皮,在high的情况下梅克拉夫,最后却只剩下一地狼藉。 王海迷茫过后多少有点懂得郝峻的意思了。出生在骨肉倾轧的巨贾豪门,缺乏温情关爱的童年,刻板无情的家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蚕食掉他生命里的所有色彩,最后只剩下一个从言谈举止到衣着打扮都无懈可击的世家子弟。就像许言放,永远穿一身走到哪里都不出错的银灰色西服。王海想,当年那个狂放不羁又稀里糊涂的自己一定被正处于叛逆期的郝峻当成了某种象征物,只是不明白郝峻为什么能对一个人这么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执着了整整十一年。 可王大队长就算想明白了有些煞风景败坏心情的话还是要说。他们两个人看似这么近,其实距离很远,一道天堑,把原本就差距明显的两个人更清晰准确的分开。两路人就是两路人,还是趁早放手比较好。古人说门不当户不对,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于是咳嗽两下,咬咬牙终于开腔了,“那个…以前的事情就是一句玩笑,我都不记得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你是个好警察,以后咱们还得继续作同事。你要的我既给不了也给不起,这事就这样算完了,行不行?” 郝峻眼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然后摸摸下巴笑了。王海的反应一点不奇怪,全在他意料之中。他说:“行啊,只要你以后能把我当个普通朋友就成。” 王海见他爽快答应自己反倒心慌起来,傻乎乎地“啊”了一声。郝峻依然微笑,似乎并不在意别他当面拒绝了。他说:“明天巴威尔教授就到了,然后开始我的康复治疗。他说治疗过程中最好有朋友或是家人在身边协助,队长,你有空的时候来帮我一把。” 因为郝峻是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王海无可推诿就只好点头。他见郝峻神色如常,在感到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些微微发酸,“他倒干脆!” 其实郝峻在想:这鱼太大,要溜溜才能上手。知道溜鱼嘛?手杆垂钓遇到小鱼可以直接抄上来,大鱼上钩后就较复杂了,必须镇定沉着应战,切忌不可急于把鱼拉出水面。鱼一旦出水,受惊后就会拼命逃窜,此时的逃窜的拉力很有可能超过你线或杆的拉力,到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正确的手段应该是让鱼不出水面溜,把大鱼溜疲惫之后再拉出水面抄起。 王海不是郝少爷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可能猜到对方的心思,只当是两个人说开了完事了,就捧着一大堆郝峻硬塞给他的养胃茶走了。 王海前脚出门,后脚唐纳德董事长就到了。郝峻刚冲了把澡,此刻雪白浴衣敞开着,锁骨在领口下若隐若现,一条细细的腰带这么一勒,底下中空,春光无限风景独好。唐某人一见就痛苦的捂住鼻子,全身血液直接分成两路,一路叫嚣着冲脑,另一路往下直奔那特别不和谐的部位而去。 可唐大董事长目前光荣负伤中,浑身上下都是纱布,包得活像个木乃伊,有冲 动也无法行动。刘桐这厮下手太黑太重了! 郝峻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和颜悦色地问:“唐大少可想好了?” “………”木乃伊被郝少爷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晃晕了眼,鼻血再次狂飚,缩在座位上一个劲地大声哀叹,“以后你是我大爷!拜托你先把衣服收拾一下,再这么春光乍泄下去我就得先去医院输血。还有啊,能不能劳驾帮我把刘桐养的那条疯狗栓起来,那可是个技术活,我一个对付不了。我刚才去找他重归于好,一句话没来得及说他就放狗,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被活活咬死了。奶奶的,他这是打算拿我给他家的狗冬季进补啊!” “你自己干得好事能怨谁!”郝峻笑得一脸淫靡,“我认识刘桐二十年了。他这人外冷内热,嘴贱人贵,貌似放纵,实则矜持,是个有精神洁癖的人。你好大的色 胆,寻欢作乐时都不知道要忌口。既然已经好死不死惹到了这位祖宗,就得有思想准备把一辈子都赔上和他纠缠,决不能再花心,不然迟早便宜了市立医院人体标本陈列馆!” “你当我想啊?”唐纳德苦笑道,“当年哈佛戏剧社排茶花女,女主角突然病倒,人仰马翻中,唯一能背下所有女主角台词的编剧刘某人被临时拉来顶替。结果刘桐的女装大获成功,风靡了整个哈佛。你是没见过那时候的刘桐,粉嫩青葱的小模样不单是我,但凡是个公的都想招惹他。刘桐性子腼腆,我发狠劲狂追了他一年,他才同意一起喝下午茶,再奋斗一年也就允许我拉拉小手,第三年大功告成终于骗上 了 床。我们好了差不多有四年半,每个人都羡慕我艳福齐天,说我们俩是天生的一对。后来…唉………” “你想说其实你当年的确很爱刘桐,但是时间久了,激 情会淡去,审美会疲劳,感情会厌倦,是男人就会想着偷偷看两眼外面精彩缤纷的世界?所以你就偷食野花被刘桐捉奸在床?”郝峻冷笑。唐纳德要是敢当着他面说个“是”字,他就敢为民除害,把姓唐的分尸。 “不是这样的,”唐纳德再次颓然长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花心,那是我的工作。当时的情况换了谁都会误会,我又没办法当着嫌犯的面向他解释。原以为事后说清楚就行,没想到他掉头出门后就此彻底消失不见了。他可真恨得下心一走了之!我跑遍整个地球都没能找到他,这几年本来已经想通了死心了,没料到还能再见面。他……他怎么变化这么大?以前和陌生人说句话都会脸红的。现在……他居然还抽烟了…以前他最讨厌我抽烟,所以我才戒了。”(画外音:刘桐嘴里叼着香烟,手持皮鞭蜡烛,用脚踩住新分配来市立医院实习的小医生们,夜枭似嘎嘎怪笑,“s m万岁!”) “刘桐从美国逃难似的来到香港找我,大病一场,差点真挂了,病好以后就一直这副德行。至于香烟嘛,他说抽烟是一种精神□,燃烧掉的不是烟草而是空虚,残留下的不是烟灰而是教训。吃一堑总得长一智吧!”郝峻哼了一声回答。心想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怨偶,长着张花 痴脸的大叔级渣攻唐纳德同志vs由单纯小白受成长为sm女王的刘桐,旷世悲剧啊!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田祺和段大成这一对欢喜冤家师徒俩,还有自己和那个别别扭扭的王海。郝峻掩面,学着某哲人的样子,拿腔拿调地长叹:“人生就是茶几……你是那茶几上的最大杯具………” 唐纳德听了郝峻一番话不由更加愧疚万分,在为进化成功的刘桐神魂颠倒同时又为前途艰险的自己默哀祈祷了片刻之后,终于想起来要说正事,“你提出的合作意向我汇报给了上司。上头的意思是原则上同意了,细节再讨论。以后我就是你专属的联络人,你需要任何协助都可以告诉我,由我来安排。” “好!”郝峻笑笑,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在告诉对方,我早就知道你们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早就被人家监视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发现你身上有可疑的信号,后来在你手机里找到了窃听器。这个装置不管你开不开机,都能把周围的声音传输出去。”唐纳德说着揉揉脸,花 痴表情没有了,端正后的五官相当有型有款,比起刘桐来并不逊色多少。 郝峻摸摸下巴,想起那次唐纳德借□换手机号码曾拿了他的手机把玩许久,原来如此。人家到底是受过职业训练的国际警察,自己当时一点没有察觉。他问:“是谁干的你能查出来吗?” “这种信号传输距离有限,你周围肯定有对方不止一个监控点存在,我本来通过逆向信号源搜索是可以查到监听点的。可惜,我刚拿到你手机里的窃听器,你就把我丢进了水里………” 郝峻被他秋后算账也只能干笑,期期艾艾地自我解嘲说:“那玩意这么高科技,它竟然不防水,你说这设计者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也太不为用户着想了!再说了,连个售后三包都没有,咱们国家出的山寨货都比它强!” 唐纳德唯有默然……… “我们俩以后要经常见面,为了不引起怀疑,得想个好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你我突然走到一起了。”唐纳德其实还真有点介意被郝少爷一再当众拒绝羞辱的往事,特伤害男人的自尊心不是,所以说这话时酸溜溜的。 “这个容易,”郝峻露出一个特纯洁无害的笑容说,“你就跟人说我抵挡不住你的爱情攻势,已经同意和你交往了不就行了。宝贝!” 唐纳德被郝峻吐出的“宝贝”二字吓了一跳,再仔细打量打量这位,虽然长得花骨朵一般娇嫩,可横看竖看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掠食动物。心想为了人身安全我还是躲得远一点吧,别他吃不到王海拿我当了开胃点心。于是赶紧摇头说:“这可不是好主意!以前没有刘桐让我干什么都行,现在我找到他了哪敢再行错踏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上回他为了躲我能跨过大半个地球跑到中国,再来一次,兴许就去外太空旅游了。” 郝峻嘻嘻一笑,用小指头朝唐纳德勾了勾,说:“听我的没错,保证让你任务完成还能抱得美人归!” 作者有话要说:不和谐的部位,不和谐的存在,难道要号召大家自宫?割礼?全国禁欲?why!还是用原子弹灭绝人类来得比较容易比较快吧!反正你又不是朝鲜伊朗这样的无核国家,您说是不是啊?老大! 36 36、第三十六章 毒药暗杀 王海遵守承诺果然天天一下班就来郝峻家协助他做复健。郝少爷诈痴纳福,免不了时时吃点豆腐,权当是因公负伤的福利。刘桐来的时候有几次正好碰上王海也在,看两人和谐相处夫唱妇随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老虎再强也斗不过狡猾的狐狸! 王海这人就只长了一根筋,虽然心里对郝峻的干脆多少有点不痛快,但他还是天真的以为郝峻真的看开了放手了,所以尽管刘桐笑得十分直白,王海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只当刘桐是羊癫疯发作。 所谓神经塑性疗法听起来玄乎,实施起来却似乎蛮简单的。王海要做的就是扶着郝峻走走格子,或是记忆一连串特定的单词。郝峻这时候会表现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令王海有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不知怎么,日子忽然就变成了一池静水,温柔而又绮丽着,仿佛先前的那些刀光剑影从来不曾发生过。 其间段大成来找过郝峻一次,他说:“海岛证物中提取的dna经检验与废井女尸案中的受害者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你在制毒据点里发现的那个钻石耳环很可能是简妮的,至少可以证明简妮曾上过毒岛。” “这个我能猜到了,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到底谁才是简妮背后的那个人。目前看来谢子天的嫌疑最大,我想再试探试探他。”郝峻这人说到做到,当场就给谢子天打电话。谢子天接电话前似乎正在和什么人激烈交谈,郝峻听到有人在旁边气呼呼的直喘。 而谢子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着磁性,当他听说郝峻受了枪伤后立刻大惊小怪的要求登门看望,被郝峻拒绝后又用十分暧 昧的口气抱怨了一通,然后依依呀呀地在电话里唱,“叹昨宵还是凤帏人,冀回心重与温存。天乎太忍,未白头先使君恩尽……” 郝峻额头挂下黑线,这位老大果然へんたい。这两人于绮丽缠绵中刀剑相交,一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于是郝峻再下战书,自称不日将造访“红人会馆”。谢子天一听大喜,连声说你来你来我等你,直接到我卧室来找我。郝峻笑笑,挂断电话后对段大成说:“谢子天似乎正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他这人有个坏习惯,心情不好时就特别喜欢入戏。你向上头要求重点监视他!” 几天后,一件包裹彻底破坏了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气氛。东西是由ems快递过来的,郝峻拆封后发现是一本国外拍卖行发来的拍卖品图鉴名录,以他的财力和家世背景,常有拍卖行不请自来的上门推销自己,所以并不觉得奇怪。郝峻翻看了几页,没有发现特别中意的东西,就随手往沙发上一丢。 正巧刘桐带着他养的拳师犬宝贝来出诊,狗狗趴在主人脚边无聊的哼哼着,以为那是抛给他解闷的玩具,于是兴致勃勃地跳起来一口叼住。刘桐刚想夸赞宝贝几句,那可怜的狗身子一歪就口吐白沫倒下了。 刘桐冲过去翻开狗狗眼皮一看立刻大惊失色,“郝峻,别碰其他东西,洗手!” 郝峻反应很快,不需刘桐多说已奔向浴室。刘桐从后面追上他,急切地嘱咐道:“用水冲,一直冲,别停,千万别停!” 事后,田祺从图鉴名录上验出了高浓度氰化钾。这次如果不是有刘桐的爱犬挡了一劫,皮肤接触过毒物的郝峻危矣,又多亏刘桐处置及时得当,先用大量清水后用5浓度的硫代硫酸钠溶液冲洗,他才没有中毒。 现在郝峻的住所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高级政府官员,常辉面色铁青,沈路遥表情尴尬,林泽浓眉深锁。到底是什么人想毒杀郝峻?一个个假设被提出来,很快又否决掉。仇杀?不像!郝峻在临海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财?也不对!他虽是郝家唯一的男孙却从不沾手家族生意,杀他还不如杀许言放。情杀?林泽刚一提出这个设想,王海就微红着脸表示反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郝峻的感情世界,如果一定要说是情杀的话,最可能成为凶手的只有王海他自己。为雪前耻嘛! 大家讨论了半天连个大致的怀疑方向都没有。郝峻自己倒不怎么在意,只有当田祺说ems的邮寄单上发现了一个可疑指纹时,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田祺痊愈后重新回到市局工作。那个临时替工的林木森大概是清宫电视剧看多了,一见田祺立刻跪倒在地说:“主上,您求学时一脚踢爆系主任俩蛋黄的英雄壮举让我等警校后辈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有幸得见主上金面,小人愿追随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祺被逗得大乐,无视可怜的段大成在一旁又拽胳膊又拉衣角的苦苦哀求,欢欢喜喜收下了这个擅长阿谀迎奉的小徒弟。 这下子法医物证室可热闹了。大师兄段胖子和小师弟林木森明争暗斗,日日在七楼上演男版金枝欲孽。田祺对座下两个弟子的争宠行为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扇风点火令战斗不断升级。段大成为此连连打电话找郝峻哭诉。郝峻心想这孩子营养过剩,光长膘不长脑,不过肉肉的段大成让人很有施 虐的愿望,于是就给他支了个损招:“你和田祺早就有了事实,他人都是你的了你还磨蹭什么?干脆当众求婚,表明身份,让那个厚脸皮的家伙知难而退。” 段胖子简直比王海还要一根筋,居然不知死活的真这么干了。结果可想而知。田祺先是被段大成献上的一大捧玫瑰花和钻戒吓了一跳,然后在男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和女同事们的殷殷祝福中红着脸发飙,操起一把解剖刀从城东追到城西,从城北杀到城南,把段胖子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临海110因此接警无数,“喂,110吗?我们这里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在互殴!不对,不是互殴,是一个追打另一个。现在的流氓真是无法无天,胆敢冒充警察!” 沈路遥常辉等一干官员该慰问的慰问了,该调查的调查了,该取证的取证了,该走过场的也走完了过场。当闲杂人等都离开后,郝峻打了个电话给劫后余生的段胖子。他说:“ems的邮寄单上发现了一个指纹,你替我对比一下,看看和海岛物证中的那个指纹是否相符。” “为什么会怀疑到这上面?”段大成问。 “直觉而已,”郝峻回答说,“另外麻烦你再帮我查个人。这个人姓杜,经常出入‘红人会馆’,我有一张偷拍到的照片,这就把资料传给你。” “等等!电子邮件很可能被人拦截或是监视,我给你个保密的电子公告栏地址,你发到那上面。”段大成嘱咐道。 这时郝峻听到大门响了一下,就匆匆挂断电话走出书房,原来是许言放来了。许言放的脸色很不好看,皱着眉心问郝峻:“怎么会遭人投氰化钾的?” 他的语气十分生硬,还有一点长辈训斥小孩的意思在,这让郝峻微微不快。但他晓得许言放是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全,于是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放心,已经没事了。” “阿峻,你还是跟我回美国治病吧!三天两头的出事,你这个样子叫我们怎么放得下心,你也为你姐姐和爷爷想一想。”许言放无奈地看着他的小舅子,一贯凛然的目光忽然成了一池多情春水,声音也变得柔软如棉了。他身上穿着正式的三件套黑色礼服,打着领结,瞧这样子应该是得到郝峻出事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从某个重要场合直接赶过来的,所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姐夫……别人不帮我也就算了,你也不帮我,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穿着西装坐在办公室里整天签字。”郝峻故技重施,先是拖着长音讨好许言放,然后再放出泪弹攻击。要说郝峻的演技还真没挑了,那原先含笑的眼眸瞬间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水气,嘴巴微微嘟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瞧这架势,一旦许言放再行威逼,他就准备泄洪了。 虽然这把戏已经被琼瑶婆婆玩残了,郝少爷此举实在有剽窃之嫌。可偏偏许言放就吃这一套,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先把正事搁下,柔声问郝峻:“吃过饭了吗?陪我一起吃个晚饭好不好?” “好,好!”郝峻满口答应,一转头却把穿着正装礼服的许言放带到了一家路边自助火锅店。你能想象那些在廉价小火锅店里挤得满满当当的都市草根一族,见到衣冠楚楚、身上一小片布料都要上千块大洋的许言放走进来,并且一本正经要求点菜时的表情吗?年轻的女店主的手抖了好半天才把一张又破又脏的菜单递到这位大人物手中,心里一个劲嘀咕着,“万圣节到了?吸血鬼复活?逃跑的新郎?” 许言放有点无奈地看看坐在他对面的郝峻,心想这孩子最大的能耐就是整我。哦,他是怪我多事了!不过许言放商场鏖战多年,早就练出了一身钢筋铁骨外加防弹脸皮,华服入市井依然没有一丝尴尬。他神态自若地问:“你喜欢什么锅底?” 郝峻忍住笑,点了酸菜鱼。许言放除了羊肉牛肉外,又要了鹅肠、鸭血、粉条、猪脑、冻豆腐等辅食。郝峻见他对火锅食品熟门熟路不禁有些意外。许言放笑道:“大学时一直在唐人街的重庆火锅店打工,为的就是收工后老板免费提供的伙食,我非常喜欢一大群人围着一个锅子抢东西吃的感觉。谢谢你今天陪我来怀旧!” 郝峻摸摸下巴,只好讪笑。锅开了,郝峻烫了条菜心,放进碗里凉着。许言放眼明手快,一筷子叉过来,直接送进嘴里嚼两下就没影了。郝峻嘴巴张得老大,不知该如何是好。许言放手脚麻利地把一碟子粉条全倒进锅里,又加了些辣油麻酱,然后热情地招呼他,“你吃,你快吃啊!” 郝峻无语,动手用小勺烫了只蘑菇和几片羊肉。羊肉还泛着红丝呢,就见许言放筷子唰唰两声,把所有的羊肉都夹起塞进了自己嘴里,一面被烫得龇牙咧嘴嗷嗷乱叫,一面又搅出两根粉条,啊呜一口咬掉大半。就这速度,比得上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郝峻举着筷子,惊奇地看着他姐夫,连眼珠都不会动了。许言放哈哈大笑,“火锅不是你这种吃法的!” “那该怎么吃?”郝峻好奇极了。斯文优雅的许言放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有趣,真他妈的有趣! 许言放先对着记忆中的自己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说:“吃火锅的关键就在一个‘抢’字。想当年,我们一群穷留学生一拿到奖学金就到处找自助火锅店打牙祭。蝗虫似的围住锅子,十几双眼睛死盯住,还没等锅烧开,菜就被扔下去。别说是半生的羊肉了,有时候冻豆腐的冰还没化掉筷子已经伸下去,甭管夹到什么都赶紧往嘴巴里送。谁敢搁碗里啊,不等凉了双双贼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碗端走,菜就进了他们的肚子里,你这样的非饿死不可。” 郝峻哈哈大笑,“姐夫,你也有跟人抢食的时候啊!” “谁没有年少轻狂过?”许言放略带唏嘘的说,“我其实从来不喜欢西餐,一套礼仪无聊腻味透顶,牛肉永远半生不熟,喝汤还不能发出声音。这哪里是吃饭,自虐还差不多。” “原来吃火锅就是一场战斗。嗯,有意思,中国饮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郝峻点点头表示受教了,立刻学以致用从许言放筷子上夺走一片牛肉果腹。于是这一顿饭两个大男人真把它当作战争来对待,你争我夺,斯文扫地。结账时许言放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黑色礼服已沾了不少油脂肉汁。 郝峻嘻嘻哈哈地嘲笑他为了抢根鹅肠至于这样拼命吗?洗衣费都比这一顿贵! 许言放把脸一板,声色俱厉地说:“衣服事小,食物最大!”一句话又把郝峻逗得捧腹大笑不止。 两人方才拿出了当年八路军打蒋匪军的劲头大吃特吃,如今可是连腰都不能弯了,于是让司机自己先开回郝峻的住所,他们沿着街道慢慢溜达,就当是饭后消食。今天西伯利亚冷空气南下临海,夜里突然降温,马路上人影稀少。走了一会儿,天空飘下雪子,糖霜似的极细小,飘进人脖子里怪凉的。 两人都没有带伞,司机又已经开回去了,郝峻笑问:“怎么办?” “反正不远,加快脚步走吧!”许言放很干脆地做了决定。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许言放说他特别喜欢下雪时那种白茫茫一片的意境,像一首隽永的古诗或是一幅中国水墨画,带着寂寞的不为人知的芳香。郝峻附和着许言放同志突发的诗情画意,其实在想,“骚吧,骚吧!赶明儿送个锅盖给你,你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闷骚锅!” 这两人平时走到哪儿都有私家车伺候,所以即便是冬天也不会穿太厚的衣服。许言放的说辞固然风雅优美,可夜里的风越刮越大,没几分钟就把郝峻冻得脸色青白,于是美妙的意境没了,鼻涕倒有两行。许言放其实比郝峻穿的还单薄,可还是赶紧脱下大衣给他披上。郝峻要推辞,许言放说:“你大病初愈,身体虚着呢,我要是再让你冻病了,你姐姐非埋怨死我不可。” 郝峻说:“那把你冻病了也不合适啊,干脆我们挤挤,还暖和点。” 于是两人挤进一件大衣里,相互搂住腰,相互汲取着体温,就这样顺着人行道往前走。郝峻出院后接受了一位非常著名的中医专家的建议,最近一直在吃中药调理,所以身上有股子好闻的草药香味。许言放平时烟酒不沾,又因为郝h的缘故养成了在室内熏香的习惯 36、第三十六章 毒药暗杀 。他不喜花香果香,却偏爱松木檀香之类的木本香料,所以衣服上常年带着淡淡的清香。这两种香味混在一起正好一点不冲突,十分合拍,一如行动默契的两人。 许言放这人见识广眼界宽,又天生一副好口才,平时看着一本正经,其实说起冷笑话来一样笑死人不赔命。郝峻和他一路走一路唠嗑,一点也没觉得无聊,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出了四五公里,住所已近在眼前。 许言放比郝峻略高一点,看看紧挨在自己身边的小舅子,有些感慨地说:“以前约你姐姐看午夜场,电影结束后常常这样走回去,她会一边吟诵雪莱的诗歌一边数路灯玩。” 这话说的挺伤感,因为郝h后来就出了车祸不良与行,他们夫妻俩再也无法一同散步回家。郝峻心有不忍,正打算安慰他几句,这时身边马路上驶来一辆车,一声刹车尖响突地停下来。 郝峻看见那车就是一愣,紧接着王海从车上跳下来,大声责骂道:“这种时候你还敢到处乱跑!小命要不要了?回去,快跟我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王海同志赶来守护自己的地盘了。 o(幡洇)o 唉!春节长假眼看就要过去了,要是天天春节不用上班就好了。 37 37、第三十七章 温情一夜 急脾气的王海一面骂人,一面抓住郝峻就往车子的后座上塞。郝峻心想,“队长,前面五十米就到我家了,您来得也忒晚了点。”不过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像只温顺小羊羔似的被王海拖进了车里。 许言放两手插在裤兜里,从王海一出现就冷冷看着他,这时忽然开口说:“王队长……” “有事?”王海一脸嫌恶地转过头。他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许言放,而且关于这一点王海根本没打算要隐瞒。 其实许言放长得相当悦目,他的五官不同与郝峻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但越看越耐看,陈年红酒似的回味无穷。别的不说,岁月待他何其宽容,这些年来原有的英俊一点没老去,反倒更增添了几分成熟魅力。若不是那一双永远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让人却步的凌厉透彻,这样一个男人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王海对此人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虽然他一开始也不喜欢郝峻,不过那仅仅是针对郝峻的豪门背景,对本人的形象还是挺欣赏的――一个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小伙子!而对许言放,王海的态度则完全不同,从头到脚没一点看得顺眼,连他说话的腔调都讨厌。 许言放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个貌似真挚的微笑,“王队长,不好意思,是我拖着阿峻出来吃晚饭的。我明天要去美国一趟,阿峻的安全就全拜托你了!” “这是我份内的工作,不用客气!”王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回答时不但咬牙切齿,还特意把“份内”两字说得暧昧非常。 许言放似乎没发觉对方言谈举止中的异样,礼貌周到地向王海表示感谢,临走前不忘嘱咐郝峻好好休养,积极做康复。王海有点尴尬,不得已也只好应付了两句。坐在车中的郝峻把一切都瞧在眼里,忍不住捂脸偷笑起来。 虽然只有五十米的距离,王海还是把郝峻一通好埋怨,又一路从大堂骂到电梯,电梯骂到客厅,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发言。郝峻好脾气的由着他数落,进了自家大门后就开始揉肚子。王海一看赶紧问:“怎么啦?” “痛!”郝峻脸上痛苦的表情相当逼真。王海果然慌了,又是热茶又是热毛巾的伺候这位小祖宗。 郝峻这才皱着眉头说:“队长,你别忙了,我歇会儿就好。”说是这样说,眉心却皱得更紧了,叫王海跟着他一阵阵揪心。 王海又问:“怎么忽然胃痛了?要不要吃点药?” 郝峻摇头,他哪里是胃痛,下面硬的发痛才是真的。王海上次吃了他的暗亏都不长记性,这么一个让人家朝思暮想的大活人在面前晃来晃去,叫郝少爷怎么忍得住。唉!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突破的,就像洪水溃堤一样,最怕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一泻千里四处狼突就指日可待了。 郝少爷心里想长了草一般,横也不是,竖也不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正想着坏招呢。忽然听见王海说:“你的管家保姆呢,怎么都不在?这么大的房子,你还没复原,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 郝峻顿时大喜,恨不得一口亲在管家先生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要不是今天管家向他申请家政人员福利,带领着全体家政人员去看全国人民偶像剧《建国大业》,哪有这样的好事发生。你听听,你听听!王海他这不是心痛我是什么!我得赶紧给所有的下人放长假,近期一个不准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回来! 郝峻强忍着满心的喜悦,使劲憋出一张苦脸说:“管家请假保姆探亲,连司机都走了,这不是存心是什么?我知道,家里长辈因为我不喜欢经商就故意挤兑我呢,爷爷他是想逼着我回家低头认错。” “哼,当个奸商有啥好的,警察才是男人应该干的工作!”王海这人最最敬业爱岗,立刻就义愤填膺了。可他的记性不好,完全忘记了郝峻想当警察只是为了能够接近他。再说了,人家一个在国外长大,从小接受西方自由思想教育的的孩子,总不可能和你王海一样一心只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不息吧!这孩子,跟段大成一样,也是个长膘不长脑的主。 郝峻装得跟真的一样,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手臂下低声呻吟。王海心想这小屁孩外表光鲜,其实生在豪门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烦恼,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这样一想心又软了,走过去将人抱起,上楼进了郝峻的卧室。 郝峻竭尽全力装出一副情绪跌到谷底的样子,沉默着任由王海摆布。王海见郝峻一动不动,仿佛正在承担着某种沉重而无法言说的痛苦,忍受着某种深远而不可名状的悲哀,心里挺为他感到难过的。他从衣橱里翻出睡袍想给郝峻换上。 郝峻的肌肤白 皙,所以身上因手术留下的缝合伤疤就显得特别触目惊心。王海换到最后手都颤抖了。这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面对死亡的枪口时他哪里来的勇气与坚守。他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清楚记得直到晕死过去郝峻都没有稍稍后退一点,他原本毫无瑕疵的身体就这样无所畏惧的暴露在人类创造发明出来的杀人器具下,差点就此丧生,最后还落下了诸多后遗症。王海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空摩挲着郝峻身体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这样无条件的付出都没能得到一丁点回应,他心里一定很苦吧! 床很大很柔软。郝峻整个人陷在雪白的被子床垫中,看上去好像小了一圈似的惹人怜爱。王海看他眼皮耷拉下来快要睡着了,可人却扭来扭去的很不安稳的样子,以为郝峻在为家人的事情痛苦,就不忍心把他独自丢在这偌大冷清的豪宅中。于是,王海的心又软了!他咬咬牙,抽了个枕头打算打地铺将就一个晚上。幸好郝家的空调很足,地上有厚厚的纯羊毛地毯,比他自家的床还舒服一点。 郝峻忍不住哀叹了,王海宁愿睡地板也不肯睡我身边。他劳心费力的装了半天可怜,只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叫人怎能甘心。郝峻暗中一咬牙,打算来点猛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喊,“妈…妈……妈妈………” 王海刚和衣躺下,一听赶紧跳起来查看。郝峻紧皱双眉,似乎正发梦魇,小脸苦哈哈的,像只遭人遗弃的小猫似的那么可怜。王海想起自己的父母因公殉职后,年幼的妹妹王倩也常常半夜噩梦,也是这样含糊不清的喊着母亲,心中一阵酸楚难言。平时看他嘻嘻哈哈挺阳光灿烂的一个人,原来……… 王海伸手轻拍他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郝峻很快安静下来,可王海转身刚想下床,那位又开始哼哼了。几次下来王海干脆脱了外套在郝峻身边躺下,省得他待会再闹腾。他为郝峻被人投毒的案子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没歇过一口气,其实早累坏了,躺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细细的鼾声。 郝峻轻手轻脚地坐起,打开夜灯,靠在枕头上,用心凝视着王海的睡颜微微叹气。这个二百五啊,为人处世一点戒心的没有!郝少爷虽然极想下手吃掉又硬不起心肠来相强。上回是因为王海一心破案结果把自己搞得重伤入院,差点吓掉郝少爷的半条性命,郝峻又气又急这才失了分寸的。如今眼前一张毫无防备的疲惫面孔,郝峻心中只剩下了爱惜与歉疚,早知道今晚无论如何不该故意折腾他的,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郝峻再次长叹。这人,倔强的萝卜,别扭的麻花,自己真是歹命啊!全地球六十亿人口,怎么就摊上了他!郝峻仰头望天,月老,看您这红线牵的,故意耍我玩的吧!无奈之余,低头轻吻他的嘴角,“你啊,傻瓜!”(画外音:月老说:“你就别挑剔了,我要是把到处沾花惹草的泰格?伍兹那厮配给你,你能乐意吗!”) 王海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非常惊骇地发现他和郝峻相互搂抱着,好似一双交颈的鸳鸯。王海一条老粗老壮的大腿在郝少爷腰上,胳膊压住人家的肩膀,郝峻一只手搭在王海脖颈上,另一只手不知怎么的钻到了背后,紧紧扣住王海的背。王海吓得大叫一声弹起,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 郝峻正装睡享受着爱人的体温,一看怀里的人没了,马上就不乐意,含糊地说了句,“跑什么跑,不就是晨勃嘛,我也是男人,谁还没见过!” 王海神经大条是大条,不过人家好歹也是刑警队长,耳朵比得上警犬,听见后差点一头栽倒进马桶里。破口大骂:“你你你你怎么爬到我床………”话说一半终于想起来这是人家的家,后面半句只好吞回肚子里。 郝峻在床上呵呵的笑,两人醒来时之所以会如此香艳旖旎,其实就是他趁王海睡死后搞的鬼,只不过不能让他知道就是了。这家伙真是笨得有点可爱了! 好半天不见王海出来,郝峻也觉得问题重大且万分严重了。他也是男人,也有生理需求,何况抱了爱人一整夜怎么可能一点不和谐的事情都没有呢!于是郝峻仰着头靠在门口,懒懒地对着门缝说:“队长,出来吧,我让你报仇。” 里面半晌没动静,然后传出虚弱不堪的叹气声,“算了吧,不都说过两清了!” 郝峻盯着门板恶狠狠地想,“老子自己送货上门你都不要,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手?王海,你错过机会以后再想反攻倒算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洗手间隐约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透出来,想必王海那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外面的郝峻恨不得破门而入,可洗手间的门是柚木的,一看就知道它特结实,身板比不上大猩猩金刚的最好别动撞门的傻念头。郝峻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兄弟,心说:“今天只好委屈你了,改天一定加倍补偿。” 王海走出洗手间时脸色十分有趣,脑门是青的,两个脸蛋热红,以鼻子为中轴线的这部分乌漆麻黑的。郝峻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他胃溃疡又犯了,后来王海说了一句话差点把郝少爷笑得脑梗塞。王海竭力维持着一个领导在下属面前应有的庄重与威严,板着脸问:“你家有多余的裤子吗?” “没有!”郝峻说完转身,满脸笑容的逃走。一个光着两条大腿只穿着内裤的大男人甭管怎么装模作样都看着滑稽。王海刚才一不小心弄脏了人家的洗手间,慌乱中脱下长裤擦拭,收拾干净了才想起来没有裤子可怎么出门呀。 王老虎朝前一个虎跳就把郝峻给逮住了,一面使劲胳肢人家的小腰,一面说:“给我裤子,给我裤子,给我裤子!” 韦丽芙进门时正好撞见这一幕。郝峻大半个人偎在王海怀里,身上只有一件睡袍,腰带被王海扯松了,大片大片的肌肤裸 露在外。王海就更别提了,整个人都趴在郝峻背上,两条大毛腿差点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场面如此香 艳,这三个人同时一愣,都有点傻眼。 郝峻第一个恢复正常,站直身体朝韦丽芙说:“丽芙,你怎么来了?” 韦丽芙心想,你昨天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遣走了,你姐夫知道后急得不行这才拜托我过来看看,可这话我怎么能说呢。她勉强笑笑,说:“我的东西落下了,顺路回来拿。” “嗯!”郝峻说完拉着王海就往卧室走,还不忘留个意味暧 昧的笑容给韦丽芙,好像生怕人家不会误会他和王海的关系似的。 王海一进卧室就埋怨郝峻,“别闹了,快找条裤子给我。” 郝峻虽有心说“不给,光着更养眼!”可他目前的身体状态肯定打不过王大队长,所以只好乖乖的给他找裤子去了。郝峻比王海瘦些矮些,所以特地找了条宽大的牛仔裤给他。可即便是这样,王海也是勉勉强强才把自己塞进去的,其实跟没穿也差不了多少。那裤腰紧扣在他的髋骨上,后面凹进去一个极度诱 惑的弧度,顺着漂亮的臀线隐没进牛仔裤里,大腿的线条饱满有力,好像能透过那层布料感受到他强健勃发的生命力一样。 郝峻只看一眼就口干舌燥了,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队长………” 这两个字像极了游乐园里的过山车,忽上忽下,一路旋转向上,又“嘎”的一声垂直降落,钻到王海耳朵里时,过山车刚颠三倒四的爬过了弧度最大的那个三环。王海身体一颤,耳朵根子都红了,背对着他粗声粗气地问:“干嘛?叫魂呢!” 郝峻低下头偷笑,你还不是一样,都不敢转过来看我。不过他刚才已经把人家撩拨得差不多了,再戏弄气球就要破了,于是收拾起私心杂念,一本正经地说:“‘夜蝶’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王海无声的叹了口气。进展是有的,后来王海就遇袭中枪,再后来连带着郝峻都九死一生,这查案的事不得不搁置下来。眼下整个临海市局乃至省厅的调查重点都集中在那群胆敢公然袭警的杀手和他们的后台老板上面,“夜蝶”这么大案子反倒没人管了。王海拧着眉心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郝峻,他身体还没痊愈呢。 郝峻一眼就看出来他有难言之隐,略略动脑一思考,已猜到了十之八九,内奸是熟人!再把先后发生的事情一梳理,郝峻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难道真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收了不少压岁钱,美得我呀!啦啦啦~~~ 在这里特别感谢一下“en”大人,您的留言我一一仔细拜读了,写太好了,您提到的问题我会注意的。谢谢! 38 38、第三十八章 引狼入室 冬季的夜色特别黑,黑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天空中已堆积起成片成片的乌云。暴雨全然不顾人们需要享受一个宁静夜晚的渴望,突然自空中一路倾泻而下,无情的雨在城市中弥漫开来,模糊了钢筋水泥所构成的街道。大雨噼哩啪啦的敲打着临海,其中也包括郊外的一栋豪华别墅。 别墅里依然没有开灯。谢子天知道这是那人的习惯。他有一双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所以特别喜欢置身其间,好让自己与其他人处于不平等的地位中。就因为这一点谢子天常常说他像猫,他却说自己是老鼠,一只极有智慧的大老鼠。人类太脆弱,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灭绝。而老鼠的生命力却强到人类无法想象的地步,他们甚至能扛过切尔诺贝利核爆。此人最为惊世骇俗的名言就是:终有一天,重度污染不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球将由老鼠来统治。 谢子天摸黑朝里走,过了玄关才总算有点亮,那是透过窗户的一盏冷清路灯。他使劲眨着眼,努力适应着黑暗的环境。半分钟后,终于模模糊糊看出了那人的轮廓。这家伙正坐在客厅酒吧前,翘着二郎腿喝他最爱的力啤。这人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浑身痞气,仿佛他才是宇宙第一人,耶和华只能算老二。谢子天脱掉被打湿了肩膀的外套,顺口骂了一句,“流氓!” “流氓是一种很了不起很有前途的职业,刘邦朱元璋都是流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历史上的所有伟人都是流氓。”那人嘻嘻笑答。目光在谢子天的毛寸头上停顿了三秒钟,然后转而向下,一路扫过,最后滞留在了谢子天的臀 部上。不是不明白谢子天这样做的含义,只是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恰当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谢子天说。 谢子天懒得和他争论,于是直奔主题而去。“事情怎么样了?说吧!” “我做了一次小小的外科手术,割裂已经病变的部分组织,那些人应该没有办法再直接威胁到我们了。”那人舔舔嘴唇,用毫不掩饰的情 色眼光继续尾随谢子天。 “很好,是你的一贯作风。”谢子天冷笑,转身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什么小小的外科手术,那是好几条活生生的人命!至于细节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不外乎就是谋杀灭口这些充满血腥的恶行。谢子天自问也不是什么善类,可和他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你说他狠毒吧,似乎还有点形容不够到位。这人根本就不像是人类,他是一台会行走的美国“雷鸟”,高效、准确、无可挑剔的逻辑性。感情?抱歉,目前这款全球最先进最高速的大型电脑还没有配备人类情绪感知系统。 那人放下手中的啤酒,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说,“小黑,赶紧把所有据点都撤了,东西尽快销毁,关键的那几个人要分开送走,送得越远越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哼!” “别担心!”他从椅子上滑下来,挤坐到谢子天身边。 谢子天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浴后香味,脸上的表情不由放松了一点。论相貌这人并不算顶尖,但对于谢子天来说却有着罂粟一般的致命吸引力。谢子天始终无法忘怀是他第一个给予自己生存的希望与意义,此后他就一直在为他而生活。 孤儿院是个极可怕的地方,即便那里没有虐待儿童的院长或是嬷嬷也一样是个可怕的地方。因为所有人都会用语言用行动用怜悯让你明白你是个多么不受欢迎的小东西,多余、累赘、被抛弃是你一生的标签。直到这个比他还小了一岁的男孩子站到他面前宣布自己将要去完成征服世界的壮举,而他――谢子天则被很荣幸地选中成为他的助手,获得与他并肩作战的机会。谢子天当时就被他发亮的双颊和狂妄自大的眼神给迷住了,于是堂吉诃德骑士有了桑丘。 那人的手捧着了谢子天的脸,很温柔,嘴唇一点点靠近,却在最后一刻吻在了他的脖子上。谢子天没有回避他的爱意。心里却忍不住辛酸地想,总是这样啊,感情遇到阻碍的时候就用 性来解决。那人似乎真的认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性 爱可以唤回已经消逝的某些东西,比如纯洁无垢的爱情,又比如亲密无间的信任。真是可悲!经过这么多年的消磨,曾经同甘共苦的朋友伙伴恋人如今只剩下了性。现实过于残酷,幻想一点点被打破,最后由相爱的两个人自己亲手把最宝贵的感情简化到只剩下 性,而这样的结局似乎正是男 同 志 悲剧性的宿命。 男人见他沉默,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用力将人环抱在胸前,宽慰他说:“只要过了这一关,我们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谢子天牵了牵嘴角,选择继续保持沉默。那人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开始用自己的下巴摩擦谢子天的毛寸头,似乎挺喜欢这微微扎人的毛糙感,于是又多蹭了两下。他说:“小黑,听我的。” 谢子天一歪头躲开了他喷出的热气,然后不阴不阳地说,“是不必担心。知道你所有秘密的就我一个,你只要把我灭口就行了。” “你说什么!”那人勃然大怒,抓住谢子天的领口用力把他拖下来按到地上。谢子天背部和后脑一阵剧痛,气恼得手脚并用奋力还击。可惜被对方抢先一步伸手到他胸前,“嗤啦”一声撕开衬衣,从肩膀上生硬的扯到手腕间绑住了他的手。那人怒吼道:“你认为我是这种人!” 谢子天弯起膝盖,用尽力气给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得凶险,离那人命 根 子只差了二三公分而已,踢得他哇哇乱叫,大腿根部青紫了一片。那人的脾气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当即一拳重重打在谢子天的腹部。 谢子天痛得直吸气,像只虾米似的蜷缩起来。 …………………………………… …………………………………… …………………………………… …………………………………… 事后,谢子天几乎不记得那天夜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那人永不疲倦的冲 刺与撞 击。这个强横的男人拼命撕扯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仿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来抒发他的愤怒与感情。谢子天有些眩晕地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微微苦笑。人一生总有那么几个人是特别的无可取代的,他会以一种清晰强悍的姿态横亘在你的生命中,浸入血脉,深入骨髓,生生死死都无法遗忘。他一辈子跟着你,随着你的记忆,与你的呼吸和心跳同在。 想到这里,谢子天用双手掩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叹息,“小黑,你是个傻瓜吗?” 泪水顺着指缝慢慢滑落,只一秒钟的时间就被地毯吸进去了。深色的羊毛地毯像个宝函似的把两个男人所有的秘密都隐藏了起来,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而同样幽暗潮湿的雨幕下,在外面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的王海回到自己那个破旧的小公寓。漆黑的走廊下,他看见一个蜷缩着的人影。王海十分警觉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人影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几道微弱的闪电,草草勾勒出他精致优雅的轮廓,竟然是郝峻。 黑暗中郝峻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只能听见他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队长………” “郝峻,怎么回事?”王海急急走上前几步,终于看清楚郝少爷小半个身子被雨淋湿了,脚边还放着个不大的行李箱。 “爷爷生我的气,把我赶出家门了。”郝峻垂下眼睛回答,“公寓没了,车子没了,连信用卡和我的银行账号都被他冻结。我身边没有钱,认识的人因为不敢得罪我爷爷,谁也不肯收留我。我没地方去………” “这个老不死的,可恶!”王海气极了,破口大骂郝耀明。 郝峻赶紧低头,用脚尖就着地上的水迹划圆圈。心中不断默念,“爷爷,对不住!为了您孙子的终身幸福,您暂时先委屈一下当回封建专制家长。” 隔了老远的郝半城无缘无故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困惑地揉揉鼻子说:“是谁诅咒我呢?” 王海这人一生中最大的毛病就是冲动,他因为激愤根本没再多考虑哪怕一秒钟,就拎起郝峻的行李引狼入室了。所以说冲动不但是魔鬼,冲动还会带来魔鬼! 郝少爷垂着头,小媳妇似的进了王海家门,其实那心里都乐开了花。你说中国演员要是都有郝峻这演技,拿个奥斯卡金熊金棕榈的还不跟玩一样。至少咱们老百姓也不用每天把一百多个频道翻来覆去,连一个勉强可入眼的电视剧都找不着,只好天天趴在网上追人家老美的“越狱”和“迷失”。 王海的家挺小,一室一厅煤卫独用的格局,整体面积还比不上人郝峻家的一个储藏室。卧室里放张床放个大衣柜就满满当当了,客厅更局促,只摆了一张小方桌、两把木头椅子和一个旧沙发,走道时还得经常侧着身子。厨房里最多只能进去一个人,第二个人除非他是纸片糊的,否则甭想。洗手间里最大的奢侈品就是个抽水马桶,旧旧的洗脸盆和同样年代久远的淋浴龙头还得共用一个角落。王海曾想过要买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因为实在没地方搁,所以放弃了。 就这么一间破破烂烂的老式公房,王海当年为了买下它还欠下一屁股的债,至今都没有还清。不过他父母牺牲后领到的十六万抚恤金,王海再困难都一分没舍得动,那是留给王倩的嫁妆。 房子里只有一张床,郝峻乖觉得很,主动要求睡沙发。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大家伙还记得他大脑神经元受损,造成距离感、阅读和平衡能力都出了点小问题那茬事吧。因为客厅地方太小家具实在太拥挤,郝少爷一直磕磕碰碰不断,没几分钟两个膝盖都青了。王海不忍心,说:“干脆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行。”郝峻继续扮演苦情戏,越演越有感觉,比琼海阿婆笔下的女主角还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王海吃了一堑都没长一智,居然非常同情这位勇于追求理想勇于反抗封建家长的灰太狼阁下。他说:“你身体不好就跟我争了,队里我说了算,家里也一样!” 郝峻乖乖点头,有心邀请王海同床共枕又怕惹毛了王老虎,过犹不及,于是磨磨蹭蹭地往洗手间走。王海在他身后问:“你饭吃过了吗?我这里就只有方便面和八宝粥。” “别忙了,刚才等你的时候我用身上的零钱买了个包子。”郝峻毫无罪恶感地回答,其实他的晚饭是鲍鱼捞饭。 王海叹了一口气,心想这郝耀明也太狠了,难道真想逼死这个孩子不成,立刻卷起袖子下方便面去了。他家里从来不开火,当然也不可能准备下其他食材,翻遍整个厨房总算找出了根火腿肠,一看最后的保质期正好就是今天。于是当郝少爷洗完澡出来时,小方桌上端端正正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被王海扳成小段小段的粉红色火腿肠是清汤光面上唯一的点缀。 郝峻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立刻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王海慌了神,连忙把人拉过来坐下,好声好气地问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我…从来没有人真心对我好过,都是骗子。他们看重的只是我的钱,现在我没钱了,谁也不理我了!”郝峻开始抽泣,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王海的肩膀。王海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得笨拙地轻拍他的后背。郝峻本来就有点娃娃脸,再加上这样可怜的模样,显得更加孩子气。一个满腹委屈寻求依靠的孩子,让王海怎么忍心推开他。 郝峻把脑袋靠在人家肩膀上半天也没等到剧情继续发展,心中非常的郁卒。我都自己人肉外送上门了还不行啊!难道非要脱 光 了衣服再打个大红色的蝴蝶结不可?唉!怎么办?两瓶眼药水都用完了!这招不灵,郝少爷只好再往里蹭蹭,一直蹭到人家王海的脖子上。王海怕痒,忍不住缩脖子,正好赶上郝峻抬头侧脸,吧唧一声,郝峻的嘴唇恰巧印上了王海的脸蛋。 只这一下子王海就傻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成了一团糨糊,同时也有一些微妙的感情从心底里滋生出来,小小的冒出芽尖。这小芽儿极小极小,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着。郝峻很安静地与王海对视,眸光温柔似水,暗藏几分放 纵,然后有点无奈的露出微笑。 王海抵挡不住这样透彻人心的视线,摇摇晃晃向后倒退,才两步背脊就已顶到了墙壁。无路可退的他在想,“什么情况?” 王海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抢在郝峻开口前说点什么,可他根本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就泄露出内心最最深处的渴望。郝峻的唇真的很柔软很温润,带点他喜欢的微腥的海洋味道,只方才一瞬间的接触就留下了美好的感觉,令他渴望再次获得。两个人就这样彼此隔着一段距离怔怔看对方,这脸这五官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如今看来却又多了些不同往日的光彩。 时间一分一分流过,能听见的只有勃勃的心跳声。郝峻的喉结动了动,终于主动打破沉默说:“队长,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一点都没有喜欢过?” 他的声音里好像藏着叹息,压得王海很不好受。王海微微张嘴喘气,仿佛有什么梗在他的胸膛上,让他难以呼吸。拒绝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王海觉得自己有勇气去面对死神,却无法当着郝峻的面把那些伤害 38、第三十八章 引狼入室 他的话再说一次。他不能这么做,他做不到!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也许是两个人同时开始的。郝峻的吻很温柔,温柔到让人的心发酸。王海的吻很凌乱,没有一点方向感,郝峻的发迹、额头、唇上、眼皮、鼻尖,到处都留下了他的口水印子。他们同时伸出手臂,紧紧的拥抱对方,轻柔的吻终于又回到了嘴唇。这一回纠 缠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直到两个人都胸膛起伏,感觉快要窒息。郝峻灼热的鼻息喷在王海的颈间,让他的耳朵变得又红又亮。 郝峻似乎极喜欢王海敏感的耳垂,一边不住舔舐,一边轻轻地问他:“队长,我们可以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着竭力压抑的渴求,拥抱也变得很紧很紧,几乎要把王海揉进自己身体那样的死命用力,好像生怕他会化作细沙从指缝中溜走。王海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拥抱,好像一个拥抱就是一辈子承诺似的。 郝峻没有得到答复,于是又问:“可以吗?” 王海垂着眼睑思索良久,既没有点头也绝不肯摇头。郝峻似有若无地叹息着,一声比一声更温柔更缠 绵。他再次在王海耳畔固执地呢喃,“可以吗?” “………”王海继续沉默。可他知道心里那棵小小的芽尖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它顽强地生长着,长出了丝一样的藤蔓,一点一点的把他的心房填满。眼下虽然是寒冷的冬季,可这小芽儿却依然在乐观的欢唱呢。 郝峻轻抚上他的后背,还要锲而不舍地追问:“可以吗?” 王海张了张嘴,没说话。郝峻撩开他的上衣,灵活的手指慢慢滑进了他的腰间。吻,沿着脖子滑下来,渐渐落到王海的胸口,“可以吗?” 王海还有些迷茫的眼神落在郝峻的脸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时间仿佛凝固。先是皱眉,然后展开,微笑,抚上郝峻的面颊………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王海反攻的请举手~~~~ 39 39、第三十九章 两人世界 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了。因为是冬季,大雨之后的阳光显得格外珍贵。街道寂静而又安谧,光秃秃的行道树上到处都挂着水珠,被阳光一照,活像是节日里的小彩灯。当王海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昨晚,他架不住郝峻死乞白赖一再追问,终于点头说:“那就凑活吧。” 这句话一出口郝峻就像只饥 渴的野兽一样扑过来死命纠 缠,胡乱撕 扯他的衣服,于是他也不甘示弱的反击。战况越来越激烈,最后两个衣 衫 不 整的人就滚到床 上去了。 王海最近一直禁 欲,每每见到市南分局食堂后院圈养着的老母猪亦觉其眉目清秀观之十分可爱俏皮,更别提郝峻这么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虽然月光,香槟,蜡烛,玫瑰,music一样没有,可两人之间的气氛简直好极了。郝峻毫不扭捏,在床 上一直很柔顺的配合着他,身上那件妖 孽 诱 受必备之极品立领细带珍珠扣沾水必湿一湿必透的白衬衣三两下就被王海扒了下来。郝峻瘦是瘦,可有肌肉,长得又极白净,脱光了那叫一个感 官 刺 激。王海很快就进入了攻击状态。可惜………这个夜晚注定不属于王大队长! 想到这里,王海又重重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肠子都悔青了。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伤疤嘛,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伤疤!前 戏都做完了,可偏偏他看见郝峻均称修长的身体上伤痕累累,呼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顿时一窒,横竖下不去手了。心疼啊,像是有个小人蹲在他心窝里用螺丝起子这么绞着似的疼,实在是太心疼了,不忍心让他再疼。 王海其实也就犹豫了那么零点零一秒钟的时间而已,那个一口一个“队长”,貌似纯善驯良的家伙就趁机爬到他上面去,然后毫不客气的把人翻来覆去吃了里外透彻。 这一夜混乱到简直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王海只记得自己在郝峻半诱 导半强 制下,被迫做出了好多高难度动作,身上一把老骨头由始至终都在嘎吱作响,好像快要散架。郝峻却似乎乐此不疲,直到把“龙 阳 十 八 式”都一一练了个遍才算尽兴。 王海一开始还挺有精神的骂人。骂辞精彩绝不重复,爆发力强,掷地有金石之声,再配以恶狠狠的吃人表情,显得特别有百兽之王的威势。郝家放列祖列宗都跟着郝峻一块儿遭殃了。中段的时候就只会哼哼唧唧了。因为声音沙哑,又带着令人回味无穷的鼻音,把郝少爷刺激得加倍卖力。接近尾声时王海基本上只能张大着嘴巴像条离水鱼似的呼呼喘气,从嘴角淌下来的口气把脑袋旁边的枕头都浸湿了。当郝峻发起最后冲刺时他竟然很丢脸的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善后工作想必都是郝峻一手包办的。 “真他妈的丢人!”王海一面咒骂,一面试着小幅度的动动腰。后面那见不得人的部位昨晚流血了,现在还一跳一跳的痛得他直龇牙,别说起床了连想翻个身都困难,于是又咬牙切齿的把郝峻一通乱骂。 正骂到郝峻家曾曾曾曾祖父呢,就见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郝峻在外面探头进来,陪着笑脸说:“队长,你醒了?” “滚!”王海气急败坏地喊,“老子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滚!” “是!”郝峻的脑袋飞快的缩回去了,隔着门板继续好声好气地问,“午餐吃什么?小米粥还是烂糊面?我都准备好了。” “啊!午餐?现在几点了?”原来这一觉居然就睡到了晌午,王海一下子就有点着急上火。忒耽误事了。 郝峻很大度的没有计较王海的语气与态度,在门外愉快地回答:“快十一点钟了,要先吃点东西吗?” 王海这回可是真急眼了,“啊呀!今天上午还有常辉主持的案情通气会,我是必须到场的。混蛋!你可把我害惨了………” “没事,我早就打电话过去替你请了假。”郝峻赶紧安慰他。 “请假!你你你你你………”王海一听就被吓傻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其他同事知道,还让不让人活了,以后他王大队长的脸要往哪里搁呀。这个缺心眼的小屁孩,你想坑死我呀! 郝峻嘻嘻一笑,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打电话给林泽说你感冒被医院疑似甲流,所以请假三天在家待着做医学观察,病假单是请刘桐帮忙开的,所以林泽没有怀疑,还说要你多休息好好保重身体。” “这样啊………呸!那岂不是说老子得了猪流感!”王海总算是松了一口,多少有些感激郝峻的细心体贴。可再想一想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后槽牙又开始嘎嘎作响了,这个狡猾的小屁孩,太可恨! 郝峻拼命装得像个纯洁的乖小孩,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纹丝不动。废话!不装行吗?王海刚才一着急半个身子都从被窝里钻出来了,那上面斑斑点点可都是他昨天晚上留下来的罪证。要是现在他敢流露出哪怕是一幺幺的异样神色,王海非羞死不可。换成是别人羞愧就羞愧了吧,这王老虎要是害羞了那可是必定会出人命的。于是郝少爷摆出他一生中最最庄严肃穆的表情,以国家领导人参加葬礼时的口吻,关切地问:“队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真看不出来,像郝峻这样出身的孩子也会伺候人的。先端了热水给王海洗脸净手,然后换成温水服侍他漱口,最后献上精心准备的食物。黄橙橙的小米粥,炖得香喷喷热乎乎,还有四样清淡爽口的小菜配着。 王海费了好大劲才从床上坐起来,郝峻赶紧往他腰后塞上个又软又舒服的靠垫。然后低眉顺目的垂手站在王海床边,恭恭敬敬地说:“队长,您先用着,锅里还有面条,我这就给您端去。” 对着这么一个奴颜媚骨言听计从的郝峻,王海就是再有天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好点点头由着他跑前跑后的忙乎。王海吃饱后没多久又开始犯困。没办法,他之前因为工作连续几天都没好好休息,昨夜的运动又太激烈,消耗之大堪比参加一个全程马拉松。于是一面骂着郝峻,一面慢慢往下滋溜,打算倒头再睡。郝峻脱了外衣,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紧挨着王海的背躺下,然后像条泥鳅似的往人家被窝里钻。 王海大怒,正想把人驱逐出境,忽然听到郝少爷在他耳边低声呢喃,“王海,你能收留我我特别开心,真的,一辈子都没这样开心过。” 这是郝峻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王海”,平时他总是一口一个“队长”,心有不满或是意图调 戏时就叫他“王队长”。王海听得心酸又喜欢。和队里的下属变成恋人,这是王海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无法想像自己和郝峻以情 人的姿态手牵手,说着甜言蜜语,然后白头偕老的样子。就算他可以不在乎世人嘴脸,郝家的长辈们难道也会丝毫不介意郝峻因为爱上一个男人而断了他们家的香火传承? 郝峻感觉到王海的背脊变得僵硬了,就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他的腰,想用胸膛给对方温暖的依靠。王海觉得被一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男孩这样子搂在怀中实在有些不自在,就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臂。郝峻一声不响,隔了三四秒钟又凑过去抱他。王海烦了,突地给他一肘子。郝峻吃痛,却咬着牙再来,王海又打,下手一次比一次重。郝峻不气馁,反而呵呵笑着说:“打是疼,骂是爱,越亲越要用脚踹!王海,你果然很爱我………” 王海被他牛皮糖似的弄得一点没辙,这样你来我往的数次后终于疲了,虽然不大乐意,扭了两下也就只好由他抱着。郝峻把脑袋挨在王海的后颈上,开始卖力的替王海按摩后背。幸亏扫黄组扫黄没扫到王大队长的家中,不然就郝峻那什么服务态度服务质量服务性质,非被张萍水同志以违反治安条例为由逮进去吃两年牢饭不可。 振、摇、梳、捋、滚、合、运、抚,中医八大按摩手法轮番上阵,把王海舒服得直想哼哼。郝峻趁机笑眯眯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才刚吃了午饭嘛,养猪呢!”王海嘴里嘟嘟囔囔,颇为不满地哼哼着。这倒不是因为吃什么的问题,而是后面那家伙的家伙此刻正直直的顶着他呢。他奶奶的,这小孩的性 欲也太强了吧,昨晚做了那么多回他还没够啊。 “我炒个龙井虾仁吧,喝龙骨煲猪肝汤好不好?还是猪脚桂圆红枣汤?” “滚!打死我也不喝猪脚桂圆红枣汤,那是给坐月子女人喝的玩意!” “呵呵,王海你还知道女人坐月子喝什么呀?” “我当然知道………呸!你故意绕我是不是!我又不是女人,我哪里知道,这不是听说的嘛!” “要不还是喝猪肝汤。” “滚!要喝你喝,老子反正什么汤都不喝!” “猪肝好啊,猪肝补血………” “你才要补血,你全家都需要补血………” “哎呦,哎呦!别打,别打!我也喝,一起喝还不行吗,我也需要补血,反正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补的。” “呸!我可警告你,你给我老实安分点,别动手动脚的,否则告你袭警!” “………” “还动!郝峻你找死是不是!” “………” “再闹老子真生气了!” “………” “你禽兽啊你!” “………” “有完没完!” “………” “你…你…你………” “………” “你………” “……………”(多和谐多好用的省略号!其实郝峻就是想逗逗王海而已,想歪了的孩子自己解决失血过多的问题。) 王海本来还为俩人的关系烦恼,后来被郝峻一闹腾就什么都忘记了。这一觉睡得够瓷实的,昏天黑地连个梦都没做就那么一路睡到月亮升起老高。醒过来的全身骨头都好像松开了,所有器官腾云驾雾一般要多舒坦有多舒坦。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发现身边的郝峻不见了,厨房里倒是传出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香味,果然是龙骨煲猪肝汤! 王海磨磨蹭蹭的起床,一手扶腰一手扶墙,化了将近十分钟才总算挪到客厅里。小方桌上四菜一汤,粉的是虾仁,黄的是炒蛋,绿的是菠菜,白的是豆腐,一锅汤炖得又浓又香,能做出这样色香味俱全兼顾口感与营养价值的菜色,郝峻的手艺比得上五星级大厨了吧。王海同志,您猜得一点也没错,这本来就是人家五星大厨做的,郝少爷不过就是趁您老人家睡觉时打了个电话而已。 郝峻一看王海起来了,赶紧很贤惠的给他拉椅子。王海确实饿了,于是指手画脚地奴役郝峻,“给我碗。” “筷子!快点!” “醋呢?醋!” “酱油!老子要酱油!” “汤淡了!” “又咸了!” 郝峻低头哈腰,一口一个“喳”,脸上没有半点怨气。王海折腾了半天,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不少,于是开始大吃大喝。郝峻看着笑而不语,不停给他夹菜。王海虽然不肯明说,郝峻却能猜到他这是在耍害羞给自己找脸,所以不但不生气反而美滋滋的地想,“媳妇恃宠而骄,这是做丈夫的荣幸!” 可没想到两人吃着吃着就吃出了问题来。其他的菜也就罢了,汤却是最最讲究火候工夫的,材料再好,没熬到那个时候味就必定不对。这汤尝到嘴里鲜香适口怎么则也不像是当天现做出来的。王海就算再迟钝到底是搞刑侦出身的,肚子填饱了这脑细胞也就跟着完全苏醒了。他拍拍脑袋一琢磨,立刻就明白自己上了郝峻的当。 想到自己引狼入室,王海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抄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就朝郝峻飞去。郝峻“啊”地一声捂住额头,飞筷正中他脑门,戳出两个红点点来。揉一揉,还挺疼,幸好只是肿起没有破皮流血,不然就成了三只眼的二郎神。倘若当年郝海东他们的射门准头能赶上王海一半功力,中国队只怕连大力神杯也给咱们捧回来了,何至于在北京奥运会上遭受一非洲小国的戏弄。(画外音:2008年8月19日,上海体育场,奥运男子足球半决赛。男足半决赛尼日利亚大胜,有球迷场边横幅助威:我们体操不行,我们乒乓球不行,但是我们足球行!玉某对此事耿耿于怀,不吐不快。) “混蛋!”王海气急败坏地骂人,“你敢骗老子,你根本没那什么被赶出家门,对吧!” 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古人总结得太精辟了!郝峻心中暗暗叫苦,知道案发了。他低下头盘算,要不要认罪呢?不认吧,王海会打他,认了吧,王海还是打他。郝峻叹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两害相权取其轻,郝峻一咬牙,点点头,然后等着挨揍。 王海气呼呼就是一记重拳,打到郝峻面门时铁拳忽然就变成了棉花手,挠痒都嫌轻了。下不去手啊,真下不去手!这孩子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说不感动那肯定是撒谎。栽了,栽了!这辈子都栽在这只小狐狸的手里了。王海叹了口气,算是认命,低头端起饭碗狠狠扒饭,凶巴巴的跟桌上的四菜一汤较劲。 郝峻偷笑,看看,这不是心疼我是什么!于是赶紧上前花言巧语地哄他媳妇。王海别扭了一 39、第三十九章 两人世界 会儿,后来也就放开了。两人吃完饭,挤到沙发上看电视。郝峻鬼鬼祟祟拿出张光碟放进dvd机子里,房间里立刻充满了淫 靡的交 媾 声,两个裸 男在屏幕上纠缠不休,正上演妖 精 打架。王海的脸顿时就红了。郝峻嘿嘿贼笑道:“这是实验剧场版《断背山》里头附送的彩蛋,很精彩吧。” “滚你的,好好放片子,我不要看这个。”王海为了掩饰自己满脸的红晕,假装生气的骂了郝峻一句。郝峻笑笑,退出彩蛋,从头开始播放。故事里,恩尼斯和杰克渴望着同 性 间的纯美真爱,也经受着同 性 恋所招致的巨大偏见和世俗压力,两人一次又一次的挣扎在爱与痛的边缘。随着剧情推进,沙发上的郝峻与王海越来越近,慢慢地,很自然地相互依靠在了一起。 故事最后,恩尼斯来到了杰克父母的农场。在杰克的房间里,他发现初识时他们俩各自穿过的衬衫被整整齐齐的套在了同一个衣架上,杰克的在外,他的那件在里面。恩尼斯为此潸然泪下……… 看到这里,郝峻双手合握,将王海的右手包容在自己的掌心中。王海扭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用更有力更坚定的回握显示自己的心意。郝峻心里大乐,眼下的气氛多好,邀王海一起看《断背山》果然是个好主意。郝少爷正想乘胜追击,升华感情,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段大成在电话里告诉郝峻,想毒死他的那封ems快递单上的指纹与海岛证物中取得的那半个指纹完全吻合,而它的主人已证实就是郝峻所怀疑的那个姓杜的中年胖子。 段大成说:“杜仲斐,男,41岁,目前无业,曾经是某生物医药研究所里的一名高级药剂师。因为他研制出一种特别的大蒜精提炼加工方法而被深圳一家保健品公司相中,用重金挖走。短短二年后,杜仲斐又离开了这家公司,此后的六年里一直去向不明。从杜仲斐的经历上来看,他完全有能力自己合成出高浓度的氰化钾。可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对你下手?” “我知道为什么,”郝峻淡淡冷笑着回答,“也猜到了他这几年到底在干着什么样的工作,是为谁工作的!”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有这么多人想看王老虎反攻倒算啊!我知道了,下回一定让他得手。王海啊王海,你虽然有众多姨妈撑腰,想吃到郝宝宝还是没这么容易,你先给我忍着吧。我得再使劲折腾折腾你~~~~ ps:这两只是互攻,郝少爷不是吃素的。哇哈哈~~~ 最后要和各位亲们打声招呼:此文近期要v,抱歉! 第四十章 码头枪战 王海伤愈,咳!咳!不对,应该说是感冒病愈后,就打算回去复工。不过,在这之前还得把一个赖在他家里始终不走的家伙先处理掉。 虽说已经开始试着接受郝峻的感情,可两个大男人日日窝在一起怎么看都怪别扭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郝少爷实在太嘈吵太烦人,总有办法闹腾得王海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话又说回来了,王海心里还是明白的。知道郝峻天天变着法子和他胡闹其实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时间胡思乱想,借以掩饰两人之间那一点点的尴尬。磨合期嘛! 临海这两天断断续续地下雪,天冷的有点邪乎。郝峻除了和王海腻腻歪歪,就是看碟上网,反正死活不出大门,生怕出去后王海就不让他再进来。此刻郝峻正在键盘上挥舞着他的狼爪子。王海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兴致勃勃的在聊天室里荼毒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所谓道德其实就是大人物们穿在溺f前的那片遮羞布,也就是挡一挡门脸的意思,一点不耽误正事,干啥都特方便…………” “混蛋,你还像个警察吗!”王海顺手给了他一个大爆栗,“滚吧,快滚回你自己家里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好!”郝峻听话的跳起来,乐呵呵跑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王海脸皮薄,为了遮羞,三天里这种间歇性驱逐郝峻早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反正他对策多多,随便祭出那一条都足够摆平王海这个单细胞生物。 王海摸摸下巴,觉得十分奇怪,轻易就范可不是这位郝少爷的一贯风格,于是赶紧跟进去瞧瞧。发现郝峻不知从哪里推出来一个带滑轮的大行李箱,正一边哼着歌一边把王海的个人用品往箱子里塞。衬衫、女士内衣、棉袜子、蕾丝长筒袜、牛仔裤、丁字裤……… 郝峻挠挠头皮说:“王海,你的着装爱好真特别啊!” 王海怒了,“我叫你回家去,你翻我的衣柜干什么,那些又不是我的,人家落在我这里的。” 郝峻费力关好行李箱,拉起王海的手说:“走走走,树上喜鹊喳喳叫,夫妻双双把家还。我爷爷还等着给你见面礼呢!” “滚!”王海赏了他一巴掌,抬脚就把人踢出了自家大门。单论蛮力,郝少爷还差点。 “等等,我还穿着你的衬衫。”郝峻笑嘻嘻地说。他解开外套给王海看,毛衣里面分明是王海读警校时穿过的旧制服,领子和袖口都破破烂烂的。那天两人看完李安的《断背山》,郝峻非要向王海讨件衬衫不可。王海红着脸不肯答应,没想到郝少爷居然学人做小贼。 王海只好等他换好衣服然后再赶人,不想才拎着衣领把郝峻扔出去,狐狸哧溜一声又钻了进来。他说:“等等,等等,内裤也是你的!”然后是袜子、毛衣、围巾、皮带等等。 最后王海崩溃了,大骂:“你自己有的是名牌货,干嘛还穿我的衣服!” 郝峻无辜的朝他眨眨眼睛,“人家现在被赶出家门了,身无分文中。” 砰!狐狸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很不雅观地摔在王家门外。王海暴跳如雷,操起把破菜刀四下里追打郝峻。“死狐狸!老子今天要剥皮吃肉………” 郝峻大惊,连忙诚恳地劝阻他,“王海,别动刀子,用平底锅!家庭内部矛盾还是得用平底锅来解决比较合适,你看人家红太狼………” 郝少爷虽然狡计百出,可惜这回因为一时失策捅到了马蜂窝,最终还是惨遭王海暴力驱逐。看着王家大门在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了,郝峻只有自认倒霉,屁股上顶着个黑黑鞋印蹲在王海家小区门口唱莲花落。 王海见他无赖胡闹差点当场吐血,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骂人,“你还要不要脸!” “爱人都快没了,我还要脸干嘛!阿姨大婶行行好,一个钢g一餐饱,行善积德有福报,没娘的孩子太可怜啊…………”郝峻再次进入无敌状态,把王海气得直翻白眼。 郝半城唯一的男孙当街乞讨!郝峻可以不在乎,王海的神经可受不了了。于是一把拽起郝峻问:“别闹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想我在你家住下也行,我这就回去,不过………”郝峻嬉皮笑脸地往人家怀里蹭,“你一下班就得去我那里,我做好晚饭等你回来一起吃。这是我的钥匙,你收好。不然,我天天蹲在你家门口打死了也不走。” 王海两眼望天,这叫啥世道?居然有人胆敢公然胁迫市公安局的刑警队长。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没皮没脸的小祖宗,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最后只得红着脸妥协,答应去郝峻家吃晚饭。郝峻目的达成,又趁着王老虎犯迷糊的时候偷了个亲亲,然后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被自己贱卖了的王海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的进门。寒冬腊月里居然先冲了把凉水澡再去上班。没办法,天干物燥,容易上火嘛。 王海才一进市局大门就看见田祺手里抓着解剖刀,拿段大成当移动活靶子,正练着飞刀绝技。瞧他那架势,比留着方便面头的小李探花还帅,就是准头欠缺,基本上刀刀离目标都足有三米多远。段大成头顶锅盖,身披防弹衣,手持拖把脸盆,效仿在主旋律电影里看到的英雄形象,于枪林弹雨中充满激情地高喊革命口号:“为了爱情前进………” 陈浩飞则在一旁摆开桌子坐庄,号召所有同事参与竞猜,赌田祺今天到底能扎中段胖子几刀。王海进门的时候盘口已经升到了一赔三,大家一致看好段大成,全压宝压在他身上。高度近视且在人家持之以恒的爱情攻势下明显已经软化的田祺则无人问津。与田祺同病相怜的王海当时就黑了脸,本想没收全部赌资以示惩戒,没料到代理局长林泽也有份参赌,最后只好把围观的赌徒驱散了事。 林泽笑着说:“王海你是不知道。小段看不出来还真够胆色的。田祺这家伙脾气特坏,在局里称霸多年,没想到也有被人逼得跳脚的这一天。是不是大快人心?” 王海嘴角抽搐,想笑又想哭。唉,老子我的遭遇还不如田祺呢!他假模假样地说:“两个男的,这样下去终究影响不好吧?” 林泽倒很开明,“工作之外的事,特别是私生活,只要不犯法我全不管。都什么年代了,王海你那实木脑袋也该换换了。” 王海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朱必胜就拿着一份报告来找他。原来刺杀他的另三名杀手都找到了,可惜的是一个活口也没有,如今全躺在田祺的解剖台上等着验尸。 朱必胜说:“看来是被灭口的。下手特别干净,几乎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尸体在外省一座荒山上被发现,三具尸体叠在一块儿埋在一个浅坑里,很明显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警方到抛尸地的时候,附近的痕迹已经被大雨破坏了,又没有发现目击证人。林局长的意思是既然眼下线索全断了,不如明面上先结案,所有调查都转入地下,麻痹对手一下,等他们松懈的时候再伺机寻找新的突破口。” 王海点点头。林泽是对的,过度逼迫只会促使罪犯更快的销毁所有人证物证,是该缓一缓了。他又问:“常厅怎么说?” “常厅昨天一大早被公安部紧急招去开会,半夜里才回来,他…他脸色非常难看…据说……据说……”朱必胜回答时有点吞吞吐吐。 王海听出来了,连忙追问:“怎么回事,老朱你倒是痛快说呀!” “还是‘夜蝶’的事。三天海关那里查到一个出口东南亚的货柜,打开一看全傻眼了,就外面一层是化学原料,里头满满一柜的‘夜蝶’,总价值一个多亿。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一次这么大量的毒品走私在全国来讲都是头一回发现。林局带着我们去现场,结果发现市西分局的局长吴城不知怎么的和这件事牵扯不清,事发前竟然想通过海关的朋友疏通过关。林局回来后就赶紧报告了常厅长。常厅本想亲自找吴城谈话,问问情况。可没想到老吴一看情况不对就干脆跑路了。据说是带着二奶跑去了越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常厅为这事被公安部的大佬点名批评了,好像连林局也挨了骂,说是管理不严,应当承担领导责任。因为王队你这几天一直请病假,林局说让你好好养着,所以不叫我们告诉你,其实今天晚上就有行动。” “什么行动?” “林局查到这批货是广东客订下的,提货的人已经到了临海。虽然付了钱他们却没能带走这批货物,所以还滞留着没走,想找上家交涉。我们得到线报,今天晚上,东平码头,两拨人马要碰头。” 王海一听立刻抛下朱必胜,噔噔噔地上了林泽的门。林泽苦笑道:“我这不是怕你身体还没好………” “反正我一定得参加!”王海打断了他的话,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瞧那意思,林泽如果敢拒绝,王老虎只怕会当场咬人。 林泽一看王海的臭脾气上来了,赶紧举手投降,“行,行!今晚我带队,你当行动副指挥。兄弟,我们俩还像以前那样并肩作战。” 王海满意了,转身就去准备晚上的大行动。刑警队的队员和他们队长一样,最近一直憋着口气,就等机会证明临海市的警察不是吃干饭的废物。前一段时间因为出了好几起大案要案,惊动媒体长篇累牍的报道,于是全城老百姓都嚷嚷开了。你说这帮孙子拿着纳税人的钱一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也不嫌害臊,堂堂的刑警队长连自己个儿都保护不了,咱们老百姓难道还能指望他们保护人民群众!所以啊今天晚上必须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不然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晚上八点,星月无光。所有行动人员全部到位,包括从武警那里借调来支援的一支小队。一个小时后,有艘摩托快艇悄悄的驶入码头。 几分钟后,又有一条船幽灵般出现了。王海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娘,今天没调水警船只过来协助,待会一旦动手了还得防着罪犯从水路逃窜,这下可麻烦了。 林泽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朝王海比了一比手势,意思是说待会王海带队扑人,他负责控制船只。王海一想事到如今已没有更好的万全之策,就点点头把游波、吕江和其他几个人拨给林泽,协助他包抄两艘快艇。面对这么宽大的水域,目前的人手实在是有点少。 码头上的两拨人见面后握手拥抱,谈得貌似还算融洽,并没有一上来就剑拔弩张。王海悄悄评估了一下情况。好家伙,十九个人,二十条枪,其中不乏火力极强的微冲。 林泽悄悄一挥手,指挥大家包围过去。那些人发现被重重包围后居然还敢反击,长枪短炮一齐开火,噼噼啪啪比过年还热闹。 遇到如此悍匪,警方也只好仗着人多势众和他们硬干了。歹徒的火力很强大,且战且退,居然并不落下风。王海心里着急,眼看着林泽带领一小队人想去切断歹徒的水上退路,却被对方用微冲压得头也抬不起来。两伙歹徒中有人丢出了几颗手雷,趁着警察人仰马翻纷纷跳上快艇,眼看着就要逃离码头。 王海急了,用对讲机呼喊武警加强火力,千万别放跑了毒贩。也许王老虎的霉运今天总算是走到头了。乱局中,不知是谁凑巧打中船尾上的一只储油桶,一时间爆炸声叠起,火花四溅,连带着旁边那艘小船也起火爆炸了。 这一仗真枪实弹,双方激战了一个多小时,别说是没见过世面的警队新丁了,就连王海都心惊胆颤。等全歼了罪犯后才有时间暗自庆幸,多亏事先调来武警支援,自己人中只轻伤五个重伤一人。 如果不是林泽谨慎,双方的胜负难料,后果也将不堪设想。打扫战场时,王海发现了那些人来不及带走的两个大铁箱,打开一看,满满一箱紫红色带有蝴蝶花纹的“小药丸”,这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夜蝶”,另一箱则是数额非常可观的现金。 队员一看战果丰硕,顿时个个喜笑颜开,回到局里把这些东西一上缴,表彰立功肯定少不了。要是能再发点赏钱,那就太和谐太完美了。王海如释重负,回头看看林泽,两个人一直紧绷的面皮终于慢慢松懈下来,相视畅快大笑。 王海一心忙于缉毒查案,早把和郝峻的约定抛在了脑后。郝峻命人准备下王海爱吃的各色菜肴,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拨打他手机又关机,只好在客厅里干坐着。晚上八点半,忽然听到门铃响,以为王海终于来了,打开门一看才知道是许言放。许言放见一桌子的菜整整齐齐丝毫没动过,知道他在等人,于是问:“阿峻,有客人要来?那我不打扰你了。” “没关系,估计有事不能来了。姐夫,吃过晚饭了吗?一起吃点好不好。” 许言放颇为愉快地点点头,说:“我是饿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俩人坐下吃饭时,许言放说:“我请了美国最好的两个脑科专家,想给你搞个会诊。他们提出要给你再做一次脑部核磁共振和正子断层扫描。明天抽空去一趟吧,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多检查检查没坏处,至少可以让爷爷和你姐姐放心。” “嗯,我去。”郝峻边答应边往许言放碗里夹了块鸡胸脯。许言放吃鸡挺怪的,一般人都爱吃鸡腿鸡翅膀,他却喜欢吃又木又没油水的鸡胸脯。郝h就曾笑话他说:“要是中医所说的‘以形补形’真有道理的话,许先生你岂不是可以当个三版女郎!” 因为许言放没有再试图撮合郝峻与韦丽芙,所以这一顿饭吃得相当轻松愉快。许言放走后,郝峻坐到沙发上继续等。而忙于工作的王海直到凌晨才记起了自己和郝峻的约定,想着横竖是晚了,干脆放对方鸽子不去了。正好林泽要犒赏三军,于是一大群人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喝酒吃烤肉。到了饭店才想起行动前把手机关了一直没开,重新开机一看六条短信全是郝峻发来的。 第一条下午五点三十分:准时是国王的礼仪,守信是中国人的美德。亲爱的王海,你有机会当中国皇帝,遗憾的是后宫里只有我一个。 第二条下午六点整:饭菜冷了我可以热,六点还不来我可以等。 第三条晚上八点一刻:有任务了是不是?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第四条晚上九点半:王海,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五条晚上十一点整:还没想起我呢!没关系,我等,一直等到你回来,放心,等再久我也不会变成石头的。 第六条凌晨一点整:因为晚了,所以干脆就不来了对不对?我告诉你,十一年我都过来了,还在乎这几个小时吗! 王海一条条往下看,越看越不是滋味,一连串的骂自己混蛋。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胡乱找个借口就往郝峻家赶。 到了门口想按门铃,忽然想起早上人家已经把钥匙给了自己,于是掏出钥匙托在掌心里看。钥匙就是钥匙,不锈钢质地,除了齿梳采用更安全的十字星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钥匙不仅是个工具,它象征着开启或通过某个特定区域的权力,也象征着被接纳被认可被欢迎。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因为许言放没有再试图撮合郝峻与韦丽芙,所以这一顿饭吃得相当轻松愉快。许言放走后,郝峻坐到沙发上继续等。而忙于工作的王海直到凌晨才记起了自己和郝峻的约定,想着横竖是晚了,干脆放对方鸽子不去了。正好林泽要犒赏三军,于是一大群人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喝酒吃烤肉。到了饭店才想起行动前把手机关了一直没开,重新开机一看六条短信全是郝峻发来的。 第一条下午五点三十分:准时是国王的礼仪,守信是中国人的美德。亲爱的王海,你有机会当中国皇帝,遗憾的是后宫里只有我一个。 第二条下午六点整:饭菜冷了我可以热,六点还不来我可以等。 第三条晚上八点一刻:有任务了是不是?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第四条晚上九点半:王海,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五条晚上十一点整:还没想起我呢!没关系,我等,一直等到你回来,放心,等再久我也不会变成石头的。 第六条凌晨一点整:因为晚了,所以干脆就不来了对不对?我告诉你,十一年我都过来了,还在乎这几个小时吗! 王海一条条往下看,越看越不是滋味,一连串的骂自己混蛋。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胡乱找个借口就往郝峻家赶。 到了门口想按门铃,忽然想起早上人家已经把钥匙给了自己,于是掏出钥匙托在掌心里看。钥匙就是钥匙,不锈钢质地,除了齿梳采用更安全的十字星型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可钥匙不仅是个工具,它象征着开启或通过某个特定区域的权力,也象征着被接纳被认可被欢迎。 王海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点被郝峻的细心体贴所感动,于是郑重其事使用这把钥匙开门。穿制服的家佣一个都不在,这让王海暗暗松了一口气。客厅里只亮着角落里的一盏壁灯,昏黄而温暖。郝峻怀里抱着一个靠垫,蜷缩在沙发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王海怕他受凉,想上前给他加条毯子,却被那假装熟睡的人一把抱住,胡乱亲吻。 王海被郝峻搂住立足不稳,俩人一起倒在了沙发上。王海叹了口气,说:“又胡闹,你就不能正经点。” …………………………………… 王海的身上混合着汗味、烟酒味,还有一点点枪火硝烟的味道。郝峻给段大成打过电话,知道他们今晚行动的一切细节,所以并不追问。只是用嘴唇不住亲吻王海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他的爱人依旧完好无损。最后却要故意抱怨上一句,“扎嘴啊………” …………………………………… …………………………………… 王海被他吻得气息紊乱,觉得十分难耐。这心里却有着一些惶恐。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仅仅就是纯粹的内心不安,王海丝毫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在王海犹疑不定的目光中,郝峻慢慢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 …………………………………… 郝峻的身体很健美。 …………………………………… …………………………………… …………………………………… …………………………………… “王海?”郝峻轻轻叫着他的名字。 …………………………………… …………………………………… …………………………………… 王海用近乎痴迷的眼神望向他。郝峻的眼睛清澈纯净,如同夏季雨后的青天,又像极了西塞边陲的朗月。 …………………………………… …………………………………… 王海只觉得嗓子眼一阵发紧,内心里忽然极度渴望看见郝峻双眼沾染上情 欲的艳色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璀璨。 …………………………………… …………………………………… 关灯了…………………………………… 窗外,北风呼啸而过,一场如约而至的大雪使临海市的气温直逼历史最低点,却丝毫无法影响到室内的两个人。 …………………………………… …………………………………… …………………………………… …………………………………… …………………………………… …………………………………… …………………………………… 冬季也可能很温暖,只要你不是一个人独自度过的,不是吗? …………………………………… …………………………………… 有些人值得你拼了性命去守护。 …………………………………… 作者有话要说:v了,很不好意思。今晚连更三章~~~ 2010年5月26日公告: 我对不起大家,购买了这章的亲请加群。 第四十一章 地下工厂 想要占有的愿望如此强烈,强烈到几乎啃蚀掉王海整个灵魂,郝峻又是这么这么这么这么的水嫩可口,至于那个姿态嘛简直可以用扫榻以待来形容,到了这种地步不上的话那肯定就不是男人了。王海决定――行动!老子可是男人中男人! 王海这人吧干啥都挺干脆,就是情事上有点小毛病,喜欢在进入主题前先来点小资情调。月光,香槟,蜡烛,玫瑰,music!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在女士们眼里这可不是毛病,这叫罗曼蒂克,绝对的罗曼蒂克!当然,这也是王海女人缘一直奇佳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来嘛他们俩小手也拉了,小嘴也亲了,小衣服也脱了,两人滚到床上就差临门一脚,王海直接本垒打就行了。被他这么一磨蹭,突然间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六月飞雪,天崩地裂了。对不起!我小题大做的毛病又犯了,其实只是王海的手机响起: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谁这么缺德,把老子的铃声改成了保卫黄河!”王海破口大骂。这激昂奋进的乐曲把房间里的浪漫氛围冲刷得一点都不剩。王海再不愿意也只得起身接电话。抓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又是局里的,绝对不能无视。王海气得想砸手机。这么倒霉,以后办事前一定先看黄历。再瞅瞅郝峻,那家伙光溜溜的趴在床上,把脑袋埋在胳膊底下,身体颤抖着也不知道是笑是哭。唉,多半在笑!王海那张本来就有些黝黑的脸瞬间变成了包青天重生。 才咬牙切齿按下接听键,林泽的声音就从中飞窜出来催促他,“王海,案情有重大突破,我们要行动了,赶紧回来!” “好!”除了“好”王海还能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开始穿裤子。王海的小兄弟本来以为能吃顿大餐,结果才上了开胃酒一点荤腥都没沾嘴就要因故离席,他立刻不干了,颤颤巍巍吐出清水表示自己的强烈不满。王海用力往下摁了两次,他的小兄弟死活不肯低头,标枪似的竖着。唉,有压迫就有反抗嘛!王海窘了,这个样子怎么出门,遇上带红袖章的老太太非把他当变态花痴法办了不可。 郝峻笑够了,在床上翻了个身,用一只手支着头,看王海在那里急得团团转。王海瞥到他戏谑的眼神,脸更红了,下面的情况也进一步恶化。他狠狠心,打算走进浴室里冲凉水,却被郝峻一把拉住。 郝峻跪坐在床上,说:“我来………” 等王海冒雪赶到市局时,林泽和其他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已经整装待发。常辉亲自挂帅,还有不少人员是从省厅临时调集过来的。院子里,停着一排警车。驾车的民警全都端坐在驾驶室内,车的后座上隐约可见戴钢盔、持冲锋枪的武警。王海抹去脑门上的一头热汗,问林泽:“怎么回事?” “你脸怎么这么红?别是发烧了吧!”林泽见王海脸通红着,神情也有些古怪,赶紧问他。 “没…没事……我好得很………”王海含含糊糊地回答。郝少爷方才为了尽快帮他解决问题,使用的手段可够骇人听闻的,这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道,忒丢脸了不是!这小屁孩,从哪儿学来的这么些胡闹手段,下回一定好好审审他。 “那就好!”林泽小声向王海解释说,“要去突击‘夜蝶’的老巢。码头上我们不是截下了一批‘夜蝶’吗,物证室那边三个人一刻不停的苦干,有了重大发现。他们从箱子和药丸的包装袋上各取到了几个完整的指纹,送到指纹库里一核对。其中一个居然是我们的老相识,你猜猜是谁?” “谁?” “刀疤脸!就是市东水产品市场里的那个混混头子,上次处理他和铁拳王聚众斗殴的事情时,你我还有郝峻曾合力忽悠过他呢。” “他!”王海大吃一惊。这个刀疤脸文化只有初小,虽然好勇斗狠,不过人品还不算太坏,做事挺讲义气的。这样的一个人你说他惹事生非触犯法律王海相信,要说他能够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地下贩毒王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常厅也知道刀疤脸肯定没这个能耐,”林泽解释说,“背后应该另有高人。刀疤脸在市西郊区有一家加工电线电缆的小厂,开了两年多。从公司账面上看几乎从来没有接到过一份像样的订单,本来都快倒闭了,最近忽然变得繁忙起来,周围群众中有人举报一到了晚上那里就人来车往的非常热闹,不像是做正经生意的样子。我们接到举报时原以为他很可能是在厂区里搞聚众赌博什么的,现在分析下来应该是毒贩的海岛据点被你破获后就把老窝移到了他那里。” “嗯。”王海点点头,补充了一句,“刀疤脸的黑厂在市西,海关截获的那一柜子‘夜蝶’也是市西一家贸易公司托运的,你看多凑巧。市西分局的老吴人找到了没有?” “唉,你千万别在常厅面前提起吴城啊,老头眼都红了,会吃人!”林泽长叹了口气说,“吴局当年也是常厅带出来的兵。那个藏毒货柜报验时他亲自打电话向海关方面打招呼,说是他朋友的化工原料,急赶着要发货,请多多关照。幸亏海关新来的一位同志工作特别有原则,坚持要开箱验货,这才发现了问题。不然………” “老吴怎么这么糊涂!”王海气愤极了。 “常厅一开始还想着他也许是遭人蒙蔽的,所以打电话叫他过来谈话,吴局嘴上答应着一转头就失踪了,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不管不顾。他不跑还好,这一跑罪名可就坐实了。常厅为这事被上头一通臭骂,要他在会上做检讨呢!” 他们正说着话,没注意到常辉已经来到了身后。常辉听到俩人在议论他的事情,就哼了一声说:“王海,有时间聊天还不如替我把检讨写了。” 常厅出声时把王海吓得一缩脖子,心想这位怎么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活脱脱一个背后灵。等听到“检讨”两个字,王海的头顿时大了一倍,赶紧摇着手推辞:“为什么要我写?咱们的林泽林大才子不是就在这里嘛!” 常辉朝王海嘿嘿冷笑,“打从你进警校算起,哪一年不交给十篇八篇的检讨啊,写检讨,还是你比较熟练!” 王海差点被常辉噎死,等老头背着手走远了又问林泽:“那家贸易公司怎么讲?” “联合工商税务审计各部门查过了,倒是一家正规的企业,没什么大问题。他们的法人代表出事后在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恨不得把自己吊死了。他说这事是吴局托他给没有出口化工原料资质的朋友帮点忙,因为没好意思拒绝,这才闯下大祸。唉!咱们自己内部出了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的。总之,这回我们要是不能把‘夜蝶’的老巢翻出来,不但你我,连常厅都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两人说话的时候雪忽然停了,被白雪覆盖的临海冰清玉洁,显出异常的美丽。可王海他们知道在一切美好的假象之下,就是需要他们奋斗、流血、甚至献身的战场。 几分钟后准备工作全部就绪。常辉用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出发。于是几十辆警车开出市局大院,悄无声息的驶入黎明前蔼蔼的雾气中。 王海和林泽坐在同一辆车里,由局里的另一位同事给他们俩当司机。因为吴城的缘故大家都特别沉默,王海不停检查随身的枪械与子弹。林泽则反复不断地提醒所有人雪地驾驶要注意安全。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了凌晨四点整。在刀疤脸可疑厂区附近留守的侦查员报告:“刚才有两辆厢式货车进去了,车上有四个人。刀疤脸他们一直在里面没动静。” 林泽略一沉吟后下令,“继续监视,有情况随时报告。” 很快前方再次报告说,又有一辆货车进入。工厂两扇黑铁门开了一扇,车一进去,门又迅速合上了,所以人员情况还不清楚。林泽和王海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想跑!” 十五分钟后,警车终于到达市西郊区。林泽用通话器通知所有行动人员,“关灯,减速,保持安静。” 离开目标大约还有不到五百米时,林泽命令停车,所有人员检查武器装备,然后徒步逼近。参加突击的行动人员都自觉地保持静默状态,唯有积雪在人们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王海本来自告奋勇要求当先锋,林泽坚决不同意。他“哗”地拉开枪拴,说:“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你不熟悉这儿会吃亏的。以前有行动都是你抢在前面挡枪子。兄弟,这次的功劳就让给我吧。这是命令!” 刀疤脸的电线电缆厂外表灰扑扑的,却有个挺亮堂的名字――红日。厂子规模不大,破破烂烂的两层厂房孤零零的在荒郊野地里杵着,一点亮光都没有。周围散落着几间民居,都是清一色的平房,农舍中偶尔传出的几声犬吠是这寂静冬夜里唯一的声响。林泽带人悄悄包围了厂区,正打算指挥人员往里闯,忽然听到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王海。 林泽心里其实很清楚,要这个家伙老老实实待在后方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所以除了无奈地歪了一下嘴巴,也没太在意。他朝王海比了比手势,意思是两人分头突进,五分钟后开始总攻。王海点点头,和林泽对了一下表,然后带着十几个队员朝后门的方向绕过去。 五分钟后两人同时带队往里面冲。行动一开始出奇的顺利。因为事发突然,所以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厂房里连同刀疤脸在内一共有七个人,在看到对准他们的几十把黑漆漆的枪口后,这些人齐刷刷高举双手示意投降。王海与林泽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让人下去把疑犯都铐起来,忽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厂房的二楼先是冒出大量的黑烟,然后是熊熊烈焰袭来。砖头瓦砾噼里啪啦往下砸,天花板上传来可怕的坍塌声,长长的日光灯摇晃着,咣铛一声砸了下来,摔得粉碎。 大家都惊呆了。林泽反应最快,大喊了一声,“有炸弹!” 刀疤脸他们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哭爹喊娘的向外跑。王海朝天开了一枪,想震慑着他们,可这时第二颗炸弹又响了。第二颗炸弹是在地下室引爆的,爆炸破环了基础,半边厂房在火光中轰然垮下。这一下连警察们都乱成了一团。林泽在呛人浓烟中拼命呼喊着同伴,“一个个走,不要乱,小心不要让疑犯溜走!” 四周一片混乱,爆炸燃烧释放出的大量浓烟遮蔽了视线。王海模模糊糊看见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从他身边低头跑过,本能地抓住对方胳膊一扭,就听见咔嚓一声,估计肩膀脱臼了。那人在虎爪下嗷嗷呼痛,正是这次行动的一号目标人物刀疤脸。 当所有人员都撤出岌岌可危的厂房后,林泽清点了一下人数。很幸运,没有人被压在瓦砾之下,只有少数几个被砖块瓦砾砸伤。王海一把拽起刀疤脸怒喝道:“混蛋!你想炸死老子!” 刀疤脸哭丧着脸讨饶,“不是我,不是我!我再浑也不敢对抗政府啊您说是不是,刚才我自己还在里头呢!” “不是你是谁?你想毁灭证据!”王海边骂边朝刀疤脸比划着拳头。刚才实在太危险了,要是炸药的威力再大点,厂房就会完全倒塌,所有参与突击的警员都会被埋在废墟之下。王海现在想想都觉着后怕。 “真不是我,是是是吴局长………”刀疤脸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自己又落在脾气出名暴烈的王老虎手里,再不老实这一身爹娘给的皮肉肯定遭殃,于是赶紧全招了。 “吴城?”林泽和王海同时惊叫起来。 “对!就是他,他在里面!”刀疤脸连连点头,然后稀里哗啦的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原来几个月前吴城找到他说有个朋友想租下他那间濒临倒闭的破工厂,价格开得相当高。刀疤脸正为厂子一再亏损而烦恼,自然很乐意,所以什么也没多问就当场拍板同意了。后来他才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朋友,这间厂房其实是吴城租下来自己用的。一天,吴城带着七八个长相不善的外乡人入住厂房,此后就始终神神秘秘的不许任何人再靠近。刀疤脸忍不住好奇心,干脆直接找吴城问情况。吴城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眯眯地把原来和他谈好的租金翻了二倍。 这厚厚一大摞粉红色的人民币算是戳到了刀疤脸的痒痒肉。此后的几天里,他一有机会就追着吴城问究竟干什么营生利润如此丰厚,能不能拉兄弟一把,分点残羹。吴城先是假意推脱,后来见他上钩了也就大大方方的说出实话。吴城说自己做这一行快六年了,一直顺风顺水,并邀他入伙,许以红利分股让他负责生产。“夜蝶”带来的无限“钱景”让刀疤脸和他的几个兄弟们都鬼迷了心窍,再说吴城的分局长身份也让他们误以为有这么一位老大在上头罩着一定非常安全,所以就痛痛快快的答应给吴城打工。 吴城待他们也确实大方,粉红的票子满天飞,刀疤脸他们都觉得自己这回算是走了狗屎运。直到两天前吴城慌慌张张跑回来,说卖给东南亚的一批货出了问题,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转移。紧接着,被吴城派去码头与东南亚货主交涉的那几个外乡人又出事了,据说是被警察包了饺子。刀疤脸这才惊觉此事的严重性,一个弄不好恐怕就得吃政府赏的枪子。 刀疤脸赶紧通过他一个在外省的混混朋友准备好了车辆以及藏匿地点,又把各人家里都安顿了一下。他们原本打算趁着天没亮把厂房里的设备原料往厢式货车上一装就赶紧离开临海,到外地避避风头,没想到警察这么快就到了。 方才刀疤脸和其他人都在一楼收拾东西,吴城接了个电话后就一个人进了地下室,说有点资料要销毁,让他们等着。至于炸药也是吴城事先安放的,他曾解释说为免撤离后被警方从中查到蛛丝马迹,干脆一把火烧掉厂房,图个干净省事。王海林泽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这家伙也许是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就引爆了炸弹打算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林泽一听赶紧吩咐手下的防爆组,“去查查还有没有没引爆的炸弹,要是确认安全后就开始组织人手挖掘现场。吴城很重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虽这么说,林泽心里其实很清楚吴城如果真的像刀疤脸所供述的那样身处地下室,第二次爆炸的威力远大于第一次,人肯定被炸死了。事实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一模一样,大家顶风冒寒扒了整整一个白天后,吴城血肉模糊的尸体在断裂的工字钢下被发现了。 警方在现场缴获了一台可用于制造毒品的设备,还有约五十公斤重的“夜蝶”药丸以及更多的半成品,再加上所有涉案人员几乎完全一致的口供,至此,这个惊动公安部的“夜蝶”毒品大案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了。主犯吴城,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先知”,利用自己市西分局局长的身份为掩护,大约从六年前开始,纠结一些有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员,从事毒品制造贩卖等不法勾当,以谋求暴利。 尽管此案还有不少疑点存在,比如说潘荣海和卢邑的被害是谁下得手?袭击法医物证室的人又是谁?杀害米岚的凶手就是吴城吗?买凶枪杀王海的也是他?他又是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利组织起一个庞大的毒品制造销售王国的?这些都因为主犯吴城的死亡而成为了一个难解的谜。不过,一举端掉“夜蝶”老巢总算为临海市局全体干警出了一口恶气。 林泽因此情绪相当好,与王海以及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一一击掌相庆。王海也笑得很畅快。案子破了,内鬼找到了,他这个刑警大队长当然有理由高兴。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常辉的脸色始终阴沉,他独自站在远处,那一双遍阅世情饱经沧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不可言传的深深忧虑。 第四十二章 联手对抗 刀疤脸这回算是彻底栽在后妈手里了。在黑沉沉的小房间里被两盏一百瓦的强射灯照着,王海他们几个人分成四班突击审讯,别说他参与制毒贩毒的事了,就连他小学里偷看隔壁阿姨洗澡,中学里和铁哥们看黄带打手枪这等的丑事都一一交代出来了。可王海还是不放过他,拍着桌子继续逼问:“还有没有干过其他缺德事,快交代!” 刀疤脸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子,最后满脸悔恨地抬起头说:“政府,我该死!我一直想着我家隔壁的小寡妇,想哄她改嫁给我,以后再不敢动这样龌龊的念头了。我发誓!我要是再犯这倒霉的毛病,您就阉了我!” 王海一听差点喷了,拼了命才控制住脸上的肌肉,没在犯人面前笑出来。他和林泽对视了一下,觉得牙膏已经挤得差不多了,就示意让刀疤脸下去休息。刀疤脸哭丧着脸喊:“政府,我认罪态度好,您高高手,给我个宽大处理吧!都是吴城那老小子害我拖我下水,我以后再不敢了!” 林泽冲着刀疤脸的背影直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下子可好了,想求法官给个死缓都不容易,他家里还有半瘫的老爷子呢。” 王海这两天一直待在局里加班加点,连洗换的衣服都是郝峻让人送来的。王老虎累得快趴下了,坐在那里一个劲地揉自己的太阳穴。林泽递给他一根烟,俩人就在审讯室里吸几口权当放松神经。林泽仰头,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他这一手挺炫,王海从警校开始就想偷师,可怎么也学不会。 林泽朝一脸嫉妒的王海笑笑,说:“这个案子尽快结了吧。” “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呢!这吴城到底是不是‘先知’咱们手里可是一点直接证据都没有,光在这里推理瞎猜啊!吴城是完蛋了,其他同伙呢?除了被抓的刀疤脸他们都死在码头游艇上了?法医室出事那天,吴城人明明在饭店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重伤田祺抢走重要物证的又是谁?还有米岚,米岚又是怎么被害的?这事我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我对不起人家父母!”王海坚决不同意。 林泽又吐出了个烟圈,看着它慢慢变淡,直到消失在空气中。然后说:“刘局长就要办理退休手续了。常厅的意思是不想让他人走了还要背个不好的名声,要我们尽快结案移送检察院,这样一来就可以算是在他任上破获了‘夜蝶’,让老刘体面点。我们可以先把‘夜蝶’一案结了,米岚和法医物证室被袭的事情另案调查。一旦案情有了突破,再向上头申请重新并案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海勉强点点头,可心里有个念头不吐不快,于是说:“你觉着这事跟刘长庚一点关系都没有?吴城可是他当年一手提拔的。再说了,他还有件大事一直瞒着大家伙呢。林泽,你要是不方便出面就我来,反正我得问问刘长庚,不然我睡不着觉。” “别去为难老刘。”林泽劝阻道,“他这人做事是有点蔫有点含糊,大家都清楚的,可要说他贪赃枉法给黑势力当保护伞我看他没这个胆子。田祺出事后你们一直把嫌疑人的目标锁定在内鬼身上,可查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王海,你有没有想过法医室出事那天,吴城虽然人在刘家寿宴,难保不是他事先把局里的情况摸透了再支使手下干的。米岚也许就是逮到了他的漏洞才被害。这事关系到咱们系统内部,常老头最近压力很大,头发都快全白了。王海,你千万别乱来。” 王海心里不服气,所以没马上接口。于是林泽又说:“刀疤脸他们只是外线的小喽喽,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吴城一死后面的线索就全断了,咱们俩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听常老头的话先结案再说。他为这事日子很不好过。我先把话撂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事你躲得过初一未必躲得过十五,后面的日子长着呢。咱哥俩难道是吃干饭的不成。” 林泽的话极对王海的胃口。王海拍拍他的肩膀,心情明显好多了。此后的几天里临海市局人人忙得足不沾地。由于案情复杂,整个刑警队日夜连轴转,一刻不敢休息,连带着局里其他有空的同事都过来帮忙整理证物证词,光案卷码起来就足有半人高。省厅为此还特地开了个新闻发布会,向媒体通报案情。 因为成功破获了由公安部挂牌督办的“夜蝶”大案,法医物证室主任田祺立了个三等功,捧回一张大红烫金奖状和奖金一万,算是小富了一把。后来他又掏了点自己的积蓄,凑合着买辆小q代步,终于跻身有房有车族了。于是替他保媒拉纤的人一夜间就多了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预定见面相亲的闺女都排到下下个月了。这可把一心要和他师父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的段大成给急坏了,不顾一切的跟在田祺屁股后头破坏。只要田祺和相亲对象一见面,他就扑上去喊田祺爹,又哭叫什么“别抛下我和妈妈呀”,唬得人家大姑娘以为田法医停妻再娶,一个个都欲拂袖而去。 田祺这厮挺绝的,段大成这么胡闹他都不恼,竟然笑眯眯地给人家女方介绍说:“对!这就是我儿子,大概在我六岁那年生的,今儿特地把这稀罕品种带出来让大家瞻仰瞻仰。” 段胖子终于紫涨了脸皮,彻底没辙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田祺这人命犯天煞,前前后后相了一个加强连的姑娘,成功案例半个都没有。后来田祺嫌麻烦,也就不再折腾这事了。段大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再次回到原位,整天乐呵呵地给他师父当牛做马外加免费出气筒。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这是学郝峻呢,打算软磨硬泡来个持久战。反正还年轻,不管是八年抗战还是十年内战,哪怕就是一辈子,咱也耗得起! 身为临海市局主要负责人的林泽也因为“夜蝶”一案得到了公安部通令嘉奖,对于他的人事任命很快就下来了。他正式取代刘长庚成了临海市公安局的局长兼党委书记,也是整个省公安厅里唯一一位还不到四十岁就受到如此重用的年轻干部。王海因为有处分在身,所以没轮上得奖,不过林泽替他在常辉面前说了不少好话,总算把小过抵消了。 这里既然已经提到王海了,就不得不再说一说另外一位人物――郝峻。郝峻出尽了手段仍然没能把王老虎骗进自己的家门,所以同居的梦想一时半会儿还实现不了。不过他这几天里也不是一无所获的,王海得空的时候会去他那里一起吃个饭。比较令人遗憾的是,饭后运动仅限于看看球赛玩玩扑克牌,不和谐的成人活动一次都没有发生过。郝峻是多聪明的一个人,他心里明白着呢!王海目前来说还是一锅夹生饭,不能急,得用小火慢慢煮。所以他在家除了积极做复健,就是亲自给王海做饭洗衣服,贤惠得像个小媳妇。而咱们的王大队长因为抵御不了郝氏面条的诱惑,上郝家蹭饭的次数呈直线上升趋势。总之,革命虽然尚未成功,离郝少爷的终极目标也不太远了。 半个月后,沈路遥在市委常委会议上建议,说临海前一段时间的社会治安问题让老百姓不满意,借着眼下破获特大毒品案件的好风,要大力宣传一下人民警察中的模范人物。于是林泽被电台电视台报纸杂志派来的记者轮番采访拍照,曝光率仅次于当红炸子鸡。他形象好风度佳,又年轻有为,所以立刻就招来了一群大婶,一个个都想把自家出品的闺女推销给这位帅哥局长,吓得林泽不得不高挂免战牌,天天改头换面用墨镜遮脸后才敢进出市局大门。 王海因此非常不忿,“老子我才是临海市局第一警草!”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力鼓掌,回头一看,居然是满脸笑容的郝峻。第一警草当场就蔫了,赶紧找了个借口逃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关门下锁,一整天都没敢再出来现眼。陈浩飞看在眼里,偷偷捂嘴窃笑,“老虎虽然厉害,这不是还有武松嘛!” 郝峻的突然出现让他的同事们都十分惊喜,纷纷上前表示了慰问。等相互寒暄完了,郝峻直接上了七楼找田祺。如今的法医物证室早已今非昔比,简直成了田祺同志的私人后宫。段大成和林木森这两位小同志放着正经的革命工作不好干,天天争风吃醋,献媚邀宠。郝峻进去的时候他们俩正为田祺应该吃谁献上的午餐而闹得不可开交。段胖子掐住了小林帅哥的脖子,打算用自己的肥臀给对方来个人肉风火轮。“六木”同志也不是吃素的,一面泪眼汪汪向田祺控诉段的暴行,一面用手在胖子的软肋上使劲拧麻花。 田祺见到郝峻进门,对还在厮打的俩徒弟露齿狞笑道:“都给老子滚开,不然硝镪水伺候!” 生怕被主上毁了自己花容月貌的两人赶紧住手,躲到消防通道里继续掐架。田祺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边对郝峻说:“是你教胖子当众求婚让我难堪的,对吧?” 郝峻一听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赶紧替自己撇清,“我只是教他真爱必须全力争取,别等拿到对方送来的喜帖后才懊恼为什么新郎不是自己。” “新郎?”田祺斜着眼睛一瞥郝峻,那眼皮子底下泄露出的一溜棱光让郝峻再次汗湿了重衣。糟糕!一不小心又踩到“四眼田鸡”阁下的痛脚了。郝峻在肚子里朝自己翻翻白眼,原来王海心直口快的傻毛病会传染!不行,不行!我得立刻调整模式,重新回到腹黑状态。于是郝峻一挑眉毛,用略带调侃的口气说:“我也不过就这么一说,谁知道小段他竟然当真了,可见您魅力无穷风华绝代。” 田祺气得暗咬后槽牙,心想这一笔我暂且记下了,郝峻你就给我等着吧!今天他主动邀来郝峻是因为有重要的事和他商量,所以把法医室大门关好后就叫郝峻跟他进入物证储存室。 物证储存室的铁架子上放满了各种证物及相关检验报告。田祺先是从铁皮柜子里取出一份黑色封皮的报告,然后再走到一个红色的大纸盒前示意郝峻一起过来。郝峻接过报告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又探头到纸盒里翻了翻存在里头的几样东西,然后沉下脸不说话了。田祺一推眼镜,冷冷地问他:“你怎么看?” 郝峻不答,把手上的表摘下来,按了一下边边上的一个按钮,只见那玩意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这是唐纳德给他的,能探测出无线信号,防止被窃听。郝峻把表捧在手里满屋子转悠,直到确认这间房间里没有被人安装窃听装置后才反问田祺:“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码头枪战后我去现场勘查,在快艇的残骸上发现了可疑的化学物质。虽然在场的人都说是流弹打中储油桶引起的爆炸,我却认为这种化学物质才是真正的元凶。后来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其他几个疑点。”田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子交给郝峻,随手夺过那块伪装成手表的无线信号探测器揣进自己兜里。 郝峻发现小瓶子的底部有一小块类似油垢的东西,他问:“这是什么?” “nfda4的残留物。nfda4俗称液体炸药。这种物质制成炸药后可获得精度高、平面性强的平面爆破冲击波,野外探矿和水下爆破特种作业最喜欢使用这种液体炸药。刚才你也看过游艇爆炸后残余的碎片了,上面留下的波段型冲击痕迹像是汽油爆炸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事先把nfda4偷偷放进了快艇里,然后在枪战中找准机会制造出意外爆炸的假象,令那十七个人同时死于非命?”郝峻问。 “是!”田祺的这一个“是”字又沉又重,像一块大石头似的落在了郝峻的心里。 郝峻微微皱了皱眉头,再次仔细审视起手中的小玻璃瓶。说:“光凭这个恐怕还不够。” “我认为码头上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是个圈套,有人想借警察的手灭口!”田祺继续说,“除了nfda4的残留物,另外还有一点十分可疑。我们事先得到情报说有两拨人要在码头上进行交易,行动中又缴获了毒贩们‘来不及’带走的大量‘夜蝶’和现金,所以应该算是功德圆满了。可有没有人想过,两拨人马一共十七个人,他们能一个不少的全体撤退到快艇上,为什么就没能带走他们的货和货款?这可是钱啊!” 一十七条人命,就这样化作了海底冤魂。郝峻再次动了动眉心,却依然保持着沉默。田祺又抽出了同样也是黑色封皮的另一份报告递给郝峻。他说:“接着就是刀疤脸的地下工厂。粗看和东平码头上所发生的事情一样,都很正常很合理,可有两个地方让我觉得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一。吴城是老警察,刀疤脸是老混混,都不是毛头小伙子了。码头出事后,他们这样的老江湖本应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临海,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耽搁下来了,直到被警察包围都还没有准备好动身,简直就像是故意等着挨抓。第二。据刀疤脸他们的口供,炸弹应该是吴城引爆的。我检查过安置在工厂二楼和地下室的炸弹,采用的都是无线信号引爆,而我在吴城的尸体旁边却没有找到本应该有的引爆器。” “!” “吴城参与了‘夜蝶’案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只是指证他的人证物证实在是太齐全了,齐全到好像生怕警方不能把他定案似的,唯独没有赃款的去向。如果吴城真的就是‘先知’,那他这些年来的贩毒所得呢?吴城的国内账号和海外账号都查过了,只找到二千万,和他交往密切的亲友中也没有发现替他藏匿赃款的。所以我认为有理由怀疑吴城是被他的同伙们抛出来的替死鬼,他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先知’!”田祺说话时一直盯住郝峻的双眼,唯恐遗漏了他面部细微的情绪变化。 郝峻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直截了当的给了他一白眼。说:“引爆器很小,也许埋在废墟下了呢。我说田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按程序向上头汇报,把我找来干什么?” 田祺冷笑道:“你和段胖子搞的那点子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没动大刑呢死胖子就全招了。郝峻,想继续单干不让我参合你现在就给我掉头走人,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你的心思我早看出来了,别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当别人都没长脑子。我想干什么?老子我要报仇。敢算计我!” 郝峻被田祺呵斥反倒歪歪嘴角笑了,“想和我联手是因为担心胖子吧。这家伙长了个猪脑子还要学人当密探,笨成他这样的迟早得让你替他收尸验尸。” “要死的话第一个就是你家的王老虎,别人还得排队呢!”田祺脸上骤然变色,潘荣海和卢邑的惨状令他心悸。郝峻这一句话就戳到他的心坎上,嘴里虽然狠狠反击,可这脸色却始终苍白,再也没好起来。 郝峻的脸色其实也不大正常。田祺说的可不只是气话。王海的位置特别尴尬,一有风吹草动就首当其冲啊!他眼珠转了几圈,故意用略带高傲的口气问田祺:“田法医,这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你敢跟着我下去游泳?” 田祺一推眼镜,笑得凛冽夺魂。郝峻知道这家伙长得虽然像江南水乡的垂杨柳,论韧性坚强其实比得过沙漠里的胡杨树,于是说:“走私贩毒杀人放火官场都不关我事,我只要王海平安。这是我们俩合作的第一原则。” “好!除了段大成,那是我的人,其余都你说了算,别人的死活我也懒得理。”田祺说完伸出手和郝峻握了握。 田祺心黑手辣,郝峻诡计多端,这两个鬼神绕道百恶不禁的腹黑男相视而笑,算是同意结盟了。而他们身后的背景也瞬间换成了荆棘丛生的荒凉墓地,一轮血红圆月下,吸血蝙蝠扑棱扑棱四处乱飞。披着黑斗篷的上古吸血之王正朝着他的狼人同伙桀桀怪笑说,“五百年……饿了五百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一幕,王海的反攻战~~~ 第四十三章 平安之夜 圣诞前一天,临海又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久久不息。论室外气温,恐怕是今年中最冷的日子,可白雪却给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外国节日添上了许多风情。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毫无理由的喜欢跟洋鬼子们一起凑热闹,或许是想找个机会给自己喜欢的人送礼吧。因为圣诞节能拉动消费,至少商家都不讨厌它。 韦丽芙手捧包装华丽的礼物走进许言放的办公室时听到许言放似乎在电话中和什么人争执,因为许言放说话的语气相当生硬急促。见到她推门进来,许言放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并拿过手边的杂志压在方才正在看的一份资料上。韦丽芙有些奇怪,许言放为人向来含而不露,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失态。不过对方显然不想让她知道这事,所以韦丽芙没有追问,而是微笑着把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我明天一早要去越南,所以提前一天送你礼物。祝圣诞快乐!” “噢,是给我的圣诞礼物?谢谢!”许言放满脸笑容的收下,同时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韦丽芙手中。这是一条有着近三千年历史的孔雀石手链,古埃及的伟大祭司曾用亲吻来赋予它法力。而法老则把它当作驱除邪恶的护身符赐给自己的亲信们。因为孔雀石虽美却易碎,如今存世的只剩下这唯一的一件。许言放动用了不少金钱与手段才从一位古埃及艺术品收藏家那里购得此物。古老而又神秘,且价值不菲,应该能够令这位韦大小姐感到满意吧。 韦丽芙很喜欢祭司们在这块脆弱的石头上所雕刻出来的咒语符号,可许言放脸上有点模糊的笑容却让她感到微微有些不安。她谢过许言放,犹豫了一下才把另一个藏在自己外套口袋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韦丽芙说:“这是给阿峻的礼物。总裁,麻烦你转交给他吧。” 盒子很轻,被漂亮的金色彩纸包裹着,顶端有个极小的蝴蝶结做装饰。韦丽芙特意安排自己在圣诞前去越南公干,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许言放收下礼物,很体贴的没有多说一句费话,而是把话题转到了越南的开发项目上。“丽芙,你记得要先去胡志明市拜访那里的华商总会,然后再到芹苴市。我会安排几家内地集团的负责人与你在芹苴市会面,大家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我知道了。” “我们这次最大的对手不是美国人,不是日本人,而是印度和韩国。”许言放边说边从抽屉中取出一份资料递给韦丽芙,“印度人不甘心在与东盟的合作中输给中国人,所以他们特别渴望有所突破。在政府的穿针引线下,印度的reliance group和塔塔集团已经宣布联手竞标了。韩国三星则把合作的目标放在越南本土的几家财团上,想打民族亲情牌。三星这两年的发展势头相当迅猛,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也非常重要。这个时候,你要想方设法制造烟幕制造声势,让他们以为郝氏打算不惜血本的倾力一搏,一定要让外界以为郝氏对这次的开发项目全力以赴势在必得。” “为什么?对手会因此加大注码的。我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占优势,这样一来岂不是必败无疑?”韦丽芙很惊讶。 “我就是要让他们恐慌性加注,然后高价得标!所有参与竞争的财团中我最看好这两家,印度人和韩国人胜出的几率相当大。不过………”许言放话锋一转,“他们似乎对越南政府的办事能力估计过高了。这个项目需要天量资金的支持,而受目前国际金融形势所限,各国为了避免恶性通货膨胀,势必在今后的几年里集体收紧银根。” “这个项目这么大,利润这么高,银行资金周转即便再困难也不会舍得放弃。” “对!可如果越南全境爆发大规模的传染病疫情呢?” “什么?” “这是世界卫生组织还未公开的秘密调查报告。一种由蚊子传播的恶性疟疾正在危险着整个越南。如果疫情得到数据性证实且继续恶化的话,世卫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一到两个月内宣布对越南全境做出旅游警告、贸易限制、关闭边境、警告级别提升等一系列措施。越南本身的经济基础非常薄弱,医疗水平也极其落后,他们的政府根本没能力使国家安然无损的渡过这一场大疫,这样你认为银行还会冒险放贷吗?”许言放又取出另一份资料。这是李西蒙搞来的秘密情报,而这薄薄的几页纸张却关系着无数的金钱和许多人的命运。 “我明白了。”韦丽芙露出钦佩的眼神说,“总裁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曲线救国。先只管先准备好大量资金,等那两家中标却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时再伺机低价收购他们手中的部分项目。这样一来我们需要承担的风险小了,利润却更可观。越南一仗我们郝氏也将是胜利者之一。” “丽芙,你是个非常聪明懂事的女孩子,阿峻有你在身边扶持,真是他的福气。”这是许言放第二次说这话了。虽然是言辞恳切的赞美,韦丽芙依旧满心的凄楚。她朝许言放苦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想离开办公室。 这时,许言放忽然出声叫住了她,“丽芙………” “总裁,还有事吗?” “你………”许言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说,“你有机会的话,帮我劝阿峻还是回美国去治疗吧,那里的医疗能力比较好。” “嗯。”韦丽芙点点头。心里却对许言放今天一再的反常举动感到十分诧异,于是出了他的办公室后转了个弯来到秘书室。问莫:“总裁刚才是和谁通电话?” “从美国请来的脑科专家呗!”许言放的秘书莫回答道,“总裁这两天每天都要和他们通两次电话,打完电话后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闲人勿近。这个时候除了你没人敢去骚扰他的呦!” 韦丽芙一听这心就揪起来了,难道是郝峻的身体有问题?莫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犹在一旁自说自话道:“美国的医疗专家组每隔五天就送来一份报告。总裁是看一次生一次气。唉,这哪里是报告啊,简直就是我们的催命符。还让不让人活了!” 莫边抱怨边偷窥韦丽芙的脸色,等韦大小姐失魂落魄离开后就立即拨通了许言放的电话,报告说:“她来过了,该说的话我照您的吩咐都说了,她完全相信了。” 许言放嘴角露出淡淡冷笑,说:“做得好。马上替我安排去香港的飞机,我要离开几天,以后的事要怎么处理你应该都清楚了吧。” “是,总裁。”莫回答。 韦丽芙回到自己的公寓后一直心绪不宁,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给许言放的办公室打电话,却得到答复说许言放因为紧急公务去香港,目前恐怕已经在飞机上了。韦丽芙想起白天许言放刻意掩饰自己正看的那份资料,再联系他前后的异常表现和所说的话,心中愈加认定这东西多半是郝峻的体检报告。韦丽芙心中焦虑,内外煎熬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要连夜赶回办公室。她乘电梯到达许言放办公室的楼层,正好撞见莫准备去茶水间给自己冲杯咖啡。 莫问:“韦小姐,这么晚了回公司,有事啊?” “我明天要去越南,整理东西时忽然想起白天有份文件落在总裁的办公室里了,所以回来拿。总裁人去了香港不在,你看这可怎么办?”韦丽芙长着大头一次说谎,心脏狂跳,脸上的笑容也十分勉强。 “噢,那请进去吧!”莫连忙殷勤地替她打开许言放办公室的大门,并赔笑着说,“丽芙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就行了。总裁临走前还特别关照过我,他不在的时候,一切听丽芙小姐的安排。” 韦丽芙强忍紧张,朝他笑笑,然后走到许言放的办公桌前假装寻找。她依稀记得那份东西是蓝色塑胶封面的,可翻遍了许言放桌上的所有文件却一无所获。韦丽芙有些不知所措地四处扫视着。忽然,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文件柜中一角深蓝引起了她的注意。许言放也许是走得太匆忙了,文件柜居然没有上锁。趁莫正好背对着自己,韦丽芙飞快地抽出了文件夹,就看见上面赫然写着“report of cerebral ”(脑循环系统报告)。 晚上七点,气温接近零下六摄氏度,这在临海算是难得一见的低温了,而整个城市却热得冒汗。人人慷慨解囊,手捧鲜花或礼物赶着奔赴约会地点。郝家的佣人们从一早就开始精心准备主人的圣诞大餐。管家把餐桌的桌布换成了酒红色的,中间再盖上一条绿色的格子花纹绸缎。大量被涂成银色的松果和圣诞红堆在餐桌中央,簇拥着高达一米的水晶圣诞树。christofle出品的镶有黑水晶郝氏家徽的纯银餐具,royal doulton限量定制的全套镀银陶瓷碗碟,riedel两百年前制造出来的古董级水晶酒具,每一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整个餐厅被布置得美奂美轮。 郝峻却笑着让人把这些都撤了,长形的豪华餐桌也换成了普通的小圆桌。所有的奢侈品被仔细包装好再次送进了仓库,桌上摆得是再生压膜一次性餐具。主菜只有羊肉串和烤鸡,草根力啤则取代了比黄金还贵的82年拉斐成了今晚的主角,还有就是王海同志的最爱――郝氏大排卤蛋面。可怜的老管家在接到命令的最初阶段不停地抚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就把“oh my god!”这句话一直挂在嘴边。 对于郝峻的邀约,王海再次姗姗来迟。来的时候空手没带礼物也就算了,身后居然还有拖油瓶就实在太过分了一点。最近生活费短缺、满心想揩油吃顿圣诞大餐的陈浩飞一进门就发现郝少爷冲着他媚笑,笑得风情万种摇曳生姿,笑得沉鱼落雁闭花羞月。陈浩飞顿时遍体生寒,当机立断抛弃了他梦想中的饕餮大餐和顶头上司王海同志。 “对不起,走错门了。”真亏他能当着自己同事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一句装孙子的话。陈浩飞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路过玄关时顺手拿走了人家郝峻堆在大圣诞树下的一个艳红色礼盒,出门后才发现是32颗装的godiva巧克力,于是颠颠地跑到朱必胜家里,送给妞妞当圣诞礼物去了。 王海有点窘。一起来郝家蹭饭其实是陈浩飞自己的主意,他并没有刻意拿小陈做挡箭牌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反对就是了。可郝峻那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却把这罪名给他坐实了,连个上诉机会都不给。王海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有心解释又觉得这样只会越描越黑,索性傻笑几声,自说自话地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就几样再简单不过的食物,说这就是郝家的圣诞大餐实在是太寒碜了,不过王海却很满意。要他和郝峻两个人分别正经端坐在超过七米的长方形餐桌两头,死气活样地切割牛排或是连毛一起烤熟的家禽,还不如直接灌他砒霜得了。说个话都得用对讲机,这哪里是吃饭,找抽呢! 面条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吃,卤蛋的美味比得上南非干鲍,虽然王海同志并没有吃过真的鲍鱼。羊肉串和烤鸡其实很廉价,却相当对王海的胃口。力啤还不如矿泉水卖得贵,味道倒比进口的德国黑啤要浓点。从警校开始就一直是他和林泽等一群死党的最爱,喝着不但感觉亲切,还能美其名曰:支持国货。郝峻望着吃得一脸幸福傻样儿的王老虎心里直感慨,哪天他能爱我像爱面条那样我就是死也值了! 王海狼吞虎咽地吃掉了大半食物后才意识到实在是太安静了。郝峻今天话出奇得少,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他吧唧吧唧嘴,指指桌上剩下的鸡头鸡脚,讪笑着说:“这鸡不错,你也来吃点。” “好。”郝峻歪着身子朝王海探过去,目标却不是盘中烤鸡,而是王海同志的嘴唇。王海满嘴是油,所以郝少爷舔得有滋有味,霸住了死也不松口。 王海一开始还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就被郝峻挑起了欲 火,也开始回应。郝峻人长得秀气,动作却有点蛮横强硬。王海虽然是天生的火爆脾气,对待情人倒知道要先迁就温柔点,然后才有甜枣吃。这两个人吻得天雷勾动地火,烈火遇到干柴,不一会儿都各自气喘吁吁了。 郝峻咬着嘴唇轻笑,“我吃了,果然美味。” 郝峻刚才喝了不少啤酒,所以口腔中散发出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原有的体味混合就发生了极为奇妙的化学反应。王海被他挑 逗得热血沸腾,脑子还在考虑要不要主动出击,手却已经顺着郝峻敞开的领口摸了进去。郝峻的脸上隐隐现出了一点笑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任由他上下其手。王海不停探索着,慢慢游走到郝峻胸前最敏感的地方,嘴唇也跟着吻上了郝峻的耳垂。 郝峻觉得王海的吻带着奇特的热力与惑媚,于是放松自己,让万千神经末梢沉浸在对方所赋予的或时断时续或电光火花般的微弱快感中。对于王海那总是过于冗长的前戏,他并不着急,夜还很长,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这章就让王海同志反攻,没想到我嗦的毛病又犯了,过渡内容拖拖拉拉写了这么多,重头戏就只好放到下一章了。抱歉啊抱歉! 第四十四章 长夜未尽 要说美克拉夫嘛,王海的经验绝对丰富,郝峻也不是童子鸡,一样久经沙场。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两强相遇,伯仲之争,谁下手快谁的赢面就大些。王海一面卖力亲 吻,一面憋着气想,“一定要扳本,再让郝峻得手老子我也不用活着了。” 这里是郝峻的寓所,人家摆明了占了地利,于是王海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趁对方还没采取行动一个抱摔把人按倒在地板上了。餐厅地板是大理石的,挺硬挺凉。郝峻哼了一声。幸好他精于搏击,着陆时知道要调整了一□体,不然后背肯定得青。王老虎原本计划是一击得手后,就用自己的皮带把郝峻的手给捆上,然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反正今晚怎么则也得把上两回吃的亏都补回来,决不给狐狸留下一点投机取巧的机会。他是科班出身的警察,绑人是他的专长。皮带抽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郝峻双臂扭在背后绑了个结结实实。 郝峻的衣服刚才就被扯开了,露出大片肌肤,白花花得耀人双目。他体形偏瘦,小腰很细,弧度绝佳,让人一看就想测试一下这身体的柔韧度。王海决定行动。 最后,极度疲惫的俩人就这样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第一 世主妙严品第一之一 于阗国三藏实叉难陀奉 制译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摩竭提国阿兰若法菩提场中,始成正觉。其地坚固,金刚所成;上妙宝轮,及众宝华、清净摩尼,以为严饰;诸色相海,无边显现;摩尼为幢,常放光明,恒出妙音,众宝罗网,妙香华缨,周匝垂布;摩尼宝王,变现自在,雨无尽宝及众妙华分散于地;宝树行列,枝叶光茂。佛神力故,令此道场一切庄严于中影现。其菩提树高显殊特:金刚为身,琉璃为干;众杂妙宝以为枝条;宝叶扶疏,垂荫如云;宝华杂色,分枝布影,复以摩尼而为其果,含辉发焰,与华间列。其树周圆咸放光明,于光明中雨摩尼宝,摩尼宝内,有诸菩萨,其众如云,俱时出现。又以如来威神力故,其菩提树恒出妙音,说种种法,无有尽极。如来所处宫殿楼阁,广博严丽充遍十方,众色摩尼之所集成,种种宝华以为庄校;诸庄严具流光如云,从宫殿间萃影成幢。无边菩萨道场众会咸集其所,以能出现诸佛光明不思议音。摩尼宝王而为其网,如来自在神通之力所有境界皆从中出;一切众生居处屋宅,皆于此中现其影像。又以诸佛神力所加,一念之间,悉包法界。其师子座,高广妙好:摩尼为台,莲华为网,清净妙宝以为其轮,众色杂华而作璎珞。堂榭、楼阁、阶砌、户牖,凡诸物像,备体庄严;宝树枝果,周回间列。摩尼光云,互相照耀;十方诸佛,化现珠玉;一切菩萨髻中妙宝,悉放光明而来莹烛。复以诸佛威神所持,演说如来广大境界,妙音遐畅,无处不及。 尔时,世尊处于此座,于一切法成最正觉,智入三世悉皆平等,其身充满一切世间,其音普顺十方国土。譬如虚空具含众像,于诸境界无所分别;又如虚空普遍一切,于诸国土平等随入。身恒遍坐一切道场,菩萨众中威光赫奕,如日轮出,照明世界。三世所行,众福大海,悉已清净,而恒示生诸佛国土。无边色相,圆满光明,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遍周法界,等无差别;演一切法,如布大云。一一毛端,悉能容受一切世界而无障碍,各现无量神通之力,教化调伏一切众生;身遍十方而无来往,智入诸相,了法空寂。三世诸佛所有神变,于光明中靡不咸睹;一切佛土不思议劫所有庄严,悉令显现。 有十佛世界微尘数菩萨摩诃萨所共围绕,其名曰:普贤菩萨摩诃萨、普德最胜灯光照菩萨摩诃萨、普光师子幢菩萨摩诃萨、普宝焰妙光菩萨摩诃萨、普音功德海幢菩萨摩诃萨、普智光照如来境菩萨摩诃萨、普宝髻华幢菩萨摩诃萨、普觉悦意声菩萨摩诃萨、普清净无尽福光菩萨摩诃萨、普光明相菩萨摩诃萨、海月光大明菩萨摩诃萨、云音海光无垢藏菩萨摩诃萨、功德宝髻智生菩萨摩诃萨、功德自在王大光菩萨摩诃萨、善勇猛莲华髻菩萨摩诃萨、普智云日幢菩萨摩诃萨、大精进金刚脐菩萨摩诃萨、香焰光幢菩萨摩诃萨、大明德深美音菩萨摩诃萨、大福光智生菩萨摩诃萨……。如是等而为上首,有十佛世界微尘数。此诸菩萨,往昔皆与毗卢遮那如来共集善根,修菩萨行;皆从如来善根海生,诸波罗蜜悉已圆满;慧眼明彻,等观三世;于诸三昧,具足清净;辩才如海,广大无尽;具佛功德,尊严可敬;知众生根,如应化伏;入法界藏,智无差别;证佛解脱,甚深广大;能随方便,入于一地,而以一切愿海所持,恒与智俱尽未来际;了达诸佛希有广大秘密之境,善知一切佛平等法,已践如来普光明地,入于无量三昧海门;于一切处,皆随现身;世法所行,悉同其事;总持广大,集众法海;辩才善巧,转不退轮;一切如来功德大海,咸入其身;一切诸佛所在国土,皆随愿往;已曾供养一切诸佛,无边际劫,欢喜无倦;一切如来得菩提处,常在其中,亲近不舍;恒以所得普贤愿海,令一切众生智身具足。成就如是无量功德。 复有佛世界微尘数执金刚神,所谓:妙色那罗延执金刚神、日轮速疾幢执金刚神、须弥华光执金刚神、清净云音执金刚神、诸根美妙执金刚神、可爱乐光明执金刚神、大树雷音执金刚神、师子王光明执金刚神、密焰胜目执金刚神、莲华光摩尼髻执金刚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往昔无量劫中恒发大愿,愿常亲近供养诸佛;随愿所行,已得圆满,到于彼岸;积集无边清净福业,于诸三昧所行之境悉已明达;获神通力,随如来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处于众会,威光特达,随诸众生所应现身而示调伏;一切诸佛化形所在,皆随化往;一切如来所住之处,常勤守护。 复有佛世界微尘数身众神,所谓:华髻庄严身众神、光照十方身众神、海音调伏身众神、净华严髻身众神、无量威仪身众神、最上光严身众神、净光香云身众神、守护摄持身众神、普现摄取身众神、不动光明身众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往昔成就大愿,供养承事一切诸佛。 复有佛世界微尘数足行神,所谓;宝印手足行神、莲华光足行神、清净华髻足行神、摄诸善见足行神、妙宝星幢足行神、乐吐妙音足行神、钐词鞴庾阈猩瘛17华光明足行神、微妙光明足行神、积集妙华足行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过去无量劫中,亲近如来,随逐不舍。 复有佛世界微尘数道场神,所谓:净庄严幢道场神、须弥宝光道场神、雷音幢相道场神、雨华妙眼道场神、华缨光髻道场神、雨宝庄严道场神、勇猛香眼道场神、金刚彩云道场神、莲华光明道场神、妙光照耀道场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过去值无量佛,成就愿力,广兴供养。 复有佛世界微尘数主城神,所谓:宝峰光耀主城神、妙严宫殿主城神、清净喜宝主城神、离忧清净主城神、华灯焰眼主城神、焰幢明现主城神、盛福光明主城神、清净光明主城神、香髻庄严主城神、妙宝光明主城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无量不思议劫,严净如来所居宫殿。 复有佛世界微尘数主地神,所谓:普德净华主地神、坚福庄严主地神、妙华严树主地神、普散众宝主地神、净目观时主地神、妙色胜眼主地神、香毛发光主地神、悦意音声主地神、妙华旋髻主地神、金刚严体主地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往昔发深重愿,愿常亲近诸佛如来,同修福业。 复有无量主山神,所谓:宝峰开华主山神,华林妙髻主山神、高幢普照主山神、离尘净髻主山神、光照十方主山神、大力光明主山神、威光普胜主山神、微密光轮主山神、普眼现见主山神、金刚密眼主山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于诸法得清净眼。 复有不可思议数主林神,所谓:布华如云主林神、擢干舒光主林神、生芽发曜主林神、吉祥净叶主林神、垂布焰藏主林神、清净光明主林神、可意雷音主林神、光香普遍主林神、妙光回曜主林神、华果光味主林神……。如是等而为上首,不思议数,皆有无量可爱光明。 复有无量主药神,所谓:吉祥主药神、钐戳种饕┥瘛3寰还饷髦饕┥瘛19称普闻主药神、毛孔光明主药神、普治清净主药神、大发吼声主药神、蔽日光幢主药神、明见十方主药神、益气明目主药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性皆离垢,仁慈佑物。 复有无量主稼神,所谓:柔软胜味主稼神、时华净光主稼神、色力勇健主稼神、增长精气主稼神、普生根果主稼神、妙严环髻主稼神、润泽净华主稼神、成就妙香主稼神、见者爱乐主稼神、离垢净光主稼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莫不皆得大喜成就。 复有无量主河神,所谓:普发迅流主河神、普洁泉涧主河神、离尘净眼主河神、十方遍吼主河神、救护众生主河神、无热净光主河神、普生欢喜主河神、广德胜幢主河神、光照普世主河神、海德光明主河神……。如是等而为上首,有无量数,皆勤作意利益众生。 复有无量主海神,所谓:出现宝光主海神、成金刚幢主海神、远尘离垢主海神、普水宫殿主海神、吉祥宝月主海神、妙华龙髻主海神、普持光味主海神、宝焰华光主海神、金刚妙髻主海神、海潮雷声主海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悉以如来功德大海充满其身。 复有无量主水神,所谓:普兴云幢主水神、海潮云音主水神、妙色轮髻主水神、善巧漩褐魉神、离垢香积主水神、福桥光音主水神、知足自在主水神、净喜善音主水神、普现威光主水神、吼音遍海主水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常勤救护一切众生而为利益。 复有无数主火神,所谓:普光焰藏主火神、普集光幢主火神、大光普照主火神、众妙宫殿主火神、无尽光髻主火神、种种焰眼主火神、十方宫殿如须弥山主火神、威光自在主火神、光明破暗主火神、雷音电光主火神……。如是等而为上首,不可称数,皆能示现种种光明,令诸众生热恼除灭。 复有无量主风神,所谓:无碍光明主风神、普现勇业主风神、飘击云幢主风神、净光庄严主风神、力能竭水主风神、大声遍吼主风神、树杪垂髻主风神、所行无碍主风神、种种宫殿主风神、大光普照主风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散灭我慢之心。 复有无量主空神,所谓:净光普照主空神、普游深广主空神、生吉祥风主空神、离障安住主空神、广步妙髻主空神、无碍光焰主空神、无碍胜力主空神、离垢光明主空神、深远妙音主空神、光遍十方主空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心皆离垢,广大明洁。 复有无量主方神,所谓:遍住一切主方神、普现光明主方神、光行庄严主方神、周行不碍主方神、永断迷惑主方神、普游净空主方神、大云幢音主方神、髻目无乱主方神、普观世业主方神、周遍游览主方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能以方便,普放光明,恒照十方,相续不绝。 复有无量主夜神,所谓:普德净光主夜神、喜眼观世主夜神、护世精气主夜神、寂静海音主夜神、普现吉祥主夜神、普发树华主夜神、平等护育主夜神、游戏快乐主夜神、诸根常喜主夜神、出生净福主夜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修习,以法为乐。 复有无量主昼神,所谓:示现宫殿主昼神、发起慧香主昼神、乐胜庄严主昼神、香华妙光主昼神、普集妙药主昼神、乐作喜目主昼神、普现诸方主昼神、大悲光明主昼神、善根光照主昼神、妙华璎珞主昼神……。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于妙法能生信解,恒共精勤严饰宫殿。 复有无量阿修罗王,所谓:罗t阿修罗王、毗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巧幻术阿修罗王、大眷属阿修罗王、大力阿修罗王、遍照阿修罗王、坚固行妙庄严阿修罗王、广大因慧阿修罗王、出现胜德阿修罗王、妙好音声阿修罗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悉已精勤摧伏我慢及诸烦恼。 复有不可思议数迦楼罗王,所谓:大速疾力迦楼罗王、无能坏宝髻迦楼罗王、清净速疾迦楼罗王、心不退转迦楼罗王、大海处摄持力迦楼罗王、坚固净光迦楼罗王、巧严冠髻迦楼罗王、普捷示现迦楼罗王、普观海迦楼罗王、普音广目迦楼罗王……。如是等而为上首,不思议数,悉已成就大方便力,普能救摄一切众生。 复有无量紧那罗王,所谓:善慧光明天紧那罗王、妙华幢紧那罗王、种种庄严紧那罗王、悦意吼声紧那罗王、宝树光明紧那罗王、见者欣乐紧那罗王、最胜光庄严紧那罗王、微妙华幢紧那罗王、动地力紧那罗王、摄伏恶众紧那罗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精进,观一切法,心恒快乐,自在游戏。 复有无量摩t罗伽王,所谓:善慧摩t罗伽王、清净威音摩t罗伽王、胜慧庄严髻摩t罗伽王、妙目主摩t罗伽王、如灯幢为众所归摩t罗伽王、最胜光明幢摩t罗伽王、师子臆摩t罗伽王、众妙庄严音摩t罗伽王、须弥坚固摩t罗伽王、可爱乐光明摩t罗伽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修习广大方便,令诸众生永割痴网。 复有无量夜叉王,所谓:毗沙门夜叉王、自在音夜叉王、严持器仗夜叉王、大智慧夜叉王、焰眼主夜叉王、金刚眼夜叉王、勇健臂夜叉王、勇敌大军夜叉王、富资财夜叉王、力坏高山夜叉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守护一切众生。 复有无量诸大龙王,所谓:毗楼博叉龙王、娑竭罗龙王、云音妙幢龙王、焰口海光龙王、普高云幢龙王、德叉迦龙王、无边步龙王、清净色龙王、普运大声龙王、无热恼龙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莫不勤力兴云布雨,令诸众生热恼消灭。 复有无量鸠荼王,所谓:增长鸠荼王、龙主鸠荼王、善庄严幢鸠荼王、普饶益行鸠荼王、甚可怖畏鸠荼王、美目端严鸠荼王、高峰慧鸠荼王、勇健臂鸠荼王、无边净华眼鸠荼王、广大天面阿修罗眼鸠荼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修学无碍法门,放大光明。 复有无量乾闼婆王,所谓:持国乾闼婆王、树光乾闼婆王、净目乾闼婆王、华冠乾闼婆王、普音乾闼婆王、乐摇动妙目乾闼婆王、妙音师子幢乾闼婆王、普放宝光明乾闼婆王、金刚树华幢乾闼婆王、乐普现庄严乾闼婆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于深生信解,欢喜爱重,勤修不倦。 复有无量月天子,所谓月天子:华王髻光明天子、众妙净光明天子、安乐世间心天子、树王眼光明天子、示现清净光天子、普游不动光天子、星宿王自在天子、净觉月天子、大威德光明天子……。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显发众生心宝。 复有无量日天子,所谓日天子:光焰眼天子、须弥光可畏敬幢天子、离垢宝庄严天子、勇猛不退转天子、妙华缨光明天子、最胜幢光明天子、宝髻普光明天子、光明眼天子、持胜德天子、普光明天子……。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修习,利益众生,增其善根。 复有无量三十三天王,所谓:释迦因陀罗天王、普称满音天王、慈目宝髻天王、宝光幢名称天王、发生喜乐髻天王、可爱乐正念天王、须弥胜音天王、成就念天王、可爱乐净华光天王、智日眼天王、自在光明能觉悟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发起一切世间广大之业。 复有无量须夜摩天王,所谓:善时分天王、可爱乐光明天王、无尽慧功德幢天王、善变化端严天王、总持大光明天王、不思议智慧天王、轮脐天王、光焰天王、光照天王、普观察大名称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修习广大善根,心常喜足。 复有不可思议数兜率陀天王,所谓:知足天王、喜乐海髻天王、最胜功德幢天王、寂静光天王、可爱乐妙目天王、宝峰净月天王、最胜勇健力天王、金刚妙光明天王、星宿庄严幢天王、可爱乐庄严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不思议数,皆勤念持一切诸佛所有名号。 复有无量化乐天王,所谓:善变化天王、寂静音光明天王、变化力光明天王、庄严主天王、念光天王、最上云音天王、众妙最胜光天王、妙髻光明天王、成就喜慧天王、华光髻天王、普见十方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调伏一切众生,令得解脱。 复有无数他化自在天王,所谓:得自在天王、妙目主天王、妙冠幢天王、勇猛慧天王、妙音句天王、妙光幢天王、寂静境界门天王、妙轮庄严幢天王、华蕊慧自在天王、因陀罗力妙庄严光明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勤修习自在方便广门。 复有不可数大梵天王,所谓:尸弃天王、慧光天王、善慧光明天王、普云音天王、观世言音自在天王、寂静光明眼天王、光遍十方天王、变化音天王、光明照耀眼天王、悦意海音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不可称数,皆具大慈,怜愍众生,舒光普照,令其快乐。 复有无量光音天王,所谓:可爱乐光明天王、清净妙光天王、能自在音天王、最胜念智天王、可爱乐清净妙音天王、善思惟音天王、普音遍照天王、甚深光音天王、无垢称光明天王、最胜净光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皆住广大寂静喜乐无碍法门。 复有无量遍净天王,所谓:清净名称天王、最胜见天王、寂静德天王、须弥音天王、净念眼天王、可爱乐最胜光照天王、世间自在主天王、光焰自在天王、乐思惟法变化天王、变化幢天王、星宿音妙庄严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悉已安住广门,于诸世间勤作利益。 复有无量广果天王,所谓:爱乐法光明幢天王、清净庄严海天王、最胜慧光明天王、自在智慧幢天王、乐寂静天王、普智眼天王、乐旋慧天王、善种慧光明天王、无垢寂静光天王、广大清净光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其数无量,莫不皆以寂静之法而为宫殿安住其中。 复有无数大自在天王,所谓:妙焰海天王、自在名称光天王、清净功德眼天王、可爱乐大慧天王、不动光自在天王、妙庄严眼天王、善思惟光明天王、可爱乐大智天王、普音庄严幢天王、极精进名称光天王……。如是等而为上首,不可称数,皆勤观察无相之法,所行平等。 作者有话要说:分量十足的肉肉没了。 请加群。 第四十五章 内鬼先生 杜仲斐,男,41岁,曾供职于某生物医药研究所的高级药剂师。八年前辞职去了深圳,六年后再次离职,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在这六年里没有和亲友联络过一次,没有住址,没有医疗保险记录,没有信用卡银行卡使用记录,没有手机通话缴费记录,甚至连交通违章记录都没有。而郝峻却在谢子天那里一连见到了他两次,就是那个身体肥硕五官肿胀的中年男子。 段大成通过他在公安部的朋友查到杜仲斐这六年来一直住在谢子天的“红人会馆”,整个二十三层都是他的地盘,里面的装潢极为考究,豪华堪比总统套房。他虽然没有任何职务头衔,可“红人会馆”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此人的地位仅次于谢子天,拥有无限额签单权。谢子天的名下有娱乐公司、模特经纪公司、房地产、建筑装潢公司、出版社、网络科技公司、饭店旅馆、物流货运公司等大大小小几十家企业,唯独没有可以跟生物医药专业挂钩的生意。他像敬老佛爷似的供养着杜仲斐到底图得是什么? 田祺“啪”地一声合上杜仲斐的资料问段大成,“喂,还查到什么?” 段胖子摇摇头,示意目前就这么多了。这时郝峻接口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怪。我们最早是因为罗兰德被杀才找上谢子天的,可很快就得到线索证明罗兰德之死与谢子天无关。接着是因为简妮,于是再次二十四小时监视谢子天。然后法医物证室遇袭证物失窃,其中就包括可以用来证明简妮参与制毒贩毒的她的dna记录。幸亏大成偷偷拷贝了一份,否则我们就无法证明简妮是贩毒集团中的核心成员,更不会由此联系到谢子天可能就是我们苦苦追查的‘先知’。后来米岚死了,王队出事,全局都忙着抓杀手刺客,谁也没空管谢子天的事情。再后来嘛,吴局就忽然暴露了。货柜藏毒,码头枪战,直到地下工厂爆炸,‘夜蝶’案的主要成员都死了个干干净净。吴城这一死,夜蝶案算是告一段落,谢子天的贩毒嫌疑又洗清了,可以说是完全逸出了警方的视线。就算我们现在把这个姓杜的事情捅出去,一样无济于事,手里连半点能威胁到谢子天的实质性证据都没有。这位谢老板可够神奇的呀!” “我看真正神奇的不是谢子天,而是那位藏在我们局里的内鬼先生。吴城这人不算聪明,但也绝不傻。他这样的老棒槌会被人算计得如此下场,嘿嘿,谢子天未必有这样的本事。”田祺始终对隐藏在市局内部的奸细心存忌惮。所以这次和郝峻见面前还特地找了个借口,说是为了他被人投毒一案而来的。一进门就发现郝少爷脖子上满是草莓,手腕红肿,另有数道颇为可疑的勒痕。田祺是法医,只用了一秒钟就从受害者体表外伤中推断出了事实真相。田某人嘿嘿冷笑,幸灾乐祸地说:“老虎发威了?你们两个玩得挺疯嘛!你年纪轻轻的,别老是吃大餐知道不,不然到老了不 举可别怪我没提醒。” 郝峻无所谓地撇了一下嘴角。他要是怕被人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大可穿件高领套衫遮住满身爱 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领口打开着。郝少爷对待感情无所畏惧的态度令段大成十分钦佩。胖子当时就感动得泪流满面,直到田祺凤眼含威地扫了他一下才噤声。郝峻嘻嘻而笑,多么和谐完美的一对啊! 听见田祺提到内鬼,郝峻想了想,问:“吴城的引爆器找了没有?” “还没有。”田祺说,“林木森一直守在现场,塌下来的建筑材料昨天就都清理干净了,始终没发现引爆器。百密一疏,内鬼先生肯定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漏洞就把他李代桃僵的计划全盘暴露了。” “只可惜我们虽然发现了他的漏洞,还是一样找不出他的真面目。”郝峻可没田祺这么乐观。内鬼行事缜密,步步为营,应该不会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来,我们再把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整理一遍。”田祺说完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用墨水笔写下几个名字:谢子天、吴城、罗兰德、简妮、刀疤脸、内鬼、先知、杜仲斐。然后再画出这几个人之间的关联图。 他说:“刀疤脸只是个外围的小喽喽,我们暂时可以忽略。罗兰德和简妮已证实是谢子天的前情 人,生前都有吸食‘夜蝶’的习惯。罗兰德贩卖‘夜蝶’给‘石老大’,后因生意纠纷被杀。简妮上过被王海破获的毒贩据点海岛,还曾向她姐姐简爱炫耀过那些紫红色的小药丸。我们在海岛和工厂里发现的麻醉品经检验成分完全相同,都是高纯度的‘夜蝶’,而吴城租赁刀疤脸工厂的时间就在王海破获海岛毒窝后不久,时间点上也非常吻合。所以,简妮和吴城等人同属一个贩毒集团的可能性极大。罗兰德、简妮都与‘夜蝶’案有牵连,而他们俩唯一共有的社会关系人就是谢子天。大家都说吴城在爬到分局局长位置前是个工作颇为勤恳的人,所以我认为他受人拉拢腐蚀而堕落的可能性比他自动犯罪谋利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田祺伸手在谢子天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个圈,又继续说:“这位谢先生身在偏门百恶不禁。刚到临海打江山的时候下手比谁都黑都狠,却偏偏不允许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人沾毒。他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如果我们假设谢子天就是幕后毒王,那个所谓的先知,已有的证据都可以全盘连通了。杜仲斐此人的存在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释。是他帮助谢子天合成出了高浓度的新型毒品‘夜蝶’。罗兰德手上的‘夜蝶’来源和简妮为什么会出现在毒岛上也变得顺理成章了。” 巨大的白板上,谢子天的名字与先知之间被田祺划上了等号。罗兰德、简妮和杜仲斐三人也用箭头分别和谢子天连接在了一起。 田祺的推理听起来似乎很完美,可信度极高,但其中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却是谁也无法给出合理解释的。吴城和谢子天是什么关系?从吴城案发后一直到今天,警方始终没有找到吴城与谢子天之间的关联。两人虽同处临海却在任何场合下都不曾有过交集。谢子天的手下包括已死亡的罗兰德和简妮也从来没有与吴城接触过。如果不能证明谢子天与吴城有来往,那田祺方才的一番推理就根本无法成立。谢子天完全可以用那是简妮和罗兰德的个人行为来为自己开脱。郝峻望着谢子天与吴城名字间的空白,陷入了沉思。 对此田祺也显得有些无奈。他说:“我们都知道吴城这块料最多也就是替人通风报信的角色,凭他的能力是支撑不起一个地下贩毒王国的。可谢子天是怎么拉拢到吴城的,他们平时又是怎么相互联络的,我们一无所知。证据缺少最重要的一环,吴城又死了,接下去该怎么办?” 两人一筹莫展时,段大成忽然笑嘻嘻插嘴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奇怪。我们查到的所有证物中少了一样很重要的,而且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麻黄素!” “对啊!”郝峻一拍巴掌问,“田祺,合成像“夜蝶”这样的违禁麻醉品是不是一定需要大量的麻黄素?” “是。不过麻黄素是国家严令控制的,任何人想弄到麻黄素都非常困难,除非你拥有一家大型的药品厂并取得相关的特殊药品生产资质。即便是开了药厂,想从合法途径得到麻黄素还是一样有许多限制,从进货数量到用途都必须向有关部门报备。”田祺很肯定地回答。 “这就奇怪了。”郝峻微皱了眉心说,“我们在海岛和后来吴城的地下工厂里都没有发现哪怕一丁点麻黄素。海岛上没有找到还比较好解释,毒贩在撤离前已经把据点都收拾干净了。可在刀疤脸的工厂里为什么也没有查到麻黄素呢?这很不正常啊。” 田祺“嗯”了一声,转头问段大成:“是谁负责审问刀疤脸他们的?” “王队和林局亲自出马。”田祺难得给段大成一个好脸色,胖子立刻乐得见牙不见眼。刚想靠过去蹭蹭,可惜田法医的佛山无影脚就来了。整个人被踢得“腾”地飞起,“吧唧”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段大成的眼泪流得花花的。自从田祺清醒后就再也不允许他近身,哪怕稍稍逾越了一点点,必定招来拳脚相加。方才田祺问他话时眯着眼,貌似略带笑意,让段大成误以为石头开花。其实田某人天生一双桃花眼,又因为近视,看不清东西的时候就会眯眼。胖子想到伤心处,不由趴在地板上放声大哭。 坐在旁边的郝峻望着捶地大哭的段大成直发愁。这孩子怎么实心成这个样子?还是那句话,长膘不长脑。田祺那一脚踢得貌似凶狠,最后却落在段大成肥硕无比的臀 部上。肉多不疼噢!郝峻用脚尖踢踢装死狗的段大成,问:“难道他们就没有追问过制毒原料的来源?” “刀疤脸说设备和原料都是吴城预先准备好的,他们要做就是把机器一开,等结晶体出来了就用带蝴蝶花纹的模具压制成药丸,然后包装好。因为吴城曾规定过要刀疤脸他们只管干活,什么也别多问,所以刀疤脸知道就这么多了。王队他们亲自审问过所有人,口供一致。所以只好认定原料来源只有吴城一个人知道而已。”段大成边抽泣边回答。田祺为此给了他一个嫌恶的眼神。 “我们前前后后查到的‘夜蝶’差不多有一吨了吧?那在这五、六年里面没有被查获而流入黑市的‘夜蝶’只怕还要多几倍。吴城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麻黄素?还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警方追查的线索,不可思议啊。”郝峻忍不住又开始摸下巴了。这本来是王海的习惯性小动作,如今却被郝少爷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 “麻黄素确实可以做为我们调查的一个突破口。我在医药进出口公司有同学,可以通过他们查一查近年来麻黄素的大宗买家。”田祺也表示同意。 这个案子中除了谢子天的身份另外还有一个难题,就是局里的内鬼到底是谁?据米岚生前描述,这个人应该就在刑警队内部。刑警队里体型身高与罪犯相近的算来算去也就郝峻、王海、朱必胜、吕江、谭卫东五人。排除郝峻和王海,剩下的三个中谁最有可能是内鬼先生? 郝峻拿出当时的调查记录给田祺,说:“局里的监视摄像机是在当晚九点半的时候被人破坏的,法医物证室则是在将近十点半时遭到了袭击。这三个人在案发的一个小时里都有不在场证明。吕江刚过九点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其后在饭店里一直睡到后半夜才醒过来。朱必胜和游波当时在洗手间里照顾呕吐的吕江,游波可以证明朱必胜没有离开过饭店。同时朱必胜在九点三十分左右曾回到酒席上向服务员要毛巾给吕江擦脸。十点二十分,游波出现在大家面前,抱怨吕江把自己全新的夹克弄脏了。谭卫东一直没有怎么离开过自己的座位,直到十点三刻刘家寿宴基本结束才离开。” 田祺仔仔细细看过两遍后,叹了一口气说:“三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很完美,难道是米岚搞错了?” “米岚要是搞错了,也就不会被人扔下二十八楼,还要伪造成畏罪自杀。”郝峻也是一声长叹。米岚是个好警察,可惜好人不长命。又因为他死得不清不楚,局里想给他申请抚恤金和烈士称号都不行,还得等结案报告。米岚母亲那张布满失子之痛的脸再次浮现眼前,郝峻用力握紧了双拳。王海已经先后三次遇险,对方如果铁了心要除掉他这个障碍,王海的下场绝不会比米岚强。 田祺见到郝峻的眉心一紧,正想嘲笑他几句,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扰,来电显示是林木森,“田法医,引爆器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过了,这回是白菜过渡章节~~~ 第四十六章 破云见日 天色阴沉沉的,云层中暗藏着不祥。告别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峻后,田祺驾车带着段大成先去了趟市立医院,然后再沿着公路赶赴刀疤脸的工厂。开了一会儿,忽然感到背后有影随至。田祺从后视镜里察看,身后的车辆一如往常,没什么异样。再行,那锋芒在背的感觉又来了。正疑惑,段大成的手伸过来,握了一握。小段的手肉肉的,力度不大弹性颇佳,不过给人感觉却既镇定又温暖。田祺心中顿时一松,破天荒地没有计较胖子的僭越。 田祺仗着qq车小灵活,看准时机变道,果然一辆白色雪弗莱也跟着他紧急变道,然后忽然放慢车速,淹进车流里。田祺心下了然,在前面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出现在后视镜中的白色雪弗莱却直驶而过。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田祺的预料,又向前开了一段路,等上了郊区公路,被人盯梢的感觉终于不见了。 刀疤脸的工厂在郊外,路修得不太好。前两天大雪,放晴后雪水把土路浸泡得泥泞不堪。林木森远远瞧见田祺驾到,连忙殷勤地搬来几块木板,铺在他车门边的水洼上,好让他垫脚。引爆器是在一块预制板的缝隙中找到的,嵌得很深,已经四分五裂了。估计当时吴城摁下引爆器后,爆炸的气浪把这玩意从吴城手中震飞出去,正好嵌入一块已经崩坏的的水泥预制板。因为位置很隐蔽,所以大家翻遍整个现场都没发现。昨天现场清理结束,今天负责扫尾的工人们用铲土机把所有废料都堆放在一块空地上。这块隐藏着引爆器的预制板受力震动,缝隙裂得更大了一些,里面黑色的引爆器就此显身。 田祺围住这块预制板转了两圈,然后不动声色地问:“是谁发现的?” “我。”林木森回答, “你?” “我一直在留意他们清理,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物证,本来都快放弃了。幸好那块预制板忽然开裂,差点砸到工人,我和游波赶过去查看,可巧就发现了这玩意。” “你在这里蹲守,他们刑警队除了游波还有什么人来过?”田祺又问,用得依旧是若无其事的口吻。 “刑警队啊,前两天是朱必胜带着治安大队的一个新人在这里守着。朱副的腿以前重伤过,受不了这里的风寒,昨天开始疼得没法走路,我还一直给他揉呢。后来他实在撑不下去就打电话给游波。游波是今天早上赶过来替换他的。朱副上车还是我背着他的,看来实在是疼得太厉害。” 田祺“哦”了一声,说:“这里的现场勘察就快做完了吧,赶紧找人把这块东西给我运回实验室。” 段大成见田祺面色如常,嘴角处却隐隐有一丝讥讽溢出,刚想开口问,脑袋上就已挨了一记爆栗。田祺亮出怪糁人的一口好牙,恶狠狠地说:“实习的,你还不赶紧去帮忙搬。快点,快点,不然天都黑了!” 段大成因为田祺对林木森和颜悦色,换成自己时却又打又骂,心里觉得很委屈。可就算借他个胆也不敢当面违抗田祺,于是赶紧迈开小胖腿去找包裹预制板用的塑料布。等跑开了才想起来田祺不让他发问其实是避忌小林,心里顿时又开心了起来,连后来林木森指挥工人搬运时故意挑衅他也没生一点气。 田祺走后,郝峻打电话给唐纳德。唐大少的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想必这两天在刘桐手里没少吃苦头。要说整人,郝峻最多只敢认第二,刘桐才是真正的大拿。郝峻问他:“你那里有没有可以逃过检测的信号追踪器,比如藏在人体中的。” “有是有。不过得先在颅顶骨侧面打一个小洞,然后植入,再用针刺电击促使骨骼愈合,将它包裹在里面。只有这样才可以避过目前国际上绝大多数的侦测装置,哪怕用x光照射,也很难发现,不过要吃不少苦头。你问这个干嘛?”唐纳德回答道。 “没什么,我忽然想起来就请教一下你这个国际刑警嘛。”郝峻并不打算现在就把自己的全盘计划托出。他又和唐纳德交谈了几句,而后者则不断向他抱怨说遭到刘桐的疯狂报复。比如说,他家的私人电话忽然变成了鸭店总机,深更半夜有人来电预订特殊服务,搞得他连觉都没法睡安稳。又比如说,刘桐某日忽然送了瓶男士香水给他,唐董事长一激动就往自己身上洒了小半瓶想讨好他,然后满大街的野猫疯了似的追着他跑,差点把从小就怕猫的唐纳德吓出神经来。再比如说,有天他去医院找刘桐,说了没几句话就不知怎么睡着了,醒过来时人在手术台上,旁边两名护士一边做着手术前准备,一边聊天,“这就是今天要切除□的癌症病人啊?挺年轻的嘛,长得也不错,真可惜了。” “你是不知道啊………”唐纳德说着说着就带出了哭音,“他的狗狗死了。我看他那天在坟地哭得死去活来,就想办法找了条几乎一模一样的拳师犬送给他。刘桐很高兴,留我在家吃饭………” 郝峻不声不响地听着,心里说话你可真够傻的。刘桐那厮的饭是好吃的吗?别说他现在还记恨着你,就算没当年那一茬子事,就他的口味也足够吓死普通人的。 想当年刘某人还在医学院做学生的时候。他的导师很仰慕中国古老而博大精深的文化,尤其是饮食文化,听说自己手下那个中国人是公认的美食家,就寻了个机会暗示说想让刘桐请他吃顿中国大餐。刘桐此人最最尊师重道,当即答应下来。一个星期后,满心欢喜的导师带着一群饿狼似的同僚来刘桐的住所准备大快朵颐。结果哈佛医学院史上最大的悲剧发生了。刘家一顿饭令两名导师三名讲师四名助教同时食物中毒,入院治疗三天。因为人手紧缺差点导致医学院部分停课。最最戏剧性的是,和受害者同桌用餐的刘桐活蹦乱跳,居然一点没事。 后来他的导师才知道刘桐这小子原籍广东,从小什么都敢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大荤不吃死尸,小荤不吃苍蝇。天飞上的除了飞机,海里游的除了潜艇,地上跑的除了汽车,其它什么都吃。”就这样在广东人钟爱的极品美食中生生锻炼出了一副不锈钢肠胃。刘桐留美后家乡的饮食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常常在租来的公寓里和同乡们一起偷偷鼓捣些挺吓人的食物。生海胆制成的色拉,炸蚕蛹、黄焖蛇段,蜜酿田鼠肉,用蜻蜓卵代替西米露做的甜羹………可怜那些老外们一向只吃牛排面包的娇贵肠胃,他们哪里受用得起刘桐精心准备下的美食。吃的时候不明真相也就算了,事后一问就疯了似的抢马桶吐,接着一个个排队去医院挂急诊。刘桐小同学这才明白所谓世界大同其实就只是说说而已,至少人家的肠胃和对美食的承受能力绝对和他的不一样,所以后来口味也就慢慢改了。 唐纳德呜咽着哭诉,“他骗我吃了老鼠肉,呜呜……我上吐下泻三天三夜啊……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活该,”郝峻毫无同情心地嘲笑他,“没给你吃老鼠药就不错了,你还敢挑三拣四啊你!” “喂,你不是答应帮我的,你就是这么帮忙呀!”唐纳德很不满。 因为唐纳德还有求于自己,所以郝峻毫不在意对方的抱怨。他笑嘻嘻地捋毛,“你别急。刘桐最近迷上了s m,你让他多虐几次,他气就消了。再说虐啊虐的,也许你就习惯了,这不挺好的嘛。” 唐纳德被他呛得没声了。心说我怎么就这么笨,居然相信郝家狐狸会帮我摆平刘桐。不过因为刘桐唯一的好友就是这个坏小子,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把他给得罪了,不然自己就更没可能和刘桐复合,所以只好十分郁卒地挂断了电话。 郝峻打完电话乐呵呵地去厨房做面条。王海答应他今天不加班,五点一到就回来。家里的佣人管家早就被他放了长假,以免让王海见到了觉得不自在。幸好王海这人对饮食不挑剔,一碗郝氏面条,再叫自家宾馆送几样菜过来,就是一顿很完美的晚餐。 王海四点半的时候已经把今天必须处理的要紧公务都做完了,趁着还有点时间,就打算去趟了一条街的花店,替郝峻选些香草盆栽。郝峻不喜欢花卉,却对能散发出清雅气味的香草情有独钟。最近香草销路走俏,店主进了不少新品种供客人选购。香薄荷醒脑提神,红罗勒防止咳嗽,香蜂草止痛清咽,百里香杀菌驱虫,都是适合放在室内的绿色植物。店主热情地向王海推荐,“先生,是买给女朋友吧。哝,女孩子一般都喜欢香薄荷和香蜂草,味道特别好闻嘛。” 王海脸微微一红,没好意思说是,心底里又不愿说不是,索性沉默了。他听从店主的建议买下两盆香草。那店主人挺好,主动替他在花盆上系了红色的丝带和一个金色心形的塑料饰品。王海捧了香草正想回去,忽然听到有个悦耳的声音在马路对面叫他,“王队长………” 附近有家挺高雅的茶室,还有一家星巴克,韦丽芙略一踌躇后,选了更为清净的茶室。韦丽芙和王海一起进去时,服务员引他们到窗边一个很不错的位置。王海摇头拒绝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暗杀,如今怎么则也得多加个小心,于是座位换到了更为幽静的屏风后。一般这个时间段茶室里相当清闲,除了王海和韦丽芙,只有一个身材瘦消戴渔夫帽的男人坐在最靠里面的位置上,悠闲自得地品着茶。 韦丽芙今天一直在斟酌该怎么开口,所以当服务员递来单子请她点单时,她根本没瞧见,把人家一直晾在那里。王海暗中叹气,却还是体贴地接过单子,替她要了一壶英式花茶,给自己点了铁观音。韦丽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朝对方小声道歉。 “年轻美貌,教养良好,衣着得体,性情活泼,偶尔变身一下大力水手,总体来说公主就是公主。”这是王海对韦丽芙小姐的全部评价。身为异性,他相当欣赏韦丽芙如同玫瑰般的艳丽外表,以及开朗热情的性格,可今天他们俩的谈话内容想必不会愉快吧。自从和郝峻跨越了最后的警戒线之后,王海就有了面对来自各方面巨大阻挠的觉悟。不过,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韦丽芙而不是郝峻那个衣冠楚楚的姐夫许言放,这一点倒大出他所料。 茶送上来了。绘有荆棘玫瑰的烫金骨瓷套杯配英式红茶,铁观音则是用青花三才碗冲泡的,器具相当专业,水温也极为适合,一点不欺生客。韦丽芙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茶的味道自然比不上她平时喝惯了的,于是又放下了。今天贸然来找王海实属无奈,韦丽芙强忍着难堪,从皮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贴在桌面慢慢推给对面的王海。 王海看见封面上那一行又一行的英文,脑袋先大了一圈。他是直性子,干脆说:“抱歉,我是中国人。” 韦丽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解释说:“这是阿峻的医疗报告,后面有我请专业人士翻译好的中文。” “嗯,”王海这才伸手拿起来,“你干嘛不早说。” 面对如此直白的王海,韦丽芙只能用强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王海这人她第一次到临海时就见过,高大豪爽,举止稍有点粗鲁,不过并不讨人厌,反而令人觉得他挺有男人味的。直到后来在郝峻病房里,她从郝峻的眼中读出了对对方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真不明白郝峻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独独钟情与这个比他大了将近十岁的男人。据她所知,郝峻从来就不是个冲动任性的人。在与王海见面前,她本以为提到郝峻的事,王海一定会表现得相当局促,没想到他能安之若素,心里顿时对他看高了几分。 王海一开始猜想韦丽芙会给他张空白支票,让他别再缠着郝峻了,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嘛。结果对方推过来的只是份医疗报告,让他稍稍有些失望。要真是支票他一定不会拒绝,拿去捐给孤儿院多好。报告幸好是中英文对照版,不然abcd认得王老虎,王老虎还不认得它呢。一共薄薄的四页,前三页全是大段大段的专业术语,王海看得懵懵懂懂,最后一页倒比较明白点。大意是郝峻大脑受伤后康复的情况不容乐观,神经元出现萎缩的迹象,如果不加以治疗,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生理功能紊乱,乃至危及生命。 王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认真看完两遍后,把报告还给韦丽芙。韦丽芙上身微微向前倾斜,低声恳求说:“王队长,这是美国两位最著名的脑科专家共同出具的医疗诊断报告。阿峻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可他拒绝赴美接受治疗。为了他的事,他的家人都非常焦急。” “你想让我劝郝峻离开临海,回美国治病?” “是的。”韦丽芙说完偷眼看了看王海的脸色,见他面容平和,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继续说:“我想请求你,求你救救阿峻。王队长,你是个好人,只要你能说服阿峻回美国治病,我……我会一直都感激你的。” 王海摸摸下巴笑了。这韦丽芙还真是位大家闺秀,换个泼悍的,应该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骂他卑鄙无耻贪图富贵卖身求荣吧。王海不想让她太过难堪,于是回答说:“要是郝峻确实需要去美国治病,我会劝他的。” 王海如此干脆爽快的表态令韦丽芙已经打好的腹稿全无用武之地,她十指纠结着,反倒不知道该怎样继续。韦嘉祥膝下无子,爱女如命,韦丽芙打从出生就众星拱月般的活着,这样的窘境实在不是她所能驾驭的。王海见她如此狼狈,动了恻隐之心。他朝韦丽芙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跟着他。然后两人一起走向茶室角落,王海拍了拍那瘦消男子的肩膀说:“郝峻,回不回美国治病,干脆你现在就告诉韦小姐吧。” 带渔夫帽的男子转过头来,黝黑的皮肤,满脸络腮胡子。令韦丽芙惊慌失措的是,此人一开口竟然是郝峻的声音:“啊呀,化装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来啊!王海,你说这不是心有灵犀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案情就快明朗了~~~ 第四十七章 破局在即 郝峻下午接到田祺的电话,约他在外面碰头。田祺特别关照,一定要小心尾巴,谨防被人跟踪。所以郝少爷把在警校学过的化装术用上了,见面的地点就选在这个离市局不算太远的茶室里。田祺把关于引爆器的鉴证结果告诉了郝峻。不论是受损痕迹还是指纹检验,都没找出一点问题,就好像它真的曾被吴城握在手中似的。 田祺一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引爆器的出现太巧合了。阿森人虽然挺聪明,可还是被他们联手给耍了。很厉害很高效嘛,居然能弄个天衣无缝的假证物出来,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们。可惜啊………” “嗯?” “弄巧成拙。虽然为杀死吴城而留下的破绽是补上了,却意外被我看穿了他们当日袭击法医物证室时所玩的把戏。”田祺边说,边摆弄起桌上的两个茶杯。 他向郝峻示意一个是市公安局,另一个代表南园饭店。然后又拿起两颗花生米放进第一个茶杯中说:“这是当时在市局里加班的我和段大成。” “我反复测算过,从南园饭店到市局步行大约九分钟,如果小跑或是骑自行车的话则只需要五到六分钟的时间。”田祺边说边向第二个茶杯投入三颗花生米,“这是吕江、朱必胜和游波。” “刘家寿宴开到九点钟算是进入□了,大家都忙着窜席。当时吕江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同桌的朱必胜和游波自告奋勇去照顾他。吕江这人平常就有点贪杯,尤其喜好白酒,看到好几百块钱一瓶的五粮液搁在自己面前肯定控制不住要喝高。他这习惯你知我知,作为吕江同事的朱必胜他们一定也是知道的。” “你认为是朱必胜和游波利用吕江爱喝酒容易醉的这个毛病为自己弄了个不在场证明?”郝峻为人很机敏,一点就透。 “对!”田祺继续说,“九点刚出头的时候,朱必胜和游波架着吕江来到南园饭店三楼的洗手间。我去南园勘察过。饭店一共三层,大门是唯一的出入口。一楼和二楼都设有男女洗手间,唯独三楼因为面积太小只建了个男士用的。那天刘家本来只是包下饭店一、二楼,后来狗腿的老板为了拍马屁,说反正三楼也招待不了几个客人,干脆当天就不再接其他散客了。” “难道从九点开始除了他们三个,就再没有其他人上过三楼了?”郝峻说完习惯性地去摸下巴,却摸到一手毛糙,这才想起自己今天贴了假胡子当伪装。 “嗯!”田祺很肯定地回答,“九点到十一点间,酒席正热闹,来贺寿的没理由去三楼。我仔细看过南园饭店员工的口供,他们那时都集中在一二楼忙活着招待刘家的宾客,也没有人去过三楼。是不是很凑巧?其实如果有人真上到了三楼,只要不进洗手间,也不会发现他们在搞阴谋。而且我估计朱必胜一定也备下了应急方案,防止万一被人撞破。” “三楼洗手间里有窗户通饭店外?”郝峻问。 “而且还正对着下水管道,攀爬起来相当容易。”田祺答。 田祺边推理边利用茶杯中的花生米演示给郝峻看。其实这个骗局的关键就在于实施者是两人,而不是一个。当林木森告诉田祺这几天刑警队里只有朱必胜和游波到过被炸毁的工厂废墟时,一个大胆的设想就在田祺脑袋里成形了。朱必胜和游波是同伙,他们在相互掩护! 他说:“他们玩得这个把戏其实很简单。三人进入洗手间后,游波立刻撇下已神志不清的吕江,从窗户溜出南园。然后化了不到六分钟的时间偷偷回到市局破环监控系统。他得手后立刻就给朱必胜发信息,这时是晚上九点半。朱必胜赶紧下楼,出现在大家面前,还故意向服务员讨要毛巾并询问时间,以便让对方留下深刻印象,日后可以做他的时间证人。等游波从原路回到三楼洗手间后,这次就轮到朱必胜出马了。他潜入市局来到法医室所在的七楼,用他事先就配好的钥匙打开了走廊上的铁门。我估计应该发生在晚上十点二十分左右,因为这时游波从三楼下来,向大家抱怨吕江如何如何,和同事们闲聊了足足五分钟后才重新回到三楼。朱必胜是在十点半袭击了我和段大成,然后赶在十点三刻之前溜回南园,像没事人那样继续照顾吕江。从表面上来看,朱必胜和游波的不在场证明很完美,两个人不但可以彼此证明清白,还有不少旁证,只在吕江的问题上有点冒风险了。吕江当时要是醉得不太深的话,是有可能会揭穿他们的骗局的。可惜,吕江从寿宴一开始就被这心怀不轨的俩混蛋给灌醉了,他当天残留的最后记忆只是朱游俩人架着他朝洗手间去。” “如果不是他们意图弥补在处理替死鬼吴城这件事上所犯的错误,我是不可能想到朱必胜和游波其实是一伙的。他们这次又在阿森面前联手演了一场戏,虽然偷梁换柱的目的达成,可也把俩人的关系给暴露了。”田祺脸上露出了讥讪的笑容,讥讪中还带了点儿厌恶。 田祺的推理很严密,可郝峻对此还有一个疑问,“朱必胜的腿有残疾,他攀上爬下的只怕没这么方便吧?” “我去过市立医院。你不是说米岚曾经到市立医院不知道在调查些什么?这次终于给我弄清楚了!”田祺说着递给郝峻一张复印下来的旧医疗档案。 郝峻接过才看了一眼就差点跳起来,“朱必胜的腿没有问题?” “对!诊断报告显示他的腿早在几年前就没事了,只是他自己主诉说腿很痛行走不方便什么的。他的主治医生为此还很困惑。为什么检查结果显示骨骼康复良好,病人却无法完全恢复肢体功能。” “等一等,”郝峻扶住额头回忆,“那天我开车,王海坐在我的副驾驶座上。出市局大院时,因为开得太快差点撞上朱必胜。我记得当时他向后倒退,然后就一下子跳上了半米多高的花坛。他的腿如果真的有事,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跳跃能力。” “他一直都在故意假装!”田祺说,“你想想米岚身前是怎么对陈沛说内鬼的。他说内鬼其实也挺可怜的,想给内鬼留下一个自首减罪的机会。朱必胜在警队勤勤恳恳工作多年,夫妻离异,女儿多病,是不是很符合米岚的描述。” 郝峻点点头,“难怪凶手在破坏了局里的监视系统整整一个小时后才来到七楼袭击你们俩,我当时就在想他到底在磨叽什么。可推理就是推理,我们眼下还缺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田祺抓起代表朱必胜和游波的那两颗花生米,一个接一个地抛进了自己嘴里,“想要决定性证据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是要打草惊蛇呢还是要拨草寻蛇。” “你想把朱必胜和游波被怀疑是内鬼的消息透露出去,引‘先知’出手解决问题或者干脆直接灭口?” “嗯!”田祺面对郝峻的质问,只用一个简单的鼻音做出回答。 “损了点吧。” “我不想做第二个米岚。再说,朱必胜对我下手的时候也没留情面呀,我差点就给阎王爷当仵作去了。” 郝峻笑笑,没再劝说。田祺的性格爱憎分明,他又何尝不是。“先知”知道自己有暴露的危险,按常理必定会有所行动。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对方潜伏不动,一旦“先知”沉不住气,他们的机会就到了。郝峻本来还打算和田祺再多聊两句,一瞥之间却隔着玻璃窗看见了正站在街道上说话的韦丽芙和王海。 韦丽芙找王海有什么事郝峻大体上能猜出来,所以示意田祺从后门先走。田祺临走前不忘嘲笑说:“娇妻美妾个个贤,郝少爷您真有福气。” 田祺这人的嘴巴向来是毒的,何况郝峻挑唆段大成在前,所以也就不好去跟他生这份闲气。郝少爷正想着要不要卸去伪装和那俩人打个招呼,就看见韦丽芙带着王海也走进了茶室,接着他就被王海认出来了。郝峻站起身,笑吟吟牵住王海的手。因为是公众场合,王海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不过郝峻不在乎,大大方方地和王海并肩而立,用一种近乎嚣张的姿态微笑着。他不打算开口向韦丽芙解释什么,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行动已经足够说明所有问题。 韦丽芙怔怔看着面带微笑的郝峻。他的笑容中有许多不曾说出口的内容,而她的内心里则充满了失落。然后自觉无脸见人的韦丽芙低头奔出了茶室。王海望着她狼狈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念道,“这还只是开始………” 两人回到郝峻的住处。王海把两盆香草搁在窗台上,正想浇点水,身后那人已像只章鱼似的缠绕了上来。郝峻声音如同蜜糖般甜腻,“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王海的脸一红。郝峻的化装术虽然不赖,可他没有改变自己的体型。王海对他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了,所以一进入茶室就觉得这背影特别眼熟。他和韦丽芙交谈时,郝峻关心则乱,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挺直后背偷听。王海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就赶紧扯开话题,问:“你怎么会在哪里?” “我想你嘛。你在工作我不敢打扰,所以只好每天躲在角落偷看心爱之人神勇无敌的英姿,聊以自 慰………” 王海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就给了他一肘子,“滚,给我正经点。” “不要嘛,你先告诉我韦丽芙给你看的是什么?”郝峻依旧嬉皮笑脸地和王海胡闹。有些事情他暂时还不能告诉王海。王海的位置本就是风口浪尖,知道得越多危险也越大。 王海先是笑了一声,然后微微摇晃着脑袋说:“还不是说你病危了快死了的诊断报告,全球最权威的脑科专家写的呢。我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冷静下来一想就知道是别人伪造的。你又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要真是病重,早就回美国了。不过,伪造这份报告的人应该是你那姐夫许言放,而不是这位单纯可人的韦大小姐。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这点我能肯定。” 许言放一心要扩张,想通过郝韦联姻来达到他并吞韦氏的目的,只可惜郝少爷并不愿意配合他出演这个被指定的角色。说实话,王海这人善良又心软,对漂亮的女孩子尤其如此,用这么一招颇有点对症下药的意思。利用涉世不深的韦丽芙本是绝好计谋,不过许言放这次在医疗诊断报告上似乎做得过头了一点,把活蹦乱跳的郝少爷写得像快咽气的老大爷。别人不清楚郝峻的身体状况,王海可是亲身体验过的,那天夜里发情的郝少爷差点折断了他的老腰。再说人家好歹也是刑警队队长,一分析一推理,就把实情猜了个不离十。而郝峻因为恼怒他们把手伸向王海,所以即便是青梅竹马的韦丽芙也一样不留丝毫情面。至于受了委屈的韦大小姐回去后哭哭啼啼,爱女如命的韦嘉祥前来兴师问罪,如何善后自然也都一并丢给倒霉的许言放。 “呵呵……竟敢用这么老土的招数来侮辱我爱人的智商,是可忍孰不可忍!”郝峻听完就咧开嘴乐了。王海的背很宽,从后面看尤其如此。郝峻想起这宽阔结实的脊背曾背负过自己,心里像被小火苗烤着似的麻麻酥酥,又舒服又难受。于是整个人软糖一样黏在王海身上,不停磨蹭着对方的腰部。王海抖了两下背,见不能把这牛皮糖摔下来,也就只好由着他。 “我不是智商高,我只是………”王海边说边用玻璃杯盛了点清水,小心翼翼地浇在香草根部。店主人曾告诉他这两种香草喜欢湿润的土壤环境,如果养在有空调的室内,一定要记得经常浇水。 “只是什么?”郝峻赶紧问。王海说话向来像小黄瓜一般嘎嘣脆,难得这么说一半留一半的,直把郝峻那颗心弄得七上八下,生怕他有事搁在心里头不痛快。 听出郝峻的声音里略带担忧,王海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正色回答:“我只是没那么大方。不管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出让感情。我当时就想好了,如果你真的病重,我会劝你回美国,不过陪你回去治病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韦小姐。” 这本是平平淡淡的一席话,可由王海嘴说出来,再进入郝峻的耳朵里无疑是巨石投江。一时间郝峻心中大起大落,又是狂喜,又有些不敢置信。他压下狂乱的心绪,颤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 王海不吭声,只是默默看着他。郝峻在他的注视下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窘迫表情,呵呵干笑说:“别是我听错了吧。王海你说话要谨慎点,我这人是混世魔王投胎,你要是真把自己许给我了,那一辈子都不许后悔,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韦小姐刚给我报告那会儿我眼前一黑。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才来临海祸害了没几年就要归位。这么一想,我就觉得特别对不起你。我们俩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你拼命对我好。我呢,连句话都没给过你。人生祸福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至少得让你明白,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王海说完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他欠郝峻的一个交代,话一出口,心也就踏实了。他和郝峻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借着今天的事把窗户纸捅破,最后的那么一点点挣扎犹豫矛盾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郝峻一把抓住王海的手,高兴得简直有点语无伦次,“王海,我们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被那十分惊人的催文吓到了,于是连夜更新~~~~ 各位,我并非偷懒,实在是写得太慢,蜗牛一样每天才憋出这么几行字。抱歉啊! 第四十八章 设计棋局 这天天气晴好,多日不曾露脸的太阳终于肯从云层中钻出来温暖寒冬大地,人人身上都感到暖洋洋的,有了那么点春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临近的意思。然而朱必胜的眼皮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跳,怎么揉也止不住。 陈浩飞见他心神不宁,像头困兽似的在办公室里瞎转悠,就撕了张白纸用唾沫粘在他眼皮上。说是他老家的风俗,这就叫“白跳”,可以避祸的。可惜,尽管愿望是美好的,不幸的灾难还是发生了。朱必胜中午时分接到学校老师的一个电话,说妞妞忽然晕倒,幸好学校离市立医院不远,由两位老师送去急诊了。 朱必胜急急忙忙往医院赶,在妞妞的病房外正好撞见刘桐走出来,一问才知道今天刘桐在急诊室值班,幸亏他经验丰富处置得当,妞妞已经醒过来了。 刘桐示意朱必胜跟他进办公室,然后把一叠检查报告放到朱必胜面前。报告上全是外行人根本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朱必胜一脸惶恐地抬起头来看着刘桐。老婆跟别人跑了,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相依为命,要是女儿有事,他自己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刘桐先给自己点了支烟,递给朱必胜烟时,后者战战兢兢地接过,打了两次都没能把打火机点着,最后还是刘桐好心帮他点烟。他有点可怜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所以措辞还算含蓄。刘桐说:“你女儿是先天性的心肌肥大,因为肥大的心肌压迫心室,影响供血,所以人才会晕倒的。必须尽快做心脏支架植入手术,支撑病变的冠状动脉管壁,改善她的心脏供血情况。手术半年后,再视她身体恢复情况来判断是不是需要做心肌消融手术。你要有思想准备,如果心肌消融手术还是作用不大的话,最坏的打算是必须给孩子装心脏起搏器。” “刘主任,你要救她!妞妞还小,她还小………”朱必胜一把抓住刘桐的手,连声恳求,说到动情处,眼角已渗出了水光。四十刚出头的男人,本应该正当壮年,却被生活折磨成了满头白发。 刘桐一向毒舌,懒得用善言的谎言来安慰病人和家属,。不过眼看着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为了女儿而情急落泪,他还是有点感触的,于是宽慰对方说:“妞妞的情况不是没得救,赶紧给孩子治病最要紧,千万不能再耽搁了。在临海没办法做这样的心脏手术,作为医生,我的建议是你尽快带着孩子去省里,最好干脆去北京的大医院。那里条件好,手术成功率非常高,就是费用方面你可能得好好准备一下,没有个一、二十万怕不够。你要是有困难的话,我替你………” “没困难,没困难!钱我有,我会想办法的,只求能保住孩子。刘主任,我就这一个女儿,你帮帮她,你帮帮她吧………” 朱必胜离开医院,匆匆驾车去了银行。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提着个黑色的轻便旅行袋出来了。稍后,段大成打电话报告说:“查过了,朱必胜做事果然很谨慎,没在银行开户,而是分别用他前妻和一个远方亲戚的名义租了两个保管箱。一共三百多万人民币,还有一些美金和欧元,以他的工资,就算不吃不喝也得一百年才能存下这数目。光凭这些我们已经可以用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申请逮捕他。” “别着急,这事我们几个不好明着出面,让我先探探王海的意思。”郝峻知道因为朱必胜曾重伤田祺,段胖子恨他恨得牙痒痒,所以赶紧劝阻。再说了,就算坐实朱必胜是内鬼,可“先知”又是谁?不能把“先知”和他的地下王国连根拔起的话,他们这一仗就不能算赢。 当天晚上郝峻去了王海家,噼噼啪啪敲了半天门,王海才一脸悻悻地出来开门。昨天因为终于挑破了最后一层隔着俩人的窗户纸,郝峻亢 奋了,和王海整整纠 缠一宿,直到凌晨以后才放他小睡一会儿,害得王海在省厅大会上因为打瞌睡而挨了常辉一通狂轰滥炸。 事情是这样的。郝少爷本想这不快农历虎年了嘛,吃头大老虎应应景,可惜人家不干,于是只好提议下棋决胜负。 王海坚决反对,说下棋什么的只是小道,咱大老爷们还是打拳吧。单挑郝峻怎么赢得了王海,连连摇头,最后大家各退一步,决定抽扑克牌比大小,凭运气一决雌雄。 王海运气不错,抽了张红心老k,可惜郝峻的手风更顺,居然是方块a,于是乎王海被郝少爷压在上下起伏的水床上做了个半死。 完事后,心情畅快的郝峻还想腻腻歪歪,王海大力拍开他的狼爪子,拖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气呼呼进了浴室。郝峻赶紧跟上,非要和他挤在一块儿淋浴不可。两个大男人你帮我擦背我帮你搓澡,洗着洗着就洗出了状况。 郝峻的身体有阳光和海水的味道,那一身可以叫人口水直流的玉色肌肤更是勾魂摄魄。王海有点想不通,这人酷爱游泳,经常一整天都泡在海水里,怎么就晒不黑呢。要是换了自己,非变成碳头不可。 ……………………………………… ……………………………………… 郝峻一直注重锻炼,常年运动使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既有健硕又唯美。花洒滴落下的水在他肌肤上溅起细微的水花,同时也反射出亮光,就好象郝峻整个人在昏暗中会像萤火虫那样发光。 ……………………………………… ……………………………………… ……………………………………… ……………………………………… 王海心里想着夜已经深了,明天一大早还得去省厅开会呢,可这手却好象着了魔,循着郝峻优雅修长的线条不断抚摩。 ……………………………………… ……………………………………… ……………………………………… ……………………………………… 因为正冲着热水的关系,郝峻体温简直烫人。王海的脑子一瞬间就完全短路了。去他妈的常辉,去他妈的重要会议。 ……………………………………… ……………………………………… ……………………………………… ……………………………………… 热气腾腾的水自上而下,均匀洒在俩人身上。水幕中,他们竭尽全力地吻着对方,表达着自己心中的爱意。 事后王海因为成功扳回了一城,就心满意足地打算上床睡觉,但郝峻还是不肯安分。王海睡着没多久就感到有人在啃咬自己的脖子,勉力张开眼睛一看,果然是那头不知飨足的小狼崽子。 他有心要拒绝,可惜郝少爷此时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地形,所以免不了还是被压着嘿咻了一通。王海撑着快打架的眼皮想,他两次我一次,我不又亏大了,于是拽住吃完想溜的郝峻奋力回击。所以他们俩这一夜闹来闹去的几乎没睡,直到天快亮时才各自眯搭了一会儿。 郝峻如今在家休养,通宵达旦后大可白天补觉,王海就惨了,还得一大清早赶去省厅开会。最令王海感到难堪的是,当他黑着眼圈打算悄悄离开时,发现郝家一干管家佣人个个顶着熊猫眼,躲在角落里一脸哀怨地目送他。王老虎当场就臊了个大红脸,逃命似的出门。 偏偏省厅会议内容十分枯燥空洞,主题就是传达一系列今后工作方向的指示。常辉板着脸在那里念经似的照本宣科,王海觉得简直跟唱摇篮曲差不多,所以没坐多久脑袋就耷拉下来了。常厅长念着念着就听到底下传来一记响亮清脆的呼噜声,然后是哄堂大笑。结果可想而知,王大队长非常光荣地被常辉在会上当着大家伙面狠批一通,外加扣除三个月奖金。 会后王海成了同僚们嘲笑戏弄的对象,这个要送牛 鞭,那个推荐秘方,直到王老虎恼了才笑着一哄而散。所以憋着一肚子火的王海今天说什么也不肯再去郝家过 夜,免得见到罪魁祸首生气,没想到对方居然追来了。要不是怕对方持之以恒的敲门声会把好管闲事的楼组长招来,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开门揖盗的。 王海阴着脸,门神似的挡住郝峻。郝峻想从缝隙中挤进去,嬉皮笑脸地讨好说:“啊哟我说王海,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喂,别这样看我嘛,真是正事………” 郝峻把他和田祺还有段大成查到的证据跟王海源源本本一说,不过他指使刘桐利用孩子吓唬朱必胜的那段没敢照实交代,只说是妞妞正好发病。王海的脸色沉下来了,他说:“你们别胡闹!” “王海,你早就在怀疑朱必胜了,对不对?”郝峻问。郝少爷多机敏的一个人,王海说话时只不过是动了动眉毛,他就猜到了原由。 王海瞥了郝峻一眼,慢慢说出,“陈沛给的那张照片我看了好几百遍,那个戴着黑色棒球帽,正从码头往游艇上跳的人很像老朱。还有就是吴城的死,这件事邪乎,太多巧合凑在一块儿,我心里始终觉得不舒服………” 郝峻低下头偷笑。王海这人虽然粗线条,但绝不是笨蛋,多年的刑侦生涯锻炼出了他丛林动物般的敏锐直觉。王海说:“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别管了。最好也劝劝田祺和实习的,让他们俩躲远点。” “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郝峻听出王海的声音中暗藏忧虑就赶紧问他,问话的同时还不忘用爪子骚扰一下王老虎。 王海“啪”地拍开郝峻的手,心想这位还真是喂不饱的狼崽子,昨天你来我往的闹得自己老腰都酸了,他倒恢复得飞快,难道这就是年龄的差距?他怕郝峻他们再出意外,所以心里有些事就没说出来,只是说:“你安心在家休养,总之别瞎掺乎就是了。” 王海说话时不知不觉用了大包大揽的口吻,还有那么点天降大任于己身的庄严和神圣。天生桀骜的郝峻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好玩,不过他没表示反对,更不敢当面嘲讽他,王老虎会恼羞成怒的。郝峻在对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你别忘了,我也是警察。” ★★★★★★★★★★★★★★★★★★★★★★★★★ 特典: 王海个人资料 家人:一个妹妹 身高:1。87米 体重:74公斤 肤色:偏黑 五官:浓眉大眼 爱好:美女;大排面加卤蛋 特长:散打 恶习:烟、酒、好色 身份:临海市刑警大队队长 ………………………………………………………………… 郝峻个人资料 家人:姐姐和爷爷 身高:1。82米 体重:65公斤 肤色:白皙 五官:大眼睛长睫毛,总之是个花样美男。 爱好:王海 特长:外语、电脑、搏击等等 恶习:腹黑 身份:郝氏集团的唯一男性继承人;临海市刑警大队成员。 …………………………………………………………………… 许言放个人资料 家人:妻子、小舅子、妻子的爷爷 身高:1。84米 体重:70公斤 肤色:白皙 五官:常年戴着平光眼镜。 爱好:赚钱 特长:金融、外语、电脑等等 恶习:腹黑 身份:郝氏集团总裁;郝峻的姐夫。 ………………………………………………………………… 林泽个人资料 家人:不祥 身高:1。83米 体重:69公斤 肤色:白皙 五官:长着一张正直可信的脸 爱好:无 特长:推理破案 恶习:无 身份:临海市公安局局长,王海的警校同学。 …………………………………………………………………… 王海同志的出生是个灾难。他母亲痛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才把他生出来,其间还动用了产钳。 王海同志的求学之路也是个灾难,不过这次倒霉的是他的老师。他爸妈为了他没少被学校老师召去挨训。 王海同志的爸爸,摸着小王海的脑袋说:“你不是读书的料啊,将来还是学我当个警察吧!” 后来王海同志如愿加入警队,他当了警察后就开始祸害群众了。 未完待续 (+n+)(+n+)(+n+)(+n+)(+n+)(+n+)(+n+) 特典: 王海个人资料 家人:一个妹妹 身高:1。87米 体重:74公斤 肤色:偏黑 五官:浓眉大眼 爱好:美女;大排面加卤蛋 特长:散打 恶习:烟、酒、好色 身份:临海市刑警大队队长 ………………………………………………………………… 郝峻个人资料 家人:姐姐和爷爷 身高:1。82米 体重:65公斤 肤色:白皙 五官:大眼睛长睫毛,总之是个花样美男。 爱好:王海 特长:外语、电脑、搏击等等 恶习:腹黑 身份:郝氏集团的唯一男性继承人;临海市刑警大队成员。 …………………………………………………………………… 许言放个人资料 家人:妻子、小舅子、妻子的爷爷 身高:1。84米 体重:70公斤 肤色:白皙 五官:常年戴着平光眼镜。 爱好:赚钱 特长:金融、外语、电脑等等 恶习:腹黑 身份:郝氏集团总裁;郝峻的姐夫。 ………………………………………………………………… 林泽个人资料 家人:不祥 身高:1。83米 体重:69公斤 肤色:白皙 五官:长着一张正直可信的脸 爱好:无 特长:推理破案 恶习:无 身份:临海市公安局局长,王海的警校同学。 …………………………………………………………………… 王海同志的出生是个灾难。他母亲痛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才把他生出来,其间还动用了产钳。 王海同志的求学之路也是个灾难,不过这次倒霉的是他的老师。他爸妈为了他没少被学校老师召去挨训。 王海同志的爸爸,摸着小王海的脑袋说:“你不是读书的料啊,将来还是学我当个警察吧!” 后来王海同志如愿加入警队,他当了警察后就开始祸害群众了。 未完待续 (+n+)(+n+)(+n+)(+n+)(+n+)(+n+)(+n+)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这章~~~累死了,爬走~~~~~ (+n+)(+n+)(+n+)(+n+)(+n+)(+n+)(+n+) 公告: 请加群! 第四十九章 会馆被炸 临海最近太平无事,前一段时期的刀光剑影仿佛只是噩梦而已,如今市面上连个小毛贼都很少看得见。沈路遥为此很是得意,特别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把林泽大大夸奖了一番。他的重点不仅仅是褒奖林泽工作能力强,一举扭转治安形势,更在于自己慧眼识人,破格提拔。会后沈路遥嘱咐下面拨款,准备好好慰问一下战斗在公安第一线的干警们。林泽趁着这两天市府领导们心情好,搞了点团体旅游活动,也让下面的同志们松散松散,所以整个市局颇有些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味道。 中午休息时,陈浩飞充当大家的开心果,说什么二十岁看体力;三十岁看学历;四十岁看经历;五十岁看智力;六十岁看病历;七十岁看日历;八十岁看黄历;九十岁看舍利,把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 王海吃完了郝少爷为他准备的爱心午餐,懒洋洋地斜靠在座位上,一边打着饱嗝,一面问林泽:“快春节了,局长大人给咱们发点啥年货?” 林泽正想回答说市府给咱每人都准备下了春节大礼包,粉红色的票子不老少,还有平时咱们都舍不得买的海鲜呢。可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不和谐地响了起来。接起来才知道“红人会馆”被人用炸药炸了,伤亡情况不明,所幸现在是白天,没到开业时间,大楼里的人应该并不多。林泽拉起王海就往外跑,好不容易盼来的太平日子今儿个就算到头了。犯罪分子忒可恶,你一定要破环社会稳定和谐,也等警察同志们把奖金领到手再说呀。 现场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林泽带队赶到现场后脸都骇白了。因为对方用的是烈性炸药,大楼当时就坍了半边,还四处冒出浓烟。全市的消防车几乎都出动了,因为废墟底下还埋着不少人,消防队员一边忙着灭火一边忙着救援。 林泽抓住正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一名警员,问“情况怎么样?会馆的负责人呢,找到了没有?伤亡人数是多少,被压在下面的有多少?找到目击证人了吗?” “受伤的不少,好像有十几人。被压在下面的有多少不清楚,大概总有七八个吧,据说都是会馆的雇员。老板谢子天没见着人,不知道爆炸时他有没有在大楼里,我和他不熟,没他的电话,联系不上啊。目击证人嘛,不知道有没有,我得去问问其他同事。”这位警察同志一问三不知,这个不知道那个不清楚,脑袋摇得跟拨浪鼓像似。 林泽一听当场就黑了脸,沉下声音说:“去把你头儿给我找来!” 林泽平时虽然不爱对着下属端局长架子,真上火的时候还蛮有威势的。小警察被他吓得冷汗直冒,赶紧跑去找分局长。几分钟后,市南分局的局长黄罡小跑着过来向林泽打招呼,“林局长,林局长,来,这里乱得不行,咱们还是去那边坐下说话。” 黄罡脸色微带酡红,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酒气,衣服倒还干净整齐,就是太新了点,外套领口挂着标签,衬衫上叠痕犹在。想必中午时正和什么人喝酒玩闹,知道出事后为了掩饰一身酒气,赶紧就近买了新的,换好了才敢出来见人。林泽一脸怒气。他向来城府深,少有这样喜怒形于颜色的时候。黄罡想起人称临海警察有二宝,林泽的鼻子,王海的拳头,说得就是这位林局长嗅觉超人,至于王海嘛,他单打独斗从来没遇到过敌手,拳头第一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黄罡知道自己工作时间喝酒的事情被上峰察觉,表情顿时就僵硬了,十分尴尬地搓着两只手。 林泽压了压怒火,说:“先组织人手救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赶紧派人把会馆的负责人找来,这是他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人被压他应该清楚。” 黄罡点点头,赶紧吩咐手下人去找谢子天和另两位负责人。谢子天没找到,幸好他的保安主任就在现场。方才受了点伤,此刻正用毛巾捂住自己流血的脑袋,被带到了林泽面前。那人惊魂未定地说:“差不多十二点半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是楼顶,大家都吓坏了,纷纷逃命。然后又是一声爆炸,锅炉房里冒出很多的黑烟。这次爆炸更厉害,不断有水泥块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我们跑到一半,大楼就开始摇摇晃晃,等跑出大门,还不到一秒钟就塌了。还有好几个人跑得慢,眼看着被压在下面没能逃出来。” “你老大谢子天呢?” “天哥当时一个人在顶楼办公室里。他过了中午才从外面回来的,一回来大楼就爆炸了。” 林泽看了一眼王海,表情有些不安。谢子天在临海可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手下那票兄弟为了相互抢夺地盘,势必会在临海掀起腥风血雨。 火很快灭了,但救援工作进展缓慢,只挖出了一具尸体。直到旁晚前,几辆大型工程车陆续赶到后,情况才稍好了点。期间沈路遥和其他几位市领导来到现场,协调指挥救援。各路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在警方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外长枪短炮一齐上阵,向来颇有镜头感的沈市长成了他们最乐意追逐的目标。沈路遥的脸色一开始是乌漆麻黑的,看到众多摄像机后赶紧换上了忧国忧民痛心疾首的表情。他抓住一位劫后余生者满是尘土血污的手,饱含深情地说:“同志,你们受苦了………” 王海没心思玩官场上的那一套花里胡哨,抓紧时间就地询问当事人。那位保安主任在他一再追问下回忆起一个细节。他说:“早上十点多我们门口来了一辆送洋酒的车,说是送货。我们这里向来都是从固定厂家和批发商那里进货的,所以保安没放他们进入。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先是闹了一阵,后来又说搞错了送货地址,就回去了。” “记得车牌和人的长相吗?” “车牌……没注意,人嘛……我只记得两个人的样子,因为还有两个一直坐在驾驶室里,没下车。对了,我们大门有监控录像的,也许拍下来了也说不定。”保安主任回答。 王海连忙叫吕江跟着这位保安主任去门卫室去取录像资料。田祺带着段大成和林木森在周围转了两个多小时,此刻趁机靠近王海,跟他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 田祺低声说:“两枚炸弹都是遥控的,用手机引爆。” “目标应该是谢子天。”王海用同样近乎耳语的音量回答说,“对方在十点时故意制造混乱,趁机潜入安装好了炸弹,然后一直等到谢子天进入大楼才引爆。” “所以两枚炸弹一个放在顶楼谢子天的办公室,另一个用来炸锅炉房。因为这样就算第一枚炸弹要不了他的命,第二枚炸弹也能破坏大楼的结构,令楼房倒塌。对方这是铁了心想要谢子天的性命!” 王海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朱必胜朝他们走过来就赶紧闭紧了嘴巴。朱必胜一看到田祺就有些不大自如。他勉为其难地朝对方笑了一下,然后对王海说:“刚才又抢救出一个来,不过据说还有四个人在下面。消防队从电视台借来了灯光支援车,打算挑灯夜战。林局让我告诉你,今晚我们要安排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的同事可以先回去休息,维持秩序的事交给分局和交警大队他们就行。我今天正好没事,留守就交给我和游波好了。王队你们明天早上再过来换班。” 王海点点头,故作轻松地问田祺:“你们法医室怎么办?要留下一个吗?” “取证什么的都差不多了,在这里也没活可干,我们就搭你的车一起回局里。”田祺心照不宣地回答。 王海转头去找林泽,发现林泽正和沈路遥一起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林泽个子高瘦,脸蛋也比有些发福的沈路遥上镜,所以他很体贴地站得比沈路遥靠后一点,这样一来从镜头上看俩人的身高差距就没那么大了。王海有点好笑地看着沈市长面对摄像机慷慨陈词,那句“不放弃,不抛弃!”貌似十分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好不容易等到采访结束,林泽赶紧跑过来问王海有什么事。王海冷笑着说:“你怎么也赶这时髦了?” “别提了,”林泽拉开王海小声地诉苦,“沈市长怕自己的形象不够气势,硬拉着我一起上镜头,说我一身警服有派头,其实是拿我当人体布景板在使。我一句台词都没有,就是在他后面不断做点头认同状,我都快成啄米的小鸡仔了。” 王海噗地一声喷了,暗自庆幸自己的职位还不够资格来遭这份洋罪。他问林泽:“你留下还是回去休息?” “你看我这儿能走得开吗?我留下,你回家去吧,明天早点来换我就行。”林泽回答。正说着,有人用对讲机报告又发现了一个幸存者,林泽赶紧跑过去。王海朝他忙碌的背影看了一眼,这才驾车离开。 要说谢子天这人还真是命大。刚出道混偏门的时候他挨过人家的土枪,那时的谢子天还没有人尊称他为天哥,最多就是叫他小天。土枪这玩意糙得很,通常使不了正规的子弹,就算能用主人一般也懒得去搞子弹,所以土枪里填的多半是铁蒺藜和碎玻璃。这玩意虽然射程有限,但破坏力惊人,挨实了人就成了马蜂窝。谢子天发现不对劲,赶紧跑,对方这一枪就偏了。他总算保住性命,不过后来医生从他左胳膊上取出了十几块玻璃碎片。 第二次是被人用开山刀围攻,二十几名彪形大汉砍他和他的几个小弟。出事时谢子天已经混成了小天哥,当时临海还有一位大天哥在。大天哥因为自己的地盘被谢子天蚕食,很不满,想做掉他。谢子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反正醒过来时人在医院里,而跟在他身边的七个兄弟一个都没活下来。 第三次遇险是他被人用改装过的“沙漠之鹰”顶住了脑袋,那时的他已经是临海道上扛鼎拔山的大人物了。对方是受雇的职业杀手,蓝眼睛的老外,用怪腔怪调的中文问他要命还是要钱。要命就交出“夜蝶”的配方,不然打爆他的头。谢子天知道自己交出配方后一样会死,因为幕后老板肯定希望能独家经营“夜蝶”,所以不会留命给他。谢子天心想不把配方交出去我还有可能活下来,所以回答要钱。没想到对方很干脆地扣下了扳机,更没想到的是号称枪王的“沙漠之鹰”居然卡壳。以色列人曾经统计过,据说这种情况的发生概率还不到十万分之一,所以杀手和受害者在听到“咔哒”一声后同时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老外大概是脑袋暂时性短路,居然冲着谢子天喊“why”。谢子天朝他笑笑,然后操起烟灰缸给了他一下。 俗话说万事不过三。有了这样三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当“红人会馆”的大楼垮塌下来时谢子天想我这辈子的好运大概是用到头了吧。于是把眼一闭,等着牛头马面来收。大楼在摇晃,不断有水泥块砸下来,然后一切都归于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偷懒,生病了,病毒性感冒,还咳嗽。勉强凑出一章,数量有限质量不佳,很抱歉! ps:想跟大家请一周的假。 第五十章 谁是先知 不知过了多久,谢子天从一片寂静中清醒过来。当发现自己还活着时,第一个反应是暗骂了句“靠”。他全身上下除了头发那里都痛,痛得他觉着还是死了比较舒服点。他的运气不坏,为了寻欢作乐而建造的水晶吊顶是用强度极高的圆弧形钢骨架焊在天花板上的。爆炸时钢骨架掉下来没砸到人,反而把大多数水泥块挡住了,所以谢子天其实是躲在这个半圆形的大帐篷里才得以保命。他想起自己在大学时貌似上过几次野外求生训练课。遇险求生的第一要旨就是冷静。他长吸了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后,却忽然发现第二要旨是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只好又骂了声“靠”。 四周太黑,一点光都没有。动动胳膊,右手还好,左手手腕麻麻的,肩膀剧痛,估计脱臼了。于是咬牙自己动手归位,只听见“咯嗒”一声,左手终于能动弹了,不过使不出力气来。再想动动腿时,发现被一段钢筋水泥板压住,膝盖以下几乎没有知觉。他有些惶恐,想大声呼救。理智却在提醒他一个残酷的现实,他身在数以万吨的建筑残骸之下,根本没人能听见他的求救声。 “天哥……”这时身边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小猫似的,带着惹人怜爱的呜咽声。 “谁在那儿?”谢子天问。话刚出口就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这声音又哑又涩,像个老翁。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怕的死寂甚至比死亡本身更令人难以忍受,所以当发现身边还有其他同伴时,谢子天的心顿时亢奋得恨不能歌唱。 “天哥,我是小贝。”那个声音乖巧地回答。 小贝?谢子天默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哦……跳舞的那个孩子。” 谢子天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让经理叫我去顶楼你的办公室……经理说你有事找我商量………” 噢!谢子天想起来了。他有个台湾大客户,玩遍了会馆里的小姐牛郎,想换换口味,结果看中了小贝,跟他要人。这个客户负责把“夜蝶”卖到台湾,不能轻易得罪了他,可小贝不是牛郎,经理感到很为难。谢子天听下面人说这孩子经济上有困难,所以打算用一大笔钱诱惑他出卖色相,没想到见面还来不及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就遇上了爆炸。 谢子天有点内疚,觉着是自己害了人家小孩子一道遇险遭罪。于是安慰他说:“你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小贝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谢子天勉力转头,可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又过了一会儿,他感到有东西慢慢靠近了,然后是小贝的脑袋碰上了他的胳膊。他“啊呦”了一声,小贝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谢子天说:“没事,我肩膀刚才脱臼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小贝伸出手慢慢摸索谢子天的位置,一摸正好摸在他的脸上。 谢子天轻笑道:“干嘛,趁我动不了来揩油?我一个小时收费五千,酒水小账另计。” 小贝赶紧低声道歉,然后轻轻倚靠着谢子天,在他身边坐下。幸好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不然就更窘了。小贝的体温让谢子天感到了一丝安慰。他再次尝试挪动自己的腿,可水泥块太沉了,纹丝不动。 小贝小声问他:“天哥,你怎么啦?” “腿被压住了………”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小贝只能靠摸索。他一面呜呜咽咽地吸着鼻子,一面用力想推开那些水泥块。可惜他力量有限,谢子天即便是得他相助,依然奈何不了那些压住他双腿的重物。谢子天有点自厌地想,“死就死呗,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太讨人厌了。” 不过小贝仍不肯放弃,他先是在水泥板的下方找到了个缝隙,然后用手边的碎石一点一点往里头填。他小心地刨开两边的一些杂物石灰,不断寻找到合适的坚硬的东西支撑住。谢子天心灰意冷地说:“别忙活了,你搬不开的。” 小贝摇摇头,一边抽泣一边扒土。在他坚持不懈的工作下,沉重的水泥块渐渐被顶起了一些。谢子天奋力抽腿,还是无法脱身,不过感觉上似乎松动了,于是也动手寻找身体周围散落的材料递给小贝。他说:“看不出你还真有一套。” “我在乡下长大。有一回村里的猪圈塌了,我看见村长就是用这法子救被压在石头下面的母猪。”小贝人很老实,来了个实话实说。言者无心,谢子天却有点讪讪了,心里挺别扭,原来我是那母猪啊,这孩子! 两个人与水泥块奋斗了将近三个小时后,谢子天的腿终于重获自由。他脱困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地欢呼,一把搂住身边的小贝,重重亲了他一口。小贝有点难为情,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他们方才忙碌了半天,这会儿都觉着十分疲倦。可此处的空间实在太小,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平躺,尤其是谢子天,他个子高。谢子天艰难挪动着自己受了伤的身体,好不容易找到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靠在那里,然后拉过小贝,让他蜷缩着躺在自己怀里。两人就这么互相交叠着,在深深的瓦砾里相拥而眠。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听见,虽然虚弱,却是困境中唯一的抚慰。 时间真是个怪物,他可以转瞬即逝也可以过得很慢,在黑暗中等待救援的时间似乎漫长得永远盼不到尽头。黑暗中无法知道确切的时间,俩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昏昏沉沉中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叮咚声,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十分的诡异。谢子天勉力睁开眼,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幸好怀中那个温暖的小人儿还在,令他稍有安慰。他想叫小贝,可干涩的嗓子眼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用手指捅了捅对方。 没反应。谢子天惊惧惶恐了,摸索着去探小贝的鼻息,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谢子天一手搂住小贝,一手摸到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敲打身边的一个铁皮柜子。 “哐…哐…哐哐哐…哐哐……” 几分钟后头顶有人声传来,“在这里!在这里!” “哐…哐…哐哐哐…哐哐……” “快!快!有人还活着,在下面!” 当水泥板被掀起来的时候,刹那间刺眼的阳光,让谢子天瞬间就失去了视力。四周是仿佛潮水般的喧哗人声,然后有一双手伸向他。谢子天竭力想托起小贝,希望他能够先得救,可虚脱的双臂一点力气都没有。意识模糊中,被人拖曳着弄到了担架上,有人用一块湿湿的毛巾盖在他的脸上,为他阻挡阳光。他贪婪地吮吸着毛巾里极少的水分。 “小黑,你命真大!三天三夜呢,我还以为这次会失去你!”混乱中一个人附到他耳边,轻声呢喃,同时对方又给了他一个熟悉的紧握。谢子天想回他一个鄙夷的中指,可此刻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歪一下嘴角。不过心倒是安定了,像游子终于望见了家乡袅袅的炊烟。此后,那深入骨骸的疲倦渐渐把他淹没,直到两天后才在病房中再次醒来。 不过谢子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居然会是郝峻那张笑容可掬的面孔。 “sp17还是硫喷妥钠?”虽然在废墟中被埋了将近七十二小时,可谢子天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对方忽然出现在他病房中的原因。 “sp17,前苏联的杰作。硫喷妥钠的药性不强,我怕对你不起作用。”郝峻毫不掩饰地回答。 “sp17”是唐纳德提供给他的一种麻醉剂,能令人吐露实情,是前苏联时期克格勃们最喜欢使用的吐真剂之一。它能对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产生麻痹,干扰试验者的感知判断力,削弱说谎的能力。 “多谢您如此看得起在下。”谢子天失笑。他知道药性起作用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故作悠闲地与对方聊天,“小贝呢?” “在你隔壁。”郝峻笑着回答。 脱困后谢子天能甩手睡觉装死人,临海的警察就没这福气了,他们忙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林泽号称临海福尔摩斯,在破案推理上一向有其独到之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很快就查出爆炸案与那批曾经暗杀王海的北海职业杀手们有关。这些冷血杀手为何再次出手,难道又是受雇于人?这场爆炸一共夺去了三条性命,重伤者若干,还有一个失踪者,此人就是在“夜蝶”案中颇为关键的人物,同时也是对郝峻下毒的最大嫌疑人――杜仲斐。 当田祺把这事告诉郝峻时,郝少爷明显有点困惑了。他的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收线后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刘桐,另一个是刘桐的现世冤家唐纳德,然后出现在了谢子天的面前。 “他没事吧?”谢子天感到眼皮越来越重,知道“sp17”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他尽可能地放松自己,拖延药性发作。 “脱水引起的电解质紊乱,还有点虚弱。不过你放心,他没事。”郝峻站在谢子天的床边,一面回答一面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他的声音很温柔,还带着一点不拘礼数的随意,仿佛两人是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谢谢。”谢子天强打精神与郝峻周旋。不过就对方那好整以暇的态度来推断,郝峻完全是有恃无恐的。 郝峻猜出了他的打算,笑道:“安东尼,你要是想等人来帮你,恐怕会失望哦。” “好吧,我认输。”谢子天说出这五个字后,再也无法抗拒“sp17”的威力,慢慢陷入无意识状态。 郝峻朝病床上的谢子天做了个鬼脸,用手指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放大的瞳仁证明此刻的谢子天已无反抗能力。郝峻凑近他耳边,用异常清晰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安东尼,告诉我,谁是先知?” 作者有话要说:我累死了~~~有太多的章节需要修改~~~~差点想去跳楼! 第五十一章 发现疑点 这两天沈路遥的照片与讲话充斥着临海市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记者们众口一词地称赞他临危不乱,深入第一线抢救被困群众。正因为有市府的英明领导,这场灾难才能得到妥善处理,才能让损失降到了最低限度。至于沈市长站在爆炸现场拿林泽当布景板时,所说的那番慷慨陈词,自然也是事求是的、深入浅出的、言简意赅的、振奋人心的、高瞻远瞩的、高屋建瓴的、热情洋溢的、震聋发聩的、平易近人的、深谋远虑的、循循善诱的、发人深省的……… 这篇危机公关下的官样文章总算是差强人意,接下来就得看警察同志的本事。红人会馆爆炸案的证物证词收集到满满两大箱,林泽亲自挂帅,带着王海他们满世界抓嫌疑犯,连北海都去了两回。虽然没逮到人,相关证据总算收集到了不少,没白跑一趟。据北海那边的同行介绍,这伙亡命之徒找上谢子天似乎并非为了钱,而是想替自己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王海发出了疑问。 北海市局的负责人回答说:“具体的原因我们还不太清楚。只是从一些线人那里打听到他们这次大举行动,是想要姓谢的血债血偿。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俩人回到临海后立刻兵分两路。王海负责去现场,林泽到医院询问谢子天。王海在红人会馆的废墟上遇到了陈浩飞。小陈脸色不大好,两眼无神,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灰白得有点可怕。王海问他是不是身体不妥,他没作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王海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古怪,不过那时正忙着到处找田祺,也就没再追问。 田祺正带着段大成围绕废墟转悠。见到王海后说:“证物我都亲自鉴识了,没什么收获。不过,你上次在小石浜里找到的那只枪却有点不寻常。” “枪有问题?” “问题不在于枪,”田祺压低声音回答,“当时小林只做了弹道测试和手枪序列号还原,他疏忽了身为物证鉴识人员的一个重要原则,没有勘察发现物证的环境。这是我回来后才发现的,所以又特地去了一趟小石浜。这枪是案发半个月后被发现的。按理说在小石浜这样的水体环境里怎么则也应该有些水生藻类集聚吧。可我拆开了那把枪,仔细检查过所有部件,连最小的沟槽也没有放过。你猜怎么则?没有发现!” 王海惊讶地说:“不可能吧,这枪是我亲手从小石浜里捞上来的。” “小石浜里发现枪确是事实,那就只剩下唯一的合理解释了。这枪……并不是案发后即被丢弃的,而是某人出于某种我们还不知晓的目的,想把枪送到你手里,或者说是送到警方手中,才特地赶在你去小石浜之前,把枪丢弃在那里。因为枪在水体中存放的时间极短,所以才没有藻类附着。” “会是谁?”王海摸着下巴问。 田祺冷笑道:“到底是谁想把证物交给你我暂时还不感兴趣。我真正在意的是,有谁知道你王大队长临时起意要去小石浜抓甲鱼?” “那天………”王海皱着眉心努力回忆,“我打了个电话给倩倩,然后……吃饭的时候我问了……陈浩飞,他说小石浜……我就赶紧开车去了东郊。当时……朱副也在!” “朱必胜?”田祺摇了摇头说,“他没有理由给自己找麻烦,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理论上来说不可能是他。” 王海不作声了。这个案子牵涉太多太广,越查下去越是觉得复杂诡异,就像郝峻所说的,这潭水深不可测。他们俩正小声交换着意见,忽然陈浩飞微红着眼睛跑过来问王海:“队长,我有事,能不能请半天假?” 王海以为他要去医院看病,所以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田祺却看出来他神情很不平静,于是故意用调笑的口吻问他:“小陈,你这是怎么啦,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陈浩飞不答,低着头转身走了。小陈同志人长得挺清秀,以前也曾认认真真相过几次亲,但人家姑娘嫌他就一小警察,没房又没车,所以爱理不理的。王海狠狠瞪了一眼田祺,有点怪他多嘴触痛人家的短处。田祺被他气得直翻白眼,真没见过像他这么迟钝的品种,心里忽然对郝峻的耐心与执作都产生了无比钦佩。你说这王老虎到底是怎么当上刑警队大队长的呢?田祺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仰望天空,作神游万里状。 陈浩飞告假后先去医院给妞妞送晚饭。这孩子很懂事,虽然病得浑身乏力,但为了不让大人忧心,还是硬撑着吃了几口。陈浩飞怕让妞妞看见自己眼眶中的泪水,收拾好碗筷后赶紧就走。他心中有事,魂不守舍地往回走,走着走着发现双脚自动停在了一个小院的门口。这个院子他太熟悉了,这些年几乎每天都要来的,就跟自己的家差不多了。他心中一痛,正打算掉头离开,忽然听到朱必胜喊他,“小陈,你来了。” 陈浩飞顿时浑身一僵。朱必胜因为女儿出国治病的事情已经有了点眉目,所以心情大好,没有注意到陈浩飞的反常之处。他右手拎着一袋子苹果,用左手掏出钥匙开门。小院面积不大,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因为有些年头了,所以满是岁月的青苔。如果早上露重,踩上去特别滑,朱必胜刚伤了腿那会儿经常因此跌倒。墙,陈浩飞记得自己上个月才用石灰水刷过,如今又斑驳了。院子里但凡有泥土的地方主人都一一充分利用,爬藤的是葫芦和丝瓜,下面还种了些花生、洋生姜和香葱。角落里那棵高大挺拔的樱桃树一身贵气,和院子朴实的风格很不相称,却是女主人离家前亲手植下的。她是想给女儿留个想念的物件吧。 “隔壁刘奶奶教了我个秘方。她说常吃煮苹果能治心脏,所以我买了点试试。这可是新疆出的那个什么冰糖苹果,小陈你尝一个。”朱必胜把手中的一塑料袋苹果搁在厨房的水池中,边说边打开水龙头冲洗,然后挑了个最大的送到陈浩飞面前。陈浩飞打从进屋后,眼睛就一直死盯着朱必胜的手臂,等看到他递过来苹果,人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缩,像是被电着了一样。 朱必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他为了洗苹果,把两个袖子都撂得老高,左臂没啥不对的地方,右腕上一圈深深的齿痕,像墨水渗进去一般,尤其是上排有两处噬痕特别深且稍稍突出,正是田祺引以为傲的那两颗犬齿所留下的痕迹。 陈浩飞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盯住朱必胜,双眸中满是无法置信的疑问。他几天前无意间发现朱必胜右手有一圈极深的齿痕后,心中便隐隐不安。临海市局法医物证室被袭后他曾参与调查,田祺苏醒后说那凶手的右手腕被他狠狠咬伤,再加上王海他们已有足够证据将嫌疑犯锁定市局内部,朱必胜手上的伤痕意味着什么,其实早已不言而喻了。只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爱戴的朱副队长竟然会出卖同事,所以并没有把心中的怀疑告诉其他人。如今朱必胜满脸大惊失色的表情等于是把这罪名给确实了。 陈浩飞只觉一阵剧痛似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颤抖着伸出手,竭力指住朱必胜的鼻子,想骂他混账却因为实在是太疼了,于是抱住腹部慢慢蹲下来。 朱必胜看他痛得满头大汗,连忙进卫生间绞了块热毛巾替他擦脸,然后把人扶到沙发上,让他喘口气。朱必胜自己那两条腿其实也有点软,毕竟秘密暴露会要了他的命,但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他还是勉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说:“小陈,我家里那点破事你都清楚的。妞妞病了,需要钱,要很多的钱。我……我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不了自己的婆娘,让她跟人跑了不算,要是连唯一的孩子也………我还算个男人吗!” “可你不该害人………”朱必胜的一番软话让陈浩飞心里挺难受的,所以话才说了一半就责备不下去了。当年要不是为了掩护他,老朱这条腿不会伤。要不是这该死的腿伤,按理他早就该当刑警队长了。他要是当上了,每月能多挣这八百元的队长津贴,他老婆也许就不会离开他们父女俩。一分钱憋死英雄汉。朱必胜堂堂一个汉子,为了女儿治病钱,就倒在了金钱上。陈浩飞颇为自责地想,他如今这样了那都得怨我,是我害了他。 朱必胜一眼就瞧出了他内心的挣扎,于是继续说:“妞妞最近要去北京的大医院做手术,都联系好了,但人家说了,这样的手术没个十几二十万下不来。再说来回路费食宿什么的,都是钱。我没想害田祺,真的没想过要害他这样,那天……是急眼了所以才失手的。” 田祺你是急了失手了,可米岚呢?把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去,破碎一地。开追悼会的时候,为了不吓坏米岚家的亲朋好友,只得搁个假人在棺材里头。你要是真的只为替妞妞治病筹钱,又何必助纣为虐到如此地位。这么一想,陈浩飞心头痛得愈加厉害,一句话也回不上来。 朱必胜见他低头不语,只当是自己的话已令他动摇,赶紧又说:“小陈,这些年你不管刮风下雨,天天往我家跑,照顾妞妞比我这亲爹还要花心思。妞妞感激你,我……我更感激。你…你的心思我全知道,知道的,知道你一心对我们父女俩好。只要妞妞能治好病,咱们……咱们俩的事,我都听你的……” 陈浩飞当年眼见着这老实忠厚的男人因为自己家不成家的狼狈模样,心中内疚,就一直替他照顾女儿。一来二去的,真就把这苦命的父女俩当成了自己亲人。至于对朱必胜的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最初是因为有愧于心,等日后慢慢相处下来,却是习惯大于爱恋,亲情大于爱情。只是这份感情因为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禁忌之恋,所以俩人一直都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也没有挑破,就由着它自己随便发展。他们都想着那天要是陈浩飞结了婚或是朱必胜再娶,这无法公之于众的感情就算是寿终正寝了,没完蛋之前便凑合吧。 陈浩飞这个时候听到朱必胜拿感情做筹码,想要他同流合污,顿时就愤怒了。他豁然抬头,斩钉截铁地说:“你自首吧!” 作者有话要说:没时间码字了,就这么点。本来不好意思发的,后来被催急了,就只好厚着脸皮先应付一下。没办法,最近忙着和 谐呢~~~ 抱歉,大家都担待我一点吧! 补一点。不好意思,这章内容太少了!抱歉! 第五十二章 朱必胜虽然猜到陈浩飞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马上倒戈投降,不过他也没想过对方的反映会那么激烈。陈浩飞说完后立刻掏出手机给王海打电话。朱必胜抓住陈浩飞的右手猛地一扣再一扭,手机“啪”一声跌在地上,然后一只黑色圆头真皮的警用皮鞋用力踏上去,将手机踩成粉碎。 陈浩飞怒吼了一声,正想转身夺门而出,朱必胜使劲一带他的手腕,用膝盖往他肚子上狠命一顶。陈浩飞万万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朱必胜会对他下黑手,软肋上挨了一记硬生活,整个人立即就痛得缩成了可怜的一团。 没给对方一秒钟的喘息机会,朱必胜已经坐到了他身上,压着不断挣扎的陈浩飞,用自己的鞋带将他双手大拇指紧紧捆在一起。这一招是老警察的绝活,只要把两个大拇指这么一束缚,人犯就别想动弹。陈浩飞发觉不妙,忍着痛想把朱必胜从自己身上摔下去,可对方对准他尾椎骨就是重重一拳,打得他差点失禁,然后才从柜子里翻出根尼龙绳,把他的脚也捆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混蛋,朱必胜你混蛋!”陈浩飞这人天生的性情和顺,虽然是撕心裂肺的骂人,其实喊来喊去的也就混蛋笨蛋什么的,远不及王海骂词精妙绝不重复。朱必胜怕声响太大,招来邻居们的好奇心,连忙找了块毛巾把他的嘴也堵上了。 朱必胜看看躺在地上,已经被自己完全制服的陈浩飞,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他拖过张椅子坐下,忽然发现这个时候特别想抽烟,于是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没有,这才想起来为了省钱给女儿治病,自己几年前把烟给戒了。有时候瘾头上来,熬得实在是难受,就找同事蹭,抽伸手牌的。陈浩飞虽然从不抽烟,但他买个了漂亮的锡制烟盒,要是有人给他递烟,不管好烟歹烟他都会收下仔细放好,留着给朱必胜。所以朱必胜每到犯烟瘾,必定自说自话地去翻他那个烟盒。他弯下腰,去掏陈浩飞的口袋。 银色的小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支香烟,什么牌子的都有。利群、红塔山什么的想必是同事们发烟时随手丢给他的,老贵老贵的中华烟估计是从王海那里觅来的。全局的众多烟民里,也只有王海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才舍得抽中华。朱必胜拿起一根,点了火,慢慢吞吞地吸着。他这几年虽然靠着收昧心钱阔了,可为了不引起周围人的怀疑,除了女儿治病,他自己还是一毛钱不敢乱动,所以几十块钱一包的中华对他来说还是一种奢侈品。 陈浩飞面朝下,在地上趴着,呜呜咽咽的不断挣扎。朱必胜心中烦躁,又有些怪他不知好歹,就恶狠狠地把烟灰弹向他□在外的脖子。陈浩飞被烫得极痛,又无法喊叫,眼睛都红了,只是因为不肯在朱必胜面前服输才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滑出眼眶。 朱必胜等一支烟抽得干干净净了,才再次开口说话:“你要是答应我不喊叫,我就把毛巾给你拿了。咱们俩好好说话,行,你点个头。” 陈浩飞犹豫了一下。他很清楚朱必胜的为人,表面上看起来挺随和,其实心肠极硬。常年搞刑侦的人因为经常面对生死无常,看尸体看习惯了,所以比一般人要狠。但他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能说服朱必胜,令他悬崖勒马,所以勉勉强强表示同意。朱必胜抠出了毛巾,又拿点了温水给他润润嗓子。他说:“你看我这家,什么都没有,连暖瓶都是从局会议室里拿了旧的回来凑合着使。我记得有一回妞妞从学校里哭着回家,说教师节大家都抢着给老师送东西,只有她拿着自己画的卡片当礼物,结果那狗日的班主任当着我孩子的面就给撕了。孩子哭着问我这是为什么,老师为什么讨厌她,是不是她学习成绩还不够好?看着孩子委屈成这样了,你说我这当爹的心里能好受吗?后来我就想明白了,自己以前那半辈子算是白活,这个社会,他妈的没钱不行!” “我穷怕了,穷疯了!”朱必胜一面冷笑一面又说,“我要钱,要很多钱!有了钱,妞妞的病就有救,有了钱,我才能在人前挺直腰板,活得像个人。再说了,局里那些人有哪个比我干净了,还不是一样收黑钱。田祺的事是我对不住他,可他现在不是已经全好了。米岚这人坏就坏在特别的固执,我求他放我一马,他死活不答应,最后我不得不这么做。小陈,你是聪明人,我的事既然已经被你瞧出来了,结局是好是歹如今可全看你了。” “你要钱也就算了,可你不该对米岚下手,他和你我一样,是个警察。朱必胜,你还是个人嘛!”陈浩飞虽然明知自己眼下的处境极其危险,一个弄不好就成了米岚第二,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骂朱必胜。谁是局里的内鬼都可以,唯独你朱必胜不行,因为你是我一直爱戴敬仰的朱副队长。可这最后一句话他压在了心底,只用异常明亮的眼睛死盯住对方看。你明不明白?到底明不明白! 朱必胜知道这小子天性善良单纯,只要别人对他有一点半点的恩惠,他就会像傻子一样恨不得把浑身的血肉都回报了恩公。如今俩人闹到这般地步,原也没抱多大希望能说服了他。所以听到陈浩飞一口回绝也不生气,只是一味冷笑,“你可想好了,真不肯帮我?” 这一句话才十个字,潜台词却是丰富的。如果你不同流,我便要杀人灭口,这是你逼的,等到了阎王殿可别怨我。朱必胜说完一边等待陈浩飞的最后答复,一边想待会下手后该怎么处理尸体。还没等陈浩飞开口,朱必胜家的门铃却忽然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把陈浩飞的嘴又给堵上,还特意在毛巾外贴了封箱带,让他没办法吐出来。这才关严实房门后蹑足走到院门处,透过猫眼只见游波一个人抽着烟,靠在褪色的木头门上,眼神里平时的憨厚和马虎劲一点没有了,只剩下深不可测的阴恨毒辣。 “别看了,知道你在家,开门吧。”游波开口时声音暗哑,带出可怕的压抑与不安。临海市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些天他承受的压力并不比朱必胜少。 “你找我有事?”门打开了,不过朱必胜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请客人入内的意思,只是冷冷看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下属。 游波没回答,挤进来后先背过身去关院门。朱必胜立即拨了枪顶住他的后脑勺。他和游波虽然都是被同一个幕后老板所收买,但平时为了不引起警察系统中其他同事的怀疑,“先知”从不许他们私下接触,只有当任务必须两人配合完成时才会让他们联手出动。眼下他正麻烦缠身,心狠手辣的游波忽然到访可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你这是干嘛?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先让我进去,要是叫别人看见麻烦就大了。”游波转过身,脸上一副怪异的笑容。他的身材不高,肌肉结实有力,只是他骨节比较大,磷峋突出着,所以看上去不觉得他壮,给人一种瘦小的假象。朱必胜却很清楚此人相当之危险,他的搏击术或许不及王海林泽,却并不比自己差。所以手稳稳握住枪,一点不敢放松警惕。 “‘先知’派你来我这里?想干什么?”朱必胜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位后辈。他是因为生活所迫,想给重病的女儿筹钱救命才百般无奈的出卖了自己。而游波仅仅是因为想更快更容易的出人头地就投靠了恶势力,连象征性的犹豫挣扎都没有过。朱必胜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好人不会对共处多年的同事朋友下黑手,可游波这样的行为连个人都算不上。 游波笑了笑,朝院门外胬胬嘴说:“别紧张,‘先知’派来的人就在对面的巷子里,他们怕被人看见,所以让我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今晚有活儿要做!” 朱必胜半信半疑,就在他探头朝猫眼张望的当口,游波身子一侧,抡拳往朱必胜脖子打过去。朱必胜脖子剧痛,忙闪避外加起脚一踹,正踢中游波的胸口。可这家伙的反应也不慢,居然用手硬接住了朱必胜来势汹汹的飞踹,使劲一掰就把人摔到了青石板上。没等朱必胜举枪对准他,游波已经趁势扑上,膝盖死死顶住朱必胜的胸膛,两只手压了他拿枪的手,朝地上猛砸了几下。被震得手臂酸麻的朱必胜不得已手指一松,枪立即脱手飞出去二米多远。 “妈的!”朱必胜脸涨得通红,虽然处于劣势,可当年刚出道当警察时的那股子倔劲又重新回来了,腾出另一只手抓住游波脚踝,往后用力一掀。游波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上。朱必胜飞快地站起来,想去捡枪,却发现生死关头的游波居然只是笑笑,并没有和他抢夺的意思,不知道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朱副,看来你不服老不行啊,我你都不能一举拿下了,想当年连王海都怵你三分。”游波用脚尖把枪踢给他,自己笑着坐到院子中的花坛沿上,揉着刚才打斗时伤到的脚踝。 朱必胜收回枪,脑子里有点转不过弯了,不过至少明白他今天来不是为了杀自己。游波瞄了眼朱必胜,很有点小人得志的意味,“老朱,‘先知’没有杀你的打算,至少目前还没有。你别自己吓唬自己玩,咱们还不到那满盘皆输自相残杀的地步。今晚这事要是办成了,‘先知’说了,所有人都能功成身退。我这些年存了些钱,足够去国外逍遥一辈子的,您老想必也捞了不少吧!” “我孩子还在医院等着做手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朱必胜皱着眉头回答。 “切!”游波低声咒骂了一句,“国外的医疗条件不比国内强啊,你把女儿带出去就是了。实在不成了,干脆找个洋妞再生个大胖儿子。” 朱必胜听说得冷酷,很不高兴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起了眉头。他问:“他要我们做什么?” “红人会馆被那伙北海人炸了后,‘先知’很生气。他查到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五个人,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一栋出租屋里,他打算今晚全歼他们。我们俩的任务就是在战斗结束前赶到那里,等他们完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总之只要确保这伙人一个活口也不能落在警方手里就算大功告成。”游波一脸残忍表情,却故意把事情说得风轻云淡。仿佛他们在讨论的只是去哪里喝酒吃饭或是选择一条领带这样的小事,而不是几名同类的生死问题。 朱必胜其实早已厌倦了这些血腥恶行,不过这一趟的活他必须要干。“先知”雇佣那些北海来的职业杀手暗杀王海,事情没成也就罢了,偏偏还遇了“鬼”。这“鬼”居心险恶的把凶枪送到王海手中,摆明了是想一口吞下他们。 “先知”不甘心受制于人,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把人证物证都消灭了。这“鬼”发现他们不肯就范,也不知怎么就弄到了他们下手杀人的确凿证据,然后交给了北海人的领头大哥。这批北海人彼此都是喝过血酒的异姓弟兄,相当齐心,立誓要血债血偿。事情既然已经闹开了,再想息事宁人绝无可能。为了保住自己,这些人一定得死。于是点点头,说:“你等我五分钟,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般10点准时上床睡觉,今天熬夜才更完这章,累死了。爬走~~~ 第五十三章 死亡行动 朱必胜所说的那一件事情其实就是指被他困在屋里的陈浩飞。他让游波先走,自己一个人慢慢踱回去。躺在地上的陈浩飞听到那扇老旧房门嘎吱嘎吱的开了,然后今天最后一缕阳光趁机从外照进来,在朱必胜的后背镀上一圈橘子色的光。脸由于背光的原因看不太清,所以整个人就像是个灰暗色的剪影。他心中一悸,知道朱必胜动了杀机,心里一时半会儿还没觉得怕,只是冰凉冰凉的,像被人用冰锥子扎了一下。 朱必胜先是朝绑得像粽子一样的陈浩飞笑笑,笑容怪温柔和气的。他说:“点头还是摇头,我再等你一分钟,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陈浩飞真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人居然还能笑出来。自己对于他到底算个啥?就是养只狗吧,喂久了也会有点感情,何况一个大活人朝夕相处了许多年。这么一想顿时心痛如绞,忽然连最可怕的死亡都不再畏惧了,反倒希望用死亡的方式极早解脱,但求别再看到他用这副表情朝自己笑。朱必胜见陈浩飞脸上现出绝望痛楚的神情,其实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只是因为早已习惯于收敛情绪,这才一点没外露。 枪现成就有,还带着消音器,这是“先知”给他的,事后只要擦掉指纹再往隐密处一扔就算完。朱必胜一颗一颗地压紧子弹,先在手上掂了掂,然后举起,黑洞洞的枪口慢慢对准了陈浩飞的脑袋。他想,自己当年若不是为他挡了那颗子弹,两人后来便不会有这些纠葛。这个故事由一颗子弹开始,最后用一颗子弹完结。命运真像一张无法挣脱的网,谁也无法逃开最终的宿命。 陈浩飞的眼泪开始哗啦哗啦往下落。他是怕死,可更怕露出冷酷无情真面目的朱必胜,于是狠心把眼一闭,不过眼泪却没有因此而止住,很快就在他胸口上泛滥出一片水迹。结束吧,快点结束吧……… “咔哒”,这是朱必胜拉开枪栓的声音。屋子里很安静,旧旧的石英钟所发出的轻微滴答声此刻就像是一道道的催命符。一、二、三、四………陈浩飞等了有足足三分钟却没听到意料中的枪响,忍不住再次睁眼,却发现那人已经不在屋中。朱必胜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掉了。 朱必胜出门后拐了个弯,来到一个小巷子口,那里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朱必胜在发动引擎前,忍不住先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那条曾经受过重创的腿。当年若不是“先知”花了一大笔钱从英国请来骨科专家替他治病,只怕这一辈子都得当个瘸子。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对方的恩惠,代价只是从轻处理一个斗殴伤人的小马仔而已。我又没拿黑钱,不算犯法吧。朱必胜记得自己曾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事后画蛇添足地去市立医院再拍片检查伤腿这件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米岚就是因为这个才认定他一直在诈伤。有了第一次用权力换取利益后,第二次去求对方给女儿支付医疗费时就容易多了,再后来,事情便渐渐不受他的意志所控制,终至泥足深陷。 朱必胜用鹰隼一般的利眼盯住窗外向后飞驰而过的街景,心中默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收黑钱透露情报勉强还能说是为了女儿的无奈之举,对田祺米岚下手却已是无可辩驳的为虎作伥。他暗自叹了口气,把思绪重新回到陈浩飞的身上。小陈为人文弱,感情用事,对自己有好感,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认为用软化加威胁的手段一定能说服对方跟着他走。可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陈浩飞断然拒绝。于是他就想还是把他处理掉一了百了的好,可陈浩飞当着他的面哭了,一如当年在医院得知他腿伤严重时哭得那样伤心无助。虽然时隔多年,被陈浩飞热泪湿润的感觉却仿佛还在。其实也不是一时心软,就是忽然想起这小子多年来一直当牛做马般的替自己照顾女儿,每月领到工资,自己个儿只留四百元生活费,余下都交给了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别说是同事了,就算是夫妻也未必能持之以恒。 方才他的手握枪握得死紧,就差没把手心抠住血来了,最后还是放弃了。朱必胜自欺欺人地想,我何必急着灭口,这小子性子面,绑他一夜,让他受点罪也许就服软了。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再处置他也成。 想着想着,两个小时的路程转眼就过,目的地已近。朱必胜跳下车,一言不发地在昏暗夜色中前行。他依照游波先前告诉他的行动计划,沿着一条河道走了几步,然后再穿过农田,来到一栋灰白色的两层建筑物前,这是当地的一个乡村派出所。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是这附近最热闹的地段,集中着全村仅有的几家商铺。商铺后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是一排村里自筹资金建起的砖瓦房,一半仓库,一半是住宅,用来出租赚钱。因为此处偏僻,人烟稀少,所以绝大部分都空置着。北海来的那些职业杀手就隐藏在其中一栋房屋里。 当地的派出所很小,只有警员两名而已,一个回家了,另一个毛头小警察负责值班。朱必胜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后,对方立刻肃然起敬。朱必胜问他:“市局最近在查一个犯罪团体,你们片儿最近有什么可疑人物出入吗?” “可疑人物?前天有人来我们这里收土特产,样子挺凶恶,老在咱们村子后面的土包包上转悠,村民们怀疑他是个盗斗的。还有几个带南方口音的人说是来考察建厂,都穿得很体面,但不大爱搭理人,也有点可疑。”小警察回答说。 朱必胜当然知道这几个所谓来商务考察的其实就是目标人物,不过现在还不能揭破他们的身份,于是递了支烟给对方,拉着他坐下说:“同志,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再说说,说具体点。” 那人在朱必胜有意识的引导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当地的情况,却不知道朱必胜其实是在拖延时间。俩人谈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一声枪声传来,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声音有点闷,所以听起来不像打枪,倒更像是汽车爆胎。朱必胜趁那个小警察惊愕回头察看之际,偷瞄了一下手表,时针正指向七点半,然后一阵鞭炮似的枪声密集响起。 朱必胜曾在军队服役三年,后来又当了警察,所以对枪械再熟悉不过了。光凭这传来的枪声,他已经知道“先知”的计划成功了。因为那些北海人手里只有手枪,而“先知”这次为求一举全歼对方,不知从那里弄来了几把火力强大的微冲。一开始还能听见几声手枪回击的声响,不过数秒之后就只剩下微冲那连续不断的“突突”声。显然,在敌人突如其来的强大火力下,这些北海的退伍老兵并没能支撑太久。 计划的开局相当顺利,接着便是朱必胜登场。他站起来,边往外跑,边朝那个小警察喊:“出事了,你赶紧给市局刑警队打电话,要快!” 今天在市局里值班的是王海,不过他的动作再迅速也得两个小时后才能赶到现场,而在此之前,他早已和游波把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朱必胜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老吉普走去。当他驱车来到出租屋前时,小路尽头,游波的黑色老爷车也准时出现了。当然这也是计划中安排好的。朱必胜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理由是,线人举报有一批可疑人物租住在这里,他来找当地派出所了解情况,正巧赶上枪战。游波的借口则是因为有东北老乡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经商,他下班后访友。王海接到派出所报案后必然会立刻通知所有刑警队成员赶往案发地,他离那里才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所有与朱必胜只差了前后脚。 两人见面后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拔枪装模作样地往里面闯。“先知”的手下干完活后,穿过出租屋后面隐秘的小门上车撤退,朱游两人当然不会去追击,只是居高枪口开了几枪塞责,然后一起返身查看屋内情况。 下手的这批人是“先知”手中的王牌,个个经验丰富,活儿利落着呢。六具尸体,满地血污及一些人体组织碎片,就是他们个人能力的证明。其中一具尸体的脑袋被微冲打开了瓢,绿绿黄黄的脑仁漂在黏稠的人血上,像是一锅变了质的豆腐花。另外五个也都是满身枪眼,死状凄惨。 游波皱着鼻子,朝死者做了个“真恶心”的鬼脸。朱必胜最讨厌他的玩世不恭,所以假装没看见。他在案发现场仔仔细细转了一圈,发现脚印及烟头若干,都小心翼翼地弄干净了,然后打算去后门,把对方留下的车轮痕迹也一并处理掉。游波先是嬉皮笑脸地蹲在地上检视尸体,等朱必胜一转身,忽然执起一具尸体的手,猛扣扳机,对准他后背就是两枪。 朱必胜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烈刺痛,眼前骤黑,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向前倒去,噗通一声,扑在血泊中。游波放下尸体那只持枪的手,慢慢脱下方才偷偷带上的橡胶手套,仔细收好。朱必胜的身份已经曝露,“先知”给他的命令就是趁这次机会除掉祸根。游波冷笑着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朱必胜身后,用脚踢踢他。 倒在地上的朱必胜微微抽搐着,眼中已泛出死亡的灰白。这两枪正中要害,他在人世间最后的光阴已可以用秒来计算。果然几秒钟后,一股浓得像巧克力酱一般的鲜血从朱必胜的身下涌出,沿着地势流向游波脚下。游波厌恶地向后跳开一步,掏出手机,做足戏份地向市局报告朱必胜意外受伤并要求派救护车支援。 他做完戏后,踱到后门。正当游波思考着要用什么办法破坏车轮痕迹又不被人察觉时,突然一记冷枪袭来,正中他眉心。就听见“噗”一声,游波的前额冒出浓黑色的鲜血,张开双臂仰面倒下,致死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半个月前,前车掉下来一只备胎,卡住了我车车的地盘,真是晦气。 昨天车车终于修好了,明天还要去交警大队办理事故手续。 第五十四章 线索断了 警笛声划破天穹。王海从车上跳下来时,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下,星月无光,寒风如水浸透骨髓,一切都似乎暗示着今夜的不幸。他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跑,还没进门就已经看见满地死尸,血水横溢。 屋子外面围着十来个胆大爱热闹的村民,三三两两议论着出租屋内发生的惨案。报警后赶来现场支援的小警察脸色苍白,正抱着一棵小树狂呕,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来不及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小菜鸟,王海再往里跑几步,朱必胜的尸体赫然出现。 紧跟在他身后的谭卫东等人也看到了,大家的脸色瞬间惨变。然后又发现了倒在屋后的游波,眉心中枪,面目狰狞,四肢呈现不甘的怒挣状。现场的情形十分恐怖,活像是一个大型屠宰场,即便是王海都觉着背后冒出阵阵寒气,更别提其他人了,一个个脸色发青。 大约五分钟后,田祺带着他两个徒弟也赶到了。这三人的神情模样各异,细看之下颇为有趣。段大成满脸喜色,仿佛是刚中了五千万元大奖的幸运儿。田祺略带讪讪,却偏要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小脖子梗梗的,活像一只傲慢的塘鹅。相比之下,林木森就凄惨了,一脸情伤,连眼睛也是通红通红的,始终用下堂妻般哀怨的目光追逐田祺的背影。 如此丰富多彩的背景资料下,自然有许多故事可供八卦爱好者意淫。好奇心人人都有,不过在田祺田医阴测测的注视下,任何人的奇心都得打个折扣,除非你渴望被田某人绑到解剖台上,接受他的温柔一刀。 笑容像太阳花一样灿烂的段大成远远瞧见了王海,本来还想和他聊两句,交流交流心得体会。可王海这会儿哪有闲工夫理睬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用一个凶恶的瞪视又把段胖子给吓回去了。郝峻不在,好不容易得偿夙愿的段大成找不到人分享自己心头的喜悦,只好忙着拍照取证去了。为斯人独憔悴的林木森则像个幽灵一般在命案现场飘来飘去,一不小心又把那个村派出所里的小警察吓得几乎尿裤子。 田祺头一个就去察看朱必胜的尸体。尸体已经僵硬,面朝下,背后中了两枪。田祺小心抬起了他的右手,腕上烙印般的齿痕犹在。田祺一面冷笑一面继续勘验。半个小时后,他面色凝重地把王海叫过来问:“你看这是什么?” 王海走近一看。原来朱必胜尸身下的地面上有两条用鲜血划下的痕迹,组合起来看很像是汉字的“尸”,又有点像个扭曲变形的叉。朱必胜右手食指上有血迹,田祺判断应该是临死前沾着自己的血奋力写下的。这一条死亡讯息到底想要向生者传递出怎样的内容呢?田祺与王海对视了一下,都觉得一时没有头绪。 田祺拍了照,并要求王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然后他又去后院查看游波的尸身。那只使用后被小心收藏在外套内侧口袋中的橡胶手套引起了田祺的注意。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玩意的用途,把它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证物袋中。根据枪眼的大小以及死者皮肤灼伤情况,田祺判断出游波额头上中的很可能就是前苏联引以为傲的7n14狙击专用子弹,而且射击距离应该不小于一百米。这个悲惨血腥夜晚的故事如同拼图一般,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形。于是再次找到王海,小声告诉他:“我在游波身上找到个橡胶手套。” 王海不解,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朱必胜是背后中枪的,粗看貌似是被那个杀手袭击,游波打电话求援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从游波身上却找到了一只使用过的橡胶手套,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化了。” “伪造现场,借机灭口?”王海的反应还不算太迟钝。 “看来是的。”田祺叹着气回答,“先利用游波杀死朱必胜,其实早就安排下狙击手事后干掉游波,这下子我们手上所有线索都断了。‘先知’下手可真够及时的,也够狠。” 王海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才消化掉田祺告诉他的坏消息,然后问:“光一只手套还不够,有办法证明你的推理吗?” 田祺一推鼻梁上的眼睛,说:“我在后院发现了四枚标准警用子弹的弹壳,游波和朱必胜的配枪中又各少了两发,可见他们曾在现场开过枪。所以游波只带了手套防止留下指纹,完全不担心做硝烟测试,他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区分。可是他不知道北海那批人使用的都是勃朗宁m1935和巴拉贝鲁姆子弹,这种子弹威力巨大,火药配比量与我们的警用子弹是有区别的。只要我在实验室测出游波身上有两种不同火药的残留反应,就足以证明是他杀了朱必胜。” 共处多年的同事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王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倦意,他能感到疲倦如同无孔不入的细菌一般侵蚀着他的与灵魂。每到这种时候,王海就特别想念郝峻那张笑嘻嘻的面孔。无论遇到什么,这家伙从来不会畏惧退缩,而且那个脑袋瓜子里仿佛永远藏着好点子。天大的难题一到了郝峻手里,必定是迎刃而解。这样一想,总算觉得好受了一些。他转过头来注视田祺,用带着一点温情的口吻提醒说:“田祺你做事悠着点,别太性急了。” 王海难得如此正经稳重,倒把田祺给说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说:“哈!王老虎也会劝人小心谨慎?天下奇闻嘛。” 俩人说话间林泽也到了。他今天去省厅开会,本来打算在那里住上一晚的,接到消息后赶紧驾车返回临海,所以比王海田祺他们晚了近一个小时才到。林泽一下车就问:“怎么回事?” “我们正追查的那批北海人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伙悍匪火拼。朱副和小游两个流年不利,正好赶上两边交火,都中弹牺牲了。具体的还得等我们回去仔细化验,初步判断是这样的。”田祺抢在王海开口前三分真七分假的说了一通。王海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误导林泽,不过因为田祺事先掐了他一把,所以并没开口反驳。 林泽听完紧皱眉心,招手要俩人跟他一起进屋。这里简直就像个微缩版的炼狱,血腥味浓得叫人反胃。林泽巡视一遍后,揉住自己的太阳穴说:“天呐,红人会馆的爆炸案还没头绪,紧接着这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常老头和沈路遥会合力宰了我,我将是临海历史上最短命的局长。” 话虽这么说,没被解职前活儿还是得继续干。林泽亲自坐镇现场,只等天一亮就带着刑警们挨家挨户走访周围群众,寻找可能的目击证人。田祺抱着脑袋苦思朱必胜留下的那个神秘死亡ssage。段大成心疼他,赶紧去附近的村民家借了张凳子,伺候他坐下。田祺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他焦躁起来,摘下眼镜,抓住自己的领子一阵乱扯。上衣三个扣子松了,不但露出性感的锁骨,连小蛮腰都隐约可见。 田祺平日里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镜片也就罢了,眼镜一去掉,那双灵动眸子一转,盈盈的光便几乎要从眼眶四周流溢出来。他浑然不知自己这边已经春光乍泄,把一旁的林木森同志看得口水直流。段大成赶紧扑过去替他整理衣物,他不好明说田祺不注意检点,只敢陪着笑脸嘟囔一句,“别着凉………” 田祺恶狠狠骂了句“靠”,不过小脸却有点发红。王海依旧像只猎狗似的到处乱转,直到此刻才忽然发现他的队员少了一人,他问:“陈浩飞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刚才是谁负责通知他的?” “我打他电话他一直没接,刚才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回答的人是谭卫东。 “乱弹琴,目无组织纪律!”这句台词在电视里一般只有帽子上戴着红五星的高级领导才能说,王海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赶紧双手叉腰、挺胸叠肚,拗个首长造型,狠批一下可怜的陈浩飞,算是过过嘴瘾。 “等等!”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了回应。王海大喜,正想再加上一句“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却发现接话的人是田祺。田祺慢慢站起来,面色凝重地看向王海,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陈,浩,飞!” 朱必胜死前留下的那两道歪歪扭扭的血痕,其实是“陈”字的起笔部首“阝”。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朱必胜念及陈浩飞被自己困在家中,如果无人发现,势必活活饿死,于是用手指沾着自己的血,想奋力写下他的名字。小陈,我后悔啊,不该不听你劝告。“横折弯钩”,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大动脉和肺叶,令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变得相当吃力。小陈,你人很好很好,我希望你活着,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一竖”,另一颗子弹停在了他的胃里,胃酸正不断渗出,眼前渐渐一片漆黑。不行,不行啊,这样还不够!颤抖的手指还想再写“一横”,可大量涌出的鲜血带走了他全部的力气。这时游波走过来,用力踢了他几脚。朱必胜竭力挣扎,可努力所换来的成果只是一阵微弱的抽搐,最后在悔恨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田祺猜透了这条死亡ssage,王海赶紧发动所有人四处寻找陈浩飞,终于在朱必胜家里救出了他。游波和朱必胜在院子里交谈时,他并不知道两人的对话被陈浩飞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田祺从现场所取得的证据,人证物证齐全,这市局里的“内鬼”算是查清楚了,米岚和法医物证室的案子也得以了结。 林泽因此逃过一劫,只被沈路遥和常辉骂了一顿,让他戴罪立功,尽快恢复临海的治安环境,倒是王海被上头当做替罪羊狠k了一把。本来沈路遥的意思只是说他是市刑警队的一线领导,部下犯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写检查挨处分负领导责任是免不了的。没想到常辉这次铁了心要严惩自己昔日的爱徒,居然下令降王海的职,要他去扫黄组报到。林泽为王海求了几次情都没有成功。 刑警队队长暂时由汪源曦汪大公子兼任。这位仁兄自从郝少爷养伤休假后,终于不再天天送医院急救。本来以他的行政级别当个刑警队长算是屈就,不过汪大少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能天天恶心死对头王海,也就高高兴兴地同意了。汪源曦上任后,抓贼什么的暂且放在一边,每天以还乡团的劲头清算前任才是他最爱干的事。 几天后,田祺接到省厅命令,要他立刻去公安大学进修两年,不拿到硕士文凭别回临海。同时,林木森和段大成双双被调到了省里,一个继续做法医老本行,另一个去资讯部门,天天和电脑网络打交道。常辉发话了,说临海最近大案要案频发和市局法医物证室人员工作能力不足有莫大的关系,得好好整顿加强一下。后来省厅果然调了个老资格的法医过来接替田祺他们的工作。只是此人年近六十,上班打瞌睡,下班玩冲锋,论才能,这老头连田祺的一成都比不上。 局里所有人都闹不明白省厅这一回乱七八糟的是为了什么,又不敢随便说向来德高望重的常辉闲话,只好背地里摇头苦笑。只有郝峻听到消息后,笑呵呵开了瓶香槟,独自在家中小小地庆贺了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肉肉了,连油花都不许有。各位以后别指望h部分,我得照童话标准写,最多就一个纯洁之吻。 第五十五章 峰回路转 扫黄组在局里向来属于不受重视的养老部门,成员多为老弱病残孕。王海为此很郁闷。虽然林泽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一旦常辉气消,就算是拼了局长位置不要,也必定把他重新调回刑警队。不过隶属于治安大队的扫黄组组长张萍水对此倒是十分高兴,因为碍于王老虎一贯的威名,最近敢在他地盘上干不法勾当的人少了许多。几天后,前段日子陪老爷子一起去了趟美国的郝峻向林泽要求复职,并以自己身体状况不佳为由,申请调往相对比较清闲的扫黄组。 郝少爷一到任就想把扫黄组改建成爱巢。他先是游说林泽把紧挨着扫黄组的一间小仓库清空出来拨给张萍水,然后自己掏腰包把整个办公区域整修扩建了一番,重新购置高档的办公家具、空调、饮水机、按摩椅、冰箱、液晶电视若干。扫黄组从此面貌一新,一跃成为全市局最受欢迎的部门,因为除了办公条件一流之外,郝峻还自愿每天免费提供五星级标准的早餐。全组成员不包括王海,一致热烈欢迎小郝同志常驻常在,生命不息,为人民服务不止。 王海有心不理郝峻胡闹,无奈这家伙的脸皮是超合金制成的,不管你冷嘲热讽还是拳打脚踢,他都乐呵呵消受。更令王海感到不解的是,郝峻复职后什么正事都不干,整天像只花蝴蝶般在市局里上下乱窜,一会儿混进档案室和警花们嬉闹,一会儿钻到稽查科把几个老头子哄得都想招他做女婿。既然身为局长的林泽都对他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他玩闹,其他的领导同志如张萍水等自然不会计较他上班串岗这种小事了。 这天王海一进办公室就看见郝峻在派发他的爱心早餐。人人有份,绝不落空,食物精良,口味一流,馋得其他组的同事也天天找借口来这里蹭吃蹭喝。整个扫黄组熙熙攘攘,热闹得像是庙会。另有五六个小警花围住他,也不知道是因为食物诱人还是郝峻美味,个个口水滴滴答答。想当年,盘丝洞里的蜘蛛精看到送上门来的唐三藏,大概就是这表情吧。 郝峻见到王海,赶紧跳出美女的包围圈。王老虎故意不理他的热情招呼,黑着脸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扫黄组的工作在他看来悠闲得简直像度假,监督影像制品店,逛逛澡堂子,最多就是半夜里给洗脚店或是ktv来个突击检查。这些犯罪嫌疑人们从来不敢反抗政府,你都不需要用暴力踹门,只要轻轻敲几下,喊一声“治安检查”,里面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就会抱头捂脸,哆嗦着出来认罪伏法。跟以前在刑警队比,这活儿实在是太没有挑战性了。有时侯,王老虎甚至会恨铁不成钢地想,“你们倒是拒捕呀,让老子我松松筋骨。” 相比他的不适应,郝峻却在这里活得乐不思蜀,为此王海没少和他拌嘴,这不昨晚还打了一架嘛。王海一边偷偷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想,小狼崽子力气渐长,一次比一次来得激烈,这样下去可不行,老子我迟早被他榨 干了,得想法子要他节制。 郝峻昨晚偷袭得手,美滋滋地把王老虎从头到尾吃了个遍,这会儿脸色红润有光泽,一点看不出他整夜没睡。所以就算王海给他冷脸,也也没影响到郝少爷的大好心情。他亲自端了碗大排卤蛋面给王海。王海正怄着气呢,故意不看他,假装郝少爷是透明的,可惜他那肚子忒不争气,一闻到郝氏面条的熟悉香味就立刻咕噜咕噜地叫个没完。 郝峻呵呵轻笑,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说:“别生气了,今晚我让你压回来。”说完趁没人注意,用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王海的耳垂。那耳垂微微红肿着,正是郝峻的杰作。王海在情 事上有点小毛病小习惯,就是喜欢在进入主题前先来点小情调,而郝峻则特别爱咬人。郝峻一旦发 情就跟条小狗似的拿王海的一身皮肉当磨牙棒,还特别喜欢挑那些衣服遮不住的地方下嘴。为此王海给郝峻定下了一条规矩,□时不许啃他的脖子和手臂,以免第二天见不得人。郝峻受制于王老虎的暴力胁迫,只得遵命,不过从此王海那两只耳朵可就遭殃了,因为不在受保护范围内,成了郝峻攻击目标的首选。 王海的耳廓立时红得发亮。昨天因为心情不爽,他在家多喝了几杯,这小狼崽子挑准时机下手,吃得连一点渣滓都没剩下。今天早上醒来后发现家中失窃。可恶的小偷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拿,却偷光了他的所有内 裤,最后只能在光 腚上套条牛仔裤出门。他的小兄弟天生敏 感好动,因为没穿内 裤,走动时免不了要摩擦到粗糙的布料。这感觉特别怪,很难形容,就好像有人不断地挑 逗着你,却因为技巧欠佳,总是找不到重点。整个人就像是被放了风筝,荡悠悠没处着落。就他从家到市局的这么点时间里,小兄弟的体型胀 大了几乎一倍,鼓鼓囊囊地窝在紧紧的牛仔裤里,搞得王海浑身不自在。所以眼前的这张恶作剧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后的淘气笑脸实在是越看越可恶,偏偏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骂他。王海憋得自己几乎内伤了。 郝峻多乖巧啊,眼珠一转,立刻猜出王海臭脸的原因。于是故意推着长音问:“要不……去厕所…………” “滚!”惨遭 调 戏的王海暴怒,给了他一拳。郝峻嘻嘻哈哈地躲开。俩人正在玩闹,忽然发现陈浩飞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他们。王海赶紧起身,问:“小陈,你找我?” 王海开车,郝峻和陈浩飞并排坐在后座的位置上。这是郝峻的建议,为了防止他们的谈话内容被人偷听。朱必胜出事后,陈浩飞收养了妞妞。刘桐可怜这多病的小孤女,想给她出医药费,陈浩飞不同意,硬是把自己老家的房子给卖了筹钱。他原来是个爱笑开朗的人,如今变得特别沉默,同事们往往一整天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陈浩飞低着头,仿佛自语般地开口说话了,“从朱副和游波那里各查出赃款二千多万,内鬼案算是了结,林局长亲自写好结案报告。因为米岚和法医室的事都是朱副做的,所以认定他是主犯,游波是从犯。” 这些事他们虽然身在扫黄组,可也都听说了,所以郝峻瞧瞧陈浩飞白里透青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幸好陈浩飞又继续说:“我请了假,下周陪妞妞去北京看病。昨天替孩子收拾东西时,我发现了这个,藏在妞妞的旧书包里。” 一本薄薄的通讯录,粉红色,封面上还印着两只肥胖的卡通小熊。郝峻接过后微微叹息。朱必胜不愧是个老刑侦,把秘密收藏在一本不起眼的通讯录中,然后混入女儿的物品公然呈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瞒过了去他家搜查人员的眼睛。打开通讯录,里面的笔迹稚嫩,开头几页都是电话和地址,看样子应该是妞妞的同学们,最后两页则是空白的。 陈浩飞示意王海将车停到一个黑暗的废旧仓库中,当所有光线被遮挡住后,通讯录中收藏的秘密便慢慢显露出来。陈浩飞解释说:“妞妞因为身体不好,一向没有什么朋友的,所以我才会怀疑这里面有问题。我请教了田祺,他教了我几种方法测试隐形字迹。朱副应该是把少量血液混进清水里,然后写下了这些,所以当我用了al镇静剂喷雾后,你看。” 小小的通讯录中,所记录的内容触目惊心。时间、地点、“夜蝶”交易数量、金额、涉及人员,这几年里但凡是与之有关的活动,朱必胜都一一详细记录。也许从朱必胜成为“夜蝶”集团一员时,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有成为弃子,所以暗中留下证据。如果这上面的笔迹经过鉴定确实是他本人的话,足可以作为呈堂证供,而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就是谢子天。 陈浩飞把该说的事情说完后,朝俩人惨然地笑笑,“拜托了………” 三个字,字字千斤。王海望着小陈萧索的背影,一拍大腿说:“有了这个我看他谢子天还能怎么脱罪。我这就去找林泽,要他开票抓人。” “不行。”郝峻断然反对,他说,“谢子天只是毒贩头子,不是‘先知’,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是‘先知’,不弄清楚‘先知’的身份绝不能妄动。” “谢子天就是‘先知’,不是他还能是谁?”王海有点动摇地问。 郝峻摸摸下巴,说:“虽然我们以前一直假设谢子天就是神秘的‘先知’,可现在我认为他绝对不可能是!你想想,如果谢子天就是‘先知’的话,红人会馆爆炸后他重伤躺在医院里,针对北海那批人的报复却来得又快又准确,这么大的行动,是谁在幕后操纵策划?谢子天的手下没有这么厉害人物。朱必胜在记录中提到谢子天多次,却没有关于‘先知’的任何线索,如果谢子天与‘先知’其实就是一个人两张脸,他没理由不揭露他的真面目,可见他也没有见过‘先知’本人。还有,游波和朱必胜交谈时,在根本不知道还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可他也只是说‘先知’要我们如何如何,没提到‘先知’的真实身份。他和朱必胜是自己人,如果谢子天就是‘先知’,他们之间说话时应该不会刻意用‘先知’来称呼谢子天。所以我推测,‘先知’从不露面,只是遥控指挥。很可能除了谢子天,根本就没有其他同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我们先抓住谢子天,然后再从他嘴里查出谁是‘先知’不就行了?” “没有用的,谢子天不会说。”郝峻说完偷看了王海一眼。他私自行动,贸然接触谢子天,这事要是被王老虎知道了,少不得要挨一顿痛斥。 王海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怎么会忽略他眼神闪烁神情诡异,于是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的?说!” 郝峻无奈,只得照实交代,“谢子天住在市立医院那会儿,我通过刘桐混进了他的病房。用了双倍剂量的sp17,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先知’应该是个对他来说比性命还重要的人,一般人抗不过sp17的药性。” 王海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当即破口大骂,“我不是要你别管这案子了吗。谢子天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找死啊你!简直是胡闹,还要不要命了!” “我………” “我什么我!”王海真急了,从前座爬过来就是一拳,打得郝少爷鼻血直流,啊哟啊哟地喊好痛。 王海这一拳含愤而发,等打出去自己立刻就后悔了。郝峻眼下的情况不比以往,他哪里躲得开。这会儿,受了委屈的小狼崽子满地打滚,耍开了无赖。王海自知理亏,只好哄他。郝峻不依不饶,非要王海给他赔礼道歉。王海低着头想开溜,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紧紧搂在怀里。拥抱真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两颗心却靠得很近很近。 过了好久,王海听到郝峻轻声说:“我会自己的小心的,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是我吊大家的胃口,实在是因为我是蜗牛级别的写手,写得很慢。最近存稿用完,所以日更变成了周更,周更眼看着要变成二周更~~~~我实在无颜见人,爬走~~~~~ 第五十六章 相互斗法 红人会馆爆炸案发生后,谢子天刻意采取了弱者的姿态,除了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外,出院后便在家静养,闲杂人等一概拒之门外。这一天,大约在中午时分,谢家大宅收到了一份快递包裹。负责安保的小弟们如临大敌,等拆开层层包装盒后,才发现里面只不过是一张模糊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的尺寸极小,比一块橡皮大不了多少。画面中,两个颇为瘦弱的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搂在一起,仿佛连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将他们俩分开的模样。谢子天的脸色顿时惨变。他最担心的大麻烦终于还是出现了。多走夜路终遇鬼。从第一次插手搅局开始,这“鬼”从不和他正面冲突,却在暗中收集一切,直到把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搞到了手。谢子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示意他的手下们暂时离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他已经意识到,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鬼”的对手。“鬼”太强大,耐心也太好,如同是躲在暗处一动不动的蝮蛇,瞅准机会便要一口吞下他和他全心全意想要维护的那个人。所以,这一战即便明知了无胜算,他还是要奉陪到底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了照片上,温柔的抚触。相纸上的男孩被定格在那一年的夏天,青涩依旧,可谢子天知道,而后的岁月将改变他们的容颜、他们的感情、他们的理想、乃至他们的命运。 该怎么办?对方捏住了他的七寸,硬拼肯定会吃亏,适度的退让看来是必须的。谢子天打开隐藏在酒柜后的保险箱,拿出了一部卫星保密手机,这个手机是他和那人紧急联络专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启用。 “我们有麻烦了,事关你我生死存亡,你尽快安排见面吧。”挂断电话后,谢子天忽然想起那天在市立医院的病房中,郝峻所说的几句话。他说:“安东尼,今天我放过你了。我其实并不关心你们是不是杀人放火贩毒卖淫,我要的仅仅是一个人的安全。你听清楚了安东尼,如果王海再遇到任何危险,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让你和‘先知’付出代价。千万别忘记了我的忠告!”郝峻说话时,谢子天曾大声的嗤笑他,而此刻,那种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感觉他也体会到了。 当谢子天收到那个令人惊恐万分的神秘包裹时,郝峻正与唐纳德在靠近滨海大道的一个咖啡馆里例行会面。唐某人依然一脸青肿,新伤叠着旧痕,额头上还少了一撮毛,论模样比斗败的公鸡好不到哪里去。想必这两天刘桐心情大好,有事没事拿他当活靶子练手呢。因为脸上有伤,唐纳德说个话都费劲,所以就把寒暄省略,直奔主题了,“情况怎么样?” “要搞到确凿证据的话,我必须入侵一个系统。可这个系统不但防护严密,而且根据设定,只有指定的电脑设备才能登录。我需要你们派人潜入对方的办公室,在他的电脑上偷偷安装一个后门软件。”郝峻故意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和国际刑警组织合作固然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可在行动中,郝峻并不想成为受控制的一方。 唐纳德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郝峻总是这样,有事从来不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告诉他该干什么,这种被人轻蔑的感觉可不太好受。不过,从来他们联手合作以来,郝峻提供给他的东西比他们这五年来收集到的总和还要多,所以唐纳德虽然不快,却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伸出手向对方要行动计划。郝峻从背包中抽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后,预设的系统将整个行动计划模拟显示了一遍。 唐纳德没想到他的功课做得如此细致周详,颇有点意外,同时也挺欣赏他的行动和决策力。郝峻把电脑递给他,说:“行动计划都在这里了,你们再细化一下。目前的时机很重要,所以我希望能尽快实施。” 唐纳德点点头,收好笔记本电脑,一瘸一拐地走了。郝峻又独自待了一小会儿,直到杯中的咖啡变冷后,才用电话召来司机吩咐说:“去郝氏总部。” 许言放办公桌的玻璃桌面下总是压着一张世界地图。每次当他凝视地图时,便会感到世界是如此渺小,以及自己的伟岸。征服世界的梦想每个男人都有,但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去付诸于实践。在历史的长河中,强者虽已逝,却留下供后人仰视的丰功伟业。当然,这些功业多半是靠武力获得的,而在早已脱离了冷兵器时期的现代社会中,一个想获得巨大成功的男人则必须依赖他的金元帝国。 郝氏目前所涉及的领域已逐渐超过一个财团所能承载的范围,触角进入了一些敏 感区域。昨天,李西蒙为他带了一些特殊的文件。许言放一面泡茶,一面仔细阅读。他喜欢茶,每当他捧起茶杯,轻呷一口沁脾的茶汤时,那双犀利的眼睛便会惬意地眯起,似乎已于蔼蔼水汽中洞悉了人世间一切隐秘。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郝韦两家联手,不但成功获得了大陆地区金融市场准入证,而且还通过初步审批,有望成为第一批获准经营人 民 币业务的非本土金融投资公司。唯一的遗憾是郝峻对娶韦丽芙小姐不感兴趣,致使并购韦氏的计划被迫推后。许言放略有些挪揄地回想起韦嘉祥对此事所表示出的愤怒与失望,他不得不在双方的合作中出让不少利益才让老先生释怀。郝峻啊郝峻,你可知道你一个任性让郝氏损失了多少? 许言放微微摇头,然后把注意力再次回到正在审阅的文件上。这时,他办公桌上的通话器响起。秘书莫报告说郝峻来了,就在他办公室门外,问他现在能否抽出时间。 许言放推了推眼镜,亲自走过去打开门。他略带埋怨地对郝峻说:“阿峻,这里是郝氏,将来总要交给你自己掌管的,你想找我直接进来就是了,何必还要问。” “姐夫,我怕你正忙着嘛。”郝峻很亲昵地搭住许言放的肩头,边说边飞快地揉乱了对方那一头梳得过于整齐的头发。 许言放无奈地笑了笑,好脾气地任由小舅子戏弄他,“别淘气,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总裁阁下,没事就不能来打扰你嘛!”郝峻假装生气,瞪大眼睛说,“我肚子饿了,找你请我吃饭行不行?” 俩人的午餐选在郝氏酒店的法式餐厅里。由于大量采用了分格镶板的天花板、精雕细木护壁、浮雕以及壁炉作为装饰,这里被誉为小枫丹白露。主厨是许言放亲自高薪聘来的,曾荣获法国“蓝带奖”,他亲手做的法式鹅肝、核桃蛋糕和蔓越莓酥堪称极品享受。 郝峻要了七分熟的牛排,许言放则点了海鲈鱼配防风草香椰汁。因为是中午,所以没有选昂贵的年份红酒,只要了一款果味偏浓的法国南部地区餐酒。郝峻似乎真的有些饿了。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偶尔抬头和许言放简单交谈上一句或者干脆只是用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对方一眼。牛排鲜嫩而多汁。郝峻每次咀嚼,他的嘴、咽喉、乃至隐藏在衬衫下的肌体都会相应而动。 许言放忽然觉得今天的海鲈鱼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并忍不住开始想那些新鲜的、被精心调味过的肉块是何其有幸。它们受到郝峻唇齿的温柔对待,与无数味蕾共舞一番后深入他的咽喉,被热而黏滑的人体器官紧紧包围,被抚 触,被蠕 动,被消化,最终与这具结实优雅的躯体融为一体。它们的归宿也许是郝峻微微鼓起来的六块腹肌,也许隐藏在更温暖更黑暗的神秘之地。总之,它们应当觉得相当快乐且荣幸。许言放坐在郝峻的对面,阴暗地将自己与那些带着血丝的肉块作比较,他发现自己竟然十分愿意与它们交换一下位置。 舞台上,一支四人小型乐队正弹奏着德彪西的《棕发少女》。许言放尽可能地维持着脸上淡定从容的微笑,假装欣赏名曲,其实在他紧张而收缩起的腹 部下面,同样紧张的肉块在烟灰色的西装裤里逐渐直 立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许言放自嘲地暗想,难道是因为所有的事都进行的太过于顺利,令我开始自以为是了? 临海最近连续阴雨,太阳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餐厅中安装的水晶大吊灯和绘有文艺复兴时期人物形象的珐琅质台灯却很好的弥补了阳光的缺憾。这让郝峻半个身体布满了柔和的光,呈现出梦幻般的暖金色,而另一半则处于淡淡的阴影中,五官和轮廓因此显得犹如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俊美。郝峻感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于是抬头,注视,歪一歪脑袋,几秒钟之后,一丝戏谑的笑意先是在眉梢处隐现,然后一连串顽皮的跳跃,直到挂向他微微上弯的嘴角。 郝峻的祖上曾娶过一位白俄少女,所以他有一点点俄罗斯血统,只是因为隔了好几代,单从外表上来看已很难分辨出当年那位贵族小姐的影子。幸好他还是从他的曾曾曾祖母那里继承了极为迷人的眼睛,尤其是在光影交错中,那眸色便会变得不可捉摸。当他情绪好的时候,似乎是令人愉悦的烟灰色,恼怒时虹膜会在一瞬间呈现出极深的靛青色。但这一切都有如追光一瞥的幻影,待你想细看,那乌黑的眸子中已充满了嘲弄的嬉笑。即便是像许言放这样严于律己的人,也常常因此而沉醉。 在下 身不断加剧的涨 痛及一种无可名状的躁动中,许言放想,德彪西也曾见过这般迷乱人心的艳色吧,他因此写下了多情又浪漫的《棕发少女》作为纪念,而我,则想要更多。 两人十分惬意的用完午餐后,郝峻并没有立刻抹嘴走人,而是拉着许言放天南地北的扯闲篇。他郝大少爷如今只是闲人一个,大白天在这里摸鱼也没什么,人家许言放还有一大堆重要的工作等着他亲自裁定。秘书莫围住餐厅转了好几圈,可愣是没敢打扰此刻兴致极佳的许总裁。最后还是郝峻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嘻嘻哈哈的离开。 莫催着许言放赶紧回办公室,因为李西蒙有重要的事情汇报。许言放遥望着郝峻的背影,没有理睬他。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后,他才慢慢脱下眼镜,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叫西蒙立刻派人仔细检查我的办公室,我担心就在我方才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有人潜入放了‘臭虫’。”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很慢,可我已经尽力了。真的! 因为无脸见人,偷偷爬走~~~~~ 第五十七章 另有深意 为了能重回刑警队,向来不喜阿谀权贵的王老虎终于也向现实低头了。这一天,王海拎着常辉最爱的焖蹄和酱肘子去找老头求情。刚迈进去一只脚,人就被常辉轰了出来,蹄o肘子倒是堂堂正正的进了厅长办公室,还是老头亲自抱进去的。 王海郁卒了,这年头人不如猪啊。要是换别人,王海铁定不他,可唯独不敢跟常辉犯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所以他只好在省厅里到处乱转,打发时间。一直等到午饭时分,估摸着常老头此刻正啃猪蹄心情好,王海再次溜进了厅长办公室。 人家官做得越大体型也越大,脑满肠肥的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可这常老头却是一年比一年干瘪,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真不晓得这些被他吃进肚子里的猪蹄肘子都跑哪儿去了。不过老头的精神头可好了,骂起人来三个钟头不带喝水上厕所的。 常辉吃得挺欢,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猪身上挪开,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正干着急的王海。说:“焖蹄不错,肘子没入味,下次注意啊!” 王海赶紧一脸谄笑地回答:“师父,今儿我去晚了,人家天福号的五香酱肘子卖完了,只好买了隔壁那家的,下次我一定天没亮就去排队。” 常辉肚子里一阵好笑。他这个小徒弟啊,没事的时候叫他常老头,急了就骂他臭老头,只有求他的时候才肯赏脸喊声“师父”。每回捅了大漏子,必定捧着焖蹄和酱肘子来讨饶。林泽以前就说过,“人家是负荆请罪,你王海是负猪请罪。你做错事不要紧,横竖有咱师父替你扛着,临海的肥猪可倒了大霉了,这些年因为你枉死多少头啊。” “行了,你回去吧。”常辉抹抹嘴,赶王海走。 “您老让我回哪儿啊?”王海一听以为他的事有门,于是嬉皮笑脸地问。 “当然是扫黄组!”常辉冷笑道,“我那天在临海市局遇到了张萍水,他说他那里一直以来人手都不足,幸亏现在有你给他帮忙!” 敢情这猪蹄白吃了呀!王海很恼火,他可不想一辈子跟嫖客妓女变态流氓打交道,忍不住又开始暴走。他说:“臭老头,你要处分我卸我的职,我没意见,可凭什么让我去扫黄!” “你不去谁去!就凭你王海玉树临风男女通杀的无敌魅力,就该派你一辈子常驻扫黄组。”老头这嘴也忒厉害了,一句话就把王老虎损成了王小猫。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刚才怒斥对方的气势全跑西伯利亚吹风去了。 王海搔搔脑袋,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我和郝峻的那点子破事连常老头都知道了?是因为平时不谨慎被人看出来的?有这么明显吗?为了求证一下,赶紧一挺胸膛,做大义凛然状。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您老可别听人家乱传些有的没有的。再说了,您老还不了解我吗?我好歹也是警界精英一名,私生活检点着呢。” “行了!”常辉冷笑着回答,“你在我这儿磨叽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回刑警队吗?好!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回去后把扫黄组近五年来的所有案卷档案都给我整理一遍,还得分类建档。这事你要是能完成了,我就让你回去。” 王海听了这话,腿肚子立马发软,差点当场就给常辉磕头拜年。他最怕最烦的就是文书工作,扫黄组经年累月积下的案卷堆得小山一样,让他一个人整理,那得搞到猴年马月呀。常辉说完后大手一挥,让人把王老虎叉出了大门。 王海气得在厅长办公室门口跳脚大骂。最后把心一横,“臭老头,你不是想让老子知难而退吗,老子偏不让你如意。这就回临海干活,等老子整理好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不让老子回刑警队!” 王海这人一身的蛮劲,说干真就不顾长不顾短的干上了。此后他天天窝在积满灰尘的档案室里翻档案看卷宗。饿了,吃两口方便面,累了,就地打个地铺眯搭一会儿,三天都没挪过地方。他们师徒俩隔空耗上了没啥关系,人家郝少爷可不答应。整整三天孤寝冷被把郝峻那点假充门面的耐心和气都耗尽了,豪门公子的风度也不要了,半夜里撂胳膊掳袖子闯进档案室里找逃夜不归的媳妇。 这天王海实在是累趴了,正打盹呢,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有人把档案室的大门给踹飞了。就着逆光,郝峻黑面獠牙的站在门口对准他运气,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把他给整个儿囫囵吞下。王海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怎么找来了。王海为了能专心整理档案,同时也因为郝峻反对他重回刑警队,他就跟张萍水合伙骗郝峻说自己出差了。 郝峻心里这个火大啊。三天没见,眼前这个人差点就认不出来了。两颊消瘦,满脸的胡子,眼圈黑得好像煤窑工,头发上沾满了灰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郝峻气得恨不能给他一巴掌,把他扇到火焰山一了百了。还有啊,你好歹也是前刑警队大队长,就算要编个谎话骗人,拜托你动一动脑筋好不好。出差?哪有人一连出差几天却连条内裤都不带的!这混蛋欺人太甚,当我跟你一样笨啊! 王海肚子里一叠连一叠地叫苦。郝峻长得俊秀生嫩,其实性格很坏,睚眦必报。自己对他撒谎被揭穿,这小狼崽子非狠狠报复不可。他正想法子周旋呢,郝峻已经扑上来拳打脚踢,打算把人弄晕后扛回家。 王海一面抵御,一面讨饶,“别闹,别闹了,我忙正事呢。啊哟,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的小祖宗!” 郝峻尤不解恨,朝他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大骂:“混蛋,你就这么想回刑警队啊!” “你还记得我们俩答应过人家米岚母亲什么事吗!”王海低着头,轻声回答了一句。 提到米岚,郝峻瞬间就没声了。王海见他杵在那儿好半天不动,用肘子捅捅他,示意他坐下说话。郝峻把堆积如山的卷宗拨开点,挨着王海坐好,还是没吱声。王海人向后靠去,依靠在墙角上,然后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又徐徐吐出。尼古丁似乎能有效驱散疲劳,他揉了两下自己那十分僵硬的脖子,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郝峻,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这人脑子清醒的很,知道轻重,所以我不问,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常老头故意整我呢。他说把档案规整好就让我回刑警队。我必须得回去,你要帮我。” 王海这人一根筋,遇事往往不愿费神细想,郝峻却不认为常辉要王海整理扫黄组历年来的卷宗仅仅是为了耍弄这个昔日的小徒弟。以他对常辉为人的了解,常厅长此举必有深意。郝峻点点头,说:“靠你一个人这样弄,弄到明年都理不出头绪来,交给我。” 王海正巴不得有人接手这堆嗦零碎,生怕对方反悔,赶紧抱住郝少爷,吧唧一下亲在他脸颊上,亲得郝峻心头直冒火苗子。郝峻斜着眼睛看看王海,心里盘算,“三天没见着人,又难得他自动,这档案室的地板也不算太硬,要不………”这么一想,郝峻顿时就来了兴致,两只眼珠子水汪汪的,笑得真叫风 骚。 郝少爷为人处事百无禁忌,王海自问比不了他的超厚脸皮,被他的媚 眼吓得都结巴了,“这里可是我们工作的单位!你要是敢乱来,我我我我我………” 郝峻循循善诱地劝说:“王海,经常换换环境才能保持美可拉夫的质量,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王海大骇,“你你你你别乱来……我说真的……你……咱还是回…家…回家吧………” “回家?好,好,我们回家!”郝峻摇摇尾巴,心里挺美。这是王海第一次对他说“回家”,这个“家”字,啧啧!妙! 这两人回家做成人运动略过不提,回头再说许言放。出乎许言放的意料,李西蒙对他的办公室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却没有发现一只“臭虫”――窃听器,也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接到报告后,站在郝氏大厦顶楼落地大玻璃窗前的许言放破天荒露出了一丝诧异表情,然后轻轻扯动嘴角,谜一般的微笑。 今天这雨从早上就开始断断续续的落下,到了傍晚时分忽然越下越大,雨幕几乎连成了一片,临海的街景因此变得渐渐迷离。许言放默默注视窗外,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雨滴沿玻璃壁不断往下滑落,直到混入脚下瑰丽闪烁的灯光中。处于他现在的位置,城市中恼人的嘈杂声便会奇迹般消失,只听见悦耳的雨声击打窗台。这就是高度的优势,所以富人们都喜欢住在高处。 “沙沙”,身后传来极轻微的两下声响。许言放知道李西蒙和莫正在等待他的进一步指示,在此之前,他们俩决不敢擅自离开。也许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两人中更年轻一些的莫忍不住偷偷挪动了一下两脚,他那双意大利鳄鱼皮男鞋摩擦地面,以至于发出了打扰总裁阁下的轻响。 许言放扭头向两人望去。他果然没有估计错误,莫的表情很尴尬很紧张,李西蒙则一脸坦然。许言放仅用眼角余光一扫,便确定那双给主人带来麻烦的鞋子相当时尚,可对莫来说却有点紧。“鞋子舒服合脚最重要。” “是的,总裁!”莫赶紧赔笑。心里想着,回头就把这碍眼的鞋丢进垃圾箱,要是再让许总看见,非赶我走人不可。 “通知下去,照计划进行。”许言放说完后,终于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而他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桌上摊着一份计划书,关于私有化郝氏旗下已在香港上市的子公司“阳光通讯”的企划案。“阳光通讯”最近三年一直巨额亏损,眼下已到了必须有所作为的时候,不然就算是郝氏这样的金元巨兽也会被这个恶疮而拖垮。摆在许言放面前有两种选择。第一,召开股东大会表决;第二,向其他持有股份的大股东邀约,以高出市场价30以上的价格收购他们所持有的股份。 许言放深知第一种方案获得通过的可能性极低,第二种则属于曲线救国,成功的把握比较大,不过却需要天量资金支持。擅于资本运作的他当然不会被这样的难题所困住。许言放计划在三到四个月内将“阳光通讯”中盈利状况极佳的几块海外手机通讯业务高价出让给他曾经的竞争对手,所得利润用于股息红利分配。作为“阳光通讯”的最大股东,郝氏从中将获得大量资金。等优质资产都剥离干净后,“阳光通讯”的股价毫无疑问会大幅降低,到了那时他再向其他持股股东提出溢价收购,相信不会有人反对。 许言放在计划书上加上了批示和要求修改的意见,然后叫来投资顾问李西蒙和法律顾问崔永石,吩咐他们照他的意思去推进。交代完重点后,许言放站起来,走到沙发前活动一下手脚。他想,一旦私有化获得成功,就把“阳光通讯”剩余的业务盘活,而先前出售“阳光通讯”资产所筹集到的四十多亿美金,借助私有化郝氏可以独吞,进而填补这三年来的亏损,以及满足其他方面的资金需求。 这是极其漂亮的一仗。郝氏和他本人都将是此次私有化的受益者,可“阳光通讯”中至少一半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的员工会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而众多小股东则无力对抗加诸于他们的命运。强者恒强,金融市场的必然规律而已。不过,郝耀明很有可能不会喜欢他处理“阳光通讯”所用的手段。许言放再次望向窗外,心中默想,但事实会证明我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老爷子以往的一些所谓仁义责任之类的做法已经过时了。 许言放并不很在意郝耀明的想法,倒是郝峻,他会怎样看待?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许言放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然后走回办公桌,拨通了林泽的电话。 “喂。”林泽的声音十分沉稳,很符合他眼下的身份,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做作或者拒人于千里之外。 许言放在心底里赞许了对方一下,然后用愉悦的语气邀请对方,“林局长,打扰了。我是许言放。郝氏将在近日举办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不知道林局长能否赏脸出席。” “许先生真是仁公善长,我会准时到的。”林泽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用“仁公善长”来形容才三十多岁的许言放实在是过于溢美,其中的含意是戏谑还是阿谀,除了林泽本人,恐怕没有人能从他的言语态度中猜测出答案。 多么有趣的对话,这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具有挑战性。许言放微笑着挂断了电话。而电话那头的林泽却手持话筒,一直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成了,快累死俺了。加班,一直加班!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 第五十八章 高手设局 郝峻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他先是高价委托一家海外资讯企业在四天里开发出一款适用于临海市局的档案管理软件,然后召集全局同事,以自掏腰包为大家办年度旅游为代价,发动所有人抽空帮忙把卷宗资料分门别类的输入电脑系统。一周后,堆积如山的旧档案全部整理归档完成。 王海乐得连嘴都合不拢,手捧着刚打印出来的档案目录册,屁颠屁颠的去省厅找常辉说理。郝峻趁着这会儿办公室里人少清静,独自坐到电脑前,开始仔细查阅这些貌似无关痛痒的旧案资料。所谓扫黄组,管的不过就是些涉及□的治安问题。每年两次例行的娱乐行业大检查,规模小一点的突击检查则随机进行,另有配合严打什么的检查行动若干。五年来,扫黄组经办的全是些鸡零狗碎的小案子,最大的一个也只是破获□光碟地下加工厂而已。 郝峻通过数据库开始做分类筛选,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结果,二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郝峻摸摸下巴,心想这可奇了怪了,难道常厅长真就只为逗王海玩?老头也太有闲情逸致了吧。不对!有问题,老头一定是在暗示着什么。此后,郝少爷又不屈不挠的埋头苦干了大半天,把所有存档的案子按照案发时间、地点分门别类的做出了汇总表。一张临海全市图上星星点点,分布均匀,也没发现啥不正常的地方。 十八般武器样样试过。最后郝峻实在是没辙了,恼得印堂发黑两眼直冒绿气,在心里一个劲问候常辉的祖宗十八代。这时,张萍水同志一步三摇的走过来问:“什么事能把我们的郝少爷给难成这德性?” 郝峻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咱们这扫黄组可真是精英荟萃能人辈出啊,五年里连一个像样的大案子都没有,尽抓些小毛贼回来充数。” “这能怪我吗,”张萍水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来向郝峻诉苦,“每次检查前,大鱼总能够提前得到消息,自行沉底,浮在水面上的就剩些小虾米了。我们这里比不了刑警那块儿,能怎么办?”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郝峻从张萍水所说的情况中嚼出了点味,原来常辉并不是要他们从卷宗中发现问题,而是想暗示他们谢子天这些年来在临海呼风唤雨,却始终没有出事,这一点本身就是所有问题的症结所在。 郝峻赶紧再次进入数据库,把原来做好的汇总表推倒从来。三十分钟后,那些与谢子天极其下属有关的案子被挑选出来,然后按主管警员的不同分类,其中有几个非常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郝峻面带冷笑的站起来,走到无人的顶楼天台上,分别给段大成和唐纳德各打了一个电话。 “夜蝶”以及此后所发生一系列大案都与谢子天有关。谢某人在临海除了“红人会馆”,还有“金陵梦”、“绝色无双”、“帝豪”等销金窟,却从来没有在任何扫黄检查中落马。正如张萍水所说的,他们每次都只能抓点小虾米来应付差事,大鱼早就没影了。不必问为什么,郝峻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头有钱权交易的龌龊把戏。他原先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案子的本身上,等被张萍水无意间点醒后,终于意识到人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常辉这只老狐狸是想告诉王海,虽然吴城、朱必胜和游波这些人已经被抓出来了,可还不是全部,另有一个内鬼藏在更深的海水中。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谢子天本来就是临海人,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了两年,六年前回到临海经商。先是搞建筑工程,很快就积累起一笔不小的资金。他看准机会买进了一家濒临破产的旧影院,把它改建成临海第一个高档私人会所。此后谢子天的财富成几何形增长态势,紧接着又开了三家娱乐会所。这两年他把重心逐渐转向实业,陆续开了几家有点规模的代工厂,专接海外订单,也都赚了不少钱。 由此可见谢子天的发家史颇为神奇,短短六年,成就亿万身家。不过,郝峻最好奇的还是谢子天的第一桶金究竟是在哪里挖到的。一个小小的建筑工程公司为什么发展如此迅速,吸金能力之强让人瞠目结舌。正好段大成如今在省厅里负责电脑网络的管理,透过他要查资料特别方便。 很快,段胖子回电说:“谢子天通过行贿接到的第一个工程是拆房子。他只用了一个半月就完成三百多户人家的动拆迁,获利超过六百万。紧接着他参与了南郊公路的竞标,以比所有竞争对手都低得多的价格中标。事后负责招投标的那些人都成了谢子天的座上宾,经常出入他的夜总会。当时,同行们都不看好谢子天,认为用这样的低价竞标他必亏无疑。结果谢子天拿前一个工程拆下来的建筑废料筑路,不但没亏损,反而出人意料的赚到将近四千多万。至于这样的豆腐渣工程是如何通过竣工验收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郝峻想了想,说:“这两个项目都属于市政工程,眼盯着肥肉的人想必有一大把,毫无背景的谢子天能够突围中标,一定有关键人物暗中帮助他。我猜想这个协助谢子天迅速发迹的人,就是我们一直在苦苦追查的‘先知’。” 段大成说:“也许你真的猜对了………” 虽然隔着电话,郝峻依然能听出段大成话语中隐隐透露出的忧虑与不安。郝峻的眉头皱了皱,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问:“有线索吗?” “谢子天在对付动迁钉子户的时候用了不少卑鄙手段,受到威吓的居民中曾有人报警,可他却没惹上什么大麻烦。还有,谢子天竞标南郊公路时出过一桩怪事。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在投标最关键的时候忽然纷纷出事。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案子,比如赌博嫖娼什么的,但十四天的拘留却让他们无法脱身。从各种迹象上来看,这个人应该身在警界,但不是朱必胜或者吴城。他们俩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我查了一下当年的卷宗,当年只有三个人能办下这些事情。这三人是刘长庚、陈凌鹰………”段大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略带踌躇,“还有王海!” “王海?” “是的,有一件事情按规定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段大成压低声音说,“潘荣海殉职前一直在临海秘密调查,并递交了一份报告给上级。后来他遇到技术问题,请求派人技术支援,所以那份报告的内容我多少知道一些。一共七个人,除了林局长,剩下六个都因为经济问题没有过关,这里面嫌疑最大的就是王海。” “王海没有问题,他妹妹这些年看病的钱是我通过瑞士一家慈善机构出的。这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王海和他家人也不知道。王倩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曾给这家慈善机构免费翻译过资料,人家才会可怜她帮助她的。” “原来是这样,我也觉得王队长不是那种人。排除了王队长,就只剩下刘局长和陈副局长了………” 郝峻摸摸下巴说:“应该不会是刘局。常厅眼里揉不下沙子,如果真是刘长庚在捣鬼,常厅长不会放他体面退休的。” 三去其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段大成问:“难道是陈副局长?” 郝峻没有回答。他在临海市局的时间不算短了,与陈凌鹰有过几次接触,印象中这位女局长做事优柔寡断,与“先知”给人留下的凌烈风格截然不同。他把手中那张重新做好的汇总表又仔细看了一遍,有一个人的名字让他如鲠在噎,十分的在意。林泽――号称临海福尔摩斯的男人。 段大成所提到的七人组,个个都在经济问题上有点含糊不清,唯独林泽高风亮节反而令人心生怀疑。这六人中王海的为人郝峻最清楚,要他和罪犯同流合污还不如让他去死,吴城死于地下工厂爆炸中,刘长庚正在办理退休手续。剩下的三人,从旧档案上的资料来看,这些人在谢子天的问题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清不楚。可林泽的情况和他们完全不同。几乎所有涉及到谢子天的案子他都有份参与,却不是主要的经办人,在办案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徇私枉法的行为。所以光从表面现象上来看,此人的嫌疑并不大,可郝峻却凭着直觉认为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躲在幕后操纵一切不正是“先知”最擅长的把戏嘛! “小段,你能查到林局长的档案吗?越详细越好,我想要看他的所有资料,特别是他在警校里的记录。”郝峻斟酌了一下,问段大成。 “行!”段大成回答说,“不过他在警校时的档案不归我这里管,你得去公安大学才能查到。正好我师父在那里读研,你可以找他想想办法。” 郝峻微微一怔,旋即想到田祺是被常辉已进修的名义派去的,于是忍不住对常辉的老谋深算腹议了几句。小狐狸再能耐,还是比不过老狐狸的道行深,这老头,真有一套!于是又给田祺打电话。 接通后,田祺第一句话就是,“常老头真他妈的混蛋,打发我来这鬼地方。” 郝峻哈哈大笑,“怎么则,学妹们不够热情?” “热情,简直太热情了!热情到恨不得把我给吞下去,所以我才受不了了嘛!”田祺撒谎说。真实情况是那些女孩子一见到我们这位俊秀可人的眼镜系冰山美人就同声大喊:“小受来了………” 这些纯洁友爱的女孩子们整天围观田祺,拿他当稀有生物来对待。田祺觉得没有比这更侮辱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缺乏男子汉气概。你看,有多少人敢于从事法医这个行当,即便是王海现场看完他鉴识碎尸案,也不得不放弃晚餐。可恼人的是,那些未来的小警花丝毫不理会这些,气得田祺想玩场解剖来吓唬吓唬她们。气归气,总不能真的和这些小姑娘一般见识吧,所以田祺最近特别憋火。 郝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后,田祺破口大骂常辉混蛋,这老狐狸太会支使人,等气消了才说:“你给我一周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世博盛会给我的感受是:“下回你倒贴我一万元我都不来了!”到处都是人,排队的时间比参观的时间长好几倍。参观时基本上刺溜一下就过了,排队却得两三小时。 第五十九章 行动开始 这一天对临海市警察局来说几乎是灾难性的。副局长陈凌鹰被双规,市南分局局长黄罡、市东分局局长李健书被同时批捕。不过派去抓捕谢子天的那批人却失手了。搜查谢子天名下所有物业及其公司所在地之后也同样一无所获,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一切都已被彻底销毁。 事后他们才知道,谢子天其实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外逃,在他家里晃来晃去的那人只是个化装成他样子的小混混。因为谢子天这段时间一直深居简出,所以负责监视他的人员被个冒牌货忽悠了。 为了指挥这次行动,常辉亲自到市局坐镇,收到谢子天逃跑的报告后,他抬眼看了一下林泽。林泽的表情纹丝不动。常辉暗暗叹息,他这个徒弟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临海这边有问题他早就知道,可以往不管怎么查处都是摁下葫芦浮起瓢,这边刚倒下个黑老大,后来者却更加危险狡猾,所以他老早就下了决心一定要连根铲除。两天前,他特地找了王海,师徒俩人一席长谈,把各自的心里话都说了。 王海这家伙虽然莽撞了点,可他身边有能人。他才小小的戏弄了一把王老虎,那能人便急不可待的跳了出来。郝峻果然很擅长做数据分析。千头万绪、杂乱无章的案子经他一汇总,脉路便显现出来。郝峻做出了一张时间表,从中可以很清晰的看出在处理与谢子天有关的案件中,那些人在什么时间点上插了一手。而常辉手里本来就有一张这些嫌疑对象的可疑账目清单,两厢里一对应,情况就基本清楚了。当然,王海交出的朱必胜所留下的记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只有一点他还无法确定,那就是“先知”的真实身份。 分析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林泽,可惜却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直接证据。虽然身为他的师父常辉心里很矛盾,也极不情愿承认这个事实,可他还是在郝峻调查之前,已把林泽的履历查了个底朝天。林泽从小就是个三好学生优秀标兵,年年受表彰,先入团再入党,无任何不良嗜好,当了警察后屡立功勋,人生经历异常完美。他父母死得早,没有给他留下兄弟姐妹,他是由父母的一个朋友抚养长大的,所以社会关系简单,主要就是同事同学间有些日常来往而已,家世清白得像是蒸馏水。 直到郝峻提醒他们,林泽的父母去世后,他曾在一家孤儿院里住过半年,而谢子天也是在这家孤儿院中长大的,也就是说俩人很早以前就有过交集。另外,郝峻找到了林泽读警校时的老师和同学,从他们口中得知林泽一直有个关系极为特殊的密友。曾经偶尔有人远远看见过林泽和此人在一起,据说他长相极为出色,身高也与谢子天相仿。 既然缺少直接证据,常辉请示过公安部后决定来一个敲山震虎。他本以为行动展开后,但凡是心怀鬼胎的人必定慌乱惶恐,可他这位爱徒却稳如泰山,不露丝毫破绽。等接到谢子天逃脱的消息后,常辉终于明白林泽对于这一切是早有准备的。 常辉微微皱眉,如果无法捕获谢子天,那这次的行动最多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他略作沉思后说:“这次行动的调查组由我本人担任组长,负责临海这边具体事务的是汪源曦同志,同时由他暂时兼任临海市局副局长一职。刑警大队队长由王海重新担任,谭卫东升任副队长。临海市局内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所以人都有责任,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调查工作,同时做好本职工作。” 在常辉宣布省厅的决定时,林泽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常辉的侧面,表情凝重,这正是身为市局第一把手目前该有的表情,只是那抿紧的双唇却泄露出一丝嘲笑。林泽心想,如果有人期待他会自乱阵脚的话,很可惜,这人注定要失望了。早在谢子天收到那张照片后,他就开始准备应急方案。常辉虽然在行动前周密部署,并且调集精兵强将,可对他还是一样无可奈何。这些年来他始终躲在幕后操纵一切,出了谢子天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要谢子天不出卖他,就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因为临海市公安系统中的核心领导接二连三的出事,整个市局的气氛都很压抑。常辉离开后,王海隔着数人,一言不发的看向林泽。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从警校开始他们俩就是死党。以前不管是泡妞打架,还是作弊逃夜都在一起。林泽感觉到了,慢慢转过身体,面对王海。说实话,如果有可能他还是真心愿意和像王海这样的人交朋友。可他们的目标不同,选择的人生道路也就不同了。林泽想到这里,朝面色阴沉的王海露出了一个寓意深刻的微笑。 对于“阳光通讯”的投资人来说,今天也是灾难性的。早上港股一开市,“阳光通讯”的股价便从二十三点零七元直线跳水,一度跌至十四元才开始慢慢稳住,并略有上升。正当投资人以为郝氏出手拉升“阳光通讯”的股价时,忽然有消息说郝氏已决定抛出所持有的大部分“阳光通讯”股份。到了下午,一个更大的噩耗传来,“阳光通讯”在被寄予厚望的印度3g市场中失手,前期投入的巨资全打了水漂,即将面临破产。于是恐慌性抛售开始了,股价一泄千里,几乎成了废纸一张。 二天后,郝氏财团的执行总裁许言放在香港召开记者招待会辟谣说,“阳光通讯”的财务情况正常,郝氏是个有社会责任心的财团,从来没有抛售或者打算抛售“阳光通讯”股票的计划,请大家不要相信谣言。对绝大多数的投资人来说此举为时已晚,他们手中的股票早就贱卖一空。他们也不会知道,趁乱吃进这些股票的正是郝氏旗下几家不起眼的子公司。 “总裁,我们手上的‘阳光通讯’股票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六十,可以实施私有化计划了。”莫兴奋地说。 许言放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对许言放来说,这场胜利完全在他预料之中,实在没有什么可惊喜的,倒是今天晚上的郝氏年度慈善晚会需要费点心思。即将捕获猎物的快感令他此刻的情绪很愉悦。计划了两年,实施期间波折不少,因为对手也是极其出色的人物。不过天罗地网早已布置好,在今晚目标将无处可逃。 当夜晚降临时,男人们驾香车携美女出现了。郝氏年度慈善晚宴从来不会令人失望。应邀而来的国内外名流如云,连助兴嘉宾都是具有国际声望的娱乐业先锋。许言放一身高级定制黑色礼服,配以纯白色领结,在巨型水晶灯的照射下,越发显得他气势卓然、英俊逼人。他是今夜当然的主角,美女显贵目光聚焦的所在,如果郝峻没有突然出现的话。 郝峻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他要出席,而且他的登场也太富于戏剧化了。直升飞机降落,两名顶级超模陪伴,甚至还给自己安排了一支小型乐队演奏古罗马将军凯旋时的乐曲。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许言放抢先带头哈哈大笑起来,并宣布今晚的第一件也是最为昂贵的慈善拍品就是他那漂亮性感的小舅子,于是满堂欢呼口哨掌声,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幕是他们两人为了活跃气氛而事先商量好的。上流社会的聚会通常都是无趣的,大家不是忙着相互结交,就是忙着攀附权贵,所以这样的小插曲特别受欢迎,会在此后的几天里成为沙龙最佳谈资。 林泽手持一杯香槟,靠在角落里,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他虽然已贵为临海市公安局的第一把手,在这里却还是显得很不起眼。省厅调查组在这两天中找他谈了三次话,每次的时间都不少于四个小时。可惜汪源曦汪衙内论能力也就只有些小聪明,凭他成不了什么大事。为了不让人找到他的把柄,这两天他还是该吃就吃该歇就歇,丝毫没有改变生活习惯,连工作也是一丝不苟,所以今晚的郝氏慈善晚宴他照常出席。 郝峻闪亮登场后用眼睛绕了一圈,从人群里发现了他。林泽朝他略一举杯示意,算是赞美他的创意出场。郝峻忍不住轻笑,不出他所料,这位今晚果然也在。主席台上的拍卖已经开始。绚丽的珠宝、稀世的古董、罕见的珍邮、名贵的汽车,被一一置于台上。郝氏生意遍布全球,影响力极大,所以台下众人竞相举牌,讨好主人家。林泽趁大家忙于拍卖,沿着墙壁慢慢靠近郝峻。郝峻看见了,微微躬身向围住他的一小群人致歉,脱身去会林泽。 郝峻不是王海,除非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他绝不会轻易出手。这一点林泽很清楚。所以当林泽看到郝峻突然出现时,已经意识到对方必定要找上自己。林泽此人工于心计,性格坚毅,行事喜欢步步为营,郝峻对他的风格也颇为欣赏。当然他很清楚要想让这样一个人认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两人一步步走近,此刻林泽脸上的微笑很亲切,郝少爷脸上的笑容很完美。 郝峻抢先一步问候他的上级,“林局长好。” 林泽自动屏蔽掉对方隐隐的调侃意味,笑着说:“是什么好风把大少爷您也吹到这里来了。不过我先把话撂下,临海市局最近是多事之秋,人手极其短缺,你要是打算辞职不干,我可是绝不会答应的。” 林泽的恭维恰到好处,又不失自己的身份。郝峻无意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和他缠斗,用哈哈大笑掩饰过去。两人随后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却故意不涉及要害问题。林泽有的是耐心,他在等郝峻挑明来意。而郝峻的心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也在等………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加班太多,所以更新的慢了~~ 第六十章 浮出水面 拍卖继续进行,因为人人捧场,所以每一件物品都拍出了不俗的价格。许言放为此不断微微鞠躬,向台下表示谢意。当郝耀明私人捐赠的神秘盒子被打开时,众人一起发出了惊叹,竟然是一尊清乾隆粉彩九龙盘云纹梅瓶。大家都记得这件宝贝曾在今年的苏富比春拍中创下过二千万的天价,原来当时那位神秘买家就是郝老爷子。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稀罕的古董上,郝峻偷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一分钟后,会场的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林泽随着郝峻的目光转头去看,居然是王海驾到。王海平时多半穿牛仔裤和夹克,衣柜里连条领带都没有,更别提正式的晚礼服了,所以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崭新的警服。 这种场合有警务人员突然出现自然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许言放朝他身边的莫一使眼色,莫立刻就朝王海快步走了过去。王海根本就不理笑脸相迎的莫,他用目光四下巡视了一遍,然后径直朝林泽走去,却故意无视此刻正站在林泽身边的郝峻。 郝峻对此一点没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他知道这家伙是在为自己出场秀时的左拥右抱闹情绪。因为谢子天的案子,王海最近几乎都没回过家,郝少爷孤枕难眠,所以故意找机会刺激一下王老虎。要说王海同志穿上警服还真挺威风的,比他穿便装时精神多了。郝峻忍不住暗想,上回局里发给我的那套新警服我搁哪儿了,下回一定找出来,大家一起玩制服之夜。 王海当然不知道郝峻此刻满脑子□,他的目标是林泽。说起林泽来,他们俩不但是同事还是死党,如今却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上,这滋味让王海心里很不好受。不过身为一名警察,在大是大非面前是容不得个人感情的,这一点王海非常清楚。他走到林泽面前稳稳站定,挺直腰板说:“报告林局长,省厅接到海上巡逻队的通报,他们在南中国海截获了一艘走私船,船上发现被我市通缉的疑犯谢子天等人。常厅长已派人赶过去了,他让我通知市局所有干部,要求大家立刻回到局里,准备开一个特别会议。” 林泽不愧为一个老资格的警务人员,惊闻噩耗居然脸色丝毫不变,倒是一旁的莫表情忽然有些僵硬。林泽点点头,把手中的香槟杯放下,跟在王海身后一道快步离场。方才一直默默关注局势的郝峻这时朝莫做了个鬼脸,然后也转身去追王海。 莫被郝峻别有深意的一眼弄得十分忐忑不安,他用眼神向台上的许言放求助。许言放朝他微微摇了摇手指,示意稍安勿躁。王海的出现打乱了他今晚的计划,不过他手里仍有王牌在握,所以暂时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林泽和王海同车回到市局,一进门就看见常辉背手站在底楼大厅的中央,背脊笔直得就像根标枪。不等林泽开口,常辉已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个案子我希望你主动提出回避。” “是!我会配合调查的。”林泽神情镇定地回答。 看到他如此坦然,常辉不由暗中叹了口气。这次能逮到谢子天,郝峻居功至伟。要不是郝峻暗中提供了线索,他们是无法在茫茫大海中找到谢子天藏身的那条小货轮的。不过利用谢子天的被捕,再次向林泽施加压力的计划却很不成功。论心理素质,恐怕整个公安系统里都没人能胜过他的这位高徒。师徒俩竟然会弄成如此局面,常辉也只有在心底里再次叹息了。 虽然已是深夜,临海市局内依旧灯火通明,大家都忙着埋头工作,唯恐一不小心弄出点声响。而王海则一声不响的坐在办公室里,论模样好似霜打的茄子发霉的蛋,周围三米之内大家都绕着走。他的好友兼上司林泽涉案,甚至很可能就是他们之前苦苦追查的“先知”,这桩事可把脾气暴躁的王老虎给郁闷坏了。全局上下都知道这会儿的王海正处于暴走边缘,谁过去,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来。 每到这种时候,郝少爷一准端着他的郝氏面条出来救场。等王老虎终于填饱了肚子,他的情绪也就好了许多。趁大家伙都在吃宵夜,郝峻低声问王海:“你能不能安排我见一下谢子天?单独的。” “你想干什么?” “谢子天不会招出林泽的,”郝峻转了半圈,用背对准王海说,“这点我清楚你也清楚,也许我有办法让他说出点什么………” 王海一拍桌子,怒喝道:“不许去!” 谢子天被捕后是软硬不吃,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省厅那边为他成立了专案组。像谢子天这样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又岂会被人轻易攻破防线,所以专案组的成员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王海这些年来一直和最凶恶的罪犯们打交道,他知道郝峻人虽然聪明,可要对付老江湖他还是太嫩了点。这些人平时看上去也许还有点人模样,真到了生死关头,天性中的残暴就会完全释放出来。 “王海………”郝峻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刚出口就被王海粗暴打断了,“我说不许就不许!” 王海的声音因为着急生气忽然拔高了许多,吓得刑警队里人人走避,唯恐自己成了炮灰。 “玩啊!”郝峻压制着满腹怒气说。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他虽然感激王海爱护自己,却不愿就此放弃阵地。 王海心里很清楚郝峻平时那些和蔼可亲都是装出来骗人的,论固执和自己绝对有一拼。他用力扳过郝峻的身子说,“我知道你想帮忙,可谢子天这个人很危险,非常危险!他虽然被我们抓了,可他还有大批手下在外面。郝峻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 这时郝峻的表情忽然有些古怪,他微微侧脸,避开王海炽热的目光,问:“你有没有想过我做的这一切也许并不是在帮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管你为了谁,反正这事你别再掺乎了。”王海怕郝峻冒险单干,说完非逼着郝峻点头保证自己绝不私自行动。郝少爷敌不过他的一再要求,只好无奈屈服。不过狐狸到底是狐狸,发誓的时候在背后交叉着手指。 回头再说许言放。林泽他们仨中途离场后,许言放依旧笑容可掬的在台上主持拍卖仪式,直到晚宴结束后才把莫和李西蒙召到自己的办公室。谢子天秘密转移资产准备跑路到越南的事他一早就察觉了,所以安排下人手准备来个守株待兔,没想到居然被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方劫糊。因为行动是莫负责的,所以他特别紧张。莫脸色苍白的来到许言放身边,把头一低,等着他老板发落。 许言放默想了一下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自己这方面没有漏洞,没人能在事先就探知他们的计划,谢子天的行踪曝露应该是他自己的疏忽。这次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还可补救,其他的事情都比容易处理,唯独郝峻突然高调亮相令他有所不安。 他曾让李西蒙花了几年时间监视监听并研究谢子天,为的就是谢子天手中所掌握的“夜蝶”配方。那个死在“红人会馆”爆炸案的杜仲斐是个非常有天赋的药剂师,居然从提炼大蒜精的方法中得到了启发,不需要麻黄素就能合成神经麻醉剂。有了这个神秘配方,简直就像是挖到了金矿,尤其眼下各国都在下死力气打击制毒贩毒,对麻黄素的控制也越来越严厉。 谢子天这人不好对付。他做事谨慎、破绽不多,只在当王海意外发现他们的海岛基地后,他有些急功近利了。买凶袭击现任刑警队大队长这样的行为在许言放看来是极不明智的。杀手第一次行动失手后,谢子天本来应该命令他们立刻离开临海,远远的躲起来。可一向沉稳的谢子天却没有这么做,反而让他们继续发动袭击。王海受伤住院令警方大为震惊,紧接着发生的医院枪击案更是惊动了省厅高层。 李西蒙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工人员,他只需通过一套简单的软件和设备就能对特定目标实施监听。这当然是因为如今我们每个人的身边都自觉自愿的带着窃听器――手机。只要你不卸掉电池板,哪怕处于关机状态,窃听器一样能工作。当李西蒙弄到谢子天想毁灭掉的物证后,许言放决定给对方一点暗示,于是就有了小石浜神秘凶枪这一幕。 谢子天和“先知”对此事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略微强烈了些。他们果断采取了一次彻底的外科手术,可惜这些也没能逃过李西蒙的监视。为了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李西蒙把一些证据交给了那些北海人。北海人的报复果然接踵而至,“红人会馆”轰的一声就成了一片废墟。这件事发生后,“先知”显然是被激怒了,他立刻着手计划反制对手,血洗北海人藏身的出租屋,还顺手除掉了两个已曝露身份的内线警察。这一手干得确实干净利落,可他们低估了朱必胜的智商与心计,终于招致满盘皆输。 许言放沉思了一会儿,把整件事的脉络理清。为了把势力伸入内地,他需要谢子天所掌握的“夜蝶”做敲门砖,所以不能任由对方落在警方手里,至于那个喜欢躲在人后装神弄鬼的“先知”,也有必要处置一下。这个局他已经布置了许久,眼看到了可以收货的时候自然不能容许被人破坏。于是对李西蒙下令:“a计划失败,启动b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起大家,更新越来越慢~~~ 没办法,一直在加班,熬得两眼通红。 第六十一章 做个交易 被捕之后谢子天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先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在沙漠中流浪,然后不小心踏进了流沙里。沙子顺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下滑。谢子天伸出手拼命地挣扎,想抓住些什么以阻止自己的下沉。可沙子不断往下流去,在他脚下仿佛形成了一个黑洞,有无穷的力量要将他吸进去…… 沙子渐渐没过了他的腿,他的腰,继而是脖子,脑袋……谢子天绝望了,黄沙淹没一切,唯有他那一声微弱的“救命”,游丝一样在空气中飘荡。在最后的那一时刻,忽然有人飞扑过来抓住了他伸在外面的手。那人拼出全身力气用力拉他,一面拉,一面叫他的乳名“小黑”。虽然这是在梦中,谢子天还是意识到自己哭了,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谢子天醒来后发现铁窗外一片乌云如同乌鸦的黑翼,从西北方极快的朝这边飞来。天色发暗,虽是午后两三点却如同夜晚一般。谢子天仰首望天,心中默默地想,“又是一个糟糕的坏天气……” 审讯室里今天负责主审的是汪源曦,王海也在场。谢子天一脸倦意的被押进来。他低垂着头,脚步蹒跚,模样十分憔悴。坐下后沙哑着嗓子问汪源曦:“有烟吗?” 公安教科书上写着和嫌犯建立互信关系有利于审讯,所以汪源曦考虑了一下后就抽出烟递给他。 谢子天嘟囔着道了一声谢,把烟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还给对方,抬头笑道:“我已经戒烟了。汪警官你也应该戒烟,这对身体有好处。” 一旁的王海看在眼里,唯有在肚子里不断苦笑。这谢子天油滑无比,很擅长玩弄手段,以达到扰乱审讯氛围的目的。被他方才这么一闹,汪衙内果然便有些心浮气躁。 要说这位汪衙内其实也不算太无能,只是因为他老子的缘故,人生太过顺风顺水,周围人把他给惯坏了。而谢子天却是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到如今的地位。汪源曦和谢子天之间的面对面交锋屡屡失利,这就是王海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然而谢子天的强硬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整整一个下午,王海把能用的不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最终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当王海与汪源曦俩人在审讯室中和谢子天较劲时,林泽找上了郝峻,俩人约在林泽的办公室里见面。入夜后的临海相当安静。林泽站在窗前,充满爱意的注视着脚下渐渐入睡的临海市。“白天这里的一切属于政府,可一到了晚上她就是我的了……” 林泽从小就渴望得到成功,他也很清楚自己要的就是权力,或者说是能与之相媲美的东西。郝峻则悠闲的坐在沙发上,他在等,等林泽向他亮出底牌。片刻后,林泽淡淡开口说:“你知道为什么富人都喜欢住在高处?” “不就是所谓顶端优势之类的废话嘛,在你之前已经有人这么问过我了。”郝峻回答说。问他同样问题的那个人就是许言放。说实话,林泽和许言放身上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这俩人都严于律己,说话常面带微笑,做事有条不紊,衣着永远保持整洁等等。 林泽闻言转身,神态中隐隐透出自嘲的意味,“这个问题从我的嘴里问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愚蠢?” “我怎么敢。”郝峻嘴上说不敢,却笑看林泽,脸上满是不屑为谈的姿态。他如今已握先机,自然不会向林泽示弱。 林泽冷眼望着神情自若的郝峻,他们俩人虽然从未有过冲突,可林泽知道自己打心眼里极度厌恶郝峻。像郝峻这样的人生来就高人一等,他拥有一切,别人奋斗了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他却可以选择放弃,并且像是扔掉一只旧鞋子般的毫不在意。 一时间房间中的气氛便有了那么点剑拔弩张的意味。就在他们俩人彼此对视时,郝峻的手机响了。此刻人在省厅的王海来电,说要连夜突击审讯,所以今天晚上不回来了。郝峻接完电话后,一丝笑容慢慢浮现,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告诉林泽,“快四十八小时了,谢子天还是什么也不肯说,连王海都很佩服他的骨气,从来没有人能像他坚持这么久的。” 林泽猛地扭头,再次看着窗外。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下雨了。一开始细细的雨水沿玻璃蠕动,如同爬行着的蚯蚓,渐渐越下越大,即便是近处的建筑也模糊不清。 “气象预报说今晚有暴风雨……”林泽忽然觉得近在咫尺的郝峻说话的声音很飘,仿佛穿越了宇宙长空,从银河的彼岸传来。他知道自己有点走神有点恍惚了,可思绪还是飞去了许多年之前。近物远逝,可总有这么一个人会让你铭记。当年的交集其实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人们将这不同寻常的一眼称之为“惊鸿一瞥”,将最后的结局叫作“命中注定”。在人生那不长不短的几十年里,林泽很清楚的知道上天早就为他安排好了一个同行者。电光石火般的见面,签订一生的契约,羁绊间爱情若隐若现,这些都是注定要发生的。 “我们做个交易吧。”林泽下定了决心。天生的野心勃勃令他热衷权势,常常会因为自己心里的而着迷,所以当他需要铲除掉任何可能阻碍自己前进的人和事时,是不会有所顾忌的,包括他所热爱的一切,除了一个人。谢子天就是这唯一的例外。他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郝峻哈哈大笑起来,用傲慢地态度反问:“你想拿什么来跟我做交易,林局长?希望不是钱!” 郝峻的态度称得上无礼至极,可林泽无意与他在这些小细节上斗气。他只是冷冷地回答:“你一直想要却始终没能弄到手的东西。” “我想要的?这世界上还有我都得不到的东西?林局长你开什么玩笑!”郝峻再次放肆大笑。 “我不是王海,所以请别在我面前继续演戏了,免得浪费时间。”林泽的一句话便令郝峻笑容不再。他重新审视了一遍林泽,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微抬右手,示意林泽继续。 林泽说:“郝氏虽然庞大,可这些年来你那完美的姐夫不断蚕食,几乎都被他给掏空了。他利用你的家族企业洗钱,做黑市生意。他的手段太高明了,一步步有计划的把郝氏拖入泥潭,等你们察觉时却已连你家老爷子都对他无可奈何了,除非你郝家希望看到玉石俱焚的局面。” “祖宗家业眼看就要旁落他人,怎么办?”林泽边说边缓慢走近郝峻,“郝耀明老谋深算,他知道国际刑警已经开始注意许言放的一举一动了,所以他故意摆出不问世事的架势玩隐退,还让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游手好闲装情圣,为了麻痹对方先求脱身是非对不对?你姐夫果然中计,打算在大陆大展拳脚了,而首选地正好就是咱们的临海市。你呢,堂堂郝家少爷,在这个时候恰好跑到临海来当个小警察。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为了爱情的借口吗!你想要的是许言放洗黑钱的证据,只有拿到了这个,你才能扳倒他,并且保住郝氏的清誉。” “哼!就算你说的都对,连国际刑警都对此事无能为力,你能办到?”郝峻面对咄咄逼人的林泽,发出了一声轻蔑的鼻音。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林泽说,“谢子天出事后我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要我拿出‘夜蝶’的配方来换小黑和我两个人的平安出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是你姐夫的手下。” 郝峻问:“那人说话是不是带点外国口音?” “对!虽然他用了变声器,而且中文说得极流利,但我还是可以肯定这人是个老外。” “李西蒙。”郝峻断定。 “你姐夫得到了‘夜蝶’后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和谢子天的,所以我打算假装答应对方的要求,给他一个u盘。u盘里面除了假‘夜蝶’的配方和生产工艺外,还会有一个小小的、谁也看不见的间谍程序。”说到这里,林泽巧妙地收住了话头。其实他也没必要再继续解释了,郝峻是个聪明人,早已了然。 郝峻摸摸下巴,暂时沉默了。许言放为人处事都特别小心谨慎,他所使用的电脑系统异常严密,此前郝峻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所以他曾要求唐纳德派人潜入许言放的办公室,想方设法在他的电脑上安装一个后门程序,此为他还把郝氏大厦的保安系统以及许言放办公室的布置图都画下来交给了对方,可国际刑警方面始终都没能突破重围。许言放最近在临海停留的时间非常多,由此可见“夜蝶”配方对许言放来说可能很重要。这样一件重要的事物他一定不放心交给下属来负责,如果他拿到u盘并在自己的电脑系统上察看,那么林泽的计划就有可能成功。一旦间谍程序进入许言放的电脑,郝峻再想入侵时就会变得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郝峻站起来,问林泽:“你想要我做什么?” 林泽微微冷笑说:“劫狱,救出谢子天,然后我会带着他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出现。” “林局长你别开玩笑了。谢子天是重犯,被省厅严密关押着,我不是特种部队,也不是恐怖分子,我做不到。”郝峻摇头表示拒绝。 林泽一牵嘴角,露出嘲弄的表情说:“你可以办到的。财富的累积从来就不是桩易事,没有哪个超级富豪的手上是完全干净的,郝家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才是笑话。一旦你姐夫发现我交出的‘夜蝶’配方是假的,恼羞成怒的他一定会立刻动手干掉我和谢子天。所以我要你向我保证,只要我将u盘交给了对方,不管计划是否成功,你都必须立刻出手救人。如果你失信,我就会马上告诉许言放u盘有问题,转而用真的‘夜蝶’配方和他交易。哼!这样一来你郝家想清洗他的事情就会曝露。郝峻,我首先找你合作而不是你那姐夫,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人没他狠毒,所以你可别逼我铤而走险。”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求各位别再冷嘲热讽了,我已经很努力了~~~ 糊口靠正职啊我,没办法,请多包涵吧! 第六十二章 谢子天的案子因为涉及到两位功勋特警被杀,公安部非常重视。可人犯很清楚目前警方手中缺乏直接证据,所以硬扛着死不认罪。汪源曦是狐狸咬刺猬――没地下嘴,为此急得团团转。 这天汪源曦接到公安部来的电话,说“夜蝶”案惊动国际刑警,他们将派了个专员过来,希望省厅给予方便。汪源曦向常辉报告此事。因为案子正处于最关键的阶段,所以常辉并不希望节外生枝,可又不便与上峰顶牛,于是决定让汪源曦负责接待,内心里是希望这位华而不实的公子哥能把这事给稀里糊涂地对付过去。 可常辉没料到国际刑警派来的专员是位法国美女,面容姣好,曲线玲珑,才一见面就把汪衙内给迷得七荤八素。没聊两分钟,汪源曦已把自己的个人喜好、财产情况、恋爱史、家庭成分乃至三围都交代了。 美女刑警调阅了谢子天的全部卷宗后,提出想和谢子天见一面。汪衙内把胸大肌拍得像铜鼓,居然没有向常辉请示,就仗着自己是专案组成员,把美女刑警领到了审讯谢子天的房间里。正在审讯的王海当场黑了脸,大声说:“谢子天是要犯,常厅特别嘱咐过我们,除了专案组,谁也不许接近他。” 谢子天的背景十分复杂,所以常辉的谨慎小心并不为过。可汪源曦不肯在法国美人面前失了面子,强词夺理地与王海争吵起来。王海是什么人,要不是谭卫东拼命拉住了王老虎,汪衙内这一回的莽撞举动估计得把自己给送进医院急诊室。后来那位美女刑警一看,闹得实在是不可开交,就很知趣地自动放弃了见谢子天的要求。事情总算平息,可这三人在审讯室中争吵拉扯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位金发美女趁乱做了些什么。 晚上七点,刚被送回单人拘留室的谢子天忽然口吐白沫,呼吸急促,倒在水泥地上人事不省。王海和谭卫东赶紧打开监室铁栅栏门,翻看谢子天的眼皮发现他瞳仁涣散,而且体温也在迅速下降。 王海赶紧一面用内线电话召来市局的急救车,一面向常辉报告。常厅长立即指示送医院全力抢救,务必保住谢子天的命。一名重要嫌疑犯如果猝死在审讯所,对风雨飘摇的临海市局来说势必面临重大危机。 因为当时绝大部分警员都下班了,市局中只有不多的几个值班人员,幸好医疗室还有人在。王海和谭卫东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医疗室的同事跟车照顾谢子天,他们俩则各带三名警员,由谭卫东开道,王海负责殿后,一前一后押送谢子天去医院。急救车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所以很快就从车库中开出。 谢子天的人刚被担架运上了车,不等医疗室的警员也登上急救车,司机突然拉响警报,呼啦啦地冲出了市局大门。 谭卫东一时反应不过来,懵头懵脑地问王海,“这老兄打了鸡血啊,怎么不等我们?” 王海却破口大骂,“该死的汪源曦,我们上当了!” 王海和谭卫东赶紧冲向各自的车辆,却发现车子被人动了手脚,根本点不上火。谭卫东傻眼了,王海飞快地掏出无线电,想要通知沿途警员拦截急救车。可他很快又发现无线电通讯已被人破坏,任凭你怎么摆弄也只是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杂音而已。谢子天就这样轻轻松松地从警方手里逃脱了。 临海最近的天气有些反常,天空始终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气。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交织着,宛如一顶无边无际的灰色帐幔。许言放下了车,抬起头来,深吸一口雨中略带香味的空气。此刻他正站在郝氏大宅的正门口,而香味则来自于道路两旁密植的高大香樟树。这些树是郝耀明亲手种下的宝贝。老爷子有令:伤吾香樟者如损吾心。郝家上下因此十分爱惜,一直小心养护着。 这里是郝耀明为自己所建的退养之地,大气而雅致。为了能达到“不出城郭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有灵泉之致。”的目的,偌大的院落按照苏州园林风格布置,既有湖光山色、烟波浩淼的气势,又有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诗韵。这院中的匾额、楹联、书画、雕刻、家具陈设、乃至各式摆件等等,无一不是精品,无一不显露出主人那高人一等的品位与财力。 许言放沿着□向大宅深处走去,一面走,一面默默冷笑。花木寓意、叠石寄情吗?希望老爷子听完他带来的噩耗后还能保持这隐士般的超脱情怀。 暖房里,郝耀明正在侍弄他的宝贝兰花。许言放在他身后站定,恭恭敬敬地说:“爷爷,大摩投资要求债转股了。” 郝耀明正在为“素冠荷鼎”换盆,听到后头也不抬地问:“他们想虎口夺食?” “是的,”许言放伸手取过堆在边上的一包营养土,递给郝耀明说,“大摩从去年开始就在二级市场上伺机增持我们的股份。” “光靠这点股份就想吞下郝氏只怕还远远不够。”郝耀明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他的兰花身上,说话时漫不经心。 “可我听说韦氏已经答应把手上所有的郝氏股份都转让给大摩,除非……我们答应让他担任郝氏董事局主席。” “韦嘉祥?”郝耀明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跟我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什么时候跟大摩一个鼻孔出气了?” “爷爷,人心可畏啊。韦氏近年来在美国的业务屡屡受挫,他非常需要有美国政府背景的大摩对他的支持,不然他美国华商总会会长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韦嘉祥手里的郝氏股票还不到百分之十,不足以帮助大摩吞下郝氏,可惜的是我们两家几代人的交情就这样完了。”郝耀明叹了口,放下手中园艺工具,示意许言放跟他去书房。 许言放抢先一步,替郝耀明推开了暖房的门,同时问:“如果其他投资机构也学韦氏的样子,把手里的股份高价卖给大摩怎么办?” 郝耀明驰骋商场几十年,已修炼到了八风不动的境界。他冷静地回答说:“那大摩可就惨了,他到哪里去筹集这么多的资金?郝氏论个头可不是大象,是恐龙。” 恐龙的时代早已过去。不过这话许言放只是在心里想,并没有说出口。他跟在郝耀明身后,越发觉得这位郝家的掌舵人确实是老了。他说:“爷爷,大摩有足够的资金。他们已经溢价百分之二十,向董事会其他成员提出了收购股份的邀约。据我所知,除了韦氏,另外还有三家也同意向大摩出售郝氏股份。” “确定吗?”郝耀明停下脚步问。 许言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四周看了看。郝耀明喜欢高大挺拔的树木,所以大宅里除了养兰花的暖房,几乎没有花卉,到处都是已经成材的橡树、红松、银杏,还有香樟,这些大树在雨中显得格外温婉,仿佛是初次踏入社交场所的少女,既羞涩又隐含期待。许言放想,要是我的话一定种玫瑰,整个花园都种上红色的玫瑰花。他在郝耀明的注视中慢慢收回思绪,仍然用毕恭毕敬的语气回答:“我确定。爷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郝家拥有郝氏百分之三十七点五六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可如果其他股东都倒向大摩,那郝家将失去对郝氏的控制权。许言放很期待能从这位郝家家长的脸上读到哪怕一丝慌乱,可他失望了。郝耀明只是平静地说:“久合必分,这是规律,由他们去吧。” 郝耀明的态度令许言放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郝耀明竟然没把郝氏危机当做一回事。他恳切地说:“爷爷,我们不能放弃,我希望你允许我动用家族储备金。” “家族储备金?” “是的!”许言放再次请求说,“阿h告诉我,从郝氏成立开始,每年都会把一部分收益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到了现在,总额恐怕已经超过二百亿美金了。只要有了这笔资金,我有信心击败大摩,保住我们在郝氏的绝对控制权。爷爷,我需要您的支持!” 郝耀明叹了口气,说:“如果我告诉你没有家族储备金呢?” “没有?” “没有!”郝耀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疲惫之态,“根本就没有家族储备金,一分钱都没有。这是个谎言,是我祖父编出来骗人的。当时郝氏正面临被人恶意收购的命运,我的祖父故意很高调地在各种场合说家族储备金的事,他说郝氏不害怕任何人的收购,因为他有足够的资金来对抗,就这样吓退了对手。后来这个谎言越传越夸张,所有人都相信了,因为这事对郝家有利,所以我一直默认。” “噢,天呐!” “言放,这些年来郝氏全靠你打理,在这件事上你已经尽力了,我不会怪你的。至于是否会就此失去郝氏,我觉得人在做天在看,郝家从来没有薄待过任何一个合作伙伴,我想那些人也一起不会辜负我的期望。如果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认为由大摩来执掌郝氏更有利于郝氏的发展和股东们的利益,我想我们郝家就应该和平让位。” 作者有话要说:先在这里跟各位道个歉。太久没更了,对不起大家,请原谅。 前段日子河蟹大神发威,小生无力对抗,只好歇夏。没想到一歇人就懒,懒得动笔了。实在是对不起各位。 第六十三章 常辉赶到市局时,临海市局全体成员都在,除了林泽。公安部挂牌督办的案子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回好过不了,所以大家站成几排,等着挨训挨批。常辉一张风干橘皮似的脸上出奇平静,命令王海跟他上车,其他人解散,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他说:“还没到世界末日,都回去干活,多抓点罪犯回来让那些质疑我们能力的人看看。” 王海一坐上厅长座驾,常辉就让司机朝海边开去。王海心里充满了疑惑却不敢提问,谢子天逃脱,老头这个时候应该很愤怒才对,太过冷静反而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天气阴沉沉的,王海觉得堆在天边的乌云像铅块一样重重压在了他心头上,压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到了海边,常辉率先跳下车,王海别无选择,只得跟在他身后。海浪拍岸,这里曾是两名功勋特警陈尸的凶地,王海明白老头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说,这才特地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常辉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保海滩上除了他们师徒俩再无一人后才说:“林泽在谢子天逃脱前开车出门,我们有四辆车十二个人负责跟踪他,可半路上忽然杀出七八辆货柜车,硬是把整条高速公路都堵死,我们的同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泽消失。我刚刚得到国际刑警通报过来的消息,他和谢子天上了一艘快艇,已经到达公海了。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菲律宾或者缅甸,然后再从那里找机会去南美。” “我……”王海满脸羞愧,简直抬不起头来。 “谢子天这次能够从你手上逃脱,首先是那个冒牌的国际刑警,她把药偷偷交给了谢子天,让他可以装病。其次是派人冒充市局的救护车司机。但他们计划成功的最关键一点却是必须事先破环局里所有的车辆,还有无线电总机,不然他们跑不远。我查过了,那个外国女人提供的证件是假的,给汪源曦打电话的所谓公安部处长其实是她的同伙,他们用了电话号码模拟器,汪源曦一看来电显示是公安部就轻信了对方。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接到汪源曦报告后没有向公安部核实她的身份。救护车司机是新来的,你们都不熟悉,所以当时没看出异样来并不奇怪。分析下来,外人要做到逃脱计划的前两步并不算太难,破环车辆也很容易,可市局的无线电接收器在出事前几分钟还是好好的,谢子天人一上救护车,总机立刻被破坏。总机在中控室里,自从上次市局法医室遇袭后,中控室门外装了指纹识别器,外人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等着同伙给他信号才动手吧。” “你的意思是?” “王海,我现在没时间等你那笨瓜脑袋转过弯来,所以干脆就直说了。有内奸!出事前有人进了中控室,十分钟后才离开。” 王海急问:“谁?” “郝峻。” 王海冲口而出:“不可能!” 常辉大怒,不知不觉中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中控室里的工作人员我亲自一个一个问过了。他们都说郝峻当时提着一大袋子零食和水果进来,几个人就高高兴兴地围上去分东西吃。期间郝峻一直在中控室里转悠,因为他向来人缘好,所以谁也没在意,直到出事后郝峻才离开。” “不会是他!”王海断然说。 常辉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林泽的一举一动一直被我们严密监视着,出事前三天他单独见过郝峻,两人在林泽的办公室里密谈了一个多小时。郝峻跟你说起过这件事吗?他为什么在这种敏感时期去见林泽?在一个小时里他们谈了些什么?” 王海无言以对了。可他打心眼里不相信郝峻会同林泽谢子天同流合污,他挣扎着反问:“郝峻为什么要帮谢子天逃走?我找不到任何动机,没有动机没有证据又怎么能断定是郝峻做的?” “王海,这就是我要你去弄清楚的。郝峻不是一般人,我们没有十足把握前不能贸然行动。” 常辉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斟酌用词,“外表是很能迷惑人的,不但是你,我们所有人可能都对郝峻看走眼了。” 天黑了。太阳落山后,临海市渐渐被黑暗无声无息地吞没,街头行人的轮廓也随着夜晚的降临而变得朦胧。这就是黑夜不同于白日之处,她是如此的宽宏大度,将一切都收纳其中,却不做出任何判断。郝峻此刻正和刘桐、唐纳德一起坐在公寓的沙发上讨论着什么。王海打开门向里走时断断续续听到了几个单词,“逃亡”、“快艇”、“林泽”、“郝氏”,他的心脏因此一紧,难道说郝峻真的与此事有关? 当王海带着一身疲惫出现在客厅时,沙发上的三人立刻停止了交谈。郝峻反应最快,他笑着向王海说了声“hi”,唐纳德还算镇定,不过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刘桐只是个医生,到底比不了当警察的同伴,表情在一瞬间就变得十分紧张。王海搞了十年刑侦工作,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强压怒气说:“郝峻,我有事要问你。” “问吧。”郝峻眉宇间略有些不安,不过他说话时的语气却比平时要轻佻,就好像是在故意撩拨王海似的。 王海本来没打算当着外人的面讨论这事,可郝峻的表现令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脾气,于是高声质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去中控室?” 郝峻的眼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子动了一下,翘起二郎腿,嬉皮笑脸地反问:“什么中控室啊?” “你还跟我装糊涂!”王海真的生气了,他厉声说,“是不是你帮着谢子天逃走的,回答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面对王海的怒气,郝峻并没有当一回事,他表情轻松地站起身来,示意唐纳德和刘桐跟他去二楼的书房。 王海没想到郝峻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冲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说:“你别再耍我,我不是傻子!常老头说你帮谢子天逃走时我一直不相信,现在看到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在一起,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王大队长?”郝峻面露嘲弄。 王海五官扭曲,用十分痛苦的声音问:“刘桐提供的药物对不对?唐纳德为你弄来了伪造的国际刑警证件,你负责破坏局里的车辆和无线电通讯。我说的对不对?” 郝峻冷笑着回答:“不对!” “不许撒谎!”王海大喝一声,“你为什么帮谢子天?是不是有苦衷?你快说啊!” 郝峻用力扳住王海的手,把自己从对方的控制中解脱出来,然后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才说:“想知道?好,我来告诉你。‘夜蝶’的价值不可估量,在谢子天林泽他们手里也许值几个亿,可到了真正能发挥它作用的人手里,它可能价值几百甚至上千亿。我姐夫想要‘夜蝶’,有了‘夜蝶’他就能从南美毒枭那里筹集到一大笔资金,用来收购郝氏。林泽提出用谢子天来换‘夜蝶’的配方,就算我拒绝,我姐夫一样有能力救出谢子天。你明不明白?我不可以让‘夜蝶’落在他手里,绝对不可以!” 王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郝峻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匕首一样钉在了他的心口上。他无力地问郝峻:“你早就知道谢子天和林泽是‘夜蝶’的幕后老板?所以你才拼命想进刑警队?” “是!”郝峻在王海的逼视下微微仰起下巴,决绝地吐出了回答。 王海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人,郝峻一向富有爱心,乐于助人,这个人不是郝峻,一定不是他本人。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不至于在一连串的重击中倒下。王海说:“你明知道一切却看着大家去死?米岚、老朱、还有游波,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上绝路,你怎么有脸对米岚母亲说要替米岚讨个公道回来!” “我从小受到的就是精英教育,我只知道要达成目的一定要不择手段,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成为阻碍我成功的借口。”郝峻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王海,然后伸手从王海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支正在工作的录音笔。他把录音笔在指间反复摆弄了一会儿,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墙上砸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录音笔连同王海胸腔里那颗心一起粉碎了。 从两人开始冲突后王海就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疼痛,实在太痛了,痛到郝峻逼近时,他根本无力躲闪反抗。当录音笔被搜出来时,他没有一丝一毫抢夺的打算,反倒有一种解脱感,亲手把所爱的人送进监狱这种事他做不到。即便郝峻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是一样做不到绝情绝义,因为在这场阴谋里,他已付出了全部的情感。 大概这就是濒死前的最后挣扎吧。王海用极其缓慢的语速问郝峻:“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听到这个问题,郝峻眼神里立刻充满了戏谑,他夸张地大笑起来,“王海你好歹也是个警察,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感性。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其实只是需要一个伴而已!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任何人,只要那个人能让我有兴趣。我是什么人?郝家唯一的继承者,难道你指望我娶你啊!” 原来一见钟情是假的,携手一生也是假的。王海呆呆地望着郝峻,眉目依旧,以往他能从中感受到温柔流转,此刻却只剩下了残忍。刻骨铭心的寒意慢慢地慢慢地浸没了他,在冰川中溺死就是这种感觉吧,血管冻结,呼吸停滞,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惧,因为你没有时间恐惧,一切都发生的极其迅速,而水面也会重新封冻,从此无人知晓你曾经存在。 王海竭力控制着自己,控制自己想扑上去撕碎郝峻同时又想最后拥抱他一次的念头,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这个曾经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一次也没有回头。 当大门被重重关上时,郝峻闭上双眼,笔直向后倒去。刘桐早有准备,赶紧上前扶住他,说:“何苦啊?” “一定得赶他走。我姐夫的脾气我很清楚,一旦在我这里受挫肯定报复,他很清楚报复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对王海下杀手。”郝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说,“这个时候不论如何不能让他留在我身边。” 一旁的唐纳德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才要我们俩过来配合你演戏。这一招都被人用烂了,没想到对付王海还挺管用,这家伙可真够笨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前一段日子我偷懒了。 第六十四章 一决胜负 美国郝氏总部,四小时紧急董事会议。面对大摩投资的咄咄逼人,董事局成员中有不少人选择了见风使舵,于是由大摩投资提出的股票增发百分之二十,以及举行特别股东大会的提案都获得了通过。这就意味着郝家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筹集一百亿以上的资金,其持股比率将被无情稀释。综合持股已超过百分之二十九的大摩投资如能再乘机吸纳,将很有可能在其后的股东大会上以最大股东的身份挑战郝家王座。 许言放把会议结果汇报给郝耀明时,本以为老爷子就算再淡泊名利也该有所表示,没想到郝耀明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就行。” 许言放放下手中的话筒后,感到略有些心神不宁。他站起来,打开隐藏在壁画后的保险柜,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一对夫妇紧拥着他们唯一的儿子,一家三口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无比。许言放用手指轻触照片,喃喃地唤了一声,“爸爸妈妈。” 他出身中产阶级。父亲是郝氏集团的会计部经理,母亲美丽又温柔,为了照顾年幼的他而放弃了工作,成为一名全职主妇。这个三口之家曾被无数人艳羡,直到父亲出事身亡。许言放记得那天郝氏集团一名主管法律事务的董事带着大批警察一同登门,他和母亲被告知父亲已经因为贪渎之罪曝露而跳楼自杀了。警察向悲痛欲绝的母子俩出示了检察院开的搜查令,然后他和母亲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被人赶出了家门。 许言放深知老实本分的父亲决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是他那位贪婪成性的上司非常可疑,因为父亲曾说过此人生活穷奢极欲,花钱如流水,而且只有做到他这样的职位才最有可能在账目上做手脚又不被其他人发现。当公司发现巨额亏空后,为了逃避罪责,他便买凶杀人,让无辜的下属当替罪羔羊。 那时的许言放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人微言轻,除了母亲外没有人愿意听他把话说完。他们住的那个街区是郝氏集团开发的,住户大多是郝氏雇员,所以父亲死后,背负卖主骂名的他和母亲都过得极其艰难。 许言放立誓要为父亲洗刷冤屈,他利用学校的一切假期来调查此事。事实证明他当时的推测是正确的,郝氏的财务总监才是真正的罪犯。当许言放终于有机会把自己苦心收集到的证据都摊在郝耀明面前时,父亲已蒙冤故去多年,连他那柔弱的母亲也因心力憔悴而辞世。 这件事情令郝耀明对他的才能与执着都极为欣赏,当即提出郝氏将为他提供一份优厚的奖学金,交换条件是毕业后来郝氏任职。许言放很小心地收藏起对郝耀明的满腹怨恨,因为父亲出事后他至少写了一百封信请求郝耀明派人重新调查他父亲的案子,结果却是泥牛入海。想到这里,许言放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凝视着在浓浓夜色中入睡的临海。 前一段时间临海不断受到暴雨和台风的骚扰,很久没见过这么亮的月亮了。月色下的街头一片柔和静谧,同时也把他的身影清晰的映在了玻璃窗上。许言放依然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谢谢董事长的栽培,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因为成了郝氏集团董事长特别关照的受助生,此后与同在哈佛求学的郝h相识也就顺理成章了。在他的精心谋划下,郝h堕入了情网,不过郝家大小姐与平民穷小子之间的爱情并没有收到所有人的祝福。 没什么能难倒一心要上位的许言放。一次车祸令事情变得顺利了,他迎娶了行动不便的郝h,两年后成为郝氏集团中最年轻的董事局成员。因为郝h的残疾,很多人对他的婚后生活表示同情,其实许言放不知道有多庆幸自己可以不必和郝家大小姐同床共枕。假装对郝耀明的孙女有感觉真的很难做到,更何况他本来就只爱同性。 许言放内心极度厌恶郝家的每一个人,除了郝峻。他的小舅子是个例外,因为很久以前他就曾和郝峻有过一次偶遇。 父亲去世后,许言放常常会独自跑到父亲墓地坐一会儿,寻求一点精神上的安慰,郝峻则是来看望他早逝的母亲,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两家的墓地竟然只隔几步远。许言放始终无法忘记他第一次见到郝峻的那天。当时他正对着父亲的墓碑默默流泪,穿了一身运动服的郝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先是朝他一阵甜笑,然后掏出纸巾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给。” 也许是一个人压抑得太久背负得太久了,许言放在这充满温情的关怀声中大哭起来。郝峻当时才八、九岁光景,却似乎已能体会他的悲痛,他走过去,张开双臂拥抱了素不相识的许言放。许言放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郝耀明唯一的男孙,只记得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安抚了他饱受折磨的身心,令他有勇气继续独自前行。等他再一次见到郝峻时,那时的小小儿童已然长大,站在郝h身边亲亲热热地叫他准姐夫。 当许言放沉浸在怀旧中时,郝峻正和段大成、唐纳德一起奋战。郝氏集团的防火墙对郝峻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动动指头就过了,真正麻烦的是李西蒙特别为许言放一个人建立的电子安全系统。林泽没有食言,他按照郝峻的要求把带有病毒的u盘交给了许言放。现在他们的问题是,许言放到底有没有在自己的电脑上使用过这个u盘。 郝峻一面和段大成一起调试他的电脑装备,一面问唐纳德:“找到林泽和谢子天了吗?” “谢子天一直有条逃跑用的游艇藏在秘密码头。我派人在游艇上装了跟踪器,本来打算在他们进入公海前拦住他们,没想到这两人比我们想象中狡猾多了,游艇其实只是幌子,他们根本就没上那条船。现在国际刑警方面已经完全失去他们的踪迹,像蒸发了一样。上级对这件事情很不满,我要倒霉了。”唐纳德垂头丧气地回答。 郝峻听完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出于对林泽为人的了解,他早就猜到这个男人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唐纳德,唐会气疯的,因为正是郝峻说服他参与了这次与林泽的交易。 段大成背对着沮丧的唐纳德朝郝峻吐吐舌头,郝峻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开始工作。郝峻轻车熟路地带着段大成闯入了郝氏集团的终端服务器,可要进入许言放的专属核心区域还得再突破三道防线。段大成尝试着召唤他的小伙伴,郝峻则跟在他身后打扫脚印。 段大成设计的这个病毒非常巧妙。首先它很小巧,挂在文件后面,就像一节不起眼的小尾巴,因为实在太小了,绝大多数防御软件都会忽略它。而这个病毒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有自我进化能力,只要假以时日,它会变成一头可怕的巨兽,从系统内部破坏防护网。由于李西蒙采用了最严密的纵深防御体系,如果入侵过程中被系统维护人员发现,他们是能够以牺牲部分外围服务器为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切断攻击行为的。所以郝峻巧妙地让人安排了一次游泳池派对,现在这些系统维护人员正跟比基尼女郎们戏水呢,没有哪个人愿意牺牲如此美妙的周末去看守一群机器。 林泽的分析是正确的。“夜蝶”关系重大,许言放果然把u盘放在自己专用的电脑上查看过了,小怪兽回应了胖子的召唤。段大成回头看了看郝峻,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动手吗?” 郝峻向他竖了竖大拇指,于是俩人联手发动攻势。单靠两个人就想要入侵这种由几百台服务器共同组成的庞大系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你很难区分出哪一台承担着警卫职责,哪一台里藏着你想要的秘密。如果你想要用负载令系统崩溃,这些服务器则会自动平衡。有了间谍程序的帮助,郝峻和段大成才能找到目标。 目标被锁定后,接着就是破解密匙。李西蒙为许言放建立了保密性最好的动态密码口令,它可以由任意的字母和数字组成,每隔十二小时自动生成并更换一次秘密,变换规律只有李西蒙和许言放两个人知道。如果不知道组成密码的字母和数字是什么,这种密匙在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破解的,不过这可难不倒郝峻。他输入了由五个字母和十四个数字组成的数据组,然后通过电脑计算出复杂又庞大随机组合,再利用自动搜索功能测试口令,一个小时后,芝麻开门了。 段大成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郝峻没有回答。他特地跑去许言放的办公室可不是为了装什么窃听器,如果他这么做的话,以许言放一向谨慎小心的性格来判断,他很快就会发现。郝峻只是趁许言放不注意的时候,朝键盘上喷了一点肉眼看不见的荧光剂。这种荧光剂会对人类的汗液起化学反应,并在红外线下反射出紫色。当许言放再次回到他的办公室并重新输入帐号密码时,郝峻派出的商业间谍正守在对面大楼用红外线望远镜仔细观察记录着。取得了组成密码的字母和数据后,郝峻赫然发现它们其实就是他的英文名字、身高体重和出生年月日,这些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许言放虽然一直很善于隐藏自己,郝峻也不是笨蛋。因为这种事不见得光彩,所以郝峻没打算告诉段大成详情。 城堡既然已经攻克,剩下的工作就是尽快找到战利品。段大成发出检索的命令,因为他们使用的是许言放的超级帐号,所以系统优先回应,不到一分钟,所有与财务有关的文件资料都被找出来了,排着队等待征服者的挑选。其中有九个文件名上带着明显的星号标记,并备注有许言放专用字眼。 一般来说秘密文件应该藏得越不起眼越好,许言放却让这些文件看上去再明显不过了,就好像生怕别人找不到似的,这太不符合常理,郝峻和段大成虽然见多识广,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 坐在一旁督战的唐纳德问:“奇怪,怎么办?” 郝峻撇撇嘴角,说:“还能怎么办,打开看看再说。” 第一个文件被打开了,满满一页内容,却只有两个字组成:阿峻。第二个文件同样如此,第三个,第四个,当段大成想点开第五个文件时,郝峻按住了他的手,说:“不用继续看了,我们失败了。” 当郝峻和段大成成功入侵时,唐纳德曾满怀希望,此刻听到郝峻说出“失败”这两个字,这位急于戴罪立功的国际刑警立刻跳了起来。他问:“怎么回事?” “我的企图被许言放发现了,他已经移走了所有秘密文件。密码也好,资料也好,都是他故意留下来嘲笑我的。这是一场智力火拼,他全胜,我完败。”郝峻仰天长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新的人爬走了~~~ 第六十五章 疑犯重现 这两天临海时晴时雨,老天爷变脸的速度比磁悬浮还快。郝峻因为短时间内不方便再见王海,就派人把辞职信直接递给了临海市局目前最高阶的主管――代理副局长汪源曦同志。汪源曦为了谢子天逃脱的事刚吃了个处分,不敢再擅作主张,连忙打电话向常辉请示。 常老头考虑了足有一分钟后才说:“让他尽快办理离职手续吧。” 因为和汪衙内一直矛盾不断,所以王海在第二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而且还是谭卫东告诉他的,那时郝峻的委托人已替他办完了所有手续。王海听后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跑到顶楼天台猛抽掉半包香烟。自从那天离开郝峻公寓后俩人便形同陌路,可人类的记忆不会轻易就放过那一段交织着爱恨情仇的过往。 有一次王海在半夜醒来时差点忍不住要给郝峻打电话,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还有一次他在闹市执行任务,眼前是熟悉的街景,路灯、电话亭、十字路口、红绿灯、斑马线、露天咖啡座,蓦地看见郝峻的身影似乎在街角一闪,等他追过去时已经消失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之中了。想到这里,王海发现自己的眼睛又酸又胀,有些很可疑的液体似乎就要突破防线滴落下来了。他用头摇晃了一下脑袋,狠狠掐灭烟头,下楼回去工作。 回到五楼,王海给田祺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临海。田祺回答说:“下个月吧,常老头终于点头放人了。” 王海无心和他闲聊,所以“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这时谭卫东走进他办公室问:“王队,外面有个人说他有关于谢子天的重要线索,不过他只肯告诉你或者郝峻,小郝不在,你要不要见见?” 来人正在会客室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王海赶紧上前几步自我介绍说:“王队长,我是陈孝,您还记得吧?” “陈孝?”王海摸摸下巴想起来了。有一回他和郝峻在路上遇到一个流浪汉抢劫超市的面包饼干充饥,郝峻可怜那人的境遇,便替他付钱了事。 “是我!”陈孝说,“王队长,我看见了通缉令上的那个人。” 王海问:“谁?” “谢子天。”陈孝很肯定地说。 “谢子天?”王海惊叫起来。常辉不是说他和林泽坐快艇逃出国境了吗?眼前这个青年人一脸热诚,不像是来哗众取宠的,难道说国际刑警提供的情报有误? 陈孝告诉王海,自从郝峻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后,他就一直借住在东郊一个当地人的家里。离那家人不远的地方有个闲置已久的仓库,仓库究竟属于什么人连附近的居民都说不清楚。昨天他下了晚班回家,路过仓库时无意中发现仓库大门上的环形锁被人打开了,显然是有人进去了。他一时好奇就挨过去查看,结果发现两个可疑男子在里面说话,其中一个看着特别面熟,回去后细想之下才猛然醒悟曾在通缉令上见过此人。 陈孝对王海说:“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和郝警官,所以赶紧来报案。郝警官人呢?” 王海听他一再提到郝峻,这心就像被人用小刀子不停划拉似的痛,可又不愿在人前表露出一点半点来,其中的苦楚无法形容,竟然一时连话也答不上来。 谭卫东年纪大点,阅历也深,冷眼旁观王郝二人的纠葛,多少猜到了一些。他压下心中的一声长叹,上前半步,替王海解围说:“今天郝峻正好轮休,抓犯人要紧,小陈,麻烦你赶紧带路吧。” 王海虽说对陈孝提供的线索还存有疑惑,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召集了十几名精干警员,开着警车,呼啦啦直扑东郊仓库。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一公里远时,王海让大家下车,小心隐蔽前进。又走了几分钟,陈孝忽然一指前面一座破破烂烂的建筑物说:“就是这里。” 王海点点头,要所有人员检查弹匣和防弹衣,然后和谭卫东兵分两路包抄过去。仓库不算大,分两层,有前后两个出口。王海用手势向谭卫东示意自己主攻前门,后面交给他。谭卫东低声说了句“你悠着点”,然后带着人猫腰朝后走。 王海半蹲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逼近仓库大门。他先是趴在门上听了听,果然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再瞧瞧那门,估摸着不算太结实,于是上前猛地一脚踹开,一面带头往里闯,一面喊:“警察,不许动!” 回应王海的是两声枪响。对方反应极快,抢先开枪后又丢出了一颗烟雾弹,借此掩护自己往二楼跑。王海一眼便认出了谢子天,可惜还没来得及瞄准对方,谢子天已跑过转角上了二楼。王海持枪拼命追赶,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同事到底缺乏些实战经验,听到枪响本能一缩,再起身时已慢了一步。 一到二楼,谢子天就捡起靠在墙根处的一根铁棍把楼道口的门给顶死了,然后毫不犹疑地推开窗户往下跳。王海一面大叫“老谭”,一面发疯似的撞门。 谭卫东早在听到枪声时就带着人朝这里靠近,看见一个人从二楼跳下,来不及细想,抬手就是一枪,正好打中了对方的胳膊。谢子天大叫一声,又丢出了一颗烟雾弹,然后挣扎着往仓库北面逃跑。那里隐藏着一辆车,车上有逃亡所需的一切物品,是他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准备下。 王海撞开门后,紧跟着也从二楼跳下。眼看着只差几步就要追上了,忽然一辆没有安装牌号,且车身被故意喷花的悍马横亘杀出,嘎地一声挡在了王海和谢子天之间。 副驾驶席一侧的车门开了,一只胳膊伸出来拽住受伤的谢子天,一把将他拖进车里,然后狂踩油门加速逃走。王海气急败坏地朝车辆开火,可防弹钢板毫不费力就挡住了所有攻击,并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事发突然,王海只瞧见车手的后脑勺,连个长相都没看到,无计可施之下,只得铁青着脸问谭卫东:“看清楚开车的人没有?” 谭卫东回答前稍稍犹疑了一下。方才那辆悍马急刹时,他曾晃到了一眼那司机的相貌,有点像郝峻,不过那人戴着棒球帽和黑超,一张脸被遮去了大半,到底是不是,谭卫东不敢轻易下定论。尤其是现在,王海的模样好像要吃人似的,老谭觉着没有证据前最好还是别乱来事,于是摇了摇头说:“没看清楚。防弹悍马很少见,我们可以从车子入手,先查车。” 谭卫东一句“防弹悍马”令王海的眉毛都竖起来了。诚如老谭所说,这个型号的悍马在国内非常罕见,“爱车族”曾长篇累牍地介绍过它,它不是为一般人设计的,拥有高强度的防弹玻璃和装甲钢板,厂商宣称它能抵御肩扛式导弹的袭击,所以它的买家不是中东军火商就是南美毒枭。由于收到进口限制,这稀罕的玩意你再有钱都很难买到,据说整个大陆地区的拥有量最多不超过两部,而王海正好知道在临海就有一个人经常开着这种型号的悍马招摇过市。 郝峻的公寓占了顶楼整整两层,王海走到大门前掏出钥匙,习惯性地往锁眼里插时,这手忽然就僵硬了。那天两人大吵一架后王海摔门而去,此后一直也没想起要归还钥匙,而郝峻也没向他追讨过,所以王海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不受主人欢迎,失去了使用这把钥匙的权利,于是伸手去按门铃。 门开了,穿着笔挺制服的管家一看是王海,马上堆出一脸职业性的微笑说:“少爷不在家,王先生您晚上再来吧。” 王海冷笑了一下,用力推开管家,直接朝郝峻的书房走去。管家吓了一跳,追在他身后直喊:“王先生,少爷不在,少爷真的不在家。” 王海不理管家的纠缠,大步来到书房前,一把拉开房门,就看见郝峻正坐在电脑前关注着郝氏股票的涨跌。郝峻听到声响,回过头来见是王海闯入就朝老管家点点头,示意他离开。 自从那天闹翻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王海觉得郝峻瘦了一点,眼眶中布满红丝,似乎有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过了。而在郝峻眼里,王海的情况比他更糟糕,不但穿得邋里邋遢,嘴角上还长满了水泡,由此可以断定这家伙最近一定没按时吃饭,怕是还一直狂抽烂饮,借此逃避情伤吧。 郝峻心口痛得一抽一抽的,却苦于无法说出实情,只好用冷漠来伪装自己。他慢吞吞地站起来,用油滑的语气问:“王大队长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分手后的再次相见对于王海来说更不好受,他咬牙压下满腹的痛楚,问:“刚才你在哪里?” “书房。”郝峻淡淡地回答。 王海冷笑着说:“四十五分钟前有人开着一辆防弹悍马,从我手里劫走了谢子天,你的车呢?在车库吧?我想看一看。” 面对王海的步步紧逼,郝峻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说:“车?我送去保养了,你想看的话可以去修理厂,离这里不远,开车过去只要半个多小时。”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消除一切证据了。王海勃然大怒,冲上去一把抓住郝峻的衣领,吼道:“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我看见你了,别想骗我!”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开车!”郝峻几乎被他提离了地面,用力扳开对方的手臂后,也愤怒地大喊起来。 郝峻一喊,王海顿时冷静下来。郝峻大脑部分神经元受损,阅读、平衡能力、距离感都出了问题,后来通过神经塑性疗法,阅读障碍终于克服了,可距离感和平衡能力的康复还是不太理想,他这样的身体情况根本没办法开车。王海狠狠瞪了郝峻一眼,明知道这件事一定与他有关,却偏偏抓不到半点破绽,只好悻悻地放手。 王海才一松手,郝峻便手抚喉咙,弯腰咳嗽起来。王海看得心中又酸又痛,觉得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于是转身要走。郝峻担心他生活没规律导致胃溃疡复发,又不方便直说,只好借着咒骂说出口,“王大队长,请走好,千万别横死街头哦。” “谢谢你的关心。”王海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郝峻的无情令他感到极度失望。虽然郝峻早已言明对他的感情不过是逢场作戏,可不管王海怎样告诫自己,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反抗着主人的意志,不断为郝峻开脱。最近这种自我矛盾的情绪一直折磨着他,如今能够彻底死心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王海伸手摸了摸裤袋中的那把钥匙。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使用钥匙打开郝峻公寓的大门时,自己用了近乎于虔诚的态度,一步、二步、三步……他就是这样踏入郝峻的生活,而现在,此刻,他将要用象征接纳与信任的钥匙来斩断两人之间的一切牵绊。 王海掏出钥匙,先是放在唇上深情一吻,然后松手,任由它以自由落体的方式“r啷”一声掉在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悍马破产了,美国人宁可让它死亡也不愿意卖给中国人,曾经开过一次朋友的h3,对悍马的强劲印象深刻,在此谨做小小的纪念。 第六十六章 王海走后,郝峻呆立了整整十分钟,这才走到门口捡起钥匙,然后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到地板上,一坐就是整夜。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郝峻没动,不必看他也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自从谢子天落入他手中,他就一直在等对方有所行动。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太阳缓缓沉落于大洋彼岸的时候,林泽果然比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郝峻始终纹丝不动,不过对方的执作更令人钦佩,一直坚持不懈拨号。郝峻自嘲地撇了一下嘴角,决定不再无谓斗气,按下接听键。林泽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平和中略带一丝嘲讽,他说:“好久没联系了,想见个面,有时间吗?” 郝峻微微一怔,这个家伙现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该躲在南美的某个犄角旮旯里吧,怎么可能冒险重回临海,于是故意刁难他,“好啊,我在家等你,不过,五分钟后我要出门。” 林泽听到如此苛刻的要求后低声笑了一下,居然用十分愉快的声音回答:“您预定的超级夏威夷披萨五分钟内就将送到府上。” 五分钟后门铃果然准时响起,郝峻不情不愿地打开门,只见身穿披萨店制服的林泽手托披萨盒,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说:“感谢惠顾,承惠一百一十捌元。” 郝峻一向对自己的智商颇为有信心,却完全没料到身为重犯的林泽胆敢偷渡回国,难道说谢子天对他的重要性竟然超过了性命?他接过热气腾腾的披萨,一摆手请林泽进入书房,说:“还没吃早饭吧,别客气,披萨很不错。” 看到对方将自己带来的披萨当作人情送过来,林泽简直哭笑不得。这位郝少爷虽然长得金玉其外,性格却有点差劲,不过说到底他这是在报复自己上回耍了他一把的事,所以林泽只好朝他笑笑,“谢谢。” “谢子天在你手里吧。”林泽一面咀嚼,一面问,这虽然是个问句,却是用完全肯定的语气说出口。 “好不容易逃出去,他怎么跑回来了?”郝峻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大口大口地吞下一块披萨后,吮吸着手指反问。 林泽进食的速度比野狗还快,郝峻才吃完一块披萨而已,他已经伸手拿起了第四块。听到郝峻的问题,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暗淡地回答:“我的错。” 要林泽这样高傲的男人在人前低头简直比要他命还难,郝峻心里好奇到不行,却不得不继续装出淡然的样子。林泽飞快地吃完手中的那块披萨,继续说:“郝峻,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是林泽第二次向他提出联手建议,郝峻懒得跟他说话,便伸出一根手指,朝他摇了摇表示拒绝,然后转身去拿第二块披萨。大份的双倍起司夏威夷披萨一共被切成八份,纸盒中还剩最后两块,林泽刚想伸手,郝峻抢在他前面连盒子一起抢走,说:“这是我的,你的那份已经被你吃完了。” 林泽意犹未尽地盯着郝峻手中的食物,笑问:“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气?” 郝峻哼了一声,继续吃。其实他平时早餐一向吃得不多,两块披萨下去,肚子早就撑饱了,只是因为不想便宜了林泽,所以假装还有食欲。上回林泽主动向他提出交易,以救出谢子天为代价替郝峻偷运病毒到许言放的电脑中。郝峻遵守契约救出了谢子天,不过也和国际刑警组织暗中联手,打算过了河就拆桥。林泽乃狼顾之辈,在最后关头似乎有所察觉,便立刻转投许言放。他把郝峻的计划全盘托出,换取许言放帮助他和谢子天偷渡离境。所以要说奸诈的话,这两人是一丘之貉,都不算什么好鸟。 林泽说:“郝峻,不是我去找的你姐夫,是他主动来找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和阿峻之间的交易我全知道了’。这种情况下换了是你,你怎么做?我是个天生的赌徒,关于这一点我从不讳言。既然这一把我把自己和谢子天的性命都压上去了,理所当然要挑一匹跑得最快的马。郝峻,你已经够厉害了,论本事一般人比不了,可你那姐夫,他不是人,是妖怪,你想打倒他还差点火候和运气。” 郝峻一时无言以对。林泽说得一点没错,这就是现实,任何人都想和强者为伍,如果你被盟友抛弃,那就意味着你还不够强大。而且自己不仁在先,也就不能去苛责林泽的无义,于是只好把一腔怨气发泄在林泽带来的披萨上。 林泽被郝少爷夸张的吃相吓了一跳,那一口雪亮白牙更是唬得他背上隐隐冒出寒气,赶紧捡点好听的说:“这一回主动权完全在你手里,我的合作提议是真心实意的。” 郝峻貌似无动于衷地舔舔嘴角的食物沫,说:“人在国际刑警,不在我这里,我就算想和你再次合作也没筹码呀。” 林泽心底暗暗一笑,知道这是郝峻故作的姿态,他潜回临海冒了很大的风险,不能耽搁太久,于是挑明来意说:“郝氏集团的特别股东大会下周就要召开了吧?这可是控制权之争,许言放占尽优势,而郝家手里已经没什么牌可打了,除非………” 林泽说到一半有意识地停止话头,想观察一下郝峻的反应。郝峻如今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最后一块披萨上,摩拳擦掌地打算来个歼灭战。林泽觉得这副模样的郝峻令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两个家伙大概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但习惯越来越相近,就连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很相像。郝峻把食物拼命往嘴里塞,故意不接他话,林泽这一招欲擒故纵便显得多余了,只好挺没趣地继续说下去:“除非在背后支持你姐夫的那些大财团临时改变主意,大摩投资是他自己的,不会反水,另外一些可就未必喽。据我所知,在这次股权争夺战中除了大摩,为许言放出力最多的是莱恩和uy财团。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两家投资公司的幕后老板是南美大毒枭,你姐夫想必是通过洗钱渠道才和他们搭上线的。至于这次的合作嘛,我的‘夜蝶’是关键。如果‘夜蝶’出了问题,或者说‘夜蝶’突然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你认为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许言放吗?” 林泽既然敢于说出这样一番话,手中自然握有不为人所知的王牌,他料定郝峻一定会紧追不放。没想到郝峻只是瞥了他一眼,嚼着披萨含含糊糊地问:“你想用‘狼吻’跟我换谢子天?” 林泽表情一滞,惊讶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狼吻’?” 郝峻对他的反应嗤之以鼻,漫不经心地说:“‘夜蝶’被警方钉牢了以后你们就开始着手研发第二代产品。谢子天手下那个一心想毒死我的杜仲斐确实是个化学奇才,‘夜蝶’就是他的杰作,因为‘夜蝶’二代对中枢神经的作用更大,起效时间更短,用行话说就是更给力,所以谢子天打算将它命名为‘狼吻’,对吧?” “难怪红人会馆爆炸后杜仲斐就失踪了,原来人落在你手里了。你拿到‘狼吻’配方了吧?”林泽以手撑额微微苦笑。 郝峻仰起下巴嘿嘿一乐,算是默认。林泽有些挫败地朝摇着九尾的郝峻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这把我压错了马,你比你姐夫还要妖怪。怎么办?我手里没牌,要完蛋喽。” 郝峻费力咽下最后一口披萨,用眼角瞥了一下嘴里说着认输却依旧满脸轻松的林泽,暗自盘算着,他可不认为林泽这样的男人会轻言放弃。何况他和林泽从来就不是同路人,眼下的气氛虽然貌似融洽,一旦企图落空,对方难保不会使用什么非常手段来。郝峻心想这个时候还是把话题转移到谢子天身上比较有利,于是再次问道:“你们好不容易才逃出去,他怎么跑回来了? “小黑他…就是谢子天,他和我吵了一架………”林泽一提到这件事神情就会变得有些沮丧。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唯独感情毫无道理可言。 郝峻问:“为了什么?”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林泽很难得的在脸上泄露出一丝怒气,“我们跑出去后你那个小间谍一直跟谢子天保持着联系,我对他说这样会泄露行踪危及安全,他死活不听。我一气之下说了些狠话,没想到把他给激走了,居然潜回来找那个什么小贝。这孩子在为你工作是不是,整天人前装小可怜。你可够阴的,伏下这颗暗子来对付我。服了你了,这么老的桥段也拿出来显眼,只有小黑那个傻瓜才会中计。” 郝峻被他说得忍不住轻笑起来,“喂喂!小贝不是我的人,你别赖我。我是想过利用那孩子收集情报,因为他人太单纯,后来就没忍心下手。林泽你也有今天,现世报!” 林泽何尝不知道他和谢子天之间的裂痕早已存在,并不能归罪于一个小贝。问题的症结在于他怎么也放不下自己的野心,而谢子天无怨无悔地在他身后追随了将近二十年后,已经感到了疲惫。想到谢子天目前的处境,林泽忽然觉得心中空荡荡一片,“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说得就是他现在的情况吧,只是不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弥补裂痕。他说:“郝峻,这把是你坐庄,条件你开,我只要小黑。” 郝峻把林泽面部的变化暗暗看在了眼里,想到犟驴一般的王海,心里也是一酸,于是回答说:“好,拿许言放在苏黎世的秘密账户来换!” “我没有他的账户。”林泽回答。 “我知道你现在是没有,可你如果想要弄到手的话就一定能办到。”郝峻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上次计划失败后,许言放一定加强了戒备,再想入侵他的电脑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今之计只有先拿到他的秘密账户,再由国际刑警向银行施压,以便获得一些线索。 “你这个小魔鬼……”林泽苦笑一声。他和许言放接触时,因为担心对方一旦拿到‘夜蝶’配方后便会对他和谢子天下杀手,就事先安排下了反制的计划,而那个酷爱时尚奢侈品的莫则成了目标。莫一直担任许言放的私人助理,知道不少许言放的秘密,林泽下了一番苦功,终于查到此人曾在公司账目上做手脚。这件事如果被许言放知道了,莫就得去太平洋底喂鱼,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听命于林泽。林泽和谢子天出逃后屡次遭遇危险,要不是有莫暗中通风报信,这两人只怕早就死翘翘了。所以在斗倒许言放这一点上,林泽和郝峻算是天然的盟友。 他自以为此事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还是被郝峻看穿,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暗赞叹狐狸到底是狐狸,于是朝郝峻伸出手,说:“一言为定。” 郝峻也伸出了手,他正想说句场面话为两人的第二次合作预祝一下,林泽忽然抢先开口道:“郝峻,作为我们合作的附送,等我和小黑平安离境后,王倩就会毫发无损的回到临海。记住,这次你要是再背信弃义,那付出的代价就是王海必须亲眼看着他唯一的亲人死去,至于你……” 最后那一声长长的尾音中包含了太多内容,郝峻自然明白这里头暗藏多少血淋淋的威胁,枪杀、炸弹、毒药,也许更糟糕。林泽派人抓王倩本来只是为了预防在临海行踪暴露后被王海和他的刑警大队紧咬不放,这个时候拿出来不过是个顺水人情。 郝峻早就猜到以他谨慎的性格绝不会毫无准备地回国,不过没想到会把体弱多病的王倩牵涉在内,幸好林泽并不相信他对王海的感情,不然光用小姨子来威胁就能换回谢子天。郝峻假装无所谓地咧咧嘴,然后轻轻一握,算是达成协议。 合作双方的目光在对方的手上略一停留,然后转向手的主人,各自面露淡淡嘲笑。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向大家道个歉。我这个人比较情绪化,因为本文奉上谕一改再改,终于改成了现在这副面目全非的样子,所以码字的热情大减,更新的速度也就惨不忍睹了。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我不会弃坑,这样对读者太不公平了。我会尽力,也恳请大家对我宽容一点,毕竟我只是个业余菜鸟。 预祝各位节日快乐,吃好喝好玩好! 第六十七章 纽约,郝氏集团特别股东大会。大摩投资在大会召开前一天,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集团第一大股东,他在大会上提出议案,要求调整董事局成员名单。大摩提名的四名新董事轻而易举获得了通过,在股权争夺中对郝家保持忠诚的董事们则被踢出大门。处理完几名郝家的老臣后,大摩投资直接对董事长宝座发起攻击,他要求郝耀明让位,改由许言放继任。同时,许言放的另一个身份也曝光了,原来他才是大摩投资的实际拥有人。 郝耀明在众目睽睽下神情平静地站起来。他先是用眼睛扫视全场,在每一位曾经的伙伴脸上稍做停留,很多人自觉愧对这位温和长者,被他看得抬不起头来,最后他的目光与许言放对视。 许言放的态度谦恭,一副等待临训的模样,不过那躲在镜片后的两只眼睛里却满是冷意。不管对方信不信,他其实很想告诉郝耀明,自己夺取郝氏并不是单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带领郝氏在大变革的环境下继续前进,郝氏将在他许言放的手中达到从来没有过的高度,供后来者仰视。他从来没有把父亲的死归罪于郝氏,父亲的真实死因是迂腐,如果他聪明一点,在危险逼近时先假意与凶手合作,那他就不会被害,事后的揭发还会为他带来一大堆好处,比如升职,或者巨额奖金。可父亲太迂腐,郝耀明也是,他大可抛售手中掌握的大量郝氏股票,逼迫股价狂泻,当大摩的资金无法支撑时再伺机吸纳,或者以此威胁众多中小股东站在他这一边。不过他很清楚郝耀明不会这么做,他不会为了个人利益去损害其他的投资者,这就是郝耀明的处事原则。 郝耀明没有如大家所料想的那样当众斥责许言放忘恩负义。他只是慢慢地把目光从许言放身上收回,然后转身面对所有人发表讲话。他的讲话很简短,没有一句责备或是抱怨,只是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给予他的帮助,并祝福所有人的未来会更好,然后不失风度地走下主席台。郝耀明的平和为他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尊敬,开始只有几个人大着胆子用掌声为这位老人送行,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拍响手掌,对他的宽容与豁达表示敬意。 许言放目送郝耀明缓步离开会场,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阵烦躁。郝耀明的淡泊举止令他有极强的挫败感。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流着高贵的血液,无论承受何种打击,他都至始至终都表现得像个胜利者,而你,一旦站在他的对面,就算赢了也像输掉了整个世界。不过,今天是他当上郝氏董事长的第一天,所以一定不能在下属面前把这些负面情绪流露出来。 台下传出微微的骚动声,因为大家都在等待许言放发表他的就职演讲,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已经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了。许言放侧过脸,看了看那个曾经专属于郝耀明的座位,因为郝耀明待人一向谦和,所以董事长的宝座和其他人毫无区别。许言放可不打算继续他前任这种民主平等的工作风格,他先是朝那些窃窃私语的董事们微笑,然后说:“谁去替我搬张椅子来?” 当许言放发表他的就职演讲时,郝峻正坐在刘桐家的沙发上和唐纳德谈判。要说服国际刑警组织放过林泽和谢子天并不容易,郝峻费了些口舌才让对方勉强同意暂时不拘捕两人。 上一回吃亏上当的唐纳德本来是铁了心要拒绝郝峻的,可人家郝少爷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揽住刘桐,来了个挺浪漫的贴面礼,然后俩人就像一对糖人似的黏糊在了一起。 郝峻固然出众,刘桐的长相与之相比丝毫不见逊色,而且他身上所独有的阴狠气质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这两人站在一起既和谐又养眼,如今已是刘桐正牌伴侣的唐纳德因为天生一张色迷迷的花痴脸,相形之下反倒像个外人。后来唐小强同志心里一琢磨啊,我还是赶紧把这只狐狸送走的好,别让他破坏了我好不容易才追回来的幸福生活,于是郝峻的目的就这样达到了。 搞定唐纳德这边后,郝峻拨通了一个神秘的号码。他和对方用西班牙语聊了大约两分钟,然后发了个电子邮件给对方。一个小时后对方打来电话,语气殷殷,态度诚恳,力邀郝峻会面。这样的结果丝毫不出意外,郝峻默默地笑了笑,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对方考虑了一分钟后表示同意,然后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几分钟后,林泽打来电话,把一连串神秘的数字报给了郝峻。郝峻记下后直接发给了唐纳德,然后说:“我为你和谢子天争取到了十二个小时,林泽,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这以后我就管不了了,国际刑警方面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这点你自己清楚。” “如果我告诉你我打算金盆洗手了,你会相信吗?”林泽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很突兀地发问。 郝峻想也不想就回答说:“不相信。” 林泽在电话里轻笑起来,说:“我自己也不相信,不过这次我要试一试放下,为了小黑,他累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有他在我身边,少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郝峻不是王海,他太了解林泽此人的野心与执作,所以即便是听了这样的深情表白也没被打动,他发出一声冷冷的鼻音,问:“你打算休息多久,一个月?半年?” 林泽见自己的软化策略被郝峻一语道破,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感慨道:“最了解你的人果然是你的对手,郝峻,后会有期。” 郝峻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心里说,“你先摆平谢子天再说吧。” 谢子天为人有点认死理,一条道跑到黑的个性令他既可以是个忠诚不二的伙伴,也极有可能成为九条牛也拉不回头的背离者。何况除了内忧,林泽还有外患,国际刑警们一心要捕获他这个东亚新毒王,虽然目前为了对付许言放和他的洗钱集团,双方在郝峻的调停下暂时休战,可一旦林泽少有松懈,唐纳德就绝不会放过立功赎罪的机会。 除暴安良的工作有政府呢,郝峻并不打算纠缠其中,于是伸了伸懒腰,继续关注屏幕上郝氏股票的起伏。郝氏的股价在最近几天里因为大摩投资的大举吸纳而不断创出新高。郝峻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冷笑,小拇指慢慢地伸向回车键。此刻他只要轻轻一按,郝家手中所掌握的所有股票便会立时抛出,事发突然,许言放的资金就算再雄厚也无法支撑盘面,股价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一泻千里。而郝峻方才的一个电话,已令那些南美金主对许言放失去了兴趣。许董事长上任第一天就收到这样的两份大礼,想必一定惊喜非常,只可惜郝耀明禁止郝峻抛售股票。 郝峻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离开大屏幕,走到阳台上给郝老爷子打电话。拨通后,郝耀明语气平和地问他:“阿峻,你拿到言放洗钱的证据了?” “是的,爷爷。”郝峻把许言放在苏黎世的秘密帐号提供给了唐纳德,就在刚才,唐纳德向他通报说已有所突破,不过收集齐全部证据可能还需要两、三天时间。郝耀明曾说过,除非许言放做出有损全体股东利益的事,否则不许郝峻使用非常手段来对付他,因此郝峻这才急不可待地向郝耀明报告此事。 郝耀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所以只是略略沉思了一下后说:“言放的性格太急于求成,由他掌舵郝氏,将来必定做出有违公德良心的事情。” “岂止是违背公德良心而已,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超越了法律底线。爷爷,我希望你能允许我………” “阿峻,”郝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郝耀明打断了,“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们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就做出伤害其他人的事情,这一点你要谨记。” “可是………” 郝耀明对他那忧心忡忡的孙子轻笑一声,用透出几分顽皮的声音说:“不用担心,我们手上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家族储备金!” 郝峻一听当场就黑了脸,问:“爷爷你不是说那是我们家老祖宗编出来骗人的吗,难道你连我也欺骗?” “呵呵,我没有骗你,我说的家族储备金不是钱,是人心。”郝峻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刚才有几位老朋友给我打来电话,说愿意随时提供无条件的帮助,其中还包括韦嘉祥。你的韦世伯向我道歉,说他没想到许言放会做出这样的事,要是事先知道的话,他是绝不会出让股份的。另外董事局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董事在几分钟以前一起提交了辞呈,按照规定,一旦有超过四分之一的董事请辞,董事局必须进行重新选举。” “………”这样的结果令郝峻感到非常意外,以至于竟然一时答不上话来。郝耀明虽然一直以身作则,不断地教导他的家人下属处事待人要友善真诚,可郝峻总有些不大认同他的做法,此刻才意识到人心的力量是多么的巨大。他问:“董事局选举安排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郝耀明边说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峻,和你姐姐谈一次,必须让她知道了。” 三天!挂断电话后,郝峻一直在心底默默重复着这两个字。郝家眼下虽然似乎略占了上风,可那为人处事一向都深不可测的许言放此刻手中究竟握着什么样的底牌,却是任何人都难以猜透的。郝峻知道,箭已在弦上,不管有没有胜算,三天后他都必须跟他的姐夫许言放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决。 作者有话要说:我病了,支气管炎,上海的空气质量糟糕透了。每天晚上都因为咳嗽而睡不好,爬走~~~ 第六十八章 胜利来得似乎容易了些,所以当变故突然发生时,许言放反而感到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郝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已有一百多年,如果就这样轻易倒下去了,未免太过无能,或者说无趣。 郝峻的介入并不算意外,唯独他的行事风格令许言放有耳目一新之感。郝耀明做事向来喜欢步步为营,郝峻却似乎很散漫,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办正事时还随便给自己找了点福利――王海,可你如果因此小看了他,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许言放反复看着李西蒙刚才交给他的一份报告,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郝峻是如何瓦解了他与莱恩和uy财团之间的联盟,又是如何拿到他在苏黎世的秘密帐号。 “苏黎世那边处理好了?”许言放问李西蒙。 “我们的损失很大……”李西蒙回答。 许言放不以为然地说:“我想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再晚几个小时的话,莫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将是无可挽回的。” 越是面对困境,越是淡定自如,许言放的性格一向如此,所以李西蒙只是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没再过多强调什么。他告诉许言放,他动用了一切可用的人力物力,至今还没有找到林泽和谢子天的踪迹,估计俩人已经逃离中国大陆了,林泽是个危险人物,必须重点处理一下。 虽然李西蒙说得很严重,许言放的反应却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已。原本他对于林泽的评价相当高,冷静、周密、大胆、老辣,一度还想过要招揽他这个人才。不过可惜的是,林泽是一匹任何人都无法驾驭的野马,他骨子里天生就流着无法无天的痞子血液,皇帝老子都不能使他低头,他可以失败甚至死亡,但绝不会臣服。许言放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在交易成功后派人杀掉他。直到林泽为了找回谢子天不惜冒险重返临海,许言放觉得为爱而失去判断力的林泽算是完蛋了,这号人物已退出了竞赛舞台,不值得他继续投入过多精力。 在许言放看来,一个想成就大事的人,首先必须学会控制自己,如果你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左右,又怎么能去左右这个世界。他说:“林泽胆大包天,喜欢投机,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有火速出逃这一条路时,多半会反其道而行之,躲在什么地方等风头过去。再说谢子天受了枪伤,我想他不敢冒险上路,因为一路上缺衣少食担惊受怕,会害死他的宝贝情人,多派点人手在临海秘密搜查,一定可以找到他们俩。” 李西蒙接受任务离开后,许言放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摆在他书桌上的一个相框。这是一张全家福,摄于他和郝h完婚的前一天。一脸慈祥的郝耀明着唐装坐在中间,他那难得一见的岳父,也就郝轶凡站在老爷子的身后,郝h紧挨着她的祖父,旁边扶着轮椅把手的那个就是他自己,恃宠而骄的郝峻则钻进了郝耀明的怀里,笑得鼻歪眼斜。 他这个小舅子从小就不是善茬,你不招惹他,他像天使,偶尔还会撒娇,一旦犯了他的禁忌,他比头顶上长角的魔鬼更可怕,不过许言放最欣赏的就是他这种双重性格,相比之下一母同胞的郝h简直平淡得像是蒸馏水,何况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女人。想到这里许言放无声地笑了一下,放下相框,拨通了郝峻的手机。 “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不出所料,想必连电池板也卸掉了,以免自己的手机成为对方的窃听器。许言放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居然很想念郝峻那一声总是带点顽皮的“姐夫”,于是再次拨打他的住宅电话。 接听电话的是管家先生,郝家的下人真有教养,在双方已公然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依旧态度得体,恭声回答说:“许先生请稍候,我这就去叫少爷。” “姐夫。” 郝峻一如既往地叫得那么亲热,可许言放的心中却冒出了微微寒意。因为母亲过世得早,郝家姐弟俩相依为命,郝h疼弟弟疼到了骨子里,郝峻也非常爱他的姐姐,此时此刻的这一声“姐夫”里包含了太多没有说出口的敌意,难道郝h车祸的真相已经曝光了? 许言放暗中把各种有利的不利的因素都细细掂量了一番,然后才叹着气说:“阿峻,想和你见面谈一谈,有些事我需要解释。” “姐夫,需要你给出解释的那个人是我姐,不是我,你弄错对象了。”郝峻一口回绝了许言放抛过来的橄榄枝。 这孩子够聪明,可惜还是缺少了几分世故与圆滑。许言放微一沉吟,说:“阿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抛空手里的全部股票,造成郝氏股价狂泻,爷爷该如何向股东们交代?郝氏在越南的投资已超过了三百亿,整个计划都是我和我的团队一手操作的,一旦我离开郝氏,谁来接手?谁又能避免因人事真空产生的重大亏损?难道爷爷希望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吗?” 郝氏虽然是头巨兽,可他的基础其实很脆弱,这是所有金元帝国的通病,金融市场瞬息万变,航空母舰有时候比小舢板沉得更快,这一点郝峻非常清楚。面对许言放的威胁,他选择了暂时的沉默。 许言放从他的沉默中嗅到了机会,于是继续说:“如果……我……你会不会考虑………” “不会。”虽然电话那头的许言放说得吞吞吐吐,郝峻却立刻就给出了断然回答。 “阿峻,有时候妥协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对大家都有利。” “有些牺牲也是必须的,”郝峻用冷笑回应,“如果这样的牺牲值得,爷爷和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对手很强硬,许言放决定抛出杀手锏。他问:“包括牺牲王海?” “王海?他算老几啊,姐夫,你要是打算威胁我,我建议你还是换个对我来说重要点的人选比较好。”郝峻听到王海的名字心头不由一颤,他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 许言放短促地笑了一下,说:“阿峻,难道你认为假装分手就能够瞒过我?”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一个炮友而已,你当我是情圣啊!”郝峻用冷漠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极度不安。要是换了别人,郝峻会让他暂时避避风头,可王海这家伙很倔,一定不肯像个懦夫似的躲起来,所以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逼王海离开自己身边。 郝峻的欲盖弥彰令许言放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悠悠地说:“阿峻,你知不知道王大队长最近过得不太好,好像就是在几分钟之前吧,他刚因为胃溃疡复发被送进医院急救了。” 郝峻用尽了全身力量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脱口追问王海的情况。他用力“哼”了一声,用嘲讽的语气反击道:“姐夫,这一招太烂了。” “可是却很有效!阿峻,你听到消息的一霎那,连呼吸的频率都乱了。” 许言放的声音里透出刺骨寒意,让郝峻联想起某种爬行动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在展开致命一击时的幽冷目光,握住话筒的手不由紧了紧。关心则乱,明知对方是在刺探,可他还是失态了。 输了先手,并不意味着一定完败,郝峻咬牙说:“他是个刑警,你要是够胆就亲自去试试他的枪法好了,反正我无所谓。” “和我合作吧!”许言放再次试图说服对方,“阿峻,别人也许看不透你,可我不同,我了解你的一切。这些年来,所有关于你的讯息我都做了记录,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关注着你。我知道对你来说对的错的并不重要,你没有所谓的正义感,你只是讨厌失败,你不喜欢有人比你强比你聪明而已,对吧!这个世界属于强者,你和我太相像了,我们是同类,绝佳的组合。” “我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这是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 郝峻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言语中充满了蔑视,许言放修养再好还是有些被激怒了,不过他仍然尽可能地保持着友好态度,说:“阿峻,我在邀请你,我希望………” 郝峻打断了对方,毫不留情地说:“我已经拒绝了。” 许言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说郝峻的态度并不出人意料,可许言放这些年来一直希望有一个人能与他并肩作战,携手建立属于他们的帝国。他本以为郝峻是最佳人选,他们俩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蔑视规则,冷静的头脑,为求目的不惜代价,他甚至考虑过如何布置爱巢这样可笑的事情,可惜郝峻的心思从没落在他的身上过,一个令他极度厌恶的名字再次浮现――王海。许言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每一个念头都足以让这位王大队长惨死一回。 一介莽夫而已,哪一点比我强!只要一想到郝峻修长匀称的身躯在那个人的压制下躬成两截,或是躺在那个人的怀里婉转呻吟,许言放的五官便会扭曲变形,满心的杀意和瞬间混杂在一起,令他倍感坐立难安。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得说些什么,不然冲动会令他化身为厉鬼,失去自制力,于是干巴巴地冲着话筒说:“阿峻,晚安。” 窗外,纽约的夜景因灯光而晃动。和郝峻结束通话后,许言放就一直心无旁骛地看着自己的投影在光影变幻下如同鬼怪般张牙舞爪,同时,内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带着满身腥臭,慢慢地,慢慢地从角落中爬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啊河蟹,干巴巴的文,越写越没劲。周末一怒之下去了阳澄湖,半斤的螃蟹我吃了四只~~~~ 河蟹还是挺美味的! 第六十九章 因为临海市刑警队缺人,常辉特批了两个名额给王海,人来临海报到的时候,其中一个把大家伙儿都吓了一筋斗,以为米岚复活了,细看之下才发现只是长得非常像而已。王海和俩新丁聊了几句,发觉他们都是刚走出警校还没受到污染的好孩子,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对现实社会的险恶一无所知,于是特别关照了谭卫东,让搁在队里好好磨练磨练,千万别给毁了。 处理完队里的日常工作,王海打算去火车站接田祺。他和田祺本来相互看不顺眼,经过“夜蝶”一案后倒成了私交不错的朋友,段胖子今天有重要的会议走不开,他就自告奋勇了一回。临出门前有人打电话报案,说在海边发现了可疑人物,很可能是被通缉的谢子天和林泽。 王海心里有些疑惑,按理说林泽和谢子天这会儿早跑天边去了,怎么可能还在临海,可报案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对俩人的外表特征描述得也很正确,所以他叫上了谭卫东和吕江,决定去看一看情况再说。 车子刚发动,王海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号码,王大队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谭卫东坐在副驾驶席上,看着他把个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右手再换到左手,想接听又不敢按键,已经猜到这是什么人来的电话。放眼世界,除了郝峻郝少爷,还有谁能让王老虎和“怕”字沾上点边的。 打电话的毅力可嘉,玩命地重拨。王海有点恼了,心想你还真当老子怕了你不成,于是咬牙按下接听键,冲着对方就是一声恶狠狠的“喂”。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竟然不是郝峻,而是王倩,王倩一听到她哥哥的声音就放声大哭起来:“哥你快过来,郝峻受伤了!” 王倩的哭声就像是一颗颗的重磅炸弹,炸得王海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清楚了。他本以为早已经把那些与郝峻相关的记忆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因为王倩一声“郝峻受伤”让所有一切再次苏醒,一同猛烈冲击他那颗无力承载的心脏。巨大噩耗之下,脑袋停摆、心脏停跳,两只脚倒还争气,一用力,狂轰油门就往外冲。 谭卫东眼睁睁地看着他“哐”一下子撞断了市局门口的活动栏杆,然后嘎吱吱一个急转弯,强行从人行道上穿过,其间带倒西瓜摊、报摊、茶水摊若干,引得数十人在他们身后大骂“警察了不起啊”,再经过一段惊心动魄的逆向行驶后终于上了高架。 现在是大白天,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王海这么不管不顾地乱撞还了得,顿时大人骂小孩哭,周边秩序大乱。老谭被王海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替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把警灯按上。心里说话,事情就算再紧急你也要有命急啊,看来感情这玩意最可怕,会让人失去理智,王老虎这一回算是真栽了。 坐在后座的吕江为人比较少根筋,郝峻和王海之间的腻腻歪歪大家伙儿多半都瞧出点眉目来了,只是碍着这两位一个狠一个阴没人敢惹就是了,唯独他全然不察。因为王海脸色难看,唬得他不敢多嘴,于是偷偷拽了拽谭卫东衣角,小声问:“怎么回事?” 老谭哪敢当着王海的面说实话,只得支支吾吾地胡混,“估摸着没啥大事,同事一场,过去看看呗。” 来到郝峻的公寓,只见大门紧闭,王海抡起两只拳头就噼里啪啦地砸门,动静大到把整座大楼的保安都给招来了。谭卫东赶紧掏出证件亮了一亮,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们是市局的,郝峻的同事。” 门开了,王倩的眼睛通红着,一见她哥就说:“我本来要去朋友家玩几天,没想到半路被林泽绑到一条船上关着,今天早上郝峻去救我,一开始谈得好好的,林泽答应放我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刚上车,他就突然反悔,和一帮手下追上来对我们开枪,郝峻…郝峻他他………” 王倩边说边使劲地揉眼睛,王海越听越心乱,明明都分了手,他这样的豪门公子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王倩,这样一想,以往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再次涌上心头,压迫得他满心痛楚,于是拉住妹妹的手不断追问:“他人呢?人呢!” “楼上,刘医生也在………” 到了这个份上,王海哪还有心思把妹妹的话听完,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撞开郝峻卧室房门就喊:“郝峻!” 房间里两个人,郝峻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额头上贴着一小片胶布,旁边是刘桐,正在交谈,见到满头热汗的王海突然闯入都是一脸惊讶表情。 “王海?” 本该重伤将死的郝峻安然无恙,王海的脑筋顿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了,傻乎乎地问:“你没事?” “什么?”郝峻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海做了这么多年刑警,疑犯有没有撒谎多少能看出几分来,郝峻的反应表明他是诚实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海搔搔脑袋,忽然大喊了一声:“王倩!” “倩倩,你干嘛骗我?” “哥,我哪有骗人啊!郝峻为了救我受伤,你看,他的头,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听到这里,郝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创可贴。他们离开时林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悔,幸好他的座驾能防弹,两人平安归来,只是因为上车逃命时急了点,额头擦掉一点油皮而已。到了王倩嘴里,这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口子变成了流血重伤。王倩还在不停地讲郝峻是如何如何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说得连郝峻都觉得自己的形象过于高大伟岸了,黄继光也不过如此吧。 “倩倩,他这么点伤算什么呀,你干嘛说得好像人快要死了?” 王倩挺无辜地朝他哥眨眨眼睛,说:“我哪里说过郝峻快死了,我只是说他受伤,刘医生正好也在而已。哥,你心里挂着郝峻,所以想多了吧。” 王海没想到王倩会猜到他和郝峻之间有私情,更没想到妹妹会插手这件事,还当众说破,不由老脸泛红,偷眼看了看郝峻,发现那家伙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要不是碍着还有旁人在,只怕就要身化恶狼扑上来了。 刚开始谭卫东和吕江颇为有趣地看着王家兄妹吵嘴,哪晓得话题很快就进入了危险水域,老谭知道不好,根本不敢去看自家大队长猴屁股似的面孔,拉着吕江赶紧落荒而逃。逃出大楼老远了,还觉得心跳得十分快,那可是王老虎和郝狐狸的组合啊,一旦他们俩打算杀人灭口,神仙都死定了。 路人甲乙飞速逃跑,刘桐心想我也别杵在这里当路人丙了,走吧。出门时暗中飞了个眼色给郝峻,那意思是说:你小子强啊,居然能把小姨子给搞定了,你家娘子想跑也跑不喽。 郝峻摸摸下巴,心里暗暗嘀咕:我还想知道王倩是怎么知道我和他哥的事呢。 王倩先看看自己那个红着脸的傻大哥,再瞧瞧隐隐期待的郝峻,忍不住噗哧一笑,说:“有问题就好好说清楚,一个拼命工作自虐,另一个抱着照片睡觉,亏你们俩还是大男人,傻不傻呀!” 家有傻兄,王倩却是个敏感的女孩子,郝峻是什么身份,自打见面开始就不惜放□段百般讨好她,所为何事稍微动动脑筋也就猜到了。一开始王倩心中很矛盾,所以一直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直到发现哥哥为了郝峻而痛苦不堪,于是借着这次机会试探一下他们的感情。郝峻为了救她一再亲身冒险,不必问了,哥哥听到对方有事时的反应如此激烈,答案完整了,于是起了成全俩人的念头。想到这里,王倩同志把刚才用来擦眼睛的生姜片往桌上一扔,爽爽气气地也走了。 王海天生性子急躁,人并不笨,得知郝峻冒着危险去救王倩,心里头大致猜到了所谓分手戏码的原因。郝峻自作聪明,没骗到许言放也就算了,连王倩都看穿了他,面子上不免有些难堪。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挺尴尬,郝峻仗着自己脸皮厚实点,笑嘻嘻地去拉王海的手。王老虎在下属和亲妹妹面前憋屈了大半天,正恼着呢,见到伸过来的狐狸爪子,想也不想就是一记凶狠手刀。 “哎呦,哎呦,谋杀亲…亲…亲人啊………”郝峻本有心说“亲夫”,不过考虑到自己打不过“媳妇”,是个妻管严,在王老虎的眼珠子弹出来之前赶紧改口。 王海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郝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倩倩?” 郝峻被他拽得两只脚离地,赶紧赌咒发誓说:“我向保证,绝对没说过。女性的直觉吧,还有就是你的照片…我…放在…床头…她大概看见了……” 王海一听,刚退潮的脸又开始发热,“床头放我的照片?你有病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供神主呢,忒恶心了!” “一到晚上就想你想得特别难受,照片虽然比你本人差远了,看看也好嘛。王海,你也想我吧,咱们俩多久没在一起了?”反正清了场,郝峻一狠心,干脆拿肉麻当有趣,面子里子什么的全不要了,死皮赖脸地往王海身上黏糊。王海最近生活没规律,一直狂抽滥饮,刚才又因为担心郝峻急出了一身汗,这味啊,跟重庆麻辣烫似的,能呛死人。郝峻却一点不嫌他冲鼻,一口咬在王海的脖子上,砸吧得津津有味。 王海其实也极其想念郝峻的身体,想得浑身都僵硬,却因为记起那次不愉快的经历,脸色不由黯淡了一些。在谢子天的问题上,郝峻的处事准则和他相差太大,于是用手轻轻推开对方,说:“别闹。” 郝峻知道他心里有芥蒂,哪里肯松手,拼命搂紧,想用自身的热力给对方最直接的安慰,因为他知道身体语言比所有甜言蜜语加在一起都有效。毫无间隙的紧拥中,王海能清楚地听到郝峻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每一声都似对他的承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拥抱变成了相互抚摸,抚摸又变成了更为热烈的身体接触,渐渐的,两条人影相互交融,最后到了不分彼此的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痛苦不堪地写完好cj的这一章,原因大家都知道,不多说了! 第七十章 大概是因为好久没在一起了,郝峻表现得特别热情,最近一直没好好休息的王海被他闹了一夜,到凌晨时分体力不支,糊里糊涂就睡过去了。等醒来一看,完蛋了,已经快到午饭时间,没有向局里请假,恐怕要被汪衙内借机臭骂。他慌忙翻身起床,两只脚才一沾地就痛得龇牙咧嘴。靠!几天没见,小狼崽子的力气又见长! 王海忍着痛,磨磨蹭蹭来到浴室,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妥当,却发现昨天夜里脱下来的衣服全体失踪。郝峻公寓里管家仆人一堆,总不能披件浴袍就出门吧,气得他暗暗磨牙,正打算骂人呢,房门忽然就开了。 只见郝少爷笑吟吟推着餐车进来,说:“饿了吧,我也没吃,特地弄上来跟你一起吃。我说队长,衣服都臭了您还穿啊,我叫人洗了正在熨,一会儿就好。” 郝峻的服务态度堪称完美无缺,只可惜王老虎眼下最想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昨天夜里把他折腾得半死的狐狸。论力气,两个郝峻也不是王海的对手,可他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一旦哄得王海心软,扑食者与猎物的位置便自动发生了变化。在这件事情上,王海屡次吃亏,偏偏就是不长记性,只要郝少爷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多眨巴几下,他必定中招。 新仇加旧恨,王大队长咬牙切齿地攥紧双拳,指骨立刻发出一阵可怕爆响,紧接着一个虎扑上前把狐狸压倒,打定主意要来个清算大行动。 身处劣势的郝峻一点没觉得害怕,他咯咯笑个不停,一个劲地撩拨对方,“来呀,来呀,你来呀!” 郝峻什么人,如此大方主动反倒让王海的动作立时停顿,他一把拽起郝峻,警觉地问:“你在搞什么鬼,说!” 郝峻本意是想拖住王海不让他离开,没想到居然被识破,只好照实说:“王海,这几天你留在我这里不要出门好不好?” “为什么?”王海不答反问。其实他原先只当郝峻又要耍他玩,不想一句话竟然问出如此惊人的答复,郝峻表情严肃,看来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再说以郝峻无法无天的个性和处事原则来判断,能让他担惊受怕的事情必定小不了。王海只好暂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收拾干净,拉着郝峻一起坐到沙发上。 “因为我姐夫有可能采取一些非正常手段来阻止我收复失地,他曾经威胁说要对你下手,董事局投票的时间定在今天中午十二点,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其实郝峻不说王海大致也猜到了,郝氏财团的控制权之争天天铺满财经版,并逐渐侵入娱乐版,成为现实中一部豪门恩怨肥皂剧,还有就是昨天他进入郝峻公寓时发现多了些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一个个黑衣墨镜,耳朵上挂着对讲机,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牵涉到他。 王海忍不住问:“许言放为什么选我当目标?” “亲爱的,这还用问。”郝峻再次恢复了嬉皮笑脸,反手搂住王海的腰,又想用腻腻歪歪把话题扯开。 王海这个时候哪有玩乐的心思,顺手给了他一拳,打得狐狸终于老实了,于是又问:“你们总部不是在纽约嘛,你怎么不去,还待着这里干嘛?” 郝峻揉着脑袋上的肿块回答:“我姐姐作为家族的全权代表现在正在纽约总部,她腿是坏了,可脑子还好使,又是金融科班出身,处理这种事情比我有经验。” 王海“哼”了一声,略带不快地说:“你怕我出事,让你姐姐去纽约,自己特地留在临海保护我?” “哪能啊,”郝峻知道这家伙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赶紧赔笑解释说,“你可别以为女人都是弱者,我姐姐自己要去的,她说有些事即便再痛苦也得面对,她是债主,难道还要躲着欠债的不成?” 心里其实是感激郝峻的,嘴上却不肯承认,王海皱皱眉头,刻意在脸上堆出嫌恶表情。郝峻多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会错过王海眼角深处的那一丝感到,于是乘热打铁,凑过去撒娇,“难得倩倩她不嫌弃我,王海,咱们俩这事也算是成了吧?” 这算什么?求婚?忒娘气了!王海脸上一热,把头侧过一边,粗着嗓子回答:“先凑活着吧。” 同意了?郝峻大喜,做了个很夸张的拥抱动作。相比郝峻的喜形于色,王海有点窘,郝峻抱了一会儿,觉得怀抱中的身体跟木头似的那么僵硬,不由暗暗起了坏心,两只爪子寻了个空档滑进浴袍里,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挠。 王海怕痒,使劲瞪了郝峻一眼,说:“别闹了,干正事去。” 说到正事,郝氏总部里董事局投票已经开始了,由于纽约现在是深夜,所以周围非常安静。许言放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右手边是郝h。郝h已向法院申请离婚,不过眼下还算是夫妻关系存续阶段,曾经的伴侣在这种场合下各自为战,不免令人感到有些唏嘘。 本次投票共有两个议题。首先是执行董事和非执行董事人选的确定,几分钟后结果就出来了,支持郝家的董事占了绝大多数,许言放掌控的大摩投资仅仅保留住两个执行董事和一个非执行董事的席位,可以说是输得一败涂地。第二项董事长人选投票的过程却相当漫长,期间还休会了一次,因为有两位资深董事在投票前提出希望和郝h单独谈话。 为了应对郝家的反扑,许言放打出了两张牌。第一,业绩牌。自从他执掌郝氏以来一直锐意进取,郝氏每年的业绩成长率都远远超过郝耀明亲自掌舵时,凭这一点许言放赢得了集团内不少少壮派的支持。第二,股价牌。中小股东最害怕的就是股票暴跌,许言放掌握了他们这种心态,半威胁半利诱地说服了不少中小股东,一旦他在董事局的投票中被罢免就会发起全体股东大会,制造中小股东与董事局之间的矛盾对立,这一招相当狠毒,对郝氏的破坏力极大。于是有部分董事开始犹豫退缩,他们生怕清除许言放和他的大摩集团后郝氏实力会有所下降,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希望双方和解。这两位资深董事就是作为这一小群人的代表来和郝h谈判的。他们建议仍由许言放担任董事长,但他的权力将受到董事局的限制,而郝家则控制董事局在幕后执掌大权。 因为郝耀明早已言明此事自己不再过问,由孙子孙女全权处置,所以郝h拨通了郝峻的电话,问:“你的意见呢?” “如果是我,我会立刻拒绝。”郝峻回答得相当干脆,“那些老家伙没安好心,他们希望看到郝家与许言放相互牵制,然后从中获利。姐姐,爷爷曾说过,我们郝家可以放弃财富,却不可以放弃社会责任。同理,我们可以原谅他不择手段一心上位,却无法漠视他利用郝氏违法犯罪。姐姐,郝氏今后命运如何,你来决定吧。” 投票开始。由于郝h的断然拒绝,投票变得相当艰难,那些跻身上流社会的董事们先是不顾礼仪地交头接耳,然后纷纷起身,不断与其他人交换着意见。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双方表现得相当淡定,郝h面容平静地望着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的会场,忽然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许言放则是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众人熙熙攘攘,嘴角边慢慢显出一个鄙夷至极的冷笑。 他想着,郝峻一定不知道这场投票选举根本就是一场闹剧,他赢定了,郝耀明所谓的“人心”虽然可贵,却无法抗衡现实的残酷。你看,满头银发的日本华族后代三天前就收了他的两千万美金现钞;衣着时尚的法国贵妇被他用一张和健身教练偷情的照片搞定;马来西亚拿督是位瘾君子平时拿夜蝶当饭吃;内地官商希望用投票权换取女儿在郝氏中担任要职;胖胖的阿拉伯王子看中了一匹被主人标注为非卖品的纯种马;美国华尔街大佬的小女儿在他手里;一脸皱纹的英国爵士如果不听话百年家族企业就会被恶意收购;南美大亨想要海上走私货运通道;非洲酋长特别喜欢妖娆美女和未成年的男孩。人心?值得多少!第一轮的胜利其实只是给郝家的安慰奖,大家都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对不起郝耀明对不起良心,于是设计了一个貌似公允两家都不得罪的骗局。一旦董事长宝座到手,靠一个四分五裂的董事局能限制得了他?笑话! 一个小时后,虽然遮遮掩掩,虽然心有不安,投票结果终于还是出来了。许言放得偿所愿,以两票之差击败郝h。有些人对结果表示意外和愤慨,心中有愧的则连忙替自己开脱说什么要是郝耀明来了自己这一票绝不会投给许言放,郝家大小姐缺乏实战,无法胜任董事长一职云云。 坏消息传来,郝峻乐得把脑袋伸进王海怀里哈哈大笑:“我跟爷爷打赌,每次都是我输,这一回终于是他输了。” “怎么办?”郝h在电话中问。这个答案王海也很想知道。许言放没少在临海兴风作浪,王海是打心眼里希望能将他绳之以法。 郝峻轻笑了一声,以一种超然的姿态说:“天网恢恢,交给老天裁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饺子了,白菜无肉馅。。。。。 ps:朝鲜和韩国掐上了! 第七十一章 郝氏集团控制权之争终于尘埃落定,许言放小胜,不过郝家也不能算全输,多少打压了一下对方的气焰,再说手里还握有大份额的股权,将来仍有机会翻盘。郝耀明对结果的反应令人颇为不解,他居然说失败是一件好事。郝家的淡泊态度让所有期盼挖到后续新闻的记者们都大感失望,媒体炒了几天冷饭后,逐渐把注意力转到女明星离婚案上去了。 郝峻对此也不怎么上心,整天和王海腻腻歪歪,日子过得极为。王大队长被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养精蓄锐了好些日子,趁郝少爷一时失察,来了个新仇旧恨大清算,搞得专政对象趴在床上直喊救命,总算替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郝峻事后自然要寻机报复。王海因工作的关系,经常要在市局值班,第二天回来后总是累得昏昏欲睡,郝峻想要得手实在太容易。两个人你来我往,趣事颇多,只是碍于人家的,在这里就不多做叙述了。 这天天气晴好,郝峻把王倩、田祺、段大成和刘桐家两口子都请过来一起吃顿饭,正式宣布结束单身,他和王海凑对了。王海一开始还挺不乐意,嫌他多事胡闹,后来郝峻说我们都住一块了,你怎么则也得给我个名份吧,不然我哪有脸出门见人呢,把王海同志说得一愣一愣的。 面对亲友做出携手一生的承诺,其意义何其重大,只可惜王海的脸皮薄,不许郝峻由着性子乱来,所以喜宴的菜式也就比平时稍微丰盛了一点而已。段大成望着新人,心中这个感慨啊,说:“师父你看人家,要不咱们也摆一回吧。” 田祺其实是愿意的,不过这人天生的毒舌,每天不刺激刺激胖子就浑身不舒坦,只见他翻了翻白眼,冷冷冰冰丢过去一个字:“滚!” 幸好段大成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脸皮和心理素质那都是久经考验的,全然不在乎对方的恶劣态度,依然笑呵呵地围着他师父转圈。放下段胖子跟田祺磨磨唧唧不提,那边的唐纳德也在可着劲蛊惑刘桐。他深情地对刘桐说:“桐,多么浪漫、多么动人的一幕啊,当我们携手老去时,我希望我们也能有这样美好的回忆。” 唐纳德的好莱坞腔让刘大主任觉得怪恶心的,再说当年的事令他受伤太深,到现在还没完全释怀,于是冷笑说:“想结婚?行啊,你肯嫁我就娶,不过得在全世界面前举行。”唐某人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当众穿婚纱伴女人,只得暂时放弃念头,蹲在墙角痛哭流涕去了。 席间刘桐对王倩说:“你还不知道吧,做过换肾手术的人最好每隔两年做一次全面的肾功能检查,这事至关重要,可不能马虎了。上个星期我跟郝峻说了,他说他会安排你尽快去美国。” “医院联系好了。”郝峻接口说,“倩姐,早去早安心,你要是没什么事,后天就走好不好,不用准备什么东西,那边有专人负责照顾你。” 因为刘桐的职业是医生,而且相当有名,从心理上来说,从小多病的王倩习惯于听从医生建议。她想了想,看看哥哥王海也没表示出反对,就点头答应了。 王海之所以没有提出异议,是因为他深知郝峻的为人,这只狐狸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在这个时候急于把王倩送出国,一定有必须做的理由。等客人都离开后,王海问:“出了什么事?” 郝峻有点不自然地大笑了起来,“啊呀,被看穿喽。” “废话,快交代!” “谢子天在逃亡路上被人暗杀,重伤昏迷,林泽以为我背信弃义,要报仇。我派了三十六个人不分日夜秘密保护王倩,可你知道林泽这个人的。”说到这里,郝峻叹了一口气。林泽习惯于有谢子天追随在他身后,等要失去了才意识到谢子天的难能可贵,由此而生的自责,或者说恐慌如同不断的心理暗示令他愤怒,报复起来也就加倍疯狂。 想到这里,郝峻继续说:“我担心倩姐有事,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送她出国避一避。王海,你要是肯跟她一起去的话,我将万分感激。” “难怪你说要送倩倩去美国,却给她办欧盟护照,联络了一家瑞士医院,却订了去德国的飞机票,为了迷惑林泽?你到底要把倩倩藏到哪里?”王海假装没听见郝峻要他出国躲避,只是追问王倩的安全问题。郝峻几天前就开始为安置王倩做准备,王海没有过问,只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现在他终于明白郝峻为何要大费周章。 郝峻回答说:“法国南部小岛上的一家私人疗养院,那里采用最严密的a级保全,你可以放心。” “谢子天的事是许言放派人做的?”王海又问。 郝峻想了想,觉得此事许言放的嫌疑确实比较大,“我也是这么认为。他为了脱身,在苏黎世损失惨重,所以林泽和我联手这件事一定触怒了他。他手下的那个李西蒙以前在中情局干过,最擅长暗杀,这件事多半是李西蒙出面安排的。我已经在查了,如果能找到证据,林泽就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 王海听完忍不住也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许言放早已功成名就,金钱、名誉、地位他都有了,我真不明白,他这样不顾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多的金钱、名誉和地位,除此之外还能要什么。”郝峻心不在焉地总结了一句。说实话,他的压力很大,如果王倩和王海因为他出事,这样的罪责他背负不起。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掌落在他肩头,王海的手大、稳定且温暖,令面色紧绷的郝峻嘴角渐渐露出微笑。感情如佳酿,日久则醇美如甘,两个人默契渐生,心中所想不必废话、无需矫情,一切都已尽在不言中。 而许言放此刻正独自一个人站在高楼窗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深秋寒风掠过枝头,树叶纷纷飘落,象征着生机的青绿就这样一去不回。许言放这么做并非学人无事悲秋,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是乐于从大自然的规律中体味竞争与生存的残酷。 郝氏已落入掌握,如此成就,换了其他什么人多少要庆祝一下,可他却满心愤懑。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郝峻,他的之火,生命之光。在他看来郝峻几乎就是在他的关注中长大成人的,其过程如同破茧为蝶。他亲眼见证了当年那个小毛孩子在岁月的磨砺中逐渐褪去所有青涩与无知,最终绽放出难以形容的光彩。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他为你而生,由你亲手塑造,具备你喜欢的一切特质,从而诞出独自拥有他的念头。 占有的念头一旦生根便会变得可怕又异常顽固,可望不可及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压抑,许言放在这个时候却选择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放任它自由生长,痛苦并以此为乐。当他得知王海搬入郝峻公寓后,差一点因愤怒失去自控力。他始终不明白郝峻为什么会选择王海这样的粗胚,毫无内涵,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郝峻是一颗宝石,应该被放置在天鹅绒垫子上供人瞻仰,而不是混在市井与王海这类普通人为伍。 郝峻的住所被严密保护着,由世界顶级的保全公司负责,实际上自从和郝家撕破脸皮后,许言放想接近他并不容易。不过机会总是有的,郝h行动不便,明天关于越南投资项目的董事局会议,郝家已决定派郝峻出席。会议期间,郝家的私人直升飞机将一直停在楼顶,被连续会议折腾一整天后的郝峻,在黑暗中恐怕很难分辨出他的机师已被掉包。 李西蒙曾质疑过他,说这个计划太简单了。许言放回答说:“这就好像猎人常用最简单的捕兽夹来捕捉陆地上最凶猛的动物――西伯利亚虎,说是捕兽夹,其实就是两圈钢丝上摆好一大块新鲜的肉。老虎很聪明,知道危险,会避开构造复杂一点的陷阱,可细细的钢丝看起来一点也不危险,于是就把头伸进去吃诱饵,然而钢丝的摆放是有讲究的,饥饿的老虎一吞饵就会被勒住脖子,而且猎物越挣扎钢丝就勒得越紧,直到窒息倒地。对付郝峻这样的人,貌似简单的方法才有效。” 李西蒙奉命离开后他便一直这样凝望窗外,仿佛那就是郝峻卧室的玻璃窗,郝峻的。□渐渐涨痛并伴随着一种无可名状的内心躁动,这种大腿之间的疼痛感并非莫名,自从与郝峻宿命般的相遇后每一个早晨他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开始隔着裤子抚摸自己的中心,这种抚摩带有一些安抚的意味。 许言放知道它渴望能够直接面对诱惑,那具虽然不可触及却充满魅力的身躯恍若就在眼前,活生生地吐出带着热度的气息。 许言放颤抖着身体,嘴唇微微张合,在顶楼的豪华办公室里,面对纽约迷人夜景用手抚慰自己,并不断地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我最后一次用这种方式得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各位圣诞快乐。 第七十二章 纽约。郝峻到达后一直忙于和董事局成员见面,为第二天的会议做准备,直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由金黄变成了青灰才有空给王海打电话。电话拨出后好久无人接听,随即想起俩人现在相隔着太平洋和十三个时区,这个时候王海应该在上班,也许正开会或办案吧,于是悻悻挂断电话,独自下楼去用餐。 郝氏大厦里共有大大小小十几家餐厅,其中一间由法国名厨料理,专供集团高级雇员和董事局成员享用。郝峻出现时餐厅里已坐满了人,侍者虽然与他熟识多年,却也只能抱歉地摇摇头。正当郝峻打算转身离开另觅他处时,忽然听到有人招呼他,“阿峻。” 许言放很难得地抛弃了他那标志性的银灰色西服,穿着华贵耀目的白色三件套礼服,胸口还插了支香槟色玫瑰。他这一身打扮活像是新郎官站在教堂圣坛前,虽然称头却未免过于隆重了。 许言放无视旁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下站起身来向郝峻殷殷招手,如此儒雅风范相当具有欺骗性,令人不由心生好感,不过郝峻却知道他刚刚以雷霆手段在金融市场上狠狠打击了不肯与他合作的韦嘉祥,叫韦氏的股票及债券价值缩水百分之二十七。 论腹黑,郝峻也是大师级,当然不肯在气势上输人,于是堆出一脸无懈可击的笑容向他姐夫走过去,还免费奉上拥抱一个。许言放伸手请郝峻在自己对面入座,然后微笑着说:“今晚我也是一个人。” “我本有心说你咎由自取,不过这也太破坏进餐气氛了,再说旁边那些假装吃饭其实两只耳朵都竖着的家伙们正期待看一场大热闹,为了避免明天你我二人同时登上各大报纸的娱乐版,我就嘴下留情不予置评了。”郝峻毫不客气地趁机把对方奚落一番后,侧脸朝恭候在旁的侍者示意,让他给自己上一份法式h蜗牛。 &oo far……”许言放用颇为无奈的表情对郝峻苦笑,“我承认我做得过头了。阿峻,相信我,我并不想造成眼下的尴尬局面,我只是希望郝氏能有更光辉的前途。爷爷在经营理念上和我……你知道的…我只是……操之过急了………” 许言放边说边微微摇头,貌似满心懊恼,意图挽回。郝峻差一点就要为他的精湛演技而鼓掌喝彩,不过许言放此人心机深邃,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故意造作矫情倒是要费心思虑一番才好。他边权衡边从覆满起司的盘子里捞出一只肥大蜗牛,送进嘴里用力咀嚼,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接口说:“宿命,真是严酷得令人无法抗拒的宿命啊………” 为了配合眼下的氛围,郝峻也刻意堆出一脸遗憾表情,尤其是“宿命”一词,夹杂在嘎吱嘎吱的咀嚼蜗牛声响中,听起来充满了调侃意味。许言放本没指望用几句话就能把郝峻糊弄过去,所以并不太在意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倒是自己这一身特别装束没有引起对方的丝毫注意,令他心中升起些许不快。 快了,再忍耐一下就好。许言放在心底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用很随意的口吻问:“明天董事局要讨论关于越南投资项目的授权,如果计划成功的话郝氏未来五年的利润有望大幅增加。阿峻,你是明白事理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你会支持我吧。” “当然。”郝峻想也不想就从唇边轻快溢出了两个字,他的胃口不错,心情似乎更好,话语中居然还带出了一点俏皮。 郝峻出人意料的答复让许言放微微一怔。他原以为郝家必定会在董事局中掣肘他,所以事先已安排下了应对之策,没想到郝峻居然同意在董事局的投票中支持他,反倒显得他太过小人之心。自己精心打造的越南开发计划能得以实施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有一点却大大的不妙了,那就是会议如果进行得太顺利太快,他便没有理由把郝峻一直留到深夜。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许言放一时无言,和他面对面坐着的郝峻也以沉默相对。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带外交礼仪式的微笑,却满腹算计地咀嚼着各自的晚餐。大厨精心烹饪出的菜肴虽然美味,在这种情况下只怕也是味同嚼蜡一般。 寒流南侵,七级的西北大风带走了临海最后一丝暖意,气温突然就降到了冰点以下。谭卫东一面怀念着以前由郝峻免费提供给大家的丰盛早餐,一面拉紧衣领快步走进五楼的刑警队办公室。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王海满脑门官司的坐在那里,就像是谁借了他谷子还了糠似的。老谭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连忙坐到自己座位上,一个屁也不敢放。 郝峻前一天去了纽约,说今天参加完董事会后就连夜返回临海。令王海感到不快的是,狐狸这一走就没了音讯,居然连个报平安的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虽然明知郝峻必定是因为公事归于繁忙而无暇顾及自己,可这心里就是不痛不快,就好像有个小人不断地用羽毛撩拨自己似的,满肚子的怨气。 郝峻的缠功天下第一,在床上没事也喜欢毛手毛脚,王海本来一直嫌他妨碍自己休息,没想到习惯了之后没人在身旁骚扰反而失眠了。昨晚孤枕难眠,他想打电话给郝峻又有点抹不开脸,于是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无法合眼,好不容易才熬到出门上班,这脸色自然好不起来。早晨洗漱时,他看到镜中的自己,胡茬子密匝匝地拱了出来,才想起该刮脸了。 王老虎一面给自己涂上剃须膏,一面郁闷地想,“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子居然离不开这小混蛋了………” 吕江为人迟钝些,来上班时没发现顶头上司的面孔臭臭,愣头愣脑地嘟囔了一声,“怎么都这么早啊!” 谭卫东闻言赶紧用手捂住眼睛,心里说话,吕江你个大笨蛋,老大一脸欲求不满,你却那壶不开偏偏提那壶,这就叫老寿星吃砒霜――作死啊。 王海正为郝峻的事烦恼着,果然立刻就炸了毛,怒喝道:“你小子每天踏着上班铃声进门还敢说风凉话,去!给我把所有挡案都整理一遍!”吓得吕江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办公室。 王海发完脾气,虎着脸出门满大街找犯罪分子,打算遇到哪个倒霉蛋就拿他当沙袋。车子才离开市局大门,右眼皮忽然跳个不停。王海用手指揉了又揉,这眼皮就是不听使唤。虽然一向不大相信鬼神,王海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几声,“别是要出什么事吧。” 他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表,指针正好指向七点四十五分,然后一滴水珠毫无征兆地落在了他的挡风玻璃上。王海愕然把头伸出车窗外,突如其来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额头。又冷又湿,该死的鬼天气!他想起天气预报说纽约今夜将有暴雨,暴风雨会否影响飞行安全?郝峻的行程会否因此而延误?王海无法知晓。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将背紧贴在座椅上,用深呼吸压住满腹纷乱思绪。 而此刻在郝氏大厦顶层,董事局的议程已经结束了。许言放如愿以偿,得到董事局全体成员的授权,可以在越南大展拳脚。这种冗长无趣的会议比跑个马拉松还耗费体力,郝峻率先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婉拒了韦嘉祥的邀约,坚持连夜返程。 见此情景许言放心中略有些焦急,连忙暗中向站在一旁的一位资深董事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快步来到郝峻身边,耳语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能不能来我的办公室谈一谈。” 鉴于对方一直是许言放阵营里的重要人物,郝峻闻言不免微微皱眉,不过他仍然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两人分开,若无其事地向周围熟人握手告别,几分钟后,郝峻如约出现在对方的办公室中。 谈话的内容从公司账目上的问题开始。对方说了许多,许言放投资过于草率啦,资金调动频繁啦,账目不清不楚啦,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郝峻一开始耐着性子听他唠叨,眼看天色已晚,话题还停留在不痛不痒的琐事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许言放只要求他务必拖住郝峻,直到天黑,却没有告诉他这么做的理由,以至于这位年轻董事面对郝峻的质问根本回答不出所以然,只是尴尬不已地搓着双手。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意图,郝峻还是从对方的神情中察觉到他的惶恐不安,于是站起来态度坚决地告辞。摆脱了莫名其妙的纠缠后,郝峻和他的助手、保镖们,一行四人搭乘电梯来到郝氏大厦顶楼。他的专机之前就接到了准备起飞的命令,戴着头盔的机师发动好引擎正在待命,而此刻整个纽约已在夜色中酣然入睡了。 因为被耽搁了不少时间,急于返回临海的郝峻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他的随从们因此被落下了一小段距离。眼看雇主一个箭步,敏捷地登上直升飞机,两名保镖赶紧小跑了起来,可怜的助理因为手中捧着一大堆文件和资料,只能追在他们身后喊:“等等我。” 就在这时,飞机忽然启动,机身先是左右摇晃了两下,然后一个加速拔高突入沉沉夜幕。被抛弃了的保镖和助理面面相觑,一时还弄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直至飞机消失在黑夜中了,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的衣食父母就这样被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宝宝生病了,今天还要挂水。。。。 第七十三章 郝峻在纽约遭人绑架的消息还是王倩无意中在美国“cbs”新闻里看到的。她一惊之下几乎吓掉半条性命,赶紧通知哥哥王海。王海联络不到郝峻和郝家的其他人,只从郝峻管家那里求证到郝峻确实出事了。他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想起熟人里有个花痴国际刑警,于是立刻就赶到了唐纳德的住处,结果却只见铁将军把门,手机也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王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幸好田祺提点了他一下,何不去找刘桐问问,于是驱车飞奔向市立医院。刘桐这人一向不怎么待见王海,不管你如何苦苦追问,他就是一个字也不回答。 王海恼了,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打给唐纳德。手机响了没两下,电话那头便传来唐纳德一声充满感情的“亲爱的”,由此可见唐某人果然是在躲他。王大队长顿时勃然动怒,冲着手机大喊大叫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绑了你家刘桐。” 在一旁的刘桐觉得自己特无辜,管他事,同时也挺期待和王老虎彼此交流切磋一下技艺,只要事后不被嫉妒心极强的郝少爷知道了就成。他正想着唐纳德会不会受胁迫呢,没料到手机里很快传出唐纳德如释重负的声音:“我这两天正忙着呢,那桐桐就拜托你照顾了,王海,多谢,我还有事,以后再说。” “吧唧”,电话挂断。这样一来不但王海傻了眼,刘桐也被气得不轻,这都什么人啊!刘桐一生气就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对王海合盘托出。他说:“有人掉包了郝峻的直升飞机驾驶员,然后连人带机一起劫持,现在只知道飞机出了纽约市后就消失在海上了。美国方面出动了海岸巡逻队和四架救援直升机正找他们呢,郝家组织的搜救队有十几条船,九架飞机,也在找。你别太担心了,郝峻不会有事的。” “绑匪提出赎金要求了没有?”王海急急追问。 刘桐心想到底是刑警,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这件事发生在美国,王海身在国内根本插不上手,他本不想令王海过于忧心,所以方才故意捡好的说,又自知瞒不过对方,只得吞吞吐吐地回答:“也许有吧……这个…我不太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王海一听整颗心立即沉了下去。绑匪没要求赎金意味着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冲着事主本人去的,郝峻就是目标。会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田祺听完王海的陈述,很快就给出了结论。他说:“这个人首先得非常了解郝峻的习惯和他的行程安排,其次还得能随意出入郝氏大厦顶楼,人家那保安系统,没通行磁卡的话连大门都甭想进去,更别说把直升飞机的驾驶员打晕后自己取而代之。郝峻一向不插手家族事务,这还是他首次走上前台,对方却能准确把握机会一举得手,你说幕后之人还能是谁。” “许言放!”提到他,王海的声音都变了。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对郝峻怀有怎样的心思,以及此人的可怕之处。 怎么办?王海的内心极其痛苦。每当他遇到危险和困难时,郝峻总是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并肩作战,郝峻出事了,他却只有袖手旁观的份。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巨大的不对称源自俩人身份差距,虽然郝峻从不理会这些,他本人也尽可能不去在意,可这些附着于生命之外的东西并没有消失。 田祺看了看脸色惨败的王海,闭紧嘴巴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而无力。作为朋友,他所能做的仅仅是无声无息地离开,让王海一个人待着,在寂静中思考他和郝峻的未来。 当王海被挫败感折磨得痛不欲生时,远在万里之外,另一个人的痛苦丝毫不亚于王海。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按理说许言放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事实是他的心在独自流血。他并不希望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有可能,他宁可用所有的一切来换取郝峻自愿走入他的世界,而不是无知无觉地被人抬进自己精心准备下的秘密爱巢。 未雨绸缪。许言放早在几年前就着手为自己准备后路,像这种连国名都不见得有多少人知晓的南太平洋岛国,只要给得起钱,便能永远游离于人类法制之外。这栋英式风格的建筑物位于小岛的中央,共有五层,受惠于近赤道地区长时间的日照,房间明亮温暖,花园四季飘香,偶尔还会有海鸟光顾,简直美丽得如同天堂一般。房子的一楼是大厅,二、三楼是工作人员和保镖们的住处,四楼被许言放一个人占据着,顶层原本是收藏室,为了安置郝峻,近期特意照着郝峻的喜好重新装潢了一遍。阳台上摆满了郝峻最喜欢的杂色玫瑰花,室内的家具和装饰品一半来至法国凡尔赛宫,另一半则曾是俄国沙皇的旧爱,只是门窗部分虽然使用了大量的绸缎和天鹅绒,却难以掩饰那些粗如手指的钢制栅栏。这个笼子够华贵也够结实,可惜他的小鸟却还没有醒来。 郝峻那天一登上直升飞机就感到颈部一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此后几天里他一直被人按时注射麻醉剂,所以始终处于昏睡状态。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许言放。去掉眼镜、穿着无领真丝衬衫和修身窄脚裤的许言放看起来和他平时那副商贾做派大不相同,头发、眉毛也都精心修饰过了,显得更加年轻且性感。如果不是自己处境不妙,郝峻一定会诚心诚意地建议对方尝试一下改良版的苏格兰短裙和长袜,不过眼下他可没有闲情逸致讨论时尚着装。 “你疯了吗!”郝峻抱住自己因药物后遗症而沉重无比的脑袋,喃喃咒骂道。 许言放原本背光站在窗前,见郝峻醒来就走到他的床头,面带微笑地说:“阿峻,你还不知道吧。你被人绑架,随后因为飞机失事和绑架者一同坠海的新闻早已轰动全球。老爷子动用了一切可用的手段寻找你,四天前,直升机残骸和绑架者的尸体都找到了。茫茫大海,所有人都认为已经失踪超过一周的你生还希望渺茫。老爷子不甘心宣布搜救行动失败,就在刚刚悬红一亿美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看来他这次是真急了。” 郝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勉力从床上坐起,说:“我父亲已经把他名下所有郝氏股权都转让给了我,爷爷和姐姐一向视金钱如粪土,应该也不会太在意他们手中的股票,另外我还有一些不动产在世界各地,如果你想要的话,全部都可以给你。” 用郝家手中掌握的全部股权来换取自由?这大概是史上最大一笔赎金吧!许言放的反应却是俯□子,一字一句地回答说:“我要的不是钱,这你应该知道。” “我是知道。我只是想如果你肯要钱的话,我们之间的问题会容易解决一些。”郝峻没打算在许言放面前装傻,许言放的才智与手段他领教过不止一次,即便是装也必定无济于事。他的提议其实只是为了告诉对方,他宁可舍弃金钱祖业也不会付出另一样更为可贵的东西。 对于郝峻的倔强,许言放丝毫不觉得意外。已落入陷阱的小鸟总是要挣扎一下才会甘心待在主人为他准备好的金笼里,等他撞痛了身子,就会明白谁才是他命运的主宰者。他缓缓挺直身体,淡淡一笑说:“你休息一下,我通知厨房把午饭送上来。” 郝峻感到自己的头像是被勒上了紧箍咒似的痛,这令他难以集中精神与许言放周旋,于是不再理睬对方,扯过被子继续睡。眼看着郝峻把自己包裹得像个胖胖蚕蛹,连脑袋都不肯露出一点来,许言放被逗乐了。他特别喜欢看郝峻在自己面前撒娇耍无赖,哪怕明知道这些都是对方故意为之的,还是一样觉得很高兴。这种精神上的愉悦感有时候甚至比郝峻那充满诱惑的躯体更令他着迷。他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对郝峻的感情已经超过了自己原先设定下的界限。 这是危险的,许言放望着躺在床上的郝峻,默默告诫自己。 许言放一离开房间,郝峻就动了,像他这种在全球肉票榜上名列前五百位的人物,没有哪个不替自己准备点应急装置的。鞋跟和皮带里都藏着发信器,手表带里还有一个。不过他的全身衣物都被人换过,这些私人物品也应该早被处理掉了,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郝峻左手腋下有一个不起眼的伤疤,这是他为保护王海而留下的纪念品。除了刘桐没人知道这道伤疤不但是爱情勋章,也是他的救命稻草。 郝峻下床,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囚室。也许是不想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宝藏吧,许言放并没有在室内装监视摄像头,至少没有肉眼能看得见的监视摄像头。反正门窗上都装有钢制的栅栏和感应器,这里远离陆地,整座岛屿又都被许言放控制着,他的小鸟飞不出去。郝峻这种性格也不会干自残自杀之类的傻事,不过他仍然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尖利的东西,不过这可难不倒郝少爷。 为了讨好郝峻,许言放命人在阳台上种满了玫瑰,只是颜色杂乱,品种更是不佳,实在配不起那些漂亮又名贵的花盆。这显然是主人的无奈之举,因为郝峻的嗜好就是如此古怪刁钻,他宣称自己只喜欢原生态的花草,不爱园艺精品。 郝峻折了一枝在手。玫瑰尖刺划破皮肤的痛感比想象中强烈了那么一点点,郝少爷动了动鼻尖,颇有点身娇肉贵的意思。 疤痕之下是一个植入式的信号器,银白色,比黄豆大一点。为了限制郝峻的行动,许言放在门框上安装了感应器。郝峻把取出的信号器小心翼翼地搭载到感应器的底下。这种微型信号器植入人体皮下组织里时,它的信号范围只有五公里左右,如果搭载在数字电缆上,借助电缆的电频来加强信号,最大可覆盖三十公里范围,被接受到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相对于茫茫大海,三十公里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黑点,可除此之外郝峻已没有其他办法用于自救。许言放的老巢是个孤岛,岛上到处都是他私募的武装人员。就算郝峻能够解决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卫,他也无法飞越大海。郝峻很清楚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逃不出去,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搜救队发现他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收到编辑站短才知道居然2个月没更文了,我在外面玩得忘记了一切。跪地求饶。。。。 第七十四章 即便是自制力超强如许言放仍能深刻感受到性对于人,尤其是对男人的不可思议之处。从两人独处时的喁喁私语到心灵间忽隐忽现的心意相通,而后接吻、脱衣、交合,到达顶峰后的瞬间空白,激情消退后彼此紧紧相拥,直至与灵魂得到满足与宁静,每一个过程几乎都是神圣的。当然,前提是这一切都发生在爱的基础上,而不仅仅只是肉欲。 没能完全摆脱药物影响的郝峻在床上睡熟了,身体蜷成小小一团,状如母亲子宫里的柔弱婴儿。许言放知道郝峻从小睡相不佳,睡觉时喜欢手脚大张,往往一个人就霸住了整张床铺,此刻却在无意中采取了最典型的自我保护姿态,暴露出内心的畏惧与不安。许言放还知道郝峻在他离开房间后所玩的小把戏,他有些好笑地想,他的小鸟在巨大压力之下已乱了分寸,居然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瞒过主人的耳目。要知道这里可是他的岛屿,岛上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都必须按他的意愿存在或者永远消失。 天气炎热,郝峻只穿了件真丝睡衣入睡,他胸口的扣子松脱,仅靠一条松松垮垮的衣带勉强维系着,因此肌 肤大片大片地□在外。许言放原来只打算趁他熟睡再看看他,可一看便移不开目光了,于是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抚摸他的小腿。 郝峻的腿型极好,修长且有力,而更好的则深藏在大腿根部的一小片阴影中。许言放无声无息地凑近,低头 亲吻他所能触及每一寸肌 肤。郝峻受到骚扰,轻哼了一声,身体团得更紧了。对许言放来说,占有是本能,尤其是对郝峻,经年累月的压抑,一旦闸门开启, 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咆哮而出。 □勃 勃 跳动着。许言放很清楚地知道,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已远去,而体内与生俱来的兽性正在渐渐主宰一切。这一次他没打算要克制自己,反而有些享受这样的任意妄为。郝峻在睡梦中扭动了两下,似乎想要避开对方那得寸进尺的手指,以及又热又湿的舌尖。许言放当然不会允许他逃避。他跪坐在床上,把重心放在双膝上,有意识地压住了郝峻的腿,而他的吻也重重落在了对方的唇上。 郝峻感受到了压迫,扭动幅度越来越大,然后身体猛地一缩,仿佛是打了一个冷战,从熟睡中惊醒,张开了双眼。眼睛对眼睛,相视着,近到了极点,只要眨一眨,彼此的睫毛就会打架。郝峻的眼睛仿佛是一片清澈透明的海水,不管他的灵魂是否真的纯洁无垢,他总能用在适当的时候展露出令人赞叹的洁净,这也是许言放对郝峻着迷的最主要原因之一,而许言放的目光中则装满了火焰一般的。 海水与烈焰,许言放在心中默念着,同时也下了决心要用地狱之火将对方点燃。他蛮横地钳制住郝峻的下巴,肆意侵入双唇。对于无礼侵 犯,郝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仅仅是象征性地向后仰了一下脑袋,然后便放松身体,用类似于局外人般冷漠的神情看着许言放。 郝峻的身体有着淡淡的海腥味,这曾令王海感到疑惑,而许言放却知道每当郝峻感到苦闷或是难以克制情绪时,总喜欢把自己藏进深深的海水中,在这个世上能影响郝峻情绪的人并不多,王海恰巧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那一个。所以这充满原 始诱惑的体味并不能让许言放感到愉悦,反而在不断提醒他所占有的这具并不属于他,郝峻爱的是王海。 许言放想,“这种感觉不算好,也不是特别糟糕,因为最后的胜利者是我,只是我。” 他一边吻郝峻,一边腾出手,把裤链拉下来,他那肿胀的肉块显然很乐意从布料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几乎不劳他动手,就自动弹跳出位了。 郝峻这个时候很煞风景地叹了一口气,以表达自己的无所谓及懒得抗争。许言放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来破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忍不住有点动怒。他许言放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这几年几乎没什么人敢当他的面无礼,除了郝峻。郝峻待人一向平易,毫无富家子弟的通病――狂妄自大,他的傲慢只针对许言放一个人而已。 郝峻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是:没有郝家的提携就没有今时今日的许言放,而许言放却背叛了待他如己出的郝耀明,所以他即便能赢得整个世界,也无法得到郝家人的尊重。 许言放的动作因郝峻的蔑视而狂乱起来。他用发 硬濡湿 的顶 端在郝峻大腿内侧来回摩擦。郝峻懒洋洋地笑着,趁对方一个不注意,弯曲膝盖在他肚子上重重顶了一下。这一脚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了,许言放“砰”地一声倒在地板上,喘息了几下,抬头恨恨看向郝峻。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许言放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郝峻乖乖听话,只是内心里认为 用强有损尊严,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这么做。郝峻显然也非常了解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言放的个性,他知道在完全绝望之前许言放不会对自己使用非常手段,他暂时还是安全的,所以才敢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拒绝对方。 许言放慢慢地从地上起身,先把衣服收拾妥当,又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原来那个冷静沉稳的许言放又回来了。他朝郝峻笑笑,离开前还说了一句:“抱歉,刚才我失态了,不打扰你休息。” 这番话虽然说得彬彬有礼,郝峻还是听出了暗藏其中的势在必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腋下的那个小伤口,心里盘算着救援队需要多久才有可能发现他的踪迹。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一旦许言放耐心耗尽,他将无可回避。 国际刑警组织的总部设在法国里昂,因为需要跟全球最危险最狡猾最不合常理的罪犯打交道,这是一个高度机密的机构,他们的故事被小心翼翼地锁在保险柜中,不供大众消遣。 像每一次秘密行动那样,唐纳德没有告诉刘桐一声就出门了,好在刘桐知道这是工作纪律,没多计较。乘坐潜艇秘密静航了两天后,唐纳德和他的突击队到达预定位置,这次行动的代号是“夜巡”。 一望无际的大海被月光浸润着,涛声温柔如歌。唐纳德无心浪漫。他出了舱,用高倍红外望远镜了望着海面,随后看了看军用夜光表,指针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三分,变化莫测的洋流令他们到达指定位置的时间比预定晚了三分钟。他的身后是来至中国的两栖作战特种兵。这些黄皮肤的小伙子个个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目光炯炯有神,身型像猎豹一般健硕。多亏了郝耀明无所不在的影响力,“夜巡”行动得到了北 京 方面毫无保留的支持。这支部队训练有素,不论是唐纳德还是国际刑警的头头脑脑都对他们赞口不绝。还有一位特别来宾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了,唐纳德回头看了看那人,要不是刘桐,他绝不会同意带上王海。 说到这件事就不能不提一下田祺和段大成这对欢喜冤家。段大成成功入侵icpo,获得了唐纳德的行动计划。按照缔约规定,国际刑警组织行动前必须向中国警方通报案情,如果对方有需求,中国警方也有义务派遣人员负责联络协调工作。王海不顾一切地想成为联络员,这是他参与行动的唯一机会。田祺这厮脑子就是比一般人活络。他给王海支招,让王海求刘桐帮忙。刘桐只是对着唐纳德勾了勾小拇指,唐纳德就从了,然后打报告申请中国警方派郝峻的好友兼前上司王海同志担任联络人,配合icpo行动。 四个行动小组,每组一十二人,再加上唐纳德和王海,分别登上了四艘橡皮快艇,另外还有三驾武装直升机负责在空中掩护。据情报显示,岛上的武装力量至少有五百人,敌我对比十比一。不过唐纳德对营救人质及抓捕首犯还是挺乐观的,他的信心就来至于中国特遣队。 行动一开始并不顺利,他们谁也没想会遭遇数量如此巨大的红外线自动防御武器。这些高科技玩意比那些雇佣兵还要难对付,所以一路上都缗九久Ω霾煌!q劭醋畔胍秘密潜入来个擒贼先擒王是不可能了,幸好行动小组成员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索性采取强攻,在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突进岛屿中心。武装直升机朝目标发射了大约十枚导弹,小岛立刻就被熊熊火焰包围了起来。 许言放听到枪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带着四名心腹死忠来到郝峻的房间。郝峻依旧穿着那身睡袍,正站在窗前向外张望。许言放从衣柜里选了牛仔裤、长袖t恤还有保暖的夹克,丢给他,然后直截了当地说:“给你一分钟换衣服跟我走,不然我就用被子裹了你扛走。” 郝峻瞪了他一眼,决定合作。许言放押着郝峻进入地下室,在入口处郝峻见到了几乎是许言放影子一般的李西蒙。李西蒙手里拿着把p99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表情冷峻地瞪视着他。郝峻朝他做了个鬼脸,几乎把对方的鼻子都气歪了。 地面上的建筑物其实只是冰山一角,地下的空间更大,当然这些外人是无法知晓的。厚达三米的钢筋水泥掩体,生化防护门,大量卫星通讯设备以及自动防御武器。郝峻只瞄了一眼就断定这里才是许言放真正意义上的老巢。 许言放是个谨慎的人,因为一时无法判断袭击者来至何方,他便转入地下安全所指挥作战。打赢了自然最好,打不赢的话还可以从连接码头的秘密通道安全撤离。 战况激烈,李西蒙目不转睛地盯着六块大屏幕监视器,不时用通讯器联络下属。许言放更关心的则是这伙武装到牙齿的特遣队到底隶属何方神圣,他们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瞄了一眼郝峻,发现后者乖得出奇,不声不响地缩在角落里,似乎打算借机再小睡一会儿。许言放微微皱眉,他这个小舅子从来不是善茬,如此识相反倒令人生疑。 “都是职业军人。”李西蒙凭着丰富经验,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听到李西蒙的声音,许言放收回思绪,“嗯”了一声,问:“哪儿冒出来的?” 李西蒙歪着脑袋做思考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回答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这些人应该都是中国特种 兵。中人的装备虽然落后于欧美,但他们有一套效率极高的战术。他们不会一哄而上,也不刻意追求单兵作战效果,而是像狼群一样分工明确,靠团队作战在局部形成人数优势,以弥补武器装备上的不足。我没有和中 队面对面过,不过我的教官对于他们的战术很是钦佩,所以我认为我们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 来至于中国?许言放站起来,快步走向郝峻。郝峻抬头,向他两手一摊,示意自己对此毫不知情。许言放的目光像射线一般停留在郝峻脸上,片刻的审视后,他牵动嘴角笑了笑,说:“我上当了,阿峻,干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真是多灾多难,开坑没多久就遇上河蟹,河蟹完了又继续河蟹,文被迫修改了一遍又一遍,改到最后索性贴了华严经在上面充数。快被河蟹烦死了~~~ 75 75、第七十五章 郝峻的计划一点也不复杂,他只是比别人舍得下饵,于是大鱼就上钩了。当初他和林泽联手,想搞到许言放的秘密账目,被许言放识破,无功而返。事后反省,郝峻意识到即便林泽没有临阵反水,许言放把那些关系到他生死存亡的重要文件存放在办公室里的可能性也极小,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 这时候,一个古老的真理忽然被忆起――狡兔三窟。许言放毫无疑问是郝峻平生所见中顶顶谨慎的兔子,问题只在于最隐秘的那一窟究竟在什么地方。 刘桐一针见血地问他:“密窟是用来干什么的?” 郝峻回答:“收藏宝贵的东西,比如说他的性命、金库,还有秘密账本。” 刘桐继续循循善诱:“许言放认为最宝贵的、值得藏到密窟里的东西,除了他的命、钱、账本外还有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郝峻开始策划让自己被人绑架。他必须给对方制造出机会,又不能显得太过牵强,以免引起怀疑。他不得不思考如果我是许言放该怎么做,然后计划便自动在大脑中出现。另一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让信号器躲过对方的侦查,在这一点上唐纳德提供了必要的帮助。唐纳德曾告诉过他,有一种植入人体颅顶骨侧面的卫星信号发起器,能躲过目前绝大多数的侦测装置,包括x光探测。早在几个月之前,仿佛是预见了将要发生的一切,郝峻趁陪郝耀明去美国的机会替自己弄一个。为了装那玩意,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物有所值,许言放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引狼入室,至于那腋下的信号器什么的只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的故意之举罢了。 许言放知道自己中计了,虽然他还不十分清楚自己究竟疏忽了哪一点,这些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又是怎么找到这座小岛的。郝峻充分利用了许言放唯一的弱点,光是这点就足以激怒许言放。他很明智,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刺激对方,也没必要浪费口舌,于是朝许言放微微一笑,笑容里包含了许多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貌若无辜又似乎已默认。 面对危局,郝峻居然还有心情玩角色扮演,算得上心理素质过硬,不过许言放可没空陪他郝少爷扮家家。他回到监视器前面,对李西蒙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码头。” 李西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己方失利必须撤退,这地下掩体连接着深入海岸的秘密通道,他们可以在那里坐上快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再退一步来说,还可以动用武装直升机嘛。位于小岛东部的码头已经完全落入敌手,自己手下的那票人虽然装备精良,和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人一比,战斗力方面还是逊色了点,硬拼等于是让这些人去送死。李西蒙虽然心存疑惑,不过仍然忠实地执行了命令,他早已习惯于听命于许言放,而且事实证明,许言放的决定总是正确的。 监视器很快切换到码头位置,画面上子弹横飞,并不时有手雷和肩扛式导弹炸响。特遣队登陆后留下了四名队员负责控制码头,发现对手朝他们包围过来,立刻就用无线电通讯调来一架武装直升机支援。许言放目不转睛地看着监视器。他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打算从码头突围时,再带着郝峻从秘密通道悄悄离开就会变得容易一些。按照他的设想,只引来一架直升机显然是不够的,于是再次下令:“派装甲车过去,告诉他们,必须拿下码头。” 特遣队员手中的武器不断喷射着,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几乎密不透风。一开始王海提出想和这些特种兵一起冲锋陷阵,唐纳德死活不准,等双方接火后,王海终于明白唐纳德是对的。在警察系统中,他的身手绝对数一数二,可他没上过战场。他开过枪,曾击中过几个武力拒捕的嫌疑犯,可他从没经历过真正的枪林弹雨。当战斗打响,当同伴与敌人的血肉一起在他眼前四散飞溅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人类的肉体是如此脆弱,在现代化武器面前简直不值一文。 突突突……98式突击步枪子弹的出膛速度快过了音速,也就是说,在一定的距离内,你中弹后才能听到枪声。当然,战场上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子弹和枪声到底哪个更快,因为一旦你被这种破坏力极大的连发步枪击中,死亡会瞬间降临。王海觉得自己的神经在经受考验,耳边是连续不断的子弹击发声,时间一长,被刺得疼痛不已的耳膜忽然没有知觉了,枪声也变得不再惊心动魄,只有当弹出的弹壳撞上他身体时,那迫在眉睫的死亡才似乎有了那么点真实感。唐纳德在这方面的经验显然也不足以帮他适应眼下的环境,他的脸色甚至比王海还要难看。 几分钟后,两辆装备有重型机枪的装甲吉普赶到,特遣队留守码头的人员明显感到了压力,再次用无线电求援。特遣队曾队长向唐纳德报告说:“敌人正在向小岛东部集结,他们想夺回码头。” “许言放想跑?”唐纳德自然不会想到,他听闻此事的第一反应早在许言放预料之中,更没有想到许言放猛攻码头,所求就是要分散他兵力。他回过头朝王海喊:“我带人过去支援,这里交给你。” 王海的耳朵被震得正处于半聋状态,唐纳德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只看见对方的嘴唇吧唧吧唧动了两下,然后就带着一队人跑了,武装直升机也被他调走了一架,只剩下最后一架在空中负责预警以及火力支援。 王海拉住那队长急急追问:“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在码头和他们干上了,敌人越来越多,快顶不住了,看样子是想从码头逃跑。” 王海听完眉头紧皱。别人或许不了解许言放,他却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多么难缠。许言放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正所谓兵者诡道也!表象越是如此,事实越有可能是相反的。王海对那队长说:“给我两个人,我去岛子的西面看看。” 特遣队原本在人数上就不占优,敌人却是一拨又一拨如同蝗虫般的涌上来,如果一分再分,很可能两头失手,最终导致崩盘。曾队长不由地面露犹豫。王海心里着急,一把夺过对方腰间挂着的一排手雷,打算自己个儿单干。曾队长一看实在是拦不住,又不能放任他孤身冒险不管,只好叫来一名战士,命令他跟着王海一起行动。 其实王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一向不善于窥探人心、洞察先机,只是凭着一些模糊的念头,感觉到许言放有可能是在耍花枪。也许老天爷真的特别眷顾笨小孩,一时的莽撞令胜负天平终于倒向他的一边。王海和那名特种兵先是沿小路跑了一段,忽然听到路边有动静。那人作战经验丰富,赶紧一把把他拽进草丛里,两人刚刚隐蔽好,就看见三辆装甲运兵车从灌木丛中钻出,载着二三十个手持武器的雇佣兵,朝特遣队后方开去。对方这是打算趁他们兵力不足之际包抄后路,来个两面夹击。 王海和那人对视一眼,发现各自脸上都是一层被惊吓出来的冷汗。他们手里没有重型武器,对付不了装甲车,可如果什么也不做,曾队长那里就麻烦大了。王海这人平生最怕用脑,通常是拳头能够解决问题的一定用拳头,拳头解决不了问题的也是先打过了再说,难得也有急中生智的时候。他想起一部美国战争电影中男主角用黄油和袜子制作黏性炸弹,最后干掉了纳粹坦克车,赶紧朝那名战士说:“脱袜子。” “袜子?” “袜子!”王海没时间解释。他边说边把三个手雷的拉环固定好,然后一起塞进一只袜子里。情况危急,容不得细想,那战士也只好跟着有样学样,脱下袜子,塞进手雷,很快四个袜子炸弹做成了。王海不修边幅惯了,特种兵战士大老爷们一个,也不是什么注重仪表的人,这四只袜子的味可够冲的。王海提溜提溜那玩意,心里估摸着,就算没有手雷,光是这味也够敌人喝一壶的啦。 他们俩人顺着灌木丛追上装甲车,把袜子炸弹轮圆了往车轮上扔过去。这种美国斯特赖克轮式装甲车上的附加板条式钢板本来足以抵抗他们的攻击,因为李西蒙嫌这些额外保护给车辆带来一些操作和性能方面的问题,就把附加钢板给拆了,所以车轮成了唯一的弱点。 就听见轰轰几声巨响,三辆装甲车当场趴窝了两辆半,那半辆运气好点没挨炸,是被自己同伴失控车辆给撞的。王海和那名战士趁对方晕头转向之际冲上前,一通疯狂扫射,全歼敌人后检查战果,发现那辆没被炸的居然还能动。王海噌一下就跳了上去,等坐进驾驶室才发现里面的玩意跟汽车完全不同,只好尴尬地让贤。那名战士也没开过美式战车,不过到底受过专业训练,摸索了几分钟后,装甲车轰隆轰隆地上路,朝小岛的西部海岸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没肉没动力。。。。 万望大家原谅我的懒惰。致歉! 76 76、第七十六章 王海他们驾着车,开出去不到五分钟又遇上一拨增援码头的敌人,由一辆水陆两栖装甲车和两辆军用吉普组成。双方为了隐蔽,原本各自在密林中穿行,谁也没想到开着开着突然就迎面相逢,随即开始了一场昏天黑地的乱战。 足足十分钟的对射、对撞,王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完事后从被打烂的防弹玻璃中探出头去四下看看,居然发现所有的敌军,包括那辆水路两栖装甲车都已经面目全非。最惨的要数那辆迷彩色的军用吉普,战斗一开始它就中了自己人的一枚“毒蝎”,被掀翻在路中央,后面的装甲车与它撞作一团,接着就是起火爆炸。等结束时,它早已焚烧得只剩下一副乌黑骨架。 王海用手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发现爹娘给的那些全在,而且连一个窟窿眼都没多,唯一的损失仅仅是迷彩裤破了个大洞,露出半拉光腚,简直就是奇迹。那名战士可没有这么走运了,他声音很低的对王海说了一句“这回怎么则也得给老子个二等功了吧!”随后昏了过去。 王海这时才看见他右胸上有一大片血渍。他赶紧掏出绑带止血,又把这里的情况分别报告给唐纳德和曾队长,让他们调医疗直升机过来把人接到潜艇上接受医疗救治。王海把那人安置好,想弄醒人家,却忽然发现自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只好边摇晃那人边喊:“喂,二等功臣,二等功,二等功!” 那人也挺逗的,一听“二等功”还真就睁眼了,嘟囔道:“谢谢首长!” 王海简直哭笑不得。他哪里知道这些军人的苦楚。一个新兵蛋子得熬上三年才有机会升士官。一、二级士官服役期满只能退役,不算转业,国家选择性安置你,不包分配工作。三级以上和军官一样可以算转业,管分配工作外加落实户口什么的,日子好过多了。僧多粥少,也难怪这战士想立功都快想疯了。 很快头顶上方传来救援直升机旋转机翼的巨大轰鸣,王海拍了拍那人的脸,说了句“兄弟保重!”然后检视了一遍剩下的枪支弹药,急急忙忙上路。 再说唐纳德和曾队兵分两路,正规军到底训练有素些,一队人马搞定外围后,渐渐逼近主楼,另一队则继续在码头和人火拼。监视器上的画面显示出战况不利,许言放没说话,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李西蒙,后者顿时就脸红脖子粗了。十倍于对方的兵力居然还是没能挡住进攻,他这个安保负责人实属无能。 许言放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站起身来,镇定自若地吩咐手下:“彻底炸毁终端,保险柜里的文件也必须全部销毁。发送消息通知我们所有的客户‘飓风过境’。”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略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半转身体,对准郝峻,带着森然笑意说:“岛上埋了几千吨的tnt,我们一离开就会启动,把这个小岛从地图上抹掉。” 郝峻没想到许言放会事先安排下这么狠的后手,一惊之下不免失态。他深吸了一口长气,试图说服对方收手,“你的洗钱王国已经完蛋了,就算你能从国际刑警手中逃走,你那些‘客户’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有可能拖累他们的人活在世上。” 许言放见郝峻脸色难看,心里多少有些快意。他说:“多谢你关心,这点小事我会处理好的。现在站起来,跟我走!” 对方有六个人,而且手里都有武器,郝峻不是兰博,于是撇了撇嘴角,表示自己愿意合作。李西蒙却坚决反对:“我们不能带上他,他身上一定有信号器。” 许言放知道李西蒙是对的。郝峻必定使用了某种无法被发现的信号器,所以国际刑警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瞳仁的颜色瞬间加深,直直勾勾地盯住郝峻。郝峻立刻就感到了压力,呼吸也为之微微一滞。三秒钟后,许言放做出了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决定:“带上他。” 许言放留下两名心腹,命令他们善后,然后由李西蒙在前,另两人手持武器守住队尾,自己则押着郝峻走在中间。这座小岛呈长条状,东宽西窄。许言放一行人在仅可供一人通过的秘道中走了大约十五分钟,郝峻突然感到空气不再污浊,显然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阿峻,我们到了。”许言放附在他耳边笑道。 郝峻刚想扭头躲开那炙热鼻息,下巴就被死死捏住了。许言放的手劲大到几乎快要捏碎他的骨头。郝峻斜眼看看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来呀你来呀,十足欠揍。因为郝峻毫无廉耻地利用了自己对他的爱意,这口气堵得许言放不上不下,十分憋屈,偏偏眼下还真不能把这罪魁祸首怎么样了,只好恋恋不舍地松手。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道铁栅门,李西蒙用一串复杂无比的密码打开秘门,那两名武装保镖立刻抢先一步冲去出查看情况。直到确认周围是安全的,许言放这才拽着郝峻走了出来。 隐蔽的码头里藏着一排冲锋艇。许言放的保镖上了第一艘,李西蒙上了第二艘。许言放用手重重一推郝峻,让他跟上李西蒙,没想到郝峻似乎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竟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许言放出于本能地伸手去扶他胳膊,一直保持合作态度的郝峻这个时候突然踢出一脚扫荡腿,然后伸手去夺许言放的枪。 许言放的反应极快,扭住他手腕,用枪托朝他脖子上重重一击。郝峻惨叫一声,面孔朝下倒在地上挺尸。许言放出手虽然重,可郝峻也不是那弱不经风的主。许言放心里想这位多半又在演戏,想拖延时间等救兵吧,于是给了他一脚。 郝峻前世一定是个泼皮无赖,管你拳打脚踢,他就是一动不动地忍着。许言放也干脆,啪地拉开枪栓,一枪打在他脑袋旁三寸的沙地上。郝峻没办法装死了,只得慢吞吞地爬起来,白眼多黑眼少地瞪着许言放。 被他这么一闹又耽误不少时间,李西蒙急了,大声催促他的老板:“没时间了。” 事后证明李西蒙这厮本事不大,乌鸦嘴的功夫天下第一,至少他那天生大嗓门把王海给召来了。王海正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赶紧调整方向过来看看。一看正好看见许言放拽着郝峻,想把人弄上冲锋艇。王大队长当机立断大喊一声:“别动,我是警察!” 这么经典的台词,郝峻不用看就知道来的这位是王海,换了其他人估计会先解救人质再说废话。于是不等许言放反怒,先破口大骂起来:“笨蛋,你怎么来了?” 郝峻失踪的这几天里,王海没有一分钟过得安心,中间历经生死考验,如今俩人能活着相见实属老天爷可怜他们。见郝峻不知道感激,王海当时就急了眼:“你才笨蛋,被人绑架了一次又一次的笨蛋,害得老子我又来救你。” 郝峻怎么能把自己故意被许言放绑票的事说出来呢,这不是找死嘛,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胡搅蛮缠地说:“来了就来了呗,你好歹也穿条裤子吧。” 王海老脸微微一红,裸着的屁股蛋子不安地动了动,强撑着回答:“不就是破了个洞嘛。” 一旁的许言放被这俩人无视了很长时间,终于阴森森地开口打断他们,“叙完旧了吗?” 王海连忙握紧手中的突击步枪,喝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反抗政府是没有出路的。坦白从宽,抗拒那个………” “扑哧”一声,公安系统的攻心策略居然把从小在海外长大的许言放逗乐了。郝峻一个劲地朝王海翻白眼,心说话你也太那个了吧。王海自己也挺窘的,他这不是顺口嘛,又没真打算劝降了许言放那魔头。 敌我四比一,许言放手里还有人质。王海坐蜡了。郝峻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停地盘算。他一路上磨蹭,耗掉不少时间,唐纳德手里有追踪器,应该已经发现他的位置移动了,只要救援部队一到,事情就好办了。 许言放必须赶在国际刑警到来之前逃进公海。所以郝峻一心想拖,他则想立即摆脱王海,于是朝李西蒙看了一眼。李西蒙会意,和两名保镖同时朝王海开枪。王海一个跳跃,躲到岩石后。许言放仗着自己有郝峻当人盾,不怕受到攻击,用枪抵住郝峻的脑袋逼他上艇。 因为怕误伤郝峻,王海被对方火力压得头也抬不起来。郝峻一面抵抗,一面朝王海喊:“王海,朝我开枪,开枪啊你!” 王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郝峻的用意。保镖和李西蒙都已经上了冲锋艇,岸上只有许言放一个,如果郝峻被打伤,失去行动能力,他就没办法带走郝峻。郝峻显然是宁可挨枪子,也不愿落在许言放手中。只是朝人质开枪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何况人质还是他最心爱的人,这一枪王海下不去手。 许言放也清楚郝峻的用意,知道对方这是拿命来赌他的不忍心,气得用胳膊死死卡住郝峻的脖子,用力把他往码头拖。郝峻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挣扎着又喊:“王海,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开枪,开枪啊!” 眼看着郝峻只差几米就要被拖上冲锋艇,王海一咬牙,端好突击步枪瞄准他的腿。朝人质开枪,说起来简单,一个正常人要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王海的手抖得厉害,耳边净是郝峻嘶声力竭地呼唤:“开枪,开枪,开枪………” 啪!子弹与其说是王海击发的,还不如说是按照它自己的意志飞出了枪膛。王海身体一激灵,只看见对面的郝峻捂住自己的大腿慢慢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他的双手。许言放气得发疯,提枪对准王海的藏身之处就是一梭子。 突击步枪的子弹带着飞速旋转,一旦被击中,会撕裂人体组织。郝峻疼得直骂王家祖宗,可许言放真要杀王海他可不干。头顶上,一架直升机从远处渐渐靠近,唐纳德还算机灵,救驾来了。李西蒙急得红了眼,扯着嗓子喊许言放的名字。 许言放看看躺在地上的郝峻,心有不甘。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冒郝峻在海上失血而死的风险,强行带着他;或者一枪毙掉这个祸害,从此心无旁骛。 许言放的目光一时温柔一时凶狠,郝峻仍然是一脸痞子本色,俩人对视几秒钟之后,许言放转身跳上冲锋艇,头也不回地冲向公海。 作者有话要说:还差最后一章,本文大结局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忍耐,尤其是忍耐。。。。。 万分感激! 77 77、第七十七章 郝峻大腿根中了一枪,子弹穿过去了,虽然血流得不少,实际并不凶险。王海用了三道止血绑带,牢牢扎住伤口,完事后刚一抬头就挨了郝峻一拳。郝少爷骂道:“你居然真开枪打我!”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王海心中那个窝火呀,“这不是你让我开的枪嘛!” “我说王海你是猪脑子呀,我的意思是让你意思意思,吓唬一下许言放,谁叫你真的打我。再说了,你枪口抬那么高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再偏三公分我的乐子就大了,知不知道,只差三公分啊!”郝峻一边骂,一边比划着。王海刚才手抖得厉害,这一枪打得确实危险。事关一生幸福,也难怪人家郝少爷要生气了。 唐纳德正指挥人手追捕逃跑的许言放,听到郝王俩人的争吵声,忍不住插嘴说:“王海,打得好!郝峻最混蛋了,简直就不是东西,这一枪我早就想打了。” 受到冷嘲热讽,郝峻自然要反击:“当初说好了采用突然袭击,擒贼先擒王,你倒好,一路缗九荆搞得跟过年似的。许言放是傻子啊,坐着等你来抓?他在岛上埋了tnt,赶紧撤吧,不然大家一起飞上天!” 郝峻话音刚落,岛中央响起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这是许言放的手下在销毁罪证。唐纳德连忙通知特遣队撤退,一行人逃命似的回到艇上。清点人员,发现重伤三人,轻伤十一人,所幸无人阵亡。这次行动虽然救回了被绑架的郝峻,可首犯逃脱,而那个隐藏着许言放无数秘密的小岛也已陷入火海,实在不能算完满。唐纳德唉声叹气,苦着脸寻思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该怎么向上峰汇报此事。偏偏郝峻还要好死不死地在一旁嘲讽他的无能,于是一怒之下把郝峻拿自己当诱饵的事告诉了王海。 王海果然被气得七窍生烟,少不得要教训教训这胆大妄为的郝少爷,趁机大振夫纲。反正回程的路上无事可做,纯属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可怜的郝峻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加之大腿受伤,连逃跑都办不到,几天时间就被欺压得整个人都瘦下去一圈。 唐纳德与郝狐狸认识至今,从来都只有受欺负的份,这次总算借着王海的手出了一口恶气,至于以后郝峻报复什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先端杯茶欣赏好戏再说。 许言放在国际刑警组织里是s级别的大人物,光他的个人档案就足有两大箱,又因为绑架郝峻遭到通缉,当然不能再担任郝氏董事长一职。因为集团高层涉案,郝氏股票大跌,呈直线跳水状。董事局派了四人小组来到临海求见郝耀明,哭天抹泪地请郝家出面收拾残局。老爷子一副慈善心肠,当即点头同意由郝h全权代表。郝h一到任就来了个新官三把火,彻底清洗掉那些依附许言放的墙头草。 郝峻听说后拍手大笑:“秋后算账这种事老爷子自己不好意思做,就让我姐来,好贼啊他!” 配合国际刑警陈述完案情,王海和郝峻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唐纳德就比较苦命了,有一大堆善后工作和报告等着他完成,和他家亲亲刘桐相聚的日子被迫一再推迟。望着郝峻和王海成双成对的背影,唐纳德很内伤,最要命的是,一旦他回到刘桐身边,以刘桐的脾气,还得再添外伤。 郝峻原本伤得不算重,拄个拐就能行走,最后搞到要坐轮椅上飞机全是王海的缘故。他们俩刚回到郝峻公寓就收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明信片的正面是科尔科瓦多山上那伸展双臂拥抱世人的耶稣雕像,背面写着一行圣经中的句子:神国的奥秘,只叫你知道。 王海探头过来看了看,好奇地问:“这是谁寄来的?” “不知道哪个冒失鬼,连名字都没有,也许是弄错了。”郝峻随手把明信片抛弃,一脸的满不在乎。 故作神秘的匿名,语焉不详的问候,郝峻心中其实很清楚这张明信片的主人一定就是许言放,原来他藏到犯罪天堂里约热内卢去了。许言放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男人,暂时的受挫只会激发他的斗志与野心,他这是在暗喻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吗?郝峻不想让王海担心,故意装傻想掩饰过去。人生漫长,知己难求,爱人朋友固然珍贵,有一个可堪匹敌的对手也不是件坏事。因为一个好的对手就如同一面镜子,反射出你最孱弱不堪的那部分,令你时刻警醒不敢有所懈怠。 想到这里,郝峻朝着废纸篓中的明信片做了个鬼脸,“我奉陪到底!”只是他说这话时是不会想到此后麻烦不断,许言放真的就像一个幽灵般纠缠了他和王海一辈子。 郝少爷是什么人,王海凭着积攒下来的血泪经验判断,猜到这事没那么简单。可不等他追问原由,郝峻突然说自己好不容易脱险归来,让王海陪他回去见家长报平安。王老虎这几天把郝狐狸整治得没了脾气,正觉得自己好不威风,忽然听见要去见郝半城,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慌得他两只手乱摇。 “我爷爷不吃人,我们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没意见。” 王海心说,龙生龙凤生凤,狐狸的儿子会骗人,就你这德性,我用脚毛都能猜出你家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他有心顽抗,没想到第二天老爷子让郝峻传话回来,说你跟我孙子都这样了还不来端杯茶给我这个长辈,能说得过去吗?王海语塞,只得同意上门拜见。 这天天气晴好,王海蔫头耷脑地跟着郝峻来到郝家大宅。远远瞅见豪门高院,那一身皮肉忍不住先哆嗦了两下,心想老子这回要壮烈喽。等进了大门,四下打量了一番,宅子里既没有成群结队的下人,也不见金碧辉煌,跟他想象中的现代版大观园区别挺大。说难听点这里就像个古典风格的植物园,除了面积大得有点惊人外,毫无咄咄逼人的富贵感。他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松了一些,要是一进门就看见整排穿着制服的仆人向自己鞠躬,王老虎非掉头逃跑不可。 郝耀明人没在大宅。郝峻说:“爷爷多半在暖房伺候他的宝贝兰花,我去找他。” 王海在客厅里坐等了一会儿,因为管家不时殷勤地过来给他端茶倒水,搞得他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索性走到花园闲逛。几棵新植的月桂树下蹲着个带草帽的老人,正在埋头堆肥。王海觉得他背影有点眼熟,走过去叫了一声:“喂。” 老人回头一看,立刻露出了笑容,“是你啊。” 王海也认出来,这不是那“明记牛肉大碗面”的掌柜嘛,于是笑着问:“你不卖牛肉面啦,怎么改行当起花匠了?” “我还卖面,我家那口子别的不爱,就好这一口老汤手擀面,只是今天不开张,我在等我孙子呢。” “你孙子在这里干活?” 老人一听立刻呵呵地笑了起来,反问道:“那你呢,来这里查案?” 王海正在为此事烦恼,就嗡着声回答说:“我来见郝耀明,我跟他孙子好上了,就是上次一起来你家面店那个笑起来像只狐狸的小屁孩。” “见家长是好事啊,孩子,你怎么哭丧着脸?” 要不是因为郝峻死皮赖脸地黏糊上了他,王海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跟豪门巨贾攀上了亲,于是总在特别快乐的时候,感到微微的惶恐,仿佛冥冥中有人在不断暗示着,眼下他正在享受的幸福是无法长久的。这些话如鲠在喉,却又不便对郝峻说,此刻见到这位亲切有趣的老人倒有了一吐为快的想法。他说:“郝半城是什么人,俗话说无商不奸,他的生意能做这么大,那就是咱们临海顶顶大的奸商。他话是说得挺好听的,不干涉你们年轻人,可他就这么一个孙子,能让郝峻跟我凑活着过一辈子?我才不信呢!他是想骗我来见他,待会儿真见了面一准给我张空白支票让我赶紧滚蛋。” 老头听完笑得满脸皱纹跟桃花似的多多盛开。他问:“你就这么不待见郝耀明啊?” 王海正想点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郝峻的声音:“爷爷,你在这里啊。” “啊!”王海顿时傻眼了,这个衣着朴实,长得有点像炸鸡爷爷的老人竟然就是富甲一方的郝耀明。他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好歹也是个搞刑侦的警察,先前怎么就没多长个心眼,如今祖孙俩并肩站在一块儿再看,不但五官相似,连脸上那狡狯笑容都一模一样。 郝耀明朝呈呆滞状态的王海做了个鬼脸,故意挤兑他说:“啊呀,我这大奸商还没准备好空白支票,怎么办?”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王海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郝耀明拉住他的手,宽慰他:“放心吧,你们的事我真的没意见,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根本就不担心你们俩在一起郝家会绝后这种事。顺便告诉你个秘密,我那位啊,他也是个警察,喜欢穿制服的男人也许是我们郝家的传统吧。” 王海想起在“明记”吃面时见到的那一幕,算是彻底安心了,只是特别好奇老爷子他们是怎么抵挡住俗世压力,携手渡过一生的,毕竟当年整个社会对待这种不寻常爱情的态度并不算友善。郝耀明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说:“喜欢一个人会令你勇敢,就像是种子再艰难也要钻出泥土,开出花来。” 这话总结得太好了,饱含着老人经历岁月沉淀后的智慧,直直嵌入人心。郝峻的眼睛因此变得闪闪发光,一瞬不瞬地看向王海。王海觉得他愿意溺毙在那温柔的眼眸中,只求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此分。先是灼热的气息喷到彼此的脸,然后带着喘息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唇上,是谁主动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吻已将俩人所有的爱意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期待统统打包,透过唇舌的亲密接触传递给了对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本文终于完结,再次向各位表示歉意。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