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画中仙》 分卷阅读1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 书名: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文案 清冷美人受,渣攻变忠犬 生子,重生 上一世,他让林子画没名没分的跟着自己,受尽流言所诟病, 并在他为自己生下孩子后偏宠二哥送来的美姬, 逼的林子画心灰意冷,带着儿子重返画中。 重活一世,他发誓要替父皇和母后报仇,要替兄长夺回江山, 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待他此生的挚爱,让他成为唯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只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上辈子清冷孤傲的美人这一世竟会如此傲娇不讲理, 夫纲不振啊! 提示:小受真的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子画,安熙宁 ┃ 配角:太子 ┃ 其它:重生,生子,渣攻变忠犬 ================== ☆、第1章 死亡 大夏建制百余年,一直以来都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马蹄所到之处,四方来朝,俯首称臣。 这样一个陆上霸主,却在明德帝这代出了内乱。 二皇子安熙哲联合骠骑大将军李威远,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攻上京城,将太子及其亲兵射杀在皇城后山的卧龙坡,后又围剿皇宫,篡改诏书,自立为帝。 当夜,明德帝病重而薨,皇后自请随葬,京城被一片哀凄所笼罩。 宁王府中处处狼藉,丫鬟奴才们都人人自危。 他们皆已得到风声,如今的京城早被二皇子所把持,满城戒严,骠骑大将军正带兵四处抓人,屠戮对新帝有异心的王孙大臣。 而现在的宁王府虽看似平静却实是危险之地。 他们的主子安熙宁,当今的宁王殿下,与太子安熙铭乃是一母同胞,如今太子兵败身亡,皇上与皇后又双双逝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宁王府被清已是迟早的事。 有胆小的丫鬟已躲在角落哭了起来,哽哽咽咽的,给这偌大的宁王府又添了几分凄凉。 昏暗的房间中,摇曳的灯火照射出地上一锦衣男子落寞的剪影。 仔细看去,那男子生的眉目英挺,俊逸非常,真可谓眉若刀裁,目若寒星,鼻梁挺直,唇线分明,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 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显落寞,发丝凌乱,眼角微红,身形也异常消瘦。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幅画轴,口中喃喃着:“子画,子画……为何你如此狠心,我在此唤了你三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带着睿儿从画中出来。” 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小太监跪倒在男子身边,声泪俱下道:“王爷,京城已经变天了,李将军正满城搜捕异心之人,此时已带兵向咱们宁王府来了,小砚台求您快振作起来,跟奴才们一起逃跑吧。” 男子,也就是宁王安熙宁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木愣的双眼动了动,脸上现出疯狂之色。 “逃?本王为何要逃,本王还要见见我那杀死长兄,逼死父皇母后的好二哥呢,怎么能逃?”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别逞一时之勇。” “我一罪人,又何须留什么青山,不如就此了解了残生,也好向天上的父兄告罪。” 安熙宁低语道,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哑声笑了起来:“说起来,本王还要问问我那好二哥,可满意这几年从本王身上得到的京中情报。不过想来他是满意的,否则以他和他舅父李威远的能耐,又怎能攻打的了这京城。” “王爷,您在说什么糊涂话呢,这二皇子叛乱与您可是毫不相干啊。 安熙宁此时却是闭了眼,不再理耳边呱噪的小太监。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门外响起一女子的娇媚声音,片刻后房中站了和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丽人。 “见过李侧妃。”小砚台俯首见礼。 那李侧妃却是不理,对着安熙宁问:“这四年来,我暗中为我父亲和二皇子传递消息的事,你都知道?” “呵,若本王早前就知道,如今你还能有命站在本王面前?你父亲和我那二皇兄还能进京耀武扬威?只怪本王当年被美色所迷,识人不清,错将豺狼当好人,却负了真心待我之人,如今悔之晚矣。” “真心待你之人?哈哈哈哈……” 李侧妃面容扭曲,泪水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我曾也是真心待你之人。可是你呢,为了一个怪物,竟冷落我三年,你可知这三年来我是如何度过的,我日日以泪洗面,想着,盼着,希望你能回心转意,看我一眼,可是你呢,你却只会抱着死人的画像,践踏我的真心。” 李侧妃越说越气,扑上前来要去夺安熙宁怀中的画像,却反被他推倒在地。 “本王警告你,再说一句对子画不敬的话,本王就让你人头落地。” 李侧妃凄然而笑:“我有说错?他就是一个贱人,怪物,没名没分也要死皮赖脸的待在王府,以个男子之身竟能生下孩子,生前就让人厌恶,死了还不让人安生,简直就是个贱人,贱人。” 啪的一声,李侧妃被打偏过头去,安熙宁这一巴掌用的力气极大,她的脸上顿时现出五指红痕,嘴角也流出血来。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李侧妃情绪失控:“安熙宁,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宁王吗?不是了,早就不是了,我告诉你,二皇子现已称帝,你的太子兄长以及你的母后全都死了,叶丞相一家也会被满门抄斩,你们全都完了。” 安熙宁怒火攻心,一把扣住李侧妃的脖子,狠狠收紧。 李侧妃被扼住呼吸,脸色渐渐涨红,手脚扑腾间眼看就要断气,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呼闹声,一小侍卫跑了进来。 “启禀王爷,二皇子和李将军带着兵马将我们宁王府围住了。” 安熙宁蹙眉,放下惊喘不已的李侧妃抬脚向外走去。 “五皇弟,别来无恙。” 意气风发的二皇子安熙哲坐在高头大马上,眼带嘲弄地看着他。 “怎的这一副狼狈模样,快去洗洗,免得丢了你嫡子皇孙的脸。” 安熙哲大笑起来,他的母妃虽然也贵为四妃之一,但因为皇后独宠后宫,他这个二皇子当的甚为不得志,上面不但压着一个素有仁厚才能之名的太子,下面还有个安熙宁仗着皇后二子而对他不恭不敬。 从小父皇的疼爱都给了安熙铭和安熙宁这两个,不管他怎么努力,分到他身上的关注都是少之又少,他恨,论才能他哪样比不上太子安熙铭,更别用说不学无术的安熙宁,为什么自己就要处处低他们两人一头。 他不甘心,所以他联合母家,买通明德帝身边的小太监,在他每日的参汤里下毒,等时机成熟再集结军队攻上京城,夺了皇位,他要让以前看不起他的人匍匐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 “皇上此言差矣,”安熙哲身边的李威远笑道:“如今太子谋逆,这宁王定也脱不了干系,说什么嫡子皇孙,岂不是有辱皇族威名。” “李将军慎言,如今父皇刚逝,新皇未立,你称的是哪个皇帝。” “自然是二皇子殿下。” “哼,”安熙宁看向马上的二皇子,“本王竟不知,一个姓李的孽种,竟能当上我安家的皇帝。” “你说什么?”马背上的安熙哲怒目而视,四周的小兵皆耳观鼻,鼻观心,默默低下头去。 “说什么?这就要问你的好舅舅,哦,不对应该是爹才行。” “休得胡言!”李将军跳下马来,一掌向安熙宁劈来。 但安熙宁也不是好拿捏的,他自小由名师教导,功夫自是不差,虽荒废了三年,但底子仍在,与常年征战的李将军过起手来,不但毫不示弱,还隐占上风。 伤了李将军一拳后,安熙宁退开一步:“这族里堂妹的滋味可好?” “皇上,你千万别听这小子胡言,他这是想挑拨你我关系,扰乱军心啊。” “没想到李将军竟也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安熙宁大笑起来。 “你找死。” 李威远正待上前再战,却被二皇子拦住:“舅舅何须跟个将死之人置气,莫说此言是假,就算为真,这天下都是朕的了,还改不了他一个姓?来人,给我上。” 火光涌动之下,二皇子嘴角挑起的弧度甚为狰狞。 厮杀声震天,安熙宁挥舞刀剑穿梭于人群之中,每一剑下去都能了结一条人命。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脸上,衬的他犹如修罗降世,令人不寒而栗。 敌人如潮水般扑来,一波倒下又添一波,多的让人心生绝望,而他已战至力竭。 安熙宁的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流出的鲜血与沾上的混在一起,早已分辨不出,然而还是紧紧护着怀中的画轴。 后方观战的二皇子冷笑,伸手从身侧的亲卫手中接过弓箭,满弓而射,正中心脏。 安熙宁双目赤红,以剑撑地,终是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周围的士兵退开一些,二皇子催马上前。 “五皇弟果然好身手,竟损我如此多的兵将,若不杀你,皇兄我又怎么对得起那些英勇献身的将士。” 话音刚落,便有亲卫上前要取安熙宁性命,却被二皇子抬手制止:“都退下,朕要好好欣赏下我这五皇弟临死前的最后时光。” 安熙宁的耳中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他颤抖着手解下怀中的画卷,慢慢展开后目光温柔的看着画中的白衣男子,手指一寸寸的摩挲过画纸,嘴角噙着微笑,似对待最珍爱的人。 往下摸到画中被白衣男子牵着的胖娃娃时,安熙宁目露慈爱,喃喃道:“睿儿,父王此生怕是都见不到你了,你如果还惦记着父王,就在你爹爹面前多说说父王的好话,让他原谅王……” 一句未尽,他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画中人的白衣。 安熙宁抬袖去擦,却越染越多,他不禁面露绝望,到了最后,他也不能为心爱之人守得最后的清净。 眼前阵阵发黑,安熙宁力竭倒在了画上,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二皇子扭曲的笑容。 耳边似乎传来孩子泣不成声的哭叫声,一直喊着父王,父王……但最终归于平静。 坠入黑暗前,他终是不甘,子画你竟绝情至此,连最后一面都不愿出来相见,也罢,原就是我负你。 如果能重活一次,我一定好好待你,哪怕做一对平凡夫妻,我亦无悔。 ☆、第2章 重生 安熙宁仿佛来到了一处仙境中,四周种满了奇花异草,馨香阵阵,沁人心脾。 恍惚之间有乐声入耳,又有泉水叮咚,说不出的安详与平静。 向着溪水的方向走去,烟雾缥缈间现出一人身影,看不真切,只依稀看到如墨般泼洒的黑发服顺的披在背后,一袭白衣更衬的身形高挑,气质出尘。 “子画,是你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安熙宁大喜,奔上前去想要将人抱进怀中,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那白色的身影总在他一丈开外。 “子画,”安熙宁暗淡了目光,“你来见我,又不肯让我靠近,是还不肯原谅我吗?也对,当年让你无名无分的跟着我,受尽委屈,在生下睿儿后又偏宠李思眉,冷落了你,你不肯原谅我是应该的。” “你既然知道,又何苦求我原谅。” 安熙宁猛然抬头,这清泠的声音他怎么都不可能记错。 “子画,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对面之人转过身来,只见眉目如画,肤白赛雪,两道长眉修长入鬓,一双眉目清清冷冷,鼻梁秀挺,嘴唇红润,一副仙人之姿。 安熙宁眼中迸出光彩:“子画,你可知道,这三年来我日日惦记着你,都快想魔怔了,可你总是不从画中出来,我都知道错了的。”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林子画冷哼。 “没有,没有。” 安熙宁连声否认,瞅着林子画轻声道:“我只是想你了。” 听他如此说,林子画垂了眼,暗恨自己不争气,事到如今,竟还会因他的撒泼扮痴而动容,看他有难而出手相救,难道这些年伤的还不够吗? 安熙宁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知他心软,于是轻声问道:“子画,这三年来,你过的可好?” “好与不好,与你又有何相干。” “我……”安熙宁语塞,满脸的苦涩,也是,自将子画气走以后,他们之间就早已没了瓜葛,又能奢求什么。 心猛然剧痛,空空荡荡的,安熙宁失魂落魄地倒退几步,颓然跌坐在山石之上,脸色惨白,语不成声。 林子画见他如此,心中又如何好受,五载的深情厚谊,岂是说放就放。 “罢了,”林子画叹息,转身负手而立,“既看不透情关,斩不断孽缘,我又何必苦人苦己,安熙宁,我愿以自身做赌注,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这次,你莫再让我失望。” 语声幽幽,难掩其中愁绪,安熙宁虽未听清他所言,但也不忍他蹙眉伤心,正要上前安慰时却突然一脚踏空,惊惧之间人已向下坠去。 “殿下,快点醒醒殿下……”耳边一直有人在呱噪,吵的人不得安宁。 安熙宁将脸埋在被中,这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太监,竟敢打搅他的美梦,好不容易跟子画见了面,就这样被叫醒了,话说子画背过身去后到底说了什么,他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不对,安熙宁蓦地睁开眼,他分明记得自己被二皇子安熙哲射杀,就算侥幸不死,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且不说全身干爽整洁,就是身上也无一丝伤痛。 床边的小太监还孜孜不倦的叫着,安熙宁心烦意乱,唰的一声掀开被子,眼前出现个身形瘦削的小太监,一团稚气的脸上正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出惊恐来。 “殿,殿下……” 安熙宁大惊,面露不解之色,眼前这人分明就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小砚台,但为何会小这么多。 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屋内的陈设,从雕花的轩窗到金丝楠木所制的书桌,最后到墙壁上悬挂的宝剑。 这不正是自己未封王时在皇宫里的住处吗,怎么如今竟会在此处醒来,还有为何小砚台会叫他殿下,而非王爷? 醒来后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如他死前所想真的回到了过去。 小砚台看着自家殿下阴晴不定的脸色很是担心,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可是身子不舒服,需不需要小砚台去传个太医来看看。” “不必,本王……本皇子无碍。” 安熙宁暗自庆幸自己改口快,转头看小砚台一副谨慎的样子候在一边,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可知我大皇兄今日去了何处?” 小砚台奇怪的看了自家殿下一眼,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回殿下,今日太子殿下跟着皇上去京都北营视察将士的训练情况了。” 视察北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记不得了,但这是不是说明了皇兄和父皇母后都还安在,自己真的重生了? 想法既出,一时又陷入寻思之中。 “殿下。” “何事?” “今日午休前,您让奴才在此时叫醒你,说是与项大人约好,申时一刻在聚仙楼见面,现时辰将近,殿下是否该准备一下?” 小砚台一句话刚落,就见自家殿下突然傻笑起来,心中不由的又生出几分担心。 殿下自午休起来,就有些奇怪,虽然还是那张俊朗的脸,但不知为何就感觉有些不对,行为问话间都透着怪异,好像还变得成熟威严了些,真是令人费解。 安熙宁却没空管小砚台那千回百转的小心思,如果历史不曾改变,那他与项道才在聚仙楼见面应是发生于明德二十一年七月初八,自己刚过二十岁生辰不久,还未立战功被他父皇封为宁王,没有遇到子画,更没有伤他至深。 上天果然是待他不薄,让他回到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的五年之前,这一世他发誓,不但要守住兄长的江山,父母的性命,更要好好对待他此生的挚爱,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小砚台,”安熙宁喜出望外,“快给本殿下洗漱更衣。” “是。” 小砚台退下,从门外招进几个宫女,来给自家殿下梳洗。 接连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满意,安熙宁简直郁闷,今天就是项道才将子画送给自己的日子,这第一次见媳妇儿,怎么都得留个好印象,怎么能这么随便。 小砚台也郁闷,自家殿下今儿个到底怎么了,穿件衣服还这么挑来挑去的,比那些公主还讲究,明明平时随便穿件戎装都能出门的啊。 “小砚台,去给本殿下将今夏新做的那件宝蓝祥云暗纹织锦长衫拿来。” “是,奴才这就去。” 总算收拾好后,安熙宁对着铜镜左右看看,只见镜中的青年头戴鎏金冠,上缀一颗东海明珠,两鬓飘带,散下的黑发在阳光下亮泽光润,身穿宝蓝华衫,腰上坠羊脂白玉,端的是眉目俊朗,风度翩翩。 安熙宁满意了,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旁边看着的小砚台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左右去给自家殿下安排马车准备出门。 大夏繁华安定,民风开放,加上政治宽松,从不禁商业,因此城中商铺林立,热闹非凡。 聚仙楼位于东市的主街旁,人流量大,建的也是豪华大气,平时京中高官贵族或者巨富商贾都喜欢在此宴请客人。 安熙宁刚一下马车,便有眼尖的小二迎了上来,像这种衣衫华贵的年轻公子哥,出手最是大方,要是伺候好了,小费定是不少。 “这位公子,您里边儿请。” 安熙宁淡淡的点下头算是应了,身后的小砚台上前问道:“我家公子约了项道才项大人,他可来了?” “哦,您就是安公子是吧,项大人早就来了,正在包厢里等着,小的这就带您去。” 这小二很是健谈,一路上就没停过嘴,直到将他们引进了包厢,得了赏赐后才出了门。 “微臣项道才,见过五殿下。”房内一清瘦的中年男子起身见礼道。 “项大人多礼了,在外叫我五公子便好。” 安熙宁笑眯眯,对待媒人态度一定要好! “是,那微臣……”项道才在安熙宁的目光下改了口,“在下失言,五公子,请上坐。” “项大人也请。” 安熙宁客气了一句,吩咐小砚台出去点菜。 “不可,不可,”项道才惶恐道,“这次本就是在下特意感谢五公子来的,怎可让您破费。” “无妨,项大人高风亮节,本殿早就心生敬佩,这点小忙无需挂齿,这顿饭本殿请的心甘情愿,项大人可莫要争了。” 安熙宁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听的项道才感动连连,而事实上,安熙宁是将这顿饭当成了谢媒酒,怎能不请。 再则,他对项道才也确实是有几分敬佩,这人年近不惑,乃是区区一光禄寺卿,为官倒是极其公正廉洁,但生性木讷古板,从不结党营私,前段时间不知怎的就得罪了李威远,走投无路之下就求到了太子跟前。 当时他正在东宫里,就顺手将活给揽了过来。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动几下嘴皮子也就摆平了,只是项道才这人是受人滴水恩,便要涌泉报的性子,尽管囊中羞涩,还是将他请到了聚仙楼。 所以于情于理,安熙宁都得请这顿饭。 况且,安熙宁此次前来可是醉温之意不在酒,而在……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将目光投向项道才身边放着的卷轴上,子画,你我很快就要再见面了。 ☆、第3章 第3章 痴汉 没过多久,小二就将酒菜上齐,不得不说,聚仙楼这么大的名气真不是白得的。 一席酒菜,荤素皆备,样样做的精致可口,不比宫中的御厨差,反而因为用料大胆,多了几分新奇。 安熙宁因为心情好,吃的自然就多了,对项道才的频频敬酒也毫不推辞。 酒性正酣,项道才趁机开口道:“五公子,这次多亏有您的帮忙,才免了我项家上下老小的牢狱之灾,在下真的是感激不尽。” 安熙宁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才没让自己显得太过急色,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心里已经在疯狂大喊:项道才,快把我的子画交出来。 项道才也不含糊,从身边拿起画卷,双手郑重的递给安熙宁:“说来惭愧,在下身无常财,家中实在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唯有祖父时期留下的一幅古画还算有些价值,望五公子不要嫌弃。” “项大人实在多礼。” 安熙宁接过画卷,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 打开时,一年轻男子跃然纸上,只用素墨勾勒,却异常传神。 眉目清冷,体态修长,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细看眼角,似有上翘,乍看之下,眉梢之间似含温情,然而再看,又冷冷清清,令人不敢亵渎。 安熙宁的手指流连在画中人的脸庞,恍惚间似仍残留温热触感。 向下划去,画中的右下角却少了一个胖乎乎的小身影。 一切真的又回到了远点,子画,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项道才在旁边一直细细观察着安熙宁的神色,见他神情珍重不似作伪,才微微放下心来。 “五公子可还喜欢?” “喜欢,本殿非常喜欢。” 安熙宁将画卷起,拒绝了上前帮忙的小砚台,亲自将画拿在手中。 随后才抬头郑重道:“项大人将如此贵重之物赠于本殿,本殿感激不尽,以后若有事相帮,本殿必竭尽全力。” 他这句承诺下的极重,表面看只是感激之语,但细思之下却不乏拉拢之意。 安熙宁现在虽还只是一介皇子,但他身后站着的却是太子,那可是未来大夏的帝王。 项道才当即便跪在了地上:“微臣惶恐,不敢叨唠殿下太过。” 他这话拒绝的太直,但安熙宁也知他的性子,若一句承诺便能笼络的了他,项道才也就不是项道才了,更不值得他费心拉拢。 朗笑几声,安熙宁亲自将项道才扶起:“项大人何苦行此大礼,本殿可什么都没要你做啊,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项道才顺势起身,酒桌上又重新开始热络起来。 回到宫中,安熙宁将小砚台他们打发出去,自己一个人躲在房中打开了画卷。 怎么看怎么喜欢,偷眼看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快速低头在画上亲了几口,随即呵呵傻笑起来。 “子画啊子画,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安熙宁越想越是甜蜜开心,抱着画卷跌入床中,对着卷起的画轴又是亲了几下,最后才一脸满足的闭着眼睛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小砚台觉得自家殿下最近很奇怪,对项大人送给他的那幅画简直是走火入魔般迷着,吃饭看着,睡觉抱着,连洗澡时都要挂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才放心。 而且那画完全是禁忌般的存在,除了殿下自己,他人根本不能碰。 前几日一个小宫女不懂事,将殿下放在书桌上的画给挪了位置,结果当天下午殿下回来后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杖罚了那小宫女五大板,整个正阳殿都战战兢兢,气氛压抑,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碰那幅画。 当然也没机会碰到就是了,因为殿下自那日后就每天都随身携带着,连面圣时都未拿下。 宫里渐渐地就起了流言,说五皇子被一幅画给迷了魂,整日的茶饭不思,都快给魔怔了。 最终这流言还是被皇后给压了下去,可是明面上说的人没了,但暗地里嘀咕的却还不少,小砚台又不能一一去和人争辩,急得人都快受了一圈,偏偏这当事人却毫不在意,仍我行我素,甚至还变本加厉,时常自言自语,对着画里的白衣男子叫子画。 真是急死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太监了。 是夜,惠安宫里,皇后为明德帝除去龙袍,将之挂在衣架之上。 都说灯下看美人,颜色美三分。 皇后本就是美人,此时在明灭的烛光下,更是添了几分韵味。 虽然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又天生一张鹅蛋脸,皮肤紧实光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岁不止。 她又出生于书香门第,乃是大学士叶兆庭的嫡女,自幼数读诗书,身上自有书卷之气。 嫁给明德帝后,又常年身居高位,雍容气度,并非一般贵妇可比。 明德帝看的心喜,见她举手投足间都散着温柔,不由就起了兴致,抱起皇后便向床上走去。 一场颠鸾倒凤后,皇后静静依偎在明德帝身边。 “梓潼,宁儿的事你可有听说?” “陛下又何苦问,明知道那流言都是臣妾压下去的。” 皇后娇嗔一眼,惹得明德帝爽声大笑:“好了,朕不逗你就是,但这事你可有问过宁儿?” “哪能没有问过,”皇后悠悠叹了口气,“但他一口咬定没事,只是喜极了那幅画才会有此举动,臣妾又能怎么办。” 皇后面露忧愁,她这一生顺遂,出嫁前有父母关爱,出嫁后又得丈夫体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 若真说有什么担心,那也就只有安熙宁了。 她和明德帝自小就将人给惯坏了,不好诗书,却喜舞枪弄棒,凡事都由着自己性子来,最是单纯好骗,以后选妃,可有的头疼了。 “梓潼也莫过担心,兴许宁儿就是一时兴起,过了也就算了。” 明德帝拿嘴蹭着皇后的鬓角,软声安慰着。 皇后羞得两颊飞红,佯怒推了明德帝一把:“跟陛下说正经的呢。” “梓潼认为朕现在不正经?” 皇后按住他乱动的手才开口道:“那日我见宁儿精神倒是不错,人看着也懂事不少,所以此事才不追究。” “梓潼想的周到,不如明日让铭儿去探探宁儿的口风,也好让你彻底放心。” “这也好。”皇后若有所思道。 “长夜漫漫,梓潼不如我们……” “陛下……”皇后娇嗔。 一室的春光。 太子第二日果然去了安熙宁的正阳殿。 小砚台正替他家殿下整理衣裳,昨晚安熙宁看着画傻笑了半宿,以致今日起晚了。 两兄弟自小感情就好,太子也不像对待他人一样多礼,直接就去了安熙宁的卧房。 “见过太子殿下。” 小砚台眼尖,立即就跪下见礼。 “免礼。” 小砚台起身告退,去外面吩咐宫女们准备茶水。 安熙宁乍见太子进来,惊喜异常,忙上前迎道:“皇兄,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宫中。” 太子嘴角含笑,目光意味深长的略过他发青的眼周:“来看看我的好弟弟有没有被美色迷了魂。” 他长相随了皇后,五官精致,眉目温润,即使说着调笑的话也不让人觉得轻浮,反而心生亲近。 但安熙宁知道,他这个皇兄可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软糯好捏,肚子里坏水多着呢,最喜欢的就是拿话噎他。 果然,见他满脸纠结,闭嘴不言,太子就乐开了。 抬腿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身材修长,态度闲适,往椅背一靠便自成风景。 安熙宁跟着坐下,问道:“皇兄,可是母后让你来问的?” “并非。” 太子的食指在小砚台送上的茶杯上滑动,在安熙宁疑惑的看过来时才好心解释道:“是父皇让我来问的。” “父皇?” 安熙宁一脸无语,什么时候日理万机的父皇竟也会关心这些鸡毛小事。 “父皇担心你整日沉迷于画中,虚度了光阴也荒废了武艺,更惹得宫中流言四起,对你的名声有碍。” 安熙宁摸下鼻尖,算是默认。 太子继续道:“五弟你已成年,凡事切不可任意妄为,朝中虽看似平静,但波涛暗涌,不可不防,你我即是一母同胞,就该同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连枝,守望相助,现皇兄只想要你顺利封王,因而在此之前,你定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皇兄,我晓得,过去我仗着母后与你,惹了不少麻烦,更不知珍惜,以致……” 以致铸成大错,但死过一回,他已明了很多,比如对父兄的愧疚,比如对子画的感情。 “……从今后,我定会好好改过,当然一时之间不能尽善,还须皇兄多多提点。” 太子眼中闪过满意:“五弟果然长大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有此觉悟就是好的开始。父皇之所以迟迟未给你封王,一方面是你未立军功,怕给你封王堵不住悠悠众口,另一方面也是你性子跳脱,想再好好磨练磨练。” “父皇有心了。” “嗯,”太子点头,沉吟片刻后抬眼看安熙宁,“近日我安插在枭族的探子传来消息,你的机会来了。” ☆、第4章 太子 安熙宁诧异地看向太子:“皇兄,你在枭族竟然还有探子?” “怎么?”太子挑眉看他,“只许枭族给我们大夏放探子,不许我们给他们放?”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熙宁喃喃,他知自家皇兄自小就胸有沟壑,凡事都喜步步为营,知己知彼。 上一世,他就曾提醒过自己要小心李侧妃,但当时自己正沉浸在失去子画的痛苦中,并未听从,以致酿成大祸。 “哦?那五弟是何意思。” 太子嘴角噙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安熙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自家皇兄给坑了,无语道:“皇兄,我跟你说正事呢。” “好,那就来说正事,”太子抵唇掩笑,“探子来报,枭族大王史栾峰病重,怕是没几个月好活了,要传位给底下几个王子,其中大王子史杰那与三王子史君明最有望继承。枭族崇尚勇者,王位继承人必从战功显赫者中选出,那两个王子本就在伯仲之间,这次怕是要在我大夏的战场上一决高低,加上现已夏末,再过两月就是丰收季节,枭族今年刚遭完灾,粮食紧缺,因而此战势不可免。” “如此说来还真是我的机会来了。” 安熙宁摩拳擦掌,上世他就是因为大败枭族,立了大功,父皇才封了他宁王。 “不错,”太子从容而笑,“到时我会向父皇进言,让你带兵攻打枭族,只要立了功,那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多谢皇兄。” 安熙宁真诚道,上一世他是被明德帝当堂指派,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能力被他父皇认可赏识,才能挂帅出征,现在想来,怕也是皇兄在后面帮了忙。 “谢倒不必,只是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以你每天在这正阳殿里醉生梦死,不思进取的样子,就算我在父皇面前舌灿莲花也没用。” “皇兄,这可怎么办,你可要帮帮我。” “真要我帮?” “真的。” 安熙宁点头如捣蒜,太子满意。 “这事也简单,前段时间我与父皇去京都北营视察,那里将士的作战能力倒很不错,但却被李威远所控制,父皇今日找了个借口将北营的一个小将领给调离了,明日早朝,你趁机要求调去那里,能培养自己的势利最好,不能的话就在军中立个威风,到时请命出征枭族时也能多一份筹码。” “皇兄设想周到。” 安熙宁已经要给自家兄长跪了。 “现在正事说完,我们是不是可以来说点私事?” 太子语含戏谑,安熙宁立即求饶道:“皇兄,求您别这么看着我,就跟看案板上的肉似的,你有事就直接问,弟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然如此,皇兄我也不拐弯抹角,五弟快将你那幅宝贝画拿出来,让皇兄也观摩观摩,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把五弟你迷的找不着魂。” 太子说完,见安熙宁一副犹豫的样子,于是又补道:“怎么,五弟是不给面子,一点都不愿跟皇兄分享吗?” “当然不是,”安熙宁否认,然后扭捏道:“只是看完,皇兄你可不能夺人所好。” 自家皇兄现在看来是温润如玉,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小时候简直就是一霸王,看中的东西千方百计的就是要弄到手,安熙宁可没少吃过他的亏,以致长大了还要处处提防,就怕一不小心又重蹈覆辙了。 “皇兄像这种人吗?”太子佯怒道。 “不像……”太子脸色稍霁,安熙宁继续喃喃:“那根本就是。” 头果断被拍了一下:“废话少说,快带我去看。” 安熙宁反抗不能,只能拿出画来。 卷轴一点点被摊开,现出里面的白衣男子,清冷而不孤傲,绝丽却不妖艳,犹如谪仙般不落凡尘。 画的人显然十分用心,将白衣男子描绘的十分传神,如要跃纸而出,恍惚间似有衣带飘风,眉目流转。 “倒真是人间难寻的绝色,难怪五弟会如此沉迷,只是这画中人再好,也并不现实,五弟自己可要有分寸。” “皇兄放心,我晓得的。” 安熙宁乖巧应了,心中却不服气,自己的子画可不止是画中人,总有一天会从画中出来,和自己相亲相爱过一生的。 太子又岂会看不出自家弟弟的口是心非,皱眉道:“母后为你的婚事伤透脑筋,总想找个能帮持你,又降的住你的大家闺秀,你也学乖点,别让母后这么操心。” “皇兄,”安熙宁突然就有了羞涩之意,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心中已有属意之人,此生非他不娶。” “哦?”太子来了兴趣,“到底是何人有如此魅力,竟让五弟说出非卿不娶,快跟皇兄说说,到时也好为你在母后面前多美言两句。” 安熙宁摸摸鼻子:“现在还不能说,以后皇兄就知道了。” “还挺神秘,罢了,”太子笑起来,起身一整袖袍,“待会我还需去见几个亲信,跟他们商量下明天早朝的事,就先走了。” “皇兄慢走。” 安熙宁将太子送到院外才转身回屋,坐在桌前又对着画痴痴看起来。 卯时,明德帝一身黄袍,正步走向象征着无上权利的皇座,身后的太监高声唱和:“皇上驾到。” 早已静候在旁的大臣们立即跪地相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德帝坐定,双手一抬,稳声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位爱卿,今日可有本奏?”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工部尚书上前一步,躬身道。 “爱卿可有何事?” “启禀皇上,臣日前遵照皇命,修缮皇陵,但资金迟迟未到位,臣去找户部,却被推脱国库吃紧,只能拨出十万两白银,可皇陵之事,事关龙脉兴旺,岂能儿戏,望陛下做主。” “皇上,”户部尚书急出一头汗,慌忙道:“并非臣有意为难齐大人,而是国库真的一时拿不出如此多的金钱。” 明德帝的神情放在冕旒之后,看不清喜怒,只听他道:“近年来我大夏一直是风调雨顺,各地上交的赋税又何止千万,现在爱卿却告诉朕国库空虚?” “皇上,近年来国库确实收入颇多,但各地建设用费也在加大,臣不能不精打细算,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况且一月之前,皇上您应李威远李大将军的提议而加大了军事投入,因而国库现今真拿不出如此多钱财。” 李威远隐在武官之中,此时被点名,只有狠狠地瞪了户部尚书一眼,站出道:“启禀皇上,近几年我大夏虽是四海安定,但一些虎狼之族不可不妨,兵将之事万不可松懈。” “李将军说的有理。” 太子此话一出,众臣皆惊讶的看向他,谁人不知太子一系向来与支持二皇子的李威远一派不对付,如今怎会站出替他说话,连李威远也吃了一惊,暗暗提防着太子背后使阴招。 “父皇,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万不可松懈。皇陵之事可暂缓一二也不甚要紧。” “那太子认为什么才是要紧的?”工部尚书不悦道。 “齐大人莫急,暂缓而已,并非是停,国库一时筹不出银子不代表一个月后也筹不出,你再回去与工部几个大人筹划一下也是有益。” 太子安抚好工部尚书,转头对明德帝道:“我记得父皇日前将京都北营的一个小将给调去了外城,那这空下的位置可是已有人选。” “这倒不曾,”明德帝沉吟片刻:“爱卿们可有好的人选?” 堂上的武将皆蠢蠢欲动,这北营小将的官位虽小,但在军中极为重要,若能安□□自己的人,那可就太妙了。 一武将正要出列,却被安熙宁抢了先。 “启禀父皇,儿臣自荐前往。” “哦?”明德帝眼中划过满意之色,但嘴上却道:“皇儿可想好了,这去了军营可不像在宫里这么安逸。” “儿臣业已及冠,不能再如从前般不思进取,让父皇母后担心,政治之事,儿臣确实志不在此,就愿策马沙场,保家卫国,望父皇成全。” “好,好!”明德帝连赞两声,显然十分满意,“那就让五皇子任北营小将一职,众卿可有异议?” 武将们面面相觑,可又有何人敢站出反对,李威远暗地咬牙,果然还是被太子坑了,可此时已晚,只能跟着众人三呼万岁。 散朝之后,安熙宁向太子邀功:“皇兄,我今日表现怎样?” 太子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用力太过,矫揉造作。” 安熙宁垂了头,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大皇兄,五皇弟。” 安熙宁转头看去,只见二皇子安熙哲从后而来,五官立挺,眉眼细长,平心而论确实是个美男子,只是,谁让此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安熙宁垂了眼,尽量不泄出眼中的恨意,淡淡地叫了声二皇兄。 “还未恭喜五皇弟获北营小将一职呢。” 二皇子脸现笑意,但说出的话却杂着一丝冷意。 “这还要多谢二皇兄未和我争,谁不知道李大将军最爱你这个外甥,他又手握南北两营大权,若二皇兄当时在朝上奏,怕就没我什么事了。” “五皇弟太谦虚了。” 谁不知今日早朝的一场戏是你与父皇他们早就算计好的,就算再多人站出来,最终也只会落在你头上。 “大皇兄,五皇弟,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二皇弟慢走。” 太子依旧一副温润的样子,待二皇子走远后才带着安熙宁离开。 ☆、第5章 现身 虽然北营就在京城,但明德帝为了锻炼安熙宁,下令让他北营之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无事不得进宫。 可话是这么说,明德帝毕竟是爱子心切,许了小砚台随身照顾,也能让他少受些苦。 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待明德帝诏令一下,安熙宁便带着他的子画和贴身太监小砚台去了北营。 将住的地方收拾好后,小砚台苦了脸:“殿下,这里都没有浴桶。” 想来也是,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爷们,有谁会矫情兮兮的特意打水来沐浴,不是跳进附近的河里冲下就是拿个大水瓢往身上冲。 幸好安熙宁前世习惯了行军打仗,而且也不像别的皇子那般精贵,对这些小事全然没放在心上,找了面墙将画卷挂上,便怡然自得的欣赏起来。 “末将何志远求见五皇子。” 门外响起一汉子的粗嗓音,小砚台去开了门后,就见一络腮胡,皮肤黝黑的粗壮男子立在院中。 “这位大人,里面请。”小豆子避开身去,将何志远迎进了屋。 “末将何志远,现任守备一职,见过五皇子。” “何守备请起,不知此时来找本殿是有何事?” 安熙宁不冷不热,态度恰到好处。 “严参将听说五皇子驾到,为表欢迎,在大营中为您安排了场接风宴,特命末将前来邀请。” 何志远态度不卑不亢,却听的小砚台皱了眉。 那严参将不过三品官,如今殿下驾到却不亲自来迎,简直就是无礼。 安熙宁踱步到桌旁坐下,拿起小砚台为他沏的一杯茶,轻呷一口后才慢悠悠道:“离宫之前,父皇曾告诫我要好好在北营锻炼锻炼,绝不能搞特殊,尤其不能仗着皇子的身份给严参将惹麻烦。” “陛下英明,体恤众将。”何志远道,他神情恭敬,但说出的话却绝不客气。 安熙宁轻蔑一笑,继续道:“因父皇听说严参将敬忠职守,废寝忘食,因而让本殿不可随意打扰,原本殿也是不信的,但今日来了这北营,这半天都不见严参将人影,这才真信了。” 何志远额头冒出了冷汗,这话听着就是指责之语,忙跪了道:“末将这就去将严参将请来。” 未过多久,一身戎装的严参将便过了来,四十开外的年纪,虎背熊腰,身上的凶煞之气甚浓。 “五殿下,末将公事繁忙,有失远迎,望殿下莫怪,现末将吩咐下面备了酒席为殿下接风,您可千万要赏脸。” 安熙宁端起一副笑脸,将躬身而拜的严参将扶起:“怎敢劳烦严参将亲自来请,本殿实是过意不去。接风一事就一切从简吧,本殿来这北营就是与各将士同甘共苦的,可不能搞特殊,严参将你可知晓?” “末将知晓,”严参将咬牙,“五殿下果然深明大义,堪称我辈楷模。” 一顿接风宴吃的众将领食不知味,这五皇子一来本想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这北营当中到底是谁说了算,结果却被反将了一军,怎能甘心。 安熙宁倒是畅快了,酒席中与严参将你来我往一番后稳稳占据上风,又以熟悉环境为由,让何志远带着逛了遍北营,并一一介绍了相关的构成与人员编制。 不出一月,安熙宁便跟北营下面的兵将们混成了一片。 他重生之前有过好几年的军旅生涯,最是懂得如何与底层的士兵相处,虽身为皇子,但生性洒脱,从不记仇,又有些真本事,因而很受下面人的敬重。 一日,安熙宁正跟三个把总过招,他武艺高超,一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没过几招便让对手俯首认输。 一粗壮男子上前抱拳道:“殿下真是好身手,我等几个自愧不如。” 他虽战败,脸上却没沮丧之色,反而斗志昂扬,神情坦荡。 其余两人也上前认输,四周围着的士兵皆欢声而呼,气氛一时热到了极点。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不去操练却在这大呼小叫,当军营是菜市场?” 何志远粗着嗓子从远处走过来,脸上阴云密布,显然心情极差。 周围的士兵三两成团,眼神忌惮,却都没有离开,几个把总抱拳向他见礼后退到了一边。 安熙宁见此有些不悦,淡淡道:“何守备,这些士兵是来观摩本殿与几个把总过招的,并非在此吵闹。” “五殿下,”何志远拱手,“您虽贵为皇子,但既然来了这北营,就该守这北营的规矩,不能为了显示自己的武艺就耽误了将士们的操练,想必皇上也不愿看此情形吧。” “何守备此言差矣,现本就是休息时间,何须额外操练?再则,观摩他人对练也是学习的一种,何守备可不能狭隘了操练的真意。” “殿下果然巧舌如簧,既然如此,末将倒想领教领教殿下的高招,也好让这帮士兵学习学习。” 何志远曾受严参将大恩,因见安熙宁来了北营之后大削了严参将的威信,心中十分不爽,又见今日他在众兵将面前大出风头,心中不愤,就想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好好煞煞这五殿下的威风,因而才会出言挑衅。 “哼,”安熙宁随手挽一个剑花,哂然而笑,“你要战,那便战,何守备,请予赐教。” “好,痛快,五殿下,你可要当心了。” 何志远接过随行小兵递过的长枪,叮的一声,与安熙宁的剑对在一起。 何志远能既然当上守备,手上功夫定是不差,他基本功扎实,临场经验又丰富,一开始便掌握了战斗节奏。 但安熙宁也不是个好相予的,他虽然对敌经验不如何志远,但胜在身形灵活,内力深厚,没过多久便夺回了主动权,打的对方节节败退。 没过多久,何志远额头上便冒出了冷汗,他不曾想在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子竟也有此功夫。 原先安熙宁大败三个把总时,他还以为是底下的几人顾及他的皇子身份而故意放水,但现在看来,这五殿下还真有几分真本事,不,或许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几分。 安熙宁趁何志远近身之际,故意卖了个破绽,那何志远果然上当,向他左侧攻来,安熙宁随即转身,一个偷空将他击倒在地,长剑一送,抵住了他的喉咙。 何志远脸色涨红,惊惧不定,一双虎目瞪的老大,不敢置信自己竟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皆不敢呼好。 安熙宁傲然挑眉:“何守备,现在你是服还是不服?” “服,我服!”何志远咬牙切齿,本想起身再战,无奈场中观看者甚多,此时耍赖怕会名声扫地,只好恨声认输。 安熙宁利落收剑,心中不无得意,伸手去扶地上的何志远,却被他避过,自己爬了起来。 “五殿下,末将有事,先行告退。” 何志远心有不甘,也不等安熙宁同意便大步离去,留下身后的一片欢呼声。 日薄西山,安熙宁受完众兵将的追捧,心情愉悦地回了屋。 “告诉你小豆子,本殿下今日可威风了,打的那何志远满地找牙,那个舒爽。” “殿下真厉害。”小豆子真心赞道,顺便为自家主子沏上一杯热茶。 “那可不就是。”安熙宁眉飞色舞,就差再次演示一遍,随手拿过桌上的茶杯就喝。 “殿下!”小豆子惊叫出声,要阻止时已来不及,就见自家殿下一口热茶喷出,脸已涨得通红,可不就是乐极生悲。 “殿下,您要不要紧,小豆子给您去请军医吧。” “不,不用,给我拿杯冷水去。” 安熙宁口齿含糊,舌头上火辣辣地疼,待将小豆子拿来的冷水含住后才稍微缓解了点。 晚饭自然是吃的无滋无味,安熙宁基本是靠吞的,连柔软的米饭吃在嘴里都如沙砾般粗糙。 今日的兴奋早就没了,洗漱完后安熙宁便早早地去了床上躺着,如往常般将画卷打开,开始了每晚的唠叨。 “子画,我今日可强了,三个把总联手都没能赢过我,后来还打败了来挑衅的何志远,你都没看到,他输了时那难看的脸色,乐死我了。” 安熙宁自顾自地傻乐一会后又委屈兮兮地开口:“傍晚喝茶时把舌头给烫了,痛死我了,子画,我要求个亲亲当安慰。” 静默片刻,他又贼兮兮笑开:“子画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相公我可就不客气了,嘿嘿。” 噘着嘴一口亲在画中人的脸上,安熙宁心中美的冒泡,一把将画纸搂在胸前:“子画,你真好,今晚我也要陪你一起睡。” 夜色渐沉,屋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挂在墙上的画无风自动,散发着幽幽的光。 黑墨勾勒的线条慢慢从纸上剥离,一缕缕地汇集到地面上,最后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俊逸男子。 那男子也不说话,静静地负手而立,一双美目冷冷地盯着床上熟睡的青年。 哼,无知的凡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本仙,今日不给你点教训,还当本仙好欺负。 心念已起,只见他指尖微动,一道白光向床上袭去。 白衣男子嘴角微挑,明日,可有好戏看了。 一阵风过,床前已空无一人,随之那画卷之上又重新出现了白衣男子的形象。 第二天一早,小砚台进屋准备伺候自家殿下洗漱。 床上未拉帘子,可以清楚的看到熟睡中的五皇子,他侧着身,面向着门的方向,一脸的舒展。 小豆子却肝胆俱裂,手中的脸盆随之掉到了地上,任水湿了他一身。 ☆、第6章 回宫 安熙宁在梦中正与子画花前月下,却被自家小太监一嗓子嚎醒,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一大早就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小豆子战战兢兢,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殿,殿下,您的嘴……” “本殿下的嘴怎么了?” 安熙宁不悦,这小奴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仗着平日里自己惯着他,现在都学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小豆子哪敢吱声,起身拿过案上的铜镜递给安熙宁:“殿下,您还是自己看吧。” 安熙宁狐疑地接过铜镜,嘴里嘀咕着这小奴才实在是不经吓,还神神叨叨的,真是惯不得,这以后可怎么当王府的总管。 一边腹诽一边向镜中望去,蓦地,他睁大了双眼,大惊之下差点摔了手中的铜镜。 目光呆滞地转头,安熙宁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小砚台,本殿下现在可还在梦中?” “殿下,”小砚台哭丧着脸,“这是真的,你没做梦。” 安熙宁顿时心如死灰,难道他的一张俊脸就这么毁了?那他还有何面目去见他的子画,一定会被嫌弃的! 不死心地又拿起铜镜细看,只见镜中的青年上半张脸仍是一如平常,眉目有神,鼻梁俊挺,但这下半张脸…… 安熙宁盖了镜子,他绝不承认那长着血盆大口的丑八怪会是他自己。 “殿下,”小砚台小心问道,“咱们今日要不就先回宫,让太医好好给您瞧瞧。” 也只能如此了,安熙宁有气无力:“小砚台,去给本殿下找块面纱来,我们即刻回宫。” 惠安宫中,皇后正拉着太子家常。 对这个长子,皇后是十二万分的放心,自小就老成持重,处事圆滑,从不让她和皇上操心。 但也因为如此,在两个儿子中,对太子就少了些关注,皇后也意识到过,只是太子极少会出纰漏,他们即使有心也是无力使。 犹豫再三,皇后还是开了口:“铭儿,这么多年,你可有怪过父皇和母后没有如对宁儿般关爱过你?” 太子看着皇后充满愧疚的神情,心中略为无奈,怎的又旧事重提。 “没有,母后,五弟生性跳脱,你们多关心点也是正常的,再则儿臣作为兄长,理应多照顾幼弟,又怎会有捻酸吃醋的念头。” 太子没说的是,若父皇与母后如管五弟般管着自己,他才会抑郁不平。 “但父皇和母后都觉得亏欠你良多,让你小小年纪便要周旋于大臣之间,每天都面对着阴谋诡计,人心叵测,有时母后也会想,这些是否就是你想要的,但平日里问你,你又不说,母后真的是……” 皇后说着便有泪光闪现,太子头痛,只好软言安慰:“母后不必如此介怀,父皇立儿臣为太子,必是抱予厚望,儿臣又怎能辜负。虽失去些东西,但也收获是良多,没有舍,又哪有得。” “你这说了一堆,却都是避重就轻的话,当母后好糊弄?”皇后佯装生气。 “母后非我,焉知我未享这其中之乐?”太子含笑反问她。 “罢了,罢了,”皇后摆手,“都是儿大不由娘,你是如此,宁儿也是如此,你看他这一去北营,一个月了都不回来看看,想必心都野了。” 太子笑:“母后这可是冤枉五弟了,是父皇下令他无事不得回宫,您还想让他违抗皇命不成?” 皇后叹气:“你父皇也真是,宁儿在时嫌他闹的慌,这一不在又惦记着,令是他自己下的,结果昨儿个跟我讨人,你说这算怎么回事?” “母后与父皇夫妻恩爱二十多载都不知道,儿臣又怎么知道?” 皇后嗔他一眼:“你呀,又开始打趣母后。” 正谈笑间,皇后的贴身宫女进了来,跪地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奴婢刚刚听说五殿下回宫了,还宣了太医去正阳殿。” “什么?”皇后花容失色,匆忙站了起来,“宁儿刚回宫就宣了太医?不行,本宫要去看看,萍儿,你快去备轿。” “是。” 萍儿离开后走至皇后身边扶她坐下:“母后不必如此担心,想来五弟也不会出什么事。” 他这句话既是说给皇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一直备受他保护的弟弟突然出事,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皇后蹙着眉头,忧心忡忡道:“但愿如此,母后只是怕你弟弟生性莽撞,又在军营之中,若与那些将士发生口角打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母后多虑,五弟毕竟是皇子,他们不敢以下犯上的。” “话虽如此,但那北营毕竟被李威远所执掌,你又不是不知,母后与那容妃……” 皇后一句话未尽,被太子打断:“母后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一行人来到正阳殿时,太医正给安熙宁诊脉。 胡子花白的老太医看了这么多年的病都没探出是何病症,不由冒了冷汗。 见皇后驾到,正阳殿中沉默的一行人纷纷跪地见礼,一时之间,屋内只见黑压压的头顶。 皇后心急,早失了平日的从容,三两步地走到床前,焦急道:“宁儿这是怎的了?” 安熙宁在皇后刚进寝宫门时便拿了床上的纱巾捂了脸,此时见皇后问话,才瓮声瓮气道:“母后怎么来了,儿臣没事,只是上火罢了。” 皇后将信将疑,太子则从后面踱步而来,见自家弟弟一副焉焉的样子躺在床上,不由皱了眉:“若真只是上火,以你的性子会从北营回来,还劳师动众地请来太医?” “皇兄,”安熙宁无奈,他这个兄长就是太通透,“我真的没事。” 皇后在一旁轻斥:“可不许骗你母后与皇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可以瞒着掩着的?” “母后,你就别问了。” 安熙宁是真不想让皇后见他现在的模样,既不想丢脸,又不想让皇后担心。 “我可是你母后,怎能不问?”皇后大急,看着安熙宁问,“宁儿你为何总用帕子捂着嘴,莫不是……” “娘娘,”小砚台跪倒在皇后面前,涕泪聚下:“都是奴才不好,昨日不该拿热茶给殿下,才让殿下不慎伤到。” “你!”皇后被个小奴才抢白本就不悦,现听他如此说,不由就上了火,“陛下让你去照顾宁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来人!” “母后,”安熙宁急忙出口阻止,“小砚台并非故意,是儿臣自己粗心大意才伤到的,且儿臣也不认为是那热茶的缘故。” 安熙宁在小砚台出声时便向他使眼色,奈何这傻奴才平时看着挺伶俐,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块木头。 他对小砚台除了主仆情谊外,也感激于他前世在他危难之际未独自离去,因而平时里对他也多有照顾,现见他有难,就立即出声求情。 “宁儿你竟然还替这奴才说话,你可知……”皇后刚转头质问,一句话却被卡在了喉咙。 只因安熙宁刚才答的急,嘴上的纱巾被他扯去,露出肿胀通红的两片唇瓣,上唇几乎要抵到鼻尖,看起来异常惨烈。 皇后大惊失色,一颗心仿佛被狠狠地拽了一下:“宁儿,你怎会如此?” 安熙宁耷拉着脑袋:“儿臣也不知,早上醒来时便成了这样。” 太子也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才软声安慰道:“母后别急,五弟看来只是伤了唇齿,还是先问问钱太医是何病症。” 钱太医见被点名,一头冷汗便下了来,只有出列道:“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刚微臣给五殿下号脉,并未诊出有什么不适。” 皇后一听便沉了脸:“那宁儿的嘴是怎么回事?” 钱太医叫苦不迭,这跟五皇子搭上边的,准没好事,眼一闭胡诌道:“回娘娘,五殿下恐是吃了什么东西,冲撞了身子,微臣先开几贴药,让五殿下试试,想来过几天也就好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若宁儿吃完你的药还不见好,那本宫就唯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问。” “是,是。”钱太医忙不迭地答应,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出去开药。 皇后与太子在正阳殿中又待了一会,直到确定安熙宁没事后才起身离去。 安熙宁当夜宿在了正阳殿,夜深时候,他的床前又幽幽地现出了一个白色身影,不是子画又会是谁。 看着床上狼狈模样的安熙宁,子画轻笑:“这次可得到了教训?若下次再敢轻薄本仙,本仙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自顾自地说着威胁的话,虽没人回应,但却乐在其中。 安熙宁的寝宫毫无皇室该有的奢华之气,子画好奇地在里面转了一圈,只见墙上挂的除了他容身的一幅画,其余皆是长剑,案上全无装饰之物,除了文房四宝,便只剩下兵法名著。 子画撇嘴:“真是无趣。” 他虽生性清冷淡泊,但极好风雅,所以才会寄身于画中,对刀兵剑戟最是无感,认为那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之流。 然而被心爱的子画归为莽夫之流的安熙宁却不自知,兀自在床上睡得香甜。 突然他翻了个身,双腿缠着被子,脸在枕头上蹭了蹭,一脸的甜蜜与荡漾,嘴里喃喃着:“子画你真好,求再亲我一口呗,子画,子画……” 子画呆立当场,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才恨声道:“安熙宁,你这个臭流氓!” ☆、第7章 发现 安熙宁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头昏脑涨,迷糊间就靠坐在床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拇指不断揉捏着太阳穴,连小砚台进来都没发现。 “殿下,您怎么了,可又有什么不舒服,要不小砚台给您去请钱太医过来。” “不必,”安熙宁仍低着头,“就是昨晚一直噩梦连连,睡不安稳。” 他没告诉小砚台的是,昨晚刚开始时他一直做的是美梦,与子画一起泛舟湖上,天气晴好,春风送暖,身边还有心爱之人相伴,最后子画还主动亲了他。 柔软粉嫩的双唇贴在他的嘴上,带着点清幽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将之纳入口中不断品尝。 然而不知为何,画面一转,他便被丢到了冰天雪地之中,里面不但寒风刺骨,还有猛兽追逐撕咬,令他痛不欲生。 然而又不能醒来,如被梦魇住似的,更奇怪的是,当梦里的猛兽咬住他时,他竟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以及血液从他体内流出后的酸麻感,如此的真实。 回忆起昨日的梦境,安熙宁冷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边的小砚台看的着急,建议道:“殿下,要不今晚给您在房中点些安神香吧,帮助睡眠。” 安熙宁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子画最讨厌的就是那些香啊粉的,嫌弃那些味道惹了烟尘,俗。 久而久之安熙宁也就不碰那些东西了,反正他总跟那些浑身汗味的兵将们一起,也附庸不了这些风雅。 再则子画虽不用这些香料,但自身就有一股冷香,清清淡淡又悠远绵长,十分好闻,安熙宁闻惯了他身上的味道,对那些香料就更没兴趣了。 他也曾好奇问过子画为何他身上会有香气,但被他一句常年居住于花圃之中,许是沾染了花气这个理由给打发了回来。 后来他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但这不喜香料的习惯到底还是落下了,平时在其他宫中尚可忍受,但在自己殿中,他是绝不允许出现香料之类的。 从床上下来,安熙宁习惯性地张开双手:“小砚台,伺候本殿下更衣。” 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听小砚台应声,奇怪地转头去看,就见这小奴才一脸的喜形于色,张着嘴呆站在原地。 安熙宁无语,寻思着这小奴才许是昨日被他母后给吓坏了,这原先就笨,现在还变呆了,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此,安熙宁看小砚台的眼神就充满了同情。 小砚台当然不知他家殿下脑补了这么多,满眼激动地看向安熙宁:“殿,殿下,您的嘴巴好了!” 安熙宁叹息,笨就算了,现在连结巴的毛病都有了,这不更雪上加霜? 等等,安熙宁睁大了双眼,“你说本殿下的嘴巴好了?” “嗯!”小砚台点头如捣蒜,随即从案上拿过铜镜递给安熙宁。 看着镜中恢复如初的俊脸,安熙宁不禁要仰天长啸,他终于又有脸去见他媳妇儿了,人生都立即充满了阳光。 小砚台也跟着乐:“没想到钱太医的医术这么高明,简直是药到病除,殿下可要好好地赏他。” “赏!当然要赏!”安熙宁严肃点头,钱太医可是为他终身幸福做了大贡献的人,怎能不好好地赏? 沉思片刻,安熙宁道:“去将我库中的那对薄胎铜海纹底青瓷拿出来,你亲自送去太医院给钱太医。” “是,奴才遵命。” 当天下午,安熙宁便请旨回了北营,皇后因信了钱太医的话,担心军营里食物有不干净,便派了她宫中专门司膳食的小太监与小砚台随行,一起照顾安熙宁。 这小太监既然能被皇后点中,那做菜的手段自然有一套,不但晚膳吃的安熙宁大呼过瘾,夜间还给他准备了一些点心。 夜半十分,子画照例出了来,眼含讥诮地瞟下安熙宁,便自个儿活动开来。 他常年寄居于画中,早就不问世事,上一次来到这凡间还是千年之前。 那时子画还未在画中,而在一处世外桃林里,那里与世隔绝,又被子画布了阵法,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后来无意中闯进一个青年,见到子画后惊为天人,不觉间便动了情念,奈何子画无心,无论青年怎么示爱讨好皆不为所动,青年只有遗憾离去。 回去之后,那青年仍是不能忘情,朝思暮想,相思入骨,于是就画了子画的画像挂在房中日日观看,以解相思之苦,最终弄的形销骨立,病入膏肓,死在了画像之前。 后来玉帝得知此事,虽知那青年之死怪不得子画,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青年毕竟是因子画而丢了性命,子画如何都逃不了责任。 为了斩断这因果孽缘,子画自请困于画中,若无真情之人日夜相念,则不得从画中出来。 然而他等了千年,却始终将他从画中脱困,除了…… 子画看向床上的安熙宁,目露嫌弃,怎么就是他这个莽夫呢? 撩袍在桌前坐下,上面摆了一盘菱粉桂花糖糕,软软糯糯,看起来十分诱人。 子画虽已辟谷,但仍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尤其是一些好吃的甜点。 手指碰到了糕点又缩了回来,拿而不说是为贼,子画在礼仪上有着长久的执念。 但是……他的眼神又溜回到盘子上,这点心真的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子画实在纠结到不行,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真是气煞人也。 连带着床上的安熙宁也被记恨上了,都是这个人,拿了点心又不吃,还放在这里诱惑他,简直卑鄙。 不过本仙大度,不跟你个凡人计较,就吃你几个点心当是你的赔罪好了。 子画为自己找到借口,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夹起一块糕点,慢条斯理地送进口中,优雅地如同品尝仙茗。 一个接着一个,盘中的点心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直到只剩下三个,子画才意犹未尽地住了手,转身返回画中。 清晨时分,小砚台进来服侍安熙宁起床,一错眼便看到桌上几乎快要空掉的点心盘子。 心中奇怪为何平时不喜甜食的殿下昨晚胃口竟会如此之好,但转念一想,或许是皇后派来的公公手艺太好,殿下才会如此喜欢。 将盘子送到外间,小砚台才返身去叫安熙宁起床。 一连几天,送去的点心都几乎被一扫而空,小砚台心喜之余又有些奇怪,自家殿下最近的口味变得也太奇怪了,不管以前爱吃的还是不爱吃的都来者不拒,难道那个小公公手艺真有这么好? 于是一日吃完晚饭,小砚台特意问了一句:“殿下今晚想吃什么点心,小砚台去吩咐王公公做。” 安熙宁漫不经心,他连平日有无点心都不曾留意过,又哪在乎今晚有没有。 “今晚就免了吧,不用再浪费食材了。” “可是……”小砚台吞吞吐吐,见安熙宁疑惑地看过来才吱呜道,“平日里殿下都有用点心,今晚断了,怕会饿到殿下。” 安熙宁面露不解,他从不曾在夜里用过点心,怎么小砚台会如此说。 他不会怀疑小砚台会跟他说谎,但也敢肯定夜里没人来过他的房间,否则怎么可能接连几夜都不被他发现。 思索片刻,他对小砚台道:“今晚你再给本殿下准备一盘点心,待会就送到房间去。” “是。” 安熙宁闭着眼,却未睡着,但直至三更,房里仍静静悄悄。 突然房内刮起清风,安熙宁只觉被一阵熟悉的香气包围,然后他眼前一黑,便陷入了黑甜乡中。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阳光穿过轩窗斜射进来,给屋内镀了一层金光。 安熙宁第一反应就是起床去看桌上的点心,只见昨晚还满满当当的盘中如今只剩下几个栗粉糕可怜兮兮的躺着。 环顾一下四周,无论是门还是窗,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想起昨晚临睡前闻到的香味,安熙宁只觉一阵心跳。 他怎么忘了这房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子画啊,子画最喜点心甜食,几乎到了要把它们当主食的程度,前世他还为此没收过子画的点心,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如果真的是子画…… 安熙宁不敢深想,快步走到画前站定,目光随着摩挲的手指一寸寸向下,最后停留在画中人的手指间,那里残留了一点淡黄色的粉末。 猜测被证实,安熙宁简直要长笑三声,上天果然待他不薄。 兴奋之下,他就要出声去唤子画,但转念一想又住了口,以子画的性子,若现在唤他,他定是不肯出来见人的,不如用点心慢慢诱惑着,时间久了,还怕以后不能见面吗? 安熙宁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直想,但他却忘了有句话叫做天不遂人愿,要想赢得仙人心,光靠个点心,那必须是远远不够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必将上下而求索。 ☆、第8章 遇袭 小砚台端着脸盆进来时就见自家殿下又对着画像傻笑,对比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淡定地收拾完桌上的点心盘子,小砚台才去服侍安熙宁更衣。 “殿下今日可是有什么好事?” 安熙宁满眼止不住的笑意,瞟他一眼反问:“为何有此一问?” 小砚台低头为他系上扣子:“小砚台在殿下身边服侍多年,殿下是什么心思自然也明白几分。” 安熙宁朗声大笑:“你这小奴才还真会察言观色,不错,本殿下今日确实心情不错。” 小砚台闻言也放松了心情,跟着笑道:“不知殿下今日因何而高兴?” 安熙宁整理下袖摆,似假非假道:“因为本殿下这房里来了只偷嘴的小老鼠,还被本殿下给捉住了。” 小砚台一头雾水,这房里都进老鼠了有什么可高兴的,难道这就是奴才跟主子的差别? “殿下,要不咱们换一个房间吧。” “为何要换?”安熙宁颇为不解地看着小砚台,随即大手一挥,“不换,坚决不换,这北营之中,除了这块地,本殿下哪儿都不去。” 自家殿下坚决不挪窝,小砚台也不能强求,只好趁着安熙宁出去的空挡里里外外将房间打扫了遍,可别说老鼠洞,连根老鼠毛都没有,难道昨晚被殿下捉住的那只真是无意中闯进来的? 这边的小砚台在房中暗自纳闷,那边的子画已在画里折了手中的花枝。 竟敢说本仙是老鼠,那本仙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老鼠。 心情大好的安熙宁跑到演武场上与一帮士兵比赛骑射。 他一身骑装打扮,头发全部束进金冠之中,窄袖长靴,一身短打紧紧被巴掌大的腰封扣住,挺拔但弧度优美的背脊流畅地滑进腰封之中,整个人显得修长却不瘦弱,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身形更添了一份蓬勃生气,脸上的笑容明媚的让人心生妒忌。 他身下是一匹精壮的踏炎乌骓,鬃毛长而飘逸,隐泛光泽,双目炯炯有神,四蹄长且健,一看就知是匹千里良驹。 安熙宁轻拍踏炎的脖子:“小黑,看到你旁边的矮脚马了吗?只要赢了他们,我晚上就煮黑豆给你伺候。” 踏炎不满地打个响鼻,显然不悦安熙宁拿他跟那帮劣马比,双蹄在地上踢踏几下,扬起一片灰尘。 一声令下,场上的赛马如脱弦之箭向前激射而去。 小黑一马当先,很快便在众马中遥遥领先。 经过箭靶前,安熙宁抽羽上弦,一箭三发,皆中红心,四周传来一片的叫好声。 比赛结束之时,安熙宁自然成了最大的赢家,被一帮士兵拉去请教箭术,得意非常。 如此一日下来,安熙宁早已劳累不堪,洗漱完后,将墙上的画卷一收,搂进怀中后便沉沉睡去。 子画出来时见到的便是安熙宁手脚并用,紧紧缠着画卷熟睡的样子,脑袋蹭着卷轴,脸上还挂着傻笑,怎么看怎么蠢。 子画眼中的嫌弃之色更浓,不知为何,每次听他在梦中叫自己的名字都觉得又气又恼,与平日冷静自持的自己判如两人。 他不知这到底是何原因,索性也不去想,但对着安熙宁就更没什么好脸色。 在房中逡寻一番,才在柜子的角落中看到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全新的,一看就未被人用过,只是经常有人擦拭,才不至落了灰尘。 见到如此好物却被安熙宁束之高阁,子画在心中又嘀咕了句莽夫,施施然地走过去磨了墨。 袖袍一撩,笔尖轻沾少许墨色,子画提笔思索片刻后,转身向床边走去。 湿润的笔尖碰触到脸上,安熙宁却一无所觉,乖乖地任子画在他脸上泼墨挥毫。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子画才一脸意犹未尽的收笔,站起身又仔细地欣赏了一番,越看越是满意。 对着安熙宁道:“这是本仙为你留下的墨宝,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可要好好珍惜。” 犹如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子画将笔墨重新归位后才回了画中。 他不知安熙宁是早知道他的存在的,因此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整他,若放在平时,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事,尤其是对着一个不算熟的人。 安熙宁昨晚临睡前将门给反锁了,就怕子画现身时,小砚台会闯进来冲撞了他,因此他醒来时,房内空无一人。 起身去开门时路过铜镜,一瞟竟看到自己脸上有墨色,安熙宁连忙站到镜前细看。 竟是一只画的惟妙惟肖的大老鼠!豆子眼,麻绳尾,连几根胡须都细细地勾勒了。 安熙宁哑然失笑,想起昨天早上说的话,估计全被子画给听到了,因此才来报复,他竟从来不知子画也有小心眼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可爱。 满含宠溺的看一眼画像,安熙宁还是决定先将脸上的老鼠给洗掉,虽然这是子画留给他的,但如果顶着这张脸出去,估计他这五殿下的名声可就要扫地了。 收拾妥当后,安熙宁将画卷背在身后,牵出踏炎,打马出了北营。 守营的小兵见是五皇子出来,皆不敢拦,纷纷跪下见礼。 安熙宁也无心管他们,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地方,跟子画说清楚。 上一世他在子画的画像前整整念了两个月,才得到了子画的回应,在月色里从画中走出,一身的白衣飘然,一脸的平淡如水。 虽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却让他生出将之拉入凡尘的冲动,想看他哭,看他笑,看他为自己露出迷醉。 安熙宁承认,在第一次见到子画时,他更多的是惊艳以及想将他占为己有的冲动,根本无关情爱,而仅是情……欲。 后来两年的朝夕相处,这份感觉在不觉中变了质,子画越来越多的牵动了自己的情绪,越来越成为自己的弱点,这种感觉令人害怕,他开始心生排斥。 此时正好李思眉被他的那个好二哥塞进了他的府中,李思眉明艳热情,对他全心全意地依赖,全然不同子画的冷淡,更不会让他感到害怕,不能自己,于是,他陷了进去。 可是,他从未料到子画竟会如此决绝,在他移情之后,带着与他的孩子一起回了画中,此后三年,竟从不得见。 那三年里,安熙宁痛过,悔过也怨过,只是子画却没回头。 直至那一箭射进他心里,往事如烟云般在他眼前浮现,子画的笑,子画的傲,子画的决绝,子画的恨,他才知道那人在自己心中已重过了一切,可是,他也毁了原本拥有的那一切。 所以今生,他觉不允许自己再重蹈覆辙。 但令他奇怪的是,这一世的历史似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如前世他根本没进过这北营,子画更没有跟他开过这种玩笑,然而这世却都发生了,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子画还在。 所以他不愿等了,他不想未来横生枝节,只有将子画真真实实地抱在怀里,他才能安心。 安熙宁来到一处小溪边,将踏炎栓在树上放它吃草后,便自己到一旁的溪石上坐下。 打开画卷,里面的白衣男子让他心悸,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真的对着本人时,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安熙宁还是决定瞒下上辈子发生的事,措辞良久后才开口道:“子画,我知道你真实存在,也听的见我说的话,更知道最近发生的事跟你有关,我们朝夕相处两个多月,我日日念你,盼你,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求你有什么回报……” 说到此处时他停了一下,满脸放光继续道:“当然你肯有回报是最好的,我就是一介武夫,不会说什么动人的话,但我可以发誓,只要你能和我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会对你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所以子画,你能出来见我一面吗?” 安熙宁满含期待,心如小鹿乱撞,兴奋,不安,激动等等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他坐立难安。 风吹过,有一丝初秋的凉意,然而两个时辰过去,那画上却毫无动静,安熙宁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去。 苦笑一声,他将画卷起:“子画,看来你现在还不愿出来见我,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等到你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骑上踏炎,安熙宁漫不经心地往回走去。 路上经过一片树林,叶子已没了夏季时的青翠,泛着一点金红,倒别有一番滋味。 突然,踏炎嘶鸣一声,踏着马蹄不愿前行,安熙宁忙拉缰绳,稳住身下的马儿,神情不禁严肃起来。 踏炎颇通人性,平日虽有点小脾气,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如今这副情形,定是林中有了埋伏。 果然,一枝箭羽破空而来,直射他的面门,安熙宁一个侧身躲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箭羽。 安熙宁左右招架,倒也不至受伤,眼观八方间见有人影闪过,于是便弃了踏炎,飞身而上,一剑挥下时已结束了一个黑衣人的性命。 其他几个黑衣人见行迹败露,便都出了来,一共四个,各个都是高手。 安熙宁应付的有些吃力,一个不慎被黑衣人伤了臂膀,正吃痛间背后的画卷被人挑落在地。 眼见着画卷沾染了灰尘,又将被黑衣人所践踏,安熙宁红了眼,奋力上前将那黑衣人斩杀,一个翻滚将画卷抱入怀中。 一直悬着的心到此时才慢慢放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忘了身处险境,直到耳后传来风声,安熙宁才转头看去,只见一把寒刃已送至他的面前。 ☆、第9章 请战 剑后的黑衣人露出狞笑:“去死吧!” 安熙宁的瞳孔紧缩,四肢犹如被束缚在原地,竟忘了反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变化就在此时发生,怀中的画发出白光,犹如剑气般激射而出,一声钝响后,击中了黑衣人的心脏,逼的那黑衣人生生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口鲜血喷出后,黑衣人倒地而亡,死时眼睛还大大睁着,似有不甘与恐惧。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都被刚才的变故所慑,面露忌惮,不断用眼去瞟四周的动静,靠背而站,长剑横在胸前,一副防卫的姿态。 安熙宁在白光射出时已有所感,此时下意识地去看怀中的画,却见他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对面的两个黑衣人又攻了上来,安熙宁握紧手中的长剑,将画卷抱进怀里,挺身而上。 这两个黑衣人武功虽然都不弱,但毕竟没了同伴的帮持,很快就被安熙宁制服。 一人在打斗中被安熙宁刺中夺了性命,一人却在被活捉后服毒自尽。 安熙宁搜遍五人的衣服都未有何发现,任何有身份证明的东西似乎都被他们刻意抹去。 只在第一个射杀的黑衣人身上找到一管金色的金属哨子,有成年男子的食指长短,却只有筷子般粗细,没有雕纹,更没有流苏,平淡到毫不起眼。 快马加鞭地回了北营,安熙宁向小砚台交代几句后便先行回了宫。 太子此时正与几个心腹在书房中议事,就听门外有太监来报,说是五殿下求见,就在书房外。 太子乍闻之下还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家弟弟现在前来会有何事,与心腹打个手势后便让人将安熙宁放了进来。 安熙宁刚一进门,房里的众人皆被惊立当场,只见他一身褴褛,灰尘满面,衣衫之间还有片片血迹,大大咧咧地往椅上一靠,与书房的氛围完全格格不入。 太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言语,稳稳心神道:“五弟,这是怎么回事?” 安熙宁并不急着答话,反而从衣内翻出那管哨子夹在指间把玩:“我在北营外的树林里被五个黑衣人截杀,侥幸之下捡回一命,在那些黑衣人身上只搜到这个。” 安熙宁将手中的哨子递给太子,他虽然说的平淡,但其中的险象还是听的太子皱起了眉。 接过哨子观察良久,太子也是毫无头绪,这普普通通的一管金色哨子又会有什么线索。 “殿下,”下首一个留着美须的中年开口,“那哨子可否借微臣一看。” 太子当然不会反对,直接就将哨子给了他:“周大人可是有什么想法?” 那周大人仔细观察良久后才将哨子放回案前,斟酌片刻后恭敬道:“回殿下,微臣年轻时曾游历枭族,那里一个部落的男子好养凶禽,只要年满十二,就须养只隼为宠,而这哨子,就是用来控制那隼的。” “本殿也听说过此时,”安熙宁目光转向周大人,“可你怎么断定这哨子就是枭族的呢?” 周大人胸有成竹,指着那哨子末端的接缝处:“五殿下请看,整管哨子圆润光滑,无一丝裂痕,唯有末端处有细小开裂,这就是那部落哨子的不同之处。” “原来如此。”安熙宁焕然大悟。 “如此说来,袭击五殿下的就有可能是枭族,现在我朝与他们一族形势紧张,倒也有些可能,”站在周大人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猜测道,转而看向太子,“殿下如何看?” 太子把玩着那哨子,沉吟片刻道:“也不尽然,两国交战在即,枭族又何必打草惊蛇,落了下乘,更何况……” 太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安熙宁一眼:“更何况还是我们大夏名不见经传的五皇子。” “如此说来殿下认为是何人所为?” “这可就多了,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幕后主谋之人既然要将责任推给枭族,且在这种敏感时期,就应该知道会被我们识破,如果他够聪明,这使的应是一箭双雕之计。” 周大人转念一想也就明了,只是那青年男子却还糊涂着:“请殿下明示。” 周大人哈哈乐道:“秦战,殿下早就让你多读点书,可你就知道舞枪弄棒,现在成木头了吧。” 秦战正要反驳,被太子抬手止住了:“主谋人的目的怕是在军权上,不管那些黑衣人能不能杀了五弟,他们都会趁机请战出征,只是他们算漏了一件事。” 底下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安熙宁大笑两声,拍手道:“他们算漏的就是派出的杀手实在是太无能,既没能重伤我,更没有杀了我。” “没错,”太子喝口茶,“本宫本来还想,怎么向父皇提出兵枭族的事,没想到就有人给我们搭好台子了,既然人家这么好心,我们又岂能不领情,只是后天早朝,我们可要,反客为主才是。” 朝堂之上,明德帝的面容隐在珠帘之下,看不真切。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太子有事尽管奏来。” “是,父皇,”太子不卑不亢道,“前日五弟受伤来到东宫,说是在北营树林中被五个黑衣人偷袭,幸托父皇鸿福,才只受了点皮外之伤,还宰杀了一众黑衣人,并在黑衣人身上发现了一管金制哨子。” 太子话音刚落,身后的大臣一片窃窃私语。 “肃静!”站在龙椅旁的大太监高喝一声,在明德帝的示意下从太子手中接过哨子上交。 明德帝看着手中的哨子问:“宁儿,此事可是当真?” “不敢欺瞒父皇,确实当真。”安熙宁手上吊着绷带,肃容道。 “那你可知,是谁袭击的你?” “回父皇,据儿臣调查,拥有此种哨子的,应是枭族中人?” “你怎敢确定?” 明德帝语气懒懒,却十足的威严,安熙宁不得不慎重道:“这哨子末端的接口处有其特殊的制法,因而儿臣敢断定是枭族人所为。” “不错,”李威远站出一步:“皇上,末将也可证明此乃枭族中人所拥有的,末将在战场上俘虏过一个枭族人,他身上的哨子就如皇上手中的一样。” 明德帝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 “如今枭族大王命在旦夕,几个王子对我大夏又野心勃勃,此次刺杀五殿下,怕是正要向我大夏宣战啊!” “那依爱卿的意思呢?” 明德帝语气温和,却让人产生危险的错觉。 李威远故作不知,单膝跪地,慷慨激昂道:“末将愿自请出战。” “儿臣愿同李将军一同出战。”二皇子大步迈出,跪在李威远身边。 明德帝目光沉沉地看向跪着的两人,既没反对,也没恩准。 “父皇,”安熙宁道,“李将军自请出战的赤胆忠心实在令儿臣佩服,儿臣虽不才,也愿同李将军共上沙场,报效我大夏,只是儿臣有一事要上奏父皇,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皇子暗中狠狠地瞪了安熙宁一眼,怎么什么好事他都要来掺一脚。 “有话但讲无妨。” “是,父皇,”安熙宁压下唇角的笑意,“如果儿臣没有记错,半月前南边的苗国曾有上书,希望我朝能派兵镇压他们国内流民的□□,那时你就派了李将军前去,与苗国国王也已商定,若儿臣没有记错,过两日就要出发,若临时更换主将,怕是会扰乱军心,也失信于苗国国王,有损我大夏威信。” “皇上!”李威远急忙道,“派兵苗国只是他人之事,但出征枭族却有关我大夏安危,孰轻孰重,末将并不糊涂,想来皇上心中也分的轻。” 太子在旁轻笑,安抚道:“李将军莫急,本宫知你一片忠心,怕我大夏被外族所侵,但李将军莫忘了,我大夏可是人才济济,各个都是能臣武将,即使李将军不能亲上征北战场,本宫相信以其他几位将军的能力,也能赶了枭族出去,李将军就不用担心了,再则,出征苗国有关两国邦交,此事甚为重要,以长袖善舞的手段,在一帮武将里,李将军可是独占鳌头啊,试问除了你,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明德帝抚须而笑:“太子思虑的甚为周到,那依你之见,此次出征该如何安排将领。” 太子沉吟片刻,慎重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苗国之战还是由李将军带兵,二皇弟从旁协助,想来定能合作无间。至于出征枭族,儿臣推介陈兆通陈将军为帅,陈将军常年驻守北方,与枭族作战经验丰富,有他坐镇,定能威慑枭族兵士,其次儿臣推介五弟为左先锋,五弟虽首次出战,但在北营训练过一阵,又武艺高强,任先锋官绰绰有余,最后……” 太子停顿片刻,看了眼李威远一系的严参将,缓缓道:“任北营的严参将为右先锋,攻打枭族。” 明德帝欣慰点头,沉声道:“就依太子所言,众位爱卿可有疑议?” “父……”二皇子正要开口,被李威远一把拉住,只好跟着众臣磕头认下。 ☆、第10章 出征 将军府里,李威远下朝回来后便一直在大厅中焦躁踱步,丫鬟进来想添茶都被他轰了出去。 府中管家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恭敬道:“老爷,二殿下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李威远一愣,他没想到安熙哲竟如此快到,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烦躁,整了衣袍向书房走去。 刚推开门,李威远便被二皇子给拉了进去。 “舅舅,我们真的要把征北的机会让给安熙宁这小子吗?” 李威远虽然心内烦躁,但在人前却不表现半分,将袖子从二皇子手中抽出,他道:“殿下,您稍安勿躁。” “我能不躁吗?”二皇子坐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我们谋划了这么久,就是想有机会杀了安熙宁,让本殿下能够北征枭族,立了战功后顺利封王。可是现在呢,派去的几个废物非但没有杀了他,还让他好好地回来了,我们做的这一切,全都给了他人做嫁衣裳,怎能不气死人。” “殿下莫急,就算没了北征的机会,我们仍然能够从苗国的战事上扳回一城。” 二皇子又哪里会相信,语气冲道:“怎么扳回?靠镇压几个流民吗?舅舅会不会想的太天真了。” “殿下,您听我说,”李威远老神在在,“这流民若镇压的好,依旧可以封王,可这枭族若是打不好,可是会丢性命的。” 二皇子倒吸一口凉气:“舅舅的意思是?” 李威远轻呵几声:“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的,若是不小心死了……” “舅舅是说……”二皇子面露疑虑,“可他若是福大命大,没死在枭族人手里呢?” “殿下您还是太仁慈了,这有句老话叫做,借刀杀人。” 李威远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二皇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好主意!舅舅果然足智多谋,可那这人选,您可是有了?” “那是自然,就是今天被咱那个太子殿下提名的严参将,这次我们要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二皇子抚掌而笑:“妙,真是妙,我那大皇兄绝对想不到,他原是为了安抚我们,好让五皇弟能顺利北征的一步棋,反而会害了他亲弟弟的一条命。” “正是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书房内一片诡异的和谐。 大军北征,即使之前早有准备,临近出发时也已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安熙宁从始至终未见过子画露面,身边也再未有任何的异常,仿佛前段时间的异常只是他的幻觉。 安熙宁打开画卷细看,画中的白衣男子依旧令他牵肠挂肚:“子画,既然你现在不愿出来见我,我也不强求,但我不会放弃,三年我等,十年我也等,哪怕耗尽我这一生,我都会等你。” 声音渐渐低下,安熙宁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明天我就要随大军出征,攻打枭族,到时我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看我在战场上的英姿。” 安熙宁正自言自语间,小砚台哭丧着脸从门外进来:“殿下,您这次真的不能带小砚台一起吗?” 安熙宁无奈:“不是本殿下不想带你去,而是这次上战场危险重重,带着你不方便。” 小砚台一听,立马开口道:“小砚台不怕,小砚台要跟着殿下,还要照顾殿下的饮食起居呢。” 安熙宁上下打量一番小砚台,调笑道:“以你这副小身板,到了战场上还要本殿下照顾你吧,你可知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的,一箭射过来,都能在你胸前开这么大个窟窿。” 他比了个碗口大小的圆放到小砚台面前,成功看他被吓得脸色发白才哈哈笑道:“所以小砚台你就别去了,否则本殿下还要分神看你有没有被打死,多糟心,你就好好在宫里呆着,等本殿下立了战功回来封了王,给你个王府总管当当。” 小砚台红了眼眶,低头不语,半晌后才抽抽搭搭道:“殿下,小砚台不在的时候,您可千万要照顾好身体。” 安熙宁抬眉看他:“难道你以为你家殿下除了吃喝玩乐,就什么都不会了?” “不不不,”小砚台急忙摇头,吐了下舌头道:“小砚台怎么敢,您可是小砚台心中最英明神武的主子。” 安熙宁笑骂:“嘴巴倒越来越会说了,快去给本殿下收拾行李去,少了什么东西,本殿下唯你是问。” “是,小砚台遵命。” 小砚台前脚刚出去不久,后脚太子就进了来。 “皇兄,你怎么来了?” 太子一撩衣袍在桌前坐下,看桌上竟然还放着那幅画卷,似笑非笑地瞟了安熙宁一眼。 安熙宁微微脸红,将画卷收拾好后才坐回太子身边,假咳两声才问道:“皇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太子也收起了调笑的神情:“此次前来,一是提前预祝你凯旋而归,二是提醒你小心严图严参将,当时我在朝堂之上,为了堵住众臣之口,点了他为右先锋,但他毕竟是李威远的人,不得不防。” “皇兄我知道,这个严图我在北营的时候就想收拾他了,现在正好趁此机会,让他在战场上壮烈牺牲。” 安熙宁话一出口,便被太子瞪了一眼:“严参将毕竟是个可造之才,为了个人恩怨而损了这么个将才,想来也有些不值。” 安熙宁却不赞同:“皇兄,你现在怜惜他是个将才,等他最后来反你时,那可就成为劲敌了。” 太子疑惑地看他一眼:“你怎知他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安熙宁此时才惊觉自己不小心露了口风,他不该把前世的事拿到这一世来做揣测,只好改口道:“我是想严图既然是李威远的人,可不就是我们的敌人吗?” 太子笑笑:“这朝堂之上,又有谁是永远的敌人,只要你够强大,多的是向你投诚之人,所以皇兄才想让你多立战功,好取了那军权。” 太子一惯温文,但此时眼底却是一片的肃杀之气,看的安熙宁一阵恍惚,连忙转移了话题:“皇兄,二皇兄这次也要出兵苗国,若让他也得胜归来,恐怕……” 他记得在上一世,安熙哲是没有去苗国的,后来几年,大夏又一直安定无事,他也就没了机会立战功,被封为王,直到他篡位之时都还只是皇子的身份。 这一世,因他的重生历史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但安熙宁绝不允许安熙哲在此战中被顺利封王,哪怕是立下小小的战功。 太子皱了眉:“我前几日也正想此事,却拿不出个具体法子。” 安熙宁一听,笑眯了眼,贼兮兮道:“皇兄,我倒有个主意,你可要听?” “哦?说来听听。” 太子被勾起了好奇心,附耳过去听安熙宁嘀咕几句,紧皱的眉渐渐松开,露出一丝笑容来。 “皇兄觉得这个计策如何?” 太子虽然欣慰于自家弟弟的成长,但面上却不点破:“如不如何,还要成功了再说,此事你不必操心,皇兄定给你办好。” 城门之外已集结了千军万马,祭旗已经结束,将士们神情激昂,肃容而立,一股蓬勃之气扑面而来。 明德帝盛装站在城墙之上,高声道:“将士们,你们都是我大夏的好儿郎,此次北征枭族,朕相信你们定能凯旋而归,保我大夏疆土。” 一句话落,城下一片山呼万岁之声。 明德帝转身看向陈兆通:“陈爱卿,朕此次封你为帅,带领十万兵马攻打枭族,望你还朕一个安定边疆。” 陈兆通跪地而拜:“末将定不负皇上所望。” “好!” 明德帝满意而笑,转向安熙宁,眼神中带着点自豪与担心:“宁儿,这次上战场,你一定要听陈元帅调遣,切不可任意妄为,私自调兵。” “父皇放心,儿臣定好好听陈元帅的话,奋勇杀敌,保我大夏万世安定!”安熙宁郑重道。 明德帝颇为欣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虽心有不舍,还是拍了拍安熙宁的肩以示鼓励。 城下三军已蓄势待发,安熙宁随着陈元帅下了城楼,经过太子身边时,向他使了个眼色。 太子但笑不语,轻点了下头算做回应,安熙宁这才放下了心。 踏炎乌骓在一众战马中鹤立鸡群,眼神倨傲,见到安熙宁下来,嘶鸣一声便挣脱了身边小兵的束缚,拔足向他跑去,态度亲昵地用头顶着安熙宁。 陈兆通抚须而笑:“殿下这匹踏炎倒是极通人性,这战场之中,有了这么一匹马,就可谓是如虎添翼了。” 安熙宁难得和颜悦色道:“陈元帅过奖了,本殿可听说你有一匹照夜白,在战场上不但骁勇,更几次救你于危难之中,可谓是战功赫赫,又岂是我这匹踏炎可比的。” 他这句话说的诚恳,陈兆通听的心花怒放,与安熙宁先后向军队里走去。 十万兵马浩浩荡荡从城外出发,军旗招展,战马嘶鸣,排起的长队犹如一条游龙,气势蓬勃地向北而去。 ☆、第11章 受伤 大军在伤弥河畔驻扎已经月余,与枭族大王子史杰那率领的部队经过多次交锋后僵持了下来。 大夏这边的粮草供给倒不是充足,军营离北疆最大的城池宣城只有一日路程。 那里的总兵林世诚赤胆忠心,他原是江南人士,一身文人风骨,在兵法上也是见解独到,在及冠之年投笔从戎,带着全家老小来了这宣城,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如今有他镇守后方,可谓是固若金汤。 安熙宁正在军帐中研究地图,虽然上一世他的确打败了枭族,但这一世却不能因此托大,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忽听帐外传来人声:“殿下,元帅让小人请你去主帐,有军事相商。” 安熙宁放下军图,高声道:“你稍等片刻,本殿马上就来。” 主帐之中,陈兆通以及几个将军都已正襟危坐在座上,陈元帅招手示意安熙宁在自己身边坐下后才开口道:“此次召各位前来是想商讨下关于截取枭族运输粮草的事宜。” 陈元帅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哄然之声,一黑面大汉抱拳道:“不知元帅有何指示?” 陈元帅缓缓打开手中的地图,示意给在座将军看:“敌我两军在伤弥河畔对峙已有月余,几次交锋胜负对半,但我军比他们强的便是人心。” 安熙宁在旁点头:“元帅说的没错,枭族内部争斗,派上前线的是那大王子史杰那,而与之对立的三王子史君明却在后方调度,如此的两个人合作必心生猜忌,事倍而功半,且据探子来报,史杰那军里的粮草已然不够,而从史君明那拿到的粮草每次又少的可怜,两人的矛盾激化,若本殿猜的没错,此次来押送粮草的必是史君明本人,一来是做个样子,缓和矛盾,二来他也要借此观察前线战况。” 陈元帅面露凝重:“殿下分析的在理,据本帅得知,此次押送粮草的正是史君明,此人生性狡诈,与他那个大哥完全不同,因而我们要从他手里夺取粮草,怕是十分不易。” 严参将思索片刻后,指着地图中的一片峡□□:“元帅,此地乃为一线天,是他们运送粮草的必经之路,我军可兵分三路,一路在崖上设伏,一路截取粮草,另一路则去阻拦枭族的接应部队。” “好。”陈元帅还未开口,那黑面汉子先出来叫了声好,他性子豪爽,说话大大咧咧,在座众人也见怪不怪。 “既如此,那就按严参将说的办,不知哪位将军愿意担此重任?” 陈元帅闪着精光的一双眼向众人扫去,见好几位都跃跃欲试。 “算我老朱一个。”黑面大汉拍胸道。 “本殿也愿前往。” 陈元帅满意点头:“不知两位如何安排?” “不如让殿下去截粮草,元帅你看这样可好?”严参将道。 “我老朱没问题,只要有仗可打就行,这几天没杀枭族那帮小兔崽子,老子的手都痒了。” 朱将军话一出口,满座都笑了起来。 陈元帅抚须而笑:“好,那就如此安排,后日粮草就会到达一线天,两位可要要做安排。” 后日清晨,安熙宁身边的小侍卫从帐外进来,将一叠的衣物放在他的床榻之上。 安熙宁拿起贴身里衣,正待穿时鼻尖闻到一股异味,似香非香,他平日最不喜的就是衣服上沾染了他味,当即黑了脸将衣服丢在了床上。 “这衣服怎么一股味道?” 小侍卫当场变了脸,拿起里衣了一下,抬头茫然的问道:“没有什么异味啊,殿下。” 安熙宁皱了眉,他平日对房内及衣物上的味道比较敏感,虽知道在军营中不能要求太多,但心中还是颇为不爽。 “你去给本殿再换一件衣服来。” “这……”小侍卫为难,见安熙宁看过来才道:“殿下,军营里人手不够,加上这几天一直是阴天,又冷,您的其他衣服都还晾在那儿没干呢,想来您说的异味也是因为没晒过太阳的原因。” 安熙宁无法,只得接过穿上,让小侍卫出去后自己拿出画卷,照例印上一吻后道:“子画,我今日要去截粮草,恐怕有点危险,就不带你去了,你乖乖在军营里等我回来。” 话别之后,安熙宁才整顿好兵甲,带着五百人的小兵向一线天而去。 一线天势如其名,两边悬崖耸立,怪石峋,植被茂盛,这里易守难攻,实在不是行军的好路线。 一支运粮队伍从远方走开,前方一挺拔青年骑在一匹宝马之上,到了一线天入口时,他抬手示意后面的车队停止前行,对身边的人道:“你去通知后面的人,进入峡谷后恐有敌人埋伏,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 “是。” 命令传达下去后,一行人才重新上路,行至中段时崖壁上突然滚落巨石,由于数量太多,速度又快,一时之间整个峡谷都震动起来,轰隆之声震耳欲聋。 史君明一行人虽早有准备,但如此威胁之下一些士兵早已乱了手脚,乱窜之时惨叫声连成一片。 史君明拔出腰间的长刀,振臂大呼:“镇定,都给本王镇定下来!” 但此时又有谁听他的,战马的嘶鸣与将士的惨叫混合在一起,生生将一线天变成了人间炼狱。 崖壁上投下的巨石渐渐停息,枭族这边的士兵还未来得及整顿,峡谷的已传来马蹄声。 史君明抬头望去,只见一身穿轻甲的年轻将领带兵向他们冲来,手上的长剑寒光泠泠,犹如阎罗降世。 此人正是安熙宁,他一扫场上情形,嘴边露出冷笑,一马当先向史君明奔去。 两人皆是高手,史君明雄武有力,又久经沙场,经验上占了上风,安熙宁招式灵活,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枭族兵将那里本就伤了大半,虽然人数上有优势,但经过刚才的混乱,早失了先手,被大夏军队打的溃不成军。 正在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安熙宁突然眼前一黑,被史君明抓住机会直接拍下了马。 安熙宁只觉手脚无力,眼前人影重重,想起早上里衣上的味道,心中恍然是被人动了手脚。 只恨那人竟为了私人恩怨而至国家利益而不顾,想来也不必听皇兄的留他一命了。 周围刀光剑影,史君明催马上前,一刀刺中安熙宁的左肩,伤口极深,幸而没刺中要害。 安熙宁身边的副将隔开一个小兵,立马上前帮忙,将他护在身后,与史君明战到一块。 “殿下,您快走,这儿有末将撑着。” 但安熙宁此时已毫无力气,又怎么走的了。 忽然前方一阵骚动,战马的嘶鸣声传来,马蹄踢踏,正在酣斗的众人立即分开,怕被马蹄践踏。 一匹黑马如闪电般冲了过来,正是踏炎。 安熙宁眼中闪过狂喜,挣扎着爬上踏炎的马背,对副将高声道:“本殿先行回营,你们见好就撤。” 话音刚落,人已跑出老远。 这次战役,毫无疑问地夏军大获全胜,虽然有一些人受伤,却无一人死亡。 反观枭族这边却损失惨重,粮草被劫,人员大半被杀,只是逃了史君明和他的几个亲卫甚是可惜。 副将带着一行人喜气洋洋地返回军中,陈元帅已在主帐内候着。 “启禀元帅,末将幸不辱命,成功截获敌军粮草,只是枭族二皇子逃走,未能抓到。” 陈元帅哈哈大笑:“甚好甚好,原就不指望能抓到史君明,逃就逃了吧,对了,殿下现人在何方?” 副将一听,立即悬了心,急忙问:“殿下不是先行回来了吗?” “什么?”陈元帅立即站起了身,脸色发白道:“你敢确定?” “刚在战场上,殿下似有不适,就先骑着踏炎回来了。” 副将此时也是慌了心神,若安熙宁出事,他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快,快派兵去找。” 两人一起出了帐子,就见朱将军高声谈笑着从营外进来,见到陈元帅立即打马上前:“元帅,史杰那派出的支援不对被老朱我打了个落花流水,就差要哭爹喊娘了,就是可惜没把他们全部杀了,还让一小支给溜了。” 陈元帅倒退两步,颤声问:“这是何事的事?” 朱将军虽然奇怪于元帅的反应,就算让人给溜了也不该怕成这样吧,但还是老实道:“一个时辰多前,老朱我打的快,完了就跟兄弟们去河里洗了个澡,丫呸呸的,身上全是血腥味,熏死我老朱了。” “遭了,遭了,殿下定是遇到那些流兵了。” 朱将军本还想问问陈元帅到底为何连声喊遭,一听这后半句立马竖了眉毛,这还得了? “元帅莫要担心,我老朱这就带队,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将殿下安全带回来。” 朱将军说着便带队冲了出去,但此时却有人比他更快,只见安熙宁的营帐之中飞出一道白影,如光般向远处的一线天掠去。 ☆、第12章 相见 安熙宁的确遇到了那股流兵。 当时他全身无力地被踏炎背着往军营跑,奈何没跑多远便看到有枭族士兵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十多个人,虽然不算多,但以他当时的状况,硬碰硬根本毫无胜算,即使有踏炎在,他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于是安熙宁心一横,催动踏炎向不远的密林跑了过去。 在密林里休息了近一个时辰,安熙宁体内的药性才渐渐散去,身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是肩上的伤失血过多,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用剑支撑着走到一旁的踏炎身边,伸手轻拍它的长脖:“小黑,这次你可是救了本殿下一命,回去就给你论功行赏,烧一盆的黑豆给你吃个够。” 踏炎打个响鼻,显得很是满意。 正在安熙宁跨上马时,远处传来人声。 “真他妈的晦气,老子本来在军营里赌的好好的,却被拉出来打夏军,差点死在战场上。” “得了,你就别抱怨了,现在咱们能谈出来已经够好了,你也不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们这些逃兵,回去营里还不是要被军法处置?如果大王子心情不好,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诶?前面有人,兄弟们快去看看。” 说话间几个枭族士兵便跑到了安熙宁面前,拔出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兄弟们,”一个壮硕青年狞笑道:“你们可知这是谁?这可是夏军那边的将军,只要杀了他,带着他的人头去见大王子,别说逃跑的惩罚可免,说不定咱们还能封赏呢。” “那还等什么?快上啊!”听这声音,显然就是刚才那个一开口就骂骂咧咧的小兵。 安熙宁眼里透着讽刺,就凭这些小喽,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取他的命。 他取下长剑,随手挽个剑花,准备放手一搏,然而向他扑来的几个枭族士兵却像被什么击到一样向后飞出,狠狠地摔到地上吐出鲜血来。 上方传来破空之声,安熙宁下意识地往上看去,只见一白衣男子从天而降,背对着他,只看到白衣胜雪,衣袂飞扬,如墨长发随风而动,如仙人下凡。 “你是何人,竟敢坏爷几个的好事!” 白衣人轻蔑一笑:“不想死,就给我滚。” 那几个吃了亏的枭族士兵也知来了个厉害角色,从刚才的出手来看,即使他们几个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眼前白衣男子的对手,互相使个眼色后纷纷爬起身就跑。 白衣男子也不去追,反而转身去看安熙宁,眉目如画,气质卓然,一双美目冷冷看向安熙宁,淡色的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毫不客气:“你怎么如此没用?” 安熙宁早已呆立当场,周围的情形一概被他忽略,只一个念头反复出现,他的子画出现了,他的子画终于出现了。 脑子乱乱纷纷,他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想他,他想去吻他,告诉他今生今世,自己再不会让他伤心难过。 只是他办不到,喉咙里似塞了棉花,说不出,叫不出,脚如在地上生了根,重的他根本抬不动,眼眶却任他怎么控制都酸涩不已,憋的通红。 子画扫了眼安熙宁被鲜血染红的肩膀,目光沉了沉,走上前去道:“先找个山洞躲下,本仙替你疗下肩上的伤。” 安熙宁仍是呆呆的一副表情,目光黏在子画身上,下意识问道:“为何要找山洞?” 子画淡淡看他一眼,虽然他的眼神里不含任何感情,但安熙宁就是感觉他被鄙视了,果然他听子画清泠的声音响起:“这天要下雨了,从这里到军营,快马还需半个时辰,你确定赶的回去?” 安熙宁只是随口而问,并不曾想子画竟会回答他,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担心他身上有伤,怕被雨淋了会不好。 子画竟如此关心他! 安熙宁傻乐起来,盯着子画的眼睛亮的吓人,若身后有根尾巴,现在必定摇的正欢。 两人找到一处山洞后不久,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伴随着轰隆的雷声,还颇有些吓人。 子画在洞中燃了火堆,扶着安熙宁在干草上坐下,开始脱他的衣服为他疗伤。 虽然外面狂风暴雨,但安熙宁此刻却有了从未有过的宁静,金红的柴火温暖了冰冷的山洞,也给子画素白的脸上镀了一层暖光。 他的眼眸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浓且长的睫毛如扇般摊开,似有火光跳跃在其上,美的让他恍惚。 其实从今天见到子画起,安熙宁就一直没有清醒过,像坠去最真实的梦中,所以他不敢碰触,不敢高声,不敢激动,他怕动作一大,梦就醒了,他的子画就不见了,他就又剩一个人了。 子画替他清理好伤口,为不引他人怀疑,只用术法草草地为他止了血。 一抬头,又见安熙宁盯着自己看,眼中有喜悦,有迷惘,有愧疚,还有……深深的宠溺。 子画不自在地别了眼:“你总是盯着本仙看干什么?” 安熙宁笑起来,唇角微翘,眼里盛满柔光:“子画,我高兴,我好高兴。” 子画横他一眼,不愿在此话题上再费口舌:“你怎知本仙叫子画?” 似乎从见到自己的画像起,这个莽夫就一直呼的是自己的名字,真是奇了怪。 安熙宁脸上的神情似乎被点亮,连身体都有些荡漾起来:“你本来就叫子画呀,多好听的名字。” 子画已经无语,他总觉得自己与这个莽夫之间存在着交流障碍,难道这就是为何聪明人与笨蛋不能愉快交流的原因? 不发一言地将安熙宁安置下后,子画走到另一边闭目打坐,但对面的安熙宁却不安分,迟迟不肯睡去,睁着一双眼紧紧盯着子画,就怕眨眼之间他又不见了,心里甜蜜难言,似要从胸中溢出。 安熙宁虽然不开口,但任谁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都不会无动于衷,子画即使定力再好也不堪其扰,只觉得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似千张网般要将他牢牢束缚其间。 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子画开口道:“再盯着本仙看,本仙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虽然被子画威胁了,安熙宁还是乐呵的要死,心里偷偷想着自己的子画连恼羞成怒的样子都是这么可爱,简直让他把持不住。 “还不快睡觉。” 子画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丝羞恼,安熙宁不敢把他惹急了,但又怕他会在自己睡着后离开,于是眼巴巴地问道:“子画,你会在这儿陪我的吧?” 子画一个眼刀杀过来:“你废话怎么如此之多?” 安熙宁傻笑两声:“子画,我想你陪我,你别走。” 子画哼了一声,没答应,当然也没有反对。 安熙宁心满意足了,眯着眼睛默默描绘着子画的样子,想他现在会有的表情,嘴角不由地就带了笑意,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山洞阴冷,现在又已是深秋,加上外面冬雨阵阵,寒风料峭,即使生着火也经不住寒意入骨。 安熙宁原本就有伤,身体正虚弱着,子画又未想到要为他盖被着衣,因而半夜时就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间似在做梦,梦里纷纷乱乱,全是上一世的画面。 一会儿是他与子画耳鬓厮磨,他咬着如玉的耳垂,呵气道:“愿与卿携手到老,上穷碧落下黄泉。” 一会儿是子画牵着睿儿的手,背对着他,一字一顿决绝道:“从今以后,与子恩断义绝,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不,不要,子画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子画求你别走,子画,子画我冷……” 安熙宁一直喃喃着,眉头紧皱却醒不过来。 他的声音虽低,但在这空旷的山洞中却显得清晰异常。 子画抬眼看向安熙宁,他的眸色较常人浅淡,眉目之间又带着点疏离,整个人显得便有些疏离,加上他远离人世,对一些人情世故早就模糊了概念,因而见安熙宁如此情景,便有些不解。 但他生就通透,见安熙宁脸色潮红,神情痛苦,联想到他的伤口,便明了七八分。 起身来到安熙宁身边,修长白皙的手覆到他的额前,掌下不正常的高热令子画蹙了眉,他催动体内的仙气注入安熙宁体内,希望能替他降低些体温。 安熙宁原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突然一股清流打入,强势地冲散了他所有的酸痛与煎熬,令他舒服不已,本能地拱向那股清流的源泉之处。 子画拍了拍掌下不安分的毛脑袋,见他脸色恢复了正常后便要起身离开,却不防被身边的人抱住了手臂,脸贴着他的衣袖嘟囔:“子画,你别走,我冷。” 子画毕竟不是冷血之人,又与安熙宁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月,他怎么都忘不掉当日遇到黑衣人劫杀时,安熙宁奋不顾身跑来将画卷抱入怀中的情形。 轻叹一声,子画终究没将袖子抽出,反而随遇而安地在安熙宁身边躺下,正要闭眼时,却发现身边的人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将他整个人全部圈入怀中。 子画狠狠咬了咬牙,心中默念不跟生病的莽夫一般见识,才没将安熙宁抛出洞外,任由他抱着自己沉沉睡去。 ☆、第13章 回营 第二天醒来时,安熙宁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爽,鼻尖萦绕着熟悉且眷恋的气息,怀中也有似曾相识的触感。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切就像回到上一世,他与子画恩爱缠绵时的场景。 子画?!安熙宁瞬时清醒,想睁眼去确认,又恐是梦一场,更怕怀中人非子画,如果是后者,安熙宁觉得自己可以以死谢罪了,保了这么多年的清白之身竟然会在糊里糊涂中毁于一旦。 但怀中人又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熟悉,除了子画他做不了他想,更何况昨日子画就在自己身边……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搅的安熙宁心痒难耐,偷偷掀起一条缝来看,从轻闭的眼,到挺翘的鼻子,最后停在润泽的唇上,不是他的子画又会是谁。 安熙宁狂喜,双手不自觉地又搂紧了点,从昨日开始的不真实感全都被怀中温热的躯体所打败,这是真的子画,他真的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不是在做梦。 安熙宁鼻尖发涩,几欲落泪,强忍着才没抛了男儿尊严。 怀中人眼睫微动了下,这是要醒来的征兆?安熙宁立即僵硬了身体,待会怎么跟子画解释现在的情况,说自己是情难自禁?会被子画当成登徒子吧,这可怎么办才好? 索性闭了眼装睡,但眼睛看不到,触感却更加灵敏,安熙宁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但双手抱着子画,竟连双腿都缠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便宜是占了,但死的应该也会更惨吧…… 正胡思乱想间,子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想装睡?本仙知道你已醒了。” 安熙宁本想再挣扎下,但又怕子画不高兴,只好睁了眼,冲着他讨好的笑,像只大型犬似的。 子画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安熙宁,道:“既然醒了,能否先从本仙身上下去?” 他这句话说的平淡,但听到有心人耳里就完全变了味,更何况是本就心思不纯的安熙宁,当场就想入非非起来。 身体最是诚实,这边的安熙宁心思刚一动,那边某个尴尬的地方便有了反应,两人本就贴的近,子画就算再不通人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一张脸便红了个透,转头表情吃惊地看他:“安熙宁!” 安熙宁又如何不知自身的变化,他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能在此时做出如此丢人的反应,如果子画将他当成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流氓怎么办,可他真的很冤好吗?任哪个正常男人和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身体紧贴,四肢交缠在一起都会有反应的,他又不是太监。 更何况现在还是早上,你能指望一头饿了二十年的狼能矜持到哪里去? “子,子画,你听我解释,我不,不……” 安熙宁结结巴巴,还未解释完便被子画冷冷打断:“解释什么?还不快从本仙身上下去!” “好,好!”安熙宁忙不迭点头,手脚并用地准备从子画身上下来,奈何经过一晚,两人的衣服都被弄得一团乱,不是子画勾到他的衣服就是他的衣服被子画压了,推推搡搡间总免不了一番肢体碰触,等真正起来时已过了小半天,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神色尴尬。 安熙宁其实心里乐的要命,但还是装出一副纯情歉疚的样子:“子画,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子画不理他,自顾自地收拾着衣衫,显然是在生气,安熙宁头痛,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子画竟有这么别扭的时候。 见子画一直低着头跟衣服较劲,安熙宁厚着脸皮走上前去替他理带子:“子画,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定要留下来让我好好报答你。” 子画原不想他帮忙,但听了他的话就改了主意:“你想怎么报答?” 安熙宁欣喜地抬头:“子画想让我怎么报答我就怎么报答。”以身相许都没问题,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安熙宁说着便举了手要罚愿,被子画拦了下来:“鬼神之事,岂可儿戏。” 安熙宁跨了脸,委屈兮兮道:“子画,我不是在做戏,我是认真的,认真要报答你,认真要对你好。” 子画心里流过暖流,面上却不显,拂了衣袖道:“这世间男子都如你这般油嘴滑舌?” 安熙宁也不辩解,只是认真回道:“别的男子我不知道,但我对子画说的都是字字真心。” “是否真心,可不是你现在说了就算的。” “只要子画肯给我机会,我就会用我这辈子去证明。” 许是安熙宁的目光太过殷切,子画竟无言以对,只好抬步向洞外走去:“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快回营吧。” 这是答应了?安熙宁狂喜,他竟未料到子画会如此轻易松口。 “还不快走?” 洞口的子画站在踏炎身边,侧身抬眸望他,琉璃般的眼珠在日光反射下印出一片的璀璨,让安熙宁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两人并肩出了山洞,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空气中的灰尘似都被冲刷干净,充斥在鼻间的皆是草木清新自然的味道,带着雨后的湿润。 安熙宁的衣服下摆被花叶上的露水沾湿,沁进衣服里,冰凉的一片,早上温度又低,确实有些难熬,反观子画这边,却是一片干爽,让安熙宁表关心的机会都没有,真是让人不爽。 “子画,林间湿气大,要不我们坐马快点回营吧,也免得陈元帅担心。” 子画看着挨自己越来越近的人,语气淡淡道:“两个人,一匹马,如何坐?” 安熙宁偷笑,如果是两个人两匹马,他才不会如此建议呢,享受与子画的二人世界都来不及。 但他面上却不表现半分,真诚道:“这个简单,你我二人共骑一马就行了,小黑乃是千里良驹,区区我两,必不在话下。” 子画不做他想,他心里没安熙宁这么多弯弯绕,想了一下后便点头答应,率先骑到了马上,这正如了安熙宁的意,利落翻身,坐到了子画身后。 安熙宁双手持着马缰,将子画牢牢圈在怀中,他又特意收紧了手臂,因此说抱着子画也不为过。 子画不悦,转头瞪他:“你的手放在哪里?” 安熙宁抬手作无辜状:“我在控制缰绳。” 子画沉吟片刻:“你把手放下,本仙来控缰绳。” 安熙宁这次倒乖,利索地就将双手给放了下来,只是右手臂搂上了子画的腰。 子画明显一僵,咬牙道:“安熙宁,你的手!” 安熙宁仍是一脸无辜:“不拉着你,我怕摔下去。” 子画放弃:“还是你来控缰绳吧。” 踏炎的速度自是不慢,只是被安熙宁有意放缓了,刚要出林子时便听到周围传来呼和声:“殿下,殿下您在哪儿殿下。” “有人在叫你,”子画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 “嗯。”安熙宁点头,他一夜未归,怕是急坏了陈元帅他们,才会派兵来找。 催马上前,果然见一支夏朝士兵在林间四处找寻,每人的衣服上都是湿漉漉的,怕是昨晚找了一夜。 安熙宁心存愧疚,立马呼了一声,对面的士兵听到动静,纷纷聚拢过来。 打头的正是朱将军,见到他时一双虎目立时迸出光彩:“殿下,您没事就太好了,昨日可吓死我老朱了。” 安熙宁在马上一抱拳:“让朱将军及众位担心,本殿深感愧疚,改日班师回朝,必好好犒劳众位一番。” 朱将军哈哈大笑:“殿下您这句话老朱我可是记下了,到时回京,一定带着兄弟们去殿下那讨赏。” “一定一定,”安熙宁笑的温文尔雅,“现本殿已在此处,朱将军就下令召回其他将士们吧,我们也快点回营,免得让元帅着急。” 子画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安熙宁竟也有如此正经的时候,真是令他大开眼见。 朱将军抱拳道:“殿下说的有理,那我们即刻就启程吧,只是,这位公子是……” 他的眼光看向子画,带着点戒备,但没表现得太过。 安熙宁有意在众兵将面前树立子画的形象,当即道:“这位公子名子画,乃是本殿的救命恩人,昨日本殿中了奸人毒计,全身内力全失,又遇到一群枭族流兵,差点命丧刀下,幸得子画公子相救,才捡回一命,又替本殿疗伤治热,本殿才能安然无恙。” 朱将军看向子画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多了分尊敬和震惊,他不知这看起来一派温文的文弱公子,竟能从一帮枭族流兵手里救出五殿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当即向子画施了一礼:“多谢公子救我殿下,回营后,我老朱必以贵客相待。” 子画淡淡点了下头:“朱将军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担不起如此大谢。” “子画莫要谦虚,你救我一命本就是事实,我们以礼相待实属应该。” 安熙宁说话时热气喷洒在子画耳边,引得他一阵颤栗,不自在地微微侧了脸。 这一小动作又怎么逃的了安熙宁的眼,当即心情便飞扬了起来,一夹马肚,高声道:“朱将军,我们先行一步,军营里见。” ☆、第14章 流言 最近几日,夏朝的军营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流言,说截粮草的第二天,五殿下带回来的那个白衣公子其实是个神仙,当日他正要赶回仙府,途中遇到了被枭族流兵追杀的五殿下,本着慈悲心肠,当即从云头上下来,打伤了一众流兵后救了五殿下一命。 后来五殿下曾再三挽留,想让白衣公子坐镇军中,一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二来也希望能借助仙人的祥瑞之气,佑我大夏军队能大败枭族。 原那白衣公子并不同意,后来被五殿下的诚意所感动,才来了这军营之中。 这流言传的绘声绘色,有将信将疑的,也有不以为然的,只是见过子画的人对此都深信不疑,在他们看来,只有那天上的神仙,才能长成白衣公子那模样。 虽然这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子画对此却毫无所知,一来没人在他面前嚼这些耳根子,二来他本身就不是爱热闹的人,因此消息就闭塞了。 他与安熙宁两人自回来后便住在了一起,陈元帅本来要为子画另备一个军帐,但却被安熙宁当场阻止了。 理由是他那个帐子地方宽敞,完全可以再放下一张床,到时用帘子隔开就行,除此之外他的帐子周边守卫严密,能更好地保护子画,又不浪费军中人手,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陈元帅是只老狐狸,又怎么不知安熙宁暗地里玩的小把戏,可苦于不能拆穿,当即皱了一张脸,为难地看向静立一旁的子画。 子画无可无不可,在他看来两人在早几个月之前就共处一屋了,现在再分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当场便点了头。 陈元帅只有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子画这只小白羊送进了狼窝里。 阴谋得逞的安熙宁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虽然还隔着个帘子,但好歹是住在一起了,这就是最大的进步。 一日,两人正在帐中等待开饭,安熙宁身边的小侍卫施达进来,将几碟素菜放下后便静立在一旁,并不时地偷眼看子画。 他是最近才调来跟在安熙宁身边的,原先那个因为一些原因被调离了岗位,陈元帅看他老实仔细,才让他接了安熙宁身边的侍卫一职。 对此施达还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寄给了父母,表示自己有幸被五殿下看中,跟在他的身边,将来一定会尽忠职守,死而后已。 对于殿下帐中的白衣公子,施达心里明白着,那可真是殿下心中心尖尖上的人物,绝对不能怠慢,再加上他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因而对子画就更是毕恭毕敬,就差将他贡起来。 今天早上,他在营里听一帮兄弟说起最近关于子画的流言,心中一合计,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他每次见到公子时都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原来公子真是神仙啊! “这下可糟了。”施达一脸的懊恼,就差以死谢罪,旁边的几个弟兄见他变了脸色,纷纷询问他原因。 施达吞吐半天才道:“我前几日让厨房给公子准备吃食,送上的都是荤腥之物,若公子真如传言所说,我岂不是亵渎了神明?” 身边的兄弟一听,这还了得?赶忙几人合计着给施达出主意,让他能将功赎罪。 因而就出现了今日中午的全素宴。 安熙宁是个无肉不欢的,看到这一桌的绿的,白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施达,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施达也是个楞的,完全看不懂安熙宁的脸色,欢快地蹦上来给自家殿下和公子做介绍:“这是龙井竹荪,清香脆嫩,清淡宜人,您和公子一定会喜欢,这是冰花雪莲,是我们兄弟几个去关外专门买的,听说吃了能美容养颜,还有这个是燕影金蔬,全部食材……” “好了好了,”安熙宁不耐烦打断,“为何今日全是素菜?” 施达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殿下:“因为公子是神仙,不能吃荤菜。” 此话一出,安熙宁差点呛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叫。 他没想到自己让心腹去传的流言竟出现这样一个负效果,真是有口难言,只好默默低下吃菜。 子画倒是一脸淡定,夹口蔬菜到嘴里,轻咽下后才道:“不用如此顾忌,我荤素皆可。” 施达呆愣,转念一想道:“公子不必因为照顾我们而勉强。” 子画依旧淡定:“我不勉强。” 安熙宁在一旁已憋笑到内伤,放下筷子拉着子画道:“我带你出去找好吃的。” 子画眼睛亮了亮,举止上却依然从容。他对美食虽然说不上有执念,但绝对是抱有热忱的,当即毫不留恋地跟着安熙宁出了帐子,只留下一脸伤心的施达。 伤弥河地处偏僻,即使离此地最近的小镇,来回也须两三个时辰,如此远的距离安熙宁当然不可能带子画去。 但此地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远离人迹,野味颇多,且因生存环境恶劣,肉质鲜嫩且富有嚼劲,可谓是难得的美味。 林子里,安熙宁和子画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之中,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小土丘。 子画有些漫不经心,他根本不知此举的意义在哪,不是说来找美食的吗,现在趴在这草堆中算怎么回事? 在轻移了好几次身体,又扯秃了面前的一撮枯草后,子画终于放弃挣扎,转头盯着身边的安熙宁看。 此时的安熙宁倒是少有的认真,头戴着用枯藤缠成的草环,发间还沾着几片叶子,身体静静伏在草丛之中,神色专注,眸光坚毅,让子画无端地乱了心跳。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安熙宁突然转过头来,冲着他露齿而笑,爽朗而明亮,连冬日的阳光都失去了温度。 子画慌了心神,刚要假装生气以掩饰尴尬,就被安熙宁捂住了嘴,无声道:“别出声。” 子画僵住了身体,掌心传来的炙热让他呼吸都有了困难,慌乱而不知所措,只好拿那一双眼去看安熙宁,透着一点茫然和稚气,可爱的让安熙宁想抱他在怀中好好宠爱,但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只好遗憾地揉揉子画触感柔顺的黑发解馋,然后继续盯着前方的小土丘。 不知过了多久,小土丘后边的枯木堆里终于有了动静,叽叽喳喳的,听起来数量还不少。 安熙宁得意地冲子画一笑,捡起身边的一粒小石子,灌注内力后用力向枯木堆里掷去。 一声闷响后,枯木堆剧烈抖动起来,伴随着惊慌的叫声,随后渐渐平息下来。 安熙宁对自己的武功那是相当有自信,拉起地上的子画,为他仔细拍去衣服上沾到的草屑后才手拉着手走向枯木堆,便宜占的光明正大。 剥开枯木后,躺在里面的乃是一只奄奄一息的肥硕野鸡,背毛光亮,尾羽绚烂斑斓,漂亮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宫中被人观赏的禽雀。 安熙宁捏着野鸡双翅,乐呵呵道:“子画,这种野鸡名叫珠玑,乃是伤弥河这边的特产,肉质鲜嫩,肥瘦相宜,用松枝烤了,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子画伸出食指戳了戳野鸡的脑袋:“好不好吃还要等吃了再说。” “这是自然,子画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去做。” 还别说,安熙宁虽身为尊贵的五皇子,但这一手烤鸡的本事恐怕连御厨见了都要自叹不如。 子画就见他从马鞍的暗袋中拿出各种的调味品洒在鸡肉之上,不一会儿,油汪汪又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鸡肉便烤好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奴,安熙宁特意将两只大鸡腿撕下,狗腿兮兮地将之递给了子画,自己却抱着一个大鸡壳啃的开心。 子画有些感动,又有些尴尬,拿了其中一个鸡腿递给了他。 安熙宁原还推辞了一番,但被子画一凶便乐呵呵地接了过过去,心里还美滋滋地想这是自家媳妇儿疼他呢。 野鸡很快被两人一分而光,连骨头都被舔了个干净,安熙宁说的真没错,这野鸡肉混合了松枝的清香,吃起来油而不腻,实在是令人食指大动。 子画正回味间,安熙宁突然靠了上来,脸贴的极近,呼吸可文:“是不是很好吃?下次再带你来好不好?” 这提议正中下怀,子画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脸:“还行吧。” 他这口是心非的样子惹得安熙宁心痒痒,忍了又忍才伸手拉住子画,看他一脸疑惑地看过来,一本正经道:“你脸上沾了东西,我替你拿掉。” 安熙宁表情太过正经,子画不疑有他,还以为是刚才吃肉的时候沾到,正要伸手去擦时被安熙宁拦住:“我来。” 温暖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柔嫩的脸颊,如触到最上等的丝绸,安熙宁眷恋地爱不释手。 “还没好?” 子画清冷的声音传来,安熙宁才恍然般的放了手。 “我们是否该回营了,天暗下来了。”子画提醒道,毕竟现在两国交战,离军营太远怕是不安全。 “嗯。”安熙宁牵过踏炎,仍将子画半圈半抱在怀中,一甩马缰,朝着林子外奔去。 突然,踏炎嘶鸣一声,停足不前,安熙宁正奇怪间,耳边传来声声狼嚎,绵长凄厉,摧人心肝。 枯叶纷纷而落,四周一片死寂,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第15章 母狼 安熙宁一手控着踏炎,一手搂着子画,目光如刀般扫过四周的灌木,做出防备之姿,将身前人护的滴水不漏。 子画明显感觉到了安熙宁的紧张,抬手轻拍了下围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隐有安抚之意:“不必太过担心,我听那狼嚎中似有哀声,怕是那头狼遇到了什么困难,对于我们来说倒是少有威胁。” 话虽如此,安熙宁仍是放心不下,如果今天只是他一个人,别说是一头狼,就是一头虎,他也敢上前撩拨撩拨。 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日,他身边还多了个子画,他不能让自己贸然去冒险,更舍不得带着子画去冒险,他们这辈子本来就短,他不想早早就结束了这份缘。 于是安熙宁调转马头,脸色凝重道:“子画,即使那狼真的有难,我们也要避开着点走,免得招惹祸端。” “不可,”子画蹙了眉,“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无法见死不救,安熙宁,你带我去看下。” “子画,狼族生性奸诈,切不可拿命来开玩笑。” “无妨,我自有分寸。” “子画……”安熙宁还待再劝,被子画淡淡一瞟后自动消了音,无奈举手投足。 罢了罢了,大不了自己拼死护他无恙。 轻踢马肚,安熙宁带着子画向狼嚎处走去,越是靠近,那叫声就越是凄厉,其间还伴随着小狼弱弱的唔咽之声,不忍卒听。 穿过一条羊肠小道,眼前出现的场景令子画和安熙宁皆心生动容。 只见一只两月大小的幼狼被猎人设的绳索套住了后腿,高高地吊挂在树梢之上,叫声悲凄,奄奄一息。 后腿处的绳索因为幼狼的挣扎而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细柔的绒毛被鲜血染湿,氤氲出一片的暗褐。 树下的母狼对着幼狼哀哀而呼,眼神悲切,令人不忍听其声。 它不断扑向树干,想攀上去解救自己的孩子,奈何树实在太高,狼又天生不擅爬树,那树干被他利爪所勾,爪痕斑驳,其上还沾有血迹,令人不胜唏嘘。 “可怜天下父母心,禽兽都有爱子之心,人又何忍袖手旁观。”子画低声道,明显对母狼的行为起了恻隐之心。 安熙宁知他面冷心善,怕是要去救那小狼,果然就听子画继续道:“我去抱那小狼下来,安熙宁,你且在此等着。” 安熙宁本就不想子画去管那闲事,现听他还要亲自去救那幼狼,顿时就不乐意了,但又怕子画会误会自己是狠心之人,犹豫之下只好道:“那母狼护子心切,恐失了心性,你此时上去,必被它误会,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难道见死不救?” 子画声音冷了下来,安熙宁心中叫苦:“我的意思是我去救那小狼,你在这儿等着。” 子画神情柔和下来,含笑看他:“等你慢慢爬上去吗?” 安熙宁澹家有仙妻,就是会被如此鄙视。 正想着以后如何在武力值上取胜时,子画已从他怀中飘然而出,衣袂飞扬间便立在了枝头之上。 那母狼见子画突然出现,顿时睚眦俱裂,怕他会对幼狼不利,在树下焦躁不安,不时对着子画嚎叫,声音里有着威胁,又有着祈求。 子画不理,将绳索割断,抱着小狼飞回安熙宁身边,刚停稳时,那母狼便带着另一只小狼赶了过来,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喉咙里发出威胁之声。 子画将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狼放回地上,摸摸他的毛脑袋示意他可以离开。 那小狼原先还有些迷茫,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呆呆看着,身后的小尾巴一抖一抖,让人看了心软。 直到母狼的呼唤声传来,小狼才反应过来,糯糯的回应几声后颠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向母狼跑去。 这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安熙宁发笑,被子画瞪了一眼才收敛下来,他绝对不会说刚才看到小狼的样子会想到子画不知所措时的表情,简直神似,只是见到的机会不多有些可惜罢了。 几只狼亲热一番后,母狼才对着子画两人低叫两声,以示感谢。 安熙宁受之有愧,摸着鼻子低着头不说话,子画好笑地打量他一眼,率先走到一边上了马:“再不走,莫非你想在这林子里过夜不成?” 子画语气虽淡,但眼中笑意融融,如三月春阳,害得安熙宁心如鹿撞,恨不得将其抱在怀中好好疼爱,忍了再忍才平复下呼吸,上了马后将脸埋在子画脖间,深深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之上,让子画不禁躲了一躲,反身给了安熙宁一肘子:“老实点,别靠太近。” 安熙宁伤心了,这没娶回家的就是没福利,连拉个小手都不能,看来他要加把劲把子画拐回家才行。 两人刚回到军帐,施达便上前来报,说太子从京城让人快马捎了封信过来。 此时送来的快件怕是不同寻常,安熙宁转念一想便明了七八分,嘴角挑起一丝弧度,接过施达手中的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太子写的,一贯的言简意赅,短短几行字却让安熙宁心情大爽。 他那个二皇兄果然不负他所望,在太子线人的游说下,为了立战功不顾李威远的反对带兵去了西南的瘴林中,因服的药物毫无抗瘴效果,还没开打便染了瘴气回来,差点命丧苗国,只好先行回了夏朝。 怎不让人畅快?! 当着子画与施达的面,安熙宁燃起火折子将信给烧了,火光明灭间,一股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前世的愤恨与不甘喷涌而出,扭曲了他的面容。 子画与安熙宁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未见他露出过如此神情,心下疑惑,便将施达挥退,自己递了杯茶过去。 蒸腾的热气让安熙宁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面露担忧的子画心绪万千,跨前一步将他纳入怀中:“子画,幸好你还在,真好。” 他这情绪来的莫名,子画顿时尴尬的手足无措,拿着茶杯的手僵硬地向外支着,又不忍将情绪低落的安熙宁推开,只能呆站着。 安熙宁心中偷笑,他刚开始确实是情绪失控了,但一看到子画就清醒了,后面顺势将他抱在怀中,有情不自禁,也有刻意为之。 自子画从画中出来已过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来的朝夕相对让安熙宁知道自己并非一厢情愿。 子画从未接触过情爱,不懂情为何物,但近日越来越会照顾他的情绪,有时见到他还会目光闪躲,欲言又止,对此的改变,安熙宁是乐见其成。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他要让子画爱他,就如自己爱他一般。 他曾听父皇的一个妃子说,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爱他父皇一天,哪怕他父皇根本不爱他。 安熙宁当时还觉得那妃子挺坚贞,只是看上的是一个早就将心给了他母后的男人有些可惜。 可是自从有了子画,他的想法就变了,不愿意再去接受那种你不爱我,但我仍愿意爱你的鬼话。 他知道自己有多爱子画,一天比一天明白,一天比一天深刻,爱到深处自然就有了害怕的情绪,患得患失,焦躁不安,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去确认,用语言,用肢体,用一切可以证明的东西,来确认子画在自己身边,而这其中,他最渴望的,莫过于子画也爱他。 呼吸就在此时乱了频率,安熙宁原本贴着子画背部的手缓缓经由手臂来到他的手边,接过他手中拿着的茶杯,将之放在桌上,随后收回后,与子画十指交握。 衣服oo的摩擦声,无端地给狭小的空间增添了暧昧气息。 子画只觉帐内的温度陡然升高,熏的他脸上灼热一片,被安熙宁碰到的手臂酥酥麻麻,使不出丁点力气,感觉却异常灵敏,甚至能感觉出对方指腹的温度。 安熙宁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缠绵又深情,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宠溺着。 眼前出现光亮,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只感觉安熙宁的手带着惊人的热度缓缓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所到之处如灼伤般,火辣辣的泛着酥麻,又舒服异常,只想让自己沉溺在他的声音里,沉溺在他的掌下。 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却毫不排斥。 安熙宁看着子画微眯了双眼,两颊现出红晕,下巴扬起优雅的弧度,一副舒服的表情,就像一只被取悦了的猫,不由地心情大好,对着他的耳朵道:“子画,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子画是能做不能说的,当即就对着他肩膀咬了一口:“废话少说。” 安熙宁略澹骸啊…遵命。” 气氛正好,帐外却传来施达的声音:“殿下,元帅让您去主帐一趟,有要事相商。” 安熙宁此时正突破了抱抱,想要趁机偷亲一口,不料被自家没眼色的小侍卫打断,本来还温顺的子画当场就推开了他,顿时一口郁气就积在了胸中,梗的难受,怀中空空荡荡,连仅有的温度都散了个干净。 子画又恢复成清冷的仙人模样,挑眉看向暴跳的安熙宁道:“你还不走?” 走!当然要走!安熙宁咬牙,他还要去听听,到底有什么军事,比他的终身大事还重要! ☆、第16章 献计 安熙宁去主帐途中,正好遇到严参将。 “见过五殿下。” “严参将多礼。”安熙宁虚扶一把,语气不咸不淡,恰到好处地摆出高位者的姿态。 “严参将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 严参将神色一整:“末将不知殿下是何意思。” 安熙宁似笑非笑:“因为严参将献的妙计,我军才能成功截取枭族粮草,对此严参将可是功不可没,前几日,本殿又听说你打了个大胜仗,真是可喜可贺,他日回到京城,父皇必有嘉赏,到时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严参将诚恐道:“末将不敢居功,这都是各将士们与殿下您的功劳。”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呵呵,严参将何苦如此谦虚。” “末将惶恐。” “哟,殿下,老严,你两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啊,这北风可是吹的慌。” 朱将军的大嗓门从后面传来:“你们再不进去,我老朱可就先进去了。” 严参将干笑两声,伸手替两人打起帘子,才一块儿进了主帐。 其他几个将军皆已到了,陈元帅正坐在主位上与身边的军师有说有笑,一贯严谨的脸上都露了笑颜。 “元帅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殿下,”陈元帅见安熙宁到来,赶忙站了起来,“您快请坐。” 安熙宁也不客气,走到他的位置上坐定后开口道:“元帅还没告诉本殿,是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陈元帅抚须而笑:“殿下可知那枭族国王史栾峰已命不久矣的事?” 安熙宁吃了一惊:“本殿七月份时便听人说他病重,只是这都过了五个月了,也没见他如何,元帅这消息是否可靠?” “殿下放心,消息绝对可靠,”站在陈元帅身边的军师接口道,“如今枭族的大王子和三王子皆在前线,因为粮草的事,三王子史君明在军中式微,族中支持大王子史杰那的呼声甚嚣尘上,两派的支持者剑拔弩张,闹得是不可开交,听探子来报,说枭族内部决定凭在我夏朝战场上的军功定君王。” 安熙宁冷哼:“这两人是以为我大夏好欺,把这军功当成攫取王位的筹码了,真是不自量力的东西,本殿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何能力与我们一战。” 朱将军一拍桌椅,粗声道:“这帮兔崽子,自己家务事都搅不干净,还想来肖想我大夏?敢来的话爷爷就让他学学怎么做人。” 陈元帅沉吟片刻:“如今枭族已不足为虑,我们要做的只是尽量减少我军的损失,将这一仗赢的漂漂亮亮,不知众将可有什么良策?” 安熙宁食指关节轻扣桌面,哂笑:“那我们就给他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陈元帅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枭族的大王子和三王子皆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一个穷兵黩武,一个奸诈多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继承了王位,对我们大夏来说都不是好事,最好能在此战中让两人斗个你死我活,那为今之计,就是如何挑拨他们的关系。” 安熙宁老神在在:“他们的关系不用挑拨已是水火不容,如今史杰那军权在握,只要动了他,枭族自然就跨了。” 严参将整下衣甲:“五殿下说的如此自信,想来是有主意了?” 安熙宁掩下厌恶,开口道:“主意自然是有的。” “不知末将是否有幸聆听。” “呵呵,严参将莫急,本殿不但让你听,还要委你重任。” 严参将心中咯噔一声,如芒刺在背,脸色瞬时就变了。别的将军或许听不出,但身为当事人,严参将又岂能不知安熙宁这是在报复。 “五殿下是要末将做何事?” “严参将何必心急,”安熙宁转着手中的茶杯,转头对陈元帅道,“枭族军队中,如今最缺的就是粮草,他们今年本就遭了天灾,前次的粮草又被我们所截,拖成持久战必输无疑,因此本殿猜测,他们现在必是千方百计地要去寻找粮草,而我们也可以借此引蛇出洞。” “如何引蛇出洞?” “让枭族来截我们的粮草。” “到时我老朱带队去把截粮草的那帮小兔崽子给宰了?”朱将军摸着大胡子道。 “非也,”安熙宁似笑非笑,“我们要拱手相让。” “这怎么行!”朱将军大掌一拍桌子,“用老子的饭去喂饱那帮小兔崽子?老子不干。” “哈哈,朱将军稍安勿躁,”军师摇扇道,“我看殿下的计策可行。” 此话一出,朱将军立马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老连,怎么连你都这么糊涂。” 军师用扇指着朱将军笑骂:“糊涂的是你。” 朱将军哼哼着不服气:“咱们即使要给,人家还未必肯收。” 将茶一饮而尽,安熙宁缓缓道:“那可就要看我们的演技了。” 第二天一早,安熙宁从训练场下来回到营帐时,就见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叫了几声子画也没人回应,连桌上的茶水都凉了个透。 安熙宁顿时慌了神,不会是昨日自己做的太过火,又将子画给气走了吧?想到这个可能,他满头的冷汗瞬间就下了来,手忙脚乱地去床头拿了画卷,惊慌之下甚至解不开绳索。 画卷一寸寸展开,直到看见里面空白一片,安熙宁的心才狠狠地跌了回去。手脚无力地坐在床边缓神,他只觉得刚才那一吓,简直要去了他半条命,以后再也不能让子画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自己的小心脏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 正愣神间,施达从帐外跑了进来:“殿下,您回来了,属下正要去找您呢?” 安熙宁奇怪地看他:“你找本殿何事?对了,你可有见到子画。” 话音刚落,施达便一脸兴奋道:“刚才营里的田伍长捕获了一匹宝马,据说可是千里良驹,只是性子太烈,根本降不住,于是放话说只要谁能降住这匹烈马,就将马送给那个人,公子听说后就过去了,现在恐怕就要开始了。” 安熙宁一听急了,若那马真是脾气爆烈,野性难驯的话,摔了他的子画可怎生是好。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快带本殿过去。” 说是驯马场,其实也就是用一圈木头拦了的小沙地,子画白衣招展,坐在一匹白马之上,那白马只被套了简易的缰绳,马嚼,马鞍,马镫一概全无,子画只能靠双手抓着缰绳,两腿紧夹住马肚才能保持平衡,不至于被马给摔下去。 平常人没了马鞍的辅助,就算坐在一匹性格温顺的马上也要费一番功夫,更何况子画坐的还是一匹不服驯的烈马,因此就更加险象环生,惊险连连了。 子画虽然平衡感极佳,但那白马也不好相与,不断旋身腾挪,蹦跃奔跑,后腿踢腾着要将子画从背上甩下去,周围人看的惊呼连连,激动不已。 那白马经过一个侧身没将子画摔下后,突然马身高高立起,两只前蹄离地,仰头对天嘶鸣了一声。 子画一时不慎,差点从马背上溜下,幸而眼疾手快,一手迅速抓紧缰绳,一手握住鬃毛,总算止住了去势。 安熙宁刚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形,当子画被白马抛起时,只觉心跳骤然停止,四肢发软,当场就被吓了个魂飞魄散,直到子画脱离危险,白马也停止了躁动,他还是立在当场,缓不过劲来。 “殿下,您没事吧?” 施达再呆蠢,看到安熙宁发白的脸色也知出了问题。 “没事。”安熙宁摆摆手,声音里都透着疲惫,他这两天连受惊吓,简直不能更折腾人。 子画此时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牵着白马出来,脸上有着少见的骄矜,见到安熙宁时,眼里的神采亮了亮,整个人顿时就柔和了下来。 “安熙宁,你怎么来了。” 所有的担心与焦躁都在子画清冷的声音里消散无踪,安熙宁牵起嘴角:“我听施达说你要来驯这野马,就赶过来看看。” 说到刚被驯服的白马,子画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右手拍了拍马脖子,眼中的喜悦顿现:“你看这马如何?” 安熙宁分神去看那白马,只见体型健美优雅,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鬃毛飘逸柔顺,眼睛大而有神,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就是比他的踏炎也不遑多让。 “不错,四肢强健,眼大位高,的确是匹好马,不知子画可有给他取个好名。” 得到安熙宁的赞扬,子画心里愈发满意:“素月,你觉得这名如何?” “倒挺合这马,”安熙宁假装吃醋道,“马儿啊马儿,你可真是幸运,一来就得子画赐名,本殿可是羡慕死了。” 子画被逗笑:“尽会油嘴滑舌。” 半夜十分,原本寂静的军营突然陷入一片喧闹之中,有巡夜的士兵提着锣鼓敲过每个营帐,叫醒了沉睡中的各兵将。 安熙宁替起来的子画披好外衣后才抓住经过的一个士兵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如此慌张?” 那士兵提着水桶正急冲冲的往前跑,被人拦住时还挺不耐烦,但见到是安熙宁,立马软了态度:“回殿下,是咱们军的粮仓着火了!” 安熙宁一听,脸顿时沉了下来,粮草被烧这还了得,忙携了子画向火光处走去。 ☆、第17章 借粮 两人赶到时,粮仓那正火光冲天,燃起的火气点亮了半边的夜空。 北风助长了火势,呼呼的火舌似要吞食一切,肆无忌惮地横行着。 “快!快!把易燃的东西都给我搬掉,水!快拿水来,都别给我愣着。” 将士们忙成一团,一桶桶水泼入火中,也丝毫阻止不了火势的蔓延。 “火势如何?可有人员伤亡?”陈元帅眉头紧皱,厉声问道。 “回元帅,暂无人员伤亡,只是火势太大,不好控制。” “那就多叫人手,势必要将损失降到最低!” “是,元帅!” 子画被安熙宁护在身边,一向清冷的眸中印了火光,在暖色的衬托下终于现出丝烟火之气。 “你可知今晚的火是何人所纵,粮草重地,寻常人本就不可随意靠近,更何况还点了如此大火。” 子画轻声道,转头去看安熙宁,却见他毫不在意,不由犯了疑惑。 安熙宁一笑:“天干物燥的,一点火星就可能引起大火,许是有人不小心吧,也有可能是枭族人干的。” 他说的太漫不经心,就算如此正经的理由也不能让子画相信。 火势在子画的暗中帮助下被控制住,很快就被扑灭,清点完毕后,仓曹上前来报:“回元帅,殿下,经属下清点,今晚大火基本将我军粮草毁于一旦,仅剩的那些只够维持我军三日的吃食。” 陈元帅一听,顿时面色如土,原以为胜利在望,却不想横生枝节,天不佑他啊。 “众将可有什么良策?” 陈元帅声音疲惫,两指揉着眉心,兀自头痛。 众将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安熙宁站出一步道:“元帅,要不由我和子画去宣城向那里的总兵林世诚借点粮草吧,宣城离我们军营来回最多两日,不会耽误军中吃用。” “也只能如此了,”陈元帅目光切切,“有劳殿下了。” 第二天一早,安熙宁便带着子画出发了。 两人一人一马,子画的素月被配上了马鞍,整套的银色配饰华丽精致,耀眼异常。 子画一头黑发被玉冠扣住,一部分散下在背上,如黑玉般,在阳光下折射着光彩。 一身白衣猎猎,长袖飘扬,在冬日里显得异常清冷。 身下白马健美高大,马鞭轻甩之下,四蹄如飞般向前激射而去。 安熙宁眼露迷恋之色,也只有子画,能将白马骑出如此出尘之姿。 他控着马缰,朗笑道:“小黑,我们可不能输给那一人一马,否则你主人我夫纲不振。” “驾!”轻喝一声,安熙宁夹紧马肚,马鞭在空中甩开弧度,迅速地向子画靠近。 林间道中,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只听得马蹄踢踏,和谐异常。 宣城虽然靠近边关,但因为林世诚治理有方,再加上近十几年来不受外族侵扰,百姓生活也算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虽然最近受枭族挑衅,但早已被前方兵将所拦截,对宣城来讲威胁倒是不大,因而城内也未见惊慌,反而井井有条,气氛和乐。 安熙宁和子画被守城的士兵仔细搜查了一遍才放进城去,但进城之后,安熙宁就一直在生闷气,沉默不言,看什么都不顺眼。 “你怎么了?”子画看他,身边这人一进城后就被怨气笼罩,还不时地拿委屈的表情看他,让他压力倍增。 “子画……”安熙宁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子画,你都不关心我……” 子画一个眼刀杀过去,安熙宁立马闭嘴。 “现在可以说原因了?” “嗯,嗯,”安熙宁捂嘴点头,随即可怜兮兮道,“刚才那守门的对你动手动脚,你都不反抗,我嫉妒,我伤心。” 子画无语:“你能正常一点吗?人家那是例行公事。” “可是他还一直盯着你看。” “安熙宁。” 安熙宁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他。 “以后少在本仙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否则就别怪本仙对你不客气。” 子画很少在人前自称本仙,看来这次真的是安熙宁将他给说急了。 安熙宁立刻闭了嘴,还在嘴前做了个关锁的动作,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子画侧过头去,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赖之人,简直是丢了皇家颜面。 他俩的马皆是千里良驹,脚程快,一天的路程硬是让他们在傍晚时分就赶到了总兵府。 安熙宁上前敲了门,立马就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伯迎了出来:“两位公子是?” 安熙宁将腰牌亮出:“本殿乃当今五皇子,有要事见你家大人。” 那老伯常年看守门房,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当场就腿软在地:“老,老奴见过五皇子。” “免礼,”安熙宁伸手虚抬,“你家大人可在?” “回,回五皇子,我家大人出门练兵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有机灵的家丁在远处看到,慌忙去请了管家过来,那管家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身形消瘦但精神矍铄,目光精明,看到安熙宁时忙见了个礼:“草民林岩,乃是这总兵府的管家,见过五殿下。” “林管家请起。” “谢殿下,”林管家顺势起身,“殿下您和这位公子先里边请,草民这就派人去请我家大人。” 安熙宁点下头,便带着子画向里走去。 这是个三进的院中,半旧不新,廊柱上的油漆都起了斑驳,黑色的瓦上冒着点绿意,是常年积聚的苔藓。 穿过垂花门,眼前是个小院,青石铺就的地面平整干净,厅堂门口种着两棵苍松,沿游廊的两边遍植绿竹,颇为简洁文雅。 大堂也是古朴端正,正前方一幅百马图,下放几张桌椅,皆是普通木头所制,除此之外,别无他饰。 有丫鬟奉上两杯茶后退下,子画拿起轻呷一口,只觉淡而不寡,满口余香,再见那茶色,黄中带绿,清而不浮,不由地就赞了句:“好茶。” 林管家笑眯了眼:“这是我家夫人带着身边的丫鬟亲自去茶农那里采的,并带人亲自制作的,这还是第一次拿来奉客,幸得殿下和公子您二人不嫌弃。” 子画真心道:“林夫人果然蕙质兰心,还生就了一双好手。” 门外传来笑声,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多谢这位公子美言,家母听到必十分欢喜。” 来人是个弱冠之龄的青年,眉目清朗而正气,一身青色棉袍衬的整个人挺直而文质彬彬。 “在下林敬轩,见过殿下。” 他态度自然,落落大方,不失君子之风,只是见到子画时稍愣了片刻,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安熙宁不悦,今天怎么一个两个地都盯着他的子画看,真是不爽。 于是小心眼的五皇子殿下不动声色地向前迈进一步,恰好挡住了林敬轩的目光,假笑道:“你就是林总兵家的公子?果然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啊。” 明明是夸赞的话,林敬轩却听的凉嗖嗖的,忙躬身道:“殿下夸赞了。” 子画淡淡地看安熙宁一眼,转而问:“不知令尊何时归来?我们有要事相询。” 林敬轩对子画很有好感,初次惊艳后又觉可亲,见他问话忙回道:“家父去练兵了,在下已派人去寻,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公子请稍等片刻。” 三人相对而坐,子画与林敬轩相谈甚欢,安熙宁在一旁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原本还打算带子画出来过一下二人世界,没想到却给自己招来一个情敌,简直让人郁闷。 “子画,你渴不渴,我给你倒茶。” “不用,我这还有。” “子画,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心。” “不用,我已吃过一点了。” “子画,你骑了一天的马,累不累,我给你揉揉肩。” “……” 林敬轩忍笑:“殿下是不是无聊了,要不在下先给您安排个房间休息。” “不用。”安熙宁阴脸,让本殿去休息,留你和子画两个人共处一室?想得美! 子画侧了脸,虽脸色如常,但心中却泛起一丝甜蜜。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身穿戎装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一把美须,赫然就是林世诚。 “末将林世诚,见过五殿下。” “林总兵请起,”安熙宁连忙将林世诚扶起,“本殿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末将惶恐,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那本殿就直说了,昨夜军营不幸走水,军粮被烧,将士无粮可食,全然无策之下,才想请林总兵帮忙,暂借点军粮。” 林世诚一听,立马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末将义不容辞,现在就让人去安排,暂解前线的燃眉之急。” “那本殿在此先行谢过林总兵。” “殿下客气,末将现在就去安排。” 林世诚拔腿就走,却被安熙宁拦住:“林总兵不急,本殿还有一事相告。” “殿下有事但说无妨。” 安熙宁看一眼房内,道:“事关重大,你我可否到书房详谈。” “当然,殿下这边请。” 安熙宁应了却没动,反而拉过子画一起去了书房,他才不会说是为了防止林敬轩和子画单独一起呢。 ☆、第18章 相悦 次日凌晨,一支押粮的队伍从宣城的城门外出发,打头的两人正是子画和安熙宁。 “你确定他们会来?” 安熙宁一脸悠闲:“他们不来也得来。” 子画表示不解,一脸疑惑地表情让安熙宁稀罕地不得了,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他真想上去捏一把。 清了清嗓子,安熙宁不好意思道:“我让人偷偷去枭族部队传了消息,说夏军粮草被毁,今日会从宣城运粮回去救急。” “他们会信?” “枭族军队里粮草紧缺,他们不截粮草,就必输无疑,况且,他们的大王子和三王子正在内斗,现在三王子史君明处于弱势,大王子史杰那又是个无脑的,无论是为了打赢这场仗夺得王位,还是稳定住军中的人心,他都必须要来这一趟。” 子画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会揣摩人心。” 安熙宁瞬间就苦了脸,大呼冤枉:“子画,我可纯良了,日月可鉴啊!” 子画冷笑,一甩马鞭率先跑到了前头。 “子画,你等等我啊子画,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安熙宁跳脚,打定主意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装小白兔! 两人你追我赶间来到一条林间道上,两边树木高大,指头上零星吊着几片黄页,被风一吹,沙沙地往地上坠落。 安熙宁紧赶两步护在子画身边:“小心,有埋伏。” 子画微点下头,神情也不见特别反应,只是缓下了素月的脚步。 “嗖!”一支冷箭从旁射来,擦过安熙宁的脸侧,牢牢地钉在旁边的树干上,摇晃的尾羽发出嗡嗡声。 子画心一紧,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手中现出一柄长剑,唰的一声执在身侧。 安熙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真是又喜又惊,控着踏炎靠近子画身边,谄媚道:“我没事,子画你别担心。” 子画冷冷地看他一眼后收回视线:“谁在担心你,不要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子画……”安熙宁委屈,“你都不会哄哄我。” “闭嘴。” 一支冷箭后,跟来的便是密集的箭雨,安熙宁将子画护在身后,一把剑横在胸前,舞的密不透风,将射来的剑挡开。 “撤退!” “可是殿下,咱们的粮草怎么办?”身边的侍卫急道,他是林总兵派来护送粮草的负责人,必须将人与粮都给护卫好。 “保命要紧。” “是!” 一行人被逼的节节后退,索性无人员伤亡,也算是万幸。 想是敌人的箭已用完,安熙宁与子画他们才得以休息片刻。 “哈哈哈,夏朝的小崽子们,乖乖地交出粮草,爷爷还可以赏你们个全尸。” 一粗壮汉子带着队枭族兵马靠近,腰间别了把宽口大刀,态度嚣张,神情傲慢。 子画对此类粗汉全无好感,听安熙宁说此人乃是枭族大王子史杰那手下的第一猛将,不由蹙了眉:“无知莽夫,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哟,”粗壮汉子也不恼,反而眯了一双眼,伸手摸着胡子道,“这说话的兔儿爷是哪儿来的,瞧那细皮嫩肉的,爷爷刚没看仔细还以为是个娘们呢,都说夏朝好男风,还真是果不其然,连打个仗都要带个暖床的,还真是艳福不浅。” 他身边的枭族士兵都嘻嘻哈哈起来,粗壮汉子更加得意:“我说那兔儿爷,你跟的这个夏朝皇子今儿个怕是就要死在爷爷手上了,你如果有眼力见,就乖乖地过来,爷爷我虽然不好男风,疼疼你还是可以的,就算爷爷玩腻了,我这身边还有这么多兄弟呢。” 突然,那粗壮汉子双目圆睁,还未来得及呼救,头已经分离了身子,咕噜着滚下马去,血洒了一地,脸上惊恐未去,狰狞异常,一双眼睛直直看着还坐在马上的躯体,似怨恨,似不甘。 安熙宁长剑滴血立在人头旁边,脸色阴沉如地狱修罗,一字一句冷道:“谁若侮辱敢侮辱本殿心爱之人一句,本殿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泛红的眼阴沉地扫过在场的每个枭族士兵:“你们今日,谁也别想离开。” 枭族的士兵皆被惊立当场,刚才安熙宁一剑斩下他们将军人头时已吓呆了一帮人,此时再被他的气场所摄,胆小的人已两股战战,手软心惊了。 子画也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他虽然不满那粗壮汉子的言行,但却未放在心上,最多是给他点教训,他不知安熙宁竟会为了他而如此冲动。 心中酸涩甜蜜,一时就乱了心绪。 再回神时眼前已成了人间炼狱,血雨飞扬,惨叫声连成一片,安熙宁已杀红了眼,一劈一砍间全不留情面。 夏朝的士兵也早已冲入战场中,刚才被箭雨压着打的憋屈一下子就全爆发了出来,逮着枭族的人就死劲地揍。 在只剩最后一个枭族士兵时,安熙宁眼里有着畅快的笑意,他此时情绪失控,一半是因为粗壮汉子对子画的侮辱,还有一半是对前世的自己,当时他不给子画名分,让他以男儿身雌伏在自己身下,被自己圈养在王府之中,受尽他人嘲讽,又与今日的粗壮汉子何异? 他想杀了那汉子,杀了所有侮辱过子画的人,包括他自己。 安熙宁一步步比近,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远处传来马蹄声,安熙宁抬眼看去,原来是枭族接应的人已赶到,地上的枭族士兵眼中发出亮光,求生的意志让他迅速地爬起,踉踉跄跄地往大部队跑去。 突然他的身形顿住,低头看向胸前,上面一把长剑穿过了他的心脏,血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出,一点一点,从剑尖滴下,犹如二月春花,盛开在干裂的土地上。 “殿下,怎么办?” 安熙宁此时的理智已经回笼,冷冷道:“假意抵抗一下,然后撤。” “那我们的粮草。” “哼,送他们又何妨。” 两兵交接,没过多久夏朝这边便败下阵来,边打边退着弃了粮草,向军营方向跑去。 枭族士兵目的就在粮草,况且还要安置死去的同袍,便也没去追赶,任着夏朝的士兵逃窜而去。 临近军营时,安熙宁叫来了身边的侍卫,让他代为去说今日的情形,而自己则跳上了素月的背,马缰一抖,带着子画向附近的小山岙奔去。 两人刚一下马,安熙宁便牢牢地抱住了子画,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不安,急促的呼吸喷在耳边,乱了两人的心跳,安熙宁将脸埋在身边人的颈边,一遍又一遍,喃喃着子画的名字。 子画有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他放在身侧的手迟疑地抬起,最终放在了安熙宁的腰侧,下巴轻抵在对方的肩膀,渐渐闭上了眼睛。 “子画?!”安熙宁怎会感觉不出子画态度上的转变,不是意乱情迷时的沉溺,也不是被迫无奈时的顺从,而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他。 子画睁了眼,淡色的眸中有着迷茫:“安熙宁,你是不是喜欢我?” 安熙宁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脸颊轻蹭着子画柔软又带着丝凉意的黑发:“不是,我不是喜欢你。” 子画身子一僵,立马就要挣扎开来,安熙宁却不让他得逞,反而更紧地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道:“笨蛋,我是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你,爱的都快失了自我。” 子画停了挣扎,耳垂透着粉红,半天才涩然问:“为何是我?你我同为男子,又差距甚大。” 安熙宁失笑:“哪有什么为何,也许是上天注定,也许是前世有缘……” 他的声音渐低:“子画,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他在身边时,其他一切都变得美好,但他若是离开,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想和你一辈子,哪怕平平淡淡,有你也就足够了。” 子画眼眶有些发红,艰难道:“安熙宁,你的一辈子跟我的一辈子毕竟是不同的,我不想付了真心后,再去承受千百年的寂寞。” 这是他们最大的鸿沟,人生短短几十载,而仙人的寿命却不可计量,一时的欢爱换来对方常年的痛苦,未免也太过残忍。 但还是不愿放手,毕竟他是自己生命中的唯一。 安熙宁纠结心痛,却还是抱着子画不放:“就当我自私,子画,我放不了手,如果你肯等我,就算轮回千万世,我也要回来找你,只要你别忘了我。” 子画沉默良久,才低低开口道:“好,我等你。” “子画!”安熙宁喜不自胜,抱着子画轻轻摇晃着,“我们就此说定了,你可不许耍赖。” 子画轻轻回应了声,随即认真道:“安熙宁,若你日后敢背叛于我,我们就恩断义绝,永不往来。” 安熙宁心头猛的一跳,连忙保证道:“不会不会,我安熙宁在此发誓,若日后有做对不起子画的事,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子画就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止,直到他发完誓才假装无事地看着旁边的一棵树。 安熙宁将他重新揽回怀中,深情道:“君若不离,我便不弃。” 子画一听,推开了他,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若离了,你便弃了?” “当然不是!”安熙宁叫苦不迭,“是君若离了,我也不弃!” “这才乖。” ☆、第19章 探查 两人骑着素月回营地,彼此说开后感情就更加亲密。 安熙宁在身后不断抱抱,摸摸,蹭蹭,如只粘人的大狗,不断向主人讨好卖乖,子画不胜其烦,再三警告无果后,只有用了。 安熙宁默默流泪,自家媳妇儿怎么能这么冷淡,靠在他这么一个大火炉旁边都捂不热,简直悲催! 刚从马上下来,就有殷勤的小兵将素月带了下去,安熙宁试探着去牵子画的手,子画也不拒绝,乖乖地让他牵了。 安熙宁心中荡漾,子画的手不同他外表给人的冷清,反而温暖干燥,因常年不触重物,手上无一丝硬茧,却不似女儿家的柔若无骨,反而带着男儿的硬朗,加上他的手指修长莹润,手感极佳,让安熙宁爱不释手。 “子画,我要一辈子牵着你的手,老的走不动了还牵着。”安熙宁傻笑道,将他的五指伸入子画的指中,直到十指紧扣后才满意。 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的衣袖宽大,两人的手掩在下面也不易被人察觉,因而他也就任由安熙宁胡闹,只在他折腾的太过厉害时才淡淡地横他一眼,示意他收敛。 一顿饭两人吃的腻腻歪歪,当然只有安熙宁一人在腻歪。 在安熙宁又一次给他加菜时,子画放了筷子:“我吃饱了。” 安熙宁奇怪:“子画,你今晚怎么吃这么少,都没见你夹菜,是今晚做的不合你胃口吗?我让人重做,你看你都没多少肉,再瘦下去对身体不好。” 子画扶额,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安熙宁越来越有话唠的趋势,再说不是他不去夹菜,而是根本没机会去夹菜,碗里堆的已让他无从下口了。 “我问你,那晚被烧的是什么东西?” 听子画问起,安熙宁也不隐瞒,眨着眼睛道:“一些木头而已,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而且我在今日被截去的粮草里,还给他们多加了一点料。” 提起今日的截粮草,子画就想叹息:“你今日冲动了,若无枭族后到的接应部队,你打算如何收拾那副烂摊子?” 安熙宁气哼哼,无赖道:“我就是受不了别人污蔑你,杀了他们都是轻的,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子画不赞同道:“你与他虽为敌对,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命,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战场之上本就造了杀孽,还是少带私人恩怨进去为好。” 见安熙宁点头,子画垂了眼继续道:“再则,那些无关之人所说的话,我从不放在心上,但我不愿你为此而迷了心性,折了福寿。” 这是子画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关心,此时又四下无人,安熙宁立马弃了筷子跑到子画身后,弯了腰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摇着他的身子道:“子画,你真是太好了,我越来越不想死了怎么办?” 子画微微侧脸看他:“你不累,我的肩膀还痛,请把你的脑袋挪开好吗?” 这是被嫌弃了?这种不受待见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子画,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子画高贵冷艳地看他一眼,起身离开了帐子,独留下安熙宁在那里抓狂。 入夜后,安熙宁偷偷拉开了两人床铺间隔着的帘子,刚想偷窥,就被醒着的子画抓个正着。 “子画,你还没睡啊?”饶是安熙宁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尴尬,但要将帘子重新拉上,又有些欲盖弥彰,并且还很亏! 子画似笑非笑,淡色的眸子似要将他看穿:“你不也还没睡?” 昏黄的灯光摇曳在狭小的帐子里,在冬日的寒气中更显得温暖,子画的眼中映射着烛光,融着点笑意,似要将人溺在其中。 安熙宁看着看着便红了脸,只觉得自家子画怎么看都好看,越看越想看:“子画,若能这样一直看着你,那该多好。” 子画轻笑:“怎么今天尽说傻话,早点睡吧,明日恐怕还有的忙。” “嗯,”安熙宁口上虽然答应,但眼睛却不愿闭上,墨迹着问,“子画,我能将这帘子拉开不,我想看着你睡。” 子画不应,翻身面向帐子。 这是默认了?安熙宁傻笑,一个鲤鱼打挺,就起身将帘子拉了开来,他早就看这帘子不爽了,如今终于大仇得报,岂不快哉! 第二天,安熙宁醒来时对面的子画睡得正香,脸颊泛着点红晕,双手规矩地放在腹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可爱的不得了。 安熙宁探着身子,伸手去勾子画的眼睛,他的睫毛密长,摊开来如把精致的小扇子,指尖顺着睫毛弹过,一根一根,勾的他心痒。 子画此时已经醒了,却不睁眼,等着安熙宁的下一步动作,但到底在等着什么,心里却没有底,只觉一阵心悸。 “殿下,您起了吗?”帐外传来施达的声音。 安熙宁怕吵着子画睡觉,立马起身到帐外示意施达闭嘴,随后才返回帐内穿衣洗漱,压着声音问:“这么早来找本殿,是有何事?” “回……”施达刚要答话,被安熙宁一瞪后才反应过来,自觉低声道,“回殿下,陈元帅传令,让您用完餐后,立即去主帐商量军事。” 安熙宁皱了眉:“为何如此之急?” 施达期期艾艾,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道:“殿下,早就日上三竿了,只是冬日天亮的晚,今日又是阴天,您才没发现。” 安熙宁一拍脑袋,他昨夜因为兴奋,迟迟不愿睡去,一会儿想怎么回京和父皇提跟子画成亲的事,一会儿想成亲后和子画会是怎么一番恩爱甜蜜,将来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追着他们喊父王,爹爹。越想就越是甜蜜,怎么都不想睡去,因而今早就忘了时间。 随便吃了点东西,安熙宁拉着施达出了帐子,吩咐道:“本殿离开后,你好好在帐外守着,别让闲杂人进去扰了子画休息,再让厨房准备点瘦肉粥和点心,等子画醒了你给他送进去。” 施达冷汗,殿下这是将公子当儿子照顾了吗?怎么连吃饭的事都要亲自过问,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好侍卫,施达一直遵循的都是多听少说的原则,这次也不例外,不管心中如何地翻江倒海,他还是乖乖地应了声是。 主帐中,一堆人围在军事图前观看,朱将军摸着大胡子道:“奶奶的,这乱七八糟的一块地儿,怎么才能找个好地儿啊,急死我老朱了。” 陈元帅乐呵两声:“朱将军稍安勿躁,这仗我们是赢定了,只是怎么赢得漂亮而已,我们慢慢来,总会找个好地儿将枭族大王子一网打尽。” “哈哈,元帅说的有理,这还多亏了咱殿下,将那下了馅儿的粮送到枭族军营里,老朱我听说昨夜枭族的小兔崽子们叫的是哭天喊地的,死了不少,没死的也脱了半层皮,能打的估计也不胜几个了,那大王子气的哟。” 朱将军说的眉飞色舞,就如自己亲见般,就差在众人面前演起来,逗的大家都乐的不行。 “如今,若那枭族大王子识相,必定会退兵投降,但若是不识相,”安熙宁冷笑一声,“那就再好不过,我们就给他来个斩草除根。” “可这埋草的地儿我们都没找到。” “我与子画上次在一线天附近的林子里看到一处宝瓶状的山岙,入口狭小,腹地宽阔,若将敌军引入,以巨石封住入口,再用乱箭射杀,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陈元帅沉思片刻:“此法虽好,可我军作为诱饵的部队又该如何出来,乱箭之中又该如何保全?” 安熙宁确实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思考一番后道:“元帅,我今日先去那儿探下地形,看是否能找出个通道,让我军进入山岙后再经由那个通道逃出。” “也只能如此了,”陈元帅点头,“若找不出通道,我们再另想他法。” 用过午饭,安熙宁带着一小支部队出发,子画不放心,骑着素月要跟着,安熙宁自是高兴,两人刚吐露心迹,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连执行任务都变成了另类的游山玩水。 一群人在山岙里探寻了一个多时辰都毫无收获,那里地形宽阔,容纳两三千人毫不成问题,四周怪石林立,又有苍松丛生,作为主攻方,绝对是极佳的射杀之地,因而放弃这样一块好地实在令人遗憾,但安熙宁又不得不顾及将士的生命及元帅的意见,在不死心地又查探一番后,才准备收兵回营。 刚靠近出口时,山上突然传来狼嚎之声,伴随着低低的威胁之意,回荡在空旷的山岙之中,无尽的苍凉。 安熙宁循声望去,只见崖壁上多出了一支狼群,看数量有近三十只,每只都高大威猛,油光水滑,盯着他们的狼瞳中散发着嗜血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子画肃了面容:“熙宁,我们怕是闯进狼族的领地了。” ☆、第20章 报恩 说话间,狼群已奔至面前,呲着牙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狼王立在旁边的巨石之上,体型健壮,双目有神,虎视眈眈地盯着底下的众人,残酷又无情。 狼群发出的威胁声,让众人不寒而栗,纷纷拿出武器自卫,踏炎与素月也在一边不安地踏踏着,气氛紧张到极点。安熙宁将子画挡在身后,眼睛紧盯着前面的几匹狼,低声提醒道:“子画,保护好自己。” 子画心中涌过暖流,如果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将喜欢之人的安危看的比自己还重,小心呵护,细心关怀,哪怕喜欢之人有自保能力,仍要尽全力护在他身前,这样一个人,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那还能奢望什么? 狼王迟迟未下令攻击,那群野狼也只能俯低身子,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突然,一处隐蔽的灌木丛中传来几声稚嫩的幼狼叫声,呜呜的透着一股喜悦,子画转头看去,就见一只母狼带着两只幼狼向他们跑来。 其中一只圆滚滚的幼狼看着有些眼熟,见到子画看它时,小尾巴摇的欢快,眼中一闪一闪,透着喜悦的光芒,许是跑的太急,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就团成一个球滚到了子画脚边。 安熙宁无语,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笨的狼,他看一眼四周威风凛凛的众狼们,心想这只幼狼一定是出来拖后腿或者干脆来搞笑的,真是够丢脸,不过当个狼质或许还勉强及格。 这样想着,安熙宁弯腰抓着幼狼的后劲皮将他拎起来,那幼狼呆呆的,还搞不清状况,乌溜溜的大眼与安熙宁来了个对视,小脑袋一歪,似在思索现今的情况,好在它也不是真笨,想明白处境后便立马挣扎了起来,呜呜地哀叫着,粉嘟嘟的小身子努力转向子画的方向,小肉爪子也不安分地乱刨着。 狼王见自家儿子有难,立马急红了眼,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停在众狼身前,张扬的气势一开,就要向安熙宁扑去,不妨被赶来的母狼一爪子,直接去了嚣张气焰。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弄得目瞪口呆,就见原本气势汹汹的狼王在母狼的低呜声中软了态度,乖顺的犹如一只被顺毛了的小猫,偶尔瞟向子画和安熙宁方向的眼神中还带了点感激与羞愧,这是怎样一个神转折?! 狼王转身对着狼群轻嚎几声,就见狼群收了攻击之势,纷纷向后退了一丈远,蹲在地上眼带好奇地往狼王方向瞧。 子画实在听不过幼狼的哀求,从安熙宁手中接过它抱在怀中。那幼狼见目的达成,高兴的直晃小尾巴,两只肉肉的小前爪勾着子画的前襟,努力立起小身子,伸着舌头去舔子画弧度优美的下巴。 安熙宁怎么会让他得逞,自己都还没亲到呢!于是在幼狼凑近子画之前,他一个箭步上前,用手挡在了狼吻之前,只觉手背一股热湿,那幼狼的舌头便舔了上来。 怀中的幼狼傻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和预想中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啊!它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面前出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吓的他毛都快炸了。 子画失笑,这人都多大了,还跟只幼狼拈酸吃醋,这是多么幼稚的人才会干出来的? 那只母狼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它也是在做一次豪赌,但是它赌赢了,迈着步子上前,母狼后腿直立,做了个拜谢的姿势,口中呜咽,似做感激之语,它身后的狼王也站在妻子的身边,目光感激地看着子画与安熙宁。 “子画,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子画轻笑:“我怀中的幼狼应就是前段时间我们救的那一只,如今应是狼王和狼后来向我们致谢的。” 母狼似听懂了子画的话,在一旁低喝几声,安熙宁咋舌,一直在志怪小说中看到动物报恩的传奇,没想到竟能被他碰见,真是稀奇。 狼王起身,示意众人跟他来,安熙宁本还未反应过来,被子画一推,才恍然般地跟了过去。狼王在刚刚母狼出现的那个地方停下,用爪子扒拉开面前的一堆枯木,现出半人高的一个通道来。 安熙宁此时真的是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一眼子画:“它是在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通道?” 子画伸手顺着怀中幼狼的毛,闻言笑道:“你派人进去看下就知道了。” 安熙宁无语,他强烈怀疑自己的智商是被那只蠢狼给传染了。指了个士兵进去查探,安熙宁带人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怀中的幼狼还在不断扑腾着子画的衣衫,头上的呆毛凌乱成一片,看着更加傻气。 安熙宁面露嫌弃之色,都说色狼色狼,果然是名副其实,小小年纪便初露本性,长大了还得了?伸手从子画怀中抓出小狼崽,安熙宁将之放到了母狼身边。 那幼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温暖的怀中提到了寒风里,虽然有妈妈的舔舔,但还是很不爽!于是它迈着小短腿,又跑回了子画脚边,立着小身子去够子画的膝盖,口中呜呜叫着,要抱抱,举高高! 安熙宁比它更不爽,自家媳妇儿被人惦记着就算了,现在连狼都要惦记着,简直不能更心塞。于是小心眼的五殿下又将卖萌的小狼崽提溜回母狼的身边。 小狼崽生气了,小眼神里闪着怒火,哼哧哼哧跑上前给了安熙宁一爪子,瞪着双大眼挑衅看他,小气势还颇有乃父之风。 安熙宁冷哼,戳着它一只耳朵道:“就凭你这么一只小家伙,还敢跟本殿争宠,本殿一根小指头就可以灭了你。” 小狼崽悲愤,亮出小牙齿要与安熙宁一决雌雄,却被随后而来的母狼叼住脖子,晃着肉爪被送到了子画的怀中。这下它可满意了,挑着眼去看安熙宁,小眼神可得意。 安熙宁咬牙,委屈兮兮地挨着子画坐下,表示自己也要求安慰,被子画赏了爆栗一颗。 “殿下,”被派出去探查的士兵回来,喜形于色道,“那通道过去就是一片林子,可以回我们军营。” 安熙宁一拍大腿,道了声“好!”随即起身向狼王抱拳道:“我,安熙宁在此,多谢狼王相助,来日得胜,必厚礼相谢。” 狼王无所谓地抬抬爪子,呼唤着自己的伴侣回来,母狼依依不舍地舔舔幼狼的小脑袋,低呜几声后起身向狼王走去,幼狼不明所以,看到母狼离开也跟着从子画的怀中跳下,颠颠地向母狼跑去。 安熙宁松口气,终于将这只黏人的小色狼给送走了,他狠下心不去看子画有些失望又有些眷恋的眼神,除了自家儿子,谁也不能分了他在子画心中的关注,不对!儿子也不能。 可令安熙宁失望的是,那小狼崽跑了一半后又在母狼的低呜声中跑回了子画身边,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眼眶周围的毛毛都被泪水粘成了一簇簇的,透着可怜劲。 安熙宁瞬间就心软了,不知为何,小狼崽脆弱又无助的神情让他想起上辈子时的子画,只是那时的子画会将脆弱掩藏在坚强之后,不让任何人发现,只在睡去时才会泄露一点。 这一心软,再看时子画已将小狼崽抱了起来,修长莹白的手从头至尾摸过幼狼的背毛,舒服的小狼崽眯了眼。 真是让人嫉妒,子画从来没有这么摸过他! “子画,我们该回军营了,天黑了怕有危险。”安熙宁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平和,不让对方发现自己阴暗的小心思。 “好。” “子画,我给你抱着这小狼崽吧,都这么大个儿了,压着你手疼。” 子画看一眼怀中还没有他半个胳膊长的狼崽子,无语,半天才道:“不用。” 安熙宁丧气,不甘不愿地看着子画抱着小狼上了马,那原来是他的位置…… 回到军营后,安熙宁去了主帐,向陈元帅回报今日的发现,回来时正看到子画在替小狼崽洗澡。 那小狼崽因为第一次接触热水,还被人搓揉揉捏,吓得不断地嗷叫,湿哒哒的软毛黏成一团,原本圆滚滚的小身子瞬间缩小了一圈,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连四个小肉爪都在颤抖着,看着可怜的不得了。 许是小狼崽不安分,把子画给折腾到了,安熙宁去看时只见他额上一片晶亮,神情间却难得有一丝兴奋,冲淡了原本的清冷疏离之感。 安熙宁替他擦去额间的汗珠,忍不住凑过去亲在他的额上。 子画的脸瞬时如火烧般红了个彻底,被亲到的地方酥酥麻麻,还残留着安熙宁唇上柔软的触感,想伸手去摸,又不想被人发现,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安熙宁笑起来,自己的子画怎么能这么可爱,纯情的不得了,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子画本就在羞涩中,又听安熙宁的笑声,立即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里含了三分恼,七分羞,毫无威慑之力,反而让安熙宁更稀罕起来。 但他也知见好就收,真的将子画惹恼了,心疼的又该是他自己,于是卖了个乖,撸袖帮自家媳妇儿去给小狼崽洗澡。 ☆、第21章 诱敌 两人齐心给小狼崽洗完澡后,子画将之抱到布巾上擦干。因为天冷,帐子中燃有炭盆,暖烘烘的,给湿漉漉的小狼崽烤干倒是挺不错。 炭火旺,子画又将他放在旁边,因而小狼崽的毛很快有蓬松起来,圆滚滚地团成个球状,安熙宁见着好玩,伸手去推它,看是否真能滚起来。 这小狼崽刚受惊吓,现在仍是呆呆的,任安熙宁怎么折腾都睁着茫然的大眼看着,被戳地颤了身子又努力正回来蹲好,简直傻的可爱。 安熙宁越玩越开心,还伸手去撩拨小狼崽的胡须,看它呲牙咧嘴的样子直发笑:“子画,这只狼崽子怎么这么笨呢,该不会是只狗,被那狼王带回去养的吧,真逗。” 子画无语,因着这么多年的教养与矜持,才没对安熙宁说其实他现在的表现跟小狼崽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逗。 看不过眼小狼崽被如此欺负,也不愿安熙宁继续破坏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子画将半干的小狼崽提回自己怀中抱着。安熙宁不爽,这小狼崽又抢了他的位置! “子画,你想好给这小狼崽取什么名字了吗?” “想好了,”子画漫不经心地摸着小狼崽的脑袋,“就叫小狼。” 安熙宁默然片刻,还是真诚赞扬道:“果然好名字!简单大气还好记,上可阳春白雪,下可下里巴人,子画果然好才识!” 子画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起身经过他身边时道:“五殿下,您恭维的功夫也是不错,继续努力,去了这浮夸之气必大有前途。” 安熙宁僵住,有这么不愿配合的观众,人生真是艰难。 子画在他床下放了个软垫,将小狼放了上去,伸手拂过它的小身子,转瞬间,那半干的毛毛就全干了,小狼舒服地抖了抖毛,又开始冲着子画卖萌。 “子画,”安熙宁委屈,“我的衣服也湿了。”他说着还将衣袖往子画跟前亮,确实是湿了一大片,刚才被折腾的小狼泼的。 子画淡淡地看他一眼,吐出几个字:“自己去换。” 安熙宁中枪倒地,这种差别待遇……而且他还是被差别的那个人!对方还不是一个人!简直让人郁闷。 越想越不甘,安熙宁干脆一个眼刀杀过去,却见那不要脸的小狼似被吓到般抖着小身子往子画怀里钻,骗来子画的同情一枚,仗着自己长的萌,就这么卖萌真的好吗? 子画看着安熙宁郁闷的样子闷笑,其实逗逗安熙宁还挺有趣的,偶尔欣赏下还不错,只是不能真把人给逼急了,于是他及时地转了话题:“现在陷阱已经设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请君入瓮?” 好不容易将子画的注意力转会自己这边,安熙宁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今日设的陷阱只是有备无患,是否真的要打这一仗还是要看枭族那边,但我敢确定,十有□□是要打的。史杰那为人莽撞好功,又刚愎自用,如今史君明式微,他又在我们这吃了这么大的亏,无论是为了报仇雪恨,还是要在族中再立声望,以他的为人都要打这一仗。” 子画若有所思:“未曾想你在这军事上倒挺有几分见解。” 安熙宁被喜欢的人一夸,顿时骄傲的不行:“那是自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子画,你和我相处久了,会发现我更多的优点。” 子画闭了嘴,这人真会顺杆爬,果然夸不得。 这几日过得风平浪静,安熙宁每日的工作便成了在子画面前刷存在感,与小狼争宠,与将士切磋这三样,简直是颓废至极,就在他以为枭族就会如此不战自败时,陈元帅派人来传了话。 主帐中,朱将军一直在自荐去引敌军入瓮,但陈元帅迟迟不允,在他看来,朱将军虽骁勇善战,但为人冲动不服输,不是诱敌的最佳人选。 正思考间,安熙宁站出道:“元帅,本殿愿带兵前往。” “这……”陈元帅迟疑,安熙宁确实是最佳人选,但此次任务凶险更胜以往,若有个闪失,他怎么向皇上交代? “元帅不必担心,既然本殿要求出站,必有八分把握能全身而退,望元帅成全。” 话已至此,陈元帅也不好再推脱,起身道:“殿下可有中意的人选与您一道,也好相助一二。” “如此的话,”安熙宁一笑,“任守卫常与本殿出生入死,配合默契,元帅可让他与本殿一起诱敌,除此之外,严参将心思缜密,不知元帅可否一起派他来相助本殿?” “自是可以,”陈元帅将眼中含笑,“不知严参将意下如何?” 严参将又怎么能拒绝,陈元帅表面上是在询问自己的意思,但语气却不容商榷,况且在众人都抢着上战场的档口,他若推辞就显得贪生怕死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了声“是”。 陈元帅朗笑一声:“那就如此定了,殿下以及众位将领近日都回去好好休整,只要胜了这一仗,枭族也就不足为虑了。” 安熙宁回到帐中时,子画正与小狼玩耍,日光之中,子画握着两个拳头放到小狼面前,那小狼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歪着脑袋思考,犹豫再三后抬爪子扒拉一下他的右手。 子画微笑:“你确定?” 小狼又犹豫了一下,最后一脸悲壮地再次选了右手,子画意味深长地看它一眼,将两手摊开,那肉粒赫然就在他的左掌心上。 小狼哀呼一声,催促着子画继续,子画也不推辞,再次和它玩了起来,但是经过连续好几次惨败后,小狼终于不淡定了,拱着鼻子去掀子画的手,子画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肉粒给了他。 安熙宁无语,走上前将子画抱了个满怀:“你这么逗它,不怕它以后发现了会报复?” “你觉得它会发现吗?” 子画问的是它会发现吗,而不是它会报复吗?两字只差,答案完全不一样。安熙宁打量了下吃的正欢的小狼,给它的智商评估一番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不就完了?” “可是……”安熙宁纠结,“你这样骗它,它以后都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了怎么办?” 子画淡定看他:“有怀疑才会有进步。” 安熙宁决定了,以后儿子千万不能交给子画带! “今日元帅叫你们去是为了攻打枭族的事?” “没错,据探子来报,史杰那因为上次粮草的事大发雷霆,这次要亲自带兵来攻打我军,原本要集结一万兵马,但因为上次事故枭族损失惨重,又加上部分人倒戈史君明,因而只能调动五千兵马,但是各个都是精英高手,又忠心于史杰那,怕是不好对付,但此战若胜,这十几年枭族都没能和我夏朝一战之力。” “如此倒是不错。” 安熙宁蹙眉道:“我在想如何将史杰那引进那山岙里去。” 子画笑:“你不是最擅长演戏了吗?那就给他唱段激将法。” 此战来的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快,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枭族军中的粮草经不起再拖延,否则他们必败无疑。 两军交战于伤弥平原上,安熙宁一身白色盔甲跨坐在踏炎背上,脊背挺直,不怒自威,他身后士兵各个精神饱满,肃容而立。 在他们对面,是一身黑甲衬着皮毛的史杰那,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跨坐在马上,就如一座小山般,无端给人压力,加上他常年征战沙场,身上煞气极重,更加重了整个人的阴鸷之气。 “夏朝的无知小儿,快快弃械投降,本王子还可赏你们一具全尸,若不投降,那等本王铁骑踏入你们中原时,必血屠你们全城,以祭奠我枭族勇士!” “哼,蛮夷之辈还敢口出狂言,史杰那,今日本殿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史杰那狞笑:“废话少说,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到时候本王子打的你屁滚尿流,可别怪你娘生你到这世上。给我上!” 他这话说的粗鄙,安熙宁不由动了肝火,长剑一挥便率先杀入敌军之中。 战马嘶鸣,硝烟弥漫,将士们的喊杀声连成一片,刀入皮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暗红的鲜血粘着滚滚的烟尘,让人绝望的凄美。 安熙宁只带了三千兵马,众寡悬殊之下只好带着众人节节败退,史杰那见状哈哈大笑:“小子,现在知道本王子的厉害了吧,可惜迟了,本王子今日不将你碎尸万段就誓不为人!” 安熙宁冷笑:“就凭你?有本事你就来啊。” 他一扯马缰,对身边的任守卫道:“命令众将,先行撤退。” “是!” 夏军本就是有备而来,因而一收到命令后,皆不恋战,纷纷向后撤去。 “大王子,”史杰那身边一将领问道,“我们是否乘胜追击?” “追!怎么不追?本王子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你马上下令重整部队,跟本王子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是!” ☆、第22章 获胜 枭族应要重整军队,因而就与夏军拉开了距离,在即将靠近狼族的领地时,安熙宁跟任守卫使个眼色,道:“待会将枭族部队引入山岙后,须人在外引爆山石将洞口封住,别人做本殿不放心,严参将,你可否与任守卫留下完成这一任务?” 严参将还不待回答,任守卫已大声道:“殿下放心,末将和严参将必定完成任务,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众将听令,迅速入山岙,前行部队先进通道,部分人与本殿一起,诱敌深入。” “是!” 大部队离开后,任守卫调转马头,似笑非笑道:“严参将,咱两是不是也要先去准备一番?傻楞在这儿被枭族人抓到可是必死无疑的啊。” 严参将怒目而视:“你与五殿下千方百计要将本将留下,到底意欲何为?” 任守卫拍拍马脖子:“能有何为?严参将未免太多疑,此时就剩我两,我又能将你如何?” 严参将不语,双目打量着任守卫,似在评估他话中的可信度,最后一扬马鞭,率先向山上跑去。 安熙宁带着部分兵将放缓了步伐,遥遥见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才令众人装作四处溃散的样子向山岙处奔进。 枭族军队围堵在洞口前,安熙宁他们就在山岙的中央与之遥遥相对。 史杰那看着安熙宁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带兵进去踏平了那输了阵还洋洋得意的臭小子,奈何却被身边的谋士拦住。 “大王子,不可莽撞,属下见那夏军撤退之时井然有序,不似慌乱而逃,且有意放慢脚步让我军追上,诱使我军来此山岙,细想起来恐是有埋伏啊。” 史杰那沉着脸颇不耐烦,他向来看轻文人,觉得他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总是唧唧歪歪道理一大堆,最是无用,此时还不懂眼色,非要撞到他的跟前来。 两人身边的青年将领见状开口道:“大王子,军师说的有理,但也不一定全对。” “哦?说来听听。” “回大王子,这山岙四面环山,除了此处无其他通道,那夏军进来就是寻了条死路,就算里面有埋伏,又能埋伏在哪,若说山上有夏军会乱箭扫设,我要顾及他们自己的将领,尤其是他们的五皇子还在里面,况且我军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优势,强行碾压也无不可。” “连将军,兵不厌诈,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军师在一旁急道。 “打仗就是要流血牺牲,总是畏畏缩缩能有什么出息,况且依末将所见,那夏军就是在虚张声势,大唱空城计,好让我们以为里面有埋伏,不敢进去杀他们。” 史杰那哈哈大笑,拍着青年的肩膀道:“连将军不愧是我枭族的勇士,果然有胆识,有见地,没错,那帮夏朝的小子一定是在唱空城计,本王子又怎么能上当,就此放过他们呢。”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的夏朝皇子叫嚣起来:“枭族的孬种们,不敢进来了吧,本殿下就说,以你们的老鼠胆儿又怎么敢进来?本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我们可是在这里设了埋伏的,你们要是敢进来,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哼,”被如此挑衅,史杰那气的发抖,“竖子,今儿个本王子就替你老子教教你怎么做人,都给我上!” “杀!”一声怒吼,震的山岙里都晃动起来,马蹄声回荡在山间,声势浩大。 在枭族军队进入一半时,山间响起爆破之声,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山林的震颤,如地龙翻身,让人恐惧。 “不好!”枭族军师惊惧之下抬头去看入口方向,只见那里已被巨石所堵,接连而下的石块夹杂着大量的灰土从山上滚下,一些躲避不及的士兵被砸中,顿时便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史杰那也发现了变故,怒火攻心之下去看远处的安熙宁,只见他挑眉而笑道:“史杰那,本殿下已经好心提醒过你了,这里面设有陷阱,你怎么就不听呢,简直枉费本殿下的良苦用心。” 史杰那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无耻小人!” “啧啧,你可不要污蔑了好人,两军交战,本殿下还好心提醒过你,怎么就是小人了?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呸!夏朝小子,今日本王子就算走不出这绝谷,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呵,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弓箭手,给本殿上!” 安熙宁身后的士兵有序而出,拉起手中的弓箭,纷纷向敌人射去,与此同时,四周的崖壁上突然现出夏朝士兵,五人操纵一架巨弩,万箭齐发,向枭族部队射去。 史杰那原想去杀了安熙宁,无奈乱箭如雨而下,他左右招架,根本无暇他顾,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护在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露出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安熙宁从背后抽出三支箭,上弦拉弓,箭头对准了史杰那的胸口,一箭三发,携着破空之声而去。 史杰那躲过两箭,终是被最后一箭射中心脏,捂胸跪下。这一瞬间,安熙宁仿佛看到上一世的自己,也是这样一箭穿胸而过,夺了他的生命,只是他是幸运的,能重来一次,而史杰那,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安熙宁放下手中的弯弓,冷眼看着面前单方面的虐杀,心内却无一丝波澜。 弓箭用尽之时,在场还站着的枭族士兵已所剩无几,在夏军冲出来将他们包围时,纷纷放下了手中武器举手投降。 安熙宁走到史杰那的尸体前,一个枭雄就如此陨落确实让人可惜,但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况且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来人,将枭族大王子的尸体带回军营。” “是。” 林子里,严参将心绪难平,牵着马就要下山:“任守卫,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你我是否立即赶回军营复命为好。” 任守卫盯着他半晌,直将他看的头皮发麻才道:“严参将何必如此着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多逍遥一会儿怎么对得起自己。” “任守卫!”严参将怒喝,“你我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为国出力,死而后已,如今又正值战事,怎能游荡在外,不思报效?” “好好好,”任守卫击掌连道三个好,“严参将果然大仁大义,就不知你这份忠心到底忠的是哪一家。” 严参将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何意思,本将忠的当然是当今天子,任守卫,你可不要在此胡言乱语,含血喷人。” “是否是含血喷人,严参将你自己心中有数,本来太子念你是个将才,还想饶你一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歪主意要害五殿下的性命。” “你,你胡说什么!”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任守卫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扔在严参将面前,“这就是从你帐中搜出的迷药,你当初将它下在殿下的里衣之中,让他在截枭族粮草时毒发,差点死在史君明手里,你还要狡辩?” 严参将此时已是面如死灰,他刚过不惑之年,但从军已近二十五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毛头小兵,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参将,其中的九死一生只有自己明白。 但和他一样的名门之后,只因为有所谓的贵族血统,却能轻易地平步青云,甚至抢占他的军功,踩着他用生命打下来的胜利去皇帝面前邀功行赏,他不甘心,他又怎能甘心?! 于是在二皇子找上门来,许给他高官厚禄时,他动心了,与其一辈子不为人所知,在副将的位置上庸碌一生,不如豁出去,拼一个锦绣前程,况且他还有个儿子需要他去为之铺垫,谋求好将来。 严参将大笑三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将只是选对自己有利的主子而已,何错之有,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任守卫,既然你我各为其主,多说已无意,今日你有意取我性命,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好!今日不死不归。”任守卫说完从身边取出佩剑向对方刺去,被严参将□□挡住,他二人武艺不相上下,任守卫胜在年轻力壮,而严参将胜在经验丰富。 但二人却有明显的不同,任守卫学的是单打独斗,而严参将学的却是沙场厮杀,因而两人你来我往上百招后,严参将就渐渐露出疲态,一个不支被对方刺中要害。 胜负已定。 任守卫看着捂着伤口痛苦难耐的严参将,眼中却无多少同情:“如今你可认罪?” “本,本将何罪?成王败寇,技不如人罢了。” “到如今你还嘴硬,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会连累到的家人亲戚?” 严参将的眼睛猛然睁大,里面有着惊恐,懊恼与不甘,却仍旧不开口求饶,任守卫静默片刻道:“太子已知你家人对你所为毫不知情,况且他本有意饶你一命,但此时你既死于我手,想必太子也不会多追究无辜之人。” 严参将的心狠狠跌下,脸上放缓了神色:“如此罪臣多谢太子开恩……” 一句未尽,严参将已闭目而亡,任守卫将他尸体放回马上,牵着马回了军营。 ☆、第23章 温泉 任守卫比安熙宁他们晚一步回到军营,当时他衣衫狼狈,满身血迹回来时直骇了众人一大跳,更不用说他身后牵着的马上还背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严参将。 “发生了何事?”陈元帅大惊失色,连忙起身问道。 任守卫一脸悲痛,直直地跪在了陈元帅面前:“元帅,末将和严参将原是奉殿下命令去引爆火石,虽不辱使命完成,不曾想遭遇枭族后行兵马,严参将为救末将,竟以一己之力抵抗百来敌将,后虽逃出,但也力竭伤重而亡了!” 说到最后,声音之中已带了一丝哽咽,双目微红,几欲悲泣,一旁的朱将军听的悲痛异常,立即上前想去扶严参将尸体下马,被陈元帅喝止。 “朱将军,你先去告知众兵将准备祭奠严参将及今日死去的兄弟,剩下的事本帅自会安排。” 朱将军面露不解:“元帅,为何如此着急?”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京城离此千里之遥,回去也不知几何,不如先替严参将在此办了吧。” 朱将军一想也是,若他日自己战死沙场,恐怕交到家人手中的也只是一捧骨灰了。 朱将军离开后,陈元帅让两旁的小兵将严参将的尸体搬下,蒙了白布,并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死者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经过安熙宁身边时,安熙宁向他递了个感激地眼神,陈元帅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走了开去。 子画站在安熙宁身边,与他并肩往回走去,掀开帘帐时问道:“当日截枭族粮草时,你身陷险境,可是严参将所为?” 安熙宁摸下鼻子:“不错,确实是他所为,他是我二皇兄那边的人,当日我初入北营便要给我下马威,如今也算新仇旧恨一起报。” 子画叹息:“都说皇家无情,为一把皇椅竟能骨肉相残,此之这战场,更要凶残万分。” “不错,皇位之争,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宫殿之上至高的权利从来都是用鲜血染就,谁都不能免除。” 子画转眼看他:“那你呢,可也会贪图那皇权宝座?” 安熙宁将子画圈在怀中,在他耳边低声笑道:“我啊,今生有你就满足了,皇权宝座又哪及子画的半澜秋波。” 子画耳垂透出薄粉,这人真是,总是在说正事时突然加几句甜言蜜语,让他猝不及防之下乱了心跳。 抬手给了安熙宁一下,子画佯怒道:“跟你说正经的,不要跟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熙宁委屈:“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哪有什么乱七八糟,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子画你更正经的事了。” 子画横他一眼:“你就是拿这张嘴去哄小姑娘的?” 安熙宁大呼冤枉:“哪有什么小姑娘,除了子画你,我心里可装不下任何一个人了,好听的话也只说给你听,你还这么冤枉我,简直……” “简直什么?” “没,没,没,我哪敢有什么。”安熙宁做狗腿状,终于将子画给哄开心了,默默擦了把冷汗,他怎么觉得这一世的子画越来越难搞定了呢? 小狼看着相拥的两人,自觉被冷落了,不甘心地围在两人的脚边打转,嘴里发出抗议之声,烦的安熙宁想把他打包扔到帐外去。 但事实上,他还没将小狼推出帐外时,子画已经将他推出了怀抱,转身将小狼抱在了怀里。 看着小狼一脸被顺毛的舒服样,还用得意的小眼神看着自己,安熙宁简直要抓狂,苦着脸去看子画,眼里写满了求安慰。 子画忍笑,背对着他将小狼放在凳上:“你上次在狼王面前说只要打了胜仗,就要厚礼相谢,如今也算得偿所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感谢狼王他们?我也好将小狼带去跟他们聚聚。” 安熙宁不假思索道:“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我们就去吧,只是要送什么礼呢?” 子画看他,眼中带了点柔情:“既然是送给狼族,还有什么比肉更适合的?” “对,”安熙宁趁机上前,在子画脸上啾了一口,“子画你真是太聪明了。” 子画瞪他一眼不说话,任他自个在那里傻笑。 第二天一早,安熙宁便拖家带口地出发了,山岙那里是不能去了,那儿堆满了枭族的尸体,夏军的士兵正在那里打扫,因而要找到狼王它们,他们还需要靠子画怀中的小家伙。 小狼果然不负他们所望,在树林里兜兜转转几圈后,又嚎叫了几声,虽然小声音里稚嫩的不得了,但总算没有破音,还将狼群给引了来。 小狼一见自己的父母,立马撒着腿跑了上去,一会围着母狼打转,一会又跟自家兄弟抱成了一团。 安熙宁将马上的一袋肉全部拿下来给了狼群,看着平时威风凛凛的狼王此时也如孩子般跟人抢食,他不禁乐而开笑。 饱餐一顿后,狼群纷纷散去,只剩下狼王一家,子画本就有意让小狼与家人团聚一天,因而也不急着离开,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狼王见状,甩甩尾巴走了过来,眼神高傲地看他一眼,示意他们跟自己来,子画与安熙宁自是无可无不可,当即就跟着去了。 穿过几条羊肠小道,又通过一个山洞后,眼前豁然开朗,四周的温度蓦然升高,眼前绿草如茵,花香扑鼻,与外面根本是两个世界。 再向里走,眼前出现一潭温泉,泉上热气蒸腾,飘飘渺渺间如置身仙境,鼻尖萦绕着一团湿气以及硫磺的味道,不难闻,却被几只狼所不喜。 安熙宁见狼王一家躲得远远地在外围的草地上躺下嬉戏,不由大叹暴殄天物,但自己也没下去泡澡,毕竟旁边还有个子画,他怕会被当流氓。 但如果能和子画一起洗个鸳鸯浴…… 安熙宁□□地笑了起来,子画冷着脸看他一眼,提醒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只要我愿意,你心中所想,我皆可知道。” 犹如一盆冷水泼下,安熙宁脑中所有的旖旎全都跑了个精光,这就感觉就像背着自家媳妇儿看小黄书,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一直被自己媳妇儿知道一样。 简直蠢透了! 直到回去之时,安熙宁都不敢胡思乱想,这种连个小眼神都有可能会毁掉自己形象的事情简直太可怕。 子画失笑:“我骗你的,若真有如此神通,这世界岂不是就要乱了?” 安熙宁对此只能哭笑不得。 夜半时分,一向沉睡的五殿下不知为何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借着窗口漏进来的月光向对面瞧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对面的床铺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子画的身影,只他床下的小狼还睡得一脸满足。 所有的瞌睡全跑了个无影,安熙宁立即起身去探子画的床铺,被窝里冷冷清清,连丝热气都没有,会去哪里?子画既然答应他要和他一起,必然不会不告而别,但现在人又不见了,到底会去了哪里? 安熙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想子画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突然福临心至,他想到一个地方,慌忙间也顾不得穿衣,直接去马厩骑了踏炎向林间跑去。 弃了马缰,安熙宁拔腿便向温泉跑去。 靠的近了,前来传来溪水声,因为温泉里还遍布着一些石块,因而还没见到子画身影,但安熙宁敢肯定,子画就在这里。 再走两步,地上出现了零散的衣物,一色皆白,一路通向泉边。安熙宁弯腰,将之一件件捡起握在手心,呼吸陡然粗重。 脱下衣物,安熙宁将之与子画的衣服放在一处,赤着身子向温泉深处走去,泉水遇到阻碍,顺着两边流过,冲刷着身体,痒,从内而外的痒。 转过一块巨石,前面现出一男子的背景,月光之下看不真切,又加上水雾缭绕,只感觉像在梦中的剪影般。 男子的长发被一根丝带扎起,泉水只没到大半的臀部,上身线条精瘦流畅,光洁的肌肤被水浸润,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肩胛骨形状完美,如玉雕般透着精致,腰身细窄却隐含力量,并不柔弱,安熙宁能够想象自己一臂将之圈绕在怀中的感觉。 一颗水珠顺着脊背中间的那条沟滑下,渐渐隐没在令人遐想的地方,安熙宁咽了口口水,只觉全身都发烫起来。 “谁?” 子画一声怒喝,他没想到此处竟还有人,加上刚又在走神,就没察觉到安熙宁的靠近。 “子画……”安熙宁轻轻地叫了一声,缓缓地向他靠近,直到捉到子画藏在水中的手才放下心来,只是内里的冲动却越来越强烈,逼迫着他去做某些事。 安熙宁从背后圈着子画,手围绕在他的腰间,厚实的胸膛贴着子画光滑的后背,肌肤相贴间只感觉满手的滑腻,就连原本空荡的心都被填满。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子画的耳边,撩的人心痒难耐,安熙宁在他耳畔,后颈轻吻,一句句喃喃着子画的名字。 ☆、第24章 做客 细碎的吻落在后脖上,一触即走,让子画越来越不满足,游走在身上的手像带着火苗,烧的他全身都热了起来。 子画转过身来,双手攀上安熙宁的脖子,眼中雾气迷蒙,带着点迷醉,两颊微红,口中喃喃道:“安熙宁……” 安熙宁低下头去,两人呼吸交缠,暧昧丛生。子画的嘴唇几不可见地颤抖着,淡色的唇瓣染了水汽更显得粉嫩诱人,安熙宁受不住诱惑,狠狠地吻了上去,封住了子画未尽的话语。 如愿以偿地再次尝到美味,安熙宁心中的渴望爆发,怎么都要不够,他一手扣着子画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将子画不断拥向自己这边,身子紧紧贴着,无一丝缝隙。 唇齿相依,安熙宁撬开子画的双唇,将舌探了进去,子画似受到惊吓,蓦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迷茫和无辜,安熙宁轻笑,满心的欢喜,轻啄了几下他的唇道:“乖,闭上眼睛。” 眼睛看不见,触觉就更加灵敏,子画能感觉到安熙宁的舌带着滚烫的温度探进来,一点点的密密扫过他口腔中的每个角落,从牙龈到上颚,最后勾着他不知所措的舌共舞,相濡以沫。 喉咙中不自觉地发出轻哼声,在寂静的夜中更显得暧昧,子画只觉羞耻异常,又舍不得推开安熙宁,只能自我催眠。 过了良久,安熙宁才放过子画,两唇松开时还拉出一丝晶莹,子画原本淡色的唇瓣也被□□的殷红充血,因为长时的窒息,他气喘微微,双眼水汽弥漫,看的安熙宁心动不已,忍不住又低下头攫住子画的唇轻舔起来。 等他终于餍足后,子画也软倒在他怀中,安熙宁勾着他的腰,手上开始不规矩起来。 在他几次假装无意经过某地时,子画伸手推开了他。 “子画……” “嗯?”子画淡淡瞟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岸边走去。 安熙宁跟上,拉着他的手道:“子画,我难受。” 子画的视线从安熙宁的腹肌落到他隐没在水中的部位:“自己解决。” 安熙宁委屈,看看自己的五指姑娘,瞅着子画委屈道:“我不要二房陪寝,我都是有正房的人了,子画你不能将我推给别人,坏我贞洁。” 子画似笑非笑:“我不介意你再娶二房的孪生妹妹为三房。” “子画!” 子画假装苦恼:“怎么,难道还不够吗?” 安熙宁咬牙切齿:“你等着,回京后我就禀明父皇母后娶你过门,让二房三房都去住冷宫!” “娶我?难道不是你嫁我?” “我嫁就我嫁。”安熙宁哼哼,口头上占占便宜有什么用,大丈夫,要比就在床上比。 随后的几天,枭族投降,派了使节过来谈和解的条件,因为大王子身亡,三王子史君明接了王位,虽然没如夏朝所愿拱一个傀儡上去,但如今枭族实力大损,对他们而言已无威胁。 安熙宁在随大军班师回朝之前,先带着子画离了军营,去宣城住上几日,也好带他四处游玩一番。 刚入了城来,一股喜庆之气便迎面扑来,想是边关平定,百姓生活又回复原本状态的缘故。 安熙宁牵着子画一路走来,收获了无数或倾慕或好奇的目光,他俩本就长的惹眼,再加气质出众,穿着不凡,自然会引来二八怀春少女的小心思。 路过一条小巷时,里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子画好奇地拉着安熙宁去看,原是里面的一户人家娶亲,一身红袍的新郎喜气洋洋地从骄中牵出娇羞的新娘,四周围观的人一片叫喊声。 子画目露羡慕,转瞬又被苦涩所掩盖,他二人同为男子,又怎么可能…… 正胡思乱想间,他的手被安熙宁握住:“子画,待我回京,必十里红妆相迎。” 子画眼中闪过点点喜悦,唇角微翘道:“是谁曾说嫁我的?你这十里红妆可是嫁妆?” 安熙宁扣紧他的五指,傲然道:“我的嫁妆何止十里,人都是你的了。” 子画笑:“好,我等着。” 两人在酒楼用罢午饭,出来时正遇到林总兵的大公子林敬轩,安熙宁顿时起了防备之心,侧着身子想将子画挡住,奈何林敬轩眼睛太尖,远远地便看到了他俩,打着招呼便过了来。 “殿下,子画兄,没曾想今日竟能在城中得遇你两,真是幸甚。” 子画对他很有好感,当即拱手道:“林兄幸会,我与熙宁想趁回京前来宣城转转,了解点风土人情。” “哦?”林敬轩惊喜,“不知你两可找好住处,不如来我府上将就几晚,也好让在下尽点地主之谊。” 安熙宁可不想送子画这只小白兔进狼嘴,刚想拒绝,子画已在一边应了下来:“如此就多有叨扰了。” 林敬轩朗笑:“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气。” 安熙宁在一旁听的酸的不得了,什么叫“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你与子画很熟吗?不熟就不要乱攀亲戚。 正出神间,蓦然发现对面的两人齐齐向他看来,才惊觉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正想破罐子破摔时,就听林敬轩道:“我与子画兄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倍感亲切,一见如故,殿下莫要怪罪。” 安熙宁哑然,若再拒绝下去,子画恐怕会认为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破坏他在子画心中的形象,果然情敌什么的最讨厌了。 由林敬轩这个从小在宣城长大的人带着,两人游遍了城中的各个景点,林敬轩又能说会道,将每个地方的特色传说都说的绘声绘色,让人意犹未尽,回到总兵府时已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了。 张罗着让管家去准备一桌好菜以及收拾出两间上好厢房,林敬轩捧着茶杯与子画他们在大堂中闲聊,气氛正愉悦间,一小厮从门外慌忙跑进,口中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大事不好了!” 林敬轩重重地放下茶杯,厉声道:“有贵客在此,何事吵吵嚷嚷,没得坏了规矩。” “大少爷,”那小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出事了,在回来的路上遇上泥石流,老爷的马儿受惊,将老爷摔了下来,至今人事不醒啊!” “什么?”林敬轩大惊失色,脸色苍白之下差点站立不稳。 安熙宁与子画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林总兵现在何处,可有去通知大夫?” 小厮见面前的两个客人面生,但满身贵气,怕是来头不小,也不敢含糊,立即道:“现在老爷正被几个军爷抬着回来,小的先行一步赶来通报,大夫还未去请。” “既然如此,你快去将城中有名的大夫全部请到府上,速去速回。” “是!” 林敬轩此时已乱了方寸,勉强镇定后才歉然道:“殿下,子画兄,家父突逢此难,在下实在无力再招呼你们,实是抱歉,在下先去通知家母,先行告辞,你们随意。” “好,林兄尽管去吧,不必太过担忧,林总兵吉人自有天相,安然渡过难关的。” “承蒙子画兄吉言。” 林敬轩离开后,他二人也没了刚才的兴致,相对沉默而坐,没过多久,一群人便将林总兵抬了进来,子画远远一看,只见他满身的泥污血迹,好不狼狈,林敬轩已扶了林夫人进来,见到林总兵的情形当即红了眼眶,林夫人更是哭倒在林总兵跟前,胭脂水粉糊花了脸。 子画心生触动,忙拉了安熙宁上前,跟着一群人将林总兵送进了后院,一盏茶后,几个大夫也被小厮请来,匆忙间便被让进了屋。 林夫人拽着帕子胆战心惊,眼睛一刻都未曾离了门口,林敬轩站在她旁边,静默不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让人望眼欲穿。 终于几个大夫出来,只是各个面色凝重,让门外翘首期盼的众人心狠狠地往下跌。 林夫人在林敬轩的搀扶下走来,声音发颤道:“几位大夫,不知我家老爷现在情况如何?”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最终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站了出来,拱手道:“老夫不才,实是对林大人的病束手无策。林大人不但五脏受损,且头部受创严重,就怕……现在我同几个同行一起,也只是用老参吊着命,林夫人,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话音刚落,林夫人眼前一黑,若不是林敬轩及几个丫鬟扶着,早就瘫软在地,泪水顺着脸颊而下,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此时已憔悴不堪,生生地老了好几岁。 “老爷!你若有事,让我可怎么活啊。” 声声哀泣让人动容,子画不由站出道:“夫人先莫悲泣,在下也略懂些歧黄之术,让在下先替林大人看下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林夫人泪眼婆娑,抓着子画的衣袖犹如抓着救命稻草:“公子,你若能救得我家老爷,你就是我林家的大恩人啊,老身来生必结草衔环以报。” ☆、第25章 义父 安熙宁从不知子画还懂医术,不放心地上前询问,子画对他摇摇头,随手接过老大夫递过来的药箱进了房。 床上,林总兵人事不醒地躺着,眉头紧皱,嘴唇苍白开裂,全无第一次见面时的精神。身上已被换了干净的衣衫,头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地包扎好了,血透过纱布渗出,一片的红。 子画当然不会什么医术,但是他有法力。在林总兵的床前站定,子画指间现出一团白光,凝神片刻后向床上的林总兵射去。 那白光碰到林总兵后即将他整个人包住,须臾之后白光渐渐微弱下去,似被林总兵的身体吸收,再看他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平缓了下来,整个人不再死气沉沉。 子画收回手,蓦然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被身后的圆桌挡住才勉强撑着手不至摔倒,脸色苍白一片,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神情倦怠之极。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呼吸,撑着身体去开了门,对外面一脸着急的林夫人和林敬轩道:“林夫人,林兄请放心,林大人现已无恙,休息一段时间便会恢复了。” 林夫人一听,心里骤然放松,双手合十对天道:“哦弥陀佛,多谢老天保佑啊!” 林敬轩也喜笑颜开道:“娘,你真该谢的是子画兄,是他救了爹一命。” “对对对,看我老糊涂的,多谢公子救了我家老爷一命。” 林夫人说着就要跪拜,被子画拦住:“林夫人,这可使不得,您快起来。” 安熙宁见他脸色不好,嘴唇已隐隐发白,心中担忧不已,忙上前扶了他,道:“林夫人,林大人既然已经没事,您还是先去看看他吧,我先扶子画回去休息下。” 林敬轩直到此时才发觉子画的不对,刚才已是勉强支撑,虽心中奇怪但也不多问,忙叫了丫鬟去将他俩带去厢房休息。 进了房后,安熙宁将丫鬟打发了出去,自己扶着子画在床上躺下,看着他疲惫的神情简直心疼不已,在原地纠结一会儿后脱了外袍也爬到了床上,双手将子画搂在身前,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感觉抱着的就是他整个世界。 子画轻笑起来,喷出的气息洒在他脖间,有些痒,安熙宁却不舍得去抓:“笑什么?还不快休息,我一刻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救人也不用搭上自己的性命吧。” 子画哼哼:“我乐意笑就笑,乐意救就救,不要你管。” 安熙宁不乐意了,做势要推开他:“不要我管是吧,那我走好了。” 刚要起身,被子画拉住:“还说以后都会顺着我,我说你一句就给我甩脸子了?” 安熙宁哪敢啊,他完全就是为了吓唬他,结果没将子画吓唬住,反而将自己给吓唬住了,忙躺回去抱着子画道:“我哪敢给你甩脸子,宠着都来不及,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才如此肆无忌惮。” “哦?”子画挑眉看他,“你不喜欢?” “喜欢,哪敢不喜欢,我喜欢死你了。”安熙宁双腿缠着子画,用被子将他好好包住,生怕他着凉。 “安熙宁,谁允许你跑到我的床上来的?” 安熙宁瞬时苦了脸:“小的是来给你暖床的。” 子画满意了,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就跟平时拍小狼似的,安熙宁更加郁猝。 “安熙宁。” 子画又叫,郁闷的安熙宁一把将他按在怀里:“祖宗,平时你半天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一句话,今天想让你休息怎么反而话多起来了。” 子画唇角微翘:“我乐意。” 安熙宁投降:“那子画还有什么话要说,小的洗耳恭听。” 子画反而不说了,将头一埋:“没有了,睡觉!” 然后不管安熙宁怎么问都没再开过口,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既然两人已经共枕而眠,那自己一定会对他负责的。 第二天,林总兵从昏睡中醒来,林夫人喜极而泣,忙请了子画他们过来要当面感谢。 病床上的林总兵见安熙宁到来,忙要下床见礼,被安熙宁给拦了下来:“林总兵有伤在身,不宜多动,这礼就免了吧。” 林总兵感激不尽:“多谢殿□□谅。” 安熙宁但笑不语,开玩笑,你的命可是子画花了这么多精力救回来的,若再有个闪失,岂不是浪费了子画一番好意? “老爷,这位白衣公子就是昨日救你的那个恩人。”林夫人扶着林总兵向他介绍道,对于子画,她是感激不尽的。 林总兵眼睛一亮,抱拳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以后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老夫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替您完成。” 子画连称不敢:“林大人严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分内之事,又岂敢言谢。” 林总兵脸上露出欣赏之色:“公子有如此狭义之心,老夫实在是佩服。” 安熙宁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计上心来,上前一步道:“既然子画你与林总兵如此投合,不如认了义父怎么样?” 此话一出,林夫人首先乐开了怀,她膝下只有一子,并无其他儿女,而林总兵一生忠于她,并未纳妾,更惶论其他子女,因而子息便显得单薄。 他们也曾想过收养个一儿半女,只是一直未找到个满意的,如今五皇子如此提议,简直是正中他们下怀,再加上子画又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再加上一表人才,人看着也正派讨喜,若让他给自家做儿子,那是再高兴不过,只是…… 林夫人犯了难,自己看人家是满心的欢喜,十二万分的愿意,就不知人家是否愿意给自己当儿子呀,这如果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己丢了人事小,让人公子为了难事大啊。 想到此,林夫人欲言又止地看向子画:“我们老两口当然是求之不得,就不知公子意下如何了。” 子画对林总兵一家本就充满了好感,自己自有记忆来就不知有家的存在,向来是独来独往,独居独处,早就习惯了清冷与孤寂,只是与安熙宁认识后,他动了心,动了情,也想体验这人间的情爱与痴怨,若还有个家…… 子画将目光投向殷殷看着他的林总兵和林夫人,心中不禁划过暖流,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安熙宁会有此提议。 安熙宁似是知道他的疑惑,牵起他的手握紧,然后将之展示给林总兵他们,意料之中看到他们一副震惊的样子,但他也毫不介意,宠溺地看着子画道:“就如你们所见,本殿与子画倾心相慕。” “殿下,你……” “林总兵,本殿承认提议让子画给你们当义子确实动机不纯,本殿早就打算此次回京后让父皇赐婚,但子画身为孤儿,我怕就算父皇答应了也不能给他个好身份,但本殿不愿委屈了心爱之人,所以想让您收他为义子,成全我一片痴心。” 安熙宁说的坦白,且句句出自肺腑,不由让林总兵他们动容。 “殿下用情至深。” 安熙宁笑:“情之所钟而已,其实还有个原因便是本殿觉得你们与子画有缘,子画也从未这般重视过别人,所以本殿才有此提议,不知听了这些,你们可还愿意?” “当然愿意,有这么个好儿子,老身做梦都会笑醒。”林夫人立即道,转眼看向子画,“公子是否也愿意。” 子画目光含笑,轻轻点了下头,林夫人大喜,起身抓着他的手便喊了声:“子画。” 林敬轩在一旁也听的开心,此时提醒道:“子画,快喊一声娘啊。” 子画蓦地就红了脸,吞吐半晌才叫了声娘。 林夫人当场就喜笑颜开了,拉着子画就是不松手,越看越是满意,真真要将他疼到心眼里,林总兵不满意了,这群人自个围在那里亲亲热热,却把他一个人丢在病床上,简直就是孤单寂寞冷。 假意咳嗽了好几声才引起对面人的注意,林夫人现在已经是有了儿子忘了丈夫,满心满眼都是子画,竟一时没反应出来林总兵的意图,到底是父子连心,林敬轩戏谑道:“子画,你这娘都叫了,爹是不是也该叫了。” 林总兵给了儿子一个赞扬的眼神,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子画,子画红了红脸,这第一声娘叫出来了,下一声的爹便容易多了,他走到林总兵跟前,替他盖好被子,叫了声:“爹。” “好,好!”林总兵连连点头,眼中有泪光闪现,他这情况说是老来得子也差不了多少。 安熙宁趁机走上去揽着子画道:“那本殿是不是可以提前叫声岳父岳母啊?” 他话音刚落,子画便暗中给了他一肘子,安熙宁瞬时捂着伤口滑下,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看他:“子画,你竟然谋杀亲夫。” 子画似笑非笑:“你若再在长辈面前乱说,我让你一辈子跟你的二房三房相亲相爱。” ☆、第26章 回京 安熙宁立即就吓得不敢说话了,这种还未娶进门就先被威胁自己未来幸福生活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林夫人不知两人之间的小情趣,蹙着眉头欲言又止。 “林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听安熙宁如此说,林夫人也去了顾忌,不赞同道:“殿下,天下男儿三妻四妾本属正常,您贵为皇亲国戚就更不能与普通人家相较,只是您刚还说要请皇上赐婚,现在却连二房三房都有了,您让我们子画以后如何自处?” 安熙宁心知林夫人是想偏了,却感激她能如此为子画着想,刚要解释时,被子画抢了先:“娘,您误会熙宁了,他并未有什么二房三房,我刚是与他开玩笑。” 安熙宁内心欢喜,忙接道:“林夫人放心,今生今世我只有子画一人,绝不会辜负他的。” 林夫人看他俩眉目传情,心知是自己误会,脸一红便不说话了,林总兵大笑:“夫人,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掺和了,你快去让丫鬟给我准备些吃的,否则为夫一日未进食,都要被饿死了。” 林夫人嗔他一眼,自己反倒笑开了:“得,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午饭去。”说着她便带着丫鬟离开,留下屋里的一片欢声笑语。 十日后,大军拔营回京,子画也要跟着离去,林夫人哭红了眼,这刚认的儿子没在身边几天就又要离去,怎能不叫她伤感? 林总兵身体已经痊愈,这时上前拍拍子画的肩:“回京后要低调行事,好好与五殿下相处,知道吗?” 子画强忍酸意,点了点头,林敬轩却没林总兵这么好心,勾着子画便道:“若在京里有什么不顺心可尽管回来,总兵府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那时还可以为你娶一门媳妇儿,爹娘他们还等着抱孙子呢。” 安熙宁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明着破坏他和子画的感情吗?以前他看林敬轩不顺眼是因为他有情敌的嫌疑,现在都变成大舅子了他还是看他不顺眼,因为他会策动自家媳妇儿叛变啊。 绝对不能让他俩走太近! 安熙宁趁着扶子画上马的空隙回头好好警告了林敬轩一眼,才狗腿兮兮地跟子画一起向林总兵他们告别,岳父岳母什么的还是要打好关系的。 两人与大军在宣城外的十里坡汇合,多日不见的小狼在看见子画的瞬间眼睛都亮了,摇着尾巴便从施达怀里跳了下来,哼哧哼哧地跑到素月脚边围着转圈圈。 安熙宁看着小狼一边流哈喇子一边摇尾巴的蠢样,简直吐槽不能,偏偏子画就很吃它那一套,神色温和地将它抱起,摸着它的小耳朵问:“我不在的几日,小狼可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调皮捣蛋?” 小狼在他怀中蹭着脑袋,顶上的呆毛凌乱不堪,听他问话也不明所以,拔出脸来就冲着子画呜呜叫。 安熙宁简直嫉妒不已,如果子画能抱着他这般问,他简直要死而无憾,偏偏他问的是一只啥事不懂的蠢狼…… 大军刚到京城那天,正好是腊八当日,城中喜气洋洋,锣鼓喧天,大军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外,陈元帅带着几个将领及一千精兵进了城,接受明德帝的封赏。 刚进了城门,夹道欢迎的百姓便涌了上来,今日天气晴好,又正值节日,百姓们的热情高涨,道路两旁,酒楼高层里都围满了人,听说皇后嫡子,当今的五殿下也在兵将之列,就更是吸引了一票的二八少女前来围观,更有一些大胆的名门闺秀乔装打扮前来观看,幻想有朝一日能嫁入宫门。 马上的五皇子的确是英武不凡,在一众中年将领的衬托下就更是出类拔萃,看的众女脸红不已,只是他身边的白衣男子也甚是惹眼,俊美潇洒,气质卓然,丝毫不逊色于五皇子,人群里不由发出了私语之声。 “五皇子不愧是皇后嫡出,瞧这气度,现在又大胜而归,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封王了吧。” “那可不是?听说他还未娶亲,看来最近这京里的大家闺秀们要闹一阵了。” “随她们闹去,再闹也轮不到咱们,这有个好出身就是不一样。像咱们这种平民百姓,就是立一百个战功那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哟,你就别酸了,人上战场也是命拼回来的,你就会说,上次来招兵时你逃的比谁都快。” 那被羞辱的年轻人哼了一声便走了,留下一片的嘲弄之声,刚回呛他的那人接道:“这五皇子身边的白衣公子是谁?看着也不像什么将军啊什么的。” 他身边的人一听,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在军营里的一个兄弟说,这白衣公子可是个神仙,当时还救了深受重伤的五皇子一命,后来还是五皇子求他留在军营他才答应的,而且奇怪的是,自从这白衣公子来了后,我军就连连大捷,不是神仙保佑是什么。” “真有此事?”一男子惊叹连连,“虽不可尽信,但传言总有几分真啊。” 顿时,众人看向子画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投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朝堂之上,一派喜气的明德帝坐在龙椅,听着身边的大太监念着手中的诏书犒赏三军,待完毕后,又钦点陈元帅,朱将军等几人,亲自封赏加爵,堂下众将都喜气洋洋。 接着明德帝目光转向安熙宁,眼中有着欣慰与自豪,稳声道:“左先锋听赏。” 安熙宁压下心中的悸动,一撩将袍上前跪下:“儿臣在。” “尔身为朕之五子,战场上出生入死,骁勇善战,又屡建战功,现朕封你为宁王,赐宫外府邸一座,望你护我大夏安宁,再建功业。” “谢父皇!” 安熙宁终于如愿以偿,转身去看太子,只见他也一脸喜气,对着自己暗暗点头,朝中不断有大臣向他恭贺道喜,一时风光无限,唯有二皇子暗了眼眸,若不是在苗国的那场意外,现在封王的就应该是他安熙哲。 嫉妒与不甘犹如野火,几乎要烧毁他所有的理智,若不是李威远及时阻止了他,他怕就要上去与安熙宁厮打一番了。 傍晚时分,明德帝赐宴皇后的惠安宫,只邀了太子,太子妃及安熙宁三人作陪。 皇后今日打扮的雍容华贵,脸上容光焕发,看着比以前更加美艳,拉着安熙宁就是好一番打量,越看越是满意,笑道:“我家宁儿真是越长越俊,现在又被封王,母后真是高兴死了。” 太子妃在一旁听了,一脸温婉道:“母后,您每日念叨着五弟什么时候回来,可有没受伤,今日可得偿所愿了。” “是是是,母后今日可真的是得偿所愿了。” 太子妃扶着皇后坐下后回到太子身边,没了其他宫嫔的介入,这一场家宴也少了点拘谨。 明德帝今日高兴,便不顾皇后的劝阻多喝了几杯,看着太子和安熙宁道:“你两一母同胞,都是朕看着长大的,虽有时朕会厚此薄彼,但从未将你们区别对待,这宫里亲情淡薄,幸而皇后教育的好,没让你们发生兄弟阋墙的事来,朕心甚慰,今后你两也须兄弟齐心,替祖宗守好这江山才行。” 太子与安熙宁齐齐称是。 明德帝满意抚须,神情放松了许多,开玩笑道:“这小时候啊,铭儿就总是木着张小脸,害的朕与你母后都以为是对你缺了关爱,担忧不已,而宁儿啊,就过于调皮捣蛋了,不知打折了朕多少根木条。” 桌上人都笑了起来,太子妃道:“父皇现在可放心了,太子稳重能干,五弟又建功立业了。” “是啊,现在这些事都放心了,只是别的不放心的事又来了。” “何事?” “朕与你母后可是想抱小孙孙了。” 太子妃一听,脸红了个透,她身边的太子趁机拥她入怀,对着明德帝道:“父皇,母后,昨儿太医来给淑清诊脉,说是有喜了,已经快有两个月。” “真的?”皇后大喜,“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快检查下这桌上的菜,有什么忌口的,可千万碰不得。” “母后,淑清原是想趁今日的好日子来向您说的,至于有什么忌讳的,我们都晓得。” “这就好,这就好!”明德帝大笑,“今晚真是双喜临门啊!” 皇后眉开眼笑:“陛下,今晚恐怕还不止双喜。” “哦?说来听听。” 皇后的目光瞟向安熙宁:“宁儿如今已封王,也是时候选个正妃好好管管他,我与淑清这个月就一直在物色人选,总算让我们选到几个满意的,画像就放在我宫中,就等宁儿来选了,宁儿你看如何?” 安熙宁骤然被点名,一时傻愣在当场,他今晚一直心不在焉,想着被他安排在宫外别院里的子画现今是在做何事,恨不得现在就插翅飞回去,奈何父命难违,只好留下用饭,但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 见桌上众人都看着他,不由茫然道:“你们刚说了什么?” ☆、第27章 受罚 明德帝一见安熙宁的样子,便知他是神游天外去了,刚还夸他呢,现在就这么没规矩,正要训他两句时,对面的太子妃却先开了口:“父皇母后你们看,这一说娶亲啊,五弟就高兴的不会说话了。” 她笑语盈盈地转向安熙宁:“五弟,母后这次给你挑的可都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名门闺秀,模样那也都是顶尖儿的,你如果看了喜欢,父皇定会给你做主赐婚。” 太子妃与太子从小青梅竹马,与安熙宁也算一起长大,向来将他当弟弟般疼爱,此时见他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样子,才会出声提醒。 太子妃这一打岔,原来僵硬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皇后笑着问:“宁儿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活泼的,娴静的,还是知书达理的?只要你喜欢的,母后都为你做主。” 安熙宁原还萎靡的神情顿时鲜活起来,目光有神地看向皇后:“母后您说的可都是真的,只要我喜欢的就可以?” 太子看他一眼,戏谑道:“五弟这般问,可是有了意中人了?” 桌上四人皆将目光投向他,安熙宁也不扭捏,爽快承认,离席跪在明德帝面前:“儿臣确有中意之人,此生非他不娶,请父皇母后成全。”说着便磕了一个响头,直起身时眼神认真地看向明德帝。 皇后被安熙宁如此大的阵仗给吓了一跳,要上前搀扶时却被他躲过,执拗地看着明德帝道:“请父皇和母后成全。” 明德帝来了好奇心,什么样的女子竟让自己儿子重视成这样,看他的样子怕是那女子出生不是太好,若真是如此,只要那女子不是太过不堪,什么捏个身份抬正也就好了。 想通此处,明德帝也就放了心,乐呵呵道:“不知是何女子,竟让朕的五皇儿如此痴心绝对啊,都说来给大伙儿听听。” 余下三人皆笑起来,打趣安熙宁今日总算是开窍了。 安熙宁直直跪着,口齿清晰道:“我心爱之人就是林世诚林总兵的儿子林子画。” “哦,原来是林世诚家的儿子啊,林子画,名字不错,家世也挺配,朕还以为你要娶个有夫之妇才如此严肃呢。” 明德帝悠哉道,说完却见其他三人皆一副痛心疾首且震惊的样子,正奇怪时就听身边的大太监一脸忧心忡忡的过来在他耳边道:“皇上,五殿下说的是林总兵家的儿子,儿子!” 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半晌明德帝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颤抖着声音问:“再说一遍,你要娶谁?你的意中人是谁?” 安熙宁腰一挺,目光直视明德帝:“儿臣中意的是林总兵家的儿子林子画!” “混账!”明德帝一声怒吼,在皇后等人的惊呼声中拿起手中的酒杯就向安熙宁砸去。 安熙宁也不躲不避,被酒杯砸中额角,里面的酒水湿了脸也不去擦,就这么跪着,眼神执拗。 “朕再给你个机会,你说你要娶谁?如果你非要娶个男人为妻,那你就别认我这个父皇。” “陛下,您有话好好说,何必说这种绝情话,”皇后责备道,继而看向安熙宁,“宁儿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你娶个男子为妻可是要被天下人笑话的,更惶论你年老之后,谁为你养老送终?” 安熙宁眼中有了动容,看着皇后道:“母后,并非儿臣想娶男子为妻,而是情之所钟,莫可奈何啊,若今生不能与子画结为连理,我也会孤寂终老,绝不娶她人为妻,请父皇母后成全。” 他说着深深磕下头去,明德帝见他如此作为,怒上心来,抬脚便向他心窝踢去,怒喝道:“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明德帝自幼习武,现在虽然年纪稍长,但力道还是不容小觑,安熙宁被踢得向后滑开好几步,捂着胸口直不起身来,连呼吸一下都扯得生疼,鲜血顺着口角便下了来。 “宁儿!”皇后哀呼,跑到安熙宁身边要去检查他的伤口,却被安熙宁推拒了。 “快去传太医,”太子立即吩咐身边被吓呆的宫女,随后对明德帝道:“父皇,五弟现在是年轻气盛,遇到情投意合的便以为要天长地久,您现在强行逼他断开只会适得其反,而且还伤了您与五弟的父子亲情,不如关五弟一段时间,让他清醒清醒,或许他就改变主意了也说不定。” “不,皇兄,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我说过了,除了子画我谁也不要。” 太子暗恼自家弟弟的榆木脑袋,此时还要火上浇油不知退让,他身边的太子妃也是急得没法,不断向安熙宁使眼色:“五弟,你就听你皇兄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安熙宁只觉胸口越来越痛,连说句话都费劲,强撑着道:“嫂嫂不用再劝,我意已决,若父皇和母后不同意儿臣和子画一起,那儿臣就在这长跪不起。” “呵,你以为你开府立宅翅膀就硬了,既然你愿意跪就滚出殿外跪着,朕倒要看看你的真心抵不抵得过这数九寒天的冷风。” “儿臣,遵旨!” 看着安熙宁拖着病体向殿外走去,皇后真是肝肠寸断,唤了声宁儿后无人应答,只好转向明德帝:“陛下,这好端端一场喜庆的事何苦弄成这样子,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让宁儿跪着,要是出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明德帝长眉倒竖:“是朕让他跪着的吗?慈母多败儿,若今日不给他点教训,你是想让他今后断子绝孙?来人,先将皇后扶回寝宫,再派人互送太子和太子妃回去,至于门外的逆子,好好给朕看着,不许他偷离一步!” “陛下……” “梓潼不必再劝,朕自有分寸。” 京里冬夜的温度不容小觑,安熙宁跪着没多久全身的温度便散了个干净,膝盖接触着地面,寒气不断地通过此处穿入,从刚开始的酸痛到后来的麻木。 手指已被冻的弯不起来,胸口每跳一下都是折磨,眼前的景物都在摇晃。 “子画……”他在心里默念着,想写他冷淡时蹙着眉的样子,开心时唇角微挑的样子,捉弄他时得意的样子,以及意乱情迷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原来想一个人真的会想到心痛。 “皇上。” “何事?”明德帝眼皮微掀,看着他身边这个得力的大太监。 “皇上,五殿下情况怕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 “皇上,五殿下晚膳时被您踢中胸口,又在这寒风中跪了大半宿,现在外面还下起了雪,恐怕……” 明德帝心中一跳,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直以来都疼爱非常,先前伤了他也是因为气极,如今听说安熙宁要出事,立即就急了,忙带着人去殿外查看。 门刚一开,冷风便将殿内带出的热气吹了个干净,明德帝紧了紧身上的衣裘,脸却不由地往下沉。 急步走到廊外,只见石阶下的安熙宁仍跪在地上,脸色已冻的发青,见到他时眼神木然地看过来,然后缓缓地,犹如木偶般向他磕了个头。 明德帝看的真是又气又痛,都说儿女是前世欠下的债,他今儿个算是知道了。 “陛下。” “梓潼,你怎么来了?”明德帝看着从殿内出来的皇后皱了眉头,对她身边的几个宫女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还不快扶皇后进去。” 皇后抬手止了宫女搀扶的动作,眼带哀求地向明德帝走来:“陛下,臣妾求您放了宁儿吧。” 明德帝一甩袖袍无奈妥协:“不是朕不想放,若他肯认错,朕立马就放了他。” “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皇后心喜,忙向着安熙宁道:“宁儿,你父皇已经松口,你快点向你父皇认个错。” 安熙宁此时已冻到麻木,听到皇后的话哑声道:“母后,我没错,我不认错。” “哼,和个男人成亲还不算错?”明德帝此时也来到了安熙宁身边,听了他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父皇,儿臣此生都只认他了,求父皇成全。” “你让朕成全?你怎么让朕成全,天下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娶个男人,又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儿子将来膝下凄凉,你这是在逼朕跟你母后你知道吗?再则,若朕乃一国之君,让自己的儿子娶个男人,你让皇家的颜面何存,天下百姓还不笑朕不会教儿子?” 明德帝越说越气,满脸涨的通红,安熙宁自知有愧不敢辩驳,只好软声道:“儿臣自知对不起您与母后,但儿臣也是情非得已,求父皇您成全。” “你!”明德帝恨铁不成钢,不待皇后阻止,举起右手就要向安熙宁打去。 就在此时,殿门外传来喧哗之声,有侍卫喊着抓刺客,明德帝下意识向外看去,只见宫墙上飞下一白色身影,转瞬便到了他面前。 明德帝心惊,推开挡在身前的大太监,怒喝道:“大胆匪人,竟敢夜闯深宫!” 白衣人原是撑着伞的,此时抬起头来,露出伞下令人惊艳的一张脸,唇角微挑,声音清冷道:“我的人,你也敢打?” ☆、第28章 离宫 明德帝心中一震,隐隐已猜到来人的身份,举起的右手突然又酸又麻,完全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好颓废放下。 地上的安熙宁看着突然出现的子画已呆在当场:“子画,你怎么来了?” 子画冷冷横他一眼,却将伞挡在了他的上方,语气不善道:“你是来求赐婚的,不是来求弄残的,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下半辈子照顾一个废人不成,还不快站起来。” 安熙宁为难,看看子画又看看明德帝,两人都面色阴沉,且两人都不是他敢得罪的,幸而有皇后在场将他扶了起来,明德帝看了虽冷哼一声,却也未反对。 看着自家儿子没骨头的样子软在白衣男子的怀里,明德帝真是郁猝至极,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你是何人,见了朕竟敢不跪?” 子画傲然:“我不跪天,不跪地,为何要跪你这个皇帝?” “你!”明德帝怒目圆睁,“你父亲乃是朕的臣子,你说你该不该跪朕!” 子画迟疑,他并不想连累他的义父与义母,但是……他看着身边一脸憔悴的安熙宁,心中便不由地对明德帝带了怨气。 安熙宁看出子画的为难,转头对明德帝道:“父皇,我与子画真的是两情相悦,求您成全我们,您与母后也是经历千辛万苦才在一起的,儿臣相信您能了解求而不得的痛苦,所以求您不要让儿臣也经历这种痛苦。” 明德帝震怒:“你们两的感情能跟朕和你母后比吗?若你看上的是个姑娘家,无论什么出身,朕都可以网开一面,可现在呢,你偏偏看上的是个男人,你让朕怎么成全。” “父皇!”安熙宁眼眶已是通红,强忍着泪意又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之下仍不能打动明德帝,皇后在一旁心疼不已,见自己向来宠爱的儿子此时被情伤至如此,又如何舍得,可她又说不出同意的话,只能陪着掉眼泪。 子画扶不起地上的安熙宁,看安熙宁如此情形他又如何舍得,喉咙似堵着棉花,又痛又涩,干脆将伞一扔,撩袍跪倒在地上。 明德帝哂笑:“你不是说不跪朕吗?那现在又是干什么。” 子画朝焦急的安熙宁安抚一笑,淡然道:“我现在跪你,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是因为你是熙宁的父亲,我不愿自己喜欢的人夹在亲情与爱情之间痛苦,所以我求您成全我们。” “哼,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跪下求朕,朕就能同意你拐带朕的儿子走上不归路?” “您真的不会同意?” “办不到!” “好,”子画扶起地上的安熙宁,“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再说,安熙宁,你可愿同我离去?” 安熙宁深深看一眼明德帝与皇后,点了点头,子画释然而笑,半托着他飘然而去,身后的皇后声声叫着宁儿,却唤不会决然离去的二人。 “陛下,如今你可满意了,若宁儿真的就此离去,你让我可怎么办?”皇后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凄凉。 明德帝又气又痛,甩袖离去:“那逆子若为个男人而弃自己父母而去,那朕要他又有何用!” 宫外别院中,子画将安熙宁安置在床上,房内已燃起碳火,烧的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子画怕他冷又在床上多添了一层厚被,直将安熙宁裹成了一个圆粽子。 只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安熙宁乍然从冷到热,中间还没个过度,因而身体便有了胀痛之感,加上他胸口有伤,被厚棉被一压,顿时就喘不过气来。 子画见他一直捂着胸口粗喘,立时就皱了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安熙宁从被子里挖出,不顾他的挣扎将他里衣扒开,只见左肩下侧靠近心口的地方一片淤青,狰狞异常。 “这也是被你父皇踢的?” 安熙宁不敢点头,因为子画的声音已完全冷了下来,只好侧了身子,扯着衣服想将伤处盖上。 子画一把按住他:“还乱动什么,难道还嫌伤的不重?” 安熙宁停了动作急忙道:“子画你别生气,我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痛,真的。” “安熙宁,值得吗?” 子画垂了眼眸,他突然觉得没了信心,拿他一人跟有二十年养育之恩的父母相比,自己又是否有机会,就算现在安熙宁选择了自己,那以后呢,他可会后悔,后悔选择一份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而放弃了父母兄弟以及一世的荣华富贵。 他没有信心。 安熙宁此时真是慌神了,他从未见过子画有过如此无助的神情,忙抬了子画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道:“对你,我没有什么值不值的,你只要知道,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你,我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 子画听了心头甜蜜,脸上却不表现半分,挣脱了安熙宁的双手要替他检查伤口。 从袖中取出一瓶药道:“这是我多年前在一处福地中得到的疗伤药,据说能去淤生肌,我从未用过,今日倒可以在你身上试试。” 安熙宁无语,这话说的可没有行动讨喜,自己就像个试药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衣服解开?” 子画一脸玩味,与平日的清冷矜持判若两人,安熙宁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眼一闭,壮士断腕般地将前襟撕开。 “怎么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我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会吃了你?”子画轻笑,手上也毫不含糊,沾了点膏药便向伤口涂去。 细白的手指游走在胸口,安熙宁只觉又痒又痛,说不出什么渴望在心中流转,就是说不出的难受,只好偏了目光以转移注意力。 “你今日为了我,将你父皇母后给得罪了,你可想好弥补的方法了。” “还没呢,我母后心软,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来找我,至于我父皇……我也是没法子。” “他们其实也是怕你同我一起会晚年凄凉,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安熙宁一听,目光炯炯地看向他:“要不子画你给我生个呗。” 话音未落,胸前的伤口便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安熙宁立即不淡定了,嗷嗷叫唤起来:“子画,你这次真的是要谋杀亲夫了,痛死了!” 子画眼中划过担心,伸手重新替他揉起来,嘴上却不饶人:“让你口无遮拦。” 安熙宁委屈:“那子画你下手也要轻点啊,我如果被拍死了,你还能嫁……娶谁啊?” 子画横他一眼,嘴角却微翘起来:“我高兴,不可以?” 安熙宁哼唧,小小声道:“也就是仗着我宠你。” “嗯?”子画挑眉。 安熙宁立马狗腿状:“我说可以,子画怎么说怎么做都可以。” “如此还差不多。”子画替他系好衣衫,又涂了一点在双膝上,再用厚被子将他裹住,才起身准备离开。 安熙宁拉住他,不满道:“子画,我都伤成这样子了,你今晚还不陪我?” 子画勾唇:“没成亲之前,我不是还要保你清白嘛,不用如此心急。” 安熙宁郁猝,今晚他怎么觉得一直夫纲不振呢,一定是他的错觉。 第二天醒来时,安熙宁热出一头大汗,胸口已好受很多,想是昨晚的药膏发生了作用,只是全身有些无力,喉咙又肿又痛,怕是昨夜得了风寒。 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稳了半天才稍稍清醒,不过这样也好,正可以去向子画博同情! 兴冲冲地去开门,冷不丁被个小东西砸中了脑袋,抬头去看时,只见子画坐在树梢之上,眉目含笑地看着他。 一瞬间,安熙宁只觉天地都失了颜色,满心满眼都只有子画一人,只见他暖了神色,从树上飞纵而下,白衣飘扬。 子画停在他面前,蹙着眉头问:“你身子不舒服?”手探向他的额头,再看他的脸色,便明了八分,推着他往床上走去。 “你的身体底子怎么这么差,动不动就受伤风寒的。” 安熙宁大呼冤枉,从小到大他可都是活蹦乱跳的,只是最近才…… 子画让人去请了大夫来细细为安熙宁诊了脉,又亲自煎了药给他送来,一步步向瑟缩在床里的安熙宁走来。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吃药?” 安熙宁确实是怕,从小就讨厌苦涩的药味,每次喝药都要将身边人弄得人仰马翻,但在喜欢人面前又怎么能露怯,于是他头一昂,嘴硬道:“谁怕!只是不喜欢苦的东西,如果子画能将它变甜,我立马一口气喝完药。”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还想怎么变甜?” 安熙宁嘿嘿笑起来:“如果子画喂我的话。” “怎么喂?” 安熙宁不说话,手指抵在唇边,意有所指地看着子画,子画笑:“好,我喂你。” 安熙宁顿时大喜,摆好姿势等着子画来喂,看着他一手持碗,唇角含笑地过来,心中激动地无以复加。 ☆、第29章 皇后 安熙宁两眼发光地看着子画坐在他的床边,空着的右手拂上了他的唇,慢慢往下,就在他绮思连连,口干舌燥时,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嘴巴合不起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子画目的达成,收了手冷笑:“喝点药都这么多花花肠子。” 安熙宁惊恐,这怎么能叫花花肠子,这分明是情趣,然后他就见子画将药碗拿来,一口气将它灌进了自己嘴里…… 当嘴巴终于能动时,安熙宁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子画笑他连小狼都不如,吃一点苦就要死要活,说的安熙宁恶从胆边生,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将之围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恶狠狠威胁道:“你再笑,我也让你尝尝苦药的味道。” 子画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他,似是不信,那模样诱的安熙宁忍不住低下头去,苦涩的药味通过唇舌传递,一时迷了两人的心。 正胡闹间,门外响起小砚台的声音:“殿下,公子,皇后娘娘来了。” 安熙宁去开了门:“母后现在在哪?” “在大厅里等着。” “嗯,本殿下知道了,你先过去招呼,本殿下马上就到。” “是。” 安熙宁带着子画过去时,皇后正拿了盏茶,用茶盖轻拨着浮在水上的茶叶,见到安熙宁时立即就红了眼眶。 “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瞪他一眼:“若本宫的儿子乖乖地听本宫的话,本宫又何苦出宫。” “母后……”安熙宁正要撒娇,被皇后一瞪转了口风,拉过子画道:“母后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子画,昨晚您见过的。” 皇后在他们刚进来时就看到子画了,只是不愿同他说话,此时被安熙宁特意介绍了,也只能礼节性地笑了下,心中却默念这男子果然是个精彩人物,难怪会将她儿子给迷了心窍,子画又岂不知皇后的心思,向她见了一礼。 皇后犹豫再三,看了眼子画对着安熙宁道:“母后有话要对他说,你先回避下。” 安熙宁心中咯噔一声,然后装着若无其事道:“母后有什么话这么神秘,当着儿臣的面不可以说吗?” 皇后看他,眼中带点心酸,强打精神道:“怎么,一刻钟都不愿意分开?还是怕母后会吃了他?”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就别说了,”皇后看一眼子画,“你,跟本宫来。”子画无法,只有抬脚跟上。 后花园中,百花萧瑟,唯有寒梅傲雪而立,皇后立在梅树下,遣退了跟在身边的宫女,静默半晌才开了口。 “本宫听宁儿说,你乃是宣城总兵林世诚的儿子,还在此次征北中救了宁儿一命?” 子画回视皇后,不卑不亢道:“不错,林总兵乃是我的义父,至于救熙宁,则完全是巧合。” “那你亲生父母呢?” 子画垂了眼眸:“子画无父无母。” 皇后骇了一跳,倒是个可怜孩子:“既如此,你的终身大事也应由林总兵做主,他可知道你与宁儿的事。” 子画拿不准皇后的意思,只得据实答道:“家父知道。” 皇后诧异:“既然知道,为何还任由你们胡闹!” “您认为我和熙宁是胡闹吗” “两个男人一起,不是胡闹又是什么?” “可是在子画看来,我们只是互相喜欢上一个性别相同的人而已。” 皇后痛心疾首:“那你们可有曾考虑过我们做长辈的心情,又有哪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们考虑过,所以才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不希望看着熙宁为此而痛苦。” “既然你舍不得看他痛苦,那就离开他,各自娶亲生子,这样什么痛苦都没了。” “是啊,这样什么痛苦都没了,”子画苦笑,“但活着的意义也没了,再说,我为何要将喜欢之人的幸福交给别的女人去经营,这是对我的不公,也是对熙宁的不公,我相信熙宁同我一样,即使是山穷水尽,也绝不会轻言放弃对方。” 皇后叹息:“为何你们两个孩子都这么倔,罢了罢了,你们这些事本宫也不想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子画惊诧抬头:“您的意思是……” 皇后没有急着回答,转身向池边的曲桥走去,那池塘原本种满了夏荷,只是现在寒冬季节,那池荷花全退了颜色,只剩黄褐色的莲杆立在水中,皇后看着这池残荷,一时陷入回忆中,半晌才含笑道:“你可想知本宫与宁儿父皇之间的事?” 子画微微点头,身上已少了刚才的尖冷,神色温和道:“您请讲,子画洗耳恭听。” 去了心中芥蒂,皇后还是挺欣赏子画的,淡定有原则,也确实喜欢宁儿,若是女儿身,恐怕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媳妇人选,只是天不遂人愿啊。 敛去眼中的遗憾之色,皇后继续道:“当年,陛下的生母,也就是当今太后不为先皇所喜,虽贵为皇后,手中却无实权,陛下身为嫡子也受连累,直至成年都未得封太子。当时先皇偏宠岑贵妃,曾一度想封岑贵妃所生的六皇子为太子,被一群老臣所劝阻,本宫父亲当时官拜太傅,先皇曾有意将本宫许配给六皇子以壮实六皇子在文官中的势力,只是当时本宫与陛下因机缘巧合见过几面,早已情根深种,当时陛下也是如宁儿般去求先皇,只是先皇又怎么能同意。” 皇后说到此处时叹了口气,眉间萦绕着一点忧愁,虽已过豆蔻年华,但风情更胜二八少女。 子画适时插嘴道:“那你们后来是怎么让先皇同意的?” 皇后带着点恨意又带着点畅快,斜睨子画:“谁说他同意了?” 子画一时没反应过来,皇后笑,带着他在池上的亭子里坐下:“本宫与陛下私奔了,本宫父亲只能谎称本宫染病去世才逃了责难,当时逃亡的日子是有多苦呀,他带着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上路,也是难为的他够呛,但现在想来还是甜蜜多过苦。” 子画深以为然:“有情饮水饱。” “就是这个理,”皇后感叹,“后来我们去了陛下的母家,阳原侯府,在那里一待三年,集结了军队旧部攻上了京都,才夺了这天下,本宫和陛下才最终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子画这次真的是惊呆了,不知如何作答,正在此时,安熙宁从远处走来,看见他二人在此,立马跑了过来:“母后,子画,你们两个说完话了吗?” 他说着还去观察两人的脸色,见二人都是面色如常且气氛也没他想象中的紧张,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皇后见他如此真是又气又笑,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结果她这还没嫁的儿子也快成泼出去的水了,只好眼不见为净,转了头去看池里的金鱼。 子画见状接了话头道:“你母后正跟我说她与你父皇以前的事呢,没曾想皇后与你父皇也曾是性情中人。” 安熙宁此时是放了十二万分的心,既然母后能平心静气地跟子画谈她与父皇的事,那也就代表了她不反对自己与子画的事了! “母后!”安熙宁腻上去,“您真是太好了,您这是答应我和子画的事了?” 皇后被他缠的无奈,命令他坐端正:“多大的人了还如此毛毛躁躁,被人看了也不嫌笑话,再说母后也没说答应,母后只是不管你们之间的事了而已。” 安熙宁口中称着知道,但又得寸进尺道:“母后可不可以回宫跟父皇也说说,让他也答应我和子画的事?” “唉,母后尽量吧,本宫之所以告诉子画本宫和陛下的事,就是希望你们不要走我们当时的老路,对于先皇,他的确有他的不是,陛下才会起兵反他,但陛下如今可没半分的不是,即使昨晚罚的宁儿,那也是为你们好,不让你们走到弯道上,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们要知道,虽然昨晚你们离开之后,陛下也是整晚没睡,懊悔不已啊。” 子画虽对明德帝含有怨气,但那也是因为他罚了安熙宁,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知道明德帝只是行使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与责任,此时又听皇后如此说,当即便表态去宽皇后的心。 安熙宁在一旁附和道:“母后放心,儿臣绝没有对父皇心生怨恨,子画也绝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对于父皇,我们有的只是心存愧疚而已,儿臣与子画此生不能分开,母后也应知道心系一人的感觉,因而儿臣求您,帮儿臣想个法子,让父皇答应我和子画的事。” 皇后犯难,看着安熙宁一张殷殷期盼的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让她去劝服皇上让他答应自己儿子与另一个男人的婚事已是极限,更何况是帮他想法子,未免太过残忍,一时之间她纠结难平,陷入两难之中。 ☆、第30章 美人 子画看出皇后的为难,拉了拉安熙宁的袖子止住了他的话题,对皇后道:“您不必为难,有些事还需我和熙宁自己去经历,您能同意已是对我们最好的支持了。” 皇后欣慰地看他一眼:“本宫会在皇上面前多劝劝,你们两个如果能好好过日子,也算是对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最好报答。” 子画与安熙宁齐声应是。 两人又陪着皇后说了会话才送她回了宫,此时正好临近中午,安熙宁便带着子画去了城中的聚仙楼用饭。 刚进门口,上次招待过他的小二便迎了出来:“公子,您又来了,快里边请,可还是与上次项大人一起时的那个包间?” “嗯,那里可有人了?” “没呢,小的这就带您去。” 进了包厢坐定,安熙宁在小二的介绍下点了几样菜便让他下去准备了,子画打趣他:“没想到你还是这里的熟客,连专门的包厢都有了。” 安熙宁偷笑,靠过来在他耳边道:“子画,这可是咱们初次见面的地方,怎么能不熟。” 见子画因呵在他耳边的热气而红了耳朵,如玉的耳垂透着点晶莹的粉色,格外惹人怜爱,安熙宁不由看的心喜,凑过去含住他的耳垂□□吸~吮。 一旁的小砚台看的脸红心跳,暗恼自家主子一见到公子便没了正经,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不在他俩面前出现。 子画余光扫到将自己越团越紧的小砚台,心中也有些尴尬,推开痴缠的安熙宁让他坐端正。 安熙宁知他顾忌,从袋中摸出点银子打发了小砚台出去,转而看向子画,一副求表扬的姿态,子画不理他,拿起桌上的茶喝起来。 “子画,你可记得将你送给我的那个项道才?” “当然记得,我在项家可是待了近百年,这项道才确实有几分才能,做官也清廉,只是不知逢迎变通,至今还是个两袖清风的小官。” 安熙宁不高兴了,酸气四溢地问:“你在项家待了这么多年,是否也有现身给他们看过?” 子画无语:“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我吃的你的醋,你全身上下的醋我都要吃!” 子画默默地拿起桌上的食用醋,倒了一小碟递到安熙宁面前:“这是我亲自倒的醋,你吃吧。” “……”安熙宁看着对面一脸纯良的子画,总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心塞塞,不开心。 正在此时,小二传了菜上来,满满当当地放了一桌,安熙宁趁机殷勤地为子画剥了一只凤尾虾放在他碗中,子画也不客气,直接夹起虾在醋里一蘸就吃了下去,吃完后才对着安熙宁道:“醋只可以当调味剂,小小地蘸上一点滋味无穷,但喝多了可就要伤胃了。” 见安熙宁沉默不语,子画歪了头思考片刻后问:“你觉得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对着一幅画不停地唠叨上几个月,见到画里出来个人还不以为是妖怪。” 这是变相地向他解释了?安熙宁顿时眉开眼笑:“子画说的对,这种毫无理由的醋根本吃不得!说来那个项道才还是我们的媒人,我让我皇兄把他提到户部去了,那可是个肥缺。” 子画夹了一筷子菜:“那也要看他会不会捞,清水衙门还有三块金呢,看人罢了。” 饭吃了一半,子画嫌闷去开了窗子,这隔间是两面开窗的,一面临街,一面临大堂,临街处喧杂,且寒风凛冽,因而就开了临大堂的那扇。 因为临近年关,前来述职的官员便多了起来,家眷亲戚之间互相走动频繁了这聚仙楼也就热闹了起来,好在能来聚仙楼的也都是些有身份的,虽然人多,但并不显嘈杂。 大堂前方的台子上有个说书人一手执扇一手持竹板,正在那里讲此次征北的故事,说到安熙宁落难,子画相救时还滚下热泪,感叹一句英雄惜英雄,绘声绘色,犹如他本人亲临现场。 安熙宁摇头道:“他说的不对,不是英雄惜英雄,而是英雄爱美人。” 子画瞟他一眼不语,他耳朵尖,听到有桌青年男子正讨论着安熙宁的事,听完后似笑非笑地看他:“下面有人正操心你的婚事呢,从丞相的孙女到将军的女儿,再到外姓王的侄女,听来各个都是绝色,你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安熙宁苦着脸道:“子画,你明知道我除了你谁都不要。” 子画弯了弯嘴角,声音含笑道:“我不知道。” “……” 正在此时,大堂外走进一个盛装的女子,看身形是个正值芳龄的年轻姑娘,白纱遮面看不清样子,但一双剪水秋眸顾盼生辉,流转间便夺了人的魂魄,乌黑云鬓高耸,上压五彩百花穿蝶簪,随着步履的移动轻轻晃着,身上一件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外批猩红的织锦镶狐毛斗篷,衬的人比花娇,身段窈窕,行动处如弱柳摆风,款款前行,人过后,香风阵阵,引人无限遐思。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梳着双丫髻,身上一粉色夹袄,小脸俏生生的,上挑的眉眼透着伶俐,看到众人对着她家小姐露出痴迷的样子露出一丝不屑。 对着赶来的小二,那小丫鬟态度倨傲,抬着小下巴脆声道:“快去给我家小姐准备个包间,要清净不受打扰的,办好了,赏钱少不了你。” 小二连声称是,小心地将她俩引到楼上,路过安熙宁的包间时,盛装女子似无意地从洞开的窗外瞟过,然后离开。 安熙宁心中咯噔一声,他一直未注意那女子是谁,直到刚才临去时的一瞥,他才想起这就是他上一世的侧妃,李威远的女儿李思眉,怎么会在如此巧合之下遇到,难道这就是天意? 子画看着身边的安熙宁若有所思:“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子?” 安熙宁刚想否认,但看到子画笃定的眼神时露了怯,含糊道:“以前有见过,但不认识,好像是李威远的女儿。” “哦?”子画拨弄着筷子,“我还以为你们很熟,看你刚才心虚的样子。” 安熙宁摸把汗:“有吗?对了子画,你有没有觉得这房间很热,我们把窗子关了吧。” 还未起身去关,就听子画笑道:“何必这么麻烦。”话音未落,安熙宁只觉身上一轻,再看时,穿在外边的御寒锦袍已变成了春秋时分的薄罗长衫,一阵寒风吹来,抖的他如风中寒叶。 子画一副我很善解人意的表情看过来:“熙宁,我如此贴心,你可还满意?” 安熙宁欲哭无泪:“子画,我冷……” 隔壁包间里,粉衣小丫鬟替李思眉取下斗篷在一边放好,回来后道:“小姐,你刚可有看到我们隔壁坐着的两位公子?” 李思眉点头,矜持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皱眉放下:“这茶叶也只能解渴了,还不如放杯清茶上来的好。” 粉衣小丫鬟点头称是,李思眉继续道:“那白衣公子倒不曾见过,只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个,本小姐看着倒是当今的五皇子,上次与你出来看他大军凯旋,只是离的远了,他又一身的铠甲,看不真切。” 小丫鬟掩唇笑:“奴婢听说那五皇子青春年少,还未婚配呢,皇后正急着为他选王妃,小姐您……” 李思眉冷笑:“我爹和皇后本就是两个派系,想也知道那里会不会出现本小姐的名字。” 小丫鬟自知失言,闭了嘴不敢再说,李思眉唇角露笑,柔声道:“但本小姐想要的,谁又能阻挡,就算没有了五皇子,不是还有其他皇孙贵族吗?” 安熙宁与子画出来时一边揉着鼻涕水,一边搂紧了好不容易回来的衣服,鼻子通红,两眼水汪,活像被□□的小媳妇。 有卖冰糖葫芦的经过他俩身边,红艳艳的果子甚是惹人喜爱,一串串的,诱人无比,子画的目光不由随之转去,有五六岁的小童被年轻妇人牵着买了一串拿在手中,圆圆的果子舔在嘴巴里,不由眯了眼睛,一脸的幸福。 子画看的羡慕,却不敢叫住人买,怕被身边人笑话他幼稚,但安熙宁眼神何等之尖,立马就发现了子画的小心思,上去买了两串,一串拿在手中,另一串则给了子画。 子画拿在手中,口是心非地别了眼:“买这个干什么。” 安熙宁忍笑:“因为我想吃啊,还想让你陪我吃。” 子画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脸,眼神晶亮道:“那我陪你好了。” 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吃在嘴里,虽然没有看起来的好吃,但胜在新奇有趣,子画还是挺喜欢的,红艳艳的糖渣沾了一点在嘴边,勾的安熙宁心痒痒,想要去将它舔掉。 他眼神微暗,嗓音微哑道:“子画,糖葫芦不是这么吃的。” 子画疑惑不解地看他,安熙宁喉咙越发的紧:“我们先回府,然后我教你怎么吃糖葫芦。” ☆、第31章 劝说 回到府中后,安熙宁将子画拉近房中并紧紧地关了房门,子画虽然好奇为何吃个糖葫芦还要关门,但出于信任还是乖乖闭了嘴。 安熙宁心里怀揣着猥琐的笑将子画拉到身边坐下,拿着根糖葫芦递到子画的嘴边:“你先拿着,我教你怎么吃。” 子画依言拿住,然后就听安熙宁道:“先舔外边的冰糖,要慢慢地,轻轻地,对,就是这样,然后含住上面的一颗,用舌头卷着……” 安熙宁眸光愈发的暗,紧紧盯着子画红艳的双唇以及在他口内进出的糖葫芦,偏偏他脸上还一副单纯无所觉的样子,强烈的对比之下就更加让人觉得难耐。 想着若是那根糖葫芦换成别的……那只有在梦里才会实现,安熙宁快要被自己的想象逼疯,说是□□焚身也不为过,子画却在此时吐出了糖葫芦,皱着眉头道:“你这吃法一点都不好,外边的糖全没了,里面酸的牙都快倒了,安熙宁,你是不是在逗我。” 安熙宁换了个坐姿,尴尬道:“怎么会……子画你如果不喜欢这种吃法,我还有另外一种可以教你。” 子画疑惑转头,就见安熙宁连糖带果肉的咬了口糖葫芦,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吻了过来。冰糖在你推我挤中化为糖水,因为来不及咽下从唇角流了下去,那果肉一直在两人嘴中徘徊,柔软的舌头触到坚硬的果肉带来异样的快感。 安熙宁眼中带着笑意,分开后将子画唇边的糖渍舔去,抱着他问:“这种吃法子画可还满意?” 子画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他的鼻尖滑下,停在他的下唇处:“我只知道你果然不怀好意。” 安熙宁捉住他捣乱的手,将之放到嘴中轻吮:“这是对喜欢人最真实的反应啊。” 子画挣脱开来走至门边,回眸望他,眼中含有点点笑意:“可需我去厨房吩咐给你好好补补?我怕你……会受不住。” 安熙宁咬牙:“不用,本殿下向来龙虎精神,我只担心子画你会跟不上。” 是夜,惠安宫中,皇后特意让人去请了明德帝过来用晚膳,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身边言笑晏晏的皇后,明德帝绷了一天的脸总算是有了点笑模样。 皇后看明德帝松了神情,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装作不经意道:“今日清晨,臣妾去了宁儿在宫外的别院。” 明德帝冷哼:“去这个不孝子那儿干嘛,越大越不懂规矩竟敢忤逆长辈,还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现在他不来给我们认错,你反而去了他那儿,难不成还要让我们给他低头不成?” 皇后捏着帕子掩唇一笑,扶着他的肩膀道:“陛下您先别动怒,听臣妾把话说完,宁儿虽然有他的不是之处,但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也不能一味批评指责,而应加以顺导才行,宁儿是臣妾生的,他这一走,臣妾这心,疼啊。” 明德帝小声反驳:“这话说的,好像宁儿不是朕生的,朕不知道心疼似的。” 皇后嗔他一眼继续道:“陛下您总说宁儿倔,可也不看看这到底是像了谁的,你们两父子都不低头,那也只能臣妾在中间做调和了,总不能真因为一点分歧就断了父子情分吧,到时两人都是追悔莫及。” 明德帝放下手中的筷子:“朕可没说要断了父子情,只要那逆子不跟个男人来往,朕可以当这事完全没发生过。” 皇后叹息一声:“说到宁儿喜欢的人,也是个可怜孩子,无父无母的,虽然有林世诚这个义父在,毕竟也是隔了一层的,臣妾看他那模样也是个顶尖的,难怪宁儿会为他痴迷,臣妾也同他聊过天,气度谈吐是样样不差,若是个女儿身,配宁儿这个毛躁性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明德帝不以为然:“梓潼也说若他是个女儿身,那是再好不过,可他不是正好生错性别了嘛。” “是啊,否则宁儿也不会夹在他与我两之间而如此痛苦,今早臣妾看他那憔悴的样子,真真是把臣妾的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明德帝面色动摇了下,眼神中有些挣扎,捏着杯子的手指也有些发白,最终还是抵不过爱子心切,问道:“他,真的憔悴不堪了?” 皇后用帕子沾了沾眼:“可不是,脸色蜡黄,站立不稳,听说是得了风寒,但臣妾看来,根本是有心病啊。陛下,你我二人都是尝过情伤滋味的,又怎么忍心看自己的儿子步我们后尘。” 明德帝看着眼眶通红的皇后,心中一阵的烦躁:“朕何尝忍心他痛苦,但朕更不忍心他无人送终啊。” 皇后道:“陛下,臣妾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又何必管这么多,再则宁儿若真是同个男人一起,还可以过继宗室里的孩子,也算是有了香火了。” “这不一样,不是亲生的总会有些差别。” 皇后点头,转而一想拍手道:“你我糊涂,怎忘了宁儿即使和个男人一起,也可以多纳几房小妾,到时香火什么的就全不是问题了。” 明德帝也豁然开朗:“不错,还是梓潼聪明,但能不娶男妻当然还是不娶的好,免得坏了皇家的名声,这样好了,梓潼你在几日后安排个宫宴,就说是春节将至,特邀各朝中大臣的妻女来宫中赏梅,朕敢保证,你这邀请一出,那些老狐狸定能嗅出你是给宁儿选妃来了,还不上赶着将嫡女胞妹地带来给你看?那时你将宁儿他们带在身边,这清秀佳人一多,他见了焉能不动心。” 皇后迟疑:“陛下这能行吗?” 明德帝脸一唬:“怎么不行,朕同你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宁儿的婚事,你这一办宫宴就是坐实了流言,若梓潼你怕人选不够,大可以将些庶女也拉来凑数,人多也热闹。” “不行不行,”皇后摆手,“既是抱着选妃的目的,又怎能让些庶女来,乱了身份,若真被宁儿看中了,又怎么收场。” 明德帝乐呵呵:“梓潼考虑周到,朕也就是如此一提而已,想着将阵仗弄大点,让宁儿多点选择,如果有顾虑那就别请了。” “臣妾知道了,明日就让人下去安排,至于时间,就定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个月的月中吧。” 第二天,皇后要在宫中举办宴会邀请各王孙大臣的妻女前来参加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在猜测这是皇上和皇后要给五殿下选王妃,各家有女的大臣都纷纷动了心思,虽说这五殿下难登大宝,但毕竟是皇后嫡子,又深受皇上宠爱,嫡亲的兄长还是太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本人刚得胜回来,即将封王,人又年少英俊,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东床快婿人选。 于是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各个贵妇夫人都卯足了劲在打扮自家的女儿,还要不时地去打听别人家的情况,回来再跟自家的商量,如何才能技压一筹,取得皇后娘娘的欢心。 将军府中,一粉衣的小丫鬟步履匆匆地向后院走去,刚推开雕花木门,口中的话便倒了出来:“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正倚窗弄花的美貌女子转过头来,赫然就是李思眉,只见她眉黛轻蹙,朱唇微启训斥道:“何事大惊小怪,没得坏了规矩。”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告饶道:“菲儿知道错了,小姐您别生气。” 李思眉放下拨弄花瓣的手,在红绣蹲上坐下,才懒懒开口道:“说说出了什么事?” 叫菲儿的小丫鬟立即现了光彩,站到她身边道:“奴婢刚才出府,听到外面的人都在说皇后要在月中时在宫里举办宴会,要求全朝中大臣的妻女都要参加,像是要给五殿下选妃呢。” 李思眉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起身抓着菲儿的手腕急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菲儿吃痛却不敢挣扎,连声道是真的,李思眉虽是深闺女子,但也曾跟他的父亲李威远学过几招功夫,较一般女子大力,此时因为急切就更添了几分力气。 得到满意的答案,李思眉才畅意地松了手,她虽贵为将军嫡女,外人看来风光无限,享受无边富贵,却不知她内里的不得志。 她生母虽是当家主母,但在他爹面前却毫无实权,一直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逾越,连相敬如宾都难以做到,而他的两个兄长也不争气,整日只知花天酒地,所以她气,她不想以后嫁人后如她娘一样在家中毫无地位,唯丈夫马首是瞻,更何况她还要做给她爹看看,她才是这个府中他可以倚重的人。 因而她要权利,要府中的认可,就必须找一个地位超然的男人,又有谁比既得圣宠又即将封王,还没有正妃的五皇子更合适的人选? 正想着,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老爷夫人让奴婢请您去书房,有事相商。” ☆、第32章 下厨 刚进书房,李思眉便见他爹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满脸的阴沉,旁边站着她娘,正小心翼翼地同他爹说话,见到她进来时,脸上露出点笑容,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思眉敛下眼中的神情,恭谨地走到书房中间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爹娘。” 李威远点下头算是应了,李夫人倒是走过来亲自扶起她,只是也不敢多话,携着她一道在位置上坐了。 “不知今日,爹娘找女儿来所为何事?”李思眉虽然心中早有意料,但还是假装不知地问了一句。 李威远拿起面前的茶杯轻啜一口,放下后才道:“今日你娘收到皇后娘娘的邀请,六日后在宫中举办宴会,想是要为五皇子选妃。” 李思眉心内窃喜,低了头问:“那爹娘的意思呢?” 李夫人不好做主,吱呜着没答话,李威远道:“皇后的懿旨不可违背,你和你娘还需早日准备才好。” 李思眉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李威远继续道:“但你们切记要低调,不可太惹人注意,毕竟皇后与贤妃娘娘是两个派系,眉儿你若嫁给五皇子,毕竟会不好交代。” 李思眉暗中绞紧了手帕,她一直知道他爹心中有个人,只是没想到会藏的这么深,深到家里儿女的幸福不及她后宫争斗的权利。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强笑道:“爹,其实女儿若嫁给五皇子,对贤妃娘娘的大计有帮助也说不定。” “哦?此话怎讲。” “爹,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您若想二殿下将来能荣登……”李思眉一笑略过禁忌的,“可不是需要安插一个身边人在皇后他们那边吗?” 李威远有些心动,一向不敢拿主意的李夫人出声反对,目露担忧道:“女儿啊,你可不能拿你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李威远怒喝:“这岂是玩笑,若眉儿真嫁了五皇子,那也是幸事一件,将来二皇子登基,五皇子虽为败将,但只要他乖乖的,当个闲散王爷相信也不是个问题,眉儿可不也是嫁了个好人家?” 李思眉垂了目光,手中的帕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脸上的扭曲,拍拍李夫人的手安抚道:“娘,您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正如爹说的,将来有的是好日子等着女儿呢,您看女儿是那种无福之人吗?” 李夫人怎好反驳,只舒了眉眼道:“我女儿怎会是无福之人,有福,绝对的有福。” 李思眉笑,趁机低下头去。 另一边的安熙宁今日可是兴奋异常,因为子画答应他要给他洗手做羹汤,想想能吃到子画亲手为他做的饭,真是幸福死了,因而他一整天都在盼着天黑,就差坐在沙漏前数着时间过。 子画对此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作完画后不放心,对着身边人补了一句:“先说好,我可是第一次下厨,不要抱太大希望。” 安熙宁将他抱住蹭:“只要子画做的,我都爱吃。” 子画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好,这可是你说的。” “那是自然。” 冬日天黑的早,刚过未时,房间里便暗了下来,在安熙宁的催促中子画只得去了厨房,一路上被叽叽喳喳的某人烦的不行,真想给他施个禁声术。 虽然天气寒冷,但厨房里因为蒸腾的热气自己烧起的莼鸲暖烘烘的,为了方便做菜,子画特意去了外边宽袖的袍子,露出里面的衣服。 这是安熙宁特意吩咐人去给子画做的,上好的锦缎上绣着祥云暗纹,巴掌宽的腰封紧紧嘞住挺拔精瘦的腰杆,细窄而不柔弱,有种禁欲的美感,袖口在腕处被一排小扣密密扣住,精致而不张扬,领口镶嵌着一圈白色的狐毛,衬着子画如玉的面容,温暖又精贵。 安熙宁对此十分满意,每个男人都喜欢打扮自己喜欢的人,这会让他们有一种自豪与成就感,尤其是送对方衣服时,他们想的更多的则是如何将它们亲手脱下。 小砚台跟在两人身边为难道:“殿下,您还是先出去吧,这厨房人多物杂的,万一伤到您就不好了。” 安熙宁把脖子一梗:“不出去,本殿下就是要在这看子画做菜,小砚台你再嗦,本殿下就把你发配到辛者库去,还有把这只蠢狼给本殿下带出去。” 不知道被点名了的小狼傻乎乎地抬着脑袋盯着桌子上的肉流口水,自从回京后,它整日锦衣玉食,高床软枕,这还没过半月就被养的油光水滑,眼看着就圆了一圈,就差躺在地上滚上一滚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狼近了看家护院的狗也失了野性,更何况是小狼这只原本就傻乎乎的狼,近日不知跟哪只狗学的,一来就躺在子画脚边,露着小肚皮,歪着小脑袋,水汪汪地看着人要求揉肚子,安熙宁简直郁闷的要死,养头狼都要跟他来抢子画,简直不能忍! 况且今晚是子画要做菜给他吃,这只蠢狼来干什么! 子画在边上言简意赅地抛出一句话:“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安熙宁冷汗,与一脸懵懂的小狼对视一眼,顿时心都要碎了,在子画心中,他竟然和小狼是同一档次的…… “给小狼拿根骨头,它应该是饿了。” 安熙宁心塞:“子画,我也饿。” “忍着。” “……”他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 负责厨房的陈大厨胖乎乎的,端着满脸的笑容走过来:“殿下,公子,食材都已准备妥当,且都清洗干净了,切了就可以下锅。” 子画满意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围裙,像模像样地穿上,脸上表情一本正经,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真能被他唬过去。 看子画背过手,素白的手指灵活地在带子上系成一个结,安熙宁不禁感叹,只要人长得好,不管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尤其是他家媳妇儿,真是让人骄傲地不行。 子画镇定自若,在一群人或好奇或期待的目光中施施然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看起来,众人不知所以,只有安熙宁胆大看上去看,只见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还配上精细图片,分明就是一本解说详细的菜谱! 安熙宁嘴角抽搐,原来子画说他第一次下厨不是什么谦虚之语,不过如果是子画的第一次,想来也是极好的! 内心荡漾一下,安熙宁问道:“子画,你准备先做哪一道菜?” 子画恍若未闻,依旧一页页翻找着手中的菜谱,那认真的态度就像武林人士研究着绝世秘籍,口中还喃喃有词,突然他眼中划过欣喜,指着一页问道:“熙宁,这道素炒三鲜你爱吃吗?” “只要子画做的我都爱吃。”安熙宁嘴甜道,刚要上去求奖赏,就被子画给推了开。 从侍从手中接过食材,子画右手持刀,左手放在一颗土豆上,众人只见一片刀光闪过,还没看清他的东西,子画已经放下刀了。 陈大厨好奇,跟着安熙宁一起上去查看,只见形状完好的土豆摊开后却变成了粗细均匀的土豆丝。 众人眼睛都尖了,尤其是陈大厨,他在这厨房里待了快三十年,还没见过有人出刀能快成这样子,不由地竖了大拇指赞道:“公子好刀法。” 安熙宁与有荣焉,抢在前面就收下了夸赞,子画心中也有些得意,没想到他在厨艺方面竟有如此的天赋,但他脸上一向淡定惯了,因此现在有些小得意也看不太出来,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按照菜谱上写的,子画将土豆丝放在冷水中浸着,然后用同样的手法料理了余下的食材,等一切的准备工作做好后,重头戏上场。 锅上烧热油,按顺序将食材放入,再倒入用鲜笋熬制的清汤,子画觉得做菜其实也不是很难,只是在最后揭锅放盐时犯了点难,看着两个并排在一起同为白色细砂状的东西,想是同一种调料,于是便随便在一个罐中取了点搁在菜上。 陈大厨在一旁看着,想要阻止时已来不及,偷看一眼安熙宁,只好默默地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烧好后,子画将之盛在碟中捧到安熙宁面前,眉梢轻挑示意他尝尝,只见面前的炒三鲜油汪鲜嫩,红绿搭配间极为好看,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安熙宁高兴的不行,忙接过小砚台递来的筷子尝了一口,咀嚼间脸色越来越怪。 “怎么样?”子画脸上不显,但声音里还是带了点急切。 “挺……挺好吃的,就是有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点的甜。”安熙宁艰难道。 子画蹙了好看的眉头,从安熙宁手中接过筷子尝了一口,然后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淡定地咽下,面无表情道:“我把糖和盐搞混了。” 说着在安熙宁的惊叫中将碟子里的菜全倒进了旁边的桶中,独自一人离开了厨房。 小砚台与地上的小狼对视几眼,然后小心翼翼道:“殿下,公子这是生气了?” 安熙宁头痛:“公子是生气了,你家殿下也要遭殃了。” ☆、第33章 赴宴 安熙宁来到子画房前时,门已经被紧紧关住了,里面点了蜡烛,轩窗上印出他清逸的剪影。 “子画,你开门啊,我向你道歉来了,子画,快开门。”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安熙宁耍起了无赖,“子画,我数到三,你再不开门我就撞进去了,一,二……” 三字还未出口,门吱呀一声开了,子画垂着眸站在门前:“又没做错事,你来道什么歉。” 安熙宁厚着脸皮努力从缝隙里钻进了屋中,将手中的一个带盖瓷碗放下后才嘻嘻道:“惹我家子画不高兴就是做错事了,当然要来道歉。” 子画嘴硬,气势却弱了下去:“我没有生气,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做好。” 安熙宁也不计较他这别扭性子,搂着他在桌前坐下:“你刚才急匆匆走了,饭都没吃一口,我就让陈大厨取了他烧的甜点给你。” 将瓷盖揭开,里面是个完整的,橙黄色的小南瓜,用筷子拨开上面的瓜盖后,露出里面满满的南瓜肉,里面还揉杂着白色的厚实的花瓣,一阵清甜的香味顺着蒸腾而出的水汽弥漫在鼻间,诱的人胃口大开。 “这是?” 看着子画嘴馋又假装矜持的可爱模样,安熙宁真是稀罕地不得了,凑过去在他唇边香了一个才道:“这叫做南瓜百合盅,里面掺了冰糖和蜂蜜,甜的,一定很合你口味。” 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子画却不张口,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安熙宁不解,疑惑道:“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 子画默了半晌才开口,声音里难得带了点别扭和委屈:“我刚才就做了甜的菜给你,现在你又给我送甜的糖,安熙宁,你是什么意思,下午还说不嫌弃。” 安熙宁欲哭无泪,上一世冷冰冰的子画让他看不清他的心思,这一世傲娇别扭的子画更是让他束手无策,看来他注定是要栽在子画手中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安熙宁将子画搂在怀中安慰:“我哪有嫌弃,只要你做的,哪怕□□我都吃下去,你还说我呢,是谁不顾我的阻拦把那碟菜全倒了的?这还是你做给我的第一道菜呢,我还想好好品尝的,就这样没了。” “你这是怪我咯?” “哪敢,只是你倒了我的菜,你要怎么赔我?” “将自己赔给你怎么样?” 本是一句玩笑话,安熙宁却一本正经地接了下去:“只要子画愿意,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你,是不是早就在等我这句话?”子画轻声问。 安熙宁暧昧地贴着他的耳朵道:“没有等,因为在梦里你已经跟我说过千百遍了。” 子画的脸有些红,放开安熙宁去吃南瓜盅,只觉满口余香,甜蜜惑人,下意识地舀了一勺给了安熙宁,待他吃完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愈发红润。 “子画,有件事要告诉你。” “嗯?” 安熙宁措辞半晌:“过几日我父皇让母后借着举办宫宴的名义给我选妃,让我必须到场。” “那你想不想去?” “我当然不想去,我都有你了。” “既然不想去,你又何必告诉我这件事。” 安熙宁腻歪着双手搂上子画的肩:“我这是向子画你坦白所有的事,再说,如果让你在外边儿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再来质问我,我可不就是太冤了吗?” 子画勾勾手指让安熙宁靠近,饶有趣味道:“其实这宫宴去参加一下也无妨,正好我也想见识下你父皇与母后是如何为你煞费苦心的。” 安熙宁冷汗,他没想到子画竟也有如此恶趣味的时候。 时间就在京城众夫人小姐们的共同期盼下匆匆流逝,到了月中那天,安熙宁在子画的特意吩咐下换了件宝蓝绣金的长袍,外罩孔雀毛织锦镶毛罩衣,整个人显得气宇轩昂,贵气逼人。 安熙宁在子画满意的目光中摇起了尾巴:“如何,是不是被本殿下的魅力迷倒了?” 子画煞有其事地点头:“不错,不说话时确实能唬人。” “……”安熙宁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伤害,只好转移话题道,“子画,你如何跟我进宫?” “本仙自有妙计。” 打开门前,安熙宁再一次向子画确认:“真的没有问题?别人真的看不到?” 子画横他一眼,实在不想再解释,直接打开门出了去,门外候着的小砚台立即上前,向呆站在门口的安熙宁行了个礼:“殿下,您起来了?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安熙宁一副见鬼的表情,一字一顿道:“你没有看见子画?” 小砚台奇怪,偷偷瞟一眼自家殿下的神情,措辞道:“今日一早,奴才就没见到过公子,殿下若有事相告,奴才可否代为转告?” 安熙宁呆滞地将眼神投向站在小砚台身边的子画,恍惚着又问了句:“小砚台,你没跟本殿下开玩笑吧?” 小砚台慌忙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奴才怎么会跟殿下开玩笑,是今日确实没见着公子。” 子画难得甩给他个得意的小眼神:“都说了你还不信,这下可知道本仙的厉害了?” “……现在知道了。” 小砚台原以为安熙宁是与他说话,但抬头看他神情时又似自言自语,两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因而一时拿不定主意,干脆仍是跪在地上,直到他家殿下如梦方醒般连连点头,应了一声后才将他拉起。 坐上马车后,安熙宁仍觉神奇,兴致勃勃问道:“子画,你是怎么办到只让我一个人看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 “连我都不能泄露吗?” “你说呢?” “按我说,那就是除了我谁都不可以泄露。” 子画深深看一眼他得意的表情,艰难道:“你真的很自信。” 安熙宁得意:“我不自信怎么追到子画你,子画,你就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撕开贴在身上的黏皮糖,子画淡淡补刀:“你再说下去,外边的人可会将你当自言自语的疯子。” 安熙宁战败,左右食指交叉贴在唇前,表示闭嘴,子画失笑,这人总是能让他又气又爱。 进了宫后,安熙宁由一个小宫女领着去了御花园内的冬暖阁,皇后今日就要在那里接见各王孙大臣们的妻女,为免冲撞了某些深闺女子,徒惹麻烦,小宫女直接引着他去了皇后所在的梅香阁。 此时皇后还没召见任何一位夫人小姐,梅香阁内显得有些冷清,里面地龙烧的正旺,如春日般温暖,因而门被安熙宁推开时,寒风便如宝剑般直向房里刺来。 “母后,儿臣来了。” 皇后正靠在美人榻上交待着太子妃待会宴会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她有心培养太子妃,因而趁此机会带她在身边教导,见到安熙宁来时脸上绽开了笑容,向他招招手:“宁儿快些过来,到母后这边来坐。” 安熙宁依言上前,向皇后与太子妃各行了礼,然后在她们下手坐好。 太子妃掩唇一笑:“母后您看,五弟出征一趟人都变得稳重了。” 皇后但笑不语,见安熙宁一人前来有些奇怪,便问道:“怎么不见你身边的那位?” 她虽然说的隐晦,但太子妃何等通透的人,从皇后的神色中便明了几分,何况从她的问话里还似有接受之意,不由心中奇怪,打发了一帮宫女下去后也目露好奇地看向安熙宁。 安熙宁尴尬,他看着身边正吃着点心的子画,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母后,只好摸着鼻子道:“子画今日另有安排。” 皇后也不多问,静默片刻后道:“宁儿,举办此次宴会母后也是情非得已,你父皇对你要与个男子结为连理之事耿耿于怀,深怕你会未此而膝下凄凉,因而才让你在众女中先选一个,将来有了一男半女,你和子画的事你父皇也就松口了。” 安熙宁冷汗涔涔,旁边子画的目光冷的简直要将他冻杀,如若他真的敢像皇后说的这么做,没等他父皇开口,子画就先跟他一刀两断了吧,更何况他与子画将来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但这句话现在可不能说出来。 “母后,您的良苦用心儿臣感激不尽,只是儿臣与子画都只愿做一心人,他人之外,实在容纳不下,再则若儿臣真的娶了个不爱的女子,即使儿臣能给她一世的富贵,但给不了她温情与呵护,岂不是也毁了那女子的一生?” 皇后一时无言,太子妃却深有所感,她与太子虽然夫妻情深,但太子身后毕竟还有别的侧妃,一旦以后太子登基,后宫只会更加充实,尽管知道太子对一些女子都是逢场作戏或是政治所需,但身为一个妻子,也会为此痛苦不已,五弟爱上的虽为男子,但这份唯一却是让她羡慕不已。 “母后,五弟这份真情实在难得,父皇难道就真的不能通融吗?” “唉,”皇后轻叹,“若你们父皇如此好说动,母后也就不会这么愁了,罢了罢了,宁儿你也先起来,现在这个时辰想她们人也来了,我们几个还是先出去吧。” “是。” 三人刚出了梅香阁,就见远处走来一行人,定睛看去,打头的正是李夫人和她的女儿李思眉。 ☆、第34章 宴会 安熙宁落后皇后与太子妃一步,与子画并排走在一起,因着他人都看不见子画而光明正大地勾着他的小指,笑的犹如一只偷腥的猫。 子画瞪他一眼:“给我安分点。” 安熙宁立马用眼神控诉,他一直很安分好不好,别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还要怎么安分。 “走路看前面,有人来了。” 安熙宁闻言抬头看去,正与缓缓而来的李思眉来了个对视,心里暗骂一句阴魂不散,转身就想往子画身后藏。 “宁儿,你在干什么?”皇后就在此时回头,她本来想叮嘱安熙宁几句,让他不要在几个夫人小姐面前表现的如此冷淡,结果却看到他姿态全无地缩着身子往后躲,顿时便冷了脸。 “母后,儿臣……儿臣……”安熙宁吱吱呜呜,不肯说原因,皇后叹口气,道:“宁儿,母后知你不愿,但既然来了,你就装也得给母后装下去。” “……儿臣遵命。” 安熙宁苦着脸,冷不防听到身边的子画冷哼一声,满脸不悦道:“你果然认识那个女子,而且还关系匪浅,安熙宁你果然有事瞒我。” 子画将小指从安熙宁手中抽出,冷着脸站在原地看他,安熙宁此时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得满头是汗,偷偷地向子画做了个告饶的手势,才勉强得了这祖宗的原谅。 “安熙宁,我暂时先不追究你但出宫后,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如若有隐瞒,那你就……”后面几个字虽未说出,却威胁意味十足,骇的安熙宁连连点头。 正说话间,李思眉那行人也到了跟前,一共五人,分别是李夫人与李思眉母女以及兵部侍郎 秦辉的夫人及他的双胞胎女儿,见着皇后等人,纷纷跪地行礼,口称千岁。 因是进宫赴宴,这五人皆是认真打扮过一番的,靠近时环佩叮当,香风熏人,一阵风来直扑人鼻。 “阿嚏,阿嚏……”安熙宁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引得众人都向他看来。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前段时间的风寒还未痊愈?”皇后关切道。 “母后,儿臣不妨事,只是受不得香气脂粉,才会……”安熙宁面色一红,“失了礼仪,望母后见谅。” “无妨,被香气冲了总是常有的事,母后也遇到过,曾经有个自以为是的小宫女,在我宫中点了紫述香,一日都未被我所喜。”皇后说着去看面前的五人,虽不提她们半分不是,但意思却极为明显,她本就不喜与贤妃一派的李夫人和秦夫人,可作为一国之母却不能明显表现出自己的喜恶,也只能借些小事敲打敲打。 李夫人在皇后的目光中胆战心惊,他们自给皇后行礼时就一直跪到了现在,仍未被恩准起身,看来今日若不表态,皇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罢,李夫人端起笑脸歉疚道:“娘娘,臣妇几个不知五殿下对香气过敏,因而冲撞了殿下,望娘娘与殿下恕罪。” 皇后缓和了神情,让左右去扶起地上的人,笑道:“李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作为女子,可不就是喜欢这些花啊,粉啊的吗,又哪会想到宁儿会对此过敏,不知者不为过,李夫人可莫自责。” “是,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皇后拿帕子沾下唇角,给太子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时会意,接着皇后话道:“这天寒地冻的,两位夫人不在冬暖阁里坐着,跑到外面来干什么?” 面前五人齐齐静默,她们之所以跑出来就是想能遇到一些王孙公子,尤其是五殿下,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比在冬暖阁痴等的好,可这些话她们又怎么说的出口。 子画看着她们对安熙宁道:“他们出来是想跟你这个五殿下来个偶遇吧,熙宁,看来你的魅力不小。” 安熙宁装无辜,子画嫌弃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会让我想起小狼。” “……”安熙宁决定,明天就把那只蠢狼送出去。 这边两人正和谐地交流着,那边已有人站了出来。李思眉一身撒花烟罗裙,外罩软毛织锦斗篷,素雅却不掩艳色,朱唇轻启柔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臣女几个只是听闻御花园中景色秀丽,又难得进宫,因而就耐不住好奇,想出来看看。” 皇后抬眸看去,赞道:“这就是李威远李将军的嫡女?果然气质出众,艳光逼人,李夫人真是好福气。”她停顿一下又看向其余三人,打量一番后道:“秦夫人家的双胞胎也是可爱伶俐,甚是讨人喜欢。” 几人听后皆是欢喜,福身称谢,皇后依旧笑脸相迎:“正如李小姐所言,你们难得进宫一趟,对这御花园必是好奇的,这样吧,本宫就特许你们可以晚去冬暖阁,先在这御花园中好好欣赏一番,这样如何?” 几人皆白了脸色,她们出来本就是为了五殿下,如今五殿下跟着皇后去了冬暖阁,她们还需要在这御花园中逛什么,更何况为了身材窈窕,她们里面皆穿了轻薄衣衫,如今在这寒风中又怎么抵挡得住。 李思眉正待出列拒绝,太子妃已提前道:“母后果然仁厚,能如此为他人着想,儿媳自愧不如,以后还需向母后多多学习才是。” 她这话一出,李思眉便不好再拒绝了,否则就成了不识好歹,只能俯身恭送皇后一行人离开,眼中划过一丝不甘。 子画目露赞赏:“姜果然是老的辣,安熙宁,我一直想不明白,皇后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莽夫。” 安熙宁不悦,自己这性子明明叫做豪爽好不好,就会仗着自己不方便开口来欺负他,哼,都怪自己太宠他,他才会肆无忌惮,看来要好好教训教训才好振夫纲。 说干就干,安熙宁假装不经意地转头,身子一探,亲在了子画的脸上。 子画捂着脸颊,满眼不可思议地看他,一双眼睁地老大,黑黝黝又水润润,两颊染了桃花的颜色,看的安熙宁食指大动。 “安熙宁你,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 安熙宁洋洋得意,朝着他做鬼脸,大庭广众之下又如何,谁能看得见,就算看见了,谁又敢说什么。 一行人刚进冬暖阁,原本里面嘈杂的声音便静了下来,一屋子环金绕翠的女子纷纷跪地,口呼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在太子妃的搀扶下走到主位上坐下,两手平招示意众位起身,含笑道:“今日本宫邀请众位前来,一来是因为年关将近,这御花园中的梅花开的正好,众位正好趁赏花的机会联络一下感情,二来嘛,想必大家都已猜到,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宫中的皇子们都大了,还有几位尚未娶亲,而众位家中也有待嫁之女,若能趁此结为秦晋之好,想来也是美事一件。” 底下的夫人小姐闻言,皆是露了欢欣,没曾想皇后竟如此直白,那自己做事也无须畏首畏尾了,就算今日不能得到五皇子的青睐,在场不是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吗?地位虽不能同五皇子相比,但那也是皇亲国戚啊! 一袭水色宫装的贤妃闻言冷笑,在五皇子凯旋当晚发生如此大的事她又岂能不知,只是宫中禁言,她也就对此不闻不问,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今皇后打的这个好算盘,她当然要配合下去,最好安插人手在五皇子身边,以助她皇儿夺位。 想至此,她言笑晏晏地对皇后道:“姐姐今日真是用心良苦,妹妹没帮上什么忙,真是惭愧。” 皇后摆手:“妹妹不必自责,这本就是分内之事,又怎敢劳烦妹妹,再说有太子妃在身边帮忙,本宫也是省事不少,正好趁机教教她。” 这不就是在怪她僭越?贤妃捏着帕子,险些将它撕碎。 主位上波涛汹涌,底下一群夫人小姐也暗自较劲,谁和谁不值一提,谁和谁又是强劲对手,心中都有一个小本子记着。 安熙宁对此却毫不关心,他正一心一意地喂食。 既然是皇后举办宴会,那吃的东西自然不少,每两人面前放一张小桌子,自有宫女会将甜点端上来。 安熙宁因为身份特殊,因而是独自一个,正好可让子画坐旁边,服侍他的又是皇后宫中的人,知他不喜甜食,因而特意吩咐下去将一些甜点换了咸的上来,可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奴,在子画爱吃甜的前提下,那必须要多上甜点才行,因而安熙宁又让宫女将甜的换了回来。 安熙宁光明正大地将子画爱吃的东西全摆在了他的面前,若不是被这么多人盯着,他真想亲自夹了喂他,不过只要看着他吃也挺满足的。 正在此时,宫女带着几个人进来,子画抬头看去,正是李思眉几人,被外面的寒风一冻,脸色青白难看,但即使如此狼狈,她还偷眼向安熙宁看来,子画不由眯了双眼。 ☆、第35章 献舞 李思眉几人在宫女的引导下入座,有身旁好事的夫人问她们为何如此晚到,她们也只能尴尬而笑。 贤妃正暗自气恼着,就听座上的皇后道:“众位今日不必太过拘谨,本就是娱乐而来,可不能败兴而归,这样,本宫今日特意安排了歌舞,若下面的众位谁想一展才艺的也可以上,众位觉得如此可好?” “谨听娘娘安排。” “如此就好。”皇后招手,让身边的宫女下去安排,没一会儿,一群身着轻纱的女子便上课来,身材娇好,舞姿曼妙,只是众人之心都不在这上面。 一舞罢了,却无人上前献艺,皇后也不催,悠闲地与太子妃说着话,安熙宁拉过子画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麻痒的感觉拉出了子画扑在甜点上的心,看罢后漫不经心道:“我可没兴趣猜谁会第一个上去献艺。” 安熙宁不甘心,又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一副不得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子画扶额,随便指了个绿衣服的女子道:“就她吧。” 安熙宁怀疑地看着他,然后又写了几个字,子画顿了一下,似是在抗拒,但最终点下了头。 说话间,底下的一群人已窃窃私语开,没过多久,一黄衣女子出列,跪在中央道:“臣女黄灵儿见过皇后娘娘。” “黄灵儿?你父亲可是太子少师黄言墨?” “正是家父。” “不错,”皇后赞道,“人长得好,勇气也好,有乃父之风,不知灵儿今日要表演何节目?” “臣女不才,唯有画技可堪堪出手,因而今日愿为娘娘献画一幅。” 皇后赞许点头:“为黄小姐准备笔墨。” 画卷摊开,黄灵儿思索片刻后便下了笔,姿态从容自信,让人赏心悦目,她动作奇快,每笔下去都是酣畅淋漓,没过多久,一幅凤栖梧便完成了。 子画定睛看去,只见一只傲然华美的凤凰站立于枝头,姿态神情高傲不可侵,一羽一翅都画的极为细致,辅以艳丽的色彩,整幅画只可用流光溢彩来形容。 在皇后道了声好后,底下的年轻小姐们纷纷红了眼,暗恨自己为什么不第一个上去,这样在皇后的心中也能多几分好感。于是在黄灵儿下去之后,献艺的人明显踊跃起来。 子画对后面弹琴唱歌的没了兴趣,他本就从画中而来,自然对画艺颇有兴趣,此时就不由地多夸了黄灵儿几句。 这下安熙宁不乐意了,拉过子画的手就是一通写,写完后气呼呼地瞪着子画,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子画失笑,这人幼稚起来就跟三岁小孩一样,不由地就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了声:“乖。” 安熙宁气结,这是将他当小孩子来哄吗?他可不是家里的那只蠢狼。 于是自诩聪明的五殿下冲着子画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无声道:“子画,刚才你我打赌谁会第一个站出来献艺,事实证明你输了,还不快将本殿下的奖品交上来?” 子画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看看在座的众人,终是不好意思给出安熙宁要的礼物。 正犹豫间,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面前出现安熙宁被放大的脸,神情执拗又委屈,嘴巴开合道:“子画,难道你想耍赖吗?” “没……” “那你快来,我姿势都摆好了!” 安熙宁重新坐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晶亮,犹如一个正要接受表扬的小孩,还时不时地用余光去偷看子画。 子画咬牙,耳边充斥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扫一眼周围,见无多少人注意他们这边,才飞快地凑到安熙宁脸上亲了一口,柔嫩的双唇如蜻蜓点水般地飞过脸颊,喜的安熙宁乐开了眼。 “宁儿为何如此高兴,可是看到什么喜欢的节目?” 皇后问话一出,底下的夫人小姐们就全看了过来,只是她们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安熙宁道:“母后,这些表演好则好矣,只是太过文绉绉了,既然年关将近,就该喜庆热闹些,多些歌舞助兴才好。” 皇后笑骂:“就你要求多。”但明显是同意了,于是接下来的表演全变成了歌舞。 李思眉本就有意表演舞蹈,因而听完安熙宁的话后便心中窃喜,暗道自己投中了五皇子所好,在前面一个女子离场后便上了台。 她衣服穿的轻薄,水袖长裙舞起来格外撩人,腰肢柔软,不堪一握,一旋一转间直教人销了魂。双掌轻击,坠在腕间“叮叮”直响,摄人心魄,眼波流转之间情意绵绵,让人不由腰酥腿麻。 想是跳的急了,她的脸上染起一丝粉霞,樱唇轻启,气喘微微,胸口随着呼吸起伏,暧昧又朦胧,座上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尤其是贪恋美色的四皇子,早已被迷得失了心窍,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美人,不肯松懈片刻。 安熙宁冷眼看着台上的李思眉,一时陷入了沉思,他异常的沉默引来了子画的不满,在再一次捕捉到李思眉向安熙宁投来的媚眼时不开心了,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好看吗?” 安熙宁一愣,下意识否认:“不好看。”他这句话说的虽轻,无奈此时除了乐声,满场寂静,瞬时就传入了他人耳中,底下有人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李思眉正下腰的姿势顿时一僵,脸上犹如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眼泪顺势就出了来。 “五皇弟,你太过分了!”四皇子焦急起身去安抚落泪的李思眉,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安熙宁还傻愣愣地不知怎么回事,直到耳边响起子画的笑声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何事,他这是又被子画给坑了! “不要如此看我,我只是问你是否好看而已。”子画眉眼轻挑,含笑看他。 安熙宁扶额,他是该高兴子画为他吃醋了呢,还是该忧虑如何应付眼前的形势? 硬着头皮站起,安熙宁拱手道:“四皇兄勿恼,李小姐也勿气,本殿只是李小姐头上的珠花,觉得甚为精致,想起月前在边关为母后带回的一支簪子,当时还觉好看,如今一比才知是献丑了,一时羞急就脱口而出,幸而当时母后不嫌弃。” 不管这是不是安熙宁给的台阶,李思眉也顺势接下,轻摆衣衫跪倒在地:“五殿下哪里的话,臣女心中从未有气,殿下切莫自责。”她盈盈一拜后转向皇后:“娘娘好福气,五殿下即使身在边关还不忘娘娘,孝心可嘉,就算是竹荆木钗,想来娘娘也是开心的。” 谁不想听别人夸自己的子女孝顺,皇后和悦了脸色,看李思眉也顺眼起来:“这李将军家的闺女真会讲话,舞也跳的好,赐赏。” 一时间,底下的暗讽之语全变了风向,李思眉心中得意,跪拜道:“多谢娘娘赏赐。” “快起来,”皇后笑道,“如今这歌舞也看了,咱们是不是先去御花园赏梅?” “一切听娘娘安排。” 子画不等其他人动身便率先离去,他正生着气呢,他身后的安熙宁无奈,只能跟着他离开。 御花园的假山下,子画一副任你怎么解释我就是不听的架势,安熙宁失了耐性,一把将他按在假山上,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子画,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子画斜睨他:“我有说你错了吗?” 可是你的神情就是在说我错了!安熙宁逼近子画:“你如果再不原谅我,我就要用绝招了。” “你能用什么,你……” 未尽的话语被吻吞没,子画瞪着眼,面前全被安熙宁满满的笑意填满:“这个绝招怎么样?” “哼,”子画手指抵着嘴唇,眼睛不自在地别开,“勉强吧。” “那我再来一次,争取你满意好不好?” “……”子画淡定,“不好。” “为什么不好?” “因为我还不想被人参观。” 安熙宁正奇怪间,身体突然一轻,再看时人已到了房檐之上,透过挡在前面的枝桠向下看去,就见一主一仆向假山处走来。 走在前面的宫装丽人正是贤妃,跟在她身后的乃是她的贴身宫女,名唤春枝,她们在假山旁的凉亭处坐定,贤妃向站着的春枝问道:“你那晚得到的消息确定可靠?那安熙宁确实说要娶个男子为妻?” “回娘娘,消息确实可靠,是皇上身边的公公告诉奴婢的,还说当晚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五殿下都到玉阶下跪到半夜了呢。” “呵,如果消息可靠,那真是太好了,皇后竟也能生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儿子来,你不是说安熙宁对那男子情根深种吗,那咱可要好好帮帮他们了。” “娘娘,奴婢不明白,咱们跟他不是死对头吗,怎么还要帮他?” 贤妃笑的高深莫测,欣赏着自己涂满丹蔻的指甲:“当然要帮,帮他如何断子绝孙,帮他如何因娶到个男妻而安上个弑君的罪名。” ☆、第36章 情人节无责任番外 午夜十二点,对大部分来讲正是会见周公的好时间,但是对于夜猫子来说,美好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一栋老旧的民宅中,突然传出一阵哀嚎:“他妈的,今天又是情人节啊,老天,你让我这只单身了24年的汪怎么活!?” 话音刚落,卧室外的门就被砸的“砰砰”直响。 “安熙宁,你丫给我闭嘴,老子单身的比你还久!” “半夜三更鬼哭狼嚎,你想过秀恩爱人的心情吗?祝孤生!” 房间里的安熙宁以头抢桌,这个没爱的世界啊,他已经绝望了。 粘粘好已经破掉的玻璃心,安熙宁重新戴上耳机和帮里人一起去野外浪。没错,作为一只宅男,安熙宁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基三的大营,练的正是东都之汪,天策成男。 屏幕上,手持□□的破军军爷正奋杀在战场前线,□□的踏炎乌骓左突右撞,一枪下去一个人头到手,身后还有个美丽的秦风秀姐给他爱的风袖,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我艹,快,快给我加血,有个五毒用蜘蛛拉我,老子要被他弄死了!” “我去啊,他拉我,他又拉我,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老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哈哈,跟老子斗,老子让你跟你的小蜘蛛一起在老子的□□上烤肉串!秀姐么么哒,爱死你的风袖了,快给我上持续,老子要冲进去杀了这只转风车的小黄叽。” 安熙宁狰狞笑,骑着踏炎便向人群冲去。 “哈哈哈,刁民还想跟朕斗,一枪一个小朋友不要太爽!我左右一只鸡,右手一只喵,脚下还有一只小丐帮!我曹!是谁打我!” 安熙宁正打的高兴,突然发现自己一半的血没了,自己可是十四万血的雪橇哈士奇啊,怎么会被人剥了皮,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风袖在啊,这血还掉的跟大姨妈一样,简直就是不科学! “啪!啪!” 安熙宁开山开虎后还是壮烈牺牲,打开战斗面板一看,全是一个人的伤害信息。 “林子画的四象轮回对你造成xxxx的伤害。” “林子画的两仪化形对你造成xxxx的伤害。” “林子画的万世不竭会心对你造成xxxxx的伤害,你已深受重伤。” 能玩?? 安熙宁转着视角去寻找杀他的林子画,就见一只穿着溯雪套的纯阳咩正躲在人群之后不断读着四象,攒够豆子再甩两仪,不时地下个生太极,简直就是春风得意,啪啪几声之后,又一个人头到手,而且猥琐的是,专门在后面捡血少的杀! 身后的秀娘甩了个战复给他,将安熙宁从冷冷的地板上拉起来,持续的加血技能甩在他身上,安熙宁感叹,有奶的小汪就是好啊,死了一次不要紧,复活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林子画,你就等着被我的马蹄子糊一脸吧! 于是怀着报复的小心思,安熙宁冲上去就将林子画踩在了马蹄之下,看着他洁白的道袍上染上乌黑的马蹄印子简直不要太爽啊! 哈哈,快死了吧,让小爷再给你一枪,送你去躺地板!我曹,镇山河了!会心两仪!连续四象!还触发了天地根?尼玛这运气是不是好的太逆天!我曹!老子又死了! 接下来就是惨无人道的单方面虐杀!马蹄还未至,两仪已先发,有大橙武的气纯粑粑简直不是人,啪啪啪啪几下就将安熙宁打地趴在地上爬都跑步起来。 麻麻,这个游戏太难玩了! 凌晨两点,安熙宁被虐了的小心脏还在一抽一抽地疼,赤红着眼寻找着这个叫林子画的气纯粑粑。 江湖快马飞报!“浅笑三分”女侠在明教对“林子画”侠士使用了传说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布:“浅笑三分”对“林子画”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明教共同见证“浅笑三分”女侠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诚告白!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子画,你竟然在一只单身汪面前秀恩爱,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来。 要说在明教放烟花,非生死树那儿莫属,于是安熙宁骑着他的踏炎飞快的跑到目的地,就见一个白衣如雪的道姑站在林子画面前,周围一圈粉色的玫瑰绽开,美丽的如梦似幻。 呵呵,在情人节当日,对着单身的人秀恩爱的都必须死! 于是安熙宁下马后拿着充值送来的大毛笔,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他们两个中间,在烟花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 附近飘出一行白字:“军爷,这里又没有乱摆摊的西域人,你来错地方了吧。” “没来错,这里没有西域人,但是有羊肉串!” 一直高冷又装x的道长说话了:“呵呵,被我杀了n次的蠢哈,是不是没死够,没事,本道长让你如愿!” 话音落后,安熙宁的头上定了个大大的“赏”。 竟然被悬赏仇杀,还是八千金!从未见过如此多钱的穷比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的安熙宁立马在yy里喊了一声:“哥被一个高富帅道长悬赏了,快来个人把我杀了,赏金对半分,快来。” yy里立马沸腾了,举手报名的不胜枚举,不用说,都是没人爱的单身汪。 约好地点后,安熙宁神行到老枫华谷,刚到不久,人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再一看时,血已经大姨妈了,最后一眼是地上白白的道袍,尼玛要不要这么小气,自己悬赏自己杀,还有没有作为一只高富帅的自觉。 心塞了的安熙宁最终决定去睡觉,关了电脑后,咱梦里还是可以虐这个高富帅气纯粑粑的! 第二天公司。 “安熙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眼袋都快拖到嘴上了。” “不要理我,让哥死了吧。”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身边的另一个同事答道:“快过年,还情人节,我们还要在这里工作,能不想死吗,最想死的是,连过情人节的资格都没有。” 安熙宁有气无力道:“不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们还是好朋友。” “你们三个不要再聊天了,快准备一下迎接新总裁。” “什么新总裁?” “娜娜你还不知道?就是总公司派过来的新任总裁,听说是老总裁的儿子,刚从米国留学回来,在国外时人家就独立管理自己成立的公司了,现在老总裁让他下来管理我们这个分公司,年后正式上任,今天先过来熟悉熟悉。” “真的?这么厉害不会是个中年大叔吧。” “看了就知道。” 没过多久,就有同事大声着过来:“来了,来了,各部门准备!” 于是新来的总裁就在万众瞩目中出场了,雪白的条纹衬衫加小马甲,外面一件银灰色的西装,身材挺拔,腰细腿长,一张脸帅的人神共怒,美目清冷,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冰山系美男,还是一只学历高,家世好,有能力的光环加身的冰山系美男! 世界如此的不公,简直让安熙宁泪奔。 总裁的声音也很好听,清泠泠的透着珠玉相碰的质感:“大家好,我是林子画,你们新来的总裁,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共处。” 我靠,林子画?安熙宁眼中冒火了,有没有这么巧? 事实证明,无论是彼林子画,还是此林子画,叫林子画的都是这么的讨厌,因为这一天他起码被这个新总裁叫进去n+1次。 “安熙宁,这个企划你做的不行,没特色没效益,重做。” “安熙宁,上班的时候不要想着摸鱼,公司请你来是让你聊天的?” “安熙宁,还没下班你就想着聊□□,还是聊游戏的,按照公司规定,今天罚款50。” “安熙宁,你实在是创意不够,这个案子你别接手了,我怕被搞砸。” “安熙宁,你告诉我你的专业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你的专业素质。” 安熙宁发飙了:“去你妈的林子画,不要以为当上总裁了就可以对本少爷为所欲为,今天还是情人节,你竟然还让我在这里工作!想当年,跟在小爷身后喊哥哥的到底是谁?” 林子画向椅子后面一靠:“那你觉得情人节应该干什么?” “当然是吃饭约会加滚床单!” “你买的起玫瑰花?” “……,不说出来我们还是好朋友。” “呵呵,来人,”门外进来一个秘书,“将我订的玫瑰送进来。” “是。” 于是在安熙宁目瞪口呆中,总裁的办公室被一堆的玫瑰填满了。 “这是……” “知道你买不起玫瑰花,所以我送你的。” “我靠,”安熙宁扑上去,“喜欢小爷就喜欢小爷,用的着这么婉转吗?” “喜欢吗?” “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子画面瘫着一张脸,转头对大家说:“喜欢的话,请各位收藏一下游戏里向我表白的那个浅笑三分的文章,怪可怜的,情人节都在码字,顺便连专栏都收了吧,顺便,情人节快乐呦~(づ ̄3 ̄)づq~” “我靠,不要用这么冷的表情说着这么表要脸的话,还有为什么我有种烂尾的感觉。” “哦,这是因为三千字已到。” ☆、第37章 阴谋 春枝不明所以,追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妙计?” 贤妃此时却闭了嘴,专心打量起自己的十指来,好半晌才道:“春枝,上次我让你从宫外弄来的香料可还有?” 春枝脸色白了白,强自镇定道:“回娘娘,还剩下一些。” 贤妃冷笑一声:“那就好,明日就给皇上身边的那个梁公公送一点过去,还怎么用,用在哪,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春枝胆颤:“奴婢知道了。” 两人离开后,安熙宁急道:“子画,贤妃她们定是想到什么坏主意想去谋害我父皇,我们快去通知我父皇。” 子画一把拦住他:“你现在莽莽撞撞地去,你父皇可会相信你的话?若放在平时还可能会信,但如今他正在气头上,你又没有任何证据,恐怕会被你父皇认为是你诬陷贤妃。” “我父皇不会的……” “正所谓捉贼拿赃,我们不如先去看看那个贤妃会使何手段,再去告诉你父皇让他小心防范也不迟。” “那我们快去跟踪他们。” 安熙宁拉起子画就要走,被子画一下拉了回来:“何必这么麻烦,看我的。” 子画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粒白色的圆珠子,对着一吹,那圆珠子便化作一缕白烟向贤妃离去的方向飘去。 “这是什么东西?”安熙宁目瞪口呆。 “好东西。” “子画,你就告诉我呗。” “你真想听?”子画转头看他,眼神晶亮,盛满笑意,如春日般温暖,安熙宁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死在里面,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艰难地点下头。 “好,你靠近点我跟你说。” 安熙宁依言靠近,想附耳上去时就见子画低了头,清浅的呼吸洒在颊边,因为太近,能看到冬日的阳光跃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映射出五彩的光芒,温暖又美丽。 唇角突然传来一阵湿意,有柔软滑嫩的东西覆上,心跳一下又一下,直到拂在脸上的气息消失,他仍没有平复。 “子画……” “给你听话的奖赏,”子画衣袖轻扬,飞身向远方掠去:“我先回去,在府中等你。” 直到子画消失,安熙宁都未回过神来,子画竟主动亲了自己……接下来的半天里,他就一直在恍惚中度过,离宫之后立即赶回了府。 推开房门时,子画正坐在轩窗前对着一枚铜镜看,安熙宁大感好奇,子画竟也有对镜而观的时候,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凑过去看,结果镜中出现的却不是子画的脸,而是…… “贤妃?!”安熙宁满脸惊讶,自从跟子画一起后,他觉得所有的不可能都成了可能。 “不错,还记得中午时的珠子吗?我下在了那个宫女身上,因而她无论看到什么,都会在这枚铜镜中显现。” 安熙宁讶然:“我们能听到她们说什么吗?” “这倒不能,”子画道,“刚才我在镜中看到那宫女拿出一包东西递给贤妃看,想来就是要下给你父皇的香料,现在我们赶过去,正好可以来个人赃并获。” “好,子画我们现在就走。” “别急,既然是要捉贼,那就连你父皇身边小太监也一起捉出来好了,你先过来。” 子画朝着他勾勾手指,安熙宁心下一喜,难道又有福利?当即迈着小长腿就过了去。 “张嘴。” 难道还是……,安熙宁浮想联翩,当即就乖乖地张嘴等着子画的投喂,但预想中的亲吻却没到来,嘴里倒被塞了颗东西,遇热即化,顺着喉咙流入腹中。 “这是什么东西?” “让你横行无阻的好东西,”子画冲他眨一下眼,难得的俏皮模样让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出发!” 宫墙之上,两个男子并肩坐着,底下有侍卫列队巡逻而过,却对二人毫无所觉,安熙宁严肃道:“由此可以看出,皇宫的安全防卫有待加强。” “难道不是本仙的法力高强,能让你一介凡人穿墙隐身还不被人发现?” 安熙宁一把抱住他:“那必须是子画的法力好强。” “我看到那个宫女了,我们过去。” “怎么过去?” 子画甩给他一枚鄙视的眼神,右手搂起他的腰便向对面掠去。 游廊上,春枝内心坠坠地向前走着,袖中的香料犹如千斤重,让她手脚都无力起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她看,但回头时却毫无人影,她安慰自己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才不至于当场软腿。 转过一排宫殿,她来到一处废弃的冷宫中,谨慎地向四周探视一番,确定无人后才推开一扇木门走了进去。 里面因为长期无人打理而变得荒凉阴森,枯木野草纠结在一起,让人难以移动半分,加上天色已晚,看不分明,寒风吹来之时让人不寒而栗。 “春枝。” 一声喊叫,吓得春枝冷汗直流,寒毛直竖,胆战心惊地转过身,发现是皇上身边的梁公公时才拍拍胸脯,埋怨道:“你怎么突然出声,吓死人了。” 梁公公嘿嘿笑两声:“在这宫里,如此胆小可不行。” “就是在这宫里胆子才被吓小的。” 梁公公满脸垂涎地上前拉着春枝的手:“春枝妹妹,你胆子小没关系,有哥哥我保护你就行了。” 墙上的安熙宁打了个寒颤,腻声道:“子画弟弟,你胆子小没关系,有哥哥我保护你。” “你?”子画哂笑,衣袖一摆,安熙宁就摔在了地下,“谁保护谁?” 安熙宁忍辱负重含泪道:“你保护我。” “乖。” 玩闹间,春枝已经神色尴尬地抽出了手,从袖中将一包香料交给梁公公:“这是贤妃娘娘让我交给你的,每晚在皇上燃的香里放上一点,办好了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梁公公掂量掂量手中的纸板:“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可是会要人命?若被查出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春枝不耐烦道:“放心,里面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香料。” 梁公公不信:“这都无色无味了,还算香料?你骗咱家呢。” “我岂敢骗您,之所以说它是香料,是因为这东西跟任何一种香料混合后都能产生跟混合香料类似的香味,一般人绝闻不出来。” 梁公公这下稀奇了,口中啧啧道:“竟如此神奇?那这有什么功用?” 春枝抽出帕子掩唇一笑:“这功用倒不强,只是用了他后会被梦魇缠住,日子久了精神恍惚而已。” “娘娘下此药又有何用,运气背了还惹一身骚,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嘛。” 春枝眼睛一瞪:“娘娘要做的是岂是我们奴才能了解又能问的,我们只管按吩咐办好就是。” “如此也是,”梁公公说着又去抓春枝的手,“咱家若是办好了,娘娘是否能把春枝妹妹你许给咱家,让咱两做个对食夫妻,岂不美哉。” 春枝心内厌恶,一个去了势不能人道的太监,竟还有如此多的花花肠子,还想跟她做夫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面上她却是和气模样:“这种事还是要听娘娘安排的。” 梁公公凑过去香了一口:“这好办,等咱家将这事给他办的漂亮喽,咱两的事也就成了。” 安熙宁听的火大,当场就想现身将这两人怒打一顿,却被子画给拦了下来。 “子画,你干嘛拦着我,现在人赃俱获,不怕他们会抵赖。” 子画的眸光瞟过来:“你想不想让你父皇答应我们的婚事?” “想!当然想,可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附耳过来。” 安熙宁依言,听完子画的话后皱了眉头:“这主意是好,但我不能拿我父皇的身体开玩笑。” “这个不用担心,那贤妃给你父皇下的香料我也知道一些,虽会让人产生幻觉,但却对身体底子没多大的损伤,我再给他套个术法保他一丝灵台清明,应是没多大问题。” 安熙宁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盯着下方的两人恨不得怒踹两脚:“我不甘心就此放过两人。” “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么可不甘心,善恶到头终有报,天道自有定数,不需你多费手脚。” “子画……” “嗯?” “你别说这样的话,这会让我不踏实,总感觉你离得我好远,一种我还身处红尘而你已超脱物外的距离。” 子画面向安熙宁,这个一向莽莽撞撞,粗枝大叶的人竟也有如此细腻的时候,想想两人之间的落差,难免他心中会有不安。 子画温和了神色,疏淡的眸子里因为映了皇宫的红墙绿瓦而多了丝人气:“我说过,我会陪你到老,生生世世,只要你愿意,我都奉陪,哪怕是逆天而行。” 安熙宁一瞬间湿了眼眶,忙将子画搂在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脆弱:“子画,就算我有很多缺点你也会继续和我一起吗?” 子画沉默半晌,久的都快让安熙宁慌了神才道:“我刚才想了想,你缺点还真是挺多,小气,鲁莽,不学无术,耍赖等等,不计其数。” “子画!”安熙宁怒瞪他。 子画轻笑:“虽然你有很多缺点,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喜欢的是人,而不是神。” ☆、第38章 噩梦 由于年关将近,许多政务需要在年前处理完毕,因而明德帝这几天一直是忙的分身乏术,也就没了时间去后宫广撒雨露,一直宿在泰德殿。 也不知是过度劳累还是怎么,他最近一直噩梦频频,夜不安稳,每每醒来时都觉得这宫殿里鬼影重重,阴森可怖,召了太医来看,只说是太过劳累,以致精神虚弱才会夜不能寐,噩梦连连,吃了药后也没多大用,后来听了身边大太监全福的话去了皇后处歇息,虽好了点,却不能根治,几日下来,人都瘦了不少,脸色隐隐泛出蜡黄来,看的皇后是焦急不已。 都说福无双全,祸不单至,不久宫外就流传起明德帝被鬼魅缠身,夜夜不得安眠的消息,更有知情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原因。 说是五皇子北征时在战场上带回了个白衣男子,貌比潘安胜三分,把五皇子你得晕头转向,竟不顾世人的眼光要与他结为连理,在凯旋的当晚向当今圣上请求赐婚,奈何皇上认为男男成亲不合规矩,此歪风不可助长,且若赐婚会有伤皇族颜面,就拒绝了五皇子的请求,之后皇上便神情虚弱,夜夜被噩梦所扰了。 宫里的人都在猜那白衣男子其实是只公狐狸精,专门吸食男子精气用作修炼,先是缠上了五皇子,将他迷的失了常性,任意而为,全然不顾三纲五常。后因皇上拒了他与五皇子的婚事而恼羞成怒,对皇上施了妖术进行报复,才让皇上被鬼魅所扰。 这传言说的有鼻子有有眼,大部分百姓也就是听个热闹,越是皇家秘闻,越是曲折离奇就越是有人愿意听,愿意传。一开始并没有几人肯真信,但三人成虎,说的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每人都抱着一种空穴来风必定有因的心态,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在说是因为子画而使明德帝抱病的。 对此类传言,安熙宁也有所耳闻,初次听时还气的暴跳如雷,跑去子画面前抱怨,但被子画冷瞪一眼后,瞬间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自个跑去跟军中的部下商议如何反击。 平息一个流言的最好方法不是洗白,而是用另一个更强大的流言将它盖过去,在这一方面,安熙宁可是个中高手,既然贤妃能想出这招,那就别怪他回敬她一个更限制的。 于是京城的流言一波未平之时又起一波。 据传,二皇子去苗国帮助平乱时,曾在营地不远处救过一苗族女子,该女子大胆,与二皇子春风几度后说了自己的来意,原来那女子是附近村里的一个富家小姐,父亲兄长被流寇所掳,关在迷瘴林后的悬崖处,请求二皇子去搭救他父兄。 二皇子本就想铲除那帮流寇,他好大喜功想趁机立下战功后回朝封王,现在又被美色所迷,不顾李将军阻拦强自去了瘴林中,没曾想那美女是流寇所派,偷换了他抵御瘴气的药物,染了一身病回来,别说封王,面子里子全没了。 这流言有根有据,还涉及到封王这么大的事,顿时就将子画的流言给盖了过去,成为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正春殿里,二皇子将书桌上的纸砚一扫落地,赤红着双眼对跪满在地的太监宫女们怒吼:“滚,全都给本殿下滚,滚!” “是,是。”一帮奴才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二皇子而做了那替罪羊,低着头躬着身就往门外逃。 “你们慌慌张张的要干什么去?”一道丽音传来,几个宫女太监抬头一看,就见一宫装丽人带着两个宫女向这边赶来。 “奴才见过徐侧妃。” “都起来吧,殿下可在书房中?” “回侧妃娘娘,殿下在书房里,但是,但是……” “有话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刚回话的小太监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道:“殿下因为宫外的流言,心情正不好,侧妃娘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流言?”徐侧妃转念一想便猜到了是何事,自信一笑挥手让一帮的宫女太监退下,她正愁没有机会在二皇子跟前讨巧,让他将自己抬正呢,没想到这机会就送到自己面前了。 轻挪莲步走到书房前将门推开,里面果如他所料传来爆喝声:“滚,本殿下让你们滚!都听不懂人话?” “殿下何故生如此大的气。” 委屈的声音传来,稍稍平息了点二皇子的怒气:“爱妃,你怎么来了。” 徐侧妃走到二皇子身边,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一双素手揉捏着他的双肩:“妾身今日为殿下准备了些点心,特意为您送来,却听几个宫女说殿下您正在书房里生气,心里着急便过来看您了,也不知殿下是为何事所扰,能否说出来给妾身听听,也好为殿下分忧。” 二皇子将徐侧妃搂住坐到自己腿上:“爱妃有这份心就够了,要说这事,还不就是宫外的那些流言?” 徐侧妃掩唇一笑:“那些流言妾身也有所耳闻,殿下何苦为了一些无知刁民的话而气坏了身子。” 二皇子冷哼:“本殿下都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怎么能爽。” “妾身知道上次殿下错失封王机会心中有气,但妾身相信殿下封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今殿下要做的就是在皇上面前多露面,多立功,而不必花时间在这些流言上。” “多立功?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妇人之见。再则这流言若被父皇听去,岂不是要断了我的前程。” 徐侧妃一双雪臂攀上二皇子的后颈:“殿下可有想过这流言出自谁口。” “这还用想?”二皇子挑眉,“我母妃前段时间放了个安熙宁的流言出去,现在怕是他报复来了。” “殿下既然知道是五皇子所为,何不将之告诉皇上?” “无凭无据,你让本殿下怎么告诉父皇,怕是捉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吧。” “这就要看殿下您如何说了,”徐侧妃轻笑,附到二皇子耳边低语几声。 “妙,爱妃你的主意真是太妙了。” “那殿下是否有赏?” “有!本殿下现在就赏你。”说着二皇子的手向下滑去,将身子酥软的徐侧妃搂高,埋首到双峰之间。 第二天一早,二皇子打着探望明德帝的旗号去了御书房,书案后的明德帝脸色有些暗黄,精神明显不振,见到安熙哲也只是简单询问了两句,便让他坐到了一边。 安熙哲拿出一早备好的礼品放到书桌上,明德帝抬眼询问,安熙哲道:“父皇,儿臣听说您最近精神不佳,夜不安寝,想起年前儿臣得到的一根千年老参,听说功效奇佳,特来献予父皇,望父皇龙体早日康复。” 明德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哲儿你有心了,朕无大碍,不必太过挂怀。” “父皇的身体儿臣岂能不挂怀,您若健健康康,便是儿臣最大的心愿了,倘若谁敢用些龌龊手段伤了父皇,儿臣即使不才,也要跟他拼上一拼。” 明德帝心中了然,面上却不显:“哲儿,你为何有此一说?” “父皇,”二皇子面露难色,“儿臣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就快说吧。” “父皇,儿臣昨日出宫,听到一个传闻,”二皇子稍稍停顿,偷看一眼明德帝,然后继续道,“说五皇弟带回来的那个白衣男子是个妖孽,还说您的病是由他而起的。” 明德帝对这流言早有耳闻,他倒不信子画是什么妖孽一说,但传言中说的安熙宁求他赐婚一事却是真真有发生过的,这也就意味着他身边或皇后身边有人嘴巴不严。 他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拿在手中,任蒸腾而上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神色:“这些无稽之谈不可多信。” 二皇子心内恨恨,到了此时,明德帝还是向着安熙宁说话。长睫敛了不甘,二皇子道:“儿臣也是不信,但就怕有心人在此做文章。” “哦?” “父皇,”二皇子面露难色,“您也知道,儿臣与五皇弟之间少有来往,然而这被一些心怀叵测之人谣传成是我两兄弟不睦,因而此次流言一出,便有人猜测是儿臣所为,但儿臣是真心冤枉,就算儿臣与五弟之间有过什么误会,也不敢拿皇家的颜面做文章,更不敢拿您的龙体开玩笑。” 二皇子的话说的半真半假,让人抓不出漏洞来,明德帝一时也拿不准真假,只得道:“此时朕自有决断,你不必担心。” 二皇子应是,然后继续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说吧。” “儿臣认为京城的风气应该适当约束下。” “此话怎讲?” “自传出五皇弟的流言后,儿臣出兵苗国战败的流言也出了来,虽然民风开放是好事,但如此大谈皇家之事,还是有损皇室体面的,父皇您认为呢?” “竟然连你的流言都出了?看来是得好好整治整治。” 明德帝神色晦暗,隐隐有不满之意,二皇子偷眼看去,唇角微勾,道:“父皇圣明。” ☆、第39章 入梦 子画近日过得甚为悠闲,虽然外边他被传的腥风血雨,但在府里他却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一日中午,子画又抬了把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暖阳不烈不骄,正是让人喜爱的时候,子画一手从旁边放着的托盘中拿出一块点心吃着,一手拿着条鞭子逗着小狼。 小狼虽然吃的滚圆,但身手却还不赖,毛茸茸的一团扑腾着在地上跳动的鞭子,玩的不亦乐乎。 安熙宁原想跟子画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坊间的流言以及他父皇病情的事,结果进来时看到的这么一副人闲狼忙的样子,立马就不淡定了,抽着嘴角坐到子画身边:“我怎么觉得这小狼越来越傻了,是不是吃多了的缘故?” 正往嘴里塞点心的子画一顿,默默地将嘴里的点心咽下,转头对安熙宁认真道:“熙宁,早上我将一物不小心从窗外抛出,似是挂在了树上,你能否帮我将之从上面拿下来?” 安熙宁满口答应,子画竟也有让他帮忙的一天,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终于有用武之地了,随即脱了外袍,雄赳赳问道:“子画,在哪棵树上,我给你拿下来。” 子画随手指了一棵树,正是院子里一颗秃了叶子的银杏,枝干高大笔直,树理光滑,就是轻功好的人也难以施展。 安熙宁眯着眼睛往上看那几根屈指可数的枝桠,疑惑道:“子画,你丢了什么东西在上面,我怎么没看到。” 子画漫不经心道:“很重要的东西,比较小,要爬上去才能看到。” “哦。”安熙宁傻乎乎点头,张开四肢扑向树干,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缓缓蠕动的毛虫。 爬了将近五米高,够着了第一枝分枝,安熙宁低头叫:“子画,是扔在这里吗?” “不是,再往上点。” 于是,继续往上。 又到了一个分枝处:“子画,是这里吗?” “不是,再上些。” 安熙宁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一眼,此时离地面已经很远,阳光下竟有些晕眩的感觉,无奈这里还不是目的地,只有继续往上爬。 “子画,这里是了吗?” “还不是,再继续。” 子画悠闲地坐在躺椅上,脚边蹲着吐舌头的小狼,左手上的鞭子已经被一人一狼嫌弃地丢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树上艰难移动的安熙宁。 感慨地摸摸小狼的毛脑袋,子画道:“小狼你学着点,以后不要像安熙宁一样光长个子不长脑袋,就算吃的多了也不能掉智商。” 小狼“呜呜”几声,似是应和,子画满意地奖励它几块牛肉粒,继续和小狼一起兴致勃勃地看安熙宁爬树。 安熙宁又艰难地往上挪了几寸,双手紧紧抱着树干四处张望,扯着嗓子道:“子画,你确定丢在这棵树上了吗?我怎么都找不到。” 子画抱起小狼往房内走:“我不确定东西是不是在树上,但我确定你是越来越傻了。” 安熙宁在寒风中凌乱,看看离去的子画,再看看自己的处境,简直欲哭无泪,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得罪子画啦?! 好不容易下了树,安熙宁手脚发飘地进了房,从背后将子画搂入怀中:“你刚才是不是骗我的?” “你说呢?” 安熙宁郁闷,将脸埋在子画的颈间:“我觉得你是骗我的。” 子画挣扎开来,转身用手上卷起的书敲了下安熙宁的前额:“都知道我是骗你的了还要问,安熙宁,你真是越来越傻了。” 再次被评价为傻的安熙宁炸毛了,捉住得意的子画便狠狠地啃了下去,将唇舌通通捕获,连呼吸都全部剥夺,横在腰间的手臂强壮有力,紧紧地将子画箍在自己的怀里。 终于分开一丝的距离,安熙宁呼吸急促,鼻尖贴着子画的脸颊,轻声道:“我迟早要被你折磨死。” “承受不住我可以让你解脱。” “不要!”安熙宁咬一口子画的下唇,“我要被你折磨一辈子。” 子画轻笑,拉着他在桌边坐下:“你此时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为了我父皇,也为了你,”安熙宁捉住他的手放在掌心,“子画,我父皇被梦魇所缠已近十天,宫外流言四起,都说你是罪魁祸首,虽然近日被压制,但不保哪日便会爆发,我记得你曾说这是让父皇承认我两婚事的契机,就不知你该如何去做,可需我的帮助。” 子画若有所思:“原来已过了近十天,在府中太安逸,我都快忘了时间。” 安熙宁无语,抓起掌中的手便啃了一口,子画瞪他:“你怎么跟小狼似的,这么大了还需要磨牙?”说着将手抽回,递到安熙宁面前,只见白皙的手背上印着两道浅浅的牙印,在一片雪色中透着一点红,格外显眼。 安熙宁顿时心疼了,将唇印在牙印处,又伸出舌头绕着牙印舔了舔,濡湿的感觉让子画一时不知所措地红了脸。 慌乱地收回手,子画低着头道:“我今晚便行动,你无需帮忙。” 知他是害羞了,安熙宁也不点破,正好此时小砚台找他汇报府内事项,他便被子画趁机赶了出去。 夜里,惠安宫中,明德帝在皇后的服侍下喝完药,一脸疲惫地上了床,没一会儿便深深睡去。 不出所料地再次进去梦中,四周一片白雾茫茫,明德帝不敢高声叫人,只好待在原地静观其变,脚下突然变得柔软湿润,低头看时,原来荒芜的土地变成了沼泽,他正陷在泥浆之中,难以移动分寸。 明德帝厌恶地皱紧了眉头,试着将脚从泥浆中抽出,只是他越动,陷的就越深,转眼泥浆已陷入他膝盖,明德帝大急,额角冒出冷汗,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沙沙”声,似是巨物碾压草丛发出的声音。 明德帝抬眼望去,顿时骇的七魂丢了六魄,只见一条成人男子腰粗的黑色巨蟒向他扑来,昏黄的眼如灯笼般大,散发着凛凛寒光,口中吐着猩红的蛇信,两颗巨牙锋利可怕,直教人胆战心惊。 巨蟒突然直起身子,黑影压下时明德帝脸色已然发白,那巨蟒似很满意他的反应,张着血盆大口向他逼近,扑来的腥风令人作呕,明德帝甚至能感觉到蛇牙贴在脸上时的冰冷。 “吾命休矣!” 正待闭目等死之际,耳边传来巨蟒的痛呼声,明德帝睁眼一看,就见巨蟒头上插着一柄宝剑,鲜血从伤口处汨汨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草丛,那巨蟒疼地在地上翻滚低嚎,尾巴拍击着地面,溅起一片的水花和泥浆。 明德帝脸色惊魂未定,就听上方传来人声:“孽畜,休伤人性命。” 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面前就出现了个白须老人,面容清瘦,仙风道骨,右手结一个印,就将肆虐的巨蟒收入网中,左手一招,刚才插入巨蟒头部的长剑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白须老人转身看向明德帝,手一挥将他从泥沼中救出,温和道:“现孽畜已伏诛,圣人不必害怕。” 明德帝强自稳了心神,向老者施礼道:“多谢老神仙相救。” 老者朗笑几声:“圣人不必客气,圣人乃紫薇入命,救你本就是顺天而为,何须言谢。” “即使如此,也要多谢老神仙救朕一命,”明德帝再次拜谢,犹豫一番后道,“朕还一事相求,不知老神仙可否帮忙。” “圣人请讲。” “朕近日不知是何原因,总是噩梦连连,不知老神仙可有解决之法?” 老者浮尘一甩,抚须而笑:“本仙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明德帝大喜过望,忙追问道:“老神仙是能帮朕?” “本仙不能,但有一人能。” “不知是何人,老神仙能否相告?” 老者并未急着回答,脚下升起祥云缓缓上空,明德帝正着急间他就此离去时,老者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登高凭栏处,白衣救命人,姻缘天注定,不可逆时为。” 话音刚落,老者已在空中消失不见,明德帝大急:“老神仙,这是什么意思,请解惑啊老神仙。” “陛下,您醒醒陛下。” 明德帝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皇后一张焦急的脸:“陛下,您没事吧。” 拂下皇后为他拭汗的手,明德帝疲惫道:“朕没事,梓潼不必担心。” 停顿一下后又问道:“朕是不是说梦话了?” 皇后嗔他一眼:“您也知道?刚才一直在叫什么老神仙,臣妾怎么唤您都不醒。” 明德帝抬手想安抚她,却发现自己手上竟握着一块帕子,惊讶之余忙打开来看,上面写着几行字,分明就是梦里那个老神仙最后对他的提示。 同一时间,宫外的子画睁开了眼,刚走下床,旁边的安熙宁就凑了上来:“子画,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子画拿过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自负道:“本仙出手,还会不成?” ☆、第40章 登高 明德帝坐在御书房中,对着手中的帕子若有所思,正沉吟间身边的大太监福全走了过来,在旁边轻声道:“陛下,太子和钦天监正求见。” 这钦天监正乃是专司天时星历的官员,平时也负责替皇家人解梦定命,因而明德帝在今日召了他过来。 “让他们进来。” 福全出去通传,不久太子与钦天监正就进了来,见过明德帝后分别被赐坐于两边。 太子先开口道:“父皇,儿臣今日观您气色比前几日要稍好些,可是不再被噩梦所缠了?” 明德帝心情好转,加上面对的又是喜欢的儿子,因为面色随和道:“昨晚仍是被噩梦所扰,但却在梦中受到了高人指点。” “受何指点,父皇可否告知?” 明德帝不答,转了目光看向钦天监正:“诸葛爱卿可为朕解一梦?” 钦天监正离位恭敬道:“皇上请说,微臣定当尽力。” 明德帝回想一番道:“昨夜朕入眠不久,便梦见一条巨蟒要将朕吞食,幸被一白须老者所救,那老者广袖宽袍,仙风道骨,踩云而下后出手将巨蟒制服,救了朕一命,后来朕想请他帮忙祛了这梦魇之症,他却道无能为力,反而给了朕一块帕子,上面题了首诗,惊奇的是,朕醒来后,手中竟会握着梦里提诗的帕子,你说这是何解?” 钦天监正接过明德帝递过的帕子,看了半晌后喜笑颜开道:“启禀皇上,这恐怕是哪个过路神仙给您的指示。” 明德帝来了兴趣,马上追问道:“此话何解?” “皇上,这帕子里隐含浩然正气,并非什么邪祟之物,再结合皇上所说的梦境,微臣斗胆猜测是那老者替您祛除梦魇来了,这也是皇上您洪福齐天,连仙人都来相帮。” 太子闻言,好奇道:“诸葛大人,不知这帕子中的诗何解?” “回太子殿下,这诗中的前两句是凭栏登高处,白衣救命人,因是说皇上会在高处遇到一个白衣人,该人会帮皇上解了这梦魇之症,但这后两句姻缘天注定,不可逆时为,恕微臣才疏学浅,一时不能参透。” 明德帝一摆手:“后两句无妨,只要能帮朕去了这梦魇之症,朕这心也就安了。” “父皇说的是,不知诸葛大人可能算出这白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 “禀殿下,微臣算不出。” “无妨,”明德帝招来福全,“传朕旨意,若能治好朕梦魇之症的人,朕不但赏他黄金千两,更能无条件满足他一个要求,至于那个白衣人,铭儿你派人私下寻访,务必找到。” “儿臣遵命。” 御花园中,春枝扶着贤妃走在小道之上,两旁的梅花盛开,因为昨晚下过雪的原因,一片的艳红上压着层雪白,对比鲜明。 “娘娘,奴婢听梁公公说皇上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神仙指点,让皇上在高处找一个白衣人,到时就能替皇上解了那梦魇之症。” 贤妃手中的梅枝应声而断:“梦里有神仙指点?高处的白衣人?呵,这世上哪这么多的神神鬼鬼。” “娘娘慎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奴婢还听说皇上现在已下了圣旨去寻访民间能人,若能治好皇上的病,还能满足一个要求呢,娘娘您说,会不会真有人能看出是我们下的……” “闭嘴,”贤妃厉声打断了春枝的话,“连宫中太医都看不出,本宫就不信民间那些草头大夫能看出,至于什么白衣人,本宫也绝不会让皇上有机会看到。” 春枝连连称是,在贤妃的瞪视下扶着她向园中的亭子走去。 明德帝的圣旨发出后,来揭榜的人倒不少,只是却无人能解了他的病症,明德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更是寄希望于白衣人,只是太子这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纵是焦急,也只能耐心等待。 日子就在明德帝的期盼中匆匆而逝,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宫中在除夕夜要举行团圆宴,安熙宁虽想与子画一起过,但无奈自己有任务在身,也只能动身进宫。 天气寒冷,空中飘起了雪花,踢踏而行的马车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不过马车里因为烧了暖炉,又有厚厚的棉帘阻挡了外面的寒风,因而暖暖哄哄,十分舒适。 安熙宁无骨头似的赖在子画身上,双臂张开将他圈在怀中,嘟囔着问:“子画,贤妃给父皇下的药真的如此厉害,让太医和民间招来的大夫全都看不出半点迹象?” 子画正拿着一本书在看,闻言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在你父皇身上下了障眼法,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待会我怎么将父皇引到镇国塔上去?”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安熙宁不满,这可是关乎他俩一辈子幸福的事了,回答怎么能这么敷衍了事,于是他一把将子画手中的书抽出,还煞有其事地道:“子画,在颠簸的马车上看出会对眼睛不好,我先替你收起来。” 子画皱眉拒绝:“你先还给我,让我看完下面一章。” 安熙宁自己就不是个爱读书的,对这种求知若渴的心情全然不解:“这书有什么好看的,不看完下一章就如此让你惦念?” 子画郑重点头:“很惦念,下一章正是重点。” 安熙宁好奇了,拿出手中的书来看,只见封面上写了“还魂记”三个字,大略翻看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私定终身后花园,落难书生中状元”的故事,而这本书正是街边小摊上一个铜板一本的流行小话本。 “子画,你竟然在看这种东西。” 子画从安熙宁手中夺回书本,一边认真地翻到刚才没看完的部分继续往下看,一边一脸淡定道:“我让小砚台替我买的,看完几本了,还挺有意思。” 说完后想了一下,转头看安熙宁:“我觉得这些小画本里的桥段挺有意思,甚至可以借鉴一下。” 安熙宁嘴角抽搐:“怎么借鉴?” “我上上本看到的就是一个贫家女子救了皇帝,后来当上皇后的故事,虽然不合历史,但有些法子用在我们身上也未尝不可。” 安熙宁有股不好的预感,心中警铃大作,艰难到:“子画,那这次的计划,你不会也是从那本话本里学来的吧?” 子画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安熙宁心如死灰,他的终身幸福啊,为什么会有种成为子画试验品的感觉。 子画在进宫之前便下了马车,安熙宁则独自去赴宴,宫里的除夕宴,与其说是团圆,不如说是一种仪式。 各个妃子,皇子和公主分别过来给皇上和皇后行礼,祝贺新年,随后就要观看由太常寺卿安排的傩舞,这是大夏朝自建国以来的规矩,也是皇室对神灵的敬畏,以祈求来年能够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强。 锣鼓敲起时,只见五个头戴鬼面,身围红、紫、绿、灰、黄五色包肚,手持棍叉,脚蹬软底绣花布鞋的小鬼上场,绕着场上几圈,耀武扬威,然后青面的判官上场,头戴插翅乌纱帽,身穿大红紫金袍,脚上一双厚底长皂靴,左手持玉板,右手持宝剑,前有侍卫开道,后有黄罗华盖,一步一趋地走了出来,将嚣张的小鬼一一制服。 安熙宁看的漫不经心,任凭谁同一个节目看上二十年也会厌烦,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完成。 傩舞结束后,明德帝赐宴清乾宫,众人入座后宫女太监们便开始忙碌来来,一道道珍馐上来却无人肯顾忌,他们虽身为明德帝的妃子儿女,但有些人一年到头也难见圣面一次,因而每人都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以得到明德帝的赏识。 在考教完各皇子的学业后,四皇子站出道:“父皇,儿臣听闻今晚京城夜不闭市,热闹非凡,百姓都在评说是父皇治国有方,才能创出这盛世繁华。” 谁都喜欢听好话,明德帝也不例外,当即便放声笑了起来:“齐儿真会说话。” “父皇,儿臣说的可是实话,不信您去宫外听听,都是说您英明的呢。” 明德帝又笑了起来,安熙宁趁机站起道:“父皇,儿臣也听说今晚满城灯火,还要举办烟花大会,定是举城同庆,父皇和母后可愿意前去观赏一番?” 明德帝还未出声反对,二皇子就站了出来:“五皇弟,宫外人多嘴杂,父皇若是出去出些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哲儿说的是,”贤妃接道,“陛下还是要以自身安危为重,烟花什么的宫里也有,就不用去凑民间的什么热闹了。” 明德帝也有些犹豫,安熙宁见状道:“父皇,我们可以到镇国塔上去观赏,登高临下,满城繁华尽收眼底,不但可赏烟花,还可以去看看父皇您创下的盛世荣华。” 登高!一句话引起明德帝与贤妃纷纷向他看来。 ☆、第41章 寻找 安熙宁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父皇,儿臣可有说的不对?” 明德帝抚须而笑:“没什么不对,朕只是想起好久没去镇国塔了,正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晚去一次,也好看看朕治下的康平盛世。” 皇后在旁点头附和,贤妃却慌了神,忙起身道:“陛下,万万不可。” 话音刚落,明德帝带着疑惑的眼神便瞟了过来,贤妃自知失言,脸红了红,缓声道:“陛下,臣妾的意思是今夜已经晚了,再去镇国塔怕是不方便,不如皇上在宫里也备一场烟火,这样臣妾们也好跟着热闹一番。” “不必如此麻烦,朕难得好兴致,去镇国塔守岁也好。” “陛下……” 贤妃还待再劝,就被皇后打断:“陛下,贤妃妹妹说的也有些道理,这宫里也确实该热闹一下了,不如……”皇后话未说完,就看到安熙宁在下面朝他做鬼脸,犹疑片刻后改了口:“不如今晚先去镇国塔,元宵那夜再在宫中办场烟火会,陛下您看这样如何?” “甚好,梓潼果然深得朕心,不过贤妃说的也甚是在理,要不这样,梓潼与几个皇儿同朕一同前去镇国塔,其他人可先行回去休息。” 众人称是,唯有贤妃暗恨不已,失去了伴圣驾的机会事小,若明德帝去了镇国塔后真遇见了什么白衣人,岂不是要糟? 临出殿门前她向二皇子递了个眼色,二皇子会意,招来身边的侍从吩咐道:“你现在出宫,带上几个人将镇国塔附近穿白衣的人通通给本殿下先抓回来,万不可出现在皇上面前,若有闪失,本殿下拿你是问。”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使命。” 夏朝民风向道,人人敬畏神明,尤其是皇族中人,对鬼神更是忌讳,不但在前朝设有钦天监以推算历时天法,在宫内更建有镇国塔,里面供奉天道尊师,以祈求他们保夏朝万世长安。 镇国塔建在皇宫中的东南角,与宫外只有一墙之隔,据说这是龙脉兴起之地,安熙宁随着明德帝,就见一座玲珑高塔矗立面前,层层飞檐下挂上几盏明灯,将镇国塔在黑夜里照得越发神圣不可侵。 明德帝让大部分侍卫守在了塔外,只留下皇后,几个皇子自己身边的近卫跟着,进入塔内,安熙宁太眼四顾,只见环形的墙上都雕满了道像,有的神情肃穆,有的怒目圆睁,一道弧形长梯通向上方,明灭昏黄的灯火下神秘又威严。 一行人拾级而上,来到了顶层的平台上,明德帝与皇后并肩而站欣赏塔下的风景,安熙宁则躲到去寻找子画的身影,结果看了一圈都没发现,正纳闷间,二皇子走了过来,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五皇弟,你这是在找谁呢。” 安熙宁拉开一点距离,假笑道:“二皇兄说笑了,我哪有找什么人,只是好久没来镇国塔,难得上来一次,当然要四处转转看看。” 二皇子弹弹衣袖,眼角一点揶揄:“为了父皇的安全,皇兄我已派人将附近的闲杂人等通通给请离了,若五皇弟真是找人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安熙宁的心往下沉了沉,但转念一想,子画并非常人,就算他二皇兄本事再大,恐怕也拦不住他,最后气的反而是他自己。 想到此,安熙宁释然一笑,探身到二皇子面前:“二皇兄有句话叫做天意,你就算千防万防,该来的他还是会来。” 话音刚落,二皇子的目光微沉,冷笑一声,盯着安熙宁道:“那皇兄我就等着,到底是人定胜天还是天意难违。” 再回到众人身边时,帝后两人正欣赏着城下的景色,此时夜色已深,天上的星子闪闪烁烁,遍布在夜空中,向远处看去,就如万顷珍珠倾盆而下,与地下的灯火连成一片,璀璨非常。 “陛下,您看这宫外多热闹啊,臣妾记得当年就是在元宵之夜遇见您的,那时真是满城的烟火,都快迷了臣妾的眼了。” 明德帝眼中一片温情,似是也想起那晚的美丽邂逅,拉着皇后的手一时感慨万千。 “母后,您当时真是烟花迷了眼,还是被父皇迷了眼?” 皇后指着太子笑骂:“你这孩子,就是嘴上不饶人。” 正在此时,满城的烟花绽开,照亮了无际的夜幕,盛放的烟花犹如彩蝶飘舞,美不胜收,每人的眼中都现出惊艳之色。 安熙宁不断扫视着宫外的房顶,却始终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看着一旁老神在在的安熙哲,不由面露焦急。 二皇子哼笑,附在他耳边道:“今晚五皇弟要等的人恐怕是不会来了。” “这可不一定。” 二皇子的笑凝固在嘴边,沉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安熙宁下巴微抬,示意他去看对面,二皇子大惊之下转头,就听太子说了一声:“父皇您看,对面的宁国塔上站了个白衣人!” 宁国塔与镇国塔遥遥相对,略低于镇国塔,只是它建在宫外,平时可供普通百姓游玩,只是今晚是除夕,又在夜里,普通百姓根本没人会在此时上去,因而这白衣人就显得格外显眼。 安熙宁面带骄傲地看着对面的子画,只见他一身白衣玉立而站,身后的烟花绽放,装点了他一身的清冷,整个画面美的犹如梦中。 “凭栏登高处,白衣救命人……”明德帝喃喃轻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对着太子道激动:“快,快去宁国塔上去将人给朕留住,快去。” “儿臣领命。” 太子刚带人下去,就见对面的白衣人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丝轻笑,唇瓣轻掀,似是对着他们说了几句话。 尽管众人与白衣人之间隔了老远的距离,但不知为何白衣人的表情就是如此清晰地映在他们眼前。 “父皇您看,那白衣人飞起来了!”四皇子一声大叫,惹来二皇子的怒瞪,没想到他费尽了心思,还是让他父皇找到了所谓的白衣人,难道真的是天意难违? 不,他绝不信天! 二皇子站前一步,拱手道:“父皇,那白衣人向城东去了,儿臣愿请命前去相请。” “父皇,儿臣也愿跟二皇兄同去。”安熙宁立即接道,他可不愿安熙哲再给子画使什么绊子。 能遇到梦里神仙指点的白衣人,明德帝心情甚好,当即就大手一挥让两人同去。 带兵往城东走时,二皇子的脸色黑的简直能滴出墨来,有安熙宁跟着,他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白衣人给杀了。 越向前走,二皇子就越沉不住气,最终对安熙宁道:“五皇弟,你我二人一同去请个平民百姓未免太小题大做,而且这城东极大,不易寻找,不如你我分开行动,也好早点回去跟父皇回命,你看这样如何?” 安熙宁刚才在路上就看到子画的身影,正愁没机会摆脱了安熙哲好独自前去寻找,没想到安熙哲自个儿先提出来了,当即就顺势道:“二皇兄说的有理,我也好去找找大皇兄,让他一起在这城东找找。” “好,好,”二皇子满口答应,“要不五皇弟你先去将大皇兄找到,到时在城东分开搜寻也多一分保障。” 安熙宁微微颔首:“既如此皇弟我就先行一步了。” “慢走。” 安熙宁打马离开,刚拐进一个小巷中,一旁房檐上就飘下一个人影,正好落在踏炎的马背上,安熙宁一把将之捉住困在自己的怀中:“子画,我捉住你了。” 子画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嘴,反而转身将一粒东西塞进他的嘴里,安熙宁一愣,顺从地开了牙关,唇上的指尖微凉,柔软且带着点清冽的气息,嘴里的东西抵在舌尖,带着蜜糖的甜蜜与芬芳,而眼前,是子画含笑的明亮双眸。 “今晚的表现不错,奖励你一颗酥糖。” 安熙宁哭笑不得,捉住子画要离去的手指放在嘴边:“就只有一块糖的奖励?” 子画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看他:“这次计划若是成功,本仙连自己都要是你的了,难道这奖励还不够?” 话音刚落,安熙宁就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呼吸喷洒出的热气触到皮肤令子画不自在地躲了躲,安熙宁又怎么会让他从怀中挣来,双手一箍,抱得越发的紧,在他耳边轻声道:“子画,你怎么这么可爱,简直让我欲罢不能。” 回答他的是子画的一肘子,安熙宁半吃痛半假装地在马上呼痛,子画眼一瞪:“别再给本仙演戏,还不快去找你皇兄,让他来城东的竹园处,我就在那里的石桌处等他。” 话刚说完,他便不知使了什么术法从安熙宁的怀中飘然而出,立在了对面的矮墙之上。安熙宁叹气,这将来成了亲,他该如何让如此顺溜的子画乖乖地在他身下躺平不反抗,真是令人伤脑筋。 ☆、第42章 治病 安熙宁有子画的指点,因而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太子,他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赶上前去,对着太子道:“皇兄,你可让我好找啊。” 太子微讶,驱马与他并立而行:“五弟你怎么来了,父皇与母后他们呢。” “皇兄,你走后那白衣人向着城东去了,父皇怕你遇不到他,就派了我和二皇兄一同来找,至于父皇和母后,他们已经先行回宫了。” 太子挑眉:“既然是你和二皇弟一起来找,那怎么只见到你一人,还是在这朱雀大街上?” 安熙宁摸摸鼻子,道:“二皇兄他贪功,想独自找到那白衣人,就把我给支开了,我没事干,当然只有找你了。” 太子沉默,一双利眼在安熙宁身上扫视一番,肯定道:“以你的脾气,怎会把功劳拱手让给二皇弟,定是你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又不好动手,才来找了我吧。” 安熙宁笑了起来:“果然是瞒不住皇兄,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也省了我费尽心思想着怎样将你引过去。” 他说着去看太子身后的士兵,眼里带着点审视,太子又岂不知他的心思,心里不禁感慨自家的弟弟终于是懂事了,不再莽莽撞撞,也学会了防人,当即开怀道:“五弟不必担心,今日我带出来的皆是身边的亲信,必定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安熙宁点头,既然是亲信,那就再好不过,他可不希望子画因此而出任何意外。 一行人来到城东的竹园里,太子挥退了身后的一帮亲卫,带着安熙宁向园子里走去。这竹林不大,是京中一个富豪修的,专供一般百姓游玩。 两人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坐在石桌前的白衣人,只见他身前放了黑白两罐棋子,棋盘上黑白两子正厮杀的厉害,白衣人分明已知道了二人的到来,却不起来见礼,反而捻起一粒白子,不紧不慢地将之放在棋盘之上,这一下就将原本势均力敌的形势打破,白子强势割裂了黑子间的联系,稳稳占了上锋。 “子画,”安熙宁叫了一声,牵起他的手将之拉到太子的面前,“这就是我一母同胞的皇兄,当今太子安熙铭。” 子画微笑颔首,道了声:“幸会。” 两人神情自然,反而让太子尴尬起来,视线怎么都不能从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中离开,心中就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林子画,他家弟弟敢为他与父皇叫板的林子画!也只能这样的林子画,才能让他弟弟如此地不顾一切。 “这一切都是你两设的计?” “是,也不是,”安熙宁不想让太子误会,解释道:“我承认,父皇的梦魇之症我两确实早已知情,但这并非我两所为,而是贤妃在父皇身边安插了眼线,让他在父皇燃的香料里下了药,但子画已护了父皇神识不被药物所侵,只是夜里会做些梦罢了,我不想与父皇反目,也不想与子画分开,因而才会出此下策,请皇兄一定要见谅。” 安熙宁说完便跪了下去,他自知有错,也不敢隐瞒,只能祈求太子能够原谅一二。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对太子下跪,太子虽然气怨,但也心有不忍,扶了他起来后沉默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安熙宁与子画两人不敢多说,站在太子身边等着他发话,不久后就听到太子问道:“父皇上次梦到有神仙搭救是怎么回事?” 安熙宁摸下鼻子,眼神闪烁道:“皇兄,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不回答?” 太子也不纠结于此,起身打量子画:“本宫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仙,但你若敢对本宫的亲人不利,本宫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兄,子画他不是……” “闭嘴,”太子一声厉喝打断了安熙宁的话,眼神有些阴冷,对着子画一字一顿道:“你可明白?” 子画牵起安熙宁的手,眼神温暖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此世,绝不相负。” “好,记住你今日的话。本宫的弟弟虽然单纯了点,但本宫绝不允许他受他人欺凌。” 安熙宁冷汗,这怎么把他说的像只小白兔似的,子画在他耳边打趣道:“你在你家人面前到底是有多幼稚,比小狼如何?” 安熙宁暗里求饶,否则以子画的性子,回去后又要被他明里暗里地取笑了。 太子实在看不过这两人在他面前秀恩爱,打断道:“你两做了这么多的计划,可有把握治好父皇的梦魇之症?” 子画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安熙宁忙打圆场道:“皇兄,子画心中有数的,我们现在还是先回宫向父皇复命吧。” “好。” 三人刚出竹园,就听马蹄的踢踏声传来,抬眼看时就见二皇子鲜衣怒马而来,眼神阴冷地要结出冰来。 “二皇弟,你来晚了。” 二皇子捏着马鞭的手指紧的发白,也不下马,盯着三人咬牙道:“大皇兄,这就是您找的白衣人?” “正是。” “呵呵,你可知他就是传言中用妖术迷惑了五皇弟的人,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让父皇误以为他是救命之人,若大皇兄执意要将他带去给父皇,万一有什么闪失,大皇兄你可担待的起?” 太子不悦道:“流言岂可尽信?” “事关父皇安危,怎能不小心谨慎。” 子画在一边看的热闹,此时看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才出声道:“二殿下,事分曲直,人分好坏,万物皆是如此,会害人的不止是妖,人也会,就比如你父皇的病,你和你母妃也是功不可没。” “你胡说些什么!” “不让我胡说,现在就给我让开。” 二皇子拔剑出鞘,手臂一递,剑尖指向子画:“你敢威胁本殿下。” 安熙宁将子画护在身后,直视二皇子:“二皇兄,你想干什么,刺杀父皇救命之人的罪名你可承担的起?” “你!”二皇子摔了手中的长剑,不甘地挥退了身后的亲卫,眼睁睁地看着安熙宁一行人离开。 刚进宫门就有福全在那候着,看到太子他们连忙上前见礼,偷眼看旁边的白衣人,福全吓了一大跳,这不就是五皇子心尖上的那个人吗,难道皇上要找的救命人就是他? 福全虽然心惊,但毕竟在明德帝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早就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躬身垂眉地走到一行人面前,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皇上特命奴才在此引两位殿下及这位公子去泰德殿。” “有劳福公公了。” “太子殿下您客气了,诸位这边请。”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泰德殿,皇后今晚被留宿在此,因而也未离开,看到三人进来时大吃一惊,直到太子朝她眨眼才用袖掩了神色,不至于当场失仪。 “你们父皇正在寝殿里小憩,福全,你去将陛下请出来。” 福全领命下去后,皇后即刻挥退了殿里的人,压着声音问道:“宁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熙宁双手缠上皇后的胳膊,安抚道:“母后稍安勿躁,我和子画自有对策,您不必担心。” “母后怎能不担心,你们如此胡闹,可有想过待会你父皇见到子画时会是如何的光景?” “船到桥头自然直,娘娘放宽心就是。” 皇后能教训安熙宁却说不得子画,此时见他开口也不好再辩驳,转身到一旁坐下:“罢了,本宫也不管了,随你们怎么折腾吧。” 正说话间,明德帝出了来,一见站着的子画,当即就黑了脸。太子在一旁察言观色,在明德帝发怒前抢先道:“父皇,这就是您让儿臣找的白衣人。” 明德帝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他就是朕的救命人?” “是。” “呵,”明德帝冷笑,看一眼安熙宁道,“恐怕他是朕的催命人吧。” 安熙宁急道:“父皇,您都没让子画诊过脉,怎么就能妄下定论。” 明德帝走到上位坐下不做声,气氛一时冷了下来,子画见安熙宁一脸焦急,无奈站出道:“皇上,您请我来的原因熙宁在路上已跟我说过,想必您也知道我精通医术,当时家父遭遇泥石流,命悬一线时也是我救了他的性命,您的梦魇之症我也有自信治好,对我而言就此离开我是一点损失都没有,而对您而言就要长久忍受梦魇的困扰,谁得谁失您应明了。” 一想起夜夜噩梦难以入眠明德帝就沉了脸,皇后趁机道:“陛下,您不是说理解不了梦里那个老神仙说的那首诗后面两句吗,此时你再想下,岂不是正应了现在这情况?月老的红绳既然牵上,那就是缘,不管性别如何,这两孩子既然有情,我们又怎能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再则为人父母的,若连孩子的意愿都不能满足,又何谈爱。你和宁儿冷战已久,梦里老神仙既指了子画为你的救命人,想必也是用心良苦,您又何必拒天拒人,苦了自己。” 明德帝心头一跳,抬头再看子画时眼神就变了,难道真是姻缘天注定? ☆、第43章 松口 最终明德帝还是接受了让子画给他治疗,只是有点心有不甘,朝福全递了个眼神,福全会意,进了寝殿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抽出一根金丝递给子画。 众人不解之时明德帝出声道:“朕不惯他人碰触,既然你自恃医术高明,那想必传说中的悬丝诊脉也是会的,不如现在就演示下,也好让我们大家都长长见识。” 子画面无表情地接过福全递来的金丝,在手中把弄一番后突然伸手一展,金丝从他掌心激射而出,绕着明德帝的腕子系紧,这一手让在场的众人都目瞪口呆了。 预料中的效果达到后,子画不慌不忙地在一个茶桌前坐下,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金丝之上,双目轻闭,表情认真,似是在凝神听脉。 室内一片的寂静,连明德帝和皇后都一脸惊奇地看着子画,没曾想自家皇儿看上的还是个杏林高手,而此时的安熙宁却是忍笑忍的辛苦,不断地将头往下低,深怕被明德帝他们看出什么破绽。 太子借着宽大的衣袖暗中拍了安熙宁一下,不动声色道:“父皇跟前,五弟你收敛点。” 安熙宁点头,深吸一口气想将出口的笑咽回去,但只要看到子画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在太子又一次带着疑惑的眼神看过来时,他终于忍不住附到太子耳边道:“皇兄,子画根本不懂医术,更别说什么悬丝诊脉了,我看他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还将父皇唬的一愣一愣的就想发笑。” 太子讶异地去看子画,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君子翩翩的人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做着骗人的事,关键是这天下三个身份最高的人还全都被他给骗过了! 半盏茶后,子画刚将金丝从明德帝腕上收回,皇后便心急道:“陛下这是得了什么病,可有药医?” 子画道:“皇上并非是得了什么病,而是中了毒,并且已有连续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满座皆惊,皇后立马白了脸,追问道:“陛下到底是中了何毒,谁竟会有如此大胆,敢给陛下下毒!” 明德帝虽未言语,心内也是翻江倒海,他平日饮食用度向来小心,怎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下了毒? 福全此时已是跪倒在地,磕头道:“皇上,奴才该死,奴才没有防范周全,才让皇上您遭了歹人的道儿。” “福全你先起来,你平日里的忠心谨慎朕都看在眼里,此次被人下毒也不能全怪你,你不必自责,能多次在朕身上下毒而不被发现必是宫内之人,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最难猜的就是人心,你又怎能处处顾到。” “谢皇上。”福全颤颤巍巍地站起,他自跟着明德帝以来,处处小心,虽小有纰漏,但绝无大过,如今老了老了,还遭这不明之祸,简直是晚节不保,虽然明德帝不怪罪,可这事毕竟是在自己职责之内出的,他心里这关就过不去,若让他找出是谁下的毒,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直辛苦忍笑的安熙宁努力将自己的表情调好,义愤填膺道:“到底何人敢如此大胆,竟然敢对父皇下手,子画,我父皇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子画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对众人道:“此毒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迷梦,是来自西域蝎族的一种毒,此毒无色无味,与香料混合可散发出与该香料相似的香气,因而很难发现,中此毒者,百日内噩梦连连,神情恍惚,一旦过了百日,毒素深入神经,那就药石无医,终日痴癫疯傻了。” 明德帝与皇后双双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下毒人竟会如此歹毒,这比要人性命还要阴狠。 “子画,陛下的毒可有解,可会有后遗症?” “皇后别急,听我一一道来,皇上中的毒虽然阴狠,但下毒的人或许是心有顾忌,因而下的分量极轻,皇上中毒并不深,待我抓几副药让皇上服下后,应能将余毒排清,至于后遗症,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我刚刚诊脉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虽然这毒在皇上体内肆虐,但却从未侵入过心脉,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不知是否有高人曾替皇上医治,已为您护住了根基清明?” 明德帝思索片刻,否认道:“朕并未遇到过什么高人。” “这就奇了,原这毒来势凶猛,即使拔除后也会多少留点后遗症,但就因了高人的帮助,皇上您定能恢复如初,安然无恙。” 安熙宁无语地听着子画淡定地编着谎话,这简直就是刷新了他对子画的认知。 皇后此时却是一脸兴奋,对明德帝道:“陛下,谁说你没遇到过高人,想必那护你心脉的高人就是您梦里的那个老神仙。” “老神仙?” “是啊,”明德帝难得和颜悦色地对子画道,“朕日前在梦中得一老神仙搭救,受他指点才让你来给朕治病。” 子画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明德帝道:“既然是神仙,想来是宅心仁厚不忍看皇上您被奸人所害吧。” 明德帝抚须称是。 安熙宁站出道:“父皇,您曾下旨,若谁能治的了您的梦魇之症,您不但赏黄金千两,还能无条件满足他的愿望,您这话可还当真?” “这……”明德帝犯了难,他当然知道安熙宁此时说这话的用意,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答应的下口,但作为一国之君,他最重要的就是信守诺言,如今圣旨已下,天下之人皆看着他的一言一行,若此时反悔岂不是失信于民,丢了皇家颜面,以后再推行政策又有谁人肯听。 思来想去,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朕身为一国之君,国之表率,当然是一言九鼎,且圣旨已下,又岂是儿戏。” 安熙宁当即喜笑颜开道:“既然如此,儿臣在此先行谢过父皇。” 明德帝冷哼:“先别忙着谢,他到底能不能去了朕的毒还是两说,等朕痊愈以后你再提要求也是不迟。” “那父皇您就先替儿臣备好聘礼吧,”安熙宁说着拉过子画的手,“我们就先下去给父皇您煎药,先行告退。” 两人离开后,明德帝将茶杯重重一放,气道:“都说女生外向,朕生个儿子这胳膊肘也是往外拐的,这下朕要给自己的皇儿指个男儿成婚,朕的脸面恐怕都要丢尽了。” “父皇此言差矣。” “哦?怎么说。”明德帝看向太子,太子从容道:“父皇您的脸面是天下人说的,而这天下人之口靠的就是一个舆论,父皇您只要放出话说梦里得到神仙指点,治好您病的白衣人与五弟乃是天作之合,您是顺应天命赐婚于两人,这不就堵了悠悠众口了吗,而且儿臣相信,此流言一出,前段时间关于是五弟引来妖孽害您得病的流言也会不攻自破了。” “此法甚好,陛下您觉得呢?” “朕还能如何觉得,话都被你们给说完了。”明德帝气哼哼,谁能体会他作为一个父亲要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给另一个男人的心情?! “皇上。” “福全你有何事?” “皇上,”福全跪在明德帝面前道,“奴才刚听公子说您中的迷梦混在熏香里就不易被发现,奴才这思来想去也就您夜里用的香有机会被人动手脚了,如若真是如此,就是奴才失职,奴才不敢推卸责任,但求皇上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亲自将那歹人给绳之以法。” “好,此事就交给福全你去办,有了线索随时向朕回报。” “是,皇上。” 这一夜,明德帝难得睡了个好觉,但贤妃这边却是夜不安寝。 “春枝,消息打探的如何?” 春枝刚进寝宫,气还没有喘匀就被贤妃抓住问话,只好道:“娘娘,奴婢刚才打听到太子将白衣人给找到了,那白衣人还诊出说皇上是中毒,连毒的名字都说出了来。” “什么,”贤妃柳眉倒竖,“那他有没有法子解毒?” 春枝点头,她此时已是乱了分寸,两眼含泪道:“梁公公还说,皇上怕是怀疑是宫中人下的手,已经命令福公公彻查此事,娘娘您说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贤妃贝齿咬住红唇,涂满丹蔻的手指紧紧绞住丝帕,来回疾走几趟后,心下一横,对春枝道:“你现在就替本宫去给梁公公传个话,若他敢乱说半个字,本宫就让他在宁邯老家的亲人死无葬身之地!” 春枝畏缩着不敢去,贤妃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现在不敢去,以后就等着皇上来杀你的头吧,谋害当今圣上的罪名你可承受的起?你可别忘了,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春枝吓得瘫软在地,抓着贤妃的衣摆哭道:“奴婢去,奴婢这就去,求娘娘一定要保奴婢一命。” “只要你乖乖替本宫卖命,本宫自然护着你。” “谢娘娘。” ☆、第44章 赐婚 经过几天的调养,明德帝的余毒已基本被清空,身体也在渐渐康复,皇后看着他日益红润的脸庞是乐在心头,对子画又满意了几分,在夜里吹枕头风的时候也对子画多有夸赞,明德帝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 安熙宁最近过得也是春风得意,明德帝现在已是默许了他和子画的关系,那他与子画成亲也就是早晚的问题,到时暖玉温香抱满怀,想想就幸福的不行。 子画抱着小狼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熙宁兀自双手托着下巴浮想联翩的蠢样,当即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小狼最近长大了不少,圆滚滚的小身子渐渐拔高,原本柔软的绒毛也变得硬挺不少,摸上去油光水滑的,连毛尖尖儿都亮着光泽,子画现在抱着它都有些吃力,一进屋里就将它放在了地上。 小狼也不闹腾着要抱,迈着它的小短腿,顺着凳子就跑到了桌子上,等安熙宁反应过来时它已经仰着小毛脸凑到他面前了。 一人一狼睁着斗鸡眼互瞪,安熙宁是没反应过来,小狼则完全是因为好玩,最后还伸出舌头去舔安熙宁的脸,等安熙宁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被小狼的口水占领了。 安熙宁嫌恶的不行,一把抓住小狼后颈的软皮将它挪开一臂远,转身控诉道:“子画,小狼又欺负我。” 子画一脸认真地回望他:“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子画,你还能再偏心点吗?! 子画无视他一脸的委屈样,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待会儿我要去趟聚仙楼。”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安熙宁不解,歪着脖子问他:“去那里干什么?” “小狼爱吃那里的烧鹅,我去给他买点。” 为什么又是这只蠢狼!安熙宁愤愤不平,一天到晚只知道吐着舌头流口水的蠢狼到底哪里可爱,哪有他知冷知热将来还能暖被窝的人好! “子画,我有话要跟你谈谈。” 安熙宁难得一副认真的表情,子画不由坐直了身体:“什么话,你说。” “小狼现在也大了,我们不能再将它当宠物养着,它既然是头狼,就要有狼的野性。” “嗯,你说的有理,那你觉得该如何做?” “我将它送到军营去,找专门的兵将驯养,过不了多久,我一定还你一条真正的狼王。” 子画心内矛盾,看着一脸蠢萌地小狼,实在不愿将它远送,但也知道安熙宁说的在理,因而只能低垂了眉眼道:“我再考虑下。” 安熙宁窃喜,他知道子画没有当场拒绝,那就是被说动了,送走这只蠢狼就是时间上的事,到时他再和子画好好的过他俩的二人世界,简直美的飞起。 “还有别的事吗?” 子画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安熙宁的遐思,连忙收敛心神道:“还有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其实我也爱吃烧鹅。” 安熙宁说完,拿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去看子画。 “所以你想说什么?” “子画,难道你还不懂吗?我想让你给我买烧鹅。” 回答他的是子画决然离去的高冷背影。 最终安熙宁还是跟着子画来到了聚仙楼,两人各要了杯茶水和几碟点心,便坐在楼下的大堂中对饮起来。 新年的喜庆还未散去,众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酒楼里装修的也透着一股吉祥味,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小二穿梭在人群中,响亮的吆喝声听在人耳里都显的喜庆。 子画外边看起来虽然清冷,但他却不排斥凡间的热闹,甚至有一丝向往,许是孤寂太久,才会格外留恋人间的温暖。 坐在他俩旁边的是一对青年公子,意气风发的样子,两人叙完旧后,其中一蓝袍男子道:“陈兄可知近日京里流传最广的话题是什么?” 他对面陈姓男子道:“要说这最广的,可不就是当今五皇子被个男妖精迷了心智的事?” 蓝袍男子大笑:“陈兄,你这消息可是落伍了,我听我那个在宫里当差的堂兄说,前段时间当今皇上圣体违和,听说是遭奸人所害,索性是皇上洪福齐天,梦里有仙人想帮,让皇上去寻一白衣人治病,没曾想这白衣人就是五皇子带回来的那个。” 陈姓男子大吃一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那白衣公子治好了皇上的病,并且还有一件奇事。” “什么奇事?”陈姓男子追问道。 蓝袍男子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听说皇上在梦里得到老神仙的指点,醒来时手中拿着块帕子,上面题了一行诗,凭栏登高处,白衣救命人,姻缘天注定,不可逆时为。” “竟有此等奇事?” “可不是?皇上是在镇国塔上看到白衣人的,那白衣人还真的救了皇上,岂不是应了这首诗的前面两句?至于后两句,你可还记得以前的流言,说五皇子曾求明德帝赐婚,而赐婚的对象就是与那白衣人,再结合下诗句,岂不是说五皇子与那白衣人的姻缘是天定的?皇上若赐婚两人,那可就是顺应天命了。” 陈姓男子有些迟疑:“但那两人毕竟都是男儿身,岂能婚配?” “这算什么,天上的月老要给谁牵红线,又哪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干涉的。” “说的也是。”两人说说笑笑又说到了别的地方。 子画拈起一块点心,漫不经心道:“这传言又是你放出去的?” 安熙宁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这次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这传言哪里出来的。” “前半句我信,后半句……”子画适时停顿,一双清凌凌的眼瞅着安熙宁,瞅的他小心肝一跳一跳的,恨不得抱着子画啃上一口。 “你父皇的余毒应该清的差不多了吧。” “嗯。” “那就好,”子画提起桌上的烧鹅就走,“我们可以准备下进宫讨赏了。” 惠安宫中,明德帝在福全的服侍下用了药,拿了一卷书倚在榻上看,皇后款步而来,侧着身给他捶背,柔声道:“陛下,臣妾近日看您精神越来越好了,看来子画那个孩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明德帝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皇后嗔他一眼:“陛下您就是嘴硬,孩子大了当然是要飞的,哪能事事由着你,再则姻缘自有天定,我们做父母的可以指点却不能横加干涉,否则你是想让宁儿以后怨我们?” 明德帝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卷,握着皇后的手道:“梓潼啊?朕真是说不过你,况且都到了如此地步,朕就算在不喜欢,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福全就从门外进了来,躬身道:“启禀皇上,娘娘,五皇子和林公子求见。” “你瞧瞧,这催债的不就来了?” 皇后笑着锤了明德帝一下,让福全将安熙宁他们请了进来。 两人按着礼节向帝后问安后,子画看向明德帝道:“今日我来是想替皇上再切下脉,看看余毒是不是清了。” 明德帝默许,刚伸出手来腕上就被系了一根金丝,子画依旧一副高深的模样假装听脉,片刻后收了金丝道:“恭喜皇上,您现在的身子已经大安了。” 一直在旁边提着心的皇后终于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称谢天地。 安熙宁道:“父皇,现在您的梦魇之症已经好了,我们是否能提愿望了?” 明德帝冷哼:“说吧。” 子画微微一笑,牵起安熙宁的手道:“请皇上赐婚,我要和熙宁成亲。” 此话一出,明德帝立即就吹胡子瞪眼了,虽然这请求他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后还是十分不爽,安熙宁见状立马提醒道:“父皇,君无戏言啊。” “哼,你父皇是这种人?”明德帝怒瞪他,最终衣袖一摆道,“福全,传朕旨意,林世诚之子林子画德才兼备,虽为男子,但与五皇子姻缘天定,实为良配,特赐婚于五皇子,封为正君,择良日成婚。” 安熙宁激动异常,拉着子画跪在帝后面前,俯首道:“谢父皇隆恩。” 有些事一旦下了决定,后面的事也就不难接受了,明德帝虚扶起二人,道:“虽然朕以前不希望你两成亲,但事已至此朕也不想再更改,还望你们日后能守望相助,互敬互爱,莫辜负了此刻对彼此的真心。” “父皇,这些儿臣与子画都懂,您不必担心。” “这就好,”明德帝欣慰道,“还有一事,宁儿,朕说过要封你为宁王,虽然诏书已下,但仪式迟迟未举行,元宵后朕让礼部选个日子给你办了,至于开府的事,朕到时赏你个个府邸,就在成亲时搬进去吧。” 安熙宁从未想到一向对他严苛的父皇竟为他考虑到如此地步,一时心绪万千,几欲落泪,强忍了激动叩首道:“多谢父皇,儿臣绝不辜负您对儿臣的关怀。” 明德帝欣慰异常,亲手扶了他:“只要你们好,父皇就满足了。” 子画在旁边看着他俩的父子情深,原本对明德帝的抵触心理突然淡去不少,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护子心切的父亲。 ☆、第45章 元宵 明德帝赐婚五皇子,而且对象还是个男子的消息在大夏国内不胫而走,因为有太子放出的传言在先,倒也没引起多大的叫骂,反而有些人称明德帝是顺应天命,安熙宁与子画乃是天作之合,反对之声也有不少,但全被淹没在了赞同声里。 皇宫里,皇后正拉着安熙宁与子画在挑选吉时,太子妃陪侍在旁。 皇后拿着本黄历仔细挑选着时间,指着其中一页道:“你们看,三月初八这个日子如何,宜嫁娶,适出行,再好不过了。” 太子妃看后也连连点头道:“母后,这个日子确实好,不知五弟与林公子意下如何?” 子画对此是毫无意见的,安熙宁却皱了眉头:“母后,现在才正月初十,到三月初八还需两个月呢。” 皇后笑骂:“宁儿你这是连两个月都等不及了?” “是啊,儿臣等不及了,母后您就再给儿臣挑个近点的日子吧。” 皇后与太子妃都撑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就这日子也是选的紧了,民间办婚事还要三媒六聘忙活个把月呢,更何况你一个皇子娶亲?再则此次你还要开府立宅,就这两个月的时间,母后可不得把办事的人给催紧了?刚好开年事又多,母后都怕时间不够用,你倒好,还嫌时间长了,要是下个月就办,这宫里人啊,恐怕都要忙翻天了。” 太子妃也附和道:“五弟你也别太急,这米都下锅了,你还怕熟不了?再说成亲可是人生大事,万万不能马虎而委屈了林公子,其次,林公子的父母林总兵和林夫人也要快点派人去通知,好让他们尽快赶来,毕竟宣城离京城还是有些距离的,路上的安全也要再三小心才是。” 皇后欣慰道:“还是淑清想的周到,母后如今也要老了,后宫的很多事也不想再插手,就想你生个小孙孙给母后带带,母后就心满意足了。” 太子妃红了脸,低头去摸肚子,满眼的幸福与甜蜜,安熙宁看的羡慕不已,悄悄对子画道:“我们以后也生一个吧子画。” 子画恼羞成怒,一把打在他的腰上,痛的安熙宁呲牙咧嘴却不敢说,这男人的腰可是事关一辈子幸福的事,怎么能随便受伤。 “要生你生。” 安熙宁苦了脸,他如果有这个功能,他也不介意去生啊,关键是他没有! 皇后看到他俩的小动作,与太子妃相视一笑,拉过子画与安熙宁道:“今日除了挑选吉时,也要替你们量量衣服尺寸好做喜服,人都在偏殿里等着了。” “谢母后,儿臣这就与子画去。” 偏殿之中,子画一脸不自在地看着一帮人在他身上量量划划,他不喜与陌生人碰触,但量体裁衣这事又不是他能拒绝的,只能呆站着当周围人不存在。 安熙宁看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发笑,碰碰他道:“子画,正月十五乃是元宵佳节,到时我带你去看花灯。” 子画不屑:“不去,看花灯在府里也可以看到。” 安熙宁知他不懂,耐心解释道:“那晚的花灯与平时在府里看的花灯可是大不相同,到时京城里可热闹了,杂耍小吃,烟花爆竹,你想看什么都有。” 子画成功地被引起了兴趣,眼睛发亮道:“好,我们去看花灯。”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元宵节,天还未完全黑透,街上就有小贩挂出了灯笼,早早占据了有利位置。 安熙宁今晚特意向明德帝告了假,溜出宫来陪子画过节。元宵节吃汤圆乃是传统,寓意着团团圆圆,两人又是第一次一起过节,意义自然不同,就商量着亲自去做一顿汤圆。 子画上次被安熙宁嘲笑了一番厨艺后自觉丢脸,便偷偷地去练习过几次,因而此次包汤圆时还有模有样的,反观安熙宁,那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面粉和馅料是陈大厨早就准备好的,两人只需要将它们揉成型就好,但看似简单的任务却让安熙宁犯了难,这软软的面疙瘩,轻不得重不得,里面的馅料还总是往外流,好不容易包成团,面粉上全是小裂缝,而且芝麻馅全黏在了表皮上。 安熙宁不想让子画笑话,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地想将他包的汤圆毁尸灭迹,却被眼尖的小狼看到,呜呜叫着引来了子画的注意,看着子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安熙宁连掐死小狼的心都有了。 “熙宁,”子画努力想着委婉的措辞,“我觉得包汤圆对你真的有些困难,你还是包没有馅的丸子吧。” 安熙宁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但作为一个男人,又怎么能轻易言败,于是他收拾收拾自己破裂的小心灵,拿着一小碟的馅料和面团跑到了另一边开始鼓捣了起来。 俗话说熟能生巧,在经历了露馅,压扁,掉地等一系列悲惨事件后,安熙宁终于完整地包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汤圆,于是当他怀中n瑟的小心情想去向子画炫耀的时候,却被现实给狠狠打击了,只见子画面前已经整整齐齐地码了二十多个汤圆,实在将他打击的不行。 大半柱香后,坚强的安熙宁再次带着他的一碟汤圆强势回归,并将他的汤圆一个一个挤进子画包的汤圆中间,就像他和子画的关系,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能更和谐。 子画看着一堆的汤圆却竖了眉,嫌弃地抓过安熙宁的手检查,问道:“你是不是包汤圆之前没洗手?” 安熙宁大呼冤枉,想他好歹是一国的皇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子画不理他的辩解,一指桌上的汤圆道:“你看,为什么你包的汤圆都这么黑?” 安熙宁定睛看去,只见一堆白白嫩嫩的圆团子中果然混了一些黑黑的,歪瓜裂枣的小丸子,就像一群混进凤凰堆里的山鸡,上下一对比,简直就丑的不能看,可是自己在包汤圆之前真的是洗手了的! “也许是光线问题。”安熙宁弱弱道,有些底气不足。 子画冷笑:“这光线真偏爱我,全打在我包的汤圆上了。” 安熙宁将头又低了几分,认真地研究起食指上的指甲来,好像那里开出了一朵花。 子画心里一阵畅快,不枉他昨日半夜里偷偷起来练习包汤圆。 当汤圆被陈大厨煮好端上来时,子画特意用瓷勺舀出一个汤圆,对安熙宁道:“你看这个一定是你做的,因为在一堆白的中显得最黑。” 安熙宁气愤,一口咬住子画手中的瓷勺将汤圆纳入口中,趁着子画呆愣的瞬间捉住他,照着嘴就亲了下去。 子画想要挣扎,却被安熙宁紧紧束缚住了手脚,唇齿被撬开,有软软滑滑的东西被推入口中,拉扯间被咬破,一股浓郁的芝麻香气破壁而出,带着沙沙的甜味铺盖在舌面之上,子画不由闭了眼。 “甜吗?”安熙宁笑的眉眼弯弯,得意的小模样看的子画直刺眼。 安熙宁爱极了子画别扭的样子,双手圈着他道:“你看,就算我的外表不好看,但是我的心还是甜的对不对,而且刚才那个汤圆是你一半我一半,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你我连在一起才是团圆。” 子画蓦然红了脸,想起两个月后他与安熙宁将成为真正的夫夫,共同经历风雨与温情,突然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两人用过汤圆后便出了门,因为是元宵节的缘故,京城今晚夜不闭市,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热闹非凡,道路两旁的酒楼商铺上处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透着喜气,看的人心喜不已。 街上排了密密的小摊,有卖小吃的,也有卖各种小饰品的,最多的就是各种造型各异的花灯,有做的活灵活现的兔子花灯,娇艳欲滴的荷花灯,匠心独运的嫦娥灯,自己各种精美绝伦的宫灯,看的子画目不转睛,连连惊呼,小半圈逛下来,他的手上已多了一盏鲤鱼灯和一盏宫灯。 因为路上游人众多,安熙宁怕挤到子画,所以一路走来他都用双手为子画隔出一小片空处来,只是如此一来他自己就被挤的够呛。 “熙宁,前方为何如此热闹?” 安熙宁顺着子画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花灯摊前围了一圈的人,个个神情激昂,呼和连连。 “应该是在猜灯谜,子画我们也去看看。” 子画当然不会拒绝,拉着安熙宁便走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两人定睛看去,只见摊主的摊子上挂了两三排的花灯,各个做工精致,巧夺天工,难怪会引来如此多的人来此猜谜。 摊主看到来了两个穿着讲究的公子,立马殷勤地迎了上来:“两位公子要不要来猜灯谜,五个铜版一猜,您看上哪个只要猜对里面放的谜语就可以带走,您看如何?” 平常花灯的价格都在十五个铜版左右,而且这摊主做的花灯实在好看,因而好多人都在碰运气,子画也不例外,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第46章 嫉妒 安熙宁与子画绕着摊子一个个地看过去,终于在一个花灯前站住了脚,这是一个做工精细的四爪青龙,双目有神,龙须细长,连每片的龙鳞都用金线细细描了,脑袋微微昂着,神气十足。 子画看的喜欢,正想拿下来仔细看时却发现旁边有只手同时探了上去,他下意识地向手的主人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粉衣的小丫鬟正睁着一双杏眼瞪他,而她身后站着的则是身披狐裘的李思眉。 不知为何,子画对李思眉就是不喜,又见她一来就盯着安熙宁看,心里就更加不爽,如今两人同时看上了一盏灯,若换成别人,子画恐怕早就让了,但对象是李思眉,他是说什么都不会退步的。 李思眉此时也有相同的想法,自从她得知明德帝竟然将一个男人指给安熙宁时,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满,她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却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怎能不让她愤懑失落。 虽然自上次宫宴献舞后四皇子频频来向他示好,但四皇子又怎么能比得上五皇子,不说四皇子身边已有两位侧妃,单单从地位上来讲,两位皇子也是云泥之别,一个乃是皇后嫡出,另一个却是个母凭子贵的昭仪所出,一个即将封王立府,另一个却只知流连花丛,毫无建树,孰优孰劣一见分明。 更何况她刚刚见到五皇子对他身边男子的体贴照顾,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嫉妒不已,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看另一个人的眼神能够如此柔情似水,如此地全心全意,仿佛你就是他的全部。 李思眉承认她渴望爱,是个女人都渴望的爱,那种被自己丈夫疼宠,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但这世上又有哪个女人能如此幸运得到这种宠爱,至少她娘就从未得到过,只是她娘不在乎,而她李思眉不行,她甚至在想,若五皇子此时的目光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该多好。 一旁的摊主看到僵持的几人,忙活来解围道:“几位是不是一起看上这个花灯了,可惜小老儿这里的花灯每种只有一个,若几位都不肯相让,不如小老儿将这盏灯的灯谜拿出,谁猜对了就归谁,几位觉得如何?” 安熙宁与子画还未答话,另一边的小丫鬟已经叫了起来:“两位公子,你们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就不能将这盏灯让给我们家小姐吗?” 子画瞟一眼小丫鬟就转了脸不欲理她,安熙宁只好接话道:“本来君子须成人之美,你们又是女流之辈,我本应相让,只是此乃我心爱之人看中的花灯,因而只能对不住了。” 李思眉见他如此说,心中不屑,说什么心爱之人,两个男子又如何相爱,难道五皇子真不顾了祖宗理法,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款步上前制止了小丫鬟,朱唇轻启道:“菲儿不许无礼,此乃宫中的……五公子。” 菲儿当然是知道安熙宁的,刚才之所以敢出声对呛,一来是给她家小姐制造机会,二来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一般男子对她的小任性都会包容几分,此时听李思眉的提醒,才吐吐舌头道:“原来是五公子,奴婢失礼了,请您千万别见怪。” 安熙宁心下厌烦,因而并不表态,李思眉趁机看向子画道:“这位公子既然也看上这盏,小女子愿意割爱,您请。” 她这句话说的耐人寻味,颇有正主的架势,子画挑眉道:“不必,既然是猜灯谜,那就公平点,各凭本事,谁猜对了谁就得花灯。” “好。” 摊主见状拿出灯谜递给二人,安熙宁凑过去一看,只见纸条上写了一行字,不由轻念出声:“病名,火攻心;处方:淡竹、柴胡、故纸、防风、灯芯,熟地可用可不用,生地不可不用,打一物。” 安熙宁犯了难,问子画道:“这是什么东西,满篇全是药名,这谜底不会也是药名吧,子画你可猜出来了?” 子画一笑:“这谜语不难猜,谜底也不是什么药名。” 安熙宁一听,兴奋起来,追问道:“那你快说这是什么。” “谜底就是,”子画稍稍停顿,见李思眉面带疑惑地看过来,才道,“谜底就是灯笼。” “公子好才华,谜底正是灯笼,这盏龙灯您拿好。”摊主小心翼翼地将花灯取下递给子画。 李思眉逊人一筹,脸上颇觉无光,强笑道:“公子果然才思敏捷,小女子佩服。” “承让。” 子画语气平淡,安熙宁知他是不耐烦了,忙对李思眉道:“李姑娘,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李思眉不好挽留,只好点头放行,看着离开的两人心里更加不甘,终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子画将原先买的两盏花灯交给安熙宁拿着,自己提着赢来的龙灯玩的不亦乐乎,被忽略的安熙宁大感不满,变着法去引子画的注意,结果却被不耐烦的子画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摸着被打红的手背,安熙宁不满地抱怨:“子画,这灯笼比我好看吗,你怎么只看它不看我。” 子画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你不懂,它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花灯。” 安熙宁咋舌:“难道这是一盏仙灯?幸好没被李思眉那女人得去。” 子画失笑:“是啊,这是盏仙灯,还会仙法。” “什么仙法?”安熙宁兴奋,跟在子画身边总能遇到神奇的事。 “你跟我来。” 子画拉着他拐进一个小巷中,因为人都去了主街上,因而这巷子显得格外寂静,里面漆黑一片,唯有花灯中泄出的一点火光能让人勉强看清对方。 子画的面容在烛光中变的柔和,唯有一双眼睛仍是清清亮亮,放开安熙宁的手后道:“仔细看着,不要眨眼。” 安熙宁点头如捣蒜,激动的手心都有些冒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子画手中的龙灯,只见原本僵硬的青龙突然像活了一样,唇边细长的龙须突然动了起来,安熙宁瞪大了眼睛,指着青龙道:“子画,它动了!” 话音刚落,青龙突然挣脱了灯绳的束缚,一跃飞到半空,在两人头顶上盘旋,用金线勾勒了的鳞片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这是真龙?” 子画笑道:“真龙乃是五爪,你看它却是四爪。” 这个安熙宁还是懂的,只是刚才未注意到,但转念一想又觉好笑,民间摊贩又怎敢贩卖五爪龙灯,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抬头再看时,那青龙身上突然洒落万点金光,如萤火飘舞美不胜收,伸手去接,金光却消失在指间。 安熙宁大感稀奇,正想去叫子画时,就听他的声音幽幽传来:“熙宁,有些东西是不真实的,比如我变的青龙,比如你看到的烟火,但有些东西又是再真实不过的,比如你,比如我,比如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虽为仙人,但也有喜怒哀乐,万般求不得,你我即将成亲,那就应坦诚相对,我知你心中有事,不知你是否愿意坦诚相告。” “子画,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我怕说了你会离我而去。” “你不说又怎知我知道后会离你而去,况且你我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连如此地信任也没有吗?” 子画的声音渐渐冷下来,安熙宁立即慌了神,抱住他道:“子画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怕失去你,如果你要听,我就说,只是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府。” 子画点头,伸手将空中的青龙召回,跟着安熙宁回了府。 关好门后,安熙宁犹豫半晌后道:“子画,你相信死后重生吗?” “天道本就神奇,没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子画的回答让安熙宁没了底,忐忑道:“其实,我死过一次,上辈子,我机缘巧合之下将你从画中唤出,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但后来我被李思眉所惑,辜负了你一片深情,让你心灰意冷之下带着我们的儿子返回画中,后来我幡然醒悟,却如何都不能唤回你。” “我们的儿子?” 一提到睿儿,安熙宁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是的,我和子画你的儿子,他叫安锦睿。” 子画无语,男人生子乃是逆天而为,又怎会被天道所容,因而对安熙宁的话便存了怀疑。 “后来二皇兄造反,将我杀死于宁王府中,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进阎王殿中,反而遇到了你,记不清你说了什么,反正再醒来时我已经重生回二十岁的时候了。” “那你现在对我好是为了赎上辈子犯的罪?” 安熙宁连忙否认:“子画,我对你真的是一片真心,我感谢老天让我重生,不是因为他让我有赎罪的机会,而是他让我有机会对你好,子画,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一辈子只对你好吗?” “不愿意。” ☆、第47章 成亲 安熙宁只觉一颗心不停地往下坠,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耳朵嗡嗡作响,连子画的面容都模糊不清了。 他想他该为自己留下最后一点的尊严,至少这样在子画想起他时还能有个美好的回忆。 安熙宁摇晃着站起来,勉强拉扯出一丝笑容:“也是,毕竟我以前这么混账,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他的声音在子画的目光里渐渐低了下去,扣住桌角的手指险先要将它掰断:“子画,我还有事,先走了。” 子画也不挽留,目送着安熙宁狼狈的身影出了门,脚边传来小狼的呜呜声,子画弯腰将它抱起,点着它的鼻子问:“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笨的人?” 安熙宁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不顾小砚台的询问就闭紧了房门,靠在门上,头微微仰着,生怕不小心眼泪就背叛了自己争涌而出,早就知道情字伤人,却不知道得而复失更是让人痛彻心扉。 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成了刻骨钢刀,所有的山盟海誓都成了穿肠毒药。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安熙宁一把拉开房门,将守在门外的小砚台吓了一大跳。 “殿下,您没事吧。” 安熙宁充耳未闻,直接就向子画的房里跑去,推开门时,就见子画一身落寞地站在窗前背对着他,洞开的轩窗外泄进几丝凉风,撩动了他的衣角。 子画稍稍侧身,声音清冷道:“你来了?” “子画,”安熙宁喃喃,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子画,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他声音带着些哽咽,子画终于有了丝反应:“求我给你什么机会?” “求你给我照顾你一生的机会。” “只是照顾一生?”子画反问他,眼角眉梢带着丝戏谑。 安熙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子画,你的意思是……” “笨,”子画笑骂,“是谁说要生生世世同我一起,就算死了轮回之后也要找我?现在怎么变成一生了?难道你说话不算数?” 安熙宁脑海里一片的烟花绽放,抱住子画欢喜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算,我说话当然算数,我要生生世世来找你,就算你烦了我,我也要来找你。” 子画推开像八爪鱼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安熙宁:“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虽然不计较你上辈子发生的事,因为那可能只是你一个梦境,但我绝不允许你这辈子做对不起我的事,否则我就不是回画中这么简单了。” 安熙宁不可思议道:“还有比你离开我还可怕的事?” 子画漫步到桌边坐下,悠悠道:“当然,比如让你一辈子不能花心。”说着,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地在安熙宁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继续道:“至于你上辈子的小情人儿,你也给我注意点,否则……” 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宁只觉身后有冷风刮过,凉嗖嗖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迈着小碎步蹲到子画面前:“我一定注意,绝不让李思眉有机可趁!” “光注意还不行。” “好,子画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安熙宁壮士扼腕般道,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乖。”子画摸摸他的毛脑袋,总有种在摸小狼的错觉,明明他们差别那么大…… 安熙宁顺利封王,百官朝贺,转眼便冰消雪融,万物复苏,柳尖打着卷儿的冒出了新芽,田埂上的青草探出了头,一片都是绿意葱茏。 野花点着小脑袋,洒落满身的花瓣随着一波春水向远处流去,枝上的鸟儿成双成对,亲亲热热地挨着脑袋,唱着属于他们的情歌。 三月初八,宁王府一派的喜气洋洋,忙碌的下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小砚台站在大门前正指挥着一帮子人挂红绸:“再挂上去点,别把匾额上的字给盖了,对对对,就这样,还有这两边的对联怎么不一样高,快来个人给弄齐整了,今儿个可是咱家王爷成亲,样样都得给咱家做到最好喽。” “总管,总管。”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 已经荣升宁王府总管的小砚台清清嗓子呵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哪里磕坏了你担待的起?说吧,有什么事。” “总管,奴婢是想问那对甜白釉梅瓶应该摆放在哪里。” “这点小事还要问本总管,罢了,你带本总管去瞧瞧。”话虽如此说,小砚台心里还是得意洋洋的,这当了总管,感觉就是不一样! 安排好花瓶的摆放位置后,又有下人来报:“总管,陈元帅,朱将军以及户部的项大人全都来了,还带来了贺礼,现在要怎么办?” 小砚台瞪他:“还能怎么办,当然要将人先请去花厅奉茶,至于他们送来的贺礼,先让人一一入册后再放入库房,快去。” “是,总管。” 这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人上来:“总管,总管。” “又什么事,快,先把你的气喘匀了再说。”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来人立即道:“总管,王爷正在房里换喜服,怎么都不满意,您快去看看吧。” 小砚台一拍大腿:“你怎么不早说!殿下……啊不,王爷,王爷小砚台来了。” 众人看着一溜烟远去的小砚台一脑袋冷汗,这变脸变的也太快了。 房间里,安熙宁正对着给他梳洗的人挑刺,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一屋人都是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看到小砚台进来皆松了一口气。 “小砚台,你快过来,帮本王把喜服整理一下。” “是。”小砚台忙不迭上去帮忙,安熙宁此时已穿了一套的喜服,鲜艳的红色衬的他面如冠玉,缠金的腰封勒着窄腰,显得人更加精神挺拔,头上一顶嵌宝石金冠,黑发光亮服帖。 “小砚台,你说本王这样去见子画还可以吧?” “当然可以,王爷今天可俊了,不信您往镜子里瞧。”小砚台嘴里像抹了蜜一般,快手快脚地替安熙宁整理好金冠后的发带。 “小砚台,你去将那对赤金缠同心白玉莲花佩拿来。” 小砚台依言将之从匣中拿出,安熙宁拿了其中一个佩戴在自己腰间,指着另一个吩咐道:“你快去命人将这个玉佩送去给子画,本王想让他在成亲时带着。” “是王爷,小砚台这就让人去办。” 而子画此时正在安熙宁在宫外的别院中由林氏夫妇陪着准备成亲的事宜。林总兵与儿子林敬轩在外招呼着客人,而林夫人则在房里亲自替子画整理着喜服。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好不容易上京与孩子团聚一次,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成亲后,你就真的长大了,凡事两人要商量着来,不可胡为,你要一起生活的人毕竟是个王爷,难免任性,你要多包涵,这样家宅才会安宁,但也不能过于纵容而委屈了自己。” “娘,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娘,您怎么了?” “娘没事。”林夫人低了头,借着整理衣服的空档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子画一时也起了离愁,虽然与林夫人相处不久,但她的叮嘱与关心,又怎能不让他动容。 “娘,我听熙宁说,他父皇有意要将爹调回京城,这样以后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真的?”林夫人眼睛一亮,随即又羞了脸,“你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犟,让他离开守了大辈子的宣城,我看是难。” 子画笑道:“那就要看娘您的了。” 母子两正谈笑间,门外传来一声假咳,子画抬眼去看,正是林世诚,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爹。” 林总兵应了声,对着两人道:“趁着我不在,你们母子两又在说我什么话?” “当然是说你好话,”林夫人嗔他一眼,“老爷你不在外边招呼客人,来这里干什么?” “外边有轩儿看着,出不了什么事,我是领这个小公公来给子画送东西的。”他说着让开一步,现出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个描金的紫檀木盒子,走到子画面前毕恭毕敬道:“正君,这是王爷吩咐奴才给您送来的,王爷说希望您能在大婚上佩戴着。” 子画接过匣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玉佩放在手里,林夫人立即惊讶出声:“这可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啊,看这雕工精细的,这玉佩怕是千金难求啊。” “夫人好眼力,”小太监夸赞道,“这玉佩可是是我朝第一玉雕大师雕刻的,关键是这玉佩的造型寓意,代表着王爷和正君永结同心,花开并蒂。” “公公您真会说话,快快有赏!” “多谢正君,多谢总兵大人和夫人。” 小太监下去领赏后,有下人来报:“老爷,夫人,公子,王爷的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 林夫人一听急了:“这王爷迎亲怎会提前这么多,我这还没准备好呢,都别给我站着了,快点准备起来。” 林夫人一声令下,满屋子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第48章 洞房 皇家迎亲的仪仗声势浩大,打头的迎亲队伍已出了玄德门,末尾的队伍还未从王府出发,喇叭唢呐锣鼓喧天,红绸鲜花,样样透着喜庆与富贵。 安熙宁跨坐在踏炎上可谓是春风得意,眼角眉梢都像荡着春水,唇边的笑意看的人心都醉了。 挤在道路两旁的百姓争相观看,年轻点的小媳妇大姑娘都在偷眼看马上的安熙宁,俊美的身姿羞红了她们的脸,年纪大点的全都在讨论迎亲的仪仗,看着一排排过去的迎亲队伍咋舌不已。 迎亲队刚到别院门口,就有机灵的小厮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子画便在林总兵等人的陪伴下出了来,安熙宁在看到子画的瞬间眼睛就亮了,立即将马鞭甩给了身边的侍卫,自己下马去牵子画的手,附到他耳边道:“子画,你今日真好看。” 子画今日穿了大红喜服,与平日一身白衣的清冷模样完全不同,这喜服乃是皇后特意吩咐织衣局做的,与安熙宁身上这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衣袖更加宽大,穿在身上更显飘逸而已。 玉白的面容不知是在红衣的衬托下,还是在安熙宁炙热的眼神中透出些许薄红,配着清亮的眼睛别有一番风情,看的众人皆愣了神。 在被安熙宁牵着下石阶时,趁人不注意轻声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我平时不好看?” 安熙宁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否认:“不是,子画什么时候都好看,只是今天特别好看。” “这才对。” 跟着来迎亲的媒婆见两人走近,忙唱喝道:“新人已到,请新……郎上花轿。”话音刚落,媒婆就低头打了自己几下嘴,你说这在家都练习多少遍了,结果刚才又差点犯错,不过让新郎上花轿什么的,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子画也蹙了眉头,盯着花轿道:“我不上花轿,那是给女人坐的,我为了顾全你皇家的颜面才听从了你父皇的安排嫁你,但你不能真像对女人般地来娶我。” 安熙宁的冷汗瞬时就下了来,他一路上只顾着高兴,还真没注意到迎亲队里有花轿这样东西,忙挥退了轿夫和媒婆,对子画道:“刚才的事确实是我没有处理妥当,在我心中,你我之间无论是娶是嫁都没丝毫区别,关键是你我一起,你不愿坐花轿,我也不愿你坐花轿,不如我们都骑马回府。” 子画唇角微翘,眼中的神采如冰雪消融后的一江春水,柔柔漾着情意,丝丝缕缕地缠住安熙宁的心。 有小厮牵了子画的素月出来,与同样身披红绸的踏炎栓在一起,安熙宁先扶着子画上马,随后自己才反身上了踏炎,两人并排骑在马上,向林总兵与林夫人告别后才打马离开。 林敬轩搀扶着眼眶通红的林夫人,安抚道:“娘,您放心,看宁王的样子,子画与他一起必定不会受委屈的。” “娘明白,娘只是替子画高兴。” 素月与踏炎皆是宝马良驹,马上的两个人更是人中龙凤,两人一起出现时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路上喜炮轰鸣,祝福声声,安熙宁牵过子画的手,眼里脉脉含情:“愿你我红线相牵,锦衣双骑而归。” 子画轻笑:“我只愿现世安好,执手相偕而老。” 安熙宁撇嘴:“是你看着我老,哼,看了变成老头也不放过你。” “好。”子画点头,看着他宠溺而温柔。 到达宁王府时已是黄昏,两人下了马跨过火盆便被前呼后拥着向正堂走去。宁王府乃是明德帝亲赐,里面修建的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小筑游廊无一不精致,现在又是阳春三月,各种鲜花盛开,点缀在一片红海之中,更显得热闹吉祥。 明德帝与皇后两人早早在正堂里等着了,太子护着太子妃陪坐在一旁,下面立着文武百官以及护卫帝后安全的宫中侍卫,将原本不小的正堂塞的满满当当。 原本皇子成亲,帝后可不必到场,只需第二天等两位新人进宫朝拜就行,但安熙宁毕竟与一般皇子不同,他首先是作为帝后的儿子,然后才是他王爷的身份,因而明德帝与皇后才会破例出宫为他们支持婚礼。 对子画来讲这也是一件好事,原本他以男儿身被封为正君,便引起了朝中人舌根,此次帝后亲来主持,一来显示了皇恩浩荡,二来也让某些不安分的臣子们知道子画的身后站的是帝后二人,从而歇了他们的小心思。 安熙宁与子画二人踏着红地毯来到正堂,两人一样的丰神如玉,站在一起颇为赏心悦目,媒婆在旁边高声唱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安熙宁与子画一人牵着红绳的一头,两人视线交汇处都是一片的幸福与甜蜜,红线中间坠着的花球沉沉甸甸,晃晃悠悠,承载的是两人一辈子的承诺。 两人再出来时,明德帝与皇后已先行回宫,太子妃因为身怀有孕不能久留,因而在太子的陪伴下先行回宫,没了这几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来贺喜的官员都放开了许多,酒桌上开始推杯换盏,划拳行酒令,气氛渐渐高涨起来。 安熙宁与子画出来时,在场的人都是酒性正酣,酒劲上来也没了什么顾忌,拉着安熙宁就要灌他酒。 朱将军向来豪爽,大着舌头就过了来:“王爷,正君,今日你们大婚,我老朱是个粗人,也不会将什么好话,就把这杯酒干了,喝!” 众人一片叫好,立即有懂眼色的小厮端上酒杯,朱将军一口饮尽,将杯底一亮,道:“王爷,我老朱已经喝了,现在该您了。” 安熙宁今日高兴,二话不说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周围一片拍手叫好。凡事一旦开了头,后面的人就全跟来了,因此朱将军刚一回位,就有官员上了来:“王爷,您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大小登科啊,又是封王又是成亲,怎么都得干一杯。” “连大人客气,干!” 皇家酒宴摆的桌数众多,等两个新人一一敬酒过去后,安熙宁也醉的差不多了,陈元帅向来有分寸,此时站出道:“众位同僚都别再劝酒了,王爷今晚可有正事要干,怎么能醉倒在酒桌上?”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起哄:“对对对,有正事要干,有正事要干,快把两位新人送去洞房要紧。” 安熙宁是早有此意,六分的醉意硬是被他装成了十分,由子画扶着向新房走去。 刚一进房门,安熙宁就立马活了过来,反手将门关紧还特意加了门栓,拦腰抱起子画就往床上走去。 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的子画恼羞成怒,挣扎着要下来,放在平时安熙宁一定立马照办了,但都说酒壮熊人胆,他此时就是这么个情况,非但没将子画放下,还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软绵绵又富有弹性,手感好的不得了,于是他在拍完之后又摸了一把。 子画的脸在刹那间爆红,羞于启齿的地方传来的传来的异样触感让他十分不适,原先清明的眼睛瞬时就蒙上了一层泪光,双眼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熙宁。 “子画,你别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安熙宁将他放坐在床上,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暖玉般地触感让他爱不释手,视线向下,停留在子画的眼睛上,随之唇舌压下,眼珠的转动透过薄薄的眼皮传来,召示着主人的不安。 濡湿的舌尖描摹着唇下的眼睛,从上面一点点移至到卷翘浓密的睫毛上,麻痒的感觉一直传到人心里。 安熙宁拉开一点距离,将手贴在子画的胸前,呵呵笑道:“这里跳的好快,子画,你在紧张吗?” 被人道破心思,子画窘迫地别了眼,在如此的暧昧下,他实在难以招架。 安熙宁知他害羞,也不勉强他开口,走到案前倒了两杯酒回来,将其中一杯给了子画,子画拿着酒杯发愣:“这就是合卺酒?” “对,也叫交杯酒。”安熙宁温和道,坐到子画面前,绕过他的手臂将酒一饮而尽。 子画有样学样地喝了酒,刚放下酒杯就被安熙宁推倒在床。 “你想干什么!” “我想吃你。” 安熙宁用身体压住子画,伸手将床帐解下,一时床上就昏暗下来,唯有帐顶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 极度的紧张之下子画甚至忘记了挣扎,就见安熙宁一层层解开了他的衣服,他解得极慢,像小孩在剥自己喜爱的礼品,先用牙齿一粒粒咬开纽扣,再将衣服一层层地掀开,子画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 安熙宁的唇蜻蜓点水般从子画的眉间往下移,经过鼻尖,嘴角,最后停在他的喉节上,张开嘴开始舔舐起来。 ☆、第49章 婚后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里,撩的人心痒难耐,加上不安分的唇舌一直轻舔着他的喉结,子画终于忍耐不住笑出声来:“熙宁,你什么时候跟小狼学了,这么爱舔人。” 什么旖旎的气氛都被散了个干净,安熙宁遄帕车溃骸拔颐钦馐窃谇兹龋n兹饶愣吗?” 子画不理他,自顾自地拿过床头放置的手帕擦了起来,还抱怨道:“全是你的口水。” 这是被嫌弃了!? 安熙宁一把夺过手帕扔出帐外,身体狠狠地向子画压去,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向下探去,被碰触到的地方带来如电流般的战栗,子画此时是真笑不出来了,而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的状况十分不妙,在安熙宁还衣衫齐整之时,他已经被除了个干净,想伸手去拉衣服,却被身上的人压着动弹不得,想出声喝止之时,唇舌又快一步被对方捕获。 主动权全被安熙宁掌握,子画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辗转反侧,呻吟哭泣,突然,他的眼睛蓦然睁大:“熙宁!” 声音里带着惊慌,安熙宁不忍,亲亲他的鬓角安抚道:“没事,都交给我。” 子画迟疑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知安熙宁碰到了哪里,他突然全身僵硬起来,脸上似痛苦似欢欣,额角微微冒出汗来,脸颊殷红,贝齿紧紧咬住下唇仍止不住泄出一丝呻~吟。 身下的床单已经被他捏的发皱,好半晌后,子画突然松懈下来,全身像从水中捞出一般,双目失神地看着床顶,耳边“嗡嗡”直响,完全想不了其它。 安熙宁颇为自豪,亲亲子画的唇角问道:“喜欢吗?” “不喜欢……”声音不稳,带着点哭腔,一点都没有信服力。 安熙宁不管他的口是心非,坏笑道:“刚才是你舒服了,现在可轮到我了。” 子画疑惑转头:“难道还没完?” 安熙宁要被他气笑了,咬了他一口道:“当然没完,夜还那么长,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子画纠结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那我像你刚才那样帮你?” “不,”安熙宁拒绝,一脸暧昧地将他重新压倒,“我们来玩点别的。” 床榻轻摇,被翻红浪,床帷里隐约有压抑的轻泣声传出,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突然,从床帐中探出一只手来,五指紧紧扣着床沿,骨节纤长,一段雪臂上不知为何缀了几点红痕,如寒冬红梅绽放在雪色之中,只是没过多久,他就被床里伸出的另一只手捉住,十指紧扣拖回了床帷之中。 新房内龙凤红烛仍静静亮着,照着墙上的大红喜字,一室的暧昧与旖旎。 安熙宁醒来时,帐内仍是一片昏暗,他此时精神极好,多年以来的念想终于如愿以偿,只觉全身舒畅,压抑全消。 手臂上的重量熟悉又陌生,安熙宁不敢多动,怕扰了身边人的美梦,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安熙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子画,昨晚想必真的累到他了,到现在都还没醒,眉头轻轻皱着,眼角还带着点湿润。 安熙宁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尤其是看到子画因为被蹂躏多次而微微肿起的唇瓣时,但作为一个合格体贴好夫君,那必须是不能在自家亲亲已经很累的情况下再行禽兽之事。 于是,沾沾自喜的安熙宁偷偷地伸着食指凌空虚摹着子画的脸庞,越看越是喜欢,心里就跟抹了蜜似的。他上辈子跋扈娇纵,不愿受任何人束缚,因而发现自己对子画生情后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与逃离,直到临死前心都不曾安稳,所谓害人害己说的便是他,幸而上天大恩,才让他有重来的机会,否则他都不知道,原来他所求的也只是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安熙宁知道自己莽撞,只知武力斗狠,所以他从不去窥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但子画不同,就算知道他是仙人,他也想抓住他,与他共携一生。 想的太过入神,以致对子画的醒来毫无所觉。 “现在什么时辰?” 声音传来时安熙宁才猛然回神,看子画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心有不忍,哄他道:“还早呢,你再睡会。” “不行,早上还早进宫给你父皇母后问安。” 安熙宁替他掩好被子,现在虽是春季,但昼夜温差大,早上时还是有些冷的,做好后才道:“昨晚父皇已经让小砚台传话了,免了我们今日的问安,明早再去也一样。” “那就好。” 眼看子画又要睡去,安熙宁喃喃道:“子画,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事,但请你相信,我都会努力去改。” 子画眼皮都没抬:“又在说什么胡话,我要睡觉。” 安熙宁闭了嘴,将手从子画脖子下抽出:“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早膳。” 子画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沉沉地睡去,安熙宁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随手拿过一件衣服披上,走出门后招来一早就在门边等候的小砚台:“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易消化的早点,等子画起来后再送上来。” “是王爷,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 “慢着,再替本王准备些热水送来,本王要沐浴更衣。” 吩咐完后安熙宁重新回了屋,昨晚情动之时未曾注意,脱下的一部分衣物都被扔在了地上,他与子画的内衣裤全纠结成一团,就如昨晚的他们一样。 安熙宁的心情大好,一件件捡起放好,甚至在子画的衣物上发现了一滩污迹,想是昨晚不小心沾到的,就是不知是他的还是子画的,亦或是……两人的。 收拾完衣物后,门就被敲响了,安熙宁去开了门,外面站着几个小太监并两个宫女,拿着洗漱类的东西,见到他时皆要见礼问安。 安熙宁摆了摆手止了他们开口:“不必见礼了,都进去给本王放好,脚步轻些,别扰了正君休息。” “是,奴才遵命。” 子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想起昨夜的放纵,他就一阵耳红心跳,安熙宁平时就是一莽夫,没想到到了床上,不但是个莽夫,还是个不要脸的,虽然最后他也很开心,但还是不能原谅。 现在时辰已是不早,子画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只要一动时就全身发痛,尤其是腰部,完全软棉无力,身后难以言齿的部位还火辣辣的,这些全是拜那个莽夫所赐,子画不由咬牙切齿:“安熙宁,我让你好看!” 话音刚落,安熙宁便哼着小曲一身清爽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他刚洗完澡,因为在屋里也就没了顾忌,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白色亵裤,上身全裸着,蜜色的肌肤,结实的肌理,看的子画又是一阵脸热。 安熙宁见子画脸一阵红一阵白,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魅力所迷,得意洋洋地走到床前秀着自己的肌肉,抛个媚眼问道:“子画,是不是今早发觉我特别英俊,特别让你心动。” 他说着还特意将亵裤往下拉了拉,以展示自己的威武,结果乐极生悲,一条被单当头向他抛来,将他罩在了底下,等他好不容易从下面挣扎出来,就听子画一字一顿道:“伤风败俗!无耻!” 他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安熙宁一时呆愣当场,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手卡在裤腰带上要落不落,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子,子画……” 子画一个眼风扫来,眼底眉梢都充满了不爽:“还不快扶我起来。” 安熙宁如梦方醒,马上狗腿地去扶子画,但子画如今是全身酸痛,被他碰到就更加不爽,又明里暗里发了好一顿小脾气,安熙宁这个罪魁祸首只能低着头任由他出气,等扶他下了床后才可怜兮兮道:“子画,现在你舒服了吗?” “不舒服,看到你就更不舒服!”子画越想越气,一把甩开了安熙宁的搀扶,结果刚一甩开,他的腿就一阵发软,靠着床柱就要往下滑。 安熙宁立马眼疾手快地将他拉住,半抱在胸前:“子画你先回床上,我给你捏捏放松下。” 子画本想拒绝但最终仍是抵不过身体的酸痛,依言躺在了床上,安熙宁心神荡漾,心上人横躺在自己面前,怎么想怎么激动,动一动十指他便上了去。 不得不说安熙宁按摩的手法还是不错的,于是候在门外的丫鬟太监们便听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子画,是这里吗?” “是,你重点。” “好,这样行吗?” “还行吧,往下,再往下点,对,就是这里。” “子画,你腰真软。” “闭嘴,啊……你,你轻点,太重了。” 几个脸皮薄的已经在捂嘴笑了,其中一个小丫鬟道:“没想到咱家王爷这么勇猛,正君都快受不住了。” “可不是?要我说以正君的模样,哪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都在嘀咕什么?”小砚台带了人来,一看丫鬟太监们的神色立即就明白了八分,心里叫苦不迭,“都给本总管让开一些,有胆子听墙脚,有胆子挨板子吗?” 看着丫鬟太监们作鱼兽散,小砚台苦着脸站到门前为两个胆大的主子守门,真是苦了他这个公公了。 ☆、第50章 家规 等安熙宁与子画收拾妥当叫了人进来时,原先站在门外伺候的丫鬟太监们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捧着洗漱用品进来时脸上都透着红,各个都恨不得将头低到地下,偶尔瞟来的目光都透着古怪。 子画是何等敏感的人,立时就发现了不对,但怎么想都没明白是何原因,身上的亵衣因为昨晚的运动而潮呼呼的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安熙宁一看他的神情便明了是怎么回事,附到子画耳边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沐浴用品,我帮你洗。” 子画挑眉看他:“我自己会洗。” 安熙宁黏到他身上,咬着他耳朵道:“子画你就不要客气了,我们都成亲了,你就别这么见外了,为你服务我可是很乐意的。” “我不愿意!”子画瞪他,这人怎么经过一晚,脸皮就变得这么厚? 不理会装可怜的安熙宁,子画自己一个人径直去了隔间,再回来时就见安熙宁百无聊赖地坐在凳上发呆,面前的桌上散了一堆的瓜子壳,看他出来眼睛立马就亮了,让子画莫名地想起见到了骨头的小狼。 “你没事干?” “子画,现在你就是我最大的事儿。” 子画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随后道:“那你替我更衣。” “行!”安熙宁雀跃,跑去一旁的柜子里挑挑拣拣,终于折腾出一套行头来,一脸求表扬的神情拿去给子画看。 子画皱着眉头不接:“怎么还是红的?” “你这就不懂了,新婚头三天都要穿红的,往后的一个月里都不能穿白的,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他说着就往子画身上套。 子画无法,只能穿上,看着镜中包的红彤彤的人,他不自在地扯扯衣带,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安熙宁就喜欢子画穿的喜气洋洋的,清冷的眸子里染着红色的热烈,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越看越让他心喜,他接着又从檀木盒中拿出昨日成亲时挂过的赤金缠同心白玉莲花佩给子画坠在腰间,比比自己身上同样款式的玉佩,笑道:“这就叫做永结同心。” 子画内心虽然欢喜,但还是嘴硬道:“永结同心可不是说出来的。” 安熙宁双手圈住他,笑的意味深长:“对,永结同心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子画刚想点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又见安熙宁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当即了悟了几分,脸上顿时红红白白精彩万分,给了安熙宁一肘子后还不解气,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安熙宁痛的跳脚,明知道子画惹不得,怎么就改不了逗他的毛病呢,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在此时,小砚台进了来,一看自家王爷的样子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心里为他默哀一把后恭敬道:“王爷,正君,厨房的早膳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就上来?” “快上吧,本王都快饿死了。”话音刚落,就听在旁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在捂嘴笑,安熙宁眼一瞪:“本王说的话有这么可笑?” 两个小丫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立马机灵道:“王爷您别误会,奴婢们是想您昨晚一定是操劳了,今早饿是必然的。” 这句话深得安熙宁的心,他昨晚可不就是操劳了吗?正想入非非中就被子画一掌拍在背后,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任他再怎么坚强,接二连三地受创也熄了那把银火。 饭桌上,安熙宁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百合莲子粥,突然他放下勺子严肃道:“子画,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这偌大的宁王府也要有点规矩才行。” 子画还未答话,站在一旁的小砚台立即接口道:“王爷,咱们府上已经有规矩了,要不要奴才拿过来给您过目?” 安熙宁正想让小砚台退下,就听子画幽幽道:“你家王爷哪是想给你们立规矩啊,他那是想给我立规矩。” 被子画一语道破,安熙宁还是有些尴尬的,但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想,还是挺了挺胸脯点了点头。 子画将一个龙凤水晶饺放进口中:“说吧,什么规矩。” 安熙宁心中窃喜,立马道:“子画你以后不能随便打我。” “我打你的时候从来不随便。” 安熙宁竟无言以对,嘟囔半天道:“那子画你以后不随便的时候可以打我,随便的时候就别打我了。” 子画头都没抬就答应了,并且一整天都没有整他,安熙宁简直要感动地落泪了! 晚上安熙宁又黏着子画回房,刚走到门口就被子画关在了门外,骤然在眼前放大的门扉差点砸到他挺直的鼻梁。 原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安熙宁顿时欲哭无泪。 “子画,我错了,你开开门啊。” “你错在哪里?” “我哪里都错了,尤其不该定什么家规。” “我觉得没错,家规挺好的。” “那你让我进去啊。” 里面的人似乎去点灯了,原本昏暗的房间瞬时绽出了暖光,子画修长的剪影倒映在门上,让安熙宁看的抓心挠肺。 “不让你进是因为我作为你的正君,总不能专宠,你今晚就跟你的二房一起睡吧,还有别拍的这么用劲,门拍坏了事小,伤了你的二房事大。” “子画,我们才刚新婚,不要让我独守空房啊!” 安熙宁在门外哀嚎,最终还是成功被子画放进了屋里。 “子画,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安熙宁笑的贱兮兮,拐着子画就要往床上带。 “等下,”子画在安熙宁诧异的眼神中拉出两条被子,“你睡里边,我睡外边。” 还想睡一个被窝的安熙宁心碎了,但看看子画如此坚定的神情他还是学聪明了没有出口反对,只要还在一个床上就好办,只要等晚上睡熟了他偷偷地潜进子画的被窝里就好了。 打好主意后,安熙宁很乖地就去了里面的被子里躺着,双手握着将被子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又羞又涩道:“子画你快来,我在床上等着你。” “……”子画突然有一股想叫恶灵驱散的冲动。 夜半十分,安熙宁从朦胧中醒来,花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神不知鬼不觉地蠕动到了旁边的被窝中,结果迎接他的不是暖玉温香,而是冰冷与空荡。 安熙宁立马被吓醒了,什么瞌睡虫都被驱赶个干净,睁开眼后立马就撩开了帷帐,只见窗台边一灯如豆,子画正俯在案上奋笔疾书。 安熙宁安心的同时又有些奇怪,下了床后给子画披上一件衣服,轻声问:“这么晚不睡,是在写什么?” 子画吓了一跳,转头看是安熙宁时才放下心来,搁了笔拿起刚写的一长张白纸吹了吹,将它递给安熙宁,挑眉道:“这是我给你立的家规。” 他还以为报复过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安熙宁遄帕辰庸,逐一看了下来。 都说字如其人,子画冷清自持,他的字也是挺拔孤傲,看的十分赏心悦目,均匀的小楷密密挤在一起,虽然看起来不长,实际上竟列了近五十条的规矩。 安熙宁无语,抽搐着嘴角问:“你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写这个?” 子画默认,将桌上的纸笔收拾好后道:“这都是我写给你的家规,如果有什么不满的现在就可提出。” 安熙宁擦一把冷汗开始往下看:“一诚实守信,不得有欺瞒行为;二家中事物须互相协商,不得私作主张;三远离李思眉,不得被美色所迷;四……” 子画在一旁听着,偶尔插嘴解释一二,突然他就听安熙宁提高了声音:“四十六,每月行敦伦之礼不超过三次?!这是什么意思?” 子画不自在地低头,左手握拳假咳一声:“你我虽然年轻气盛,但毕竟不能任意妄为,且那种事劳力伤神,多了总是不好。” “可这每次不准超过一注香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子画目光游离:“就这么回事,我觉得时间够久的了,原本我还想半注香……” 他的声音在安熙宁要杀人的目光中渐渐低了下去,但最后心一横,傲娇道:“说吧,你有什么意见。” 为了终身的幸福,安熙宁当然要据理力争:“我们不努力,怎么把睿儿生出来!” “所谓的睿儿有可能就是你误将梦境当现实了,根本没什么重生。” “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不能放弃!” 子画被他打败了,试探着问:“一个月四次?不能更多了。” “有区别?” “有!多了一次。”子画为了肯定自己,还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 安熙宁要崩溃了,这种刚吃到肉就被告知以后要茹素的悲惨真相,简直人干事?!于是他气若游丝道:“子画,这种事过犹不及,憋久了不好。” 子画歪头看他,似在考量他话中的可信度,但终究没有表态,安熙宁举手投降:“要不此时日后再议,我们还是先休息吧,明早还要进宫。” 子画默认,跟着他上了床,一夜无话。 ☆、第51章 讨教 转天一早,春枝端着脸盆进寝殿时,就见贤妃正对镜梳妆。 “娘娘今日起的可真早。” “今儿个可是咱们的宁王带着他新娶的正君回宫的日子,本宫可不是要起早。” 贤妃拿起一支赤金缠珍珠簪子放在发间比划了一下,左右看看后问道:“春枝,本宫戴这支簪子如何?” “娘娘戴什么都好看。” 贤妃嗔她一眼,眉目流转道:“就你嘴甜,不枉本宫疼你,今日皇上可是要来,本宫说什么也要好好收拾一番,免得被些小狐狸媚子给压了去,这女人啊,一辈子就围着个男人转,真真是没个意思,可你还没得选择。” 春枝干笑,替贤妃戴上鎏金耳环,看着镜子道:“娘娘今日艳光逼人,谁能跟您比。” 贤妃笑笑,低头挑选着梳妆台上放着的胭脂颜色,眸光一闪道:“本宫待会要好好看看,皇后见到让她儿子断子绝孙的好媳妇儿会是什么表情。” 安熙宁他们今日进宫请安是在皇后的惠安宫中,两人因为昨晚没有胡闹,因而起的都挺早,刚要进惠安宫时就见太子扶着太子妃过了来。 太子妃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此时已经显怀,高高隆起的腹部让人提心吊胆,她一手牵着太子,一手抚着腹部,原本清瘦的脸上因为怀孕以来的进补而显出点富态来,挂在唇边满足而甜蜜的笑容感染着身边的所有人,因为行动不便,只能步履蹒跚地缓慢走着。 安熙宁忙拉了子画上前,向太子与太子妃问好后道:“皇兄,嫂嫂如今身子沉重,你怎么还让她走着来?” 太子揶揄道:“你这成亲才第三天,就知道关心人啦?不错不错,想来子画是有福了。” 子画闹了个脸红,太子妃忙解围道:“五弟你可误会你皇兄了,太医说了,我如今身怀有孕,又是第一胎,适量的走动一下有利于顺产,因而才拉了你皇兄陪我呢。” “原来皇兄还是个情圣。” 太子笑:“相比五弟你而言,我可是过来人。” 安熙宁看着太子若有所思,他皇兄都能将如此矜持的嫂嫂搞定,想来手段不少…… 几人说说笑笑间进了惠安宫的花厅之中,明德帝与皇后分别坐于主位之上,明德帝的下首位置还空着,显然是留给太子与太子妃的,皇后的下首则依次坐着四妃,贤妃位居第二。 明德帝依旧一副严肃的样子,与身边笑的一脸慈祥的皇后行成了鲜明的对比,见了安熙宁他们进来也只是淡淡地瞟过一眼。 两人站定后,有宫女奉上两杯茶,子画在昨日还是学了一点婚后规矩的,因而也知道这茶并不是给他喝的,跪在明德帝面前时他还有些恍惚,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和安熙宁成亲了。 “子画,快叫人。” 子画蓦然惊醒,才发现身边的安熙宁正朝着他使眼色,抬头看时,明德帝也正一脸不耐烦地盯着他,子画忙敛了心神,刚出口一个“皇”字,就被安熙宁暗中用食指戳了戳腰眼。 子画因为前晚的事,直到现在腰都还无力着,被安熙宁这么一戳,差点就软下身去,但他自知失言,也不好怪他,跪直了身体将茶杯递上:“父皇,请用茶。” 他这一声父皇,不但让皇后与安熙宁笑开了颜,也让明德帝松了神情:“起来吧,如今你与宁儿已经成亲,也就是我们皇家的一份子了,虽然你两同为男子,但既已成亲,就应相敬相爱,举案齐眉。” “是,父皇。” 两人叩谢后福全宣读明德帝对子画的赏赐,子画再次拜谢。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再给皇后敬茶时子画就轻车熟路了,喜的皇后眉开眼笑,让身后的宫女拿了一柄玉如意来:“这是当年本宫与你父皇定情时他送的玉如意,当年你皇兄成亲时本宫给了一柄,如今你与宁儿也成亲了,这一柄玉如意就给你了。” 子画接过这意义非凡的玉如意,再次向皇后表示感谢,皇后扶住他,道:“好孩子,去见见你皇兄和嫂嫂以及四宫的娘娘,就不必行礼了。” 子画称是,象征性地在各人面前走过一圈就站回了安熙宁身边,贤妃端坐在位子上,扶了扶鬓边的簪花,笑道:“陛下,姐姐,臣妾看着这正君真是好模样,人也乖巧懂礼,配五殿下,啊不,现在该说宁王了,配咱这宁王是再好不过了,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说这京里,又有哪家姑娘强的过咱正君,也就是能生个孩子罢了。” 此话一出,又勾起了明德帝的伤心事,斥道:“贤妃,你少说一句。” 贤妃泫然欲泣:“陛下,臣妾说错了什么吗?臣妾这人向来直,您也是知道的,正君这孩子臣妾看着喜欢,所以才会出言相夸的,若陛下不喜欢……” “行了行了,”明德帝不耐烦,“朕昨日得知李威远扫荡了西边的几股马贼,不日就要凯旋,他是你哥哥,贤妃你也应知了这消息吧。” 贤妃眼睛亮了亮,两腮现出几分薄红,倒有了点娇羞之意,柔声道:“臣妾常年居于深宫,外边的事倒不曾听说。” 明德帝深深地看她一眼,也不表态,继续道:“如今你哥哥手握兵马大权,功名利禄全都有了,朕一时还真不知要再赏他什么。” 贤妃颇为自豪,也忘了顾忌,立即开口道:“要不陛下您再封我哥哥一点官?” 明德帝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再封朕可就要将朕这个皇位给封出去喽。” 贤妃此时才知自己得意忘形了,忙跪倒在地:“臣妾失言,陛下恕罪。” “起来吧,朕只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行了,你跟朕来御书房一趟,也给朕参谋参谋要给你哥哥什么赏赐。” “臣妾遵命。” 明德帝带着贤妃走后,其他三宫的妃子也纷纷告辞离去,皇后叹了声气对子画道:“本宫听宁儿说你对道法有些研究?” “略知一二。” “宁儿跟本宫可不是这么说的,简直把你夸的跟朵花儿似的,正好本宫近日正在研读一本道家经书,好些地方都不甚明白,不知子画可愿为本宫解惑?” 子画又怎么能拒绝,只好点了头,安熙宁此时正有事想向太子请教,因而也不出声反对,腻到皇后跟前道:“母后,儿臣就先将子画留在您宫里了,您可千万要给儿臣照顾好了,年轻小姐公子的一概不能见,午膳时儿臣就来接。” 皇后笑骂:“你这是怕母后会卖了你媳妇儿?” “母后,儿臣可不是这意思,这不是我家子画太好看,我怕人看了就惦记上了呗。”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全笑了起来,子画臊的慌,一把就拧在了安熙宁的后腰上。 随后安熙宁跟着太子夫妇回了东宫,将太子妃安置安置下后兄弟两人才去了书房相谈。 两人各倒一杯茶,遣散了身边的下人,就这么静坐着谁也不开口,太子是奉行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政策,安熙宁也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一想事关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他还是心一横说了出来。 “皇兄,冒昧问一句,你和嫂嫂夫妻生活和谐吗?” 一向遵循礼仪的太子差点将口中的茶给喷了,咳嗽好久后才缓过气来:“五弟,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跟子画不和谐?” 安熙宁面色微红,拇指与食指比了一条缝:“就这么点不和谐。” 太子看安熙宁的眼神开始不对劲起来,欲言又止道:“五弟,你和子画之间,是他不行还是你不行?皇兄认识宫外的一个神医,对这种病有些手段。” 安熙宁恼羞成怒:“皇兄,我和子画都很行!” 太子也知自己想多了,假咳一声问:“既然如此,你们是什么方面不和谐?” 安熙宁苦恼中又透着点骄傲:“就是新婚当夜,我好像做的有些过火了,子画现在有些排斥,但你也知道,刚开荤的和尚又要被迫吃素是很痛苦的。” 太子沉重点头,在安熙宁心上插了一刀:“子画之所以排斥,估计也是因为你技术不行,没让他食髓知味。” 安熙宁立马炸毛了,站起道:“你才技术不行,本王技术好的不得了!” 太子敷衍地点点头,招手示意他坐下:“俗话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圣人也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五弟你若想与子画夫夫和谐,磨练技术还是必不可少的啊!” 安熙宁被安抚,诚心求教道:“皇兄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昨晚子画都要给我定家规了,一月三次!” 太子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你家子画够冷淡的。” “可不是?皇兄你就快给我拿个主意吧,不过先说好,下药,强来什么的我可不干,伤了我家子画怎么办。” 太子若有所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是男女之间我还有些法子,但这男男之间……” “皇兄,你就说能不能帮吧。” “能!”太子一锤定音,“你跟我来,学了这些,保证子画对你欲罢不能!” ☆、第52章 受教 太子将安熙宁带去的地方正是藏书阁,两人进去后就看见满架子的书密密排着,因为常年不透风又不能见光,因而里面充满了阴冷之气以及浓浓的书香味。 守藏书阁的小太监见他二人到来,立马赶了过来,躬身道:“见过两位殿下,两位殿下是要找什么书,奴才可以帮忙找。” “不用了,本殿自己找就行,你先下去吧。” 太子挥手让小太监下去后,安熙宁再也忍不住开口道:“皇兄,我们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太子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来这里当然是给你找方法来了,难不成还是来此处玩?自古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中还有的就是诱人之法。” “既如此,皇兄你又何苦将刚才的小太监赶走,让他替我们找书岂不是更快,你看这里藏书成千上万,我们要找起来还不等到猴年马月。” “先别抱怨,皇兄我若心里没谱,又怎敢支开那小太监,我要给你看的可是一个大宝贝,不能让外人知道,你跟我来。” 太子拉着不情愿的安熙宁七拐八拐地去了藏书阁里的一个小隔间里,又在那个小隔间里拖出一个沾满灰尘的大箱子,指着它道:“这就是我说的宝贝。”看安熙宁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继续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安熙宁满脸狐疑地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挤挤攘攘地放满了书籍,封皮精美且无虫蛀现象,可见这堆书还是曾被人静心保管着的,定睛看去,最上面的一层上还题了书名:“龙阳十八式,南风,分桃之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熙宁黑线,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看着太子:“皇兄,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你……” “胡说什么!”太子脸色爆红,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清咳一声道:“小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安熙宁对太子的敬佩之情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不愧是皇兄,小的时候无意间就能找到这个。” “客气客气,所以你哄人的手段拍马也比不上皇兄我。” 这可不是?安熙宁在心里嘀咕,他皇兄可是有书中名师指导的人,还是从小培养的! “快打开看看,里面都说了什么。”太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简直比安熙宁还积极,随手捡过一本书就往他手里塞。 打开书的第一页,上面就写了这么一句话:“食色性也,自古男欢女爱就属天性,然人只知男女,却不知男男之间亦可获得无上欢欣,可男子毕竟不同于女子,身后之物非天生容纳之所,因而行事之前须用膏脂开拓,方可享受无上乐趣。”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和子画,可有用膏脂?” 安熙宁尴尬地摸摸鼻子:“没用。” “那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太子一击手掌,“待会我们就去太医院,让那帮子太医给你调配点膏脂出来。” 安熙宁应了一声,弯腰又拿起一本书来看,结果刚打开他就立马合上了,神情古怪地将书往箱子底下藏,太子好奇,不顾他的阻拦将那本书给抽了出来。 “画这些图的是个人才啊,看这细节处精细的。”太子一边感叹一边又翻开了一页,安熙宁简直要不忍直视了,他以为自己脸皮已经够厚,没想到…… 太子一看他的神色,真是恨铁不成钢,将书摔到安熙宁怀里后用一种孺子不可教的口气道:“快将这些书都搬回你府上去好好研读,事关你男儿尊严,在子画面前可不能给我皇家丢脸。” 安熙宁苦着一张脸:“皇兄,这么多我怎么带回去,若被发现,我皇家的脸面才真丢了。” 这倒是个问题,太子沉吟片刻突然舒展了眉眼道:“前段日子父皇刚给我配备了一支暗卫,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我让他们将这箱子书送到你府里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安熙宁在心里为这些暗卫默哀一阵,然后愉快地接受了太子的建议,两人勾肩搭背地出了藏书阁向太医院走去。 午膳时分,安熙宁刚进惠安宫就听到殿内传来的欢笑声,他母后正拉着子画相谈正欢,安熙宁心里嘀咕着早上他刚出门他母后对着子画还自称本宫呢,结果一回来就母后长,母后短的了,这转变也太快了,难怪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教人难以捉摸。 皇后见安熙宁一来就腻到了子画身边,半玩笑半吃味道:“都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原母后还是不信的,但今儿个是不得不信了,这一来,母后还没叫呢,就先去找媳妇儿了。” 子画闷笑,背着皇后无声说了句:“不孝子。” 安熙宁不服,梗着脖子道:“母后,儿臣对您的孝心可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表的,您可不能冤枉儿臣。” “母后哪里冤枉你了,你说你进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母后还是子画?” 安熙宁答不上话来,子画叹息一声道:“母后您就别逗他了。” 皇后乐的他们夫夫相持,但还是假叹连子画都倒戈相向,自己真真是孤立无援,直到宫女来传用午膳,才将安熙宁他们从唠叨中解脱出来。 用过午膳又陪着皇后逛了御花园,晚间又是明德帝赐宴,夫夫两人回到宁王府时已是夜里。晚宴时太子向他传话说那箱子书已经被放在了他的书房里,因而当他跟着子画回房时心里那是百爪挠心,恨不得此时就将那些书拿出来好好观摩一番。 安熙宁向来是藏不住事的,喜怒全显于脸上,他这脾性对于上位者来说确实有待磨练,但作为身边人来说却是好事一件,因为心思太过通透,一猜就准。 此时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立马被子画发觉了,前两天安熙宁是拖着他往床上倒,赶都赶不走,今晚却一反常态坐在床尾,怎么都肯不上去睡。 “今晚你还有事?” 安熙宁“唰”地一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 “什么事?” 安熙宁从善如流:“我想去书房看书。” 子画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莽夫还有读书的一天,竟然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实在令人惊讶,作为他的正君,这一健康向上的爱好他又怎么能阻止,因而他很爽快地就放行了。 于是怀着小心思的安熙宁暗搓搓地去了书房,刚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小砚台,今天下午太子命人送来的箱子在哪里?” “王爷,奴才将它放在书桌下面了,还有,太子吩咐奴才将这个盒子也交给您。” 小砚台一将手上的盒子交上,安熙宁就迫不及待地想打开,但一想里面肯定是什么羞羞的东西,他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咳,小砚台你先出去,本王想自己待会,有事会叫你的。” “是。” 小砚台退下后,安熙宁立马将盒子放在了书桌上,用袖子擦了擦,神情严肃地将盖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六个宽口小瓷瓶,不用想,里面盛着的一定是上午他和太子去太医院要的膏脂,没想到那些个太医动作还挺快,日后一定要重赏! 每个瓷瓶上都画了花卉,正对应着里面膏脂的香气,安熙宁随手拿出一瓶来,掀开瓶盖看时,只见里面膏脂白润晶莹,细腻非常,在烛光下泛着莹莹的光,凑近鼻端时,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令人闻之忘忧,正是兰花的香气。 “这个好,清淡悠然,子画一定子画。” 又打开另外一瓶,只见里面膏脂呈通透的艳红色,魅惑妖娆,撩人非常,香味浓烈却不刺鼻,隐隐透着点暧昧。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玫瑰膏,子画白白的皮肤配上这个红色的膏脂一定很好看!”安熙宁摸摸发痒的鼻子,他怕自己流鼻血。 认真将膏脂清点完后,安熙宁将一瓶竹叶香的膏脂拿出放在怀中,又将其它膏脂放回到盒中盖好,才心满意足地去看太子送来的书。 第一本抽出来的就是早上看过的图册,安熙宁再看时还是一阵脸红,只见图册上画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样貌英俊的青年从背后抱着身前一脸清秀的少年,两人一起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若只是如此,这只能说是画工精细的春游图,但这画的关键处就在于那清秀少年衣不蔽体,单薄的春衫只堪堪遮住了关键处,脸泛酡红,一脸的春意,而他身后的青年虽是衣衫整齐,但想也知道他在干什么好事。 安熙宁看的脸红心跳,抖着手翻开了新的一页,仍是刚才的青年与少年,只是场景换成了室内,只见一池春水中,前面趴在池边,湿透的衣衫显出透明之色,半挂半落的搭在左臂处,顺着后背滑落下来,身后的男子双手握着他的细腰正在努力耕耘。 安熙宁自动带入他与子画,鼻血终于不负众望地滑落下来。 ☆、第53章 实践 随手拿过放置在旁的丝巾擦了擦鼻血,安熙宁继续奋战在春工的第一线,这个主动骑程很不错,一想到子画腰肢轻摇地在他身上耕作,清冷的眼眸因染了清欲的色彩而魅惑地微眯着,安熙宁就觉得自己某个部位激动的不得了。 这一个老汉推~车也不错,但以子画的性子怕是不愿意,再翻一张,安熙宁张大了嘴巴,原来还可以在树上,简直就是突破了他的想象。 当他看完将书放下时,安熙宁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枉他活了两世,在床~事上竟是井底之蛙,难怪子画会嫌弃。 有了此觉悟的安熙宁又从底下的箱子里拖出几本书,挑挑拣拣后拿了一本出来,名字叫做《烈男传》,简直太符合他当下的情况了! 安熙宁立马兴致勃勃地打开,跳过文绉绉的序直奔主题,这本书讲的是某个小镇上的教书先生,夜里路过山脚下时救了一男子,两人日久生情只是因了世俗不能一起,教书先生又顽固不化,即使心动也不敢身动,男子为了诱惑教书先生与他鱼水之欢简直费劲了心思,百般手段尽皆使出,最终抱得美男归。 故事虽然恶俗,但那男子诱惑人的手段可不恶俗,看的安熙宁是惊叹连连欲罢不能,没想到这追人之术还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囫囵吞枣地又翻过了几本书,安熙宁才带着满脑袋地浆糊回了房,此时月已西沉,子画正拥着被子睡得安详,脸上染点微红,在如玉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诱人。 安熙宁凑上去将唇贴在子画的脸颊上,软软柔柔的触感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你回来了?”子画的声音响起,带着朦胧的睡意,刚想起身就被安熙宁按住,将他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柔声道:“你别起来,夜里风大,你快睡吧。” 子画本就不太清醒,因而闭了眼任由安熙宁脱了衣服手脚并用爬上床,轻车熟路地将被子掀开后钻了进来,双手松松地圈着他,腿也不安分地缠了上来,全身黏如八爪鱼,甩都甩不开。子画明智地选择了躺平,放弃挣扎,却不知窝在他颈间的安熙宁唇角拉开得逞的笑容。 这一边的两人相拥而眠,另一边的贤妃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虑半宿后终是起了身。 “春枝。” 外间的烛火在话音落时被点亮,身穿内衫的春枝护着烛台走了过来:“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贤妃随意拿过一件衣服披上下了床来,蹙着眉头问:“你今日随本宫去御书房,可有见到陛下身边的梁公公?” “奴婢不曾,”春枝战战兢兢道,“奴婢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哪儿也没去。” “谁在问你这些,”贤妃怒斥,“本宫担心的是上次咱们给陛下下毒的事情败露。” 春枝一张小脸吓得雪白,结巴道:“娘,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贤妃嫌弃地看她一眼:“本宫今日在御书房,原本来奉茶的都是那个梁公公,今儿个却换了个面生的,本宫是怕已经东窗事发了。” 春枝已经有些哆嗦了,若梁公公出事,那他会不会把自己给招出来,到时候不要说自己的性命,恐怕连家人的性命都难保。 “娘娘,这下可怎么办啊娘娘,奴婢不想死啊。” 贤妃一把甩开春枝拽着她袖角的手:“就只知道哭,现在不还没事吗?就算陛下知道是本宫干的,他想动本宫,也得看看本宫的哥哥答不答应。春枝,你明天就去陛下的宫里看看那个梁公公到底还在不在。” “是,奴婢遵命。” 转天一早起来,安熙宁就在子画诧异又欣慰的目光中去了书房,手不释卷地读完了《情挑冷清男》、《书生的又一春》、《龙阳分桃只为你》、《爱你的三百六十五天》,之后的安熙宁如醍醐灌顶,终于有一种要修成正果的感觉。 在这些小说里,在上的一方无不是狂霸拽的类型,动辄邪魅一笑,间或一掷千金博美人欢心,要不就是冷若冰霜沉默寡言,让身下人欲罢不能。 安熙宁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与子画见面后,不是在犯蠢就是在犯蠢的路上,难怪子画会一直叫自己莽夫,幸好自己醒悟的早,才不会在傻白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既然如此,那就从现在开始实行自己的诱惑计划!安熙宁雄赳赳气昂昂地拿出毛笔列了一长串的计策,并详细地做了场景对白笔录,以确保能够完美地将子画拿下! 计划一:邪魅浪漫是杀器。 暖阁里,小砚台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王爷对着镜子傻笑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又一次挑唇笑后停止了自虐,揉着腮帮子问他:“小砚台,本王刚才笑的有没有很邪魅,让你心跳加速。” 小砚台低了头,实话实说道:“心跳加速没有,心里发慌倒是真的。” 安熙宁双眼发亮,不枉他笑的脸都僵了,忙追问道:“怎么个发慌法?” “就是,就是怕王爷您又发傻了……”小砚台的声音最终在安熙宁越来越冷的眼神里消失在唇齿之间。 安熙宁按捺半晌才止住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去揍小砚台的冲动,最终一甩衣袖,自欺欺人道:“算了,你一个太监,想必也不知道风月之间的情趣。” 小砚台哪敢说不是,只能一脸苦哈哈地继续给安熙宁拿镜子看着他练笑。 晚膳时分,子画从外边回府,他今日约了林敬轩谈事,因而才没看到安熙宁发疯的一天,刚换下衣服,就有小太监来传用膳,正好他也饿了,左右不见安熙宁,便自个儿一人去了偏房用餐。 人刚坐定就听门外传来声响:“恭迎王爷!”声势浩大,整齐划一,子画有些好奇,转头去看时就见安熙宁头戴紫金冠,身穿祥云织锦紫袍,一身华贵地进了来,看到他时也没有如前几日那样扑过来,反而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他一番,然后踏着方步,满脸傲然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旁边立即有侍女太监为他摆好碗筷,那双筷子竟然还是纯金的,安熙宁冷淡地瞟眼, 道:“粗俗,本王怎能用如此俗物进餐,还不快给本王和正君换双白玉的筷子来?” 身边的小砚台忙不迭地答应,立即就有侍女送上了两双白玉筷子,安熙宁勉为其难地接了,对子画道:“美人就需配白玉,同样的洁白无暇。”说完还冲着子画邪魅一笑。 子画视而不见,他只是好奇今晚安熙宁是受了什么刺激,抽成这样子,而且府上什么时候多了金玉两种筷子。 安熙宁见子画无动于衷,心里纳闷异常,就算不喜欢,给点反应也是要的吧,怎么跟书里写的完全不同呢?奇怪了。 但安熙宁在这件事上是十分执着的,晚膳时不能感动子画不要紧,这不是还有晚膳后吗?! 夜里回房之时,安熙宁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搂在子画腰上,特意绕道府中的花园处。 子画纳闷:“这么晚了不回房,来这花园干什么?” 安熙宁特意压了嗓子,让嗓音显得更加磁性,暧昧道:“子画不觉得夜里赏花更有一番风味吗?” 子画实在不想打击他,含糊了一句:“有些黑。” 安熙宁又是邪魅一笑:“子画不喜欢黑,本王可以将天上的星辰都摘下来给你点亮。” “你摘不下来。”子画表情肯定,声音冷淡,直接就给了安熙宁会心一击。 “……本王的意思是,子画的任何要求本王都会满足。”安熙宁深情道,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 子画却挑了眉:“你今晚怎么一口一个本王?” 安熙宁能告诉他这是因为他感觉在爱人面前自称本王听起来更酷炫狂霸拽吗?必须不能! 他摸摸鼻子,尴尬道:“子画,你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子画默然,被安熙宁拉入一水榭之中,水榭四面来风,轻纱曼舞,周围水光鳞鳞,十分有意境,中央放一木桌,两条木凳,上搁青花瓷酒壶并两个茶杯,显然安熙宁是有备而来。 子画也不点破,衣袍一撩淡定入座,清亮的酒水顺着细长的壶嘴淌出,水与瓷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安熙宁唇角微扬:“如何,喜欢本王今晚的安排吗?” 子画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是好酒,清香扑鼻,入口醇厚,他淡淡地看安熙宁一眼,戏谑道:“有酒无乐,怎能说是好安排?” 安熙宁纠结,他当然想到了歌舞,只是这样子画的注意力就会被分走,又怎么能向他展示自己的魅力,况且让一群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子画面前扭腰摆臀的,他不嫉妒死才怪。 子画见他不说话,灿然一笑:“既然你没安排,我送你万顷星光,一场盛宴又何妨。” 安熙宁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54章 诱惑 子画遣退了一干下人,且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花园一步,待人都退下后,他在安熙宁惊讶的目光中挥手熄灭了周围所有的烛火,水榭里一时被黑暗所笼罩。 “子画?”安熙宁有些不安,看不到子画会让他心慌。 “我在,你看湖面上。” 安熙宁闻言向湖面上看去,只见原本一片漆黑的水面上突然现出点点烛光,随着起伏的湖水明明灭灭,仔细去看时,才知是一盏盏粉色的荷花灯,朵朵花瓣舒展,娇艳而圣洁。 还来不及惊叹,安熙宁就见自己周身被一片的金光所笼罩,那金光如受牵引般向湖面汇聚而去,在不远处由一团模糊的光球慢慢抽长成身姿曼妙的少女,发髻高耸衣袂飘然,虽然只是金光的剪影,毫无具体形象,但就是让人感觉仙气逼人,美丽不凡。 耳边似有仙乐飘来,随着节拍那少女也开始翩然起舞,轻盈的脚尖旋转在湖面上,细腰柔若无骨,倾倒间如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子画迎风而立,蓦然回首,瓷白的脸庞在烛火中愈发细腻,眼底一丝笑意:“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一瞬间的风华压下了星光万千,安熙宁只觉一颗心就这么陷了下去,原来书上教的都是真的,这种洒脱自信真的会让人沉/沦。 第二天安熙宁回了书房,对着自己列的计划表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痛划去了第一个计策,不是他实施的不够好,而是子画实施的比他好…… 计划二:诱要诱的恰到好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安熙宁早早让人送了洗漱用的热水进来,并让一干下人全退离了主院,自己晃到子画面前,扭捏道:“子画,我去沐浴了。” 子画正收拾着书桌上的笔墨,此时奇怪地看安熙宁一眼,也不多问,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安熙宁虽然有些失望于子画的冷淡,但好歹被锻炼出了金刚心,一步三回头地迈着小碎步向隔间挪去。 隔间与主卧之间只隔了一道雕花的拱形门,用轻纱装饰着,从子画的角度只能模糊地看到里面的一些大型家具,但是“哗啦啦”的水声却能清晰地听到,突然,里面的水声停下,传来安熙宁的声音:“子画。” “何事?” 安熙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隔了一段时间后道:“我刚才进来的太急,忘了拿换洗的里衣,子画你能不能帮我送下。” “行。”子画到柜子里翻出安熙宁平常穿的一套给他送去,撩开轻纱后入眼的是一架花开富贵的檀木屏风,因为烛光的关系,安熙宁的身影被迎在屏风之上。 “我把衣服挂在屏风上,待会你自己来取。” 这怎么能行?!安熙宁立马出声阻拦道:“子画,屏风离我太远够不到,你能不能帮我送进来?” 子画一想也是,绕过屏风去给安熙宁送衣服,却不料安熙宁此时正好起身,一场美男出浴图完完全全就在他眼前上演, 安熙宁是侧身对着子画的,微微濡湿的黑发披散而下,手臂上的肌肉紧实而不夸张,薄薄一层均匀地覆盖在骨骼上,透着男儿健美的野性,腰腹细窄,充满了力量与爆发,因刚从水中站起,一颗颗水珠如落玉盘似的争先恐后地向下滑去,隐没在不可言说之处。 子画不是没见过安熙宁的果体,只是这次却格外让他脸红心跳,也许是以前他还心思单纯,不会联想到不应该的事情,也许是这次安熙宁微微侧过的眼神太过撩人,勾的人心痒痒,才会让他失了神。 对于子画的反应安熙宁心中窃喜,一脸纯良道:“子画,我已经写好了,你将衣服给我吧。” 子画脸色爆红,将衣服往安熙宁身上一扔飞也似地出了隔间,而他身后的安熙宁却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欲露还休这一招对子画还挺有用。 擦干身子,安熙宁晃晃悠悠地来了卧室,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后径直去了床上躺着,因而子画抬头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只见安熙宁慵懒地侧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翻阅着床榻上的书,身上的衣衫半解开,露出厚实的胸膛,一条腿微勾,将压在下方的那条裤腿撩了上来,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 安熙宁不动声色,目光虽然黏在书本中,心思却飞到了床边子画的身上,见他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正奇怪间就听子画道:“你喜欢看这种?” 安熙宁也没注意子画声音里透出来的古怪,深沉道:“不错,我大夏就应该多普及此类教化书籍,才能开发民智,促进民生。” 子画的表情更加古怪:“你确定这种书能教化百姓?” “当然!”安熙宁回答的铿锵有力。 “你自己看看你拿在手里的是什么书吧。” 安熙宁心中奇怪,但还是依言去看,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简直要背过气去,只见他手里拿的根本不是济国之策,而是他从皇宫带来的那箱书里的一本,名字叫做《霸道王爷爱上我》,当时他为了方便研究,偷偷将书放在了主卧的书架上,没想到今天哪本书不拿,偏偏就将它给拿了出来,而且他翻开的那一页还是那个主角丞相跟霸道王爷嗯嗯啊啊的片段。这让子画怎么看他?他的一世英名啊!安熙宁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嘟囔半晌才蹦出几个字:“子画,你听我说,我没看……” “那你在看什么?” “我,我在看……”你,但是安熙宁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子画站在床边不言不语,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的安熙宁更加无地自容,突然他觉得手上一空,眼前压下黑影来,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觉子画的呼吸喷洒在了他的鼻尖:“子画?” “熙宁,是不是我对你太冷淡了,才让你看这种书解馋?” “没,不是,我……”安熙宁简直要语无伦次了。 书被子画扔在了地上,墨黑的长发倾泻在安熙宁的脸上,冰冰凉凉顺顺滑滑,撩的他心痒,然后他就听子画道:“看书有我真人好吗?” 幸福这么的突如其来,加快了安熙宁的心跳,唇上有濡湿的感觉,竟然是子画在吻他?!原本就散开的衣衫方便了子画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四处点火,让他不由地闷哼出声:“子画……” “安熙宁,你在想什么?” 一声冷哼,安熙宁蓦然睁开眼睛,身上哪有媚眼如丝的子画,床边站着横眉冷对的子画才是真的,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啊,这种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快将口水擦擦,现在你怎么连小狼都不如了,你上次将它送去军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子画说着上了床,瞟了眼他手上的书道:“还有,这种书以后少看,伤身。” 安熙宁欲哭无泪,他这诱人计划还没实施,就被自己的愚蠢给打败了,第二个计划正式告破。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击的安熙宁表示很心塞,于是趁着子画闭关打坐的时候又去了皇宫向太子讨教。 “皇兄,你给我的书我都好好看过了,但是对子画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他说着还将自己列的计划给了太子看,“这上面的计策我全都实践过了,无论是欲拒还迎、美男计还是主动出击,我全都失败了。” 太子看完后一脸的沉思:“按理说以你列的详细程度,不可能会失败啊。” “我也觉得,但子画就是不开窍,都连续大半个月不让我近身了。” 太子同情地看他一眼:“既然这些都没用,五弟,皇兄只能给你支最后一招了。” “什么?” 太子神秘兮兮,附耳到安熙宁耳边一阵嘀咕,然后用一种你懂我懂的眼神看他:“皇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安熙宁纠结:“皇兄,我不能给子画用药,我虽然想和子画行鱼水之欢,但这是要你情我愿的,我又怎么能做那等小人之事,这让子画怎么看我。” “傻弟弟,”太子拍拍他的肩膀,“谁说让你给他下药,你给自己下药不就行了?” 在安熙宁微微睁大的眼睛中,太子继续道:“到时你表现好点,我让太医给你配的膏脂记得用上,让子画食髓知味后,你们的夫夫生活还怕会不和谐?” 安熙宁无语:“皇兄,你将来若是当了皇上,那些大臣一定会被你坑死。” 太子笑的谦让:“五弟你真是抬举为兄了。” 安熙宁在心里嘀咕:“一点都不抬举,我还说的还客气了。” 出宫时安熙宁为了抄近路特意绕道御花园,远远地就见贤妃带着一宫装女子在凉亭里赏花,后面跟着一群的太监宫女。 安熙宁心下厌恶,因而便躲了开去,回头看时就见那宫装女子正向他这边望来,想是看到了他的身影,他身边跟着的小砚台惊道:“这不是二皇子身边的徐侧妃吗?传言她与贤妃关系不好,没想到竟会与贤妃一同来逛御花园。” 安熙宁冷哼:“这宫里的女人,哪会有永远的敌人和永远的朋友,利字当头罢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小砚台应是,跟着安熙宁快步离了御花园。 ☆、第55章 青丝 安熙宁离开后,徐侧妃垂着眼睛细声道:“母妃,儿媳刚才好像看到五皇子过去了。” 贤妃眼中现出一点恨意:“管他做甚,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徐侧妃虽然心中不甘,但为了能够讨好贤妃将她扶正,她只能忍气吞声,垂眸道:“是,儿媳知错了。” 贤妃见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心里就更是来气:“你摆出这副模样是给谁看,本宫可有欺负你半分?你嫁给哲儿两年,一男半女也无,如今太子妃已怀有身孕,若真生下长子嫡孙的,这宫里可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地?你的肚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至今未怀身孕是徐侧妃一直以来的痛,虽然凭着善解人意又能替二皇子出谋划策而获得几分宠爱,但这女人除了靠夫君之外能靠的也就只有子女了,如今自己一无所出,这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幸而二皇子宫里的其他女人都不曾怀孕,才让她的侧妃之位稳稳坐到了现在。 贤妃见她沉默,继续尖酸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就凭着点小聪明讨得了哲儿的欢心,你可别以为这样能长久,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女人不能生孩子,那还算个女人吗,等你年老色衰还有谁会要你。” 徐侧妃贝齿咬着红唇,眼眶憋的通红,尔后才强笑道:“母妃,不能为殿下生儿育女,儿媳自知有过,原想着若是其他妹妹能为殿下生个一儿半女的,儿媳必定待他如亲生,只可惜……” 贤妃眼一瞪:“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哲儿的问题吗?” “儿媳不敢。” “哼。”贤妃甩袖离去,徐侧妃只能跟上,深知自己为逞一时之快又惹怒了贤妃,心中也有些懊恼,琢磨一番后计上心来。 “母妃,最近不知怎的,殿下心情一直不快,儿媳虽然愚笨,但也想为殿下分忧。” 贤妃见她欢心自己儿子,看她才顺眼了几分,缓声道:“如今五皇子封王又娶亲,太子那边的势力又壮大几分,哲儿心里能好受?” 徐侧妃皱了眉头,担忧道:“太子那边风头正劲,父皇又一直对他们偏爱有加,这消息也比我们灵通的多,如果殿下也能像太子他们那样第一时间知道国家大事,恐怕十个太子也比不上咱们的殿下。” 贤妃心中得意:“那是自然,本宫的哲儿可是样样比皇后那两个儿子强,只怪皇上偏心,让那太子占了上风。” 徐侧妃干笑:“母妃说的是,所以儿媳在想,若咱们能在太子或者五皇子身边安插个眼线,这样他们那边一旦有个什么动静,咱们这边也就立即知道了。” 贤妃眼睛一亮:“好主意,你倒说说怎么个安插法?” 鱼儿果然上钩,徐侧妃会心一笑:“母妃,这要插人就得插枕边人,不但消息长,必要的时候还能吹吹耳旁风。” “有理,那你说说安插在哪个身边比较好?” “太子心眼比较多,而且太子妃又管的严,在太子身边安插恐怕不是好选择,而五皇子生性鲁莽,且娶的又是男人,安插在他身边是再好不过的了,现在问题是,咱们到哪里去找一个又忠心,又肯为了大业牺牲自己幸福的女子呢?” 徐侧妃说着觑眼瞧贤妃,她这鱼饵可全抛出去了,再不吃食可就是她的问题了。 贤妃思索片刻:“这人选本宫这里倒有一个,只是那时提起时安熙宁还没有成亲,如今时过境迁,不知那丫头还愿不愿意。” 徐侧妃娇笑:“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这利益足够大,儿媳相信就算是贞洁烈女也会屈从的,不知母妃心中嘱意的是谁?” “就是本宫的侄女李思眉。” 答案全在意料之中,徐侧妃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意:“原来是李小姐,儿媳在进宫前也曾与她有几面之缘,倒真是个蕙质兰心的美人儿。” 贤妃顺水推舟道:“既然你与思眉相熟,那就由你去探探她的口风,若她还有意要嫁入宁王府,本宫定会助他如愿。” 徐侧妃低头,以掩饰自己得逞后的笑容,恭敬地应了声“是”。 当夜,安熙宁特意让人备了一点冷菜加一壶美酒放在主卧中央的桌子上,子画进了隔间去换衣服,独留下他一人在那坐立不安。 从怀中掏出太子给他的药,踟蹰半晌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从,他的确希望能与子画鸳鸯相缠,做尽人间快乐事,这也是上辈子他第一眼见到子画时的所思所想,但到了今时今日,他对子画更多的是想与他白头偕老的爱情,多过于的贪恋,即使是耳鬓厮磨之时,那也是情感的宣泄,并非是为了一时的贪欢。 手中的药犹如千金重,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太子的建议,也许这药真能让他与子画一时清热,但那又有何用,不是子画的真心实意,靠这些小手段得来的他不屑。 正想将那药扔远时,眼角就扫到子画一身轻衫地从隔间走出,想是做贼心虚,安熙宁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挪开座位的字体又慢慢悠悠地挪了回来,握着药的手私下里放进怀中,干巴巴道:“子画,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子画扫一眼他的前襟,眼神稍微暗了暗,也不点破,走到座位前坐下:“换件衣服罢了,哪里需要多长时间,我又不是大家小姐,需要涂脂抹粉弄上半天。” 安熙宁继续干笑,手足无措地抠弄着袖子。 子画奇怪地看他:“怎么我进去一趟你就变得如此扭捏,不会干了什么事瞒着我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安熙宁当即白了脸,忙摇头道:“没,没有,我怎么会有事瞒你。” 子画微微一笑,替他斟上一杯酒:“没事就好,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你觉得是吗?” 安熙宁险些要以为他都知道了,嘟囔着不肯再说话。 子画也不追究,拿起酒杯向他遥遥一敬:“你我成亲已有一月,今晚我敬你。” 安熙宁心中高兴,子画虽然表面对他冷淡,但内里却还记得他们成亲的日子,当即也举了酒杯敬酒,酒过三巡后,两人都有了些微醺,子画的脸上泛出点薄红,眼底微微有了些水雾。 踉跄着站起身,子画走到安熙宁身边坐下,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向他倾靠而来,将脸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逶迤的白衫铺了一地,如墨的黑发铺散,如绽放在烛光中的白莲。 “子画……”安熙宁轻叹一声,伸手触上他的脸庞,“其实我的身上放着一包药。” “我知道。” “你知道?” 子画一偏头,黑发随之倾泻而下,纠缠在安熙宁的紫袍上:“你刚才对着那药犹豫时我就站在你不远处,我一直在猜你会不会真的去下药,但是谢天谢地,你没有。” 子画说着抬起了头,将唇松松地贴上安熙宁的脸庞,突然就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猜你这个月如此反常都是因为书房里的那一堆书?” 安熙宁这次真的连荡漾的心都没有了,微微偏了头结巴道:“子画,你怎么知道我的那些书?” “笨蛋,”子画笑骂,眼底缠着丝丝缕缕的笑意,“那晚看到你手中拿的书的时候我就奇怪了,你又没有特意去藏,我去书房逛一圈就知道了,况且你以为为何我最近白天都有事,留你一人关在书房里看些乱七八糟的,还能进宫同太子商讨?” “你的意思是?” 子画却不说话了,抬手撩过安熙宁一小束的头发,将之与自己的缠绕在一起,白光闪过,两束头发应声而断。 “都道结发夫妻,安熙宁,我也愿与你结发永同心,你可愿意。” 这真的是喜从天降,安熙宁双手搂紧靠在他肩上的子画,动情道:“我愿意,做梦都想听你说这句话。” 子画心中若被蜜灌满,左手一招,空中突然飞来一条红线缠绕着他微动的指尖,在安熙宁惊诧的眼神中那红线自动绕到了两束青丝上,如被巧手秀娘牵引般结了一个同心结,将它装进一个香袋后,子画脸色微红:“这是我让宫里秀娘为你秀的,但下面的络子是我让她教我打的,你可喜欢?” “喜欢,真的喜欢。”安熙宁眼中酸涩,他原以为自己用情已深,却不知道子画在他不知情的时候竟为他做到了如此地步,这小小一个香袋虽然毫不起眼,但一个能为喜欢的人拿起女儿家的东西,这一份心意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道尽,这丝丝缕缕缠着的不仅是丝线,还有对他的丝丝情义。 “子画,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长,让我这一生又拿什么来回报。” “说什么回报,不过是陷进去罢了,也许真的就是孽缘,你说我喜欢谁不行,偏偏喜欢上你这个莽夫。” 安熙宁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放进怀里,笑着抱住子画:“现在我可是你的人了,想退货我可不答应。” ☆、第56章 满足 子画轻笑,攀着他的脖子跪起,移身到他的怀里坐定,眼神亮如星辰,看着他笑意盈盈,头微微靠近,触着他的鼻尖道:“这一个月,你是不是等的很辛苦?我是不是真的很冷淡?” 醇香的酒气喷洒在鼻尖,混合着子画身上的冷香,安熙宁终于体会到古人为何会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实在是现在的情形令他心荡神怡,难以把持,他痴痴地望着子画,只觉要溺死在他唇边挂着的笑意里。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很难回答,”安熙宁轻声道,“但是我甘之如饴。” “笨蛋。”子画又笑骂了一句,淡色的唇瓣贴上安熙宁,水润柔软,带着酒气,就这么游走在他的唇边,不深入,不离开,让安熙宁的理智再一次崩溃。 终于,他的舌探了进来,撬开了安熙宁的牙关,一点一点轻探着,像误入陌生地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新开发的领地。 安熙宁的体温偏高,因而缠上子画的舌时就如火热的岩浆般将他淹没,热情地缠绕着不让子画离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子画才气息不稳地警告道:“你不许动,今晚我主动。” “好。”安熙宁此时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听了他的话哪有拒绝的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之外还有些期待,不知子画会给他怎么样的惊喜。 “我们去床上。” 两人纠纠缠缠地躺倒在床上,紫袍与白衫混在一起,束缚着两人的手脚,子画撑着安熙宁的胸膛微微直起上半身,笑语盈盈:“不把你的那本图册拿来吗?我们还可以参考。” 安熙宁声音已有些不稳,此时惊喜道:“子画,你说的可是真的?” 子画挑眉:“我可有哪时骗过你?” 安熙宁嘟囔:“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 “嗯?” 安熙宁打个哆嗦,自己回答道:“……很少,基本没有。” 子画摸摸他的头发:“乖。” 安熙宁简直要郁猝了,这个“乖”字简直要成为子画的口头禅了。 “你还不快去将画册拿来?还是你不喜欢那画册上画的?” 怎么可能?!安熙宁立马起身:“子画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是马上回来还真是马上回来,子画这边才刚整理好衣衫,安熙宁已经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脱了鞋子立马上了床来,献宝似地将画册摊开给子画看。 “你看,这个是在花园的秋千上的,是不是很带劲,这个是在山林里的山洞中的,我一直在想有虫子什么的要怎么办,还有这个,竟然还能在道观中,不怕亵渎神明吗?” 安熙宁说的兴起,一抬头就见子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安熙宁,你竟然研究地这么熟。” 安熙宁摸摸鼻子:“我向来认真。” 说完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嚷嚷道:“子画,你就说你想要哪个吧。” 子画将画册翻到一页,压倒安熙宁笑的一派从容:“我想要你。” “要我怎样?” “要你,为我鞍前马后,你可愿?” 安熙宁向上一挺身,邪笑:“是如此的鞍前马后吗?” 子画一手压住他的肩:“我可有说让你动?”说完他探身去够那图册,指着刚才那页道:“我觉得这姿势不错。” 安熙宁定睛看去,立马赞同道:“对,很不错,我就喜欢主动热情的子画,快来吧。” “等下。” “怎么?” 子画红了脸:“让我先看下画册里的注解,免得待会忘了步骤。” 安熙宁被他打败了,耐着性子等他看完,待到真的真枪上阵时子画的鲁莽还是吓了安熙宁一跳,忙阻止了要坐下去的他,在子画不解的眼神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何物?” 安熙宁将之打开,指着里面的东西道:“这是我让宫中太医专门为我们配的东西,涂在秘处不但可以起到润滑的作用,而且还可以起到保养的作用。” 子画惊奇:“这个小东西竟有如此大的作用?”他说着将瓷瓶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气随之袭来:“这是什么香味?” 安熙宁得意:“这是玫瑰膏,粉嫩透亮,最是漂亮。” “要怎么做?” 子画蹙着眉头盯着手中的小瓷瓶,难道真的要将这么奇怪的东西放进身体里,那不是会很难受?安熙宁没等子画纠结完,立即将从瓶子里挖出一大坨,笑道:“子画,剩下的我来教你。” 帷帐被安熙宁拉下,也遮挡住了床内的一片春光,里面的呢喃声还是不断从空隙处流出,一室的暧昧春光。 第二天一早,子画醒来时安熙宁正撑着脑袋看着他笑,见到他睁眼立马凑到他唇边香了一个:“子画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摩?” “不用。”子画拒绝,动了动身体,发现今早他全身干爽,不像上次那样粘哒哒的,而且看一看里衣,发现也被换过了,看来那些书还有些效果。 暗里满意地点点头,子画又仔细感受了下,发现除了腰部有些不适,其它部位没什么不舒服,不知道是他已经习惯了还是因为昨晚那个玫瑰膏真有如此神效。 “昨晚我的表现你可还满意?”子画清亮的眼神瞟来,看的安熙宁小心脏一跳一跳的,扑上去抱住他道:“满意,子画你好热情,我都快要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那可有奖赏?” 安熙宁眨巴眨巴眼睛:“子画你说,只要能办到的,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为你办到。” 子画推他:“笨蛋,不需要你上刀山,也不需要你下火海,只要带我去见一下小狼就行了。” 安熙宁垮了脸:“那只蠢狼有什么好看的,只知道流口水,还总是粘着你,我不高兴。” “你跟狼都要争宠,安熙宁你的出息呢?” 安熙宁又黏上去抱着要穿衣服的子画:“出息在见到你时就被我吃了,现在我都不知道他被消化到哪里去了。” “难怪会这么笨,快点起来,还要去北营呢。对了,我曾听你说这北营乃是被李威远掌控着的,那你把小狼放在那里会不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安熙宁漫不经心道,“北营被李威远把持那都是去年之前的事了,自从上次父皇将我派到北营去历练,我可以在那里挖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不少的墙角啊,除了几个顽固不化的,哪个不是乖乖地归顺了我皇兄?再说北营原本掌管的是严参将,可是李威远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将他送去了战场,被我设计给杀了,现在派去掌管北营的乃是我父皇的心腹,不妨事的,就算还有些小虾米,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那就好。”他一看子画还赖在自己身上,声音一冷,“还不快下来,小狼该等急了。” 安熙宁崩溃,人不如狼,这就是真实写照。 用完早膳后,两人牵出踏炎和素月,带了几个侍卫就向北营而去,此时正值暮春,桃花已纷纷褪了残红,枝头冒出绿意来,溪边的绿草如茵,缠缠绵绵延伸到远方。 几人轻装出发,骑的又是好马,因而没过多久便到了北营,安熙宁在这里可是熟客了,一来就被成群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客套完出来,子画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你人缘这么好。” “那是自然,本王礼贤下士,可受下面兵将们的爱戴了。” 他这话说的不假,安熙宁虽然一直被子画戏称为莽夫,但是他这人天生具有亲和力,无论上的还是下的,对他都很有好感,毕竟作为一个长得好,没架子,又成天将笑容挂在唇边的王爷,安熙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挺珍稀的。 两人一起去了任守卫的帐子里,自从上次北征回来,他就被太子塞进了北营,协助皇上派来的参将共同管理北营,以免李威远的人手从中捣乱。 任守卫一见他两,立即就迎了出来:“殿下,啊不,现在应该叫王爷了,王爷和正君今日儿怎么有空到北营来,新婚燕尔的难道还会惦记着我们营里的兄弟们吗?” 安熙宁也不理会他的调侃,拉着子画坐下后倒了两杯茶,然后才对任守卫道:“不是本王要来看你们,是我家子画想小狼了,对了,你将小狼藏哪了?” “什么叫藏哪呀,自从你将那小狼送来后,这北营都快被他给翻了,开始不熟时,晚上不睡到军帐里吓唬士兵,后来熟了,带着一群士兵去山上掏兔子窝,闹得是鸡犬不宁,你们今天来就是接它回去的吧?” 任守卫晶亮的双眼让安熙宁不忍拒绝,他怎么能自己根本没打算将小狼带回,而且可以的话一直想将它在这里留一辈子呢。 子画闻言却笑了起来:“任守卫,小狼调皮,给你们惹了不少麻烦,我与熙宁今日前来,正是为了带它回去的,不知它现在何处?” 任守卫喜出望外:“正君,小狼现在正与两位将士在山上训练,我这就派人去将他们叫回。” “不必了,我们自己上山去找就好,正好可以沿路看看风景。”子画道。 “如此的话,就由末将带王爷和正君上山吧。” ☆、第57章 萌娃 三人一起上了山,在山顶处的一块平地上,子画远远地就看到两个兵将在陪着小狼练习,在远处还没看清,待到了近前,才知道小狼这训练也不简单。 只见齐整的山地上,中央摆了好几个火圈,野兽向来怕火,但想来小狼已经习惯,身形矫健地奔跑钻圈,丝毫不带犹豫的,在钻过三个火圈之后,它突然改变了方向,拔腿向子画跑来,到了跟前时后脚直立,前爪毫不犹豫地搭在了子画身前,伸着舌头呜呜叫着要抱抱。 但如今它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原本圆滚滚的小身子已经抽长,变得高大矫健,立起来时都有半个多人高,毛色水滑,两耳挺立,总算是有了狼王的几分英姿。 安熙宁费力地扯开小狼,指着它的脑袋道:“你可不是以前的肉丸子了,这么大个儿还往子画身上扑,你羞不羞。” 小狼被安熙宁数落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体格还真不适合再让子画抱,只能讪讪地缩了爪子蹲在地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还不断地去瞟子画,似是不好意思,又似在求安慰。 子画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安熙宁一眼,安抚地拍拍小狼的脑袋:“刚才表现的很不错,回去后奖励你两个大鸡腿。” 刚被安熙宁打击了的小狼又兴奋起来,围着子画团团转,毛脑袋一直蹭着子画的腿,看的安熙宁是嫉妒不已。 那两个陪练的将士在此时也上来向他们见礼,小狼原本跟他两的感情不错,只是现在子画来了,这两人也就要靠边站了,见两人站到自己身边也没多搭理,一心一意地围着子画吐舌头。 任守卫哈哈笑道:“这小狼还是和正君最亲,这从小养到大就是不一样,王爷,我们把小狼照顾的还不错吧。” “很不错,回去有赏。” 其他两人也开心起来,嚷道:“王爷,金银珠宝什么的就不必了,给咱们几坛子好酒加些好肉就行了,兄弟们都馋了。” 安熙宁大手一挥:“行,好酒好肉管饱!” “那敢情好,”任守卫乐了,“现在小狼也看到了,王爷,正君,咱们是不是先下山?” 子画犹豫了下,道:“任守卫,本君想带小狼在山里转转,你们先行下山吧。” 子画若是在山里,安熙宁必定是要留下的,任守卫眉头一皱:“正君想在山里逛下当然没事,只是这山里颇大,而且森林茂密,罕有人迹,你们千万不能深入,要不末将与你们一道吧。” “不用,”子画拒绝道,“任守卫想来军事繁忙,就不叨扰你了,况且我与熙宁也少有机会单独出来,因为想借机与他逛逛。”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任守卫若是再阻止就太不识相了,暧昧地朝安熙宁眨眨眼才对他们拱手道:“既然这样,末将就不打扰您二位了,只是末将还要提醒一句,千万别深入森林,里面蛇虫鼠蚁众多,怕不安全。” “多谢任守卫提醒,我们定当注意。” 任守卫带着两位将士离开后,子画领着一人一狼向反方向而去。 安熙宁满脸疑惑:“子画,你怎么有闲情逸致去逛山林啊。” “怎么,我不能逛?” “不是……”安熙宁语塞,只是他觉得以子画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好静性子哪会勤快地来逛。 子画从树上折下一根细树枝拿在手中去抽路旁的草丛,边走边漫不经心道:“其实就是府里呆闷了,每天人声鼎沸的,我想出来静静。” 他看着在不远处撒欢的小狼,见他像小孩子一样在草地上打滚,跑到路旁去撩拨小花,看到狗尾巴花还叼了一根送到他手中,不由地会心一笑,继续道:“更何况,看着这么无忧无虑的小狼我也开心。” 安熙宁快走两步捉住他的手:“相信我,我也会让你像小狼一样无忧无虑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安熙宁,子画失笑:“笨蛋,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呐,给你。” 安熙宁低头,手中多了一物,不是别的,正是小狼刚送给子画的狗尾巴草。 “这是?” “想什么,”子画打断他,“是让你替我拿着,可不是送给你。”他说着狡黠一笑,抬脚向小狼跑去,待安熙宁反应过来,一人一狼已早早跑到远处去了,独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知不觉间,两人一狼便偏离了主道,越来越向山里深入,小狼又是个不安分的,到了密林里简直就是撒丫子地乱跑,看到土堆上去刨一刨,看到野花上去挠一挠,他现在就像五六岁的孩童,精力正旺盛着,看到什么都好奇,子画也随着他胡闹,对于小狼,他的耐心可是很多的。 密林里树木繁茂,层层叠叠的叶子将阳光严严地挡在在外面,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安熙宁拉住还要向前的子画:“这密林太深,我们还是别再往前了。” 子画也想起离开前任守卫的叮嘱,正想唤回远处的小狼时就见它凑到一棵树下打转,关键是他还听到弱弱的抽噎声,似是幼龄小儿的声音。 他怕小狼惹到什么,忙拉着安熙宁快步上前,被小狼堵着的不是他物,正是一个年约三岁的男童,白白嫩嫩的,小身子圆乎乎,肥嘟嘟的小脸上粉色的小嘴委屈地嘟着,水汪汪的一双葡萄大眼正含着泪水,看着眼前的大狼满眼的恐惧。 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肚兜,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项圈,手脚的腕上各戴着条红绳,上面缀着圆溜溜的红色的珠子,头上乌溜溜的头发扎成两个小圆球,上面也点缀着红色的发带并几粒红色的圆珠子。 小狼似乎对这小孩特别感兴趣,凑着鼻子去逗那小孩,还时不时地拿爪子去撩拨一下,小孩子皮肤嫩,有时爪子轻轻碰到就会留下一小道红印子,虽然没破皮,但是看着也挺吓人,看着小孩缩着手脚哭的抽抽噎噎的,小狼就咧着嘴巴哈哈地吐舌头。 “小狼,快些退下。” 子画一声厉喝,小狼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前爪,乖乖地站到子画的身后,肚兜小孩看到有两个人来救自己,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当即睁着泪蒙蒙的大眼去瞅二人。 “这深山老林的,怎么有个小孩儿啊,你爹娘呢,怎么都不见个人影?”安熙宁从子画身后走出,盯着小孩满脸好奇,当即就嚷嚷开了。 小孩儿不知是年纪小 知道安熙宁在说什么还是刚才被小狼吓到了,也不答话,就这么睁着泪眼看他,安熙宁被他的小眼神打败,讪讪地回了子画身边,轻声问:“子画,这小孩哪来的啊,怎么看着比小狼还傻。” 子画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然后慢悠悠道:“这山里来的。” “啊?”安熙宁有些不信,“这山里还有人家?他爹娘也真够放心的,放着这么个胖娃娃四处在山林里乱跑,也不怕被豺狼虎豹给叼走了。” “谁告诉你他有爹娘的?” 安熙宁的嘴巴张大了,简直可以再塞下一个小鸡蛋:“没爹没娘,他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子画在小孩儿面前蹲下:“石头缝里可蹦不出他,天生天养倒是真的。” 安熙宁倒退两步,指着小孩儿道:“他他他,他不会是妖精吧。” 小孩看他的神情似乎很有趣,也忘了哭,含着根食指歪着小脑袋瞅着安熙宁,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稀奇。 子画回头戏谑道:“没想到熙宁也变聪明了,没错,若我没看错,他应该是个人参精。” 人参精?这下安熙宁不害怕了,毕竟像人参这种天灵地宝应该不是什么害人的邪魔外道,只是……安熙宁迟疑了下,自己从小到大吃了他不少的徒子徒孙,这人参都成精了,该不会找自己报仇吧? 就在安熙宁踟蹰时,那小孩儿倒是说话了,小嗓音嫩嫩的又脆生生,奶声奶气道:“人参,人参,好吃的人参。” 安熙宁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他这是在邀请别人来吃自己?呆成这样还真是少见啊,他挪着身子蹲到子画身边,咬着耳朵道:“这小人参精这么呆,怎么还能活到修炼成精而没被人采了去?” “天灵地宝修炼,自有天道庇佑。” 安熙宁略有所悟地点点头:“我就说这笨孩子怎么会没被人采,原来是运气好。”他说完去打量小孩儿,问道:“都说是千年老q,看你的样子不会只有一两百年,连人参须都没长全吧。” “胡说!”小孩儿发怒了,眼睛瞪的圆溜溜,扯着嫩嗓子叫,“我很大很大,非常的大。” “有多大?”安熙宁戳戳他鼓起来的小脸颊逗他。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一岁,两岁,三岁,四岁……”数到十的时候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子画,“哥哥,我的手指没了,数不下去了怎么办?” ☆、第58章 吃货 安熙宁笑的不行,直说这小孩儿怎么能这么逗,笑完后还对小孩儿道:“手指没了不要紧,你不是还有脚丫子吗?再不行脚丫子数完再数手指。” 小孩儿恍然大悟,亮晶晶的眼睛里露出点崇拜,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又低头去摆弄脚丫子,当他从三百再数回一百零一时安熙宁已经崩溃了。 在将脚丫子数完后,小孩儿也放弃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子画:“哥哥,我数不清了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几岁了。” 子画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哥哥来告诉你几岁了。” 安熙宁与小孩儿纷纷拿眼去看他。 “按我估计,应该有一千五百多年了吧。” 安熙宁一脸的不可思议,指着小孩道:“就这么个小奶娃,竟然有一千五百多岁?” 子画颔首:“草木修炼,较之走兽更为不易,若要脱形化体,非千年不可为,这小人参精已修成人形,且灵智已开,头上参籽圆润饱满,观他修为,应有一千五百年。” “原来如此,这小孩儿竟这么老了。”安熙宁咋舌。 这下小孩儿高兴了,拍着手道:“我就说了我很大很大了,现在你信了吧。” 安熙宁无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狼在此时又凑了上来,围着小孩儿嗅来嗅去,小孩儿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哥哥,你快让你的狼走开,它总想舔我。” 安熙宁逗他:“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了我就让我的狼走开。” 小孩儿歪着小脑袋,右手食指点着嘴唇,天真道:“名字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子画这次也被他乐笑了:“名字不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而是别人叫你时的代称,比如我叫林子画,这位哥哥叫安熙宁。” “哦。”小孩儿点点头,转而兴奋起来,“那我也有名字。” “是什么?” “大家我都叫我老山参。” 安熙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孩子的心思最为敏感,看两人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怯生生道:“以前有好多个来捉我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这只是统称,并不是名字,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孩儿虽然没明白子画说的到底是什么名字,但还是乖乖地点头说了声好,子画思索片刻后道:“要不就叫参商吧。” “参商?”小孩儿自己叫了几遍,然后眉开眼笑道,“这个好听,我以后就叫参商了。”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安熙宁催着子画要回去,参商拉着他的衣角恋恋不舍,他一个人在这森林里寂寞地度过了千余年,好不容易盼来两个能够说话的人,怎么舍得放他们走。 参商仰着小脸,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哥哥,你们别走,陪参商玩好不好。” 字画为难,但时辰毕竟是晚了,最后狠狠心道:“不行,天晚了,哥哥们要回去了,否则会有危险的,哥哥们下次再来看你行吗?” 参商显然有些不乐意,嘟着个小嘴不说话,子画头痛,转头去看安熙宁,欲言又止。 安熙宁扶额,每次子画用这种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偏偏他还拒绝不了,果然听子画道:“熙宁,要不我们带参商回王府吧。” “回王府?”安熙宁与参商异口同声,只是安熙宁是惨叫,参商是兴奋。 “跟你们一起回去是不是就可以每天跟你们一起玩了啊?”参商眨巴着眼睛,满脸的笑容。 “是啊,不但能跟我们一起玩,还有很多甜点可以吃。” “好呀好呀,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回王府。” 安熙宁这下真的要哭了,来一趟不但要带回小狼这个不识相的,还要带回这么个粘人的小娃娃,什么叫每天都跟你们玩,子画是我一个人的好不好,还有什么叫有很多甜点可以吃,子画,这王府里的甜点供你一个已经很捉急了好吗,要再来个嘴馋的……安熙宁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边的安熙宁正长吁短叹,那边的两人已经亲亲热热地抱在了一起,参商搂着子画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哥哥,熙宁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你们回去啊,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 子画瞪一眼安熙宁,让他收敛点,然后才安抚怀里一副怕怕样子的参商:“不是的,你熙宁哥哥就是长得凶神恶煞了点,其实可喜欢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真的吗?”参商重新高兴起来,“这样的话,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好。” 几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山,任守卫见到子画怀里的参商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乖乖,这动作也太快了吧,进山一趟,不但孩子生出来了,还长到了这么大! 安熙宁看的火大,这都什么眼神啊,当即就赏了他一拳,任守卫捂着胸口倒退两步:“王爷,我说什么了你要打我。” “你嘴上没说,可眼里说了。” 得,他为上,我为下,怎么都得服!任守卫揉揉伤口道:“王爷,正君,你们怎么上趟山还带个奶娃娃回来?” 子画淡定道:“我与熙宁在山上遇到个猎户,夫妻两人生了好几个孩子,没法养活,我看这孩子与我有缘,就收留他了,是吗参商?” 正转着小脑袋四处看的参商闻言转过头来,冲着子画甜甜笑道:“是,哥哥说的都是。” 任守卫虽然奇怪山里怎么会莫名其妙多出个猎户,还这么巧被安熙宁他们给遇见并且还赠送个孩子,但又不好确定子画说谎,因而只能保持沉默。 骑马回府时参商兴奋的不得了,不停地坐在子画前面握着缰绳喊“驾,驾。”到了宁王府也不愿意下来,被安熙宁拦腰提溜着回了屋。 花厅中,子画兴趣盎然地看着参商坐在大大的椅子上,手上捧着个点心晃荡着两条藕节似的小胖腿吃的津津有味,嘴角沾着点心屑,幸福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吃吗?” “好吃。” “既然好吃那就多吃点。”子画又拿了个点心给他,顺便再给小狼喂点肉干,安熙宁算是看出来了,子画就是恶劣地在享受喂食的乐趣,以前把小狼喂得圆滚滚的像个球,现在好不容易正回来了,他又向人参精下手了。 安熙宁目露担忧,这参商现在就圆乎乎的了,再被子画一喂,不会步小狼小时候的后尘吧…… 在子画第九次向参商默默地递过点心时,安熙宁抽搐着嘴角握住了他的手:“少喂点,待会要开饭了。” 子画的失望简直要化为实质流出来了,意犹未尽地收了手:“那就只能到饭桌上喂了。” 安熙宁黑脸,这简直比小狼时还严重,毕竟小狼还不能上桌吃饭! 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参商简直要流口水了,子画特意让人给他搬了个高点的椅子,因而他才能系着小围脖,拿着小勺子,满眼欣喜地看着满桌的菜。 他身后的两个侍女是专门被安熙宁叫来给参商布菜的,就是不给子画喂食的机会,参商也是个不挑的,只要有吃的就行! 安熙宁一边给子画夹菜一边嘀咕道:“他这么吃没事吗?饭前吃了八个点心,现在又是两个鸡腿,一碗汤,四个水晶饺,三个卤鹅掌,半碗虾,半碗红烧排骨,还有各种蔬菜……这肚子不会被吃炸了吧。” “别杞人忧天,能吃是福。” 相比子画的一脸淡定,安熙宁是彻底炸了,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吃的问题了,这是供不供得起的问题啊!还有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安熙宁遄耪帕澄剩骸八一株植物吃肉真的没问题?” 子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放下筷子思考了下,就在安熙宁以为他要去阻止时,子画转头问他:“荤素吃进肚子以后难道不是变成一样的东西?” “……”子画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参商含了满口的饭,嘴角还沾满了米粒,含糊道:“哥哥,你家的东西真好吃。” 安熙宁无语,再好吃你也不能吃这么多啊! 但安熙宁显然小看了参商,吃的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晚上他还要跟过来一起睡! 看着光着小屁股,含着手指头坐在他床上一脸懵懂看着他的参商,安熙宁仰天长啸的冲动都要出来了,想当年睿儿出生时就被奶妈抱去,从未跟他和子画睡过,没想到如今儿子还没出生,他们就先要跟个千年小妖精一起睡,简直是心塞塞。 安熙宁颤抖着手指向参商:“子画,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 “难道他今晚要和我们睡?” “不可以?他还是个孩子。” “当然不可以!”安熙宁歇斯底里,“就算他看起来再像个孩子也不能掩盖他已经一千五百岁的事实。” 子画为难:“把他一个人放在客房我不放心。” 那你就放心把他放在我们床上?安熙宁简直要抓狂了,绞尽脑汁思考片刻后他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把他放在哪里了,子画你等我。” ☆、第59章 魏紫 安熙宁回来时,手上多了个一尺来长的木盒,乃是沉香木所制,上面盘龙画凤,金镶玉琢的,一看就价值不菲,打开时里面铺了厚厚一层红色绒布,摸上去柔软温暖,想来不是凡物。 “这是?”子画接过木盒翻看,满心好奇安熙宁拿这盒子来是干什么用,参商也被木盒吸引,趴到子画肩膀上探着小身子瞧,嘴巴张成了一个小圆圈,显然是十分惊讶。 受到关注后,安熙宁才慢悠悠道:“这个盒子里面曾放着一株西域进贡来的千年何首乌,但为了参商,我特意将何首乌挪了出来,用来给参商当床。” 参商一听是给他的,立即就喜笑颜开起来,从子画手里拿过后就抱在了怀里,笑的见牙不见眼,笑过后眨着眼睛问:“熙宁哥哥,这个木盒这么小,我这么大,要怎么睡进去啊?” 他说着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圆圆的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小胖手抓着盒子,眼泪要落不落地挂在眼眶上。 “这还不容易?”安熙宁鄙视地看他,“你不是人参精吗,变成人参钻进去就好了。” 参商感激地看着他:“熙宁哥哥,你好聪明。”他说完摇身一变,红光闪过后,床上少了个胖娃娃,多了根胖人参,只见那人参主干粗壮饱满,根须完整,上方顶着几片碧绿的叶子,一串红彤彤的参籽掩映其中,他刚一化为原型,安熙宁便感觉整间屋子都被浓郁的参香包围。 吸了吸口水,安熙宁对子画道:“我终于相信参商有一千五百年的修为了,瞧这参香浓郁的。” 子画轻笑:“他这参香浓郁不止是因为年岁久,还因为参商心思纯净,修炼的功法也最接近天道,所以才有如此效果,若我没猜错,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渡劫了。” “渡劫?”安熙宁吃了一惊,“渡劫后他会变成神仙吗?” “成仙又哪是这么容易的,参商还有段路要走。” 安熙宁有心问子画他是如何成仙的,是否也经历了千辛万苦,但仙凡话题自两人成亲后便默认成了禁忌话题,因而他一时也不敢开口问。 参商不管两人之间的谈话,挪着他的两根人参须奔奔跳跳地钻进了木盒里,在柔软厚实的绒布里打了好几个滚之后兴奋道:“哥哥哥哥,快把我的盖子合上,我要睡觉了。” 安熙宁抢在子画之前将盖子给合上了,捧着木盒子将它放在了床旁边的八宝阁里,回来后抱着子画道:“这小人参精真笨,还让我们把盖子合上,我在想以后我把他放进锅里,他会不会还让我加把火。” “你想多了。” “对了子画,你后院养的那株魏紫怎么样了?” 一提起那株牡丹,子画就忍不住要叹气,当时他正和太子妃陪着皇后在御花园中赏花,有太监来报说地方上有官员献上牡丹两株,皇上让他来献予皇后,哪有女人不爱花的,皇后当即就命人将两株牡丹送来了御花园。 送来的两株牡丹乃是牡丹中的名品,分别是姚黄和魏紫,堪称“花中之王”,两株都枝干挺立,很是精神,因为正值花期,两株牡丹都开的异常灿烂。 姚黄的花冠呈金环型,花色淡黄,底部有紫斑,花瓣重叠相抱,中央的花蕊密密相团,衬着杯状的花瓣,格外漂亮大气。魏紫的花冠重叠高耸,呈现浓郁的紫色,外层花瓣宽大且质厚,内层花瓣细碎褶叠,几不见花蕊,香气浓郁,令人闻之欲醉。 子画虽是男子,但看到这一美景也是欣赏不已,皇后见他与太子妃喜欢,便将这两株牡丹赏了他俩,其中的魏紫就归了子画。 刚得到魏紫的时候,子画照顾地那叫一个用心,简直是放在屋内怕憋着,放在屋外怕冻着,一天十三次地往后院跑,一跑就是好半天。刚开始的几天,他都是开开心心地去,开开心心地回,但这种情况持续了七八天后,子画的表情开始不对劲了,每次都是满怀希冀地去,结果哭丧着脸回来,原因无他,那牡丹不知是花匠照顾地不好,还是怎么的,不但花冠褪了艳色,连花叶都有了萎靡之感。 子画那段时间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府里的下人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被连累,尤其是那些花匠,就怕正君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全部当花肥埋了,毕竟这可是贡品,还是皇后亲赐的。 但是预料中的怒火并没有到来,正在他们欢呼正君心慈人善,大度懂礼的时候,却不知他们心目中温文尔雅的正君已经折腾过一番了,只是折腾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王爷。 子画的性格分两极,在陌生人面前永远彬彬有礼,清冷自持,但在熟悉的人面前却是傲娇别扭,还带点小脾气,因而在魏紫的事上不如意了的子画不能将气撒在他人身上,他就变着法儿的折腾安熙宁。 可怜安熙宁无辜受牵连,半夜里睡得正香时被子画一巴掌拍醒,等他睡眼朦胧地惊醒,以为子画出了什么事时,就见他一脸哀怨道:“你说,为什么我就是养不活那株魏紫呢?” 安熙宁简直要给他跪了,三更半夜将他从周公那里叫回,就是问他为什么那株花死了?再这样被他叫醒几次,那株魏紫没死,他先死了,死因就是睡眠不足! “古有闭月羞花一说,我想魏紫是因为看到子画太漂亮,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开花,所以干脆就死掉了。” 子画被他的回答气笑了,一巴掌打在安熙宁背上,害安熙宁的瞌睡虫都跑了大半,直嚷嚷着:“你又打我,说好了不打我的。” “谁叫你不正经回答我的问题。” 安熙宁要哭了,他又不是花匠,怎么会知道那牡丹为什么会死,他只知道他现在很想睡觉! 子画却没听到他的心声,兀自一人坐在床头说着他猜测的死因,而且还特别愿意同安熙宁分享,只要一发现他有瞌睡的迹象,马上把他推醒,然后继续说他的推测与计划。 天知道那时候安熙宁白天要去书房研究他的小颜色书,晚上还要被子画折磨不让睡,黑眼圈都要挂到腮帮子上了。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是正君太热情了,必定是整晚缠着要,看都把自家王爷给累脱型了。 于是忠心的小砚台吩咐厨房变着法儿的给自家王爷进补,什么鹿鞭、虎鞭轮番上阵,直吃的安熙宁阳火上升,全身燥热,还差点在看得到吃不到的子画面前流鼻血,简直不能更心塞。 如今这株魏紫又被安熙宁提起,子画的脸色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扑到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不愿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安熙宁哈哈笑着将子画从一堆被子里挖出,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道:“子画,我有办法让你那株魏紫活过来。” “真的?”子画猛地抬头,安熙宁猝不及防之下磕了嘴,痛的他呲牙咧嘴,子画也有些不好意思,满怀歉意地看着他。 被他这么一看,安熙宁有什么气都消散了个干净,抱住他就在嘴上“啾”了一口,子画也不敢躲,只能就这么忍了,过后才嘟囔着问:“你有什么办法就魏紫?” 安熙宁鬼笑着指指八宝阁:“这不有个千年人参精吗?每天用参汤去灌,我就不信那魏紫会活不过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画一下子冷了脸:“安熙宁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安熙宁知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是那种人吗?我的说的用参汤可是另有他法,绝对不伤参商半根寒毛,不对,是不伤他半根参须。” 第二天一早,当子画将沉香木的盒子打开时,一道红光从盒中飞射而出,落到地上化作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只见他站在那里半天也不说话,双手揉着眼睛,腮帮子鼓鼓,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参商怎么了,是昨晚没睡好吗?”子画关切道。 “嗯。”参商委屈地点点头。 “可是盒中狭小,睡得不习惯?” “不是,”参商摇摇头,“盒子里面非常好,只是我睡到一半时有奇怪的声音,一直嗯嗯啊啊的,好像有人在哭,又不太像,还响了好长时间,我睡不着。” 参商的话音刚落,子画的脸已经胀成了红鸡蛋,努力克制着自己才没将安熙宁揍一顿,他就说了昨晚不行,那个厚脸皮的家伙还非得……非得,简直无耻。 “安熙宁!” 床上的安熙宁已经知道要大祸临头了,也不辩驳,乖乖地低头承受子画接下来的怒火。 “你给我去书房,抄写家规一百遍!不许让人代写,否则我晚上就让你独守空闺!” 这惩罚简直太重,要知道对宁王来说这一支笔简直比他拿十把刀还重,但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安熙宁不但要领旨,还要感激涕零地领旨。 ☆、第60章 参汤 书房里,安熙宁苦哈哈地坐在书桌后抄家规,这家规还不是宁王府的家规,而是子画给他定的,每抄一段都是在他心头刺一刀,生生要呕出几两血来。 突然,书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从外面探进一个小脑袋来,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好奇,若是平常人,定会大呼可爱然后将之抱入在怀,但看在安熙宁眼里,那就只剩下熊熊的烈火了。 “参商,你又来干什么!” 被安熙宁的怒吼吓到,门外的小脑袋缩了缩,但终究没有退却,反而将门又推开了点,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安熙宁面前,踮着脚尖将一盘点心送到了他面前。 他今天终于换下了红色的小肚兜,改成了一件红色的小锦衫,红艳艳地看着也喜庆,配着包子脸,圆眼睛,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还挺讨人欢心,更何况让这么一个大吃货把自己手里的点心主动分享给他人,所需要的毅力还是非常大的。 安熙宁琢磨着这是向自己道歉来了?该不该接受呢,接受的话自己被子画罚抄家规的事就这么算了?那自己是不是太没原则了。如果不接受的话,自己一个堂堂王爷还跟个小奶娃计较,这传出去脸面何在。 就在安熙宁纠结时,只听参商奶声奶气道:“这是哥哥让我来送给你的,很好吃。” 子画送的?安熙宁刚才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他就知道子画嘴上不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这不就给他送吃的来了?至于这小人参精,他会来道歉就怪了,刚才的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拿起个点心正要吃时,就见参商两只小手背在背后,小脸微微仰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点心充满渴望,仔细听时还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被人这么瞧着,再有毅力的人也会食不下咽,等等,安熙宁一个激灵,转头问参商:“子画做了点心是先给你吃的?” 参商含着食指摇摇头,安熙宁窃喜的同时又感不对:“那你怎么知道很好吃?” 参商的脸红了,低着头,扭着小手指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回答。 “是不是你偷吃了?我就说怎么这碟点心这么少。” 被识破的参商一下子就垮下来肩膀,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强调道:“我就吃了这么点,很少很少,我是想尝尝好不好吃。” 安熙宁被他气笑了:“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 参商低着头不说话,突然抬起头泪汪汪地冲他嚷了一句:“熙宁哥哥是坏人,就会欺负参商?” “他怎么欺负你了?” 房里正斗嘴的两人皆受了一惊,抬头看去时,就见换回了白衣的子画正木着张脸站在门外,虽然外面的春光正灿烂,但映照在子画的身上,就仿佛全失了颜色。 子画不理会呆住的两人,悠闲地迈着脚步进了门,捻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后才道:“参商,说说他怎么欺负的你,哥哥替你做主。” 参商不敢说,说了岂不是就暴露了自己偷吃的事实?安熙宁也怕他说,因为以子画的性子,无论参商有没有被欺负,反正后面受欺负的都是他!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怎么都无法被抹去…… “熙宁哥哥没有欺负我,我们是在闹着玩呢。” “是吗?”子画反问,安熙宁忙不迭点头,将参商一把抱起:“这孩子简直太乖了,我怎么可能欺负他,子画你一定是想多了。” “表现不错。”子画淡色的眸底水光潋滟,突然低头在安熙宁脸上啾了一口,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门口,笑语盈盈地回头:“今早的罚抄就免了,还不快去给我的魏紫想办法?” 人走远后,安熙宁还是没回过神来,子画总是这样,突如其来,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刚才的自己一定很傻,怎么办,一点一家之主的威严都没有! 参商眨着眼睛好奇问:“熙宁哥哥,刚才哥哥对你做什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懂,别问。” “可是我问了就知道了呀。” 好像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他都是千年的人参精了,安熙宁摸摸被亲的部位,得意洋洋地宣布:“你子画哥哥刚才是亲我,亲我的意思呢就是表示喜欢我。” “哦,”参商恍然大悟,睁着水灵灵的大眼问,“那我喜欢哥哥,我也去亲他。” 安熙宁的脸黑了,抓住参商的小胖爪威胁他:“你不许去亲子画,否则我就没收你所有的点心。” “为什么?” “因为子画是我的,你也看到他刚才亲我了,那他就是我的人了,倘若还有别人敢窥视他,亲他,那这个人就要变成大狗熊!” 参商被成功吓到,拍拍小心脏道:“幸好熙宁哥哥提醒我,否则我就要变成大狗熊了。” 安熙宁满意点头,起身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边向门外走边道:“小人参,现在哥哥就带你去泡人参汤,啊不,是泡澡去,给你洗白白,可舒服了。” 可怜参商活了一千五百多年,从来是跟泥土打交道的,还从来没有洗过澡,因而一听洗澡这么新鲜的词,当即就拍着爪子被安熙宁提溜去了主院。 让几个侍女和太监在院子中央放了一个大木盆,里面盛满了清水,安熙宁恶趣味地在里面多兑了点热水,奸笑着扒掉了参商的衣服,将他丢进了澡盆中。 参商作为一根人参,对水当然是喜爱异常的,虽然烫了点,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见到子画从门内出来,还伸出两段胖胖的手臂向他招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子画站到安熙宁身边,不解地问。 安熙宁对着他挤眉弄眼,附在他耳边道:“子画,等我让人泡好了参汤就让人晾凉了给你的魏紫浇水去。” 子画一时愣住,原来安熙宁说救他的牡丹就是这么个救法,他不由地将目光放到正在戏水的参商身上,脑中一旦有了泡参汤的想法,就怎么都无法去除,看参商一身肉嘟嘟地泡在热气袅袅的清水中,还真有这么点像…… “是不是很像?”安熙宁凑近他耳边,“这小东西怎么说也是个千年人参,这样用热水泡一泡总会多点参味,再给你的牡丹一浇,我敢保证明天就精神起来了。” 子画无语,对着参商清澈的眼睛时,他总有种和安熙宁同流合污的愧疚感。 参商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还觉得泡澡好好玩,暖洋洋又香喷喷,双手一拍还能溅起一片的水花,简直不能更开心。他长得好看,人又乖巧,宁王府从上到下没一个不喜欢的,见他这么高兴也跟着乐,院子里笑成一片,唯有子画满头的黑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安熙宁一直说参商笨了。 洗完澡后,有小太监要将洗澡水抬出去倒了,被安熙宁喝住,两个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然,安熙宁摇头叹息着这两个小太监没眼力见,这么一大盆千年参汤竟然要拿去倒掉,简直是暴餮天物,于是他一脸深沉地走到他两面前,严肃道:“你两把这洗澡水抬到后院去,记住不要倒掉,本王另有用处。” 此话一出,两个小太监当即呆立当场,王爷竟然说这洗澡水另有用处?难道这洗澡水里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安熙宁被两个小太监看的恼羞成怒,分别给两人呼了一巴掌:“本王的话没听到?还不快去。” “是,是。”两个小太监飞也似地抬着澡盆走后,子画抱着穿戴整齐的参商神色复杂地从身后走来,看看安熙宁又看看远去的两个小太监,终究是闭了嘴。 他怀里的参商却歪着小脑袋不解道:“哥哥,他们带着拿着我洗澡用的木盆干什么去?” 子画眼神复杂,欲语还休,最后还是他身边的安熙宁笑着道:“参商,你子画哥哥在后院养了一株漂亮的牡丹,那两个小太监是给花浇水去了。” “浇水为什么要用我洗澡用后的?” 安熙宁严肃脸:“这是因为我们宁王府很穷,我们什么东西都不能浪费。” “哦,”参商一副受教的样子,然后语出惊人道,“哥哥,那我以后多多洗澡,把水都留给牡丹浇水用。” 子画干笑:“参商真乖。” 几人正说话间,小砚台引了个人进来,正是明德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全。安熙宁忙上前招呼:“福公公,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殿下,老奴有礼了。”福全拱了拱手,他待安熙宁与太子倒真有几分真情,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除了主仆之情外,还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福公公您不必如此客气,快屋里请。” “王爷不用了,老奴还要赶着回宫,就在这儿说了吧,八日后皇上将在折桂殿宴请这届的及第进士,到时各位重臣及几位皇子都要到场,皇上说正君也是位难得的人才,到时也可跟王爷一同出席。” ☆、第61章 讨喜 福全不能在宫外久留,因而传完话后就带着人离开了。子画随着安熙宁回房,好奇问道:“这次科举已然尘埃落定,想来又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不知这次是谁夺了魁。” 早在进房之前安熙宁就将参商轰了出去跟小狼玩,此时他靠坐在软榻上,享受地让子画坐在他怀中,双手半圈着将下巴抵在了子画的肩膀上,满足地叹息一声后才开口道:“这届的状元郎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子,名叫何良文,听说长的也是一表人才。” 他停顿片刻后又道:“其实这榜眼和探花之位父皇原先还是有些犹豫的,两人的文章皆是精彩不凡,难以决断,一人是来自锦州的中年男子曾华,听说他的文章气势磅礴,读的人大快淋漓,而另外一人其实你也认识。” “是谁?”子画追问,他向来不管俗事,因而就少了消息来源,但过几天要去宫中赴宴,他也不好一无所知。 安熙宁“此人就是项道才项大人家的嫡长子,项临渊。” “原来是他。” 见子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安熙宁顿时醋意横生:“不许你用这种神情去想别的男人。” “我什么神情?” “就是你和他很有故事的神情。” 子画给了他一肘子:“不要岔开话题,快接下去讲。” 安熙宁揉揉受伤的部位,一边暗自嘀咕自家媳妇儿真是越来越暴力了,一边尽职尽责地继续道:“项临渊的文章被我父皇评为是字字珠玑,与曾华不相上下,难以决断孰上孰下,但那曾华乃是一粗壮大汉,相貌实在说不上英俊,但我大夏有个规矩,那就是探花郎必须是年轻俊朗的美男子,因而项临渊就只能屈居第三了。” 子画若有所思:“原来长得丑还有这个好处。”他说着拿眼去看安熙宁,嘀咕道:“你说若是你变丑点,智商会不会提高?” 安熙宁立时一副严肃表情:“天生丽质难自弃,这是改变不了的。” 子画深深叹息:“果然上天对待世人都是公平的。”他独自抑郁片刻,拉起不知所解的安熙宁,“走,陪我去看参汤浇花去。” 时光如梭,转眼就快到了宫宴的日子,这几天子画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好,连脸上都有了光彩,皮肤白里透红有光泽,常年抿成一条线的嘴角都开始往上翘。府里的下人都说是王爷厉害,看把自家正君给滋润的,那白白嫩嫩的小脸简直能够掐出水来,对此安熙宁表示很不屑。 看着小心翼翼为牡丹除草的子画,安熙宁的脸都快垮到地上了,旁边的参商还不省心,蹲在子画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头去戳牡丹花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兴奋道:“哥哥,花花刚才跟我打招呼了。” “是吗?那一定是参商太可爱,连牡丹都喜欢。” 参商被子画夸的脸蛋红彤彤,眼睛湿润润,看的人直想揉一揉他。 安熙宁看着他俩的互动,嫉妒的不行,酸溜溜道:“能不跟你打招呼吗,他可是被你的洗澡水救活回来的。” “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 子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安熙宁一跳,忙接道:“没说什么,正替你的牡丹高兴呢。” 子画明知他的话里有假,但也不说破,转口道:“明日宫宴,母后让我们早一步进宫,还说要见见参商。” 安熙宁一惊:“母后怎么会知道参商?” “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父皇和母后想知道的,估计也少有人能瞒得住,更何况我们又没瞒。” 安熙宁想想也是,这天下事又怎么能瞒过父皇他们,就如他二哥的生世,想必他们也早就知晓,上辈子他就是无意中偷听了他父皇与母后的谈话才起了疑心,当时他怕被发现,只听到两三句就走了,后来派了手下人专门去打听才知道了真相。 若非前世因为父皇及皇兄的信任,将皇族命脉的事告诉了他,而他却伤心于子画的离开,毫无防备之下让李思眉下了药,在昏沉之间被套了话去,二皇子与李威远也不能知晓命脉的事情,利用皇宫中的密道率先切断了宫外的联系,又从密室中取出开国皇帝的虎符,打着“代祖授命,清君侧”的名字集结部队,生生令前来救援的兵马不敢轻举妄动。 今生重活,他绝不能再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只是自他重生以来,历史的轨迹就开始发生了变化,不提他与子画身边的,就比如他父皇,他记得上辈子父皇就有梦魇之症,以致弄得身体衰败,精神恍惚,常见有恶鬼索命,以致于后来连寝宫门都不敢踏出一步,朝政只能由皇兄代为处置。 当时就有流言传出说太子为了早日登基,对明德帝行了巫蛊之术,虽然毫无根据,但说的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太子即使手段强硬,但内忧外患之下也无暇多顾,让二皇子在自己的封地搞了如此多的动作。今生明德帝仍曾被梦魇所困,却被子画治愈,想来悲剧的源头被抑制住了,二皇子他们也蹦哒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第二天一早,子画与安熙宁就带着参商进宫了,两大人带一小孩的,看着还挺有一家三口的样子。 皇后坐在主位上,下首两排座位上分别坐着各宫有位份的嫔妃,在她们身后还站了她们所出的公主或者儿媳,贤妃今日特意将徐侧妃带在了身边,一来是最近徐侧妃的表现令她大为满意,二来她还需徐侧妃为她去劝说李思眉,如今带徐侧妃来见见皇后,给她点甜头,也好让她办事时多上几分心。 参商刚一进来,皇后的目光就黏在他身上下不来了,这白白胖胖地就像是从年画里出来的童子,一下子就激发了她的母爱,藕段似的手臂肉嘟嘟的,一看就知道捏起来很舒服。 让子画将他带到跟前,皇后见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果盘,十分善解人意的她立即从盘里拿了颗荔枝给他,参商却不接,瞅眼去看子画,得到同意后才双手接了过来,拿着荔枝笑的见牙不见眼,甜甜地道了谢,惹得皇后更加稀罕。 皇后之所以如此对参商,倒不是说参商真的招人疼到如此地步,而是他觉得安熙宁与子画同身为男子,以后定是不能有自己的后代,虽说以后安熙宁可能纳侧妃或抱养宗室里的孩子,但以目前来讲,纳侧妃这个可能基本是不可能实现了,而抱养宗室孩子仍需长时考察,且怕抱养的孩子只顾着生身父母这一边就不好了。 现在子画带来的孩子,虽然身世不明,但好在年龄小,人也乖巧,跟安熙宁他们也亲近,就算不能计入皇家族谱,收个义子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皇后有了主意,对着安熙宁道:“宁儿啊,这孩子母后看着喜欢,他就这么住在宁王府上,名不正言不顺的,母后看着也不忍,你看……” 话未尽,意已全,皇后一双美眸幽幽地看着安熙宁,就等着他回话,一时满屋的嫔妃都向他看来。 安熙宁假装不懂:“母后您的意思是?” “母后的意思是要不你收了参商为义子?” 安熙宁一口茶喷了出来,子画嫌弃地挪了身子:“母后面前,你注意点形象。” 但这种时候他哪里还注意的到形象,让他收一个一千五百多岁的人参精为义子?他又不是万年老妖精。 “母后,参商都叫儿臣和子画哥哥,您突破让我们收他为义子,这不是乱了辈分了,再说我和子画……”又不是不会生孩子。 皇后正要追问他与子画如何时,就听外面人叫了声:“太子妃驾到。”抬头一看,果然见太子妃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母后。”太子妃含笑叫了声,皇后立即起身去扶她:“你如今身子沉重,怎么又出来走动。” “母后,哪有您说的这么金贵,走都不能有。” 太子妃落座后,一眼就看到子画身边的参商,圆乎乎的看着就讨喜:“母后,这就是五弟与子画府里的孩子?长的可真好。” 子画听她这么说,示意参商去见过太子妃,参商却站着没动,一脸天真道:“哥哥,这个姐姐好奇怪,她的肚子里竟然还有个小弟弟。”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皇后逗他:“你怎么知道是小弟弟,而不是小妹妹?” 参商更加不解:“明明就是小弟弟,为什么要叫小妹妹。” 众人都当参商是童言,唯有安熙宁偷偷凑到子画耳边,问道:“嫂嫂肚子里的真是个儿子?” 子画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正要解释时,就听殿外有宫人来报,说是酒宴已备好,请皇后等几人移驾折桂殿。 ☆、第62章 探花 折桂殿中,歌舞升平,酒过三巡后气氛开始热闹起来,新晋的学子们在朝中虽说没有多少地位,但里面也保不齐有几个关系深的,更何况状元探花之流,前途不可限量,打好关系,日后也要办事。 官场上的人都是油里炸过的老油条了,自然懂得如何笼络人心又不份,就算不为新来的官员,这些旧识们,他们也须趁机好好拉拢拉拢。 明德帝对其中的道道很是清楚,但他也不反对,官员之间的互相制衡是必须的,但这团体间的实力,可就要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状元郎可算是今日的主角,不断有人向他敬酒,他人也长的斯文俊秀,因而已经被好几个大人暗中定为乘龙快婿的人选。榜眼相较于状元郎自然是稍逊一筹,长相也不出众,但他为人风趣活泼,与周围的人处的倒也不错。因而这三人中,探花郎反而被隐隐孤立了。 “这项临渊就跟他爹一个样,清高自傲,现在好了吧,被人孤立了。”安熙宁抱怨道。 子画看向一脸冷然的青年,剑眉鹰目,鼻梁高挺,唇若斧凿,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相貌,配上周身的疏离气质,难怪明德帝会钦点他为探花郎,摸摸只顾着吃的参商,他侧头对安熙宁道:“项临渊与他父亲不同,他胸有沟壑,心中自有计较,被人孤立未必是坏事,这朝堂之中,谁还有中立的人长久。” 太子在一旁听后对他微微颔首,他一直担心自家弟弟莽撞,会被有心人利用,此时听子画的一番话知道他是个明白人,更难得的是自家弟弟还会听他的,看来当初让他俩成亲倒是赌对了。 有几个文官为了考教状元郎的文采,纷纷上来与之吟诗作对,一时殿内喧嚣热闹起来,周围全部充斥着酒肉之味,子画在里面呆着憋闷,因而同安熙宁说了声就带着参商离开了。 安熙宁作为已经封王的皇子,不能随意离座,只能一边喝酒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百官胡闹,正无聊间,就听有人上前道:“皇上,今科的探花郎可还没去御花园里摘花呢。” 夏朝有个规矩,就是探花郎须在宫中遍游御花园,摘下园中最美的一朵鲜花献予皇上,以显示当今天子桃李满天下,独占一枝春,既然有如此大的意义在,因而献花的探花郎就必须选个年轻俊美的,看的也舒心。 明德帝一拍额头,哈哈笑道:“看朕高兴的,差点都将此事给忘了,项爱卿,朕命你速去御花园,替朕摘一朵今春最漂亮的花儿来。” 项临渊也不扭捏,大方地出列,衣摆一撩,朗声道:“微臣遵旨。” 御花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地开遍甚是漂亮,绿树假山,小桥流水,意境无限,那边粉的红的热闹成一团,这边紫的白的蔓延出新的天地,看的人眼花缭乱,不由沉浸在这一片繁华热闹里。 子画牵着参商慢慢地走在水榭曲桥之上,两岸桃红柳绿,映在碧波之上倒也十分好看,参商精力充沛,看到什么都要叽叽喳喳评论一番,子画只有跟着他点头附和。 行了一段路后经过一个凉亭,子画毫不犹豫地带着参商进了去,他近日总感觉疲累,全身的仙力不知是何原因在渐渐流逝,说是流逝也不尽然,那种感觉就像身体里有个漩涡,将他的仙力缓缓地吸收进去,这进程虽然微弱,但仔细感觉总能感觉地出来。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却不敢告诉安熙宁,怕他为自己担心,偷偷瞒着他闭关,仔细探查时却发现那些流逝的仙力还是凝固在自己体内,只是不知是何原因不能被他所用,若这只是偶然现象,子画倒也不是很担心,但若长久持续下去,他怕自己的仙力会被这漩涡吸收殆尽。 他并不是舍不得这仙力,只是未知的恐惧让他心有疑虑,就怕此时仙力的流失只是个引子,将来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但若说真有什么不对又似乎不像,他身体没有任何的不适,肤色反而比以前更好,这才是真正令他想不通的。 子画好静,又身感疲惫,因而在凉亭中坐着倒也惬意,只是参商小孩子心性,面对着满园子的花花草草,蝴蝶蜻蜓的,他却被困在亭子里不能去玩,又怎么忍得住。 圆溜溜的眼睛跟着飞来的蝴蝶转来转去,然后他被一丛开的正灿烂的牡丹吸引,看着蝴蝶在花丛中流连飞舞,他羡慕地不得了,迈着小短腿,拉着子画的衣摆叫道:“哥哥,你看那里有好多的花,好漂亮呀,我想去那里玩。” 子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有个牡丹花丛,虽然这些牡丹没有他府上那株魏紫名贵,但胜在数量繁多,花团锦簇的看着别有风味,难怪参商会被吸引,这宫里守卫森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而就准了参商去玩。 参商乐的不行,见子画没跟他一起去的打算也不失落,一个甩开步子就往前跑,速度还不慢,如个小肉球似地直溜溜地往花丛中撞。 牡丹花枝对于参商来说显得有些高大,钻进花丛中后几乎要被淹没,一边艰难地挪动着小身子向里面走,一边双眼滴溜溜地往四周瞧,他要摘一朵最漂亮的花给哥哥。 可是花太多,每一朵看看都漂亮,可再比比,每一朵看看又都不够漂亮,正苦恼间就看到不远处有枝牡丹开的正好,红色的花瓣四周嵌着一圈金丝,雍容华贵,美丽灿烂。 项临渊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两旁桃李纷飞煞是迷人,春日的暖阳蒸腾出泥土的芬芳,鼻尖萦绕的全是青草混合着花香的湿润气息,没了折桂殿里的觥筹交错,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御花园中本就搜罗了天下名花,现在又是花季,因而满眼望去全是一片粉雾花海,朵朵鲜花争奇斗艳,让人不知如何选择,突然,他的眼神被一朵红色牡丹所吸引,在如此多的艳色中脱颖而出,可见其亮眼。 手握住花茎正要折下时,一只小胖爪突然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同时嫩嫩的嗓音从花丛里传了来:“不许你摘,这是我的。” 项临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惊,拨开繁密的花叶定睛一看,就见大大的牡丹花盘下露出一张小脸,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愤慨,亮的好像里面有火苗在跃动,见到他突然放大的脸时吓了一跳,但小爪子还是紧紧抓着花茎不放。 项临渊哑然失笑,能在宫里出现的,恐怕身份都不简单,又见他肉嘟嘟的挺可爱,便起了逗弄之心,问道:“这牡丹怎么就是你的了?你有在上面做标记?” 参商心虚了下,转而又挺着小胸膛叫道:“我先看到的,就是我的。” 项临渊觉得他可爱,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出了花丛,伸手捻掉他身上沾的花叶,戏谑道:“空口白话可不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先看到的?我还可以说是我先看到的。” 参商纠结,他似乎说的很有道理呀,自己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自己先看到的呢?于是他撅着小嘴,眼睛眨巴眨巴:“我没有证据,但就是我先看到的呀,你不也没有证据吗?” 项临渊失笑,这小孩儿太有意思了,于是继续逗他道:“我当然也没证据,要不这样好了,你说这花是你的,你叫他一下,他如果应你,那就证明是你的,反之它就是我的,怎么样?” 话音刚落,参商的小脸上就充满了光彩:“这是你说的哦,说话要算话,我们拉勾勾。” 项临渊十分配合地与他拉了勾勾,就见参商踮着脚尖凑到牡丹跟前,轻声道:“漂亮的花姐姐,我最喜欢你了,你就动一下给我们看看吧。” 于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牡丹真的抖了一抖,花瓣比原来的舒展地更开,看起来也更加漂亮迷人。 “这怎么可能?”项临渊呆立当场,不知刚才看到的景象是巧合还是世上真有如此奇幻之事。 “怎么样,你输了,这朵花儿是我的了。”参商笑的眉眼弯弯,伸手就要去折花,只是他人小力气小,怎么都折不下来,正急出一头汗时身边的项临渊有了动作,弯腰轻松地将花拿在了手中。 参商急了:“你说话不算数,这是我的花。” 项临渊已从刚才的惊诧中回过神,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将牡丹往他手中一递:“谁说我说话不算话,我可是替你摘的。”等参商红着脸接过花后捏捏他的鼻子宠溺地一笑。 参商的脸不知为何又红了一点,简直要烧起来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正要道谢时就见子画从远处走来。 “哥哥。”参商甜甜地叫了一声,小肉球举着花向子画奔去。 ☆、第63章 谢礼 子画接过飞射而来的参商并收下了他送上来的牡丹,正想带着他离开时就见项临渊走了过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见过正君。”声音清朗,一听就让人好感顿生。 “项大人多礼了。”子画回了一声,态度不算冷淡,当时他寄居在项府时,就与项临渊有过几次照面,当然只是单方面的,对于项临渊的人品与文品他还是信的过的,因而对他这个人也有几分欣赏。 他怀里的参商拉拉子画的衣襟:“哥哥,就是这个哥哥帮我摘花的。” “那你要怎么谢他?”子画笑问。 项临渊正要推辞,就见参商双手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然后皱着张包子脸将一根头发扯了下来递给他。 如果他没猜错,这根头发就是送给自己的谢礼?项临渊的笑容几乎僵硬在脸上,但看着一脸希冀的参商,他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况且被一双如水洗过的黑玛瑙般的乌眸,他就更舍不得他失望了。 见项临渊接过头发,参商笑的眉眼弯弯,在旁边看着的子画也不阻止,轻笑道:“项大人,看来参商很喜欢你,这根头发你可要好好保管,也许将来就会遇到大用处。” 原来这孩子名叫参商啊,真是好名字,只是一根头发会有什么大用处,难不成还会变成免死金牌不成?但参商向来心思细腻,在人前的表情绝不错半分,因而对着子画拱手真诚道:“微臣谨记正君吩咐。” “本君可不是吩咐你,而是提醒你,项大人可不要曲解了本君的意思。” “是,微臣糊涂。” 子画满意点头,刚一抬头,就见安熙宁怒气冲冲地向他这边快步走来。 “探花郎,父皇还以为被百花迷了眼,不知归处了,特意吩咐本王来找,不曾想你真是被迷了眼,竟敢送花给本王正君,你该当何罪!” 项临渊傻眼了,他送花给正君?这结论宁王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而且宁王还一副羡慕嫉妒恨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他两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吧,难道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得罪过宁王? 这边的项临渊一头雾水,另一边的子画却是清楚安熙宁为何会有此一出,前几天在府里他就为了项临渊吃过几顿干醋了,如今看他俩站在一起,自己手中还拿着花,安熙宁不误会才怪。 若放在平时,子画定会心中甜蜜安熙宁会如此在乎他,但如今是在宫里,面对的还是外人,子画就有些尴尬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于是他拉过身前张着双臂像护小鸡一样的安熙宁,安抚道:“熙宁你误会了,我和项大人只是狭路相逢而已,这花也不是他送的。” 参商也觉察出了气氛的不对,鼓着脸颊道:“熙宁哥哥,这花是我送给哥哥的,你不要乱说。” 听了两人的对话,项临渊才恍然大悟,他刚才一时没转过弯儿来,觉得他与正君两个都是男子,又有什么可被人瓜田李下,宁王刚才对着他说的一番话直让他摸不到头脑,而此时再想来,眼前的白衣男子可不止一个普通男子,同时他还是宁王的伴侣,难怪刚才宁王会吃醋。 想明白这一层,项临渊尴尬地假咳一声,连带着看子画也不好意思起来,有心想道歉,又怕被人误会是欲盖弥彰,更何况他与正君本就毫无关系。 “王爷您是误会微臣了,微臣怎敢送花给正君,这可是大不敬的,更何况微臣的花要送的也是皇上,微臣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越过皇上先将花给送了。” 安熙宁在自己话刚说完时就后悔了,就算他不相信项临渊,也不能不相信子画呀,只是话已出口,他又不能当众收回,因而此时被探花郎台抛了个台阶,他顺势就接下了:“项大人,本王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如此的话是微臣愚笨了,”项临渊也不拆穿他的话,拱手道,“王爷,正君,微臣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 安熙宁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立马放了行,待人走远后立即垮了脸:“子画,那个项临渊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的,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子画似笑非笑地看他:“我们两之间,谁最容易被骗不是一目了然吗,你说是不是,参商?” “是!”参商坚定地点点头,“而且项哥哥是个好人,熙宁哥哥你别总是污蔑他。” “哟呵,”安熙宁两指松松地夹住参商的耳朵,“才见一面,你连项哥哥都叫上了,还敢说我污蔑他,信不信我真的把你打包送到他府上去,这样以后你都见不到子画哥哥了。” 参商被人威胁,眼角含着两泡泪,要落不落的,看着甚为可怜,头一转将脸埋在子画的衣服里抽抽噎噎:“哥哥,熙宁哥哥欺负我。” 仗着自己长的小,就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吗?安熙宁简直比窦娥还冤,偏偏子画还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冷冷的眼神简直要将他冻杀在原地,连两人离开了都没来的及追。 项临渊在宫宴结束回府后,就将参商送的那根头发拿了出来,细细软软又富有光泽的发丝触手光滑,但怎么看也就是质地比较好的头发而已。 想起今日正君说的话,到底是玩笑还是好意提醒,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干脆摇摇头不去深究,拿出一个福袋将头发装了进去,原想放在床头就算了,后来想了想又将它放在了怀中。 过了几天他自己也忘了这回事,只是他突然发现自家的爹这两天没事总爱在自己身边晃荡,问他也不说原因,终于在又一次被他抓包追问后,一生磊落的项大人才红着脸支支吾吾道:“爹就是觉得你身上的参味挺好闻,闻久了还神清气爽,老毛病也好多了,因而才围着你转,再说你是我儿子,现在翅膀硬了,连和你爹亲近亲近都不行了?”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我身上哪来的参味,您是不是闻错了。” 项道才脸一唬:“你爹我还没老到这地步,至于你身上的参味……”项大人沉吟片刻,然后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叫道:“儿子啊儿子,你爹我自当官以来几十年,一直是两袖清风不收一分一毫的贿赂,你说你才中了探花几天,就开始要人东西了?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对得起你爹我,对得起项家的列祖列宗吗?” “爹!”项临渊打断他,“您又说到哪去了,儿子一直谨记您的教诲,哪敢去贪人分毫,要说收过的唯一谢礼,也就是正君身边孩子送的一根头发而已。” “一根头发?你当爹是老糊涂了是不是,人正君身边的人会只送你一根头发?” 项临渊真是百口莫辩,只好搜了下衣服将一个福袋掏出:“你看看,就是这个,可不就是一根头发吗?” “逆子,你给我仔细看看,这么大根人参你竟然告诉我是跟头发,你当你爹我是老眼昏花还是你觉得你头发就是长成人参样?” 项临渊此时是哑口无言,怎么好端端的一根头发会变成人参呢,这一定是有人在跟他恶作剧吧? 他的脑子里现在是一团浆糊,一会儿是参商让牡丹回应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普通的头发突然变成人参的情景,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御花园中见到的孩子恐怕不是凡人,但本能的他又拒绝这个声音,耳边他爹的唠叨全化为了虚影,全然没有听进去。 而另一边的宁王府也不太平,小狼在军营里野惯了,回了宁王府后各种闹腾,拆了后园子的栅栏,刨了院子里的花草,偷进厨房将没杀的鸡给咬死了,突然跳出花丛吓府里的下人一跳,弄的整个王府是哀声载道。 若只有小狼这样,那些侍女太监小厮们还可以轻松点,结果参商这个拎不清地也跟着凑热闹,最喜欢坐在小狼的背上,它刨土来他挖草,它捉鸡来他撵鸭,配合的相当不错。 受了委屈的下人们纷纷到安熙宁面前去告状,奈何他们的王爷最近也处在郁闷期,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他们的,因而一时之间宁王府是鸡飞狗跳,热闹非常。 明德二十二年五月初九,太子喜得贵子,封为皇太孙,普天同庆,京城中一时披红挂彩,百姓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于此同时,将军府门前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门房打开大门时就外面站了个穿戴富贵的年轻少妇,态度倨傲,一看就是长居高位的。 她身后跟着的侍女上前一步,用不屑的眼神打量他一眼,冷冷道:“我们家夫人要见你家小姐,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门房自然不肯听她一面之词就随意放人进府,支吾着不敢放行,那侍女见状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在他眼前一晃:“看仔细了,这可是贤妃娘娘的信物,我们夫人可是替娘娘办事的,耽误了你能负责?” 门房吓地当场跪在了地上,反应半晌后才软手软脚地开了门,放两人进去之时他恍惚听那夫人冷冷哼了一声,骂了句:“蠢货。” ☆、第64章 劝说 李思眉正对镜梳妆,看着镜中的美人正是桃李正艳的时候,却因愁绪而生生退了几分颜色,她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心仪之人却另娶他人,而且对象还是个男人,怎么能不教他伤心忧愁,心绪难平,曾经她是万万没料到自己与宁王妃的位置是如此失之交臂的。 “美人对镜梳妆,可是为知己者容?” “谁?”李思眉猛地抬头,就见门外走进一年轻少妇。 “徐侧妃?” “正是本妃,没想到李小姐观察如此仔细,你我从未正式打过照面,你却认得本妃,难怪贤妃娘娘一口认定你是可用之材,偏要让本妃来寻你。” “贤妃娘娘让你来寻我?”李思眉脸上浮出一丝不解,“我一个小小闺阁之女,又有何事会劳烦娘娘来寻。” 徐侧妃却不答,自顾自地带着贴身宫女进了房,在桌前坐下后笑问:“李小姐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客人都来了,连个喝的茶都没有。” 李思眉压下心中的怒火,眼神示意菲儿去倒茶,自己缓步到桌前坐下,在她看来,这个徐侧妃出身还没有她金贵,只是封了个侧妃,就敢在将军府里面对她耀武扬威,若不是看在贤妃的面子上,她真是不想与她多说。 徐侧妃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与自己坐在一处也懒得计较,抬手示意房里的丫鬟退下后才慢声道:“李小姐,若本妃没记错的话,你如今也十八岁了吧,这十八岁可是如花的年纪,再往上……” 她适时住了嘴,眼尾瞟一眼李思眉,用丝绢沾了沾唇角继续道:“不知李将军可为李小姐你找好了婆家,若没有,本妃这儿倒有个好人选。” 李思眉冷笑:“难不成徐侧妃还抢起媒婆的生意了不成?” 徐侧妃掩唇咯咯笑起来:“瞧李小姐说的,这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李小姐你现在风华正茂,本妃来此开这个口也是为了你好。” “徐侧妃有话直说无妨。”李思眉依旧不冷不热的态度,全无平常女儿家的扭捏,一时倒唬得徐侧妃没了言语。 拍拍衣袖,徐侧妃整理下思绪也不再跟李思眉打太极,直接道:“李小姐觉得宁王如何?” 李思眉吃了一惊,忙垂了眼帘不敢去看徐侧妃,生怕自己脸上的神情出卖了自己:“宁王如何又岂是我一个女儿家可以评说的。”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有什么不可说?” 李思眉不动声色地将身下的绣蹲挪开一步,假笑道:“宁王爷自然是气宇轩昂,骁勇善战,卫国保家之英雄。” “那作为夫君如何?” 李思眉心头一跳,徐侧妃的来意已明白几分:“徐侧妃说笑了,宁王已然成亲,思眉又怎敢以夫君之谓去评价宁王。” 两个女子都是有心计的,徐侧妃见李思眉不肯下套,只得再循循善诱道:“李小姐既然知道宁王成亲,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娶的是个男人吧。” “那又如何。” “这如何可就大了,”徐侧妃哂笑,“不论宁王娶那男子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们有件事必定是办不到的。” “什么?” “子嗣。” 李思眉其实早料到他会如此说,但脸上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徐侧妃的意思是?” 徐侧妃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盯着她问:“你可想成为宁王妃?” 李思眉手指微动,忙抓紧手帕掩饰了过去,避开徐侧妃的眼神道:“宁王已有正君,我又怎么能再成为宁王妃。” 徐侧妃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她面前摇了摇:“此话差异,刚才本妃已经提醒过你了,子嗣。” 见李思眉不答,徐侧妃继续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与皇后虽然答应了他们的婚事,但绝不会答应宁王因为一个男人而断绝子嗣,所以只要有女人肯为宁王生下一男半女的,这王妃的位置还不就十拿九稳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当不了正妃,可这宁王府几十年后还不是你儿子的?到时谁说了算可就不用本妃多说了吧。” “徐侧妃一手的算盘可是打的真好,可人宁王凭什么选我替他生孩子。” “凭什么?”徐侧妃冷笑一声,“凭的就是你的手段,凭的就是本妃给你制造的机会?” 李思眉终于按耐不住:“机会?什么机会。” 徐侧妃得意地扶下鬓上的簪花:“太子妃如今诞下麟儿,下月初九将在宫里举办满月酒,当时宫中宴请群臣极其家属,你作为李将军嫡女,当然有份参加,到时本妃安排人将宁王灌醉送入房中,到时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样可行?”李思眉的眼中透出点点激动,一双手将帕子绞的死紧。 徐侧妃看着她的动作冷笑,垂下的眼眸适时掩住了她的鄙夷,接话道:“当然可行,女孩子家最重视的就是名节,若宁王因为醉酒而与人有了夫妻之实,又怎么能不负起这个责任,更何况依本妃所想,皇上与皇后也巴不得有个能替宁王传宗接代的人,你的出现可不正趁了他们的心意?你又是李大将军的嫡女,无论怎么,他们都不可能让你受委屈,李小姐你说是吗?” 李思眉向来自负,除了徐侧妃说的几点之外,她更愿意相信凭自己的美貌与风情,男人一旦进了自己的罗帷还能有想法要出去。但她也不是傻子,天下本就没有白吃的早餐,她可不信这个徐侧妃会好心到这个地步专门跑到她府上来替她拉线。 “明人不说暗话,徐侧妃如此卖力帮我,可是要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啊不,你既然是撮合我和宁王,想必你的目的还是宁王吧。” 徐侧妃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道:“李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那本妃也就不绕弯了,本妃让你套取宁王那边的消息,传递给贤妃娘娘。” 李思眉冷笑:“徐侧妃真是说的出口,若我真嫁给了宁王,我凭什么出卖自己的夫君替你们传递消息,就算我真的传了,怕是你们也不放心我吧。” 徐侧妃抚摸着手中渐渐冷却的茶杯,眼中一丝冷光闪过:“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事上李小姐不用担心,要说贤妃娘娘乃是你的姑姑,若二皇子登基,她又怎会忘了你的好处,本妃已经得到二皇子的保证,绝不会对宁王下手,到时你仍是你的宁王妃,且还多个贤妃娘娘的后台,怎么说都不亏是不?” 李思眉沉默不语,徐侧妃见她如此情形心中已有了几分笃定,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她道:“好,我答应你。” 徐侧妃到此时才绽出几分真笑:“李小姐果然明事理,既然一切谈妥,本妃也就先行回宫了。” 李思眉跟着她起身,将徐侧妃送至门外,轻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徐侧妃,将来之事,还望您多多帮忙。” “好说。” 徐侧妃离开后,李思眉厌恶地看着桌上的茶杯,冷声道:“菲儿,将这杯子给本小姐丢了。” 菲儿会意,忙拿了茶杯让院中的小丫鬟拿去扔掉,自己回了屋小心问道:“小姐,那个徐侧妃都跟您说了什么啊?” “说什么?”李思眉冷笑,“说的当然是让本小姐满意的事。” 徐侧妃,你想利用我捧二皇子上位?想的真美,若有皇后可当,谁又稀罕一个小小的宁王妃。 而被李思眉算计的徐侧妃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贤妃面前:“母妃,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 “哦?她都答应了。” “是,全都答应了,只是儿媳见那李小姐也是个多心思的,怕是将来不受我们控制。” “这倒真是个问题,”贤妃来回踱步两圈,“你可有什么法子。” “办法儿媳倒是有,”徐侧妃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瓶放在贤妃面前,“孩子就是一个女人的命根,此药名叫连心,给女子服下后,毒素会积聚在体内,一旦女子怀孕,该毒素就会转移到胎儿体内,生出的孩子不但体弱多病,性命也会受到威胁,而且此毒制作繁琐,若不按制毒人的药性强弱配置相应的解药,不但解不了毒,严重者还会加剧毒素扩散,唯有儿媳手上的解药方可解毒,且断不了根,只要我们给李小姐下一点,何愁她不乖乖地听我们的话。” 贤妃深深地看一眼徐侧妃:“都说最毒妇人心,说的果然是没错,本宫原以为你是唯唯诺诺的深宫白莲,却没想你心机如此之深。” 徐侧妃吓得脸色苍白,立即跪倒在地:“母妃,儿媳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平时是万万不敢玩这种心机的啊。” 贤妃看着簌簌发抖的徐侧妃,眼里深的看不清神绪,半晌后才让她起身:“本宫又没有说你什么,成大事者当然要不拘小节,你这个主意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况且这断的是宁王爷的种,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是,儿媳遵命。” 徐侧妃下去后,贤妃叫来了春枝:“你去给本宫好好盯着这徐侧妃,如此多的心眼,本宫又怎么放心她留在哲儿的身边。” 六月初九,宫中张灯结彩,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东宫里尤其热闹,太子妃因为还在坐月子,因而不能外出见人。 喝完一盅鸡汤后她柔柔地陷在床榻之中,原本清瘦的脸颊因为生育期间而微微丰满了些许,看着更加温柔漂亮,因为当了母亲的缘故,原本青涩的气息也减了不少,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太子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倦卧床榻的情景,心中不禁涌上几分甜蜜,如今她不止是他的妻,还是他孩子的母妃,这冷清的宫中,总算有了自己的归宿。 因太子妃闭着眼在休息,因而太子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了她的休息,却不料伸手掩被角时还是将她弄醒了。 太子怜爱地亲亲太子妃的额角,柔声问:“把你吵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太子妃摇摇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不想睡了,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臣妾都感觉要变成小猪了,对了殿下,铮儿哪去了?” 铮儿就是太子的嫡长子,全名安锦铮,一听妻子提起儿子,太子的神色变得更加柔和:“被奶娘抱着去花厅了,父皇母后以及五弟子画他们都在,个个喜欢的不得了,本宫这个当父皇的都还没抢到手。” 太子妃失笑:“既然如此,殿下就先出去忙吧,待会还要宴请文武大臣,凡事都还需您去关照呢,臣妾也先行休息会。” “好。”太子扶着太子妃躺下后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他身后的太子妃看着他的背影,悄悄露出一丝甜蜜的笑。 花厅之中,皇太孙成了今日绝对的主角,从明德帝的身上下来后就一直被皇后霸占着,安熙宁与子画也一直围在身边,参商人矮个小,一直看不到的他急的哇哇叫,被不耐烦的安熙宁一把提溜到桌子上站着,才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皇太孙。 “小弟弟好软啊,看起来像棉花团一样。” 参商的话一出,周围的大人全笑了起来,明德帝抚须道:“这棉花团可精贵,磕了碰了可都要人命哦。” 皇后也跟着笑:“你瞧这小脸长的,多可爱啊,大眼睛,小鼻子,粉嘟嘟的嘴巴看的人心痒,全挑了铭儿和淑清的优点长的。” 安熙宁在一旁看的心喜,对皇后道:“母后,您抱的够久的了,快给儿臣抱抱。” 皇后嗔他一眼:“你?你这个粗手大脚的,摔了本宫的孙子怎么办,就算不摔了,你手上也没个轻重的,抱疼了怎么办。” 子画闷笑,对一脸郁闷的安熙宁挤眉弄眼,意思是这母后有了孙子,你这个儿子可就要靠边站了。 正幸灾乐祸间,就听皇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是让子画来抱吧,你看本宫的小孙孙可一直盯着子画看呐。” 子画吃了一惊,几乎在皇后话音刚落时就拿眼求救般地去看安熙宁,他虽然也很想抱抱这小肉团,但是那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真让他上手的话估计他要手足无措了,可是没等来安熙宁的救援,皇后的肉包子已经放到了他的怀里,子画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将小肉团抱在了怀中。 索性这小团子不认生,从一个熟悉的怀抱到另一个陌生的怀抱也不哭不闹,睁着水汪汪又黑白分明的眼睛对子画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圆鼓鼓的小脸蛋上兴奋地微微涨红,可爱地不得了。 “你瞧瞧,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爱美人的,在本宫怀里躺了这么久就没看他笑过,这子画刚一接手就给乐成这样子。”皇后在一旁假意说着酸溜溜的话,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子画此时心里也是开心,手上的触感是从未体验过的柔软,好似很脆弱,又好似很顽强,让他有说不出的喜悦,当小肉团伸手抓住在背后垂落的一缕发丝的时候,心中的悸动让他无法言喻,他突然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孩子,他和安熙宁自己的孩子,他甚至希望安熙宁当时对他说的那个睿儿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皇太孙幼小,不能见生人,因而花厅中除了帝后两人以及安熙宁夫夫外带参商外,其余人等都被赶到了厅外等着,站在桌上的参商双手扶着安熙宁,看看子画又看看皇太孙,突然道:“哥哥你不用羡慕,其实你肚子里也有小弟弟的。” ☆、第65章 撞破 参商一语激起千层浪,子画只感觉脑中的一根弦“嘣”的应声断了,整个人恍恍惚惚,下意识地就去寻安熙宁,难道他口中的睿儿真的存在? 而他身边的安熙宁此时已喜不自胜,果然他这几个月的功夫没有白费,他与子画真的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他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见子画向他看来,忙伸手去半扶了他,眼中的火热简直要烧到子画的心里去。 明德帝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乐呵呵地揉揉参商脑袋上的毛毛,笑道:“你个傻孩子,你子画哥哥可是个男人,男人又怎么会生孩子。” “可是真的有啊。”参商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虽然单纯,但也知这世上只有女人才可以孕育后代,可是哥哥……他偷偷看一眼子画,又瞄瞄他的肚子,心里纠结的不行。 他是人参修炼成精,与一般飞禽走兽不同,修习的乃是正义天道,对人事感知一向最为敏感,因而当时才能一语道破皇太孙的性别,而此时他看子画腹中也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虽然性别不是很清楚,但微弱地能感应出一点。 皇后看着神情有异的安熙宁与子画,眼中晦暗不明,有心想问却终究闭了嘴,正在这时,太子从外面进来:“父皇母后,百官们已在乾坤殿等候,还请父皇母后移步乾坤殿。” “好,咱们现在就带着朕的小孙孙走吧。”明德帝率先起身要走,他身边的子画也抱着皇太孙要走,却被皇后叫住:“子画,把铮儿给母后抱吧,你别累着了。” “没事,母后我不打紧。” 子画抱着小肉球抱上了瘾,还真不想把他还给皇后,他身边的安熙宁虽不明白皇后的话中之意,但想起子画此时的状况也不想让他再抱着,劝说了两句无果后,一直等着他们动身的太子不耐烦了,从子画怀中一把抱出了小肉球,严肃道:“都别争了,还是让本宫抱着吧。” 太子亲自发话,一行人全都没了言语,谁让这位才是小肉球的亲爹,子画只有在一边不甘不愿地提醒:“皇兄,孩子脖子没长好,你抱的时候托住他的头。” 话音刚落,安熙宁就笑着埋脸到了他的耳边:“子画,以后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你一定是十佳好爹爹。”子画耳根红了个透,不动声色中就给了他一肘子。 皇太孙的满月酒办的自然是隆重非常,太子抱着皇太孙出现时,百官同时俯首称贺。 明德帝今日高兴,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正式开始了宴席,子画与安熙宁一起走到太子身边,从袖中的暗袋里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金锁放在皇太孙的抱被之中。 “皇兄,这是我与熙宁送给铮儿的满月礼,祝他健健康康,吉祥如意。” 太子拨弄下金锁下的铃铛,真诚道:“你们有心了,皇兄在此替铮儿谢谢你们。” 安熙宁伸手去逗皇太孙:“皇兄何必如此客气,铮儿可是我们的侄子,我与子画送他个金锁怎么了,再说,过不了多久你就得送个更大的给我儿子了。” 太子没听懂,以为安熙宁是在开玩笑,子画却再明白不过他的意思,当场就恼羞成怒了,揪住安熙宁的手臂就捏了下去。两人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小动作却被皇后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眼中的晦暗更深。 殿里一片的和乐融融,皇太孙被太子抱上来不久后就让奶娘带了下去,虽然今日他是主角,但因为年纪太小,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安熙宁自然是与子画坐在一处的,他心里认定了子画肚子里有了睿儿,因而照顾地就更加细心。螃蟹?寒性的,怎么能吃,撤掉!鱼?这个好,吃多了孩子以后聪明!劝酒?不知道有身孕的人滴酒不沾的?你还有没有眼力见,本王替他喝! 参商看着从两人之间的互动,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冷落,于是他偷偷地从座位上溜了下来,独自一人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因为手上还拿着顺来的糕点,殿内人又多,免不了就会碰到有些人,年纪大点的只当小孩子调皮,年纪小点的,尤其是些年轻小姐,被参商弄脏了衣服就免不了要抱怨一番,可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能来这宫里的,身份都是不简单,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惹祸上身,因而虽然闯祸无数,参商愣是没被人抓去教训过。 项临渊与项大人坐在一处,因为官小位卑又都不是会溜须拍马的,因而两人的桌前很受冷落,但他性子本就淡薄,没人来正好自娱自乐,正在他倒了杯酒准备自酌时,怀里突然探出一个毛脑袋,项临渊骇了一跳,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稳了心神后低头一看,可不就是上次御花园中见过的小孩吗? 只见他仰着圆圆的小脸,笑容异常灿烂,眉眼弯弯间能看到他眸中的清亮,额头上有些汗,冒着写晶莹,小脸不知为何有些红,让人一看就心情大好。 “你怎么来这里了?” “项哥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参商奶声奶气道,小模样格外招人疼。 项临渊稀罕地不得了,将他抱起坐在自己的怀里,参商身上的肉多,因而抱起来软软的一团,软绵绵的很舒服,他没有寻常孩子身上会带的奶气,反而隐隐地有股清香,闻着很是舒服。 项大人自然发现了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好奇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儿,长得还挺讨喜。” “爹,这就是我跟你说过和正君一起的那个孩子,参商快叫爷爷。”项临渊介绍道,他上次听子画喊过参商的名字,当时就记下了。 “爷爷。”参商也不见外,当即就甜甜地叫开了。 项大人稀罕地不行,这么乖的小孩可不多见,忙拿了桌上的点心去给参商:“来来,爷爷给你点心吃。” “谢谢爷爷。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对于参商这个小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食物的诱惑更大,也不推辞,立即抓在手里啃起来,哄的项大人更是开怀。 贤妃今日自见到皇太孙后就一直心绪不佳,自己的哲儿与太子成亲没差几天,并且在成亲之前就纳了几房妾室,结果现在太子嫡长子都出生一个月了,自家儿子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却连个动静都没有,怎么不叫她郁闷纠结,一想到此,她看二皇子身边坐着的徐侧妃就更加地不顺眼。 华灯初上,夜已深沉,宫里的宴会却刚刚进入□□,安熙宁见子画已面露疲态,不由升起浓浓的不舍,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子画,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 子画确实是累了,原本他对自己最近的状态还疑惑不解,但如果真如参商所说的他是肚中有了安熙宁的骨肉,那一些奇怪的现象也就有了解释,此时听安熙宁如此问,也不逞强,当即就点了头,只是在对方要扶他时才推拒了下:“我们如此离席怕是不好,你先跟父皇与母后高个退。” 安熙宁刮刮他的鼻子,笑的宠溺:“就你想的周到。” 他吩咐身后的宫女好生照看子画后,自己快步去了皇后那里禀告,皇后听后别有深意地看一眼子画,顺利地就放了行,并嘱咐安熙宁好生照顾着,凝重的神情唬的安熙宁差点以为他母后知道了什么。 安熙宁扶了子画去偏殿休息,打发了宫女下去后他迅速地抱上了床,用被子好好地将子画包好后又用双手虚虚地搂了,耳朵轻轻地贴在子画的肚子上不停地傻笑。 子画被他的动作弄的好笑,推推他的肩膀道:“快收起你的傻笑,堂堂一个王爷,笑成这样被人看见,你的威严何在。” 安熙宁不服,探起身与他鼻尖对鼻尖:“这里哪有外人,有的只是我宁王的正君和我将来孩子的爹爹,再说,我都要当父王了,你还不许我乐一乐啊。” 他说着又缩着身子把耳朵贴上子画的肚子,突然他激动道:“子画!我感觉他有在动。” 子画失笑:“两个月还什么都不是,怎么会动,你一定是感觉错了。” 安熙宁讪讪,自己确实是太心急了,但为人父的激动让他很快忘了尴尬,继续乐呵呵地趴到子画的肚子里听声音。 这一刻,岁月静好,花开无声。 室内的烛光跳跃在子画的脸上,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铺开一层扇行,身上安熙宁的笑容令他安心,原来贪恋红尘并不是贪恋它的热闹,而是贪恋它一瞬间的温情与寂静。 子画的视线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他至今都有些不真实,原来他的体内真的在孕育一个生命,一个属于他与安熙宁的生命,是什么时候这个生命开始成长的呢?子画的手指无意识地去勾安熙宁脖子中露出的香袋,难道就是那一晚…… 安熙宁突然直起身来:“子画,以后睿儿出生了,你可不能欺负他。” 子画闻言挑了眉:“我欺负他?此话从何说起。” 安熙宁胸板一挺:“上次北征在军营的时候,我看到你用法术欺负小狼了,让它怎么都找不到你手中的肉粒。” 想起往事,子画“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原来你还记得。” 安熙宁在子画的嘴上咬一口,认真道:“你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 子画脸红了,不自在地转了视线,没话找话道:“你说睿儿以后长大是像你还是像我。” “像你我两个,”安熙宁眼都不眨,“眼睛清清亮亮,像你,鼻子高高挺挺,像我,连在一起是即像你又像我。” 子画轻笑:“就你会说话。” “那有没有什么奖赏。” “有。”未尽的话被他吞没在唇齿之间,双手攀住安熙宁的后颈渐渐拉近。 参商正吃得开心,抬头一看前方,安熙宁与子画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奇怪地左右瞅瞅,都没发现他两的身影,不由地就有些急了。 项临渊一直在注意着他的神情,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连忙关心地问道:“参商,怎么了?” “子画哥哥和熙宁哥哥不见了。”他说着眼泪就要出来了,晶亮亮地透着委屈。 项临渊的心都揪起来了,忙哄他道:“你别急,他们恐怕出去玩了,哥哥替你去问问伺候他们的宫女姐姐。” “好,你快去。” 等项临渊回来后,参商立即就黏了上去:“哥哥他们去哪了?” “他们去偏殿休息了,你要留在这儿还是回去陪他们?” 参商含着手指有些纠结,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看项临渊又低头瞅瞅自己的脚尖,最终道:“项哥哥,你带我去找子画哥哥他们吧,我下次再陪你玩。” 虽然有些失望于参商的回答,但是项临渊还是牵起他的手向殿外走去。 偏殿是专门准备来让一些累了的王公贵族休息用的,项临渊问了一个太监后带着参商来到了安熙宁他们休憩的房前,刚要敲门时却被参商阻止了,项临渊不由地有些疑惑,拿眼神去询问他。 参商含糊片刻,低声道:“子画哥哥一定是累了才来休息的,项哥哥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项临渊轻轻松了口气,抱着他往外边走:“也是,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宁王他们了,参商,哥哥带你去外边玩会儿怎么样?” “好。”参商异常乖巧,惹得项临渊失笑。 殿外有片园子,里面中了一些花草以及遍布着嶙峋的假山,项临渊将参商放在一个假山上,让他的视线与自己平视,问道:“参商,你与哥哥是好朋友是不是,好朋友之间是不是要互相坦白。” “是。” “那哥哥如果问你问题,你是不是要认真地回答哥哥。” “是。” “这可是参商自己说的,那哥哥可要问你两个问题了。” “哥哥你问吧,参商一定不骗你。” “好,”项临渊思索片刻,抬头问:“参商多大了?” “我一千五百岁了,但是子画哥哥说如果别人问起来,我要说自己四岁了,但是哥哥不是别人,我就告诉你实话。” 项临渊的心狠狠一跳,难道自己猜测的是真的? 摇了摇头,项临渊继续问道:“参商你是不是人参变的?” 参商的大眼睁得圆溜溜的:“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嘘,这个不能说出来,子画哥哥说如果有坏人知道我是人参变得,就会把我捉去煮了吃,哥哥你是好人,你不会把我捉去煮了吃的是不是?” 项临渊此时整个人都凌乱了,面对如此天真问你的孩子,他又怎么能说的出口要把他捉去吃了,光一想参商在热气腾腾锅里的画面,他就觉得自己要崩溃,忙结巴着表示自己绝对不会。 参商夸张地松一口气,抱住项临渊道:“我就知道项哥哥是好人。”将脸埋在在肩膀上磨蹭两下后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道:“哥哥,你亲我一下呗。” 项临渊这是是真的被吓到了:“年纪小小,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 参商有些奇怪为何项临渊会突然发火,脸还有些变红,但还是乖乖道:“是熙宁哥哥,我上次看到子画哥哥亲他,他说子画哥哥亲了他就表示子画哥哥是他的了,别人都不能碰,我喜欢项哥哥,所以项哥哥你亲我下,别人就不能碰你了,你就是我的了。” “胡闹!”项临渊怒斥,“宁王怎么能教你这些,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教坏小孩子吗?” 参商见他这反应,立即瘪了嘴,项临渊最看不得他委屈,刚想安慰就听远处有声音传来,忙拉了参商在假山的洞中躲了起来。 来人是两个宫装女子,身上环佩叮当,香飘四溢,正是徐侧妃和李思眉。 “本妃已经安排好人了,待会让人将宁王请去杏芳阁,到时用迷药将他迷晕后你再进去,等事情办妥,本妃会让贤妃娘娘去寻你,到时大家看你两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好事也就必定成了。” 李思眉还是有些惴惴:“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可是拿名节在赌,可容不得有半点的闪失。” 徐侧妃嫌恶地看她一眼:“李小姐,你信不过本妃难道还信不过贤妃娘娘吗?放心好了,一定让你顺顺利利地当上宁王妃。” 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参商与项临渊。 ☆、第66章 调包 参商拽住项临渊的衣角:“项哥哥,刚才的两个姐姐想打熙宁哥哥的坏主意吗?” 项临渊抱起他,凝重地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现在我们要快点去告诉宁王,让他们先做好准备,别真被算计了。” 而此时的宁王夫夫却还腻在床上,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给惦记了。安熙宁侧躺在床上半圈着子画,伸手拂去他黏在脸上的发丝,看他红霞满脸,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 两人正胡闹间,就听外边传来敲门声,安熙宁不由蹙了眉,按理说这里的宫女太监都是知道他与子画在此休息的,随意不敢来打扰,此时却突然敲门,难道有什么事不成? 子画推推还赖在自己身上的安熙宁:“你不去开门?如果是父皇母后有事就不好了。”他说着自顾自地起床整理起衣服来,没了子画安熙宁赖在床上也没有什么意思,因而也下了床去开门。 结果这门刚一开,两条腿就被人给抱住了,安熙宁惊讶之下立马低头往下看,就见参商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他,委屈叫道:“熙宁哥哥。” 安熙宁看看抱着他大腿的参商,又看看满脸尴尬的项临渊,不可置信道:“项临渊,你不会欺负我家参商了吧。” 原本普通的一句话,但项临渊一联想起刚才参商跟他说的宁王解释亲亲意思的事,就感觉安熙宁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欺负?他能对个小孩子怎么欺负。 正在项临渊尴尬的时候,抱大腿的参商不依了:“项哥哥才没有欺负我,熙宁哥哥总是冤枉项哥哥,我要去告诉子画哥哥。” 安熙宁头痛,他怎么就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呢?弯腰抓着参商的后衣襟将他提溜进了屋,转头对还站在门外的人道:“还不快进来?” 项临渊顶着被嫌弃的感觉进了房,刚在桌前坐下就见子画带着点疲意地从里间出了来,一身白衣飘逸,因为刚起来的缘故,衣服穿的随意,多了几分慵懒的感觉,莫名地有点撩人。 安熙宁一见项临渊的神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忙起身不动声色地挡了项临渊的视线,扶着子画坐下后还揽着他的肩宣誓自己的主权。 项临渊也感觉出了安熙宁的醋意,假咳一声后道:“王爷,正君,微臣深夜打扰是想向你们通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子画问道。 “有人想对王爷不利。” 安熙宁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参商在旁边嚷嚷道:“是我和项哥哥亲耳听到的,有两个姐姐说要把熙宁哥哥骗出去,然后用药迷晕了。” “迷晕之后呢?” “迷晕之后……”参商抓抓脑袋,想了半天后道,“迷晕之后就晕了呗。” 项临渊失笑,接着参商的话道:“微臣见那两个女子还像是徐侧妃和李威远李将军家的嫡女,她们设计要让人将王爷您引到杏芳阁用药迷晕,然后乘机诬陷王爷与李小姐发生了夫妻之实,以此逼迫王爷您娶李小姐。” 安熙宁的嘴巴渐渐张大,没想到李思眉这女人到了现在还不死心,连这种下三滥都使出来了。 子画见他不说话,顿时就不高兴了:“没想到你还挺招桃花,都已成亲了还有女子为了你连名节都不要。” 他的话一出,安熙宁立马就苦了脸,他也是冤枉的好不好,而且他才是受害者呀,自己的贞洁被人惦记着,怎么想都觉得}的慌。 “王爷,正君,话已传到,不知你们有何打算,若能忙上忙,微臣定当竭力。” “还能有什么打算,本王不去那个杏芳阁就是了,让他们自个儿折腾,本王就不信他们还能折腾出朵花儿来。” 安熙宁话音刚落,就见子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看的他心发慌才发话道:“你倒是心善,是不是余情未了?” “怎么可能,”安熙宁忙表真心,“我上辈子,这辈子,下下辈子心里都只有子画你。” 子画傲娇地一抬头:“谅你也不敢。” 项临渊不知安熙宁此刻是在认错表忠心,还以为他是在甜言蜜语讨子画开心,虽然感动于宁王夫夫的感情甜蜜,但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安熙宁在参商面前乱说话,毕竟参商还这么小,被教坏了怎么办? 于是他在宁王夫夫再秀恩爱下去之前立马打断道:“不知正君有什么主意。” 子画拈起一个点心吃了,缓声道:“本君的意思当然是斩草除根。” 项临渊骇了一跳,没想到这神仙样的人说出的话竟然犹如人间魔刹,令人心里发悚。 他身边的安熙宁狗腿兮兮地接话问:“如何地斩草除根?” “把她嫁出去就好了。” 项临渊轻轻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斩草除根啊,他还以为……难道是他自己太邪恶了? “子画你真是太聪明了,但是能把李思眉嫁给谁呢?” 子画鄙夷地看他一眼:“当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她不是一直想要当王妃吗,给他个皇子不就好了?” “谁呀?二皇兄?”安熙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这个实在太阴了,而且贤妃他们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谁说是二皇子,虽然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但我也不是这么卑鄙的人。” 项临渊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对安熙宁与子画之间的对话也只能听个一知半懂,所以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而他身边的参商更是一头雾水,干脆就放弃了听他们的谈话转而投入桌上点心的怀抱。 安熙宁思索片刻后问:“不选二皇兄的话我们能选谁?” “我记得上次李思眉在宫里献舞的那次,你的那个四皇兄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四皇兄?他就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哪个女人不是他爱的,他宫里的小宫女稍微有点颜色的哪个没被他染指过,除了宫里养的几房姬妾外我还听说他在宫外也养了不少,其中有一个还是怡红院里的头牌,所以他见到李思眉这样的,我那个四皇兄能不感兴趣吗?” “既然如此,一个爱美,一个爱权,成全了他们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这样岂不是便宜了李思眉?”安熙宁皱眉,这女人上辈子害的他家破人亡,这辈子又窥视他的贞洁,他怎么甘心让她风光地嫁进皇家。 子画将一粒蜜饯塞入安熙宁口中:“做人留一线,也是为自己留福,她想当王妃那就让她去当,只是当之前就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在这么多女人的算计里脱颖而出,不过,她没这个机会就是了。” 安熙宁无语,谁说吃醋的女人可怕,吃醋的男人才是真可怕! “熙宁,你现在去找四皇子,就告诉他……”子画附在他耳边叮嘱几句,最后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能否保住你自己的贞洁,可就全靠你自己了。” 安熙宁只觉自己压力山大。 “叩叩叩”,房门果然被敲响,安熙宁在子画的目光中头皮发麻地去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小太监,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他声音有些不稳道:“王爷,奴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传太子殿下的口谕让您到杏芳阁一叙。” “皇兄身边的?”安熙宁斜靠在门扉上,“你抬起头来。” 那小太监身子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本王怎么从没在皇兄身边见过你,新来的?” “是,奴才是昨日刚调到太子殿下身边的。” 安熙宁冷笑一声,继续刁难道:“平时皇兄要找本王谈话都是直接过来的,今日怎么让你来请,还去的是什么杏芳阁。” “太子殿下说是怕打扰了正君休息,才让奴才来请您去杏芳阁的。” “皇兄想的倒周到,行,本王进去换个衣服,你先在门外等着。” “奴才遵命。” 安熙宁回房披上一件罩衫,子画过来为他整理了下衣襟,不放心道:“你与四皇子都说好了吗?” 安熙宁亲他一下,笑道:“都说好了,估计现在项临渊已经带着他在杏芳阁埋伏着了。” “那就好,你快去吧。” 安熙宁却没立刻离开,反而将子画搂在怀里:“相信我,我绝不会再辜负你,也绝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若不信你,又怎么与你走到如今。”子画将他推开,催促他快点离开,安熙宁这才依依不舍地向门边走去。 来请的小太监在前面走着,手上提着一个昏暗的宫灯,绕过几个拱门几条小径后,杏芳阁出现在眼前。 “这杏芳阁布置的倒是文雅,花团锦簇绿树扶苏的,皇兄倒是会选地方。” 安熙宁的每一字都让小太监胆战心惊,只有赔笑道:“是,太子殿下本就是文雅之人。” 安熙宁笑笑不置可否,待小太监打开门后就跟了进去。 杏芳阁明显是被布置过的,里面粉纱轻扬,房间里都充斥着甜腻的花香。安熙宁下意识地用袖口挡了口鼻,那小太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下了去,再进来时手上提了个茶壶,沏了一杯茶后递给他:“王爷请用茶。” 安熙宁从善如流地接过,放在手中却没动:“皇兄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太子殿下现在正有事要忙,请王爷耐心等待片刻。” “行吧。”安熙宁拿起茶杯放在唇边又放下,余光瞄到那小太监由期待变为失望的眼神心里暗笑。 “王爷为何不喝,是这茶不合您的胃口吗?” 还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安熙宁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过了片刻后按着太阳穴不甚清醒地问:“本王怎么感觉有些头晕。” “王爷怕是累了,奴才扶您到床上休息一下吧。” “好。” 小太监此刻已经放下了心防,刚靠近安熙宁身边时就赶到后脖一痛,还来不及抬头眼前已经黑了下去。 安熙宁抬腿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小太监:“哼,还敢算计本王,本王告诉你,你给本王喝的茶早就掉包了,你个蠢货,来人。” 门外进来的正是项临渊和参商,后面还跟着一脸色眯眯酒气熏天的四皇子。 “五皇弟,没想到有此等好事你还惦记着皇兄我,皇兄真是好感动,你放心,只要我得到了美人,皇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安熙宁笑的真诚:“四皇兄您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两还谁跟谁啊,区区一个美人何足挂齿。” 一说美人,四皇子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五皇弟太客气,放心好了,皇兄绝不会忘了你的,这礼是一定要还的。” 安熙宁勉为其难道:“既然四皇兄如此坚持,皇弟我再拒绝就实在太不给你面子了,四皇兄,子画还在等我,皇弟就先行告辞了,在此先行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 四皇子巴不得他快点走:“五皇弟既然有事在身就快点去吧,别让弟媳妇儿等急了。” “四皇兄告辞。” “告辞告辞。” 安熙宁带着项临渊一离开,四皇子立马将门给关了,在房里燃了助兴的香料后一边解腰带一边向床上走去,刚想将衣服丢到地上时才想起他是当人替身来着,自己若脱了安熙宁给换的衣服,待会儿被美人识破了可怎么办。 想到此,四皇子又将衣服胡乱地穿戴了一番,因为常年流连在花丛之中,身体早已被酒色掏空,因为他的身材比起安熙宁来要干瘦很多,这衣服穿在安熙宁身上显得器宇轩昂,但是穿到他的身上就像偷了大人衣服穿的小孩一般,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躺在床上后,四皇子特意面向着墙的一边,将披散下的头发遮盖住一点脸面,身上也缠了点薄被,从远处看时还真以为是安熙宁躺着,况且四皇子与安熙宁毕竟有血脉联系,仔细看时,五官还是有些相似的。 李思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少把握,关门时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不平静,但为了将来,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来到床前时她试探着叫了声:“王爷,您醒着吗?” 等了半晌不见人应,只听到粗重的鼻息声,想来床上的人是被真的迷晕了,李思眉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但想起今晚的任务还是忍着脸红将原本就单薄的衣衫除下,一寸一寸露出诱人的洁白。 房内一灯如豆,摇曳的烛光将美景投射在旁边的屏风之上,凹凸有致,青春诱人。 逶迤的轻纱之上,踏着骨骼精致的一双玉足,脚趾圆润饱满,观其下就知其主是个难得的美人。 李思眉迟疑着,房内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她抬手拭去额间的汗水,就在床上人等的不耐烦之际她有了动作,挪动着身体向床上爬去。 有美人覆盖上了他的身体,蓦然窜入鼻间的馨香搅的四皇子激动不已,美人的长发落在他的枕旁,与他的头发混合在一起,暧昧又悸动,又嫩白的手伸来,轻轻撩开了覆在他脸上的头发,然后他听到了美人的惊叫。 “啊,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四皇子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一把抓住想逃跑的美人,□□道:“我是谁?我当然是你将来的相公了,还不快好好伺候我。” 李思眉此时也认出了眼前人,花容失色道:“四皇子,小女子走错地方了,请您放小女子离开好不好?” “放你离开?”四皇子一把将她压在身下,“送上来的肉岂有白白放开之理。” 李思眉想要挣扎,奈何在力量上完全不能和一个成年男子相对抗,正想使用武力时就觉自己身上软绵无力,体内的燥热越来越强。 四皇子脱掉衣服,用食指抬起李思眉的下巴:“美人,这都是本皇子专门为你准备的,好好享受吧,苦短啊……” ☆、第67章 察觉 满月宴结束之时夜已深了,各个大臣都喝得醉醉熏熏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贤妃在春枝的搀扶下起身,朝徐侧妃使个眼色,得到她的回应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李将军带着李夫人到了贤妃的面前,李夫人有些憔悴,见到贤妃后立马道:“贤妃娘娘,眉儿可与你在一处儿?” “眉儿啊,”贤妃用丝帕点点唇角,“她说自己有些累了,本宫就让她去杏芳阁休息去了。” “原是这样,娘娘,如今夜已深了,臣妇想接她回将军府。” “也好,本宫也没什么事,同你一起去一趟吧,徐侧妃,你也同本宫一起吧。” 徐侧妃岂敢拒绝,忙跟了她们一道去了。 到了杏芳阁前,正要推门时就见子画带着参商从旁边的游廊走来,见到她时略略施了一礼。 “正君缘何会来此处?” 子画弹弹衣袖道:“不久前熙宁被个小太监叫出,说是太子殿下叫他来杏芳阁有事相商,本君原想着这谈个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却不曾想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他会来,本君不放心,才来这杏芳阁看看。” 贤妃笑的别有深意:“正君将宁王管的可真严,这离开一时半刻的就要来查岗,幸亏现在宁王还只有你一个,若将来宁王再娶了别人,正君岂不是要夜夜查寝了?” “娘娘,本君与宁王乃是合法夫夫,本君来这杏芳阁可不是来查岗,而是担心他出事,再则本君相信宁王此生不会负我。” “谁说的准,”贤妃冷笑,“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昨天还跟你山盟海誓,明天就将你送人的男的多的是,正君你还是天真。” 李威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娘娘,您少说两句。” 贤妃斜瞪他一眼,但终究是闭了嘴。 子画冷眼看着他们的窝里斗:“不知娘娘和李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贤妃理理鬓角:“我们来此也是找人。”她说着向身边的小太监使个眼色,那小太监会意,弓着身向后退去,子画将一切收在眼底,并不言语。 参商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后拉了拉子画的衣角:“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熙宁哥哥。” 子画将他的手握在手中:“现在就去找。” 他说完后也没看贤妃的脸色,率先打开了杏芳阁的门,贤妃恨恨地跺了下脚,也跟着进了去。 房间里烛光昏暗,层层叠叠的轻纱被门外的夜风吹起,如波浪般荡漾来来,刚一进房,香味混合着银靡之气就扑面而来,子画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捂住了鼻子,他身边的参商嚷嚷道:“哥哥,这里什么味道啊,好难闻。” 子画不语,旁边的贤妃却捂着鼻笑开了:“小弟弟,这味道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就知道了,我说正君,你确定宁王是和太子来此谈事的?本宫可看到太子刚才还在前殿中啊。” “那也许熙宁也不在这儿。” 贤妃眼中闪过快意:“这可未必啊,你看地上这衣服,本宫记得好像是宁王穿的吧。” 子画的脸色变了变,快步去掀了隔在圆门上的轻纱,入目的是一张拔步大床,帘帐轻垂,里面隐约透出两个纠缠的身影。 李夫人看着床前的衣衫,脸色已是白了大半,她一把抓着李威远的衣袖含泪道:“老爷,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眉儿毕竟是您的女儿啊。” “你胡说些什么,夫人身体不舒服,你们还不快将她扶下去。” 李夫人不愿,李威远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就见她突然软了身子,默默流着泪被身边的丫鬟带了下去。 子画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冷笑。 “正君,你要不要打开来确认下是不是你的夫君宁王殿下。”贤妃咯咯笑着,伸手去撩帘帐。 “子画,你怎么会来这里?”门外传来安熙宁的声音,旁边还跟着太子。 子画看一眼满脸惨白的贤妃与李威远,心里只感觉无限的畅快,迎上去道:“我担心你与皇兄聊的晚了,特意来接你,结果却没在房里见到你们。” 安熙宁扶过子画,眼睛却盯着贤妃他们,笑的不怀好意:“本王在杏芳阁里待的无聊了,左右等不到皇兄,所以就自己出去找,没想到真被本王找到,正要回杏芳阁谈事,却不料见到这么大的热闹。” “本宫也想看看,谁敢在本宫的眼皮底下做那污秽之事。” 贤妃瞪着安熙宁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她不信自己精心设的局就如此失败了,正想反驳时就见太子撩开了帘帐。 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衣衫不整的四皇子和李思眉。他俩刚才一直不做声倒不是真睡得这么死,只是不敢轻举妄动,四皇子是要来个捉尖在床,而李思眉却是羞愧地无言面对众人。帘帐被掀开时,众人见到的就是她眼眶通红,梨花带雨的样子,脸上还残留着唤爱后的春色。 在场的男子为了避嫌全都背过身去,安熙宁忙过来用手掩了子画的眼睛,带着他往外走。 贤妃满腔震怒,让人将地上的衣物拾起扔给床上的两人:“还不快给本宫将衣服穿起来,简直是伤风败俗。” 李思眉盖着被子抽抽噎噎,快速地将衣服穿好下了床,反观四皇子却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边系腰带边对李思眉道:“我说美人,大家都你情我愿的,你别哭哭啼啼的行不,否则在场的人还以为是本皇子欺负了你呢。”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李思眉如今这副模样李威远看在眼里也不好受,听四皇子如此的言语,立即就要出口为女儿抱不平,却不料却传来了福全的声音。 “皇上,皇后驾到。” 贤妃白了脸,她此刻才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是想让人将皇上请来当场做个见证,好让他替李思眉做主许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给宁王,却没成想宁王被人调包成了四皇子,还赔了李思眉这个棋子,怎么想怎么让她郁闷。 李威远瞪一眼贤妃,在帝后落座后立马跪地泣声道:“皇上,娘娘,请您一定要为小女做主。” “李将军有话起来说。” “谢皇上。”李威远拭下眼角,“皇上,今晚满月宴,小女因为身子娇弱,就禀了贤妃娘娘来此歇息,宴会结束后,娘娘好心带我等来寻小女,却不料,不料……” 李威远未尽的话伴随着李思眉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直让人感觉他们是受了无尽的委屈。 贤妃此时也反应过来,跪到明德帝身边哭诉道:“陛下,臣妾就思眉一个侄女,今夜还是臣妾让她来这杏芳阁歇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臣妾也是罪难其咎,还望陛下做主啊!” 明德帝沉着双眼,问太子道:“铭儿,你来说说今晚是怎么个回事?” 贤妃心里一惊,忙抬头去看太子,若太子据实以告,自己的计量岂不是要被拆穿?不行,得想个办法自救才行。 太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启禀父皇母后,今夜有小太监打着儿臣的名义去寻五皇弟,说是儿臣邀他在杏芳阁一叙,结果五皇弟来时并未见到儿臣,于是便离了杏芳阁外出找儿臣,子画不放心过来看,正好遇到前来的贤妃娘娘和李将军,结果他们没找到儿臣与五皇弟,却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李小姐和四皇弟在床上。” “什么!”明德帝震怒,“安熙临,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嗵”的一声跪倒在地:“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今晚喝多了,就来到了这杏芳阁,正好遇到出来的五皇弟,五皇弟见儿臣困乏,就好意将儿臣扶进来休息,结果儿臣睡得正香时,迷迷糊糊地就感觉全身燥热,心痒难耐,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美人赤着身子过来撩拨儿臣,儿臣,儿臣一时把持不住就做了糊涂事,求父皇饶命。” “你胡说!”李思眉泪水止不住往下滑,“明明是你强迫的我。” “李小姐,说话可得讲证据,明明是你自己前来投怀送抱的。” “皇上,”李思眉哭诉道,“臣女虽出自将门世家,但自幼也读过几本诗书女诫,自尊自爱还是懂的,更何况女子最重名节,臣女又怎会不知廉耻地去勾引四皇子,分明是四皇子趁臣女不知屋里有人,对臣女下手的。” 李思眉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骑虎难下,她如今已与四皇子发生关系,看今晚的形势最好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嫁给四皇子,她虽然心有不甘,恨四皇子坏了她的好事,但更不甘自己付出如此之多却捞不到任何好处,如今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誉,也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四皇子所迫。 “陛下,臣妾可以保证思眉绝不是这样轻浮的女子,又怎么会去勾引四皇子,定是四皇子他……”贤妃说着就去看四皇子,眼里的恶毒简直要将人毒杀,四皇子抖了抖,偷眼去看安熙宁他们。 子画拉住急躁的安熙宁,对明德帝道:“父皇,李小姐说是四皇兄强迫的他,于情于理似乎都说的通,只是儿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四皇子抢先就问了一句,原在子画刚开口时他脸都绿了,现在一听他有疑问,立马精神就来了。 子画微微一笑:“儿臣见李小姐的衣服,丝毫无损坏的迹象,若李小姐真是被四皇兄所迫,而四皇兄又在醉酒当中,想来美色当前,也顾不了这衣服许多。” “子画说的有理,”皇后道,“只是女儿家毕竟名节事大,陛下,依臣妾看这孰是孰非再查下去恐怕对谁都不好,不如就此算了,现在李小姐与四殿下已有夫妻之实,为了李小姐,也为了皇家的颜面,还请陛下赐婚。” 皇后在提到皇家颜面时特意看了下贤妃,唇角挂着的讽刺几乎要将贤妃撕裂。 明德帝也看出了些门道:“皇后说的有理,就按皇后说的办,着李威远之女李思眉与四皇子安熙临择日完婚,众人可有异议?” 贤妃与李威远又岂敢有异议,这样的结果算是最好的了,而此次最大的赢家恐怕就是四皇子,既不招人话柄,又抱得了美人归。 明德帝与皇后无意久留,解决完后便离开了,李思眉依旧颓废在地,突然跟前掉下一条丝绦,然后眼前被一片白色笼罩,李思眉微微抬头时就见子画蹲身拾起地上的东西,见她看过来时突然勾唇一笑,对她唇语了几句起身离开。 回宁王府的途中,安熙宁问将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的子画:“刚才离开杏芳阁前,你对李思眉都说了什么?她脸色变的比鬼还可怕。” 子画笑起来:“你有见到过鬼?” “没见过,我就是打个比方,快告诉我你到底说了什么?” “想知道?”子画凑近他,鼻尖顶着安熙宁的。 “想。”安熙宁心猿意马,眼前恍惚着的全是子画的身影。 “就不告诉你。” 安熙宁瞬间苦了脸,有这么逗人的吗?! 惠安宫中,皇后辗转难眠,在第九次翻身的时候她身边的明德帝不耐烦了:“梓潼,今夜已经折腾过一宿了,这天都快亮了,朕累啊,咱能不能安心睡个觉啊。” 皇后原本还一个人闷着,现在见明德帝醒了,正好有了商量的人,顿时人就更精神了,抓着明德帝就问:“陛下,您不觉得昨天参商那孩子说的话奇怪吗?他竟然说子画肚子里有孩子。” 明德帝将皇后的手拂下:“原来你一晚不睡就是在想这件事,那孩子就是句戏言,你怎么就当真了,连个四岁孩子的话都信。” 皇后却不这么认为,见明德帝又闭上了眼睛立即将他推醒:“陛下您看,上次参商说淑清怀的是个男孩儿,果然您就抱上皇孙了,如今他又说子画肚子里也有个小弟弟,这不就是有了吗?” “无稽之谈。” “陛下您不要不信,而且臣妾昨天仔细观察了下宁儿与子画,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梓潼,”明德帝转身将皇后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你就早点睡吧,不要成天想东想西,这男人要是能生孩子,岂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努力地探出头来:“说来说去陛下您就是不信,不行,明日臣妾要出宫一趟,亲自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第68章 坦白 第二天一早,明德帝起来时就见皇后正对镜梳妆,想起凌晨时分的对话,他就觉得一阵无力,招了招手让福全过来,背对着皇后轻声道:“下午皇后回宫后若心情不好,你让惠安宫里的人都劝着点,苗头一有不对就立即去请太医,知道吗?” 福全万分不解:“皇上,奴才不是很懂。” “你不必懂,按朕说的去做就行。” “……是。” 一边的皇后却全然没看到明德帝担忧的眼神,自顾自地往发髻上插着珠钗,她身后伺候的碧桃笑道:“娘娘您今日可有什么好事,看您荣光满面的,气色可好了。” “真的?”皇后脸上的神采更甚,“其实本宫昨晚就没睡多久。” “娘娘昨夜没睡好今天精神都能这么好,必定是有好事,就不知奴婢有没有荣幸听一听。” 皇后指着碧桃笑骂:“就你伶俐,今日是不是有好事本宫还不知道,若真有好事,那本宫做梦都要笑醒了。” 春桃逢迎道:“奴婢今日一起来,这树上的喜鹊就一直在叫,想来是提前庆贺娘娘来了。” “哦?”皇后一喜,“这可真是个好兆头,春枝来给本宫看看,这两件衣裳本宫穿哪件好看。” 皇后指着一红一蓝两件宫装问道,春桃假意仔细看了看,随即道:“娘娘,奴婢觉得还是这件红色的更衬您今日的肤色,您觉得呢?” “本宫也这么认为,红红火火好运当头。” 穿戴好后,皇后立即吩咐人去备了轿辇,一路马不停蹄地去了宁王府。 此时的小砚台正安排着宁王府下人们的工作,一抬头就看到皇后带着一群人向大堂走来,吓得他差点腿软,忙挥退了一干人自个儿快步迎了上去。 “奴才小砚台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随意地一抬手,率先向大堂中的主位走去,落座后立即有机灵的小丫鬟送上了热茶,皇后捧起茶杯却不喝,对下面战战兢兢站着的小砚台问道:“你家王爷和正君呢?” 小砚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娘娘,王爷和正君还未起身,奴才这就让人去叫。” “不用叫了,让他们好好歇着。”皇后这才想起昨夜宫里满月宴散的晚,又因为李思眉的事情弄了半宿,大家都是累到了,自己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上有事在心睡不着,但年轻人毕竟贪睡,更何况子画若是真的有了,就更该好好休息,自己现在这么急匆匆找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到此,皇后的脸上就有些讪讪,抬头一看小砚台还跪在地上,当即手一招让他起来:“带本宫先去园子里逛逛,对了,本宫上次给你家正君的魏紫长得怎么样了?” 小砚台起身嘿嘿笑道:“娘娘,正君将那盆魏紫照料的可好了,花都开到上个月才谢呐,那叶子啊,墨绿墨绿的,都快滴油了,您去看了保准喜欢?” “没想到子画还是个养花能手啊,正好本宫宫里的几盆茶花有些枯萎了,到时本宫让人将它们送到你们府上来,让你家正君替本宫养养。” “是娘娘,我家正君一定非常乐意,娘娘您这边请。”小砚台手一招,请皇后去了后院,趁着一行人不注意的时候对着府里的一个下人挤眉弄眼,比划着唇形道:“快去叫王爷。” 被众人惦记的安熙宁与子画此时正相拥而眠,时至六月,天气已渐渐热起来,因而两人身上只缠了薄薄的一层蚕丝被,身上的衣服经过一夜的辗转已显得凌乱,子画倒还规矩点,安熙宁则全然不像样了,衣摆被高高撩起到了腹上,大长腿伸出被子外缠住子画的双腿,一只手困着子画的腰,另一只手往外伸出,当了子画的枕头。 两人正睡得香甜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子画将脸埋在安熙宁的脖子间磨蹭两下,嘟囔道:“想睡。” 安熙宁此时也是迷糊着,但下意识地就将子画搂紧了些,一手捂住他的耳朵,一手拍拍他的肩,安抚着子画再次睡下。 可是门外的人显然是很有毅力的,一遍敲门不行,另一遍再次袭来,子画终于是不耐烦了,踢踢安熙宁道:“你去开门。” 现在的子画可是一人开口两人吩咐,安熙宁能不遵命?立马下了床就去开了门:“混账东西,不知道本王和正君正在休息,你有几个脑袋敢来打扰。” “王爷,”门外的小太监委屈,“不是奴才想来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啊,皇后娘娘来了,现在正在院子里赏花呢。” “母后来了?”安熙宁一声大喝,“你怎么不早说。” “奴才说了呀。”小太监更委屈,这说了要挨骂,不说也要挨骂,当奴才难,当宁王的奴才更难! 安熙宁便往回走边将刚才披在肩上的衣服穿好,跟着进来的小太监亦步亦趋:“王爷,皇后娘娘吩咐不能打扰您和正君的休息,所以奴才求您可千万别说是奴才将您叫醒的。” “既然母后都不让你打扰了,你为何还要打扰。” “王爷,您就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可怜的奴才吧,真不来叫您和正君,皇后娘娘没怪罪,奴才们自己就先吓死了。” “好了好了,本王不会告诉母后的,现在你先出去,本王要服侍正君起身。” “是,奴才告退。”宁王府的下人们对王爷服侍正君起身这件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因此听安熙宁如此说也能镇定自若地应下。 待小太监退下后,安熙宁正要撩开帷帐,却见子画自个儿从里面出了来,衣服已然整理完毕。 “子画你不多睡会儿?” “母后来了,我们再在这里睡着像什么样,”子画将安熙宁送他的玉佩挂上,“今日母后来,怕是瞒不了了。” “什么?”安熙宁一头雾水,这没头没脑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子画无语地看他一眼:“昨日在宫中参商说我……母后怕是起了疑心,今日来应该就是来打探的。” “不会吧,正常人哪会想到男人产子啊。” 子画叹气:“母后心细如发,昨日我就发现她一直在偷偷观察我两,今日又一早前来,十有□□是有怀疑。” “那怎么办,我们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更何况她是你的母后,他有权知道,只是……”子画蹙紧眉头,只是他以男子之身怀孕,确实有违伦理天常,若皇后接受还好,若不接受,他与安熙宁该怎么办。 看出子画眼中的担忧,安熙宁上前将他拥在怀中:“别担心子画,你可知在得知你怀有睿儿后我是怎样的心情?我没有害怕,也没有怀疑,只是觉得睿儿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我相信子画你也是如此想的,才会如此的镇定接受,是不是。” 子画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我们的血脉。” “我想母后与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吧,我不知天下人将会如何看待我们,但我知我们的亲人绝对会接受我们,所以子画你别担心。” 子画深深地看他,眼中深沉如墨,好半晌后才道:“好,我听你的。” 两人在后院花圃处找到了皇后,此时的皇后在小砚台的陪同下心情正好地欣赏着那株日夜被参汤灌溉着的魏紫,见到二人到来立即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母后,让您久等,儿臣实在不好意思。” 皇后不甚在意:“一家人何必说的生分,也是母后不好,一大早地就过了来,可是有扰了你二人的休息?” “没有,母后您说哪里的话,您能来儿臣不知多高兴,哪有打扰不打扰的。”安熙宁嘴甜地扶着皇后往花厅走,皇后却瞪他一眼,“扶着母后干什么,还不仔细着点子画。” 安熙宁与子画双双一愣,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肯定。 几人坐在花厅的隔间里,皇后挥退了身边的一干人等,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在安熙宁的耐性即将磨尽之前开口道:“母后今日是向你们讨奖赏来了。” 安熙宁干笑:“母后说的哪里话,您有什么可向儿臣讨赏的。” “昨晚李思眉的事母后不知道你们在背后做了多大的推手,但母后也算帮你们完成了心愿,难道这还不值得母后来讨赏?” 安熙宁擦把额间的汗:“那母后您想要什么赏。” “母后要你们如实回答一个问题,”皇后目光如炬地看向子画,“昨日参商说的是不是真的。” “参商说的什么?” “还给母后装糊涂?” 安熙宁缩了缩头不敢应话了,子画出声道:“正如母后所料。” “当真?”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又觉得太过失态,才在两人的目光中讪讪地坐下,强压着激动问道,“子画你真的怀有身孕了?” 子画表面虽然镇定,但内里却有些不知所措,听到皇后的问话回答道:“母后,其实儿臣也不知是何缘故,但想来应该是有了。” “还能有什么缘故,一定是老天听到了母后的日夜祈祷,才发了慈悲天降麟儿。”皇后喜笑颜开,这好事简直能让她做梦都笑醒。 安熙宁试探道:“母后,难道你不会觉得奇怪?子画可是个男子。” 皇后瞪他:“再奇怪那也是你正君,母后的儿媳,母后感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奇怪。”说完后皇后来到子画面前,抓着他的手道:“好孩子,母后知你心中不安,作为男子还怀有身孕,会被天下人质疑,但人活一世,凡事都得看开,无关的人不必去理会,自己过得好才是关键,以前母后一直担心你们膝下无子会晚年凄凉,但如今天随人愿,又有什么比的上这个好消息,你说是不是?” “母后说的是,只是父皇那边……” 听出子画的迟疑,皇后安抚他道:“你父皇那边不用担心,母后自有办法应付,再说你父皇当初反对你们也是因为不能有子嗣,如今都让他称心如意了,他恐怕比母后还要高兴呢,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这怀孕了跟平时可完全不能比,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不行,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全无经验,又都在宫外,本宫怎么放心,要不子画你进宫住如何?” “不行!”安熙宁第一个站出反对,“子画是我的正君,当然要跟我住在一起,母后你可不能棒打鸳鸯。” “母后,若儿臣搬进宫去住,必定惹人口舌,况且儿臣也不想如此高调,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皇后见两人都反对也就放弃了这个主意,但还是强硬道:“不进宫可以,但母后必须派个心腹来照顾子画,否则母后就算回了宫也不安心。” 不等两人拒绝,皇后又拉着子画絮絮叨叨,恨不得将自己两次怀孕的经验全告诉他,见安熙宁在旁边听的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一巴掌就糊到他的脑袋上:“给母后好好听着,如今子画有孕,你就更该关怀体贴,有气得受着,有苦得忍着,好好照顾子画,否则母后唯你是问。” 安熙宁无语,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又生生地下降了一截。 不得不说皇后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回宫的当天晚上就派了人过来,安熙宁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简直要傻眼了。 年纪稍大点的那个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有些微微发福,才胖的脸上一笑起来就浮出笑纹,一看就是心宽体胖,容易相处的人。年纪稍轻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妇,身材匀称,皮肤白皙,虽然算不上漂亮,但很合人眼缘,一双眼睛沉静温和,令人心生好感。 小砚台在旁边介绍道:“王爷,正君,这是宫里来的桂嬷嬷和曹女医。” 安熙宁与子画朝她们点点头,那妇人上前福了福身,未语笑三分:“王爷,正君,老奴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正君及未出生的小世子的,这是老奴的儿媳,名唤喜妹,从小就在宫中学习医术,这次被皇后娘娘派来同老奴一起,也让正君能够多安心。” 子画微微颔首:“有劳桂嬷嬷和曹大夫了。” “正君说的哪里话,能服侍您是老奴和儿媳妇几世修来的福分,只要来年小世子出生,您能封个大红包,老奴就心满意足了。” 桂嬷嬷这话表面看来是在讨赏,实力上是迂回地奉承了两人一把,预祝子画能顺利产下胎儿,封赏下人。 果然安熙宁一听就乐开了:“这是一定的,到时桂嬷嬷可别嫌本王的红包包少了。” 几人说说笑笑一番后桂嬷嬷把脸一整:“王爷,正君,虽然你们是主子,我是奴才,但为了小世子的健康,从现在开始这府里的人和事都得听老奴的,包括正君您的饮食起居,样样不可轻怠,两位觉得是吗?” 安熙宁与子画艰难地点头:“是。” “王爷和正君果然是明事理的人,”桂嬷嬷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宜早不宜迟,正君,从现在起一切忌口的东西都不能吃,任何剧烈的动作都不能做,戒嗔戒怒戒躁,您可能做到?” 子画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安熙宁幸灾乐祸道:“子画,看来以后你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乖乖等爷来临幸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桂嬷嬷却蹙了眉头,不赞同道:“王爷,正君此时非同寻常,一切房事都须禁止,您可不能此时犯糊涂去闹他。” 安熙宁正想解释,桂嬷嬷又继续道:“孕事之中,非一人之事,王爷您也要忌讳些人事,并且要多学学如何照顾孕夫,明日一早,您就跟老奴学习吧。” 安熙宁的表情裂了,原来被囚禁的不止子画一人啊!? ☆、第69章 养胎 当天晚上,桂嬷嬷就带着一群人将子画平日里最主要的活动场所都检查了一遍,桌角太尖锐,万一磕到正君怎么办,撤掉!椅子不是楠木的,不结实,万一摔了正君怎么办,撤掉!谁将花瓶放在柜子上的,万一不小心砸到正君怎么办,撤掉! 这些花草怎么回事,弄的小道湿漉漉的,还长苔藓,滑了正君怎么办,封了!卧房里的剪刀怎么回事,不知道怀孕的人最忌讳锋利的东西吗,扔了! 桂嬷嬷豪迈异常,任何看不过眼的东西通通被搬进了库房,一个时辰不到,主院里就变得空空荡荡,安熙宁看看挂在自己床对面墙上的宝剑,偷偷摸摸地将它摘了下来,塞到小砚台手中:“给本王收好了,正君生产后再向你要回。” “奴才知道。”小砚台低声道,趁着桂嬷嬷不注意,将宝剑藏在背后想偷偷带出去。 “总管大人。” 桂嬷嬷突然点名,吓了小砚台一跳,只好被靠着门尴尬道:“咱家在,嬷嬷有何吩咐?” 桂嬷嬷奇怪地看他一眼:“老奴是觉得王爷和正君这房间里太空了,想给这屋里装扮装扮。” 小砚台干笑,可不太空了嘛,该扔的不该扔的您都扔了一大半儿了,但作为王府总管,他还是端着笑脸道:“嬷嬷可是要去库房,咱家让人带你去。” “总管大人真是贴心,只是今夜晚了,就不打扰王爷和正君休息了,明日弄就好,王爷与正君不介意吧。” “不介意。”安熙宁与子画连连摆手,他们也被这风风火火的桂嬷嬷给震撼到了。 晚上躺在床上,子画由衷道:“看桂嬷嬷的架势,生个孩子好像挺麻烦的。” 安熙宁将他搂在怀中不回答,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虽然上一世做了三年的父亲,但他从来没有参与过睿儿的成长,更没有陪伴过子画的孕期,所以这个问题还真将他难住了。 想了想坦白道:“其实我也不太知道,但是我会陪你一同度过这段日子,将来我们再一起教育睿儿,你说好不好?” 说起睿儿,子画突然好奇起来:“你说睿儿长的会像谁?” “这还用说,当然是像你我。”安熙宁虚虚地将子画压在身下,舔舔他的嘴唇,动情道:“子画,谢谢你,谢谢你的原谅,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子画淡色的眸中印着安熙宁的脸,然后脸上绽开笑颜:“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是活着。” 唇突然被吻住,带着熟悉人的气息,熟悉人的体温,将他重重包围,密不透风。 第二天起来时,子画的脸上还带着丝淡粉,看起来鲜嫩可口,让人眼馋的不行,可惜安熙宁看得见吃不得,急得简直要上火,抱着他亲亲又摸摸一番后才放人离了床。 餐桌桌上,桂嬷嬷一脸慈祥地让人将早膳端了上来,参商一脸馋像地挥舞着勺子来吃,子画向来喜欢吃这些小点,没喝几口粥就去夹边上的枣泥糕,刚送到口中桂嬷嬷就发话了:“正君,这枣泥糕可不能多吃,尝点鲜就行,吃多了容易腹胀。” “好的,多谢桂嬷嬷提醒。”子画尝了一个后没过瘾,有心再去吃却不得不顾忌身后的桂嬷嬷,只好调转了筷子去夹安熙宁面前的蟹黄包,结果筷子还没碰到就被喝止了:“正君,螃蟹性凉,您可千万不能碰,导致小产可就遭了。” 子画的手有些颤抖,最终还是收回了筷子,安熙宁在旁边看的于心不忍,舀了一勺桂圆汤递到子画嘴边:“这是我让小砚台特意吩咐厨房炖的,放了冰糖,甜滋滋的,你一定喜欢。” 子画还来不及感动,桂嬷嬷已经用不赞同的眼神将安熙宁冷冻在一旁了:“王爷,您怎么能让正君喝桂圆汤,桂圆偏热,怀孕之人要格外注意,可万不能给正君吃。” 安熙宁在子画失望的目光中讪讪地放下手,然后就听桂嬷嬷道:“正君,老奴听说你平日喜欢吃甜点,可有这回事?” 子画脸色泛红,假装镇定道:“是有此事。” “那怀孕的几个月里正君可不能再吃了,糖分吃多了不利于正君您的身子。” 这下子画是彻底炸毛了,怀个孕竟然连爱好都要戒掉,简直就是残酷加无理取闹,偏偏他还不能拒绝! 早膳后,参商被人送去了项临渊那,桂嬷嬷带着人去布置卧房,子画自从知道在将来的七个月里他都要戒掉甜点后就一直笼罩在低气压中,害得安熙宁都不敢靠近他半步远,生怕被无辜连累。 水榭中,子画倚坐在美人靠上,身边的安熙宁陪着笑脸:“子画别生气了,大不了睿儿出生后我陪你去大吃一顿。” 子画冷冷瞟他一眼:“在你心中本仙就是如此无追求,无抱负的目光短浅之辈?” 安熙宁立即表明态度:“当然不是,是我怕我家正君饿瘦了,才一定要带你去吃一顿。” 子画傲娇地“哼”了一声,目光突然变得幽怨起来:“你说同为男子,怎么就不能是你生子。” 安熙宁吞了吞口水:“也许是天意啊。” “不是,”子画站起来,目光如炬,“一定是上下关系,安熙宁,以后我要当上面那个。” 安熙宁无言以对,正在此时,小砚台让人抬了个箱子过来,站在水榭外道:“奴才见过王爷,正君。” “小砚台,你抬让人着个箱子过来干什么?” “回王爷,是桂嬷嬷让奴才送来的,说是里面放了书,让王爷和正君有空的时候翻翻,对以后有好处。” 安熙宁对装在箱子里的书总有种微妙的感觉,想起和太子一起从宫中藏书阁里拖出来的那堆图册,他就止不住地窘迫与兴奋。 打开箱子后,里面密密麻麻排了一叠的书,子画拿出一本翻来来看,顿时脸色就阴沉下来了,将书一丢甩给了安熙宁,安熙宁傻愣愣接过,刚一翻来,里面“孕妇禁忌”四个大字就蹦了出来,吓得他差点丢了这本书,心慌意乱地往下翻了几页,里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告诫,什么这个不应该做,这个应该做,这个不应该吃,这个应该吃,弄的简直比皇帝的礼仪还严格。 子画冷哼,背着手看着小砚台他们:“本君难道真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向来温和,从不厉声指责,但这次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雪来临,话语里都掺着冰渣子,冻得小砚台不住地缩脖子,赔笑道:“正君当然不必学这些,桂嬷嬷说了,只要王爷学了这些到时提醒您,您照着做就行了。” 子画咬牙切齿:“这有什么区别。” “有!有!区别可大了,”小砚台谄媚道,“您不用学习就表示可以不用看书,只要在旁边吃吃水果看着王爷读就行了。” 安熙宁的眼睛睁大了,盯着小砚台的眼神简直要将他撕碎,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痛苦上的提议小砚台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勇气敢在他主子面前说出来的,人干事? 小砚台顶住自家主子要杀人的目光,摇着尾巴问:“正君,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子画瞅瞅安熙宁,摸摸下巴:“似乎还不错,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安熙宁崩溃,哪里愉快了,一点都不愉快。 夏日的午后炎热异常,都说七月流火,是一点都没差,小狼躺在树荫下,全身摊成一张狼皮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毛肚子贴着冰凉的地面,相较而言,子画此时就悠闲的多。 主院中挂满紫藤兰的竹制凉亭中,子画躺在软椅上颇为悠闲,他身上穿着今年东海上供的鲛绡,这鲛绡质地轻薄飘逸,流光溢彩,关键是冬暖夏凉,是千金难求的圣物,东海两三年也未必进贡的了一匹,被安熙宁讨了来给子画做衣裳,当时羡慕死了多少的后宫佳丽。 子画对这件衣服也是偏爱有加,他自从有孕后,身体虽然没有明显的不适,但仙力却在不断地衰退,他也曾告诉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安熙宁这件事,两人想来想去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只猜测有可能这法力被胎儿吸收,用来温养他的成长了,幸好子画也是个洒脱的,对此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仙力流失的结果就是他越来越怕热,尤其现在正值夏日,只要稍微动动就燥热难耐,这是他成仙几千年来不曾体验过的,每每身上沾了汗水,都让他心烦不已,这才有了安熙宁厚着脸皮向明德帝讨鲛绡的事。 此时的子画一派享受,身后有两个侍女专门为他打扇,身边还坐着个为他剥葡萄皮的安熙宁。 这紫晶葡萄也是特供的,粒粒圆润饱满,浑厚的紫色在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汁多肉甜,一看就好吃的不得了。安熙宁一剥开表皮,甜腻的葡萄汁就顺着手指流了下来,送到子画嘴边时就见他可惜地看了看滴掉的汁水,然后嘴一张将葡萄卷走后又伸出舌头将安熙宁留有葡萄的手指舔了一遍。 安熙宁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子画这无意的动作简直太挑逗,害得他一下子就有了反应,不过这也没办法,喜欢一个人,哪怕他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自己都会激动,这就是男人的悲哀与诚实,更何况距离上次吃到子画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多月,还不如子画给他定的家规呢,饥饿了这么久,来点甜头有反应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子画自己对此却是一无所觉,他只是本着不想浪费的思想而已,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直到身后传来暧昧的笑声,他才反应过来还有人看着,而且自己刚才的动作确实引人遐想,不由地就红了脸。 两个人正心猿意马,就见参商迈着小短腿向这边跑来,天气炎热,他又穿回了初见时的小红肚兜,只是在下面套了一条宽松的灯笼裤,额头上微微汗湿,细软油亮的发丝被汗水浸透后丝丝缕缕地黏在额头上。 子画微微蹙眉,拿起一旁的帕子替他擦汗,参商整个身子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眯着眼任由子画在他脸上乱擦,等脸上的汗被擦干净后,突然委屈地抬脸道:“哥哥,弟弟嫌弃我。” 子画没听明白:“什么弟弟嫌弃你?你被谁欺负了?” 参商伸着一根小食指点点子画的肚子:“哥哥肚子里的弟弟说参商脏,嫌弃我。”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安熙宁就爆发出一阵大笑:“参商,你到底是有多没用,竟然被没出生的小弟弟嫌弃,还有脸来告状。” 参商生气了,双手插着小腰转身怒瞪安熙宁:“熙宁哥哥最坏了,就会嘲笑别人,我以后都不理你了,我要去找临渊哥哥告状去。” “你去呀,你去告了你临渊哥哥也奈何不了我。” 参商说不过他,两泡眼泪挂在眼眶要落不落,只好去搬救兵:“哥哥,熙宁哥哥他又欺负我,还说临渊哥哥的坏话。” 子画头痛,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轻描淡写地教训过安熙宁后他转向参商:“最近怎么总见你往项府跑。” 参商歪一歪小脑袋:“因为临渊哥哥会给我很多好吃的。” “宁王府里的东西难道不比他项府多?” “这不一样,临渊哥哥还会陪我玩,哥哥,昨天我和临渊哥哥说好今天去他家玩,晚上还要在他家过夜的,哥哥好不好?” 子画叹息:“你都跟人家说好了,我能说反对吗?去吧,记得不要调皮。” 参商喜笑颜开:“谢谢哥哥。” 看着一蹦一跳离开的参商,安熙宁八卦兮兮地凑上来:“子画,你有没有觉得参商和项临渊之间不正常啊。” “有什么不正常?” “这一大一小年龄相差这么大竟然能够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不觉得奇怪吗,要说忘年交,这忘的也太彻底了吧。” 子画淡淡看他:“你想说什么?” 安熙宁挤眉弄眼几下:“不说他们会不会……” “龌龊!”子画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呼在安熙宁的脑袋上,“安熙宁,你的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放纯洁点!” 话音刚落,子画起身就走,只留下身后欲哭无泪的安熙宁:“我想什么了,我就是想问项临渊是不是想收参商当儿子啊,这也龌蹉?” 不远处的子画一个踉跄后迅速站好,努力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镇定地往前走去。 ☆、第70章 救人 寒来暑往,转眼就过了秋桂飘香的季节,子画如今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形体上的一些变化曾一度让他不安,幸好他的肚子也不算太大,用宽大的衣服一挡,不知道的人也只以为他最近丰腴了点。 这期间皇后与太子妃多次前来探望,尤其是太子妃,恨不得将她怀皇太孙以来所受的折磨统统向他诉说个干净,尴尬的子画只能在一旁干笑。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法力,跟普通的凡人没什么两样,夏来怕暑,冬来怕寒,又因为身子不便,走路都有些费劲,站的久了大腿根部还隐隐泛酸,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说甘之如饴绝对是骗人的,幸好安熙宁一直在旁边陪伴,才不至于让他崩溃。 “曹大夫说了,怀孕期间出现浮肿是正常现象,子画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曹大夫学过好几手的推拿手法了,保证每天给你揉揉按按后,你的腿又会变得修长健美,就跟以前一样,你快夸夸我,我的手法是不是比昨天熟练了?” 身边的安熙宁一直在他的耳边唠叨,子画半躺在床上,裹着薄被含笑看着他略带生疏却格外认真的动作,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是暖意融融,不知是地龙烧的旺的缘故还是怎么,子画恍惚间就有种置身春天的感觉,安心又舒适。 想起怀孕初期,他因为害喜的缘故而吐的厉害,当时安熙宁急得上火,每天想着法子去给自己搜罗好吃的,什么酸桃,酸梅,酸杏,基本能找到的他都给搜刮到了王府里,结果那一个月子画自己没瘦多少,安熙宁却瘦得两颊都往里凹了。 后来害喜的症状减轻,终于过了两个月的安生日子,结果因为肚子大了,夜里睡觉的时候根本不能躺平,只有侧着身子才不至于受压迫,安熙宁就整晚抱着他睡,被当了枕头的右手第二天起来麻个半天都不能恢复,但这并不算糟糕的,糟糕的是因为胎儿的压迫,子画开始频繁地上厕所,白天倒还好,只是一到冬天的夜里,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子画怕冷,让他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就好比酷刑中的酷刑,但这并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忍住的事,为了让子画不要这么痛苦,安熙宁只有每晚都提防着,只要子画一有动静,他就马上醒来,起床为他穿衣批斗篷,从一开始扣子都会扣错到后来闭着眼睛都能为他穿好衣服,可谓是进步神速。每每夜里安熙宁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拉着他出去,幽幽的烛火只照亮了他二人,子画就觉得再怎么冷的寒风都吹不散他心里的温暖。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安熙宁已经替他按摩到脚背处了,子画不由地会心一笑,想起第一次看到自己浮肿时安熙宁无措的表情他就想笑,当时安熙宁就是跌跌撞撞中跑去拉了曹大夫过来,后来听说是正常现象后才松了口气,自那以后他就经常去曹大夫那里学推拿的手法,从一开始的不敢下手到如今的小有心得,他也算是出师了。 “子画你笑什么?” “我有吗?” “有!”安熙宁一口咬定,“是不是看我太温柔体贴,所以决定下下下辈子都要和我一起。” 子画推开凑过来的安熙宁,瞪他:“不要偷懒,继续。” 安熙宁撇嘴,真是不懂风情。 正说笑间,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安熙宁疑惑,披了件衣服就下床开了门。 “小砚台,出什么事了?” 小砚台一脸焦急,急声道:“王爷,项大人求见,说是项公子出事了,求正君救命。” “项临渊出事了?”安熙宁大惊,“可传了太医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进卧房穿了衣服,小砚台替他扣上扣子:“项大人违背言情,请不了太医,连夜请了京里的一些大夫,都束手无策,听说正君医术高超,才求到咱们王府。” 子画的医术只有安熙宁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当即就沉了脸:“你去宫里将郑太医请来,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是,奴才这就去。” 小砚台离开后,子画也从床上下来,安熙宁熟练地为他穿好衣服后扶着他去了花厅。 刚进门就见项道才一脸憔悴地站在里面翘首期盼,双目赤红,衣衫不整,见到安熙宁他们进来时眼里闪过期盼,忙跪下道:“老臣见过王爷,正君,求王爷正君救救微臣的儿子。” 声音哽咽,嘶哑难听。 安熙宁忙上前搀扶起他:“项大人快请起,本王都听小砚台说了,已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来,我们这就去你府上。” “那正君……” “本君也同你们同去,若能帮上忙,必当竭力相助。” 项道才两眼涌上热意,又要下跪,忙被安熙宁一把拉住:“项大人此时不是多礼的时候,救人要紧,本王说过,你若有事,本王必全力相帮。” 一行人急匆匆地出了门,正要上马车时突然冲出个小肉球,安熙宁怕冲撞了子画,一把将小肉球抱住,将他从怀里挖出一看,正是满眼泪花的参商。 “熙宁哥哥,你带我一起去,我要去看临渊哥哥,我不要他有事,熙宁哥哥我求求你了。” 参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睫毛都湿漉漉地黏在了一起,安熙宁不忍心,一把抱起他放在子画身边:“好,熙宁哥哥带你去。” 几人刚到项府,就见小砚台拉了郑太医过来。 “微臣见过王爷,正君。” “郑太医不必多礼,快进去看看项探花吧。” 项道才忙带着一行人向项临渊的房间走,刚进门,冲鼻而来的血腥味几欲令子画作呕,忙用袖子掩了才不至于当众出丑。病床上,项临渊面色如纸,嘴唇苍白开裂,毫无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参商一见他的样子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跑过去要拉项临渊的手,却被安熙宁一把拉住:“参商,别乱动,让郑太医给项临渊治病要紧。” 参商不识不知好歹的,含泪点了点头,看着郑太医将项临渊的衣裳解开,露出被血染红的绷带时,再也忍不住伤心将头埋在了子画的衣服里:“哥哥,临渊哥哥会没事的对不对,参商不要让他有事。” 他的眼泪瞬间就将子画的衣裳打湿,见他哭的如此伤心,子画也于心不忍,顺了顺他的头发安抚道:“参商别哭,你临渊哥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参商一边打嗝一边点头,数九寒天里额头竟被汗水打湿,一双大眼也全被泪水覆盖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安熙宁的神情也沉重下来,问在一旁抹眼泪的项道才道:“项大人,项探花一向与人为善,怎么如今会遭此横祸?” “微臣也不知,昨日犬子回来时就一脸沉重,问他什么也不说,只说发现一重大事件,要密报皇上,结果昨夜家丁就听到犬子房里传来的打斗声,赶到时就见我儿躺在血泊中了。”项道才声音已经哽咽,他早年亡妻,就一直没有再娶,又当爹又当娘的将项临渊拉扯长大,结果儿子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却遭此横祸,命在旦夕,若真有不测,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能承受的住。 安熙宁心下一惊,项临渊如今被他父皇安排在吏部供职,如今竟被人暗杀,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才会遭此毒手,只是不知这背后主谋到底是谁。 正沉思间,郑太医走了过来:“启禀王爷,正君,恕微臣无能为力,项大人伤口过深且失血过多,如今能吊着一口气已是万幸。” 项道才一听,整个人就软了下去,若不是被安熙宁扶住他就完全摔倒在地了,脸上的神情木然,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十岁。他挣脱开安熙宁的搀扶,跪倒在子画的脚下:“正君,微臣求您救救小儿,救救小儿。” 声声如杜鹃啼血,不忍卒听,子画别了眼眸,不是他不愿出手,只是他全然不懂医术,现在又法力尽失,让他如何去救项临渊,可是让他置之不理,他又做不到,不要说他对项临渊这个人抱有欣赏,就是项道才的拳拳爱子之心也让他不忍令他失望。 子画扶起项道才,安抚道:“项大人,本君尽力一试,您先莫要伤悲。” 项道才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多谢正君,多谢正君,若正君能救小儿一命,微臣来世必结草衔环已报。” 子画摆摆示意他先不必多说,正要上前时被安熙宁拉住,他脸色凝重,不赞同道:“子画,你如今的身体……” “不妨事。”子画打断他,还要往前时却发现手臂还被安熙宁紧紧拽着,他神情执拗,显然不易松动。 子画软了声音:“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冒险的,但有一份希望,我还是要救项临渊。” 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子画了,安熙宁只好退让一步:“好,我可以让你去试,但我要在身边看着。” “好。” 几人来到病床前,参商一捉住项临渊的手,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仰着被泪水糊住的小脸道:“哥哥,你救救临渊哥哥吧。” 子画应了一声,低头去看项临渊的状况,他虽然不懂医术且法力全失,但并不妨碍他能从人的气色上判断一人的生气。仔细观察片刻后,他对项道才道:“项大人不必担心,我观项公子的气色并不像是濒死之人,体内有生气涌动,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缺少个引子让他醒来。” 项道才闻言,心狠狠地落了下来,人一放松,就感觉全身的脱力之感骤然袭来,忙背靠着床栏不让自己过于失态,连声道:“多谢正君,多谢正君,您这样一说,微臣这心就算是放下大半了。” 一旁的郑太医也上前道:“正君果然医术高明,只观人神色就能知人病状,微臣自愧不如,刚才微臣也觉奇怪,项大人分明是气血两亏之症,原不可能支撑这么久,却不知是何原因而一息残存,敢问项老大人,您给令公子吃过或用过什么吗?” 项道才擦擦眼泪,思考片刻后道:“昨夜微臣请了京里的大夫来看,各个都说犬子无药可医,除非是华佗在世,而犬子当时也确实是命悬一线,微臣没法子,就让人去煎了犬子身上带着的人参喂犬子喝下,没成想倒真有一些效果,虽然勉强抢回一条命,但还是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啊。” “哦?”郑太医感兴趣起来,“不知是何人参,竟有如此的神效。” 项道才立即去拿了留下的半根人参递给郑太医,子画瞟眼看到,正是上次参商送给他的那株。 郑太医接过后又闻又看,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好道:“恕微臣眼拙,实在看不出这人参与一般的千年老参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人参的参味较普通人参味道更弄更纯,想来是救命的好物,项老大人快快拿好,也许这就是救项大人的关键。” 项道才闻言,立即将这人参好好包好放在怀中,做完后又向着子画一鞠躬:“微臣听犬子说这人参乃是正君所赐,如此说来是正君救了犬子一命,微臣在此叩谢正君大恩。” 他说着就要拜谢,被子画拉住:“项大人,该谢的不是我,而是参商,这人参乃是参商送给令公子的。” 项道才大惊,正要去感谢参商时就听参商道:“爷爷,这根人参真的救了临渊哥哥一命吗?” “是啊,好孩子,爷爷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临渊一命。” 参商若有所思,问道:“如果有根比这根更好的人参给临渊哥哥吃,临渊哥哥是不是就会醒过来?” “这……”项道才犯难,“爷爷也不知道,但这人参世间难寻,更遑论找一根比这更好的。” “如果我能找到呢。” “什么,你能找到?”项道才猛然抬头,眼中有着震惊和不可置信,更有着被赋予希望后的狂喜。 参商坚定地点了点头,刚要回答时却被子画厉声喝住:“参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参商垂了眼眸,小声却异常地坚定道:“哥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希望临渊哥哥出事,就像你不开心熙宁哥哥就会想尽办法讨你开心,会把所有好吃的都拿来给你,我也愿意把我最好的东西拿来给熙宁哥哥,只要熙宁哥哥能够好起来。” “你真的想好了?不会后悔?” “不后悔。” “好,你跟我来。”子画说着就要往外走。 安熙宁立马跟上:“子画,我同你们一起。”他的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肯定,只好亲眼去见证。 参商留在原地,拉住项道才的手道:“爷爷,您等我下,我一定会拿来人参就临渊哥哥的,您别担心。” ☆、第71章 渡劫 子画将两人带进一间空房里,神情严肃道:“参商,哥哥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为项临渊做到如此地步吗?你对项临渊,到底是什么感情?” 参商还未回答,旁边听着的安熙宁却吓了一跳:“子画你在说什么,还有参商你到底要到哪里找人参,该不会真的自己洗干净跳到锅里煮了端给项临渊喝吧。” 子画一个眼刀杀来:“闭嘴。” 安熙宁立即噤声,两根食指交叉贴在自己嘴巴上表示自己真的闭嘴了。 参商的脸上现出点红晕,刚哭过的眼睛还有点肿,水汪汪地透着点委屈:“哥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和临渊哥哥一起,就像你和熙宁哥哥一样。” 安熙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摔倒,挖挖耳朵不确定道:“你刚才说你要和项临渊一起?” 参商坚定地点点头。 安熙宁要仰天长啸了:“我的小祖宗,你才多大,三寸丁的样子要跟项临渊一起?就算你愿意,人项临渊也得有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决心才敢跟你一起。” 参商委屈:“我都一千五百岁了。” “就算你一万五千岁也没用,只要你一天是三寸丁的样子,你们就不能在一起,否则人家还以为你们是父子,再过二三十年,别人会以为你们是爷孙!就这样你还想跟他一起吗,你还想奉献自己去救他吗?” 参商眼泪汪汪:“想。” 安熙宁突然就无话可说了,其实他和子画又何尝没有面对着这样的鸿沟。 子画一直在旁边沉默,此时出声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就快点动手吧。”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雕工精细的小匕首,当匕刃被拔出时,刃尖上的寒光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安熙宁一把抓住子画的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要将参商片成人参片,端去给项临渊喝吗?”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参商就奶声奶气道:“熙宁哥哥你在乱说什么,我才不想变成人参片,这样就不能跟临渊哥哥一起玩了。” 安熙宁要咆哮了:“既然不是生离死别,你们刚才还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害得我以为参商要以一命换一命了。” 子画无语,但还是好心地解释道:“虽然没有严重到像你说的以命换命的程度,但伤害本体会对参商造成极大的伤害,以后能否靠修炼弥补回来也未可知,因而我让参商慎重。” 原来如此,安熙宁恍然大悟,低头看时,就见参商一脸决然地地握着匕首,左臂上的衣袖已经被撸了上去,露出白胖如藕段般的手臂,寒刃划过,伴随着参商的一声痛呼,房间里立时被浓郁的参香所笼罩。 回过神时,子画已经在替参商包扎伤口了,雪白的绷带上渗出缕缕的鲜红色,看的人胆战心惊,而参商就这样乖乖站着任由子画动作,包子脸依然是肉肉的,只是失去了平时的粉嫩,显得有些苍白,大眼睛里含着泪水,冲刷的他原本就乌黑澄澈的眼珠子更加明亮,他的右手上此时拿着片有成人巴掌长的参段,一面的表皮金黄,而另一面则露出如雪般的内里,显然就是刚才参商从手臂上割下来的。 人参向来都是最珍视自己的精血,如今参商竟能为项临渊做到如此地步,饶是安熙宁也不得不动容。 将人参拿去给项道才看过后,安熙宁立即吩咐人拿去厨房煮了,喂给项临渊喝下后,到了下午时分,他的脸色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郑太医替他把完脉后喜笑颜开:“恭喜项老大人,项大人的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如果照顾的好,这几日应该就会醒了。” 项道才到此时才真正放松下来,对着安熙宁他们又是一番感谢。 晚上回到宁王府后参商还是闷闷不乐,子画知道他还在担心项临渊因此也并未说什么,半夜时照例因为生理问题醒来,在安熙宁的搀扶下去解了手,刚回来时就见隔壁的厢房中有莹莹红光发出。 “这不是参商的房间吗,怎么发着红光,不会是着火了吧,这小糊涂虫,也不知道喊人,烤成人参干了怎么办。”安熙宁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但眼里却露着点幸灾乐祸。 参商原是跟安熙宁与子画一同住的,但后来与项临渊处久了,不知是何原因非要搬出自己的小盒子到隔壁的厢房里住,安熙宁自是求之不得,忙吩咐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让参商住了进去。 子画瞪他一眼:“不要胡说,快扶我过去看看。” 参商的门市虚掩着的,安熙宁带着子画很轻松地就进了去,床上的参商静静地躺着,脸色平和,与平时毫无二致,只是全身散发着忽明忽暗的红光。 “原来不是房子着火了,是参商自己着火了,”安熙宁咋舌,八卦兮兮地问道,“子画,他这是怎么了?” 子画眉头轻蹙,冷静道:“若我没猜错,他这是要渡劫了?” “渡劫?”安熙宁大惊,“怎么会如此突然地就要渡劫?” “他今日用自身血肉救了项临渊,积了功德,渡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安熙宁若有所悟,然后大惊失色地护着子画就要往后退:“我在书上看到妖物渡劫都要天打雷劈的,我是凡人之躯,你又法力全无,可不能被参商连累了。” 子画戏谑看他:“难道你不愿意跟我一起灰飞烟灭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这不是还没活够嘛。”安熙宁抱着他低声辩驳,然后就听子画道:“你忘了我曾经说过草木成精自有天道庇护这句话吗,参商今日是因为救人而渡劫,想来天道不会为难他的。” 话音刚落,安熙宁就见包围着参商的红光突然大盛,如一团烈火般将参商吞灭,与此同时,屋外雷声大作,震的房子都跟着一起颤动起来,明亮的闪电携着万钧的气势从天空劈下,将无尽的黑暗划为两半,透过窗扉将房间印的惨白,紧闭的房门被寒风吹动,摇摇摆摆地发出“吱呀”之声,愈加显得房内安静地诡异。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淌而过,安熙宁将有些发冷的子画紧紧拥在怀里,窗外的电闪雷鸣也渐渐地没了兴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起来,床上的参商仍然安静地躺着,突然他发出一声嘤咛,周身渐渐平息下去的红光再次大盛,子画蓦然起身,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的参商。 安熙宁不解,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床上红彤彤的一片,但是看子画的神情似乎参商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有心想问却被子画无视,只好委屈地憋在了心中。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红光渐渐弱下去,但床上却没了短短胖胖的小参商,安熙宁不由地瞪大了眼:“子画,参商哪去了,被火烧没了?” 子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床上的不就是?” 安熙宁的眼睛瞪的更大了,这个脸上有点婴儿肥,体态修长的十五六岁少年是参商?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他,他真的是参商?一夜长大什么的也太离奇了。” 子画将他指着参商的手拉下:“我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草木修道的一般生长缓慢,尤其是人参一类,有些万年都不见得能够脱幻成少年形态,但参商短短千年就修炼成了这副模样,若不是他天赋异禀,那就是他执念太重。” “什么执念,对吃的执念吗?” 子画白他一眼也不做解释,径直向门外走去,都折腾一宿了,他可是又累又困,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被抛下的安熙宁苦逼兮兮,只有将疑问又往肚子里咽了咽。 第二天清晨,安熙宁正睡得迷糊,就听隔壁传来一阵惨叫,然后“砰”的一声门被打开,长大后的参商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床前,见子画醒来,原本就委屈地小脸上更加委屈,黑漆漆的双眼含着两包泪,哭诉道:“哥哥,我变成别人了。” 因为习惯,参商说着就想往子画怀里钻,以祈求安慰,但被安熙宁一把拉住。开什么玩笑,原本参商小的时候还可以当孩子一样带,牵牵抱抱也就算了,但现在都这么大了,再抱抱,当他安熙宁是死的吗? 参商不解地看向安熙宁,为什么要拉住他,难道是熙宁哥哥不认识他了?好像也是,自己现在变成别的人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熙宁哥哥又怎么会认识,以为想通关键原因的参商好心地解释道:“熙宁哥哥,我是参商。” 安熙宁哼哼,就是知道你是参商了才不放手,想占子画便宜才没有那么容易。 子画无力扶额,道:“参商,你不是变成了别人,而是渡劫变化成了这样而已。” 参商呆愣住了,似在消化子画所说的话,半晌后才问:“哥哥,我变成这个样子,临渊哥哥还会不会喜欢我。” 安熙宁坏笑:“你这样子项临渊会不会喜欢我不知道,但你以前四寸豆丁的样子项临渊是一定不会喜欢的。” “熙宁哥哥你胡说,”参商的脸色涨红了,“临渊哥哥可喜欢以前的我了。” 安熙宁摊手:“爱信不信,你自己以后可以问问项临渊,看他喜不喜欢以前包子一样的你。” 参商沉默下去,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却终究没了辩驳的语言,子画看着两人像孩子一样的斗嘴,无语地起床穿衣,等小砚台带着一群侍女进来时,皆被突然长大的参商吓了一跳。 子画淡定道:“参商的父母昨夜来了,说要将参商带走,但本君和你家王爷不同意,所以他们就用参商的哥哥代替了参商留在这里了,所以你们看到的就是参商的哥哥参赏。” 小砚台一副受教的样子:“原来是参商少爷的哥哥啊,难怪奴才看着这么眼熟,他们两兄弟长得真像啊。” 子画继续淡定:“是挺像的,参商长大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安熙宁简直要给子画跪了,说谎还能说得如此气定神闲,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直就是高手中的高手,难怪自己每次都会被他骗,想到此,安熙宁看向小砚台的眼神就从同情变成了惺惺相惜,果然是主仆一心啊,小砚台,年后就给你加俸禄。 几人刚吃完早膳就有项府的人来报,说是项临渊已经醒了,项道才想在府中设宴,亲自感谢子画他们的救命之恩。原安熙宁想推辞,但一旁的参商眼巴巴地看着,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到了项府后,项道才没见到参商还奇怪了一下,子画又将对小砚台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项道才虽感可惜,但人家毕竟是被父母接走的,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将他们三个带到项临渊的房间后,自己就带着管家下去张罗午膳的准备了。 参商近乡情怯,远远地坠在子画的身后,等两人都进了房后还躲在门后不肯露面,子画知他心意,与项临渊说了几句后就拉着安熙宁离开,经过参商身边时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参商,有些事还是要勇敢面对。” 参商迟疑半晌后点了点头,待子画二人离开后慢慢挪进了房门。 项临渊此时正背靠在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上,突然见一清秀的美少年向自己走来时还愣了愣,毕竟他从未见过这个少年,但奇怪的是这少年给他的感觉异常熟悉,无论从五官还是从行为举止,那种温润带点稚气的感觉…… “参商?!” 参商吓了一跳:“临渊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清越的声音里带着丝兴奋,也带着丝迷惑,对面的项临渊却突然如释重负地轻笑起来:“我感觉是你。” 参商带着试探地坐到床沿上,眼睛晶亮,小心地问道:“临渊哥哥,我突然变这么大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项临渊点头,然后在参商的失望中轻声道,“不过我早知道你非常人,所以也能接受。” 参商的小脸上明显地现出光彩:“临渊哥哥的意思是不会嫌弃我现在的样子?” “当然,”项临渊不假思索道,“参商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参商突然红了脸,低着头玩着手指:“我就知道熙宁哥哥是骗我的,临渊哥哥一定喜欢我以前的样子,也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项临渊失笑:“对,我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他一直理不清他对参商的感觉,以前参商是孩童模样时,他只觉得自己是像长辈一样宠爱着参商,虽然有时候这宠爱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越界,但直到确定眼前的少年是参商时,内心突然蹿出的喜悦与庆幸让他发现自己原来想要的一直就不止是亲情,所有的矛盾与纠结都有了解释的理由,项临渊不想抗拒也不愿抗拒这份美好。 他伸手将参商抱入怀中,怀里的充盈恰好弥补了他心中的空虚,还来不及喟叹,耳边就传来参商的痛呼。 “怎么了?”项临渊将参商从怀中挖出,就见参商一脸痛苦地捂着手臂。 想起他爹早上对他说自己是被参商带来的人参救回的一条命,再想想参商的身份和他此时的情景,一个想法突然窜入了项临渊的脑海中。 不等参商拒绝,项临渊一把将他的袖子撸上,还未痊愈的伤口被绷带绑着,还渗着鲜红的血丝,一下子就刺痛了项临渊的眼。 “痛吗?”项临渊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不痛,只要临渊哥哥病好了,参商就不痛了。” “傻瓜,”项临渊避开伤口重新将参商纳入怀中,“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虽然被项临渊骂了,参商却觉得心里甜滋滋地,赖在对方的怀里偷偷的将两人衣服的带子系在了一起,带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小喜悦和小满足。 门外的项道才悄悄地为他们关了门,唉,儿大不由爹啊,他就说这新来的参赏怎么这么像参商,原来真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明德二十二年十二月中,新晋探花项临渊状告二皇子拉拢官员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并献上被拉拢官员名册,经查证后事实确凿,天子震怒,将二皇子打入天牢,以此,京城变天。 ☆、第72章 宫变 李威远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二皇子突然被打入天牢已经让他忧心忡忡了,结果这次明德帝又将他与陈兆通等几位将军一同请去了御书房,虽然表面上说是重新安排京城里各将军的军力分布,但实际上就是明里暗里地削他的军权,难道他们以为二皇子一倒,他就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吗?那也太小看他李威远了。 甩袖离去后,正要坐马车回府,就见一个小宫女偷偷溜了过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贤妃身边的宫女春枝。 “你来干什么?” “奴婢李将军,”春枝行了个礼,懦懦道,“奴婢今日前来是奉娘娘旨意,请您过去有事相谈。” 李威远皱眉,他其实已经猜到贤妃要同他说什么,虽然心中烦躁想要拒绝,但贤妃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且有可能事关二皇子,想了想还是跟着春枝去了。 七拐八拐地就到了冷宫地界,春枝见李威远面露不悦,忙解释道:“将军,娘娘怕在自己宫中人多嘴杂,走漏消息,才让奴婢将你带来这里,请勿见怪。” 李威远不做声,背了手继续往前走,算是接受了春枝的解释。打开其中一个冷宫的院门时,上面掉下的灰尘落到了李威远的肩上,他沉着脸将之扫落,踏步进去时,只见满目的苍凉,枯黄的草木随意地倒在地上,更增加了颓败之意,有疯了的女人躲在墙角看着他,眼里全是戒备和害怕,李威远冷笑,像她们这种失败的人,注定就要在这冷宫中度过毫无尊严的残生,不过成王败寇,没本事就怨不得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拐过一座院落,李威远终于见到了贤妃,她背对着他,满头朱钗,衣着华丽,与落败的冷宫格格不入。 “你来了。”贤妃转身,声音里少了平日的张扬跋扈,多了浓浓的疲倦,虽然依旧朱唇粉黛,却掩不去盛装下的失意,李威远的心被狠狠地敲了一下,想上前安慰却顾忌着身边的春枝。 “春枝,你先下去,替本宫看着有没有人过来。” “是,娘娘。”春枝眼观鼻鼻观心,她在贤妃身边多年,又怎么看不出贤妃与李威远之间的关系,只是她一介小小宫女,生命就如蝼蚁般被贤妃拽在手里,又怎么敢有别的想法,人就是难得糊涂,这几年她在别的宫女面前虽然风光,但若是让她选择,她宁可去浣衣局当个浆洗丫头,也不愿当这贤妃面前的红人。 春枝退下后,李威远上前一步将贤妃拥入怀中,贤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哭了出来,虽然她已徐娘半老,但平日里保养得宜,如今梨花∮甑牡挂踩侨颂巯А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贤妃的粉拳打在李威远的肩膀上:“你也知道来,我还以为你将我们母子两给忘了呢,哲儿如今被皇上打入了天牢,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急,可你呢,我几次传话你都不进宫,你知道这几天我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当初若不是你想成就霸业,将我送进了我,我何苦怀着身孕还要去伺候我不爱的男人,还要下药让皇上以为同我有了肌肤之亲才有的哲儿,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薄情郎,还不是让你们李家有朝一日能出个天子。可你呢,放着我们母子两在这宫中一过就是二十多年,如今哲儿还被关进天牢,若有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活。” “别哭了,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我这几天没进宫不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吗,再说这我也要好好谋划着去救哲儿,难道就你做娘的知道疼儿子,我这个做爹的就不知道?”李威远接过贤妃手上的帕子,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神情温和,满眼怜惜。 贤妃受到安慰,直起身子道:“那你打算如何救哲儿?” 李威远的目光深沉起来:“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培养自己的实势力,原本还想再缓个几年,等时机成熟后再行起义,但如今不能再拖,大不了给他来个鱼死网破。” 贤妃吓了一跳:“这样会不会有危险,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做大事的怎么会免得了危险,至于什么时候动手你就不用担心了,到时我会派人来通知你,你只要做好当太后的准备就行。” 贤妃转哭为笑,抢回帕子在李威远身上捶了一下:“讨厌。” 李威远握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带:“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我要亲自检查检查。” 宁王府中,子画与安熙宁正坐在暖阁中对弈,两杯香茗热气袅袅,倒真有些诗情画意。子画放下一子后笑看安熙宁:“该你了。” “子画你别催,我正在想对策呢。” 子画笑而不语,捧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这次的对策要想多久,半杯茶还是一杯茶?不行,我得让人添点水果上来,刚才的那些全在你想对策的时间里吃完了。” 安熙宁默默地去抠棋子,一定是子画太能吃了,他绝不承认是想对策想太久。 就在这时小砚台带了太子进来,终于将安熙宁从尴尬中解脱出来,一见他们在下棋,顿时就来了兴致:“没成想五弟也有下棋的时候,你下时候可是将教棋艺的师父给气走了的人。” “皇兄,你就不能不在子画面前揭我的短?”安熙宁将棋盘上的棋子扒拉乱,不让太子看到他的凄惨,回头让人又上了一杯茶。 太子笑笑也不反对,在两人的下手坐下后道:“我今日前来是想给你们提个醒,这京城近来怕是要不安静了。” “怎么,李威远有了动作?” “恐怕是,但这也只是我和父皇的猜测,具体会怎样倒不清楚,如今二皇帝被父皇打入天牢,李威远为了救他,恐怕就不会安分了。” “那父皇现在可有了对策,如今京城之中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李威远掌控,李家在这朝中又盘根错节,关系庞大,父皇一直忌惮着他,才对他多有忍让,如今他真的造反,我们有几成把握将他拿下。”安熙宁语气深沉,上辈子二皇子和李威远攻陷京城的惨剧还历历在目,他不想这辈子再重蹈覆辙。 太子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默半晌,最终吐了口气道:“到底有几成把握我也不知,这是一场豪赌,以整个大夏及我皇室中人的性命为赌注,赢了,还我们一个盛世清明,输了,我们无颜面对九泉下太祖太宗。不过自古邪不胜正,李威远作为乱臣贼子又岂能成事。” 安熙宁称是,毕竟这辈子李威远的实力还远远未达到上辈子的程度,没有了开国皇帝的虎符,他现在也调动不了其他藩王的兵马,只要布置得当,要将李威远一伙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 “皇兄,这次项临渊因缘巧合找到二皇兄结党营私的证据,是不是有你的原因?” “我现在可没有这么大胆,倒是父皇出了不少力,”太子笑笑,“好了,话我也说完了,还有事,先行一步。” 子画刚才一直在作壁上观,此时起身道:“皇兄慢走,熙宁,你去送下皇兄。” 安熙宁还未起身,就被太子止住:“不用,子画你如今身子重,五弟还是留下照顾你吧,告辞。” 太子离开后,子画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呼啸的寒风一下蹿入了温暖的室内,将融融的暖意吹了个干净,安熙宁过来,从背后拥住他,伸手要帮他将窗子关上,子画手一挡,道:“你不觉得外面的风景很美吗?” 安熙宁闻言向外看去,天空此时下着小雪,飘飘扬扬地飞舞着,一片又一片,将院子里的树木都裹上了银白,红墙绿瓦白雪,确实挺美,但安熙宁还是将窗子给关了。 子画轻轻叹气:“这个冬天我怕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雪景了,我怕过不了半个月,这京城里的雪就要被染红了。” 安熙宁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今年看不到,我许你明天,后年,大后年,年年岁岁,无穷尽。” 冬夜的京城显得格外的凄冷,路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扉,将寒风关在了门外。子画躲在安熙宁的怀中正睡得香甜时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安熙宁认命地去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小砚台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向他的后脑勺招呼过去:“蠢奴才,三更半夜不睡来打扰本王的美梦,你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小砚台还来不及回答,他的身后就出来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属下乃太子身边的暗卫,太子殿下得到暗报,李威远正调动北营兵马及他近年培养的亲信向皇宫而来,太子让属下带了一个信物给您,让您马上去城外调集兵马,镇压李威远。” 安熙宁接过暗卫递来的盒子,代开一看时脸色就变了变,连开国皇帝的虎符都拿出来了,恐怕情况真的是危急了。他忙回房去换轻甲,子画此时也从床上下来,一见安熙宁的换衣也明了几分情况,替他口上铠甲上的扣子后,轻声道:“凡事小心,不可冲动。” 安熙宁整理铠甲的手顿了顿,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子画,若放在以前,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冲出去,但是现在不行,他有了此生最大的牵挂。 子画看出他的担心,将他的双手握在手心:“不必担心我,我有能力自保。” 安熙宁将唇贴在他的额头上:“子画,如今参商不在府中,你又身有不便,我实在放心不下,待会我会让桂嬷嬷他们来主院陪你,再调一队兵马前来保护,只要不出王府,安全应该无虞。” “就按你说的办,再说李威远的目标在父皇与皇兄,想来也不会分神来宁王府,事不宜迟,你还是快动身吧,我会在府中安全等你回来。” 安熙宁深深地看他一眼,狠狠心跨出了房门,子画推开窗口目送他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的风雪之中。 “皇上,李威远带兵去了天牢,劫走了二皇子。” 明德帝斜靠在龙椅之上,昏黄的烛光斜照过来,打在他讳莫如深的半边脸上,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中,愈发显得不可捉摸,福全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不敢发一语。 皇后坐在他身边,身边站着太子与抱着皇太孙的太子妃,夜已深,嗜睡的皇太孙已沉沉睡去,只留下几个面色沉重的大人仍然守着这寒冷的冬夜。 过了许久,明德帝动了动:“他终于还是出手了,等了这么多年,朕都以为他要等朕归天后以后才会动手,看来朕还是高估他了,如今李威远到哪了?” “回皇上,刚才有侍卫来报,李威远已带兵至北门外了,马上就要攻入宫中。” “他倒是有本事,能够破得了我京中守卫,如今宫中禁军不足千人,怕是挡不住他的万人兵马,陈元帅,传朕旨意,宫中禁军不得与叛军正面交锋,保留实力,以暗箭削其实力。” “是,末将得令。” 宫外厮杀震天,当殿门被踢开时明德帝抬头看去,就见二皇子带了一队兵马过来,将整个泰德殿团团围住。 “父皇,看到儿臣您是不是很惊讶,一个被你打入天牢等死的儿子竟然从里面出来了,还带兵包围了你,你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逆子,你这是欺君犯上,难道你还想逼宫弑父不成?” 二皇子闻言哈哈大笑:“逼宫?弑父?父皇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儿臣又岂会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否则以后儿臣当了皇帝,那些史学家会怎么评判儿臣?父皇,儿臣好心地提醒您一句,儿臣不是逼宫,而是清君侧,来护驾的。” “你?护驾?”明德帝被气笑,“朕好好地坐在这龙椅之上,你护什么驾。” “父皇你说错了,您在明德二十二年腊月二十八已经驾崩了,驾崩了您懂吗?太子!”二皇子一声暴喝,指向太子,“我的好皇兄,为了登上皇位,竟然下毒谋害了父皇,朕,为了清君侧,不得已带了李将军前来包围了皇宫,只为了替父皇您报仇啊,这样您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不是?” “我呸,你这个孽障,若知如此,当初贤妃将你生下来时朕就该让人将你给赐死了。”明德帝青筋爆出被气得不轻,皇后伸手抚着他后背替他顺气。 “赐死我?”二皇子双目赤红,“原来这二十多年你都恨不得我死,父皇,你知道我有多恨吗?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什么安熙铭跟安熙宁就可以得到您无尽的宠爱,而我,却只能站在一边看你们享受天伦之乐,难道我不是您的儿子吗?为什么您要这么对我?我不甘心,自懂事来,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安熙铭跟安熙宁,连做梦都想,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成功了,父皇,若您的两个宝贝儿子死在我手里,可别说是我杀的,记住是你,是你的不公杀了他们。” “朕对你不公?朕将你养这么大,让你享受尽荣华富贵,朕还对你不公?你去问问你的好母妃,你的好舅舅,到底朕是对你不公还是对你仁至义尽。” “陛下当然是对我们母子两仁至义尽了。”随着话音传来,贤妃从殿外徐徐走来。 “母妃,您在说什么。” “哲儿,事到如今母妃也不用瞒你,这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你的父皇,从今以后,这天下就不再是姓安的了,而是我姓李的。” 二皇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座上的明德帝一声冷哼:“贤妃,你终于承认了,你与李威远这么多年的私情,你当朕真的是傻的吗?” “你就算以前知道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成为了我们的刀下鱼肉?”贤妃冷笑,“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委曲求全,等的也不过就是今天这一刻。” “贤妃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皇后娘娘夸奖了,这么多年我看着你和陛下恩恩爱爱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不过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这把凤椅你也该让出来了。” “本宫让出了这把凤椅,你以为你就坐的久吗,你儿子注定断后,说什么你李家的江山,这不是可笑吗?” “你胡说什么。” “本宫怎么会胡说,早在你怀孕之时,本宫就让人在你的安胎药中动了手脚,这常年累月下来总算是有了些效果,你看这二皇子,年轻力壮,后院的妃嫔侍妾也是不少,却没有一个能怀上孩子,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贤妃,还喜欢本宫多年来为你准备的礼物吗?” “贱人!我要你命!”贤妃咬牙切齿双目赤红,冲上来就想去掉皇后,被太子一把擒住,二皇子刚要去救,就听殿外传来兵甲之声,回头看时,就见安熙宁捆着半死的李威远从外面进来。 “二皇兄,束手就擒吧,你带来的兵马已被我缴清,连你的好舅舅,啊不,连你的亲爹都在我手上,你还不投降?”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失败的,是你,每次都是安熙宁你坏的我好事,我要让你死!上,都给本皇子上,杀了安熙宁,本皇子封他为元帅。” 二皇子疯了似的要让人去杀安熙宁,但此时他的军队全被包围,个个弃械投降不敢再战了,哪还有人去理他,二皇子见得不到回应,自己抽出刀就向安熙宁砍去,这场景何其相似,只是立场却换了,安熙宁新仇旧恨一起涌上,从身边人那里接过弓箭,一连三发,皆中心脏,二皇子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鲜血从嘴角滑下,他握着胸前的箭羽似有些不可思议,反应半晌后才知自己的状况,体力在一点点流失,他却突然大笑起来:“安熙宁,你以为我输了吗?对,我输了,但是我即使死了,也有人替我做垫背。” 安熙宁心中涌上不好的念头:“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呵呵,安熙宁你给我听好,我早派人去了宁王府刺杀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的怪物,对,怪物,一个会怀孕的怪物,安熙宁,现在那怪物同那未出生的小怪物恐怕都死了,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哈,你满意吗?” 安熙宁睚眦俱裂,一剑挥向二皇子的喉咙,鲜血迸溅。 “子画,你说过会安全地等我回来的,子画,等我……” 安熙宁骑上踏炎,飞一般地向宁王府绝尘而去。 ☆、第73章 降生 子画在安熙宁离开以后就没了睡意,他起身到桌边坐下,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这个特殊情况下,他也只能祈求是自己多虑了。 没过多久,小砚台便带着桂嬷嬷及曹女医过了来,因为是在夜里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困倦,子画也不为难她们,直接让她们在房间里的卧椅上躺了。 今晚的时光似乎特别难捱,怎么都等不到天明,突然主院外有厮杀声传来,伴随着阵阵的惨叫,字画眉头一皱,心中不好的念头更加强烈。 “正君,外面该不会是二皇子的兵马吧?”小砚台颤声问道,“要不奴才出去看一下。” 还未等子画答应,门就被人给撞了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滚了进来,吓得桂嬷嬷和曹女医失声尖叫。子画定睛看去,那血人正是王府的侍卫,他伤的极重,满身的盔甲都被鲜血染红,见到子画时气息焉焉道:“正君,二皇子的兵马已包围了王府,他们人数众多,属下们无能,坚持不了多久,您快些逃吧……” 声音渐渐低下,最后一个字落时,那侍卫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子画不是没看到过死人,却是第一次对他造成如此大的冲击,正要带着小砚台他们出门时,就见主院的院门被人破开,一群抵抗的王府侍卫被叛军砍死在刀下,喷溅的鲜血将积在院中的白雪染上了红色,刺目异常。 呼啸的寒风裹挟着细雪撕扯着子画的衣衫,带走了他心里仅剩的一丝温度。小砚台吓得两股战战,却仍旧张着手护在子画的身前,眼神惶恐却坚定,牢牢地盯着杀进来的叛军。 待人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北营的何守备何志远,当初在北营时他就不满安熙宁,如今有了机会让杀安熙宁心爱的人,他又怎么会放过。 子画从小砚台身后走出,冷冷地盯着面现疯狂之色的何志远:“何守备,你这是干什么,想血洗宁王府?你可知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你现在肯待人离去,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何守备狞笑:“放我一条生路,正君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现在都要成为我的刀下亡魂了,还有什么资格说放我,再则本将可是奉皇命来捉拿叛军的,哪来的什么宁王府?” “奉皇命,你奉的到底是哪门子的皇命。” “当然是以前的二皇子,现在的当今圣上。” “真是可笑,父皇未薨,太子尚在,哪里还会轮到你家的二皇子。” “正君,你这每天关在王府里恐怕不知道吧,现在二皇子与李将军已经拿下了皇宫,明天一早宫里就会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至于太子和宁王,这两个弑君的乱臣贼子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本将只是提前替二皇子料理了宁王的家眷而已。” 小砚台在听完后脸色就“唰”地白了,抖着嘴唇道:“正君,王爷不会已经被他们……” “不要胡说!”子画厉声打断他,“你家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何守备大笑:“正君你可真会自欺欺人,我好心告诉你,你的夫君当今的宁王殿下,已经被二皇子斩于马下了,尸体还被马拖着跑了好几十里呢,啧啧,那惨的哟,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正君要是不信,我还可以发发善心将尸体带来给你看看,就怕你到时承受不住吓死了怎么办。我可听二皇子说你怀了身孕,这男子怀孕我可是头一遭听说,还在好奇怀的是不是怪物,正好你一尸两命,我也好剖开你肚子看看,到底里面怀的是不是个小怪物。” 他身边的士兵听得全笑了起来,小砚台怒不可遏,撸了袖子就要冲上去:“我艹你祖宗,咱家今日跟你拼了,让你狗嘴里再也吐不出半句话。” “就你?一个太监还想艹我祖宗,怎么,我骂了你家主子,你这只狗就要咬人了?” 子画拉回小砚台,唇角拉出一丝嗜血的弧度:“你这只狗不也在为你的主人咬人?想当初熙宁杀了严参将时,就该将你也除了。” 他的一句话触了和何志远的逆鳞:“你不提严参将我还可以给你一条全尸,但你偏偏提了,那就休怪我无情,他曾救我一命,你与宁王却设计害了他,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何志远怒喝一声,挥起手中长刀就要向子画砍去,子画早就被他激怒,强行激起体内的法力就要去杀何志远,就在他的刀尖逼近面门时,旁边突然蹿出一匹灰狼,硬生生地将何志远扑倒在地上。 “小狼!” 子画又惊又喜,旁边的小砚台可出气了,一直左挥拳右挥拳地叫着:“咬他,咬他。” 小狼毕竟是成年的公狼,体型壮大魁梧有力,并且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强,将何志远牢牢地压在了身下,张开锋利的牙齿就往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咬去,周围的士兵有心要去解救,却忌惮着小狼而不敢上前,动刀子又怕伤到何志远,只能紧张地看着战况。 何志远实在是被吓到了,小狼锋利的牙齿就贴在他脆弱的脖子旁边,他甚至能感觉到尖牙碰到他皮肤上那冰冷的触感,耳边还回荡着小狼凶狠的威胁声,饶是他半生在战场上也吓了个半死。 一手紧紧掐着小狼的脖子不让狼牙更近一步,一手悄悄地探进怀中,从里面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何志远发出狞笑:“去死吧。” 随着一声暴喝,一道寒光向小狼腹部划去,但刚碰到皮毛,却被不知哪里射出的白光打中手背,生生偏离了方向,只在小狼的腹部划出一条血痕,小狼吃痛跑回子画身边,何志远摇摆着站起来,擦擦脖子变的血痕,眼神暴戾:“我要让你们和和这只畜生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子画收回手,刚刚他强行动用了压制在体内的法力,现在只感觉全身的血脉不停地在翻滚,尤其是肚子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胀痛难忍,但此时又岂能露出丁点的胆怯,因而他面色如常,语气冰冷道:“你找死。” “谁找死不是一目了然?上,都给本将上,杀了这几个,我明天到圣上面前给你们记大功。” 围攻的一群人听闻立即红了眼,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子画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小砚台,甩袖一挥,一道强劲的气流随之而出,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甩开了三丈之远,捂着胸口爬不起来。 何志远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没想过这么一个文弱的男子竟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不,这已经超过了武功的定义,难道他真的是怪物? 就在何志远惊魂未定时,子画一双淡眸冷冷地瞟了过来,眼里的无情与厌恶简直要将人冻杀在当场,他两片薄唇轻启,带着毫无感情的冰冷,轻声道:“我说过你该死。” 何志远瞳孔紧缩,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眼前的男人是想杀他,而且也有能力杀他,但此时求饶已来不及,还来不及惊呼,一枚散发着寒气冰片已牢牢地嵌入他的喉咙里,生生隔断了他的动脉,何志远脸上表情扭曲几下,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受了伤的叛军们被刚才的一幕吓得面色发白,眼角子画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就更是心惊肉跳。 “饶命,正君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正君饶命。” 底下人跪了一地,子画面色冷凝,全身傻气大开,犹如人间修罗,眼光扫过他们时犹似草芥,“都给本君滚!” “是是是。”几人顾不得胸内翻滚的疼痛,从雪地里爬起来就走。雪还在细细密密地下着,沾到子画的睫毛上然后化成了水珠低下,但他却毫无感觉,直愣愣地站在天地之间,小砚台与桂嬷嬷几人担心他,忙完去将他拉近房里来,子画却根本毫无所动。 不知是心痛还是强行施展法力而带来的疼痛,子画只觉全身都痛了起来,眼前闪现的全是安熙宁的音容笑貌,他说过要同他生生世世,要陪他看明年的雪…… 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子画不由瘫倒在雪地上,桂嬷嬷一见此情景,冷色立即就变了:“哎呀,正君怕是要临产了,砚台公公快去吩咐人潜水,喜妹快同我将正君扶进去。” 几人正要分开行动,却见子画身上白光大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子画此时也是陷入昏迷之中,他的身体似被人牵引,慢慢地飘到了半空之中,散发出的白光将落在身旁的白雪照的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安熙宁此时正带兵往王府赶,太子生怕他冲动,牢牢地跟在了他的身边。来到宁王府时,满地的鲜血与尸体让他的心狠狠地往下坠去,脑中闪过千万可能却都被他一一压下,他此刻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子画,他的子画。 太子见他双目赤红,面有疯狂之色,顿感不妙,忙拉了他道:“五弟,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静点,子画会没事的。” 安熙宁挥开他的手,眼神混乱:“子画当然会没事,他说过会安全等我回来的,他说过!”他边说边往主院跑,刚穿过花园就见一队叛军跑出,各个身负重伤又极度惊恐的样子,安熙宁怒从心中起,长剑一指,恨声道:“给本王杀!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士兵接到命令,立即同叛军战到了一起,安熙宁冷眼瞟过,继续向主院飞奔而去。刚进院门,就见死在了地上的何志远及昏迷在地的小砚台和桂嬷嬷几人,正焦急寻找子画的踪影时就听小狼一直对着半空嚎叫。 安熙宁下意识抬头,就发现自己一直惦念着的人横躺在半空中,身上白光璀璨,衣袂飘然,宛如谪仙临世,连飘在他身边的白雪都失了颜色。 太子跟进来看到此场景时惊的目瞪口呆,好在他也算见过世面,马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出去通知了外面的士兵在外等候不得进去主院,再回来禁闭了院门,防止有心人偷看,他其实对子画的身份早有怀疑,今日算是给了他证实。 安熙宁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半空中的子画,突然他身子一动,似有一团白光从他体内挣扎而出,然后安熙宁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就在他失神之际,空中的白光就飘到了他的怀中,安熙宁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眼睛紧紧闭着,皮肤有些红,小身子小手都缩成一团,绕是如此也遮掩不住五官的精致。 许是父子天性,天生有血脉之间的感应,安熙宁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满足与欣喜,这就是睿儿,他与子画的睿儿! 安熙宁抱着婴儿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眼睛被泪水憋的通红,正要抬头去跟子画分享喜悦时,就见空中的子画因为失了白光的托庇而缓缓下落,墨发翻飞,美不胜收。安熙宁忙将怀中的婴儿往太子手上一塞,跑上前接住落下的子画,当空虚的怀抱终于又被填满,失而复得的喜悦简直快逼疯了他,怀中的子画美眸轻闭,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似感受到他的存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熙宁?”声音虚弱而彷徨。 安熙宁喜极而泣,不住点头道:“是我,子画我来了,你没事简直太好了。” 子画唇边渐渐拉出笑容,眼神却越来越空洞:“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双手无力垂下,子画将脸埋进安熙宁的胸前,一如以往的日日夜夜,他躺在安熙宁的怀中安睡,只是这次他的身体失去了温度,在寒风里慢慢地变冷。 安熙宁双腿一软,抱着子画跪倒在雪地里,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原以为上天让他重活一次是给他改过的机会,让他能与子画携手共度一生,却没想到此时才是最大的折磨,若能选择,他宁愿回到上一世,至少他还知道,子画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够好好地活着,哪怕他再也见不到他。 ☆、第74章 堕仙 参商与项临渊赶回来时宁王府一片死寂,此时天已微微亮,几日不见的太阳终于从厚重的云层下探出手来,温暖的光线洒向银装素裹的人间,雪,也已经停了。 王府的下人们都神情悲伤地忙碌着,时不时还可以听到抽泣声,有些人默默地抬走死去的侍卫,有些人坐在廊下为受伤的人包扎伤口,放眼望去,全是满目的哀伤。 参商快步地去了主院,一眼就看到围在卧房门口发愁的几个太医,心中大呼不好,立即向子画的房间跑去。 昨晚项临渊被太子派去镇守北宫门,以防叛军入侵,参商不放心他独自前去,因而就随他一起了,却没想到项临渊没事,王府却出事了。 房间里响着婴儿低低的哭声,不撕心裂肺,却让人听的心痛,桂嬷嬷将他抱在怀中轻声抚慰着,却仍旧不管用,床上的子画生死不明,脸色惨白如雪,更显得睫毛漆黑,参商从不知道黑与白竟然能呈现出如此惊人的对比。 床榻下靠坐着一脸颓然的安熙宁,他紧紧握着子画的手,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的体温过渡给他,让子画冰冷的双手能够重新温暖起来。仅仅半夜他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下巴上冒出青痕,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只是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子画。 “怎么回事?”项临渊轻声问着太医。 郑太医叹了口气:“正君不知是何原因而生死不明,依在下等人看来分明是没了气息,但王爷……”他说着看一眼安熙宁,继续道,“王爷说他与正君有感应,正君分明是活着的,可这玄之又玄的东西,谁又说的准。” 几个太医齐齐叹气,那神情分明是在说安熙宁在自欺欺人,但项临渊也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换做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心爱之人死在自己怀中的事实。 参商靠过去,低头对安熙宁道:“熙宁哥哥,让我来给哥哥看下吧。” 安熙宁猛然抬头,见到参商时眼神有些激动,立即挥退了房里的闲杂人等,将位置空出来留给参商。 参商坐在床沿上,凝神片刻后将食指殿外子画的眉心,只见有红光闪现,总算给子画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点红晕,安熙宁在一旁看着,心中带着不安,又带着希望,期盼着下一刻子画就能够醒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参商面色疲惫地收了手,眉间缠绕着一丝忧愁,安熙宁见他神色,一颗心就感觉被狠狠地拽近了油锅里,疼痛难忍。 参商被他灰败的脸色吓了一跳,忙扶着他到床边坐下,安熙宁如木偶般任由他摆弄,直到坐到子画身边才有了反应,急忙抓了子画的手过来握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压抑的住喷涌而出的悲伤。 “你也要说跟外面太医一样的话吗?那你不必说了,子画他没有死,他也不会死,他是神仙,又怎么会死,再说了,子画最重承诺,他说了会平安地等我回来,他就一定会做到的。子画,你说是不是?” 安熙宁伸手去摸子画的脸,从额头一直到下巴,然后他笑了起来:“子画,上一辈子我等了你三年,你说这辈子我要等你几年呢?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但是我们商量一下,不要让我等一辈子行吗?我怕下辈子喝了孟婆汤,什么都忘记了,而你又不来找我,我就真的不能等你了。” 参商在一旁听着不忍,坐到安熙宁身边道:“熙宁哥哥,子画哥哥确实没死。” 安熙宁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参商肯定道:“子画哥哥确实没死,他只是离魂了。” “离魂?” “子画哥哥应该是强行动用了法力,以致元神受损无法回到体内,才会像这般昏迷不醒。” 想到院子里何志远的尸体,安熙宁就猜到了七八分原因,他带着希冀问参商:“你可有办法让子画的神魂回到他体内?” 参商摇了摇头,:“我法力低微,实在帮不了子画哥哥,但我相信子画哥哥一定会醒来的。” 安熙宁的眼睛暗淡下去,沉默片刻后突然问:“子画的神魂既然离体,那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还在王府!” 一想到这个可能,安熙宁就发了疯似的想去四处寻找,哪怕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子画的神魂,参商努力拉住他,皱着眉头道:“熙宁哥哥你别这样,子画哥哥的神魂不在这附近。” “那他在哪里,在哪里你告诉我?”安熙宁紧扣着参商的双臂,十指近乎要掐进他肉里,眼里闪现的全是疯狂,参商吃痛却不挣扎,只是看着他道:“熙宁哥哥,子画哥哥若醒来,他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吗?”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安熙宁无力地垂下手,摇晃着回到床前,对着床上的人喃喃道:“对,子画一定不希望我这样,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声音渐渐低下,只余下满室的寂静与哀伤。 子画确实如参商所说神魂离体且不在王府附近,他自昨晚昏迷后就失了意识,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飘在了半空中,无依无靠任风漂流,头脑中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何去何从。 某一天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宫殿之中,子画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着,周围仙雾缭绕,场景既熟悉又陌生。拐过一道门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棵大树,树干挺直,枝叶繁茂,树身还隐现绿光,一看就知不是凡间之物,更稀奇的是这棵树上缠满了红线,每根红线都将两片叶子给紧紧地连在一起,仔细看去时,每片叶子上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有趣极了。 子画正看的开心,就听旁边传来笑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白发银须的老者正对着他笑,那看着面容清矍,身穿红衣,手上拿着用合欢树所制的拐杖,拐杖上缠着几根红线,垂下来的部分吊着一本蓝皮的书册。 见子画好奇地打量他,老者也不恼,反而乐呵呵道:“仙君果然是不记得小老儿了?” “你是?” “我是月老。” “月老?”子画若有所思,“那我又是谁?” “你名为子画,乃是文始仙君,掌管人间万千书画。” 子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专心致志地看起树叶上的名字来。 “仙君对这姻缘树很感兴趣?” “原来这是姻缘树,挺有意思的,为什么这两片叶子上还用红线栓着?” 月老放声笑道:“仙君,这可不是普通的红线,你看这叶子上是不是都写着人名?这一片叶子就代表一个人,两人若是有缘能结成连理,这红线就会将这两人绑在一起,若其中一片叶子枯萎了,这红线也就断了。” 竟是如此神奇,子画的兴趣更浓,问月老道:“那这棵树上有没有本仙的名字?” “按理说不会有仙君的名字,天规森严,不许仙人私下动任何凡心,但凡事都有例外,仙君可自行去找一找。” 子画闻言立即在树上搜寻起自己的名字来,这树上的名字何止千万,他一叶叶地找来,生怕漏过一片,终于在靠近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叶子。 “找到了,真的有写我名字的。”子画欣喜异常,只见这片叶子上缠着一根红线,好奇之下便顺着红线的一头找去,然后就发现了挨在他旁边的一片叶子。 “安熙宁……”子画蓦然睁大了双眼,脑中犹如闪电劈过,“熙宁!” 身后的月老抚须而笑:“仙君想是记起来了,你神魂受损才会百事全忘,但现在想起来就好了。” 子画心存感激,向月老深深一鞠:“多谢月老提点。” “区区小事仙君何必客气,天下的有情人都是小老儿庇护的对象,可不是因为你是仙君的缘故。” 正说话间,一个小童跑了过来:“启禀月老,仙君,刚才来了两个天兵,说是奉玉帝旨意,前来前来捉拿仙君。” “仙君?”月老讶然回头。 子画苦笑:“该来的总是会来。”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天兵出现在面前:“文始仙君,玉帝让我等带你去凌霄殿,望仙君不要让我等为难。” 子画轻垂眼帘:“二位请。” 月老眼看着子画被带走,心中怜他痴情,也驾云跟了上去。 凌霄殿中,宝光熠熠,华彩万千,上面端坐的玉帝宝相庄严,底下分列的仙君天将肃穆威严,子画一人跪在大殿中央,神情却平淡依旧。 “文始仙君,你可知罪。” “臣不知所犯何罪。” “你有三宗罪,一宗罪,你私结凡人,动情动念,违犯天规与他结为连理,二宗罪,你逆天产子,扰乱阴阳,三宗罪,你杀害凡人,徒造罪孽,这些你可都认?” “没错,这些确实都是我做下的,但认罪我只认第三条。” “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来人,将文始仙君剥夺仙籍,打入天牢之中,永世不得重见天日。” 子画白了脸,不因为被剥夺了仙籍,而是他一旦被关入天牢,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安熙宁,也再也见不到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在场曾与子画交好的仙君纷纷跪下祈求玉帝饶恕,玉帝却不为所动,若他现在饶了子画,那又将天规置于何地? 月老出列道:“玉帝,仙君虽然有过,但也是天意难违啊!” “天意难违?难道是天意让他去与凡人成亲的?” “玉帝可记得当年因仙君而亡的那个青年?他爱而不得,画了仙君的画像以慰相思,最终死于画前,仙君因愧而自困于画中千年,才有了现在这一出,而那死去的青年正是这世的宁王,因而他两是千年前就种下了因,此次两人成亲就是去还那个果了。” 玉帝摆手:“就算他们前世有因后世有果,也不能说是顺应天意而饶其罪,本来修仙之人就应斩断因果,文始仙君却自种因果,岂不是知其罪而犯其罪,文始仙君,你知不知罪?” 子画他身在局中,竟不知他与安熙宁竟有如此的渊源,如今听月老一说,心中不由甜苦交加,听到玉帝问话,仍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两情相悦,无罪。” 玉帝见过这么多的硬骨头,却是第一次这么无奈的,正要发火时就听坐在身旁的王母道:“陛下,本宫见文始仙君履职期间虽然无过但也无功,他现在又动了凡心,不知悔改,不如就依照天规,将他贬入凡尘算了,也算成全了他一番痴心。” 玉帝犹豫片刻,又见众臣跪地求情,想想也不能将事情做绝,因而道:“既然娘娘如此建议,那朕就照办了吧,文始仙君,从今日起你革去仙职,打入凡尘,永生永世不得再修为仙,来人,将文始仙君拉去堕仙台,剃去仙骨,贬下凡间。” 跟着两个天兵下去时,子画心中却是高兴万分,只要能同安熙宁一起,舍去仙家身份又如何,若没有所爱之人,纵有千万年的生命又有何意义。 瑶台之上,王母广袖轻挥,抬眸道:“陛下刚才可是心软了?” “娘娘这是何意?” “仙凡相恋,大可将仙人囚禁就好,你却贬了文始仙君,让他们夫夫团圆,这不是心软又是什么?” 玉帝无辜:“这不是按娘娘说的做的吗?” “你我夫妻上万年,我还不知你心中所想?” 玉帝郎声大笑:“知我者,娘娘也。” 堕仙台上雷电交加,每道闪电都带着雷霆之势向子画劈去,狠绝地像要将他的神魂都撕碎般,痉挛的痛楚流窜在四肢百骸,疼的让他意识都开始模糊。 耳边响起的全是安熙宁的甜言蜜语,子画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又一道闪电劈下,还来不及感受到蚀心的痛楚,就被紧接而来的剔骨之痛所掩盖,那种像要将灵魂都抽离的痛楚,似要将他所有的抵抗都压至崩溃,失去意识之时,他似乎感应到安熙宁叫着他的名字从梦中醒来,神情惊恐又彷徨。 不知过了多久,子画才从昏迷中醒来,耳边似乎有人在唤他,一遍一遍地叫着仙君。 费力地睁开眼,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血红,再往上时才对上月老一双充满担忧的眼。 “仙君,你终于醒了。” “月老……” “还记得小老儿,看来这九天玄雷没把你给劈糊涂。” 子画费力地笑了笑,他如今使不出半分力气,全身瘫软在地上,但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远处走来两个天兵,想是要将他扔下堕仙台的。 子画艰难抬头:“月老,我想向您请教个问题。” “仙君有话但说无妨。” “我与安熙宁有几世缘分?” 月老也不含糊,拿下挂在拐杖上的蓝皮册子翻看后道:“仙君,你与下界宁王是情不尽则缘不尽,端看你两的造化。” “情不尽则缘不尽,”子画轻笑出声,“若被那个笨蛋知道,岂不是要高兴个好几年?” 月老乐呵呵:“小老儿只愿天下有情人皆能成眷属。” 宁王府中,安熙宁仍像往常一样用帕子替床上的子画擦洗身子,用温水浸湿了的帕子小心地擦过每一寸皮肤,从脸上,到脖子,然后来到了双手处。 从手腕到指尖,最后细细擦拭两指间的夹缝,一边擦一边絮絮叨叨:“子画,昨晚睿儿三周岁的生辰你错过真是太可惜了,我可是给他办的风风光光的,父皇母后他们全来了,睿儿可高兴了,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南国小王子吗?就是睿儿周岁那年跟你提过的小孩儿,被睿儿当做抓周的玩具给抓到了,当时那小孩哭的呀,把我耳朵都给震聋了,结果昨晚他又来了,追在睿儿身后喊哥哥,被睿儿骗光了身上的东西还不知道,乐死我了。” 安熙宁自顾自地笑过一阵,又换过另一只手擦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太宠睿儿了,把他惯的无法无天的,昨儿个还带铮儿和那个小王子去掏鸟蛋,结果他自己是皮惯了,爬树爬的跟猴子似的,结果那小王子差点就从树上摔下来,吓得我们这帮大人冷汗直流,你说睿儿该不该打?不过我觉得你也舍不得打就是了,毕竟我们睿儿长的这么可爱,这三个孩子里,就我们睿儿最好看,最聪明,每次带出去,我这个做父王的就赚足了面子。” 说到这里,安熙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起身背对着子画去洗帕子:“子画,这元宵节可是快到了,我这三年可是有好好练包汤圆的技术,这次包的一定比你好看,如果你输了,可要亲我一下作为惩罚。” “如果你输了呢,要怎么惩罚?” 帕子从手中滑出,摔进了温水里,溅起一片的水花,安熙宁的动作似被定格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生怕刚才是以往都有过的幻听,一转身看到的还是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子画。 “我醒了,你都不转头看我吗?” 安熙宁如木偶般转头,窗外的阳光映照着白雪再折射到子画含笑的脸庞,苍白却透着喜悦,直暖进人的心里。 “子画……” “是我,我回来了,熙宁。” 重生之画中仙 第75章 番外一 项临渊最近的心情不错,因为宁王府的正君在昏迷了三年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为此参商高兴不已,以至于看他的眼神都带了三分的笑意,因而连带着他的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这天元宵节,项老大人吃完汤圆就要拉项临渊一块出门看花灯,听说今年的花灯比往年的都要热闹许多,还是皇上亲自下令要大办的,全京城的人为此都沸腾了,他这个为人臣子的当然也要去见识见识,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对皇上的支持。 但他的提议被项临渊一口否决,项老大人表示很不解,再三追问之下项临渊才别别扭扭道:“参商说今晚来我们府上玩。” 饶是项老大人早就看开,但听到自己儿子亲口对他说出这番话还是打击颇大的,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他这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先把他这个爹给忘了,唉,老了老了,连儿子都不待见了。 项老大人伤春悲秋一番,最后铿锵有力地总结:“养了儿子就是送去给别人家的!” 项临渊哭笑不得:“爹,我都给您拐了一个乖巧的媳妇儿回家了,怎么我还是送给别人家的,您还是快去看花灯吧,再晚了人就多了,您想看都要挤得慌。” 项老大人一拍脑门,他可还约了几个好友一起呢,被自家的混小子一闹差点误了时辰,于是慌慌张张的项老大人随手塞了点碎银子到袖子里的兜中就急冲冲地往外跑,看的身后的项临渊咋舌不已。 特意将府中的下人都打发出去看灯,项临渊开始精心准备今晚给参商的惊喜,拿出两盏他亲手做的人参灯挂在门上,又在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清酒,待一切准备好后,项临渊就开始数着时间等参商的到来。 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项临渊心中高兴,但脸上却不显半分,背对着门坐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眼前的光线突然被一双手遮住,然而眼睛看不出,触觉与嗅觉却更加灵敏,然后他就闻到一股宜人的参香以及喷到耳边软软暖暖的呼吸。 参商特意压低了声音:“猜猜我是谁。” 项临渊声音含笑:“春花。” “……,不是” “秋月。” “也不是。” “那一定是夏荷或是冬梅。” “都不是!”参商挠了,放下遮在项临渊眼上的手就要去挠他,却被项临渊反身抱住,将他拖入怀中坐了,咬一口他的脸蛋,亲昵道:“就知道是你这个小人参精。” 参商哼哼:“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说什么春花秋月夏荷冬梅的?” 项临渊失笑,亲昵地用鼻子去蹭参商的滑腻的脸蛋:“怎么办,我想吃人参了。” 参商全身一僵,讪讪道:“临渊哥哥你要吃人参?那我扯一根头发给你?” “不要,”项临渊断然拒绝,“我要把你整根都吞下去,里里外外全吃一遍。” 他的声音带着诱、惑,低沉又暧、昧,参商无端脸红,但身子却颤抖起来声音弱弱带着丝哭腔道:“临渊哥哥,你吃了我就没人陪你了,要不我给你咬一口,你别吃我好不好。” 参商两包眼泪要落不落,别了眼将胳膊伸到项临渊的面前,白白嫩、嫩的,泛着诱人的光泽。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参商奇怪地转头:“临渊哥哥你怎么不吃,你快点,我怕痛。” 项临渊简直要憋不住了,一口咬上参商的胳膊,在他的软肉上磨磨牙齿,又用舌头舔了舔,氧的参商不住地躲:“临渊哥哥你干什么,你怎么像小狼一样还舔人的。” 话音刚落,项临渊就不高兴地直起了身子:“小狼也舔你?” “是啊,我跟小狼玩的可好了。” “以后不许给小狼舔!” 参商睁着无辜的双眼看他:“为什么?” 项临渊能说他吃小狼的醋了吗?当然不能,于是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小狼牙齿锋利,你又是人参精,万一他没控制住把你胳膊咬断了怎么办。” 参商成功被吓唬住,一张小脸变得惨白:“我以后再也不给小狼舔了。” “这才对。”项临渊满意地摸摸他的头,然后发现参商正坐在他最重要的部位,还要命地磨蹭了几下,原本项临渊就没安什么纯洁的心思,这样一来简直就让他处在冰火两重天中,痛并快乐着,当即就拍了下他的屁股:“别乱动。” 参商委屈看他:“临渊哥哥,你身上有东西咯着我,不舒服。” 项临渊一张老脸要挂不住了,总不能说这三年他一直在欲求不满中度过的吧。 将参商赶到另一边坐下后,项临渊拿过杯子替他斟满了酒。 “这是我去年春天的时候用当季摘下的梨花酿的酒,清淡爽口你试试看。” 参商依言拿起酒杯放在鼻尖一闻,只觉清淡芬芳,十分醉人,他从未碰过酒,但一闻到这个梨花酿,就不由得想去试试,喝了一口含在口中,果然十分爽口,带着芬芳的酒液顺着喉咙缓缓而下,留下一片醉人的气息,参商不由得就多喝了两口。 项临渊见他喜欢也非常欢喜,在他喝完一杯以后又给他重新倒了一杯,参商也是来者不拒,完全不顾自己的酒量,牛饮般的又喝了一杯。 项临渊看的开心,自己也倒了一杯喝起来,也难怪参商会喜欢,连他这惯会喝酒也对它青睐有加,更何况是参商这种初出茅庐的。 几杯下肚后,项临渊依旧是面不改色,参商却有了八分醉意,白净的脸蛋上透着点红晕,双眼水雾迷蒙,十足的诱人。 但参商的酒品还是不错的,不哭也不闹,就是坐在凳子上冲着项临渊傻笑:“临渊哥哥,你怎么变成好几个人脸,好多脑袋,你别动,让我来数数。” 项临渊失笑:“小傻瓜,不是我变成好几个人,而是你喝醉了?” “喝醉了?”参商歪着脑袋,“喝醉了是什么意思?” “喝醉了就是要睡觉的意思。”项临渊面不改色地忽悠他。 “哦,”参商乖乖点头,“那临渊哥哥你快抱我去睡觉。” “好。”项临渊险些要笑出声,走到参商的面前将他抱了个满怀。 参商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呼吸出的全是梨花酿清爽宜人的气息,混合着参商特有的参香,凝结成一种令项临渊犯罪的气息。 将参商放在床上后,项临渊再也忍耐不住,开始一件件地脱他的衣服,当最后一件内衫滑落时,参商还有些不明所以,睁着迷蒙的一双眼问到:“临渊哥哥,你干什么脱我衣服。” “乖,脱了衣服才好睡觉。” “可是为什么最后一件也要脱?我冷。” “待会就不冷了。”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之间,项临渊用实际行动封住了参商喋喋不休的问话。 终于尝到了梦寐以求的滋味,项临渊简直要满足地叹息,又软又暖,还带着酒的清香,无论怎么吸、吮都不够。 唇舌的翻搅逼的参商吟哦出声,狂暴的掠夺让他不知所措,只觉得唇舌全被项临渊捕获,毫无地方可逃,口中的津液都被掠夺,上颚被他用舌头一一舔过,又痒又难受。 快要不能呼吸。 参商想要推开他,但搭在项临渊胸前的手却软绵无力,使不出半分力气。 “宝贝,不要拒绝我。” 项临渊与他拉开一点距离,牵扯出的银丝让人疯狂,参商嫣红的唇,含泪的眼,一切的一切都引得他在脑中疯狂地叫嚣要占用他。 “不拒绝……” 项临渊满意至极,正想继续时却被参商一把拉下:“临渊哥哥,我还要像刚才那样亲亲。” “参商喜欢?” “喜欢。” “那我们接着来玩另一个游戏,”项临渊一把将参商翻身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今天晚上,就由参商主动吧。” 第二天醒来时,参商只觉全身酸痛,尤其是屁屁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他就记得昨晚他喝酒了,然后睡在了项临渊的床上,至于别的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该不会是昨晚他睡相太差惹到临渊哥哥而被他打了吧,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参商只觉生无可恋,自己以后一定会被临渊哥哥嫌弃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而一早就去准备早餐的项临渊完全不知道参商心里所想,还觉得昨晚累到了参商,待会一定要给他好好补补。 项老大人装模作样地走到他身边,一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就泛酸:“人一个孩子你都下得去手,你爹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项临渊笑:“爹哪里会教这些,儿子我自学成才,无师自通的。” 项老大人差点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后气的要打他,可哪里还找的到项临渊的影子,他早去给参商送早餐去了。 重生之画中仙 第76章 番外二 (一)房门一定要锁好 刚开春,寒意还没完全褪去,尤其是清晨时分,冷得直让人跺脚,子画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怎么都不愿意出来,安熙宁一手给他当枕头,一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游走着,子画沉睡的这三年他可是当了三年的和尚,加上子画刚醒来那会身体虚弱,他心疼都来不及,哪还会想着去折磨他,因而到现在他都没有得手过。 不过早晨男人都比较容易激动,尤其是心爱的人乖顺地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摸着子画身上好不容易长回来的肉,安熙宁不禁感慨着这绝佳的手感,光滑细腻还软绵绵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凑上去吻吻子画因为酣睡而变得红彤彤的脸,安熙宁只觉心痒地不得了,瞅了个空就上去香了一口。怀里的子画被动静闹醒,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他,勾的安熙宁心痒痒,狼嚎一声便压了上去,从脸庞到唇舌再到锁骨,一寸一寸全部细细舔过,子画此时也来了感觉,双手攀上安熙宁的肩膀,将他不住地往自己身上拉,被子下的长腿也不由自主地勾起,盘上安熙宁的劲药,呵气如兰道:“快点。” 安熙宁受到鼓励愈发地激动,摸到被下将子画的双腿分得更开,抓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重生之画中仙 作者:浅笑三分 子画就开始动作起来。 没过多久子画便受不住了,双眼愈加地水汽缭绕,两颊嫣红,吟哦之声也愈发的大,然后一个痉挛瘫软下来,安熙宁调笑般地将手展示到他的面前:“这么快。” 子画瞪他一眼:“少废话。” “遵命!”安熙宁啃着他精致的锁骨,“我一定少废话,多干事。” 床上一时情酣性热,令人沉沦不能自拔,突然帷帐被人掀开,然后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头上梳着个小圆髻,用小小的紫金冠束了,下面披散下乌黑柔软的发丝,衬着雪白如玉的小脸,漂亮的不得了。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透着机灵劲,长且翘的浓密睫毛像极了子画,小鼻子秀气地挺着,两片粉唇嫩嘟嘟,让人想起棉花糖,忍不住地就要去咬一口,因为年纪小,脸上还没有显出轮廓,两颊上肉嘟嘟的看着就是那么可爱。 子画向来敏感,虽然正沉醉在安熙宁给予的快乐之中,但被一双好奇地眼睛盯着的时候还是睁开了眼睛,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将身上的安熙宁给甩下去:“睿……睿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安熙宁一受惊吓,差点就软下去,当即就裹紧被子,身子紧紧地压住了子画,不露出一点少儿不宜的东西。 睿儿歪歪小脑袋,一脸的天真无邪:“父王,爹爹,你们在玩什么,睿儿能一起玩吗?” 安熙宁的脸黑了:“不能,这是大人玩的游戏,小孩子不能玩。” “那睿儿长大了能玩吗?” “……那就要看你的觉悟了。”话未说完,腰侧就被子画狠狠的拧了一下,安熙宁呲牙咧嘴,子画真是太狠了,不知道男人的腰就是命吗,出了点事下半生的幸福怎么办。 子画努力扯出一点笑:“睿儿,爹爹与你父王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好不好。” “不好,”睿儿非常干脆地拒绝,“睿儿也要听。” 子画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哄道:“这些话只有大人能听,睿儿乖乖出去的话爹爹今天就让厨房给你做桃花酥。” 睿儿转了转眼睛:“还要桂花糖,水晶虾球,糯米五彩卷。” 子画咬牙:“好!” 睿儿得到满足,终于退了出去,安熙宁松了口气,对着身下的子画情意绵绵道:“宝贝儿,我们继续。” 回答他的是子画无情地将他推开:“以后不锁好门,别想再上我的床。” (二)童年玩伴就是用来欺负的 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重的,尤其是睿儿这么大的三岁孩子,精力旺盛,会跑会跳,一不留神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捣蛋去了,让照顾他的下人们叫苦不迭,连小狼都开始嫌弃这么闹腾的小世子,一见他来便夹着尾巴跑到马厩里跟两匹马玩。 失去了小伙伴的睿儿很伤心,幸好来了南国那个软软糯糯的小王子,两只杏仁眼大大的,说话奶声奶气的,可爱的不得了,尤其是被欺负哭的时候,大大的眼睛红彤彤的的,长长的睫毛沾了泪水黑漆漆地黏在一起,小嘴巴嘟嘟,腮帮子鼓鼓,又可怜又可爱,睿儿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他哭。 南国有意跟大夏修好,这小王子又是南国国王最宠爱的小孙子,虽然不舍,还是将他送到了大夏当质子,同时也让他学点夏朝文化,与夏朝的王孙贵族们打好关系。可虽说是质子,他的吃穿用度可不比一般的皇子差,又加上长得可爱,很受宫里的一众人喜欢,明德帝大手一挥,就让他和皇太孙和小世子他们一块上学了。 说是上学,可哪有什么正经地学,都是一群三四岁的小孩子,能让他们在课堂上安安稳稳地坐着就不错了,皇太孙还好些,他毕竟年长一岁,而且生性沉稳,三岁能诗四岁能文的,太傅教着倒也简单,每每还会夸一句皇太孙天资聪颖,连字都是少见的好,当然其中的水分还是不少的,可再怎么水,有睿儿与小王子垫底,皇太孙也变成天才儿童了。 睿儿聪明倒是真聪明,可是架不住他调皮啊,捉了虫子放到太傅的杯子里,在书上画花,撕了《弟子规》的封面贴在小人书上,每件事干出来都让太傅气地倒仰,每隔三天就要去拜访一次宁王府,拜访到后来子画都没脸出去见太傅,可对着睿儿一张无辜的小脸又下不去重手,只能默念他还小,长大会懂事。 而小王子就真的是呆萌了,其实这也难为了他,小时候他接触的都是南国的文化和语言,突然之间来了夏朝,生活习惯,语言礼仪什么的都要学,他就算再天才也要有个适应的过程,更何况他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于是课堂上经常出现的一幕就是太傅对着书讲一大堆,皇太孙认真地嗯嗯啊啊,睿儿睡得不知东南西北,小王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的大眼睛,满眼都写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实在是令太傅很挫败。 小伙伴们在一起总喜欢玩个游戏什么的,比如捉迷藏,睿儿最喜欢的就是去捉小王子,因为风俗的原因,小王子的身上总带着叮叮当当的银器,虽然在夏朝的时候服饰被同化了,但脖子上的小项圈啊,手腕上的小镯子啊,衣服上的小铃铛啊还是戴在身上的,因而一动起来就会叮叮当当地响。小孩子捉迷藏总喜欢往小角落里缩,蹲的时间长了总会动动手动动脚什么的,因而每次睿儿一听到有叮叮叮的声音就知道小王子在附近,看到被抓住的小王子一脸委屈地问“你怎么又抓住我了”的时候,他都觉得特别好玩,简直就要得意地大笑三声了。 春日的午后阳光正是温暖,春风熏得人昏昏欲睡,子画忙完了事正准备在廊下打个盹,结果睿儿这个不安分的就一直在旁边闹腾,你说闹腾就闹腾吧,他还偏偏在子画快要睡去的时候跑过来趴到他身上问些无聊的问题,一次两次还没事,毕竟子画心中对睿儿是有愧疚的,他成长中最重要的三年他都没有参与过,因而对睿儿格外地宽容耐心,但是四次五次后这耐心就用完了,在睿儿第六次飞扑向他时子画忍无可忍了,起身去厨房拿了个鸡蛋出来,成功吸引睿儿的注意力后对他道:“睿儿,爹爹此刻拿在手中的是一颗仙蛋,你如果好好照顾的话里面就会爬出一条小龙来。” 睿儿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圆了,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事:“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爹爹可有骗过你,现在爹爹就把这颗蛋交给你,你把它放在垫子上,小心看管着,不能让他出意外,你也不能大声叫嚷,免得吓到仙蛋,孵不出小龙来。” 睿儿认真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蛋将他放在一边的软垫上,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放在高凳上,下巴抵在手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鸡蛋看。 子画终于能睡个安稳的午觉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