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风再起时》 分卷阅读1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书名: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简介 他是末世特战队员,因为一次意外重生回到公元2000年的地球。 就如同一把绝世宝剑,在战乱中锋芒毕露,在太平盛世却显得突兀 尽管他武艺高强,身手强悍,重生后也不得不面对,考试不及格带来的挫败郁闷感。 叫家长?从来没有怎么办…… 生活,一切要从头开始。 除了要适应新生,更要应对某人无处不在的纠缠…… 关键字:主角:路非同、君一言 ┃ 配角:君景行、罗斐、付微桐 ┃ 其它:重生、末世、强强、狗血 晋江20120822vip完结 当前被收藏数: 2813 文章积分: 21,966,582 ☆、末日责任 浓稠如墨的夜色里,一片诡异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烂腥臭。 无风草微动,一只瘦小的老鼠从中探出了削尖的脑袋。四下张望一番,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动了两步,确定了安全后,拱起后背准备撒欢前跑。只是刚要窜出去,却被一只干枯皴裂的手一把抓住,并顺势塞进了嘴里。 死到临头的小老鼠挣扎着想从黑洞一般的口中逃离,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吱”,就被吞入腹中。 猩红的舌头伸出,舔舔嘴角的新鲜的血,黑洞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类似笑的声音。 从丧尸身上发出的腥臭味似乎更浓,它心情不错,皱起鼻子使劲的嗅,确定四周再没有活着的新鲜食物,摇摆着身体转身―― 就在此时,一声消音子弹出膛的低沉闷响传来。丧尸灵活地扑身,却依然被击中了肩膀。红色血花喷涌而出,它却完全不知疼痛,转身便朝身后的大树飞扑去。树上人影微闪,一个少年反身跳跃而下,隐藏在黑色短发间的银光一闪而过。 落地间又一枪补上,丧尸原本就破败的身躯更是不堪。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反应,只听喉咙里发出嗬嗬几声,猛地又朝少年扑去。 少年皱紧了眉,似是有些意外,来不及思考,一脚踹上已然扑上来的丧尸胸膛。那怪物竟出乎意料的灵活,被踹倒在地后一个打滚,又马上飞身扑来。少年从腰间抽出匕首,手抵刀刃,正要动手,微不可见的一点闪光突然从对面发射过来。少年愣了愣,就这么一瞬间的恍惚,丧尸转眼即至,眼看少年躲避不及―― 一把带血的匕首在夜空中闪着寒光飞来,狠狠扎入丧尸后肩。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怪叫,不及身体触地,闪身便逃。 少年眼一寒,就要追上。 “非,不用追,它不行了。” 少年转过身,看着男人手心来不及包扎的刀口,低头想了想说道:“特制子弹完全不起作用,恐怕我们的鲜血对它的杀伤力也不大。” “这些怪物变异的速度超乎想象。既是如此,更不可贸然去追。”男人皱了皱眉,顺手捡起地上的枪扔给非,边转身说道:“我们先回基地,把情况告诉博士他们,再商量对策。”似乎又想起什么,顿步回头,敛了眉眼还是开口:“不要再有下次,非,被它们抓伤是什么后果你很清楚。” “……” 他实在没有要为难少年的意思,言尽于此,低叹了声便转身欲走,身后少年的回应却成功地让他再次止步。 “……刚才的丧尸,”非的神情略带迟疑,“好像是我们失踪的队员杜凯。” “确定吗?”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非,眸子是一贯的理智冷静。 非轻轻地点头,“我看到它手上戴着的戒指。”那是跟索亚定情的戒指,杜凯说过死都不会丢。 “难怪它不怕子弹,杜凯的血液里有抗体。不过我的鲜血对它依然有效,也许把特制子弹也浸泡血咒,就可以消灭它了。”男人公式化的分析让非瞬间沉默,少年的嘴角倔强的紧抿,男人见状修眉一挑,“这就是你刚才闪神失手的原因?” “……” 疑问句被他讲出来就有了那么些肯定的意思。多年的相处,他了解少年冷漠的外表下跳动着一颗多么重感情的心脏,就算已记不得生母的样子,可依然将她留下的银钉挂在耳朵上,就算冒着危险也不愿拿掉。可是今天非的沉默却让他忍不住的有些怒气。 “听着,从他被咬伤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我们的队友,而是我们必须消灭的怪物。你对它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们早就说过,不管是谁。非,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这样,你也一样要消灭掉我,因为,这是你的责任!” 这是一个黑暗到令人绝望的世界,河水污浊,草木枯死,动物腐烂的尸体让周遭的空气里飘浮着一股难闻的酸臭。没有光亮,没有生机,甚至没有声音,到处都充斥着末日来临的衰败。 非和他的同伴们就生活在这里,他们是地球最后的幸存者,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中,与天斗,与随时出没的丧尸斗,也与他们自己斗。他们是人类,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即使如今落魄了,也依然挺立不倒。 因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非想着这些,更加的沉默,只是静静跟在男人的后面一路往回走。 杜凯的事情还是让他有些介怀,一起训练曾经并肩的队友,转眼成了要消灭的对象……这样的理所当然让他很不舒服。非在心里问自己,下次再见到丧尸杜凯,自己是否下得去手。他的心里并不能确定。 抬眼看到走在前面背挺得笔直的男人,想着君言不过比自己大三岁,但是这份气度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及不上的。 其实他们不过都是少年,非才只有十七岁。残酷的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们没有童年和成长。尽量保护活下来的地球人的生命,使人类得以繁衍,就是他们全部的责任。 前面的君言突然止步。 他们现走在回基地的路上,四周的黑暗让感官格外敏感,由于大气层的破坏,白天太阳光线毒辣的让人难以忍受,所有的行动任务只能在黄昏后进行。这一片区域已经接近安全区,基地的人也会不定时来此巡逻,以保证及时救助前来投靠的幸存者。一路的衰败,此地的断壁残垣居然也觉得有了些人气儿。 顺着君言照射的灯光看去,快坍塌的危墙下俯趴着一个三四岁孩童,合着周围破败的建筑,异常诡异。 可能是幸存的难民。 君言谨慎地掏出枪双手握住,略一点头,非闪身而上。靠近那孩子两步距离停下,伸出的手还未及触碰到孩童身体,身后消音枪的闷哼声已然响起。孩童小小的身体猛地回转,呲牙便朝非的胳膊咬去。那孩童脖子下的身体已经发乌,伸出的两条手臂如枯树皮般干黑皴裂。 非闪身,一脚把它踢开,刚掏出枪,墙头一只成年丧尸便自上而下朝他扑来。非快速朝他补开一枪,余光处,见左右两侧又有三只丧尸摇摇晃晃的走来。这几只身体僵化的并不严重,看来变异时间并不久。蹙眉间听到身后一阵怪响,转头一看,发现君言被三四个怪物缠住了。 几枪解决掉身边的这几个,刚要往君言那边赶,不远处又有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赶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物?! 来不及惊异,一道银光伴着黑影一闪,非侧身滚地避开。而杜凯蹲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喉咙里噶出“嗬嗬”的声音,面目全非的脸上,居然诡异地挂着笑容。 君言地几个翻滚跃至非的身侧,朝他使了个眼色,抽出匕首握在掌心,目光专注地盯着已经尸化的杜凯。 多年的默契自不必多说,非放枪解决掉最近的几个。只是出来完全没有意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尸化的杜凯居然能召唤聚集丧尸。转眼子弹已经打光了,非扔掉枪,抓起匕首在掌心一划,然后狠命刺出去,带着抗体的血液瞬间腐蚀了怪物身上发臭的烂肉。 完全是在肉搏。少年额头的碎发散落,被汗水粘黏在一起,耳朵上的银光似乎更闪亮。 高强度的拼杀,非忍不住的喘息。 突然间非的视线被其中一个怪物吸引住。 那是一个女人,也许是前来投靠的幸存者,只是依然没逃得过丧尸的撕咬。大概是最后一个被咬的,尸化的程度只到膝盖。她穿着米色的棉布长裙,白皙的面庞上细微地布着皱纹,眼睛里是无边无际的茫然。 她的面容很陌生,可是感觉却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异常相似。 那是妈妈…… 非禁不住的顿了手,也许,博士能救她…… “砰――” 只来及听到一声闷响,侧面扑向非的一只丧尸顺势倒在了女人白色的裙子上。 画面如同被放慢的镜头般,君言手中的枪还在冒着烟,而杜凯肮脏的嘴正毫不客气地咬在这只持枪的胳膊上……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聚停止,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君言被咬了!因为他的失误,君言被丧尸咬了!! 君言咬着牙捂住胳膊上的伤口,暗骂:“妈的!被咬居然这么疼!”他看着慌张跑来的非,第一次从这小孩脸上看到淡漠茫然以外的表情,他居然有些想笑。哎呦―― 丧尸杜凯黑洞大口外猩红点点,君言新鲜的血液似乎刺激到了它,奋起的骨骼咔咔直响,喉咙里的“嗬嗬”声似乎也更大了。 “糟了!”君言的神色一下凝重,“喝下去的鲜血对它是补充,它在召唤别的怪物了,要尽快干掉他!” 喝了君言鲜血的丧尸行动更加灵活,腐肉里深陷的两个眼球衍射出妖异的光,喉咙不停止地低嚎。君言的情况却不太好,伤口处的尸化比别人快上好几倍,不一会儿,整条胳膊已经乌黑发紫。 带血的手触碰到丧尸杜凯的身体,杜凯一颤,往后退了一步,不过立马又扑了上来。 君言眼神狠厉,无声地骂了句脏话。突然把枪扔给一边的非,然后一边抓住杜凯的脖子箍住,一边扭头朝着非喝道:“我转过身,朝着我心脏的位置开枪!” 杜凯死命的挣扎不及,张嘴朝君言的肩膀一口咬下去。君言疼得咧嘴,手上却丝毫不肯放松。见非傻愣着,直起颈子大吼,“你还等什么!我快制不住它了,快开枪!” 非目眦欲裂的盯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举着枪的手忍不住颤抖。 “……反正被咬了,我也没打算活!开枪!你要我们两个都变成怪物吗?!” 不记得怎么发生了,只知道整个过程缓慢而冗长,非觉得自己全身如同被施了术,动弹不得。君言用手上的血液锁住杜凯一步步挪过来,直到胸膛抵住他的枪口。男人微笑着对他说了句话,然后,那只血红的手按在他的食指上狠狠地压动扳机― …… ‘非,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这样,你也一样要消灭掉我,因为,这是你的责任!’ …… 君言的身体在他眼前缓缓坍塌,他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处也随之而去。动不了,看不到,连嗅觉和感官都失去作用,耳畔只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 “非,这也是我的责任。” ☆、最后救赎 风吹起一片无依的枯叶飞上十字架,在耶和华悲悯的目光中缓慢飘落。教堂高大的圆顶被轰炸过的样子,孤零零地撑起残破的半壁,衰颓而坚/挺。天主的雕像在这一片惨淡中格外圣洁。 清冷的黑衣少年侧身坐在十字架前的案几上,胳膊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垂下的那只腿纹丝不晃。 战争和环境污染以及人类过度的工业文明发展,地球被糟蹋的一塌糊涂。四季紊乱,气候异常,天空中的臭氧稀薄的几乎殆尽,太阳光在中午炽热的几乎是射线的温度,而到了晚上又是暗无天日的寒冷。 难得的微风拂起额间碎发,夕阳的余光透过墙壁一片斑驳,耳朵上银色一点熠熠闪动,少年紧蹙的眉宇微舒,闭着双眼,神情似痛苦似茫然。 细碎的脚步声,一身黑袍的青年男子踩着一室昏黄缓步走来,立在少年身侧,并不出声,两人静默的姿势在残阳的侵染下仿若一幅浓墨重笔的油画。半响,少年睁开眼,黑亮如琉璃般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前方的十字架,一言不发。 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于妥协开口:“在做什么,非?” “……祈祷。” “祈求什么?” 非定格在十字架上的眼睛终于有所松动,侧头看了男子一眼,目光又转回耶稣的雕像上,然后轻轻吐出四个字,“祈求新生。” “你能想通我就放心了。”男子像是舒了口气,连带的神情也放松不少,“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和君言的选择并没有错。这是我们一开始就注定的使命。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但这是意外,你无须自责!主爱世人,会宽恕一切。” 男子的安慰并没有让非有太大的反应,他望着高大的十字架又是一阵沉默,而后轻轻跳下案几,面对男子而立。 “神父,灵魂真的可以转世轮回么?” “……嗯。”被问的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神父点头轻应。 眼前的少年五官精致,眉目清明,一身黑衣也遮掩不住自内而外散发的澄澈。这一身不符合年龄的清冷淡漠让神父瞬间又想起那个死去的同伴,心里一阵触动,抬头随着非的目光一起望向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语气也不不由地放的柔和轻慢,“眼前背负着沉重十字架的真主,为世人受罪,死而复活。奇迹早在有生命开始便已经发生了,因为有生命,世界才算完整。圣经上说,在地球上达到完美的灵魂,会转去下一站。所有生命的最终站都是死亡,然后迎接下一个开始。” “下一个开始……?” “对,”神父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柔和地弯起唇角,“主与我们同在,穿过死亡的幽谷,会看见一片新天地,以往的天地就要离他们而去,包括这一世界的死寂。然后他们便能迎来,新生。” 新生…… “……君言,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以前的地球,青山绿水,草木葱郁,阳光温暖而和煦,成群的小动物在明亮的日光下嬉戏玩耍……”也许是忆起往事,又或者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描述里,非的表情不再漠然,唇角微勾,“他说那里的天空比琼斯博士的眼睛还要蔚蓝清澈,上面漂浮着朵朵白云……是一幅让人看了就想停下来的画。只是后来找不到了,我没有看到过那幅画。” “以前的地球确实是个非常美丽迷人的蔚蓝色星球。不过由于战争,过渡开采,以及不断发展工业文明所带来的污染,所有的美好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神父的语气感慨, “我们只能在书中感叹那个曾经美丽迷人的星球,不过中国有句古话叫否极泰来,过去的人们总歌颂地球是母亲,或许,现在她也在等待着自己的新生。” 非听的很认真,等到男子说完,微点头喃喃应道:“他喜欢画里的那个地方,转世到那里的话,也算得偿所愿了。” “一定会的。天主会带着他的儿女上天堂,永得幸福和平安。” 少年终于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笑容,神父的话让他的心情轻松起来,精致的眉眼微弯,“神父,谢谢你。”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群人的担心,自己这两天的状态不稳,他们又不敢多问,于是便托了神父来……这么想着心里着实有些感动。 “非,尽快振作起来,你的同伴们都在等你。” 神父右手在胸前轻触画十字,双手合十对着非,微俯身给予祝福:“愿主与你同在。” 另个人在此时踏着余晖悄无声息的走来,在神父反应过来之前,少年已然抬眼望去。 来人同样一身黑色贴身行动装,肩膀上随意的垂着半挂披风,杏黄色板寸头很有些漫画非主流的感觉,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都觉得不正经。 “队长。” 听见非喊人,神父才惊觉转过身,一看到那头张扬竖立的黄毛就忍不住来气:“罗斐,我说你这家伙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这么鬼鬼祟祟的站背后想吓死人吗!” “这样都能吓死,真好奇你身体里住的那个灵魂究竟什么属性?我怎么看也不像雄性。”声音都像他一样大,早给怪物当早餐了!罗斐懒得解释,不顾一旁跳脚的某人,转头朝着非一扬下巴,“警惕性不错,就算有人背后偷袭也占不了便宜。看来你在这儿发呆偷懒,感官倒是没有退步。” 半讽半赞的话听着实在不那么顺耳,非是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而神父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毛:“罗斐你这个混蛋,你说谁不像雄性!你才是个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人妖!” “好了好了,你是雄性是雄性……”罗斐的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哄生气的小女友。 神父气结,悻悻地看了两人一眼,真心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面带愤色地挥挥手:“交代的事我办好了,后面怎么样你自己寻思着办吧!还有啊,以后没事别打扰我,有事也别找我!” “行了,赶紧去跟主倾诉吧!”转过身面对沉默不语的少年,罗斐难得地略正了正神色,挑眉询问:“几时归队?” “……” 罗斐侧身轻靠在案几边,极有耐心地看着他,“怎么?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不是。”这次非回答的很快,神情也有些无奈,“我们的责任我从未忘记,但是我现在出任务会连累别人,我自己明白,状态不对了。” “听这话你接下来已经有打算了?” “嗯,我决定接受血清注射,成为病原细菌的宿主。” 罗斐一下站直了身体,惊讶失声:“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一身白□生外袍的蓝眼男子神情激动的直拍桌子,咬牙瞪着眼前的两个人,“这不是瞎胡闹吗!病原细菌还在研制中,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注射失败意味着什么知道吗?明白吗?!罗斐!他这么胡来你也不管么?!” “听着琼斯,我比你更愤怒,可是我们都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我毫无办法。”罗斐难得正经,语气里有掩饰不住地无力。 旁边的少年面色平淡,静静地听两人说完,才缓缓开口:“后果我都知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它们越来越强,我们输不起时间。” 罗斐轻轻点头:“情况不乐观,环境持续恶化,对它们越有利。我们已经有两名队员栽在它们手里了。” “是最优秀的两个。”非难得地插嘴补充,罗斐沉默着颔首表示赞同。 博士重重地叹了口气,情况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吗?转瞬间心里已做出了决定,再抬眼,目光中多了份凝重坚定,“你们跟我过来。” 博士的实验室很大,各种高科技电子器此起彼伏地不断闪光。 升降电梯里不见任何按钮,博士拇指随意一按,电梯开始快速下沉。 时间大约有一分钟,又是这样的下降速度,非忍不住有些目眩,一旁的罗斐面色沉静,甚至有些凝重。 “从基地建成开始,这个项目就在进行,实验室的前几任前辈都在研究的一个课题,等一下你们会看到,先有个心理准备。”电梯“登”的一下停顿,博士率先走出去,非走在最后。 出去一片黑暗,紧接着门被豁然打开,迎目的银白光亮的刺眼。踏在走道上,密密麻麻的光点闪烁不停。 博士边走边解释:“过道里装设电子识人系统,如果是擅自闯入,它会发出千度高温。” “即使我们消除掉所有变异怪物,地球也不再适合人类生存。根据研究的地球历史,她将很可能再次进入冰川时期,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撤离。” 至大厅内,圆型顶足有普通房间的四五倍高,四周布满了各种电子仪器,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中间略空旷的位置上一个巨大圆环,上面纵横交错的交织着几条嵌满数字的金属带。这下不止非,连罗斐的脸上也忍不住讶色。 “时光穿梭的研究从古至今从未停止过,根据相对论,只要能超过光速,理论上就能实现时光穿越。人的身体显然是不能承受这样的速度,然而人的记忆组――脑电波却完全具备这个条件。”博士转头看着震惊到无言的两人,继续道:“你们从小一直接受最严格的生存训练,这样做的目的并非要让你们成为杀怪物的机器。地球上出现过的文明绝对不止一次,冰川时代后出现生命体,直到北京猿人的出现,这一时期人类的进化速度倒像是像有高级生命体的介入……” “你是说冰河时期前人类的进化,有高级生物的推动?”罗斐一脸震惊地忍不住开口打断。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博士重重一点头,“既然相对论是存在的,那么超越光速的大脑记忆组当然可以进行时空转换。你可以称它为转世投胎,我更愿意说那是新生。地球的,人类的。” 他随手一个按钮,旁边的玻璃门缓缓打开,里面居然是几只小动物,“根据我的测算,地球大约会在冰期100多年后重新进入温暖期,那个时候会有生命迹象的出现。我实验几次将这些动物的记忆组送过去接回来,可是,他们没有办法告诉我具体的情况。” “所以你想让非穿越过去证实?” 博士说:“没有办法星际移民,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开创未来。势必要有先行者。” “好。” 非干脆的应声,让博士一愣,他垂目微思,最终开口:“非,你是战队优秀的队员,做病毒血库对你是一种侮辱。这个事情非常危险,人的记忆组毕竟跟动物有区别,时光穿梭机并不成熟,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也许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太空飘浮。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答案,非。” “好。”这次回答的更快,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转身欲行,却被身后一只手扯住。 罗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阻止?该鼓励?他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少年。 “队长,我从未忘记过责任。并且,我想去君言说的那个地方看一看,哪怕只看一眼。”少年说完,轻轻挣开罗斐的手。 平躺在金属圆环里,仓盖慢慢合上,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博士嘴巴一张一合间不停地下着命令,罗斐垂着眼,面色有些阴沉。非缓缓地闭上眼,大脑里如同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这样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 真好,不用思考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博士问:“非,准备好了么?” 他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感觉到贴在太阳穴上的金属线开始发热。 突然,毫无征兆地,外面警铃大震―― “遭了!混蛋!快停止!!快点终止……” 是博士在喊叫! 非正要睁眼,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由太阳穴灌注大脑,瞬间蔓延全身的每一处神经,睁开的双眼茫然一片……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么? ……他,要死了? 意识快速模糊,陷入最后的黑暗前,他想到为救自己而死掉的君言。 “真的很想去他描绘的那个美丽世界去看看,去替君言看看……” ☆、异世重生 “……小非,小非……” 有人在叫他,是君言么? 记得在特战队训练的日子,最晚进队的自己不仅年龄最小,身体素质也是最差的一个,经常因为完不成训练任务被罚,简直就是队伍里的累赘。那时候就只有同寝的君言,虽然冷面一脸嫌弃,却又会在他生病受伤时候默默照顾,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叫自己的。可是自从他正式出任务,君言便再没有叫过他小非…… 头痛的像是要裂开。有痛感,难道自己还没死?非努力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一片柔和的白从模糊到清晰,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让他瞬间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 “……小非!”顺着声音望去,迎目是一张斯文白皙的面孔,四十岁上下。见自己醒来,焦急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欣喜。 “小非,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眼前男人面容陌生,而且,他的身上干净温暖,丝毫没有末日基地里的味道。 非微微摇头,在男人的帮助下半坐起身。 他眼中的疑惑太明显。男人在傍边的椅子上坐下,笑着开口:“你好奇我是谁对吗?我姓君,你可以叫我君叔叔。” 男子脸上的热情让非不自觉地转开脸,却在一下秒愣住,侧面画框的反光,隐约映照出一张苍白瘦弱的小脸,非连忙摊开自己的手掌,白皙柔嫩的手心,只能握住橘子的大小。震惊下,他脱口而出:“我是谁?!” 男人一听之下,大惊失色:“小非?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吗?” “……” 他记得所有的事,最后的记忆是出了故障的时光机,以为自己要死了……唯一没有印象的,就是眼前的男子和镜子中自己陌生的脸。 难道穿越是成功的? 可是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博士的计算出现误差了吗?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公元多少年?” 他的话让男人的脸一下刷白,刚要说话,医生带着两个小护士敲门走进来,“君先生……” “我们出去说。”君景行不客气地做了个手势打断医生的话,又低头朝非柔声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用想,有君叔叔在,不怕。” 人走屋空。瞬间安静下来,非对着天花板无声地吐了口气,眼前的情况该如何解释?他不由地又转过头去看镜中的那张脸,每一个表情都跟自己完全契合,可那分明又是一个陌生人的面孔。 耳朵敏感地扑捉到外面刻意压低的声音。 “……君先生,失忆症没有绝对的可治愈性,也许明天就会好,也许要几年才能好……” “算了,也许,从新开始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还有,他妈妈的事不要跟他提起。” “知道了,君先生。” “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再观察两天,没什么意外就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 君景行进来的时候,少年依然是那个姿势斜靠在床头,俊秀的小脸上一派冷漠疏离。轻咳了两声,他快步上前,浅笑着安抚少年,“我问过医生了,这只是暂时现象,会好的,你想知道事,君叔叔会慢慢告诉你,会想起来的。” “你姓路,叫路非同,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道路非同,代表了她对你寄予的厚望。你今年十五岁,还在念中学,后面我会帮你转学,学习进度也不需要担心,我们可以请家教在家里复习……” “我姓路,你姓君?” “……”君景行一下语塞。少年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一丝惊慌,脸上是全然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冷淡,这让他觉得心疼,语气也不由地更柔了一些,“对,我是你父母的朋友。” “他们人呢?不在医院吗?” “……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妈妈……有些事,暂时把你托付给我,以后君叔叔就是你的监护人。” 话说的很隐晦,妈妈基本不是死掉了就是不要他了。非在心里感叹路非同的命运坎坷,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耳朵,路非同的耳朵上居然一溜挂了三个耳钉,这孩子…… 君景行见少年安静而沉默,与印象中那个飞扬跋扈的不羁男孩相去甚远,只当是失忆导致的性格变化,当下叹了口气,吩咐特护几句,跟非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 这里是公元一九九八年,知道以后非顿时就明白了,博士的时光穿梭是成功的,只不过方向发生了错误,没有把他送到未来,反而穿回了遥远的过去。 这个叫路非同的男孩子出了车祸,而在同一时刻,自己的记忆组进入了他的大脑,获得了新的生命。借尸还魂,这多像书中的鬼故事。 阳光透过稀薄的纱帘洒进一室斑驳,他被吸引着走到阳台,缓缓拉开窗帘,映目苍翠。 视线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移,比琼斯博士眼睛还要蓝澈的一片天,上面漂浮白云朵朵,阳光温暖,几只小鸟调皮的闯入他的视线,拍打着翅膀落在一棵苍翠的松树枝上,树下几个孩子在鲜绿的草地上追逐嬉闹,声如银铃。 他被这样的画面震撼而感动。 君言……我看到了……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非一直站在窗边,远远的看着,特护小姐笑着说不如下去走走,他只是摇摇头,目光却舍不得从窗外移开分毫。 非在等。 他记得博士说过他的任务是确定未来生命进化时间,就是说,博士会召唤他的记忆组回去。时光机出了故障,他穿越回了过去,过程出了错,不知道这样的错误要多久可以修复。 可是,这个错误真好,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直到第三天一早,君景行带着人来接他出院,非清楚的知道,这下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暂时必须是路非同了。 一路沉默。 路非同本就是个闷葫芦,这次难得的君景行也一言不发。车一路向北,绿树成行一排排地从车窗快速划过。 “喜欢郊外的风景?”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君景行突然问道。 路非同不置可否,见对方一副等他回答的样子,只得开口:“喜欢这里的蓝天绿树。” “呵呵,有机会带你去我老家,那里的天才真是蓝得纯澈。”少年的搭话让君景行霎时有些安心,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又觉得有些别扭,轻轻咳了两声,“小非,嗯……君叔叔给你联系好了学校,跟我儿子念同一间,他比你大两岁,念高中部。我希望你们两个在学校相互能有个照应。” “嗯?”路非同有些意外,这个事情不是他决定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郑重的再告知自己。 “他从小被我惯坏了,一直无法无天。在学校有什么事你就回来告诉我,能不理就不要理他就行了。” 他说的颠三倒四,路非同一头雾水。刚才还要相互照应,一下又要他不要搭理? “非少爷,先生的意思是我家少爷有些调皮,以后你们相处,要是少爷有什么得罪了,你别放在心上。”忠诚的老司机看主人一脸为难,忍不住开口替自己少爷开口辩解两句,“少爷人并不坏,就是年纪小喜欢开玩笑。” “开玩笑?”君景行忍不住苦笑,“老夏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他都十七了,还小呢?!咱们十七岁的时候已经上战场保卫国家了。” “现在的孩子哪能跟我们那时候比,少爷人聪明,就是年少爱玩爱闹。” “他的聪明就从来没用对过地方,成绩也没见他给我考出什么名次。哪里打架生事哪儿都拉不下他,天天在学校干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先生,少年人哪有不调皮捣蛋的,长大就好了。” “一言不合他能把人家孩子扔下水道里,这是随便能开的玩笑么?” “……” “算了,老夏,你也不用帮他瞒着我了。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么,我就担心他这么混下去,哪一天,是要去监狱里给他送饭了。” “先生,不会的……” 路非同完全沦为了一个听众,从两人的对话内容来看,自己日后怕是要有个不好相处的对象了。 说话间,车缓缓驶入一幢独立的花园别墅,有这个年代流行的仿欧式建筑,雕花木栏,绿草如茵。 这些天从别人的言谈间提及,这个突然出现的君叔叔貌似很有钱,自己在医院住的病房也不是普通标准,医院的医生护士对他更是异常的尊敬,加上郊外这幢别墅,君景行实在是个有身份地位的有钱人。 而这个有钱人是在路非同住院后莫名冒出来的,用医院护士的话说,路非同真是走了狗屎运。 刚进门,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便迎了上来,“先生,回来了。” “小非,这是吴嫂,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她说。吴嫂,小非以后会跟我们住一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富人间的那些事不必明说,吴嫂为人精明,见自家主人是这样的态度,立马便把路非同划为被认领回家的私生子,连忙递了拖鞋过来,笑着招呼:“非少爷,瞅着年龄和少爷差不多。这下可好了,咱们少爷也多了个伴儿。” “他人呢?” “先生,少爷好像在房间,饭准备好了,我正要上去叫他。” 这是路非同从第三个人嘴里听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少爷了,似乎除了君景行,君家佣人对这位爷言语间颇为爱护。 饭桌上,这位不识庐山真面的少爷又给了路非同一个下马威。在近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吴嫂一脸无奈的独自下楼,君景行终于忍不住沉了脸,“不等他了,我们吃饭。” 偌大的桌子上只有两人实在有些冷清,路非同并不觉得饿,君景行心情不爽,两人又是沉默不语,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此时,有人一步三台阶地从旋转楼梯上蹦跳着走下来,嘴里还哼着歌,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下了楼,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这是去哪儿呢?” 男孩在玄关换鞋,头也不抬地回自己的父亲,“哦,出去有点事。” “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一身黑色宽松运动服的大男孩“哼”了一声,扔下鞋,心不甘情不愿地踩着身后的光线,从暗处走来。乌黑的短发微湿,单手叉腰随意地站着,一脸不羁地抿着嘴角,眼神飘忽,根本不看向饭桌上的两人。 眼睛……神情…… 路非同一见之下,按桌站起,震惊失声: “君言――!!” ☆、阴差阳错 男孩惊讶的目光定在路非同的脸上,随后看向自己父亲的时候变得又是一脸讽刺。他俯身前倾,无所顾忌地伸出两指捏了片火腿丢进嘴里,“唔,味道不错,两位慢用啊,别被我影响了心情。” 君景行还在意外小非怎么知道儿子的名字,却一下又被儿子不正经的态度撩起了怒火,勉强按压着说道:“去洗手,好好坐下吃饭。” “哎,免了,你们这儿二人世界吃的好好的,我爹不疼娘不爱的,就不跟这碍眼了。” “君一言,你说话不过脑的吗!满嘴瞎喷什么!!”吼完发现路非同依旧站着,君景行克制着朝他笑笑,“小非,这是我儿子一言,刚听到你叫他,你们认得?” “没有,”他已经从震惊中走出,恢复了正常,“无意中听到你们说过一次就记得了,刚才紧张,反应有些过度。不好意思。”后面那句道歉是看着男孩说的。 君一言斜睨着他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神态毫不掩饰。路非同倒没什么反应,君景行立刻又黑了面,“小非好好跟你说,你那是什么态度,你的礼貌呢?” 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般,君一言‘哈哈’一声,讥笑道:“小非小非,叫得还真亲热。说我没礼貌,他随意给人起外号就有礼貌了?我叫一言,可不叫什么君言。” 说着完全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转身就朝门口走,对身后君景行的怒喝充耳不闻,出去时重重地一下摔门彻底摔炸了他老爸的脾气。 路非同进入君家的第一顿饭,因为君一言的不合作,不欢而散。 躺在柔软的床上,路非同睁眼看向窗外星斗满天的苍穹,那一世界的夜空总是黑压压的一片,从未有过如此的美丽。他想着从醒来后的每一件事,一切都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他等着错误被修正,自己会再次从那个金属色的冰冷世界醒来。 夜色深沉,他却丝毫没有睡意,明明已经很疲劳,大脑皮层却一波一波地跳动着不肯停歇,如同一团乱麻在绕,就是揪不出那个由头。 路非同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看着镜子中的那张脸还是觉得恍惚,其实仔细看,倒与前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眉目间没有非那样明显的冷漠和孤决。镜中的脸肤色白皙,浅眉墨瞳,秀挺的鼻梁中间微微拱起一个驼峰,蜜色薄唇末尾角度微勾,这实在是个好看的男孩子。 正呆愣着,忽听叩门声从外面响起,“非少爷,您起来了么?” 是吴嫂,路非同应了声,快速洗漱好,开门便看见妇人堆满笑意的圆脸,“非少爷,早饭好了。” 他真是不习惯,走了两步,还是回头跟吴嫂开口:“你直接叫我非同就好。” “是,非少爷。” “……” 餐桌上只有一套餐具,非同下意识的两边看了看,吴嫂察言观色地立刻道:“先生一早就出去了,少爷昨晚住朋友家,没有回来。” 原来只剩他一个人,非同呼了口气,他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他们相处而不尴尬,虽然君景行对他很好,可是相处间总是有那么一点说不清的别扭。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便坐在花园里,他不知道能干些什么,摊开自己的手掌,柔嫩细滑的小手白的刺眼,他几乎不敢想,是否从此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了? 10点钟的时候,打理花园的工人来了,非同识趣地进了房子。 不过,君家实在奇怪,明明很有钱,又住这么大的房子,可是除了吴嫂和司机老夏,并没有多余的佣人。花园的工人和别墅的日常打扫都是从外面请人,如此耗费人力财力不知为何,明明空了很多房间。 到下午两点,打扫房间的清洁工准时上岗,非同一下不知所措,偌大的别墅,自己竟不知道该去哪儿待着,才能不打扰别人。 吴嫂看出新小主人的局促,连忙把他带到二楼拐角向阳的一个房间,“非少爷,这是少爷的书房,先生说你还有两天才去上课,跟少爷一间学校,他以前的书全在这里,你可以看看先预习下。” “谢谢。” 对于非同的拘礼,吴嫂抿嘴一笑,也不多声。 有钱人的生活一项不是她们这种穷人可以理解的。对于路非同的到来她并不感觉到意外,倒是觉得跟最近热播的电视剧《还珠格格》有些相似,有钱的爹带回遗落沧海的明珠。所以,她们打工帮佣的,只负责把人伺候就肯定没错了。 书房的布置还算简单,除了电脑和几个大书柜,就是旁边的一个陈列柜,里面是各类的奖杯奖牌,有少年游泳比赛的第一名,各类科技发明的获奖奖杯,最里面还扔着一张钢琴十级的证书。 没想到他涉及这么广,非同轻靠着柜子,脑海里忍不住又浮现出那张脸。 其实队长和博士说的没错,对于君言的死他确实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同意穿梭时光的实验,也的确存了自我放弃的想法,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在这里看到君言,不,那不是君言!虽然那男孩的眉眼五官,活脱脱就是十八岁时候的君言,但是性格开朗跳跃,完全不同于君言的理智冷漠。 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回想过去。他已经是路非同了!目光从满排高大的书柜上扫过。 非同在前世并没有读过书,在那个世界,活下去是唯一的目标。他们从小接受的所有训练都是为了生存,认字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在生命得不到确切的保障时,文明更是虚谈。 他爱看书,在那个世界就爱,不出任务的时候,他甚至去教堂找神父借阅过圣经。如今看到罗列满几个书架的书,非同掩不住的一阵欣喜。 君一言书柜的书非常杂,上至天文物理,下至地理传记,应有尽有。翻了几本,他发现君一言似乎对太空物理和高等数学更感兴趣,因为相关书籍被翻的鼓起,旁边还密密麻麻的做了许多备注。倒是文学传记类的书几乎跟新的一样,显现出被主人冷落的孤凄。 非同想起吴嫂说他还有两天要去学校上课,这让他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没上过学一项是他们那些人的遗憾。队长罗斐说最早在他们小的时候还办有学校的,后来生存环境越来恶化,对比学习到的文化,残酷训练的格斗搏杀更能让自己保命。 文明在不知不觉中被淡化。 罗斐说,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退化。 按着自己的年龄默算,非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高中的地理课本,掀开第一页,便是一个环着淡蓝色光晕的美丽星球……非同不可抗拒的一字一句读下去,天色渐暗,他随手按开身旁的落地灯,目光关注地盯着课本,一秒也舍不得移开。 砰―― 门被推开。 一个颀长的人影撑着单臂斜倚在门边。 非同从书本中抬头。那人抬手按亮了顶灯,瞬间闪亮的光线,刺的非同眯起眼,不由地伸手遮住光。 那人缓缓走过来,面容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生动,飞扬的眉眼,还有嘴角似弯非弯的弧度,一切分明是他曾经最熟悉的样子。 君一言环臂抱胸,轻靠在桌子边缘,皱了皱眉,伸手不客气地一把抽走非同手中的书,不甚在意的翻了两页,侧眼看那视线居然还盯着自己不放,皮笑肉不笑地朝非同一列嘴:“看够了没?” 非同一下回神,“……对不起。” 他坏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书,“我是说它,看的挺入迷啊。” “……” “居然这种书都能看的津津有味,好学生吧。那老头儿还费劲给你找什么家教?” “……不是,因为没有看过,读起来比较有新鲜感。” 君一言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挥了挥手中的课本,“您可真逗,高中地理课本有新鲜感,我还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哎,别说,你还真有成优等生的觉悟。” 非同在心底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这是你的书房,你该复习功课了吧,我不打扰了。” “等等!”少年翘高一条腿,不怎么礼貌的拦住他,“老头对你挺好啊,你跟他什么关系?” 非同想了想,开口回答:“你爸爸是我父母的朋友。对于他的帮助我很感激。” “朋友?”君一言嗤笑:“你妈是老头儿的地下情儿吧,那你呢?你是你妈的儿子,还是我爸的私生子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非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她跟你父亲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你爸的私生子。” 就算以前的身体是,现在的灵魂也绝对丝毫扯不上关系。 快走到门口,身后的少年突然冷哼一声,“路非同,你装的可真像。” “什么意思?”非同转身,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君一言神情突然愉悦,笑的像只偷腥的猫,“你不是马上要去学校上课了吗?去了就知道了。” ☆、初次入学 “我们学校又来新生了……” “咱们年纪新转来了个男生……” “俺们班新进了个帅哥,帅哥哦……” 学习生活枯燥寂寞。转学生入校,特别是这个转学生还长的非常不错,奔走相告的的女生队伍扩容速度快的惊人。 非同一路被这些毫不遮掩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另外两个同行的转学生表情也有些生硬,三个人沉默地跟在训导主任身后。 “分班考试多少分?” 训导主任的问话让非同一愣,什么考试?那边两个人已经回答,“85。”“77。” 主任的表情并不是那么满意,低头翻着手上的册子,半天没有等到第三个答案,这才抬头,皱着眉问非同,“你的呢,多少分?” “对不起,我没有参加考试。” “没考试怎么过来了?!”教导主任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快速的翻到最后几页,再抬眼,看向非同的目光有些惊异,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对三人说:“路非同去三班,其余两人五班。没别的问题就在这儿等一下,我通知你们班主任来领人。” 成绩的事她闭口不提,非同估计应该是君景行的关系。没一会儿,人就来了,非同的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毕业没多久的样子,蹦着一张脸故作威严,一进教室便让他站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非同对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硬邦邦的简单介绍两句,因着长相占了便宜,还是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同桌是个满脸青春痘有点胖胖的男生,爱笑的脸看来很和善,穿印着大蝴蝶的t恤。性格相当热情,休息时就找前后桌的女生摆龙门阵,上课就睡觉,睡醒了就狼一般的嚎叫。 此君姓胡名迭,一番自我介绍详细的,恨不得把祖谱掏给非同看。对比之下非同就干瘪的丢了个名字。胡迭丝毫不介意,从非同的姓引申至名字的意义,父母的期望,以及对运程的影响,夸夸奇谈,口若悬河。 昨晚君景行还专门抽空回家,担心他对新环境不习惯。非同前世从小过的便是集体生活,但是这跟上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过短短的一个上午,他便觉得自己爱上了这里。 中午胡迭热情地陪非同去食堂打饭,对于周围女生的目光注视异常享受。私立学校施行全天封闭式管理,午饭时间是学生人流最集中的时刻。胡迭骄傲的像只孔雀,昂首阔步只差踢正步了。一顿饭吃完,便吸纳非同为‘此生最值得相交的挚友’。 下午的自习课,老师不在。非同第一天听课,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手里捧着课本,却被旁边聒噪的聊天吵的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前排的几个女生拿着本时尚杂志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一个姑娘突然扭头朝非同一仰脸,“帅哥,八几年的?” “……”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同学,生肖属什么的?我们这有生肖运程,帮你看看最近运气?” “……” 历史证明,再一再二,只要再三,麻烦就会源源不断。 “同学,能交个朋友嘛?” “……” “帅哥,有女朋友么?” “……” “帅哥,我处女座,你什么星座的……” 非同还没怎么着,一边的胡迭终于忍不住开口呛声:“哈,还处女座,楚婷婷你可以了啊,你怎么不说你是流氓女座的。” “胖子,打听个事呗。”被骂的女生居然没有生气,拉近距离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言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靠!”胡迭一下喷气,“什么事啊你弄的神神秘秘的,言少就是没有女朋友,轮也轮不到你啊。高年级学姐都跟那排队呢。婷婷,咱脑子没毛病吧!” 这下姑娘终于怒了,一脚踢过去,“滚!死胖子!!” “行了,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有空你还不如惦记惦记你哥哥我。” “滚!这话送你自己吧!” 非同在旁边听着,竟神使鬼差的插了句嘴,“言少是谁?” 这下炸了锅,热情善良的姑娘们争先恐后的要给他解答,七嘴八舌下更像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吵架。路非同一阵头晕,关键时刻还是胡迭大吼一声,结束群雄割据的战乱时代,独占鳌头做解答。 “非同你刚转学过来不知道。言少就是高三的学长君一言,为什么叫他言少呢,原因有三:第一,他爸爸对这所学校有投资,换句话说,学校就他家开的。咱们当然要对太子党表示一下尊敬。第二嘛,言少泡妞的速度和效率,全校第一,没的说。只有不及格的功课,没有把不到的妹子,说的就是言少。第三……” 一边的女生忍不住寂寞插嘴,“第三是因为他经常不在学校,就是在了我们也见不到,一年难得露面几次,还就那么几句话,言少啊言少。” “……” 非同彻底无言,没想到他们谈论的对象居然是君一言。 话说回来,他也是这所学校的,为什么早上司机老夏送自己上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同学们说他经常逃学不在学校,君叔叔不管的么? 这些问题非同没有问,他自然不会傻到去跟同学暴露自己认识君一言,被君景行收养,寄人篱下的事情。 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准备放学。第一天的学校生活让非同新鲜而又充实,这种感觉他实在喜欢。正要离开,一个同学匆匆跑来递给他一个折起的纸条,“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 非同意外,“这是什么?” 同学耸耸肩表示不知:“门口的人就说让交给今天新转来的,咱班就只有你。” “谢谢。” 接过纸条顺势走到门口,果然外面已经没有人。非同随手打开纸条,上面简单的就写了一句话: 小非,放学后老地方,不见不散。 ……小非?老地方? 应该是路非同以前的朋友;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这老地方是何处,并且他不是以前的小非,见了又能怎么样,非同顺手把纸条揉成一团,走到后面扔进垃圾桶。 胡迭正从外面走进来,一见笑了,“嘿,还挺注意文明卫生,真秀气。放学了还不走?” “这就走了。”拎起桌子上的包跨在肩上,看胡迭依然端庄的站在自己眼前,非同犹豫着开口。 “……要一起走吗?” 胡迭做了个要昏倒的表情,“大哥,我这不是一直在等你呢么!” “……那走吧。”第一次试着跟人如此沟通,非同微有些不自在,这和队员们相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一路上胡迭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八卦的触角包裹的非同几乎招架不住,恨不得把人解剖放显微镜下窥视。 快到门口,非同下意识地张望过去,无意外地看到停在那儿的车,一下止了步。胡迭扭头说话扑了个空,诧异回头,“怎么啦?”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胡迭挠挠头,有些莫名其妙,“放学了还有什么事啊?你不回家了?” “你先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人家的拒绝已经十分明显。胡迭爽快的挥挥手,转身离开,“那行,明天见。” 等胡迭走远了,非同才慢慢地出校门,坐上车,对着前面的老夏无奈地说:“我可以自己做公车回去。” “非少爷,先生让我来接你。”言下之意,要拒绝也要跟君景行说才可以。 非同一下闭了嘴,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晚上君景行专门赶回来陪非同吃饭,君一言依然不见人影,君景行也似以为常,往非同碗里夹菜,闲话家常,“新的学校新的同学,还习惯吗?” “很好。”他想了想,还是向君景行开口,“我可以自己坐公车上下学,不用专门去接我。” “怎么了?”君景行放下了筷子。 “没有,同学刚好有顺路的。” 闻言,君景行微微点头,抽了张纸巾拭了拭唇角,“也好,多跟同学交流是好事,那以后要早早起床了。” 虽然君景行真的对他非常好,但非同下意识地总排斥与君景行的相处,不知君一言那晚的话是否是真的,路非同真是私生子?他万分别扭,想想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一直到第二天起床上学,君一言也始终没有露面。 讲台上老师激情饱满的讲课,除了英语和物理,别的科目他实在是没有基础,如听天书一般,忍不住的就开小差。旁边胡迭睡的天昏地暗雷打不醒,窗外人影一晃,似乎是君一言,非同忍不住再看去,只觉自己是眼花。 又是快到放学的时候,同学拿着纸条递过来忍不住的笑:“哥儿们刚来,这桃花运旺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女生给的?” “嗯呢,”同学笑的暧昧,“改天给哥儿们传授两招。” 同样的内容,小菲,老地方,不见不散。非同无奈,有口难言的感觉。 胡迭被班主任留下谈话,非同等了许久,才见他愁眉苦脸的出来说要补课,让非同自己先走。 公交车站就在学校门口不远处,因为过了放学的时间,车站内并没有人。非同等了一会儿,车没来,倒是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一左一右的站在他旁边,不等非同反应,其中一个开口: “小非,老大在等你。” 小非…… 非同顿悟,一把拍掉少年欲往他胳膊的手,朝他们点点头,“走吧,我不知道老地方在哪儿,你们带路。” 少年有些惊异于他的反应,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一左一右的把非同夹在中间。三人一路沉默。眼看离学校渐远,越走越偏僻,非同刚要出声,突然身后被人重重一推,重心不稳,侧身跌进右边的小巷子里。 立马就有几个男声不怀好意地嘲笑出声,没等非同爬起身,头顶上方一个阴测测地年轻男声响起。 “小非,你丫还真是难请!怎么,攀上高枝变凤凰,就不记得哥哥了?!” ☆、不堪过去 声音听上去实在不招人喜欢 非同抬眼望去,前面黑暗处有烟火明明灭灭,旁边有几个男生依着昏暗的灯光插兜跨立,年龄看起来都不大,最多不超过二十岁,头发五颜六色奇形怪状,脸上挂着令人讨厌的暧昧笑容。 “你们是谁?” 非同的问话又是引来一阵嘲弄的笑,其中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出声,却明显不是对着非同开口: “呦,老大,人家是真不记得了。哎呦,不记得我们就算了,连老大你他也忘了。小非这真是长大了,翅膀都硬了不少。” 那几个人有一阵大笑,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 非同皱眉,撑臂刚站起,后背被人出其不意地一脚踏上去,力道并不狠重,但是这孱弱的身体还是支持不住的扑倒在地。他忍不住一声闷哼,后衣领被人揪住,颈项不由向后仰。 在路非同被迫仰起的视线里,男人扔掉烟头站起身,从黑暗中踩着破碎的灯光走来。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非同的下巴抬高,如检查物品般左右看了下,然后猛地甩开,嗤笑一声道:“过得不错嘛,富豪家里山珍海味吃的,脸看来都圆润了不少。呵~” 男人面相长的不错,只是一双眼睛异常狂热,流氓气十足。非同敛了眉眼,打量了四周的情况,这些人选在如此偏僻的地方,看来是不打算善了了。 “你又是谁?” 下巴一下被攥住,男人眼睛危险的眯紧,语带威胁,“有胆子再说一遍。” 非同半仰着头,冷冷地问:“你是谁?” 一个巴掌带着劲风毫不留情的甩在非同脸上,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几个红印。 男人单手把他的脸掰过来,笑的阴冷而残忍,“怎么,还玩上瘾了是吧。还要继续么?” “……” “没事儿,喜欢的话我就陪你一起玩玩。”男人的手指上下摩挲着自己刚才打的红痕,语气诡异的宠溺。 避开令自己厌恶的碰触,非同略想了想,还是朝着男人开口:“我出了车祸,从前的事全部不记得了,不再是以前的路非同,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黄头发的少年立马怪叫着起哄,“呦,不再是以前的路非同,啧啧,这话说话,小非这是要抛开过去,跟咱们划清界限了吗?” 周围的几个人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见有人挑头,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接口。 “这可真像八点档电视剧里的情节,富贵有钱就失忆了,这帮子苦兄弟就直接抛到脑后了。” “小非这是看不起我们了吧?” “哎呦,人家小非现在可是少爷了,住豪宅,坐名车,这学校是随便谁能读的起的吗?” “唉~我们也就算了。你怎么能把老大给忘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呢,还有有新人就忘旧……” 越说越离谱,非同听的眉毛几乎要攒成一团,没想到以前的路非同还惹了这些事,他顺手摸了摸耳朵,上面本来有三个耳钉,都被他摘掉了。 耳边听得男人一声低喝。 “都给我闭嘴!” 几个人觉出老大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立刻都乖乖地噤了声,男人挥挥手,按着非同的几只手同时松开。支撑着站起身,非同这才发现差距,瘦小的自己顿时被埋没在男人们高大的身影下。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单脚踏上一旁的石台,眼睛毫不放松地盯着非同,“还记得老子叫什么吗?” “……” “哼,失忆症是吧,没关系,一件一件,我都能帮你想起来。比那些高级医生给你治的可有效果多了。” “……” “小非,别玩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老大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赶紧认个错……”非同一径地沉默不语,边上年纪看来最小的一个男生忍不住开口劝道。 “宋哲,你给老子把嘴闭上!”男人一喝,宋哲一句话不敢再说,身体微微往后缩了缩。 其余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非同叹了口气,终于直视着男人如火般燃烧的眼,“不是忘记了,而是全部没有了。路非同过去与你们的种种恩怨我都不知道,也不想有关系。欠债我还,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算了?”男人随意地勾起唇角,嘲笑他的天真。“初中你被人围殴我救你,你偷钱被抓局子里我捞你出来,你嗑药我一直供着,还有你主动爬上我的床……” 随着他说出来的信息越惊悚,非同的脸色愈加难看。男人心情大好的一咧嘴,笑的残忍:“你说,这一桩桩,你要怎么跟我算了?” “……” 又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嘴角翘起的弧度明明就是以前那个五官漂亮的少年,可是那自内而外散发的冷漠却又不同以往。男人眯起眼,失踪了两个月的路非同竟然给了他一种陌生的感觉,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边非同已经开口。 “车祸过后,是我的重生。前面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请你们高抬贵手。” 男人怒极反笑,顺势侧身靠坐在石台上,“姿态摆得挺高。他们说对了吧,你这真是抱上有钱人的大腿,迫不及待要跟过去跟我说再见了是吧。重生,哈哈,这词形容的真好。” 非同还没有应声,旁边一个黄头发的男孩愤而开口,“哼,都说女人翻脸比书还快,你也不差啊,亏得老大当初对你那么好,你要什么给什么。现在你富贵了,就一心想着攀高枝。真不要脸!” 其他人见黄毛口出恶言,老大却没有发怒,心下立马做出判定,老大应该是对路非同憎恨厌恶了。这个现成的马屁自然不愿意放过拍的机会,马上便有人接口讨伐。 “就是,不是当初恬着脸来求老大的时候,现在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听说有钱人可都有特殊癖好,小非爬上床使了不少手段吧,就说你厉害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一点都不逊色呢。”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是除了君景行之外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母亲,非同侧了脸,不由地望过去。说话的男人被少年亮如琉璃的黑瞳盯着,此时暮色渐沉,昏暗的灯光映照少年的五官格外秀气,皮肤白皙细腻的堪比女生。于是,嘴也不干净起来。 “哎呦,瞧着眼睛,会勾人有没有,被他这么盯着,哥都忍不住有反应了。” 这群人一向胡来,重口味习惯了,非同本就长的精致漂亮,这下有人开头,加上平日里对于非同的恃宠而骄多少有些不满,想伺机报复,看向他的眼光中夹杂了些不怀好意。 众人猥琐的一阵大笑,转头看看自家老大一脸如常,放心不少。其中一个胆大的更是直接走过去拦住非同的肩膀,暧昧的笑:“谁说不是呢,就咱小非这姿色,校花也不是对手啊,瞧着皮肤滑的……”说着伸手欲摸上他的脸,被非同一把拍掉。 “呦,头牌也是挑人的,哈哈,田迎峰你行不行啊,哈哈哈……”同伴的调笑让男人有些羞怒,下手也不再客气,一脚狠狠地踢上非同腿弯。 此时距离胡同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停靠在路边,从驾驶位的角度看去,可以把胡同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敲,另一只手撑在颊边,紧抿的唇显示出主人此刻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眼看胡同里又有一个人靠近撑在地上的少年,车里的人烦躁的甩开手臂,那混蛋没跟他说实话,原来路非同乱七八糟的事比自己查到的还要惊人。 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男孩的画面夸张而猥琐,但君一言不知为何竟有些恼怒,这些人下流无耻,路非同也真是不知检点。而更让他恼怒的是,自己竟然有些想去帮他,搞笑了,这是路非同自找的,他为什么要看不下去! 非同喘着气,捏紧的手心几乎被指甲刺出血,他一声不吭,因为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会刺激这些人,更加变态的虐待他。 他隐忍沉默的态度让田迎峰的心中如被猫爪挠一般,痒的难受。眼见老大又是如此放任的态度,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大,这小子不把你放眼里,兄弟几个帮你教训教训,教他个怕!” 他涎着笑,毫不遮掩的□。周围人起哄笑道:“哟,田迎峰,你丫色胆包天啊,他你也敢动,活腻歪了?” 田迎峰哈哈大笑,有意朝着自家老大方向说道:“他既不领情,咱们老大要什么样的找不到啊!不过哥儿几个倒没玩过这么标致的,开开荤。老大不会这么小气的。” 几个属下已有所指的调笑,男人皱了眉,阴郁的目光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少年。那眉眼间与己无关的漠然,让男人心中瞬间郁结,制止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男人的默许,让本来是起哄玩笑的几个男生都来了兴致,几人诡异地同时安静下来,低低地喘着气朝非同靠近。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瘦弱而单薄,偏偏一脸倔强不肯服软,如跌入狼窝里的绵羊。 被人按住手脚,少年俊秀的脸因羞愤而晕红,极力的挣扎让施暴的男人们更兴奋,几只手从不同方向撕扯少年的衣服,刻意地羞辱和嘲弄。 一只手更是大胆的顺着腰线滑下,肆无忌惮地朝着少年双腿间探去…… ☆、从心开始 君一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群人渣居然真的准备幕天席地去强一个男孩。完全没有下限的重口味。 胸口一股无名怒火腾升而起,他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随后大力拉开门下车。 可惜上天没有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不远处围成一团的男人堆里突然爆出一声惨叫,君一言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如同动画片一样的神异场面,只觉自己是花了眼。 苍白瘦小的路非同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不,是吃了好几盒菠菜的神力水手,威猛无比。那群五颜六色的男人像破麻袋一样被他扔向半空,再重重摔下。 君一言头略往后一仰,忍不住眉眼挤皱到一起,下手够重的,这得要多疼啊。 巷子中央,身形狼狈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 在被欺辱的那一瞬间,愤怒盈满,他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这个时候反而感觉到全身的力量如同开闸泄洪般喷涌而出,几乎控制不住。 看着自己制造出的一地狼藉,非同舒展了眉眼。没想到在危急时刻,灵魂和身体的契合度反而达到了极点。属于非的能量和体力全部回归。 少年衣衫破烂,隐隐□出内里雪白的肌肤,头发凌乱的粘在耳边,白皙的小脸上错落交叉着几条红印,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明明外表狼狈不堪,但是立在那里却好似地狱狠厉的使者,扑面而来的死亡味道…… “小非……?” 老大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完全无法反应。 听到男人出声,非同才一下回了神。眼睛快速地从躺了一地的人身上扫视一圈,顺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对着瘫坐的男人冷冷地开口:“两清,以后不会再见了。” 单手把包甩肩上,非同头也不回,慢慢地走出胡同。出来就看见那辆毫无遮掩的黑色沃尔沃,以及车前站着的醒目的男生。 君一言居然觉得有些尴尬,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羞耻感。特别是当非同回头往胡同里看了眼,然后目光再从他身上飘过,视若无物地欲从他身边走过,这种感觉简直不爽到了极点。 君一言没做多想,想当然地一把拦住非同:“你要去哪儿?” 非同不明所以的抬眼看着他。 “我跟他们没……不是,你没看见我啊,合着哥在你眼里就是个消防栓是吧!”张口想解释,话到嘴边立刻转弯变了味儿。 “……” 虽然莫名其妙,非同还是朝着他点点头,“看到,很晚了,放学回去吧。” 又是这种不冷不热不痛不痒的话,君一言气结。恶狠狠地一把将少年推进车里,关门的力道充分显示主人此刻的心情。 “你……” “你什么你!”愤怒之下也不系安全带了,直接脚踩油门冲了出去,嘴上仍不忘毒舌:“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还想去等公车啊!你也不怕扫黄大队给你逮进去!” 非同低头看见自己的狼狈,皱了皱眉。看他车速如飞,猛地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转头问: “你有驾照吗?” 他可真有本事,现在还想的起来问这种事情。 君一言没好气的喝:“好好给我坐着,撞死了也有老子陪着!” 一个大弧度的转弯,非同撑着手臂稳住身体,皱眉想了想,还是把安全带系上。然后自然的伸手穿过君一言的身体,帮他把安全带扣上。 君一言的身体微不可见的一僵。 非同的动作娴熟顺手毫无停滞,好像他们相识多年,他一直就这么守在自己身边,理所当然地为他打理一切。 车速在不觉中缓慢下来,他转头看去,非同精致的侧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朦胧而美好,似乎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情恍惚。 君一言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沉默地转过脸继续开车。 这样的路非同,竟然有些不真实。 君一言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他只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车缓缓驶进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非同终于知道君一言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原因,他不过才高三,居然已经有房有车。 房子并不十分大,墙壁全部被打通,开放式的装修风格简洁舒适,最里面靠近窗口的位置被修成日式榻榻米,是他的卧床,散落着几件衣服。旁边摆放着三个真人大小的服装模特,巧妙地跟客厅隔开,木茶几上放着游戏手柄和未喝完的饮料。 整个房子乱而不脏,小而精巧,充满生活气息,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君一言随意地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然后顺手脱下外套,看非同依然站着不动,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打量了自己的屋子一圈,君一言笑了。 “怎么样,这些都是老头儿弄的。放心,等你成年了,也会收到礼物,唔,他在这方面一向大方。” “你误会了,我不是君叔叔的私生子。不会觊觎他的这些财产。” 君一言不在意地耸耸肩,看他还矗在那儿,衣服褴褛形容狼狈的,一下想到他刚才令自己不舒服的目光,犹豫着解释: “那个……你别误会,我出现在那虽然不是凑巧,但是那群人渣跟我可没关系,我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君一言烦躁的扒扒头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眼见对方沉默不语,丝毫不给反应,忍不住又有些上火: “不过你也是,惹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 “……都过去了。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 他话语里的客气生疏显而易见,君一言一愣,也无法接话,说什么呢,不客气?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事的傻子,心里一阵烦躁,抓起旁边的衣服看也不看地往非同身上扔。 “浴室在左边,去洗个澡,你这个样子,看了就来气。” 说完,在非同反应过来之前,抓起衣服和钥匙,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氤氲,非同闭着眼任由花洒里的热水喷涌在自己脸上。 今天他接受了路非同的过去,了解了一个对自己来说熟悉又陌生的孩子的不堪过去。属于非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一切无法解释,却又真实发生,自己究竟是路非同还是末世的非? 非同一把抹去脸上的温水,非也好非同也罢,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他喜欢这里,喜欢这个全新的自己,他想要的,是就这样过下去。 君一言的衣服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大,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非同把袖子挽了几下箍在胳膊肘上。 刚出浴室,正看见君一言开门从外面进来。 见了非同不合体的穿着,他毫不客气的大笑:“你也太瘦了,这一套穿的,真戳笑点。” “……” “正好帮你上药。”他说着扬扬手中领着的袋子,朝着沙发努努嘴,示意非同趴上去。 “……” 这实在别扭。非同想了想,伸手欲接那袋药: “还是我自己来吧,并不很严重。” “爱擦不擦,你死了最好!”君一言沉了脸,把手里的袋子扔沙发上,“老子去洗澡,随你便!” 说归说,当洗完澡出来,看着路非同别扭着腰,努力伸长手臂,依然够不到后背的伤口。君一言冷眼旁观,终于看不下去,走过去从他手中把药瓶抽走,暗骂自己一声,又转脸喝他: “趴好!” 非同微微一僵,这次到没有出言反对,乖乖地趴在沙发上,只是在他手指在自己脊背上轻轻划过,禁不住的一颤。 少年光裸白皙的后背上,几处隐隐带血的刮伤格外明显,君一言的手指微微一顿。从路非同身上传来熟悉的沐浴乳香,跟自己一样的味道,君一言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 非同感到后背的停止,微感奇怪,略动了□体。君一言反应过来,连忙加快手上的速度,上完药,一眼也不看他,自顾说道: “不早了,你去里面睡。” “……不用了,我睡沙发就行。” “叫你睡就去睡!”君一言裹了条毯子随意往沙发上一滚,侧脸一看非同还站着,禁不住的烦躁:“我说累了一天能休息吗?寄人篱下就不能听话点儿么!” “……” 这一夜,非同重生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来打扰。 一觉醒来天放亮,满室柔和的光线让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客厅里没有人,一大早君一言已经不见人影,非同顺手拿起桌上的闹钟,已经9点,早过了上学的时间。 他居然独自去上课,没有叫醒自己。 这个想法非同自己都觉得难以相信,脑袋又是一阵眩晕。正怔忡间,君一言拎着袋子从外面开门进来,如昨晚相似的场景,非同一愣。 “唔,醒了?正好过来吃早饭。” “你……” “哦对了。”他放下手中的袋子,一拍脑袋,转过身跟非同说:“我帮你请过假了,说你发烧,明天跟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就成。” 他才刚上学没几天,其实身上也没什么伤,不需要特别请假。非同这么想着,自然不会傻的当真说出口,被某人教训。反正已经迟到了,这么歇一天也不错。 不知是否是响应他的心声,君一言果然不负所望的开口: “你现在这样子跑学校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我爸给家暴了,老头儿冤不冤啊。” “……” ☆、疯狂小贼 把早餐给他放下,君一言说有事,风风火火的就又出去了,非同猜他说的有事应该不是去上课。 君一言买的药十分管用,不过一夜,他脸上的伤痕已经明显好转。非同对着浴室的镜子细细地又上了遍药,这张脸的所有权不知是暂时还是永久,自然要保护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是路非同对不起自己,还是自己对不起他,也很难说。 吃了饭,时间还早。 沙发上放了套崭新的灰色运动套装,是君一言喜欢的样式,号码却是适合自己的大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非同看着镜子里那个年轻飞扬的少年,心中有种陌生的悸动,说不清道不明的。 自然不愿意傻呆在房里,非同动手收拾房间,把昨天自己穿过的衣服洗好晾到阳台上,整理好自己留下的痕迹,这才拎着收拾好的垃圾,轻轻带上门。 街上人流熙攘,热闹而繁华的景象让他看的近乎入迷。在经历过黑暗无声的绝望,这样的生机勃勃实在让人喜欢。 他毫无目的,只是在温软的阳光下缓步慢行。有风轻送,拂脸而过的轻柔低喃。 街景喧嚣。 路边一个老伯大嗓门的在推销魔豆种子,只要浇水,5到7天即可发芽,据说在叶子长大变粗后,上面还会显示有字。 非同驻足,随着众人一起围观。 突然后背被人轻戳,非同扭头,后面的年轻男子瞟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又提示性地向左看去,随即转开目光。 非同皱眉,感觉左边口袋微微异动,他根本不用看,一把扣住那只伸向自己口袋的手,高举起来。 小偷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非同蹙着眉心开口:“我身上没钱。” 这句类似解释的话实在诡异,小偷脸一红,恼怒地一甩手,无声地骂了句脏话,扭头就跑。 非同也不阻拦。 回头去看刚才提醒自己的男人,身后已经无人。 这么一出小插曲,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 他并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闹,于是转身顺着街道往前走。 早餐吃的晚,中午也不觉得饿,非同随意的四处游荡,路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匆匆瞥过的一点银光吸引了他的目光。 非同下意识地摸了摸光滑的耳垂, 那一对银钉是十分普通的十字架形状,上面小小的镶了一颗钻石。跟前世里,妈妈留给非的耳钉极为相似。 导购小姐热情的迎上来,“先生,是送女朋友吗?需要我帮您推荐么?” “谢谢。”非同摇摇头,“我随便看看。” 下午店里生意不错,不远处妖艳的年轻女人正朝着身边的中年男人撒娇,突然的一声惊叫显得格外突兀,“哎呀――我的钱包不见了!!” 非同闻声望去,一个身影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跑出去。中年男人气的脸色胀红,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快速追出去。 非同一顿,也闪身而上。 街上人多,费了些劲才追到他们。 包括刚才那两个保镖在内,三四男人围着一个人在踢打,脚不停歇地踹在中间趴着的那人的身上,嘴上骂骂咧咧,“tmd,谁的东西你都敢偷!不长眼的东西!” “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了,手欠剁!” “……” 那小偷蜷缩成一团,双手护着脑袋,一动不动。 这样下去要打死他不可。 非同出声阻止:“住手!” 男人们闻声望来,其中一个阴测测地对着非同开口,脚下动作依然未停。“不管你的事,小朋友少来冒充英雄!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好吧,我报警,让警察来解决。”非同说完就转身。 “妈的!” 男人们恨恨地松开脚,再不管地上蜷缩的人,一脸怒气地朝着非同围过来。 他本不想多事,小贼偷东西也确实可恨,但是这些人嚣张的嘴脸让他格外不舒服,眼见他们有恃无恐的围上来,非同眯了眯眼,也丝毫不打算跟他们客气。 随着对方最后一个人躺下,非同难得地嚣张了口气。 “输了,滚吧。” 走在后面的人心有不甘,趁着非同不备从怀里抽出把匕首就要偷袭,没等动手,背后一阵剧痛,男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被殴打的满身脏污的年轻男子扔掉手中的木棍,摇摇晃晃地走近。非同意外,那鼻青脸肿的面孔竟然有些熟悉。 那人看到非同倒笑开了,扯着脸上的伤口,又疼得直咧嘴。 居然就是刚才看魔豆时候,提醒自己有小偷的那个男人。 他竟然是小偷!? 非同的惊讶太明显,男人呲着牙笑了笑,说,“是不是很惊讶,这么快又见了。” “你是贼?” “嗯。”他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神情正经的抱怨,“不过今天收成不太好,这下又要搭上医药费了,哎呦,肉痛!” “……” “别惊讶,少年。那贼是笨蛋,你身上没钱,他还去摸你,这不是占便宜嘛!我自然要提醒下你别吃亏。” “……” 看来他是死不了了,非同不愿多事,更不愿再跟这不正经的小偷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天色渐晚,这么逛了一整天,也该回家了。非同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暗自叹息,君叔叔虽然有给他零用钱,但是过惯集体生活,他实在是没有花钱的习惯。况且自己这身是新换的衣服,分文没有,他翻遍了全身,连个钢g儿都没有找出来。 非同倚在地铁站口,在脑中盘算着步行走回去的可能性。方向感体力耗费他都没问题,就是回去太晚,君叔叔万一在家,该怎么解释。 不知道君一言在干什么,在这里自己唯一可能遇到的熟人就只有他了…… 正想着,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轻佻的在耳边响起: “又是你啊,嘿,这一天能遇到三次,谁说这不是缘分我揍丫的!” 非同抬眼看去,也觉得十分无语,世界真小,眼前脸上五彩缤纷看不出真实长相的男子,正是刚分手不久的那个倒霉小贼。 “认识一下呗,少年。你叫什么名字?说真的,你身手蛮不错,武校的吧,练多久了?” 见非同不搭理自己,男子伸手摸了摸溃烂红肿的嘴角,抽着气依然不停嘴,“别这么冷漠无情嘛,好歹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哥们得打听对了名字,烧香积德咱不能便宜了别人不是。” “……” 玩笑开够了,男子终于正了神色,上下打量非同一番:“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发呆?看你这身装备也不像没地儿去的人啊?” 非同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地铁站入口看了眼,才道:“我没带钱。” “钱是好东西。”男子一副顿悟的表情,心有戚戚地连连点头,“一分钱难倒英雄,你看你刚才那么威武,现在没这几块钱不也寸步难行!” 看他只买了一张单程票塞给自己,便要抽身离开,非同忍不住开口: “你不走?” 非同是问他怎么不坐地铁,男子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斜着眼睛看他: “这是邀请么?”他刻意说的暧昧邪恶,“要我去你家里坐坐” 非同无动于衷,向他扬了扬手中的卡,“谢谢。” “救命恩人呢,客气什么!”男子笑嘻嘻的扒拉扒拉头发,终于稍微正经了一点,“我这个样子也没法出去见人呐,学校离得不远,我得回去养养。” “……你还是学生?” “呃,谁说学校里只有学生啊,我是盖学校的农民工。”男子意识到说漏了嘴,打了个哈哈补救,起身要溜,“不说了,一会儿工头儿看不见人要揍我了。走了走了,后会有期。”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黑,在门口居然遇到君一言。他似乎是准备要出门,脸色不怎么好,看到非同慢慢悠悠地从外面走来,一下来了气。 “你哪去了?说都不说一声,一整天不见人!” 急冲冲的语气里竟有了些担心的味道,非同只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内疚,轻轻回道:“随便逛逛。” 君一言沉了脸,一言不发地转身抢先推门进了屋。非同抿了抿唇角,随后也跟上。 餐桌上因着多了一个人,比得平时略显热闹,几人虽然还是沉默依旧,但是动作间细微的声响,让吃饭这个平常的事情变得生动鲜活。 君景行心情不错,闲话间果然还是问起了非同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 他正犹豫该怎么回答,那边君一言出乎意料的接口回答: “哦,他昨天出了点事不方便,就住我那儿了。” “怎么了?” 低头避开君景行探究的目光,偏偏对面的君一言埋头吃饭不再吭声,非同斟酌着回答: “没事,不小心脚崴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崴着脚了?一言开车送你回来的”不等非同回答,君景行已经黑着脸朝儿子呵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拿到驾照前不许开车,你还敢带着小非,出了事怎么办?!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君一言没有否认,看着父亲形于色的怒气,不屑地嗤笑: “不想我开,当初你给一个未成年送车。只许看不许动,搞笑呢吧?” 被儿子顶得气闷,君景行懒得跟他说那么多,直接按下一个电话号码: “老夏,去拿备用钥匙,把一言的车锁库里,车库钥匙一会儿给我。” 这就没收了他的车。君一言耸耸肩,不甚在意的继续吃饭。倒是他老爸,讲完电话后看两个孩子默然吃饭,才觉得自己脾气急了,特别是当着非同的面,有点小题大做。 缓和气氛地朝非同笑笑,君景行说:“不让他驾车是为你们好,等成年了小非也去学驾照,上大学的时候就能自己开车。” 君一言抬头看了非同一言,然后随意的夹了筷子土豆丝塞进嘴里。 “不用了,君叔叔。”非同放下筷子,摇了摇头。“我喜欢坐地铁和公交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很好。” 君景行只当他是懂事的客气,也并没有打算立马就送车,笑了笑,刚要接话,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随手接起。 这时候君一言也搁了筷子。非同感到他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抬眼看去,他却已经转开了视线。 君景行放下电话对非同说:“秘书给你找了家教,是a大的高材生。本来说今天就能来的,那孩子家里有事说要晚几天。这样也好,正好这两天你熟悉熟悉学校环境,有什么不懂的等他来了问他。” 非同本不想这么麻烦,但也不好一直对君叔叔说拒绝,并且对于学校的功课也多少有些担心,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迎难而上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早饭,偌大的餐桌上,少年独自一人显得有些冷清。 他心里是不愿意跟君一言有什么过多牵扯的,可是明明在一个学校,自己独自离开又难免突兀。 想着昨晚他对自己的帮助,非同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上楼去叫君一言。 正巧吴嫂从厨房出来,看他走到楼梯口,立刻便猜出了他的心意,“少爷不在家里,我一早起来就没见他了。” 吴嫂的口气习以为常,非同皱了眉头,他会这么早早的去上学吗?君一言会吗? 到了学校,非同先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年轻的女老师语带关切,“烧退了吧,去看医生了吗?” 君一言请假的理由倒是非常大众化。非同点点头,“看过医生,病已经好了。” “嗯……君一言同学来帮你请假。他说,你们是表亲?” 表亲? 非同无奈,只能顺着君一言的话往下说,“……嗯,他是我远房表哥。” 直到教室里,非同还是别扭君一言给自己编造的身份。表亲,他可真会想!最后班主任那一脸了然的笑容,让他想起自己刚来那天训导主任的反应。忍不住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坐到位置上。胡迭一马当先的扑过来,“非同你去哪儿了?昨天怎么没来啊?” “……发烧,请了一天假。” “啊?那现在还有没有事啊?”胡迭夸张地惊呼,说着伸手便欲朝他额头拭去。 非同身体微微后仰,不着痕迹的避开,客客气气地道:“已经好了,谢谢。” “不是因为等我放学,让风吹着凉了吧,那样哥就只能从窗户上跳下去,以此谢罪了!” “……” 前排的楚婷婷适时地回头,“得了吧,咱这可是一楼。就您老那重量级的,蹦下去最多把水泥地砸个坑,破坏公物,何必呢!” “钢牙妹,你怎么能人身公鸡呢!” 女生一听立刻炸毛,拍桌而起,“死胖子!你说谁是钢牙妹!?” “谁牙上长钢筋说谁……” “……” 看着他们热闹的斗嘴,不参与,居然也有欢乐美好的感觉,非同在不知不觉中放柔了唇角。 老师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 胡迭伸臂舒腰准备进入梦乡,看见老师手里的教案,打了激灵,想起什么似地连忙转过脸说: “非同,忘了跟你说,昨天老班通知下星期学校要摸底月考。” “考试?” “嗯对,主要是针对高三学生高考前的模拟练习。但是咱学校对考试向来一视同仁,我们高一也跑不掉。”老师开始讲课。胡迭见缝插针,语速飞快地解释,“不过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才刚转来,跟老班说一声,应该可以不参加吧。” 他语气里毫不掩饰地羡慕,非同默然,然后轻轻道:“没关系,我参加。” “你不是吧!?”胡迭一脸发现外星人的表情,可对方偏偏是是最不像会开玩笑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非同拿出课本准备听课,胡迭哀怨地长叹一声,双臂盘在桌子上,嘟囔着把脸埋进胳膊圈成的坑里。 “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可耻啊……还是睡觉吧。学生,要对自己好一点……” 上午的课间,教室门外突然一阵喧哗。女生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围观讨论着,此刻难得出现在学校的人。 连一向安眠的胡迭都被吵醒,伸直脖子张望半天,然后摇头晃脑地直抒胸臆: “投胎也是个技术活!老天啊,你既然不给我有钱的老爸,为什么又要收走我用来泡妞的外表?你把这些全给一个人,还让不让别人活了。苍天对我不公啊!” 楚婷婷在一旁配合地揉着肚子怪笑。 非同转过头,正好看见某人臭着一张脸,在众萝莉的目光围剿下,穿过一年级教室往楼梯方向走。 这样的情形让他想到电视上演的马戏团的猴子明星,竟忍不桩噗’的一声轻笑。 恰巧此刻君一言路过,目光从窗户外看过来。 四目相对。 真是见鬼了,他为什么会有被抓包的离奇尴尬感…… 非同还未及细想,那边胡迭已经发现新大陆般的叫起来:“呀,非同你会笑啊,丫笑起来是漫画美少年啊。” “……” 他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果然我目光如炬,慧眼识英,跟着非同你混,有妞泡。” “……” 说着胡迭又挺胸昂头,屈臂展腿,摆了个红军冲锋战斗的造型。 非同彻底无语。 一天的课程听下来,只觉得头晕眼花,不亚于在特战队训练的劳累。非同挺了挺肩,真心觉得学生也不是个容易应对的差。 放学铃声响起,一边趴着睡觉的胡迭,立刻打鸡血一般的雄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发自肺腑地高兴:“离寒假又近了一天了!” 两人快速收拾好东西。胡迭边走边比手画脚地讲述自己刚才梦到的内容,直说的口沫横飞。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却猛地住了嘴。 能让话唠停口,非同不禁好奇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浅色衬衫,休闲长裤,君一言斜靠在公告栏边上,一只脚无意识地不停轻踢地面,像是等人的样子。 视线转来,看到非同他们,似乎是停留了那么一两秒,随即视若无睹的转开。 然后他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校门。 胡迭一把抓住非同的胳膊,兴奋溢于言表:“刚才言少看见咱们了,你说,我要不要追上去找他要个签名啊?” “……” 等到在公车站再次见到偶像的时候,粉丝胡迭大着胆子上前打招呼:“学长好。” 君一言破天荒地居然朝他点点头,胡迭不自觉地一下抱住非同的胳膊,发现偶像又看了自己一眼,兴奋地只想吼。 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车上人满为患,君一言鹤立鸡群,车内一多半的目光都时不时地往他身上瞟。长头发的学妹红着脸站起身要让座,他看都不看,丝毫不给反应,姑娘又白着一张脸默默坐下。 随着车子行驶摇晃,身体间不可避免的摩擦,让君一言的眉毛越攒越紧,周围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度,萝莉学妹们很自觉地几个聚成一团小声嘀咕,半分不敢靠近。 出乎意料的,今天胡迭的话也格外少,安安份份地坐在位置上,直到该下车,居然还礼貌地去跟君一言道别,得到偶像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胡迭的幸福感在瞬间达到顶点,回头朝非同飞了个矜持的笑容,下车的动作也比平时委婉很多。 又过一个居民区,车厢几乎倒空,寥寥几人。君一言长腿伸展,随意的靠坐在座位上,脑袋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站后,他头也不回地下车扬长而去,明明同一方向,却对身后不远处的路非同视而不见。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一个星期在同样的地方遇到同一个人,胡迭兴奋地惊叫声几乎冲上云霄,嘴角两边对称勾起,笑的像那个坦胸露乳的胖菩萨。 即使他的车被没收了,这么天天来挤公交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在附近不是有房子么,可是这一周天天都回家。最令人惊异地是,他这一周准时上下学,用胡迭的话讲,言少这一周出现在学校的频率,比过去一个月都多。 他不是高三吗?这么逃课学校怎么会允许,考试能通过吗…… 想到考试,非同忍不住想叹气,七门功课,他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那些语文和政治资料看的他头晕眼花,更不要说背了。下周的考试,临时抱的佛脚,不知道到时候分数会不会太吓人…… “……路非同!” 耳边一声略提音量的低喝,非同瞬间回神。抬头看见君一言双手抱胸,一脸不耐地站在他面前,左脚脚尖不停地轻敲地面。 “嗯?” 非同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早已停车开门。这里是公交车的终点站,车上的乘客只有君一言和自己两个人,司机大叔站在驾驶位旁一脸恼怒地瞪过来。 刚才走神了,居然没有发现到站了。 君一言轻哼一声,转身下车。非同连忙起身,随后跟上。 快到家门口,走在前面的君一言突然止步回身,皱着眉头问:“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忘我。走火入魔了?” 被问的不妨,大脑还停滞在刚才车上的思维,非同顺口答道:“回去看会儿书,马上要考试了。” 说完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一时怔愣。 君一言眯了眯眼,对他的走神显然不满,不说话也不不让道,就这么毫不讲理地堵在他面前。 非同想着这周他的反常举动,眼见他又是这般态度,在心底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问道:“下周的考试,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顿了下,又改口道:“你参加考试吗?” 眼前人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变,抿唇斜睨着自己。 就在非同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君一言轻嗤一声,然后开口:“行了,好好努力用功吧。” 说完再不理他,转身进门。 周末君一言如往常一般不见人影,非同把自己关在他的书房里啃了两天课本。 等到周一该考试,吃早餐时却并没有看到君一言,吴嫂一幅习以为常的样子,非同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两天的考试结束,这期间君一言倒如往常一般不见人影,车厢里独霸一处的场景也不复存在,萝莉们叽叽喳喳的讨论扬了声,毫无意外都是他。就连胡迭都怅然若失地问,言少怎么不继续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了。 学校效率出奇的高,成绩在三天后出来,嚣张霸道地全部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上,引得学生们一片哀嚎遍野。 胡迭一马当先,披荆斩棘的冲进人堆里,没一会儿,从人群中爆出一声惊叫: “我靠,这也太夸张了,算怎么回事啊,该哭该笑……非同你丫是外星人吧!?” ☆、一鸣惊人 私立高中的盈利性质决定了他们对于升学率和生源的疯狂追求。这次更是突破下限,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成绩全部公诸于众,满足绩优生的骄傲,激励落后生前进。 在高考升学的巨大压力下,学校用这种近乎变态残忍的方式,鞭笞着这群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除了分数惨不忍睹,看一眼就走的;成绩太优越,驻足自我欣赏的,剩余大部分中坚分子把公告栏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开扒榜上那些或威武或凄惨的数字。 胡迭的话如广播大喇叭一般的效果,男生女生们齐刷刷的扭头,目光瞬间聚焦在外围不远处的少年。 这是非同人生中的第一次考试成绩,他新鲜而期待。胡迭大惊小怪的呼喊,平白增添了一丝紧张的味道。里面又在喊: “非同,你倒是快点过来看啊,哎呦,晕死我了,你这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女生们自动地为非同让出一条路,夹道欢迎般地把他放入包围圈。非同大眼一扫,成绩榜按年级分三块,又非常缺德的按单科成绩从高到低排名,最后是一个各科总分的排行榜。 路非同的名字出现的位置异常醒目。 九门功课中,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四门功课雄壮威武地并排挂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语文、地理和数学一落千丈被腰斩,政治和历史更是难兄难弟一般挂在末端。 高频率的振幅连起来就如同一只走势诡异的股票,波澜壮阔。 旁边对自己的议论不绝于耳,非同充耳不闻,下意识地往高三年级成绩栏里去找君一言的名字。其实并不难找,他从上往下寻却花费了不少时间。 君一言的名字横霸每一栏的最后一名,像一串躺平的糖葫芦,一排醒目的零分。 ……他竟没有来参加考试?! 胡迭一路亢奋,坐到座位上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一把扯住非同,目露崇拜地嚷: “老大,你太牛了啊,这个分数真是艳惊四座。话说,你不是讨厌历史和语文老师,故意的吧?非同,你丫是个小天才啊!” “……” 成绩跟非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几千年的文化果然不是几天就可以轻松拿下的,非同呼了口气,考试不及格,这感觉确实不太好。 “说真的,你理科成绩真好啊,高二分文理科你就幸福了,怎么考得啊,这么非人的分数!” “……因为是必须知道的。” 末世中这些都是生存下去的必备条件,要一个人可以独立完成高难度的细菌病原体实验,要瞬间精准地计算出子弹打出的角度和速度,更要掌握四种以上的语言,来应对世界各地幸存者的投靠和合作。 这些不是学习,而是活下去根本。 “切,我也学过啊,大家都被填鸭灌输过,不照样被你甩在后面。”胡迭心里莫名兴奋,堪比放假的激动,凑近了贼笑着说: “……哎,你没看刚才总分第一那小子的脸色,哈哈,跟猪肝差不多,叫丫平时得瑟!” 想起平时那些个成绩好的书呆子,眼高于顶的样子。胡迭就忍不住亢奋,“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虽败犹荣。这小子这次可是虽胜犹耻!风头全被你抢了!丫也有今天!哈哈,非同,你替我报仇雪恨了。你都不知道,上次我成绩……” “成绩!我靠,光顾着为你呐喊,我忘了看自己考几分了……”胡迭懊恼地吆喝着跳起来就朝门外跑,跟从门口走进来的楚婷婷撞了个满怀,几乎把她撞倒。 楚婷婷叫骂未出口,胡迭已经踉跄冲出老远,回头朝着她叫,“婷婷,对不住了啊。哥这次要是绿灯长行了,就介绍个压箱底的帅哥给当你初恋……” 他大嗓门毫无顾忌的喊,楚婷婷气恼地朝着胡迭跑远的背影啐了口,然后进教室直直地走到非同的位置上,“路非同,宋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楚婷婷看着他应了声站起身。 路非同真的非常瘦,身形单薄的像是漫画里的2d人物,平时也不爱说话。面容精致,肤色又白,但浑身散发着分明是强者才有的气质。 想着刚才榜上看到的他彪悍的成绩,楚婷婷忍不住在他身后开口,“路非同,你真棒!” 非同回到教室的时候,胡迭已经愁眉苦脸的坐在位置上了。非同刚坐下,前排的楚婷婷适时地回头,对着胡迭调皮地笑道:“蝴蝶,考的怎么样啊,大红灯笼高挂了几个?” 没有意料中的嬉皮笑脸,胡迭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又恢复原来的动作,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这下连路非同都有些惊讶,“怎么了?” 被人安慰,反而更加伤感。胡迭想着刚才看见成绩那虐心的一幕,还是觉得肝儿疼。 之前他一直的愿望就是门门绿灯畅行,只要全部及格就满足了。但是当自己九门功课的分数如同约好一般,手拉手全部60分以上,70分以下,这样类似调戏的巧合让他深深的忧伤。 胡迭捶胸顿足,简直要呕血,“矬子里也要挑将军,你们好歹给我出来一个领头兵啊,这一串跟六打头的分数叫我回家怎么面对江东父老啊!” 悲伤逆袭,就连欢快的放学铃声,都没能治愈他,胡迭破天荒地一言不发。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校门口,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君一言双手插在兜,懒懒地斜靠在栏杆上,旁边就是他引人注目的成绩。 非同微微闪目,消失几天的人出现,但他似乎在等人的样子。胡迭快走了两步,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学长。” 本就是随意的客套,两人脚下也未停。眼看要经过他时,却没有料到那人竟开口出声: “怎么这么慢。” “啊?”胡迭吃了一惊,赶紧拉住非同止步,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确定地问:“学长是在跟我们说话嘛?” 君一言轻扯嘴角笑了笑,朝他身后微仰下巴,“我等小非放学呢。” 小非…… 亲昵的称呼让胡迭瞬间瞪大了眼,君一言耸了耸肩,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微笑的看着路非同。 本以为他是不愿意在学校公开认识自己的,非同实在摸不清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那边胡迭迟疑着问:“非同,你……跟学长认识?” 非同瞟了一眼饶有兴趣看热闹的某人,跟胡迭点点头说:“……嗯,他,是我表哥。” 听到他这么说,君一言微微一愣。这是他帮他跟老师请假时随口瞎说的身份,没想到非同真会这么介绍自己。 胡迭很识相的挥手告别先行一步。 两人相对而立,等了良久,见对方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非同拎起包跨在单侧肩膀上,举步欲走。 果然,君一言一见之下,立刻阻止:“去哪儿啊?” “一会儿没车了,还不走么” “又不是没地儿让你住!”君一言忍不住又要上火,“我是病原细菌还是艾滋病毒啊,没呆上一会儿就记着跑,我能吃了你啊!?” “……” 这么长时间他一声不吭,现在又说这种话。非同转了目光,视线正扫过公告栏里的成绩单上,这倒让他想起另一件事,先开口问道:“你怎么没有参加考试?” 君一言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理所当然的反驳:“谁说我没有参加考试!” 非同沉默地伸手指指成绩栏上那一串闪耀的零蛋。 君一言‘噗’的笑出声,扒了扒头发笑道:“我去了啊,写了个名字,睡一觉就回来了。否则就是缺考了,哪来的分数。” 非同很少有这么吃惊的表情,忍不住瞠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他双手抱胸斜睨着非同,口气不善地把问题丢回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他斜眼瞄了成绩榜一眼,轻哼:“瞧这成绩骚 包的,用功没白费啊。”想着几乎一个星期没怎么说话,眼前的少年却跟没事人一样。自己巴巴的跑来热脸贴人家冷臀部,心情一下愤闷,气他也气自己,口气自然也不怎么好:“这一周当哥是空气一样,我还以为你要努力个状元出来!” “……” 明明是他一脸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轻易地看出非同的想法,君一言恶霸一般开口:“你想说是我先不说话的么?那我不理你,你都不敢先跟我讲话啊!” 他此时的口气十足像个邀宠的孩子。 见非同仿若被点了穴道,愣愣地直盯着自己,君一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也略感不好意思。烦躁地扒扒头发,恶声恶气地催他,“看毛啊,不是要回去吗,快走快走。”转过身又忍不住懊恼地嘀咕,“……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声音很小,但因为俩人离的很近,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入他的耳朵里,非同身体一震,神情复杂地看着君一言走在前面的身影。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吴嫂开门的时候看见君一言,忍不住高兴:“少爷回来了。非少爷,你的家教今天过来了,在客厅那边坐着等你呢。” “家教?”非同没什么反应,倒是君一言换了鞋,极有兴趣的一把扯住非同:“走走走,咱去瞧瞧你的家教,看有资本教你不!” 客厅里的人已经听到动静,极有眼色的率先转过身来,满面笑容的准备打招呼。在看清来人之后,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你好……怎么是你啊?!” ☆、家庭教师 走在前面的君一言几乎是立刻地就朝旁边看去。路非同嘴唇微张,难掩惊讶。君一言眯了眯眼,转头不客气地朝来人问:“你们认识?” 非同沉默不语,那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扫,咧唇笑了笑:“不认识。” 君一言皱眉:“那你鬼叫什么?” 眼前的人身高比君一言高小半头,二十来岁的样子,明显比他俩大。听到如此嚣张无礼的问话,男生摸了摸鼻子,好脾气的解释:“不好意思啊,刚才失礼了。我跟同学一起去过你们学校几次。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你。” 说着他伸出手,脸上挂着极有感染力的笑容,“我叫付微桐,真没想到能给五中大名鼎鼎的言少做家教。不胜荣幸。” 垂眼看了看对方伸出的手,君一言态度恶劣地双手插兜,对付微桐的示好视若无睹,朝着非同瞟了一眼,才道:“哎,你搞错了,高材生。你要教的对象是他。” “啊?原来是君小少爷。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未曾尴尬,自然而然地收回手。后面两句话意有所指。 无视身旁君一言略带探究的目光,非同开口否认:“我不姓君,我叫路非同,你好。” “你也叫同?咱们名字差不多啊。”付微桐笑着,光明正大地把眼睛锁在非同身上。“你是哪个字?非同小可的同?” “嗯。” “我是梧桐树的桐,原来同音不同字。”他笑的畅快,露出洁白的牙齿,“嘿,谁说这不是缘分就该挨揍。” “……” 那边君一言站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两人,不自觉的攒紧了眉毛。那小子一幅自来熟生冷不忌的样子,偏偏平时冷漠寡言的某人,今天格外平易近人,有问必答。君一言冷哼一声,那两人和谐相处的画面,竟让他心中很不舒服的感觉…… 吃完饭君一言便不见人影,非同想了想,还是把付微桐带到自己房间里。 君家有钱,虽只是一间房,也大得离谱,装修什么的更不用说。房间干净整洁,独立的卫生间和更衣室。付微桐不客气地四下转悠着打量,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摆设,把玩了几下又放下,转头对着身后的人不正经的笑: “上次我怎么说的来着,你看你这还真是请我登堂入室了。” 听他毫无顾忌的提起上次的事,丝毫未见难堪。非同微讶,不由地又看了一眼,说:“这里不算是我的家。书房是他的,这里可能更方便一些。” “对,对,这里好,方便。最重要的是,这里没人打扰。” “……” 好端端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不正经的样子倒十分像罗斐。 付微桐还想再说些什么,非同已经拿出了课本。他摸了摸鼻子,随着他坐下。付微桐自己本身是学物理的,眼见少年手里拿了本物理书,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并且根据他的经验,下意识的第一选择,往往不是学的最好的科目就是最差的。 付微桐从他手中拿过课本翻了几下,边开口问:“物理成绩很不错吧。” “还行。” 这个反应实在难懂,模棱两可的回答,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我得知道你程度怎么样啊!算了,就当复习了。”付微桐捋了捋衣袖,把书摊开,“那就从物理开始吧,咱们从头开始。” 凭良心说,路非同真的是个非常配合的学生,整个过程都全神贯注,认真听讲,从不打断他的讲话。他可以从眼神中知道他是真的在用心听课。可是说不上为什么,付微桐总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怪怪的。 讲了几个章节,心里计算着学校的讲课进度。付微桐快速地在书本上划了几道题,“第一天不用急,课间休息下,你先把这些习题做了,过会儿我们继续。” 端起杯子喝水,抬眼正看见非同略垂着头,手中的笔在纸上唰唰地划着。少年的眉眼平和,目光认真,挺秀的鼻梁上如山般小小驼起一峰,橙润的上唇微微翘起。整个侧脸精致而美好。 付微桐愣了愣,然后转了目光,直觉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声,说:“我还以为学生是那个眼高于顶的少年。没想到是你,真是意外惊喜。今天能去买彩票了。” “原来你是a大的学生。”非同埋头笔耕不辍,随口回了他一句。 “不然呢,你真以为我是盖房子的民工啊,有哥这么帅的民工么?!” “……”非同居然还就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算题。 付微桐站起舒展腰身,靠坐在桌子上,笑嘻嘻的继续道:“不过你也算够意思,不但没拆穿,到现在也没主动问我一句。” 他指的是小贼的身份,非同自然明白,淡淡地说:“我不是君家人,却住在这里,你不也没问吗。” “好兄弟讲义气么!不过……你为什么会住这儿啊?” “……” 说话间非同已经写完了,盖上笔盖,把本子推过去给他。 “这么快!” 付微桐略带惊讶地接过本子,仔细瞧了瞧,开口夸道:“都做对了!悟性不错啊,少年!” 见非同依然没什么表情,付微桐一把拽过课本,“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来来,扬帆起航,咱再前进点儿。” 家教时间定的是两个小时。时间一到,付微桐瞠目结舌地看着少年合上书本,与刚才配合地模样判若两人。 眼看外面天色已晚,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回头看非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付微桐摸了摸鼻子,“你不出去送送我吗?” “夏叔在门外等你。” 言下之意有人送他。付微桐又摸了摸鼻子,“那个,这星期我课有些多,一个星期来辅导三次,你看可以么?” “嗯。” “……等下周课少了补上,你在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攒着回来问我。” “嗯”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付微桐挠了挠头,“那,我真走了?” “……嗯。” 房里只剩下自己,非同呼了口气,随手拿了本历史书平躺到床上,看了几眼又觉得心烦,一把将书捂到脸上。黑暗中大脑思绪繁杂,一片混乱中,下午班主任说的的话却格外清晰。 “你的成绩,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从昨天知道,一直考虑到现在,还决定找你谈谈。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故意捣蛋的孩子,你的理科成绩非常好,可是别的科目瘸腿又太严重。即使高二分文理科,数学、语文和英语这三门不管是学文学理都必须要考得。高考要的是总分数,偏科会很吃亏的。对了,你的目标是哪所学校?” “……” 非同的沉默让女老师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不管是a大还是别的学校,你要给自己确定一个目标。人只要有了清晰的目标,才可以为了这个目标而毫无顾忌的奋斗。路非同同学,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老师相信你可以的。” 人只要有了清晰的目标,才可以为了这个目标而毫无顾忌的奋斗…… 那么,他的目标该是什么?成为路非同后的目标是什么? 只是,好好活下去么…… 脸上的书被一下掀开,强烈的灯光刺的非同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耳边传来一声轻哼。 君一言一把扯掉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皱眉看着他:“你干嘛呢!” 这话似乎应该是他问才对,非同双臂撑床坐起,看着眼前两人的姿势还是觉得别扭,又站起来,才问道:“有事吗?”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他的话让君一言沉了脸,冷冰冰地问:“那人谁呀?” “君叔叔找的家教,你不也知道。” “别跟我装傻,他一开始那惊讶明显不是冲我,你俩跟我逗闷子呢?啊?”君一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情一下极糟,口气也不那么好:“他到底谁啊,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吧?” 听他这么说,非同皱起眉头,一时也有些不高兴,“不是,我不会把过去带到你家的,更不会影响你。” 话刚出口君一言便知道自己说错了,眼见非同的反应,他也有些懊恼。可是看非同遮遮掩掩地不肯说,又有些来气:“我不过是想知道他是谁,你偏藏着掖着不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要这样。” 非同在心里叹了口气,避重就轻地解释:“我不算认识他,那天我从你那儿出去逛,身上没带钱,他好心帮我买了地铁票。我跟你一样,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君一言的脸色稍缓,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了想说:“不然叫秘书换别人来辅导你吧,这人我总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非同扬眉,询问地看着他。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烦躁的扒拉几下头发,君一言直接命令:“反正你不要跟他有来往就对了,那小子看着不像善茬儿!” “不用麻烦了,没事。”非同微微摇头。 “你!”君一言气结,感觉自己勺子一般,自找一鼻子灰。人家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轻轻地嗤笑一声,心灰意冷地对非同摇摇头: “算了,是我多事,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我以后不会再管闲事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扭身离开。 ☆、微机四伏 秋风萧瑟,碧空高洁。 美好的周末,没有课,学生们三三两两,成双成对地散落在校园各处。飘零渐下的黄叶,脖子里套着各色围巾的男孩女孩,让秋日的a大显的诗意十足。 不远处,男生拎着热水瓶,一路小跑向宿舍楼奔去,快到门口,被从上而落的物品一下砸到脑袋。 “靠!”男生愤而抬头,正要开骂。4楼自家宿舍阳台上一个大嗓门喊过来:“嘿,冬子,咱家的,帮哥们拿上来啊。” 在董冬亮开口骂人之前,冯磊适时地把头缩回来,抱着一堆衣服走进房内,边走边笑:“真险,幸好砸到的是冬子,不然这衣服撑子非要给当成精神损失,被恶霸抢占了。” 随意地把一团衣服丢到下铺的床上,扭头看见付微桐在穿鞋,冯磊招呼着:“桐子出去啊!”看他应声,冯磊连忙补充:“哎,你的笔记借哥们抄下啊,快考试了。” “在桌子的书架边上,你自己去拿。”付微桐伸手从床上拽下来条绿格子的围巾,往脖子上一挂,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在脑海中快速地盘算着今天的时间:要去教授那里拿课题资料,要去面试一家杂志的平面模特,还有家教辅导。幸好都是些小事,很快就能搞定,也许今天可以早点去路非同那儿。 这么想着,不由地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一阵风吹过,付微桐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旁边一对情侣毫无顾忌地在追逐打闹,女孩子没注意,一下朝付微桐身上撞了过来,红着脸跟他道歉,身后跑来的男孩一脸懊恼。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付微桐嘴角挽起一朵笑,摇了摇头,转过身,笑容便萎在了脸上。 不远处站着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生,穿着时下流行的宽版韩服,头发被染成浅显的亚麻色,留海齐眉,唇红齿白。 发现付微桐注意到自己,男生目光有意地朝他再看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左边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走去。 付微桐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提步跟上。 眼见他扎着头往里走,付微桐想着下午还有事,张口喊住他: “行了,苏骁,到底什么事啊?” 男生转过头,神情略有些不满:“没事儿就不能找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 “不是,我这下午还有事儿呢。”付微桐笑笑:“我不想着你要有急事的话,不能耽搁你不是。” 听到他这么说,苏骁这才展颜,“没什么事,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想问问你家教做的还习惯么?那小孩不难管吧。” 能去君家做家教,也多亏苏骁那在校办当主任的舅舅。付微桐拿人手短,语气也柔和了些:“挺好的,帮我跟主任道个谢,有空我请他吃饭。” “那我呢?” “肯定也少不了你。” 苏骁满意了,猛地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听舅舅说你学费还没交呢。你没再去干那种事吧。钱实在凑不齐的话,要不我找找……” “不用了!”付微桐一把打断他的话,深吸了口气,缓了语气道:“君家给的钱不低,加上我兼职赚的,够付学费了。” 理解他的男人的自尊心,苏骁沉默地点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下面还个面试呢。” “等等,”苏骁连忙叫住他,走近了,双手攀上他的臂膀,“这么久没见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赤/裸/裸的邀请,语气里毫不掩饰地暧昧。付微桐的身体微不可见的一僵,而后朝他笑笑:“晚上要去辅导祖国花骨朵儿呢,你知道的。” “我们这么久没在一起,你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点儿都不在乎。”语气里有那么几分幽怨的味道。 付微桐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手揽住苏骁的肩膀,用行动代替语言,探身就把脑袋压了过去。 唇齿相依间,苏骁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口舌更深地送上去,脸上是一片全然的陶醉。 层层叠叠的小树林深处,青黄的树叶蔽障下,两个面容俊秀的男生相拥而吻,画面诡异而美好…… 本意是想早点来路非同家,没想到下午模特的面试耽误了不少时间,幸好这份兼职还是拿下了。付微桐抱着一包资料,想着下午教授对他课业上的担心。不由地重重呼了口气,这段时间,为了赚钱他确实有些顾此失彼。 听到动静,非同从书本上抬头,对于他的迟到只字未提。看见少年的那一瞬间,付微桐原本压抑的心顿然觉得轻松了不少,放下包笑了笑,快步走过去。 “对不起,来晚了。” 非同轻轻应了一声,收拾桌上的东西,给他腾出位置。 这近两周的时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路非同的理解和学习能力让他叹为观止,讲解后布置的课后题他从未做错过一道。即使隔了两三天,付微桐再拿以前讲过的题考他,也毫无困难。 教学进展的异常顺利,这样聪明的学生是每个老师的期望。 付微桐把学校里的作业都随身带着,非同做题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自己的书。话说这段真正静下心来学习的时间,还就真是在君家做家教。 付微桐坐下来,考虑昨天把高一数学最难理解的变量函数刚教过,想着给非同一个适应缓冲的时间。加上自己今天心思烦乱,也实在怕讲不好,从包里掏出从网上下载的试题递给他。 “今天咱们就做题吧,你做完了我给你看看,有不懂的你就问我。” “嗯。”非同无异议地接过资料。 笔在纸上随意划了两道,脑中一片纷繁,乱七八糟的事堆积,尤其想到和苏骁的纠缠……付微桐放下笔,实在是看不进去,干脆合上书本闭上眼。 想着刚才来时在门口发生的事。 君一言似乎是一早等在那里的,开口毫不客气的直奔主题: “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教课,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否则的话,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付微桐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抄起双手插进兜里,君一言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年纪小气势十足,“怎么,中午刚甜蜜完,晚上就不记得了!那你男朋友不是很伤心?” 男朋友三个刺耳的字一下刺痛付微桐的神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君一言,“你居然跟踪调查我?!” “我对你的破事不感兴趣。”君一言轻嗤一声,话语嚣张,“你只记得老实教你的课,别招惹他就行了,不然的话,你好不了。” 震惊退去,付微桐看着他,又下意识地朝二楼非同的房间看了眼,忽然笑了笑,“这算是威胁?” 君一言也笑了,“不,这基本算是恐吓。” 路非同并不是君家的人,可是从那天初见君一言的态度,加上今天开门见山的警告,他对路非同的感情倒是非比寻常,耐人寻味…… 这么想着,付微桐不由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非同抿着唇在纸上划拉,像是在思索的样子。身形单薄,眉眼精致,一身不符合年龄的清冷淡漠。 付微桐一时竟有些失神,就这么茫然地看着他。 丝毫未曾注意到身侧的目光,非同看着笔下复杂的计算公式,心思却飘忽的老远。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后,君一言又变得神出鬼没,学校家里都不见人影。偶然的几次遇见,他都趾高气昂,都不带正眼瞧非同一眼。 他还在为上次家教的事情生气,非同自然是明白的。这样孩子气的行为,让非同赫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明明长了一张和君言一模一样的脸,可是君言冷静沉默,城府极深,生气或高兴,任何情绪都不会像现在的君一言这样,显露无疑地摆在脸上。 那天他说上辈子欠了你的,说的顺口而自然,非同突然就想起神父关于灵魂转世的解说。 其实……会不会是君言先他一步在异世重生? 这种可能性让非同忍不住一震,他几乎不敢细想…… 咫尺间的两人各怀心思,都不在状态,一室静默。 付微桐首先回过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时间差不多了,非同似乎也早已停笔。自己居然就这么坐着走神了半天,略觉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顺口向非同道:“做好了吧,来我看看。” “唔,稍等。”听到他的声音,非同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把后面未做完的题写完。然后快速的检查了一遍,才把本子递给他。 付微桐接过翻了两页,眼睛蓦地瞪大,原本懒散靠在椅子上的脊背一下挺直,不可置信地把本子拿近,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这才转过脸错愕地看着少年: “路非同,你这是什么意思?!” ☆、目标和责任 夜色渐浓,桌上高瓦数的台灯晕出暖色的光圈,把两人紧裹其内。非同听得他语调有异,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 付微桐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阴晴不定。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把手中的本子往前一推,身体微微前倾,把少年笼在身下,浅笑着轻声问: “这些题你都会做啊?” 看他笑容怪异,非同皱了眉。这些题虽然比之前的难些,但是自己应该是做对了的。他现今奇怪的反应着实令人费解,非同轻轻应了声。 “嗯。” 闻言,付微桐咧着嘴,笑容刻意而邪恶:“真聪明!不过――”故意拖长的尾音听上去不怀好意,顿了顿,他指着手中的本子: “这是下午我从教授那里拿来的课题资料,刚才没留神错拿给你了,这是大学二年级专业物理课题,而你,竟然都答对了。” “……” “怎么样,少年,不想解释点什么吗?” “……” 刚才心思恍惚,只觉得题比平常难些,倒没有过多去想。现如今这样,非同张了张口,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说。 付微桐等了半天,看对方只是沉默。一股气郁结在心口,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冷漠沉静的少年,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戏耍自己。他一下怒极反笑: “果然是有钱人,连玩游戏出手都不是一般的阔绰。第一天我还傻乎乎地给你辅导物理基础概念,你心里肯定都乐死了吧,嘿,瞧这个傻子,真可笑,被人耍着玩还不知道。” “……不是。” “什么不是?不是什么都懂,不是故意伪装,还是不是耍着我玩?你指哪个?”付微桐忍不住地讽刺,一边开始动手收拾桌子上自己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恕我不奉陪了。你的程度我可教不上。您找下一个玩具吧。” 眼看他要起身离去,非同出乎意料地一把按在他的资料上,出声阻止:“你需要这份工作。” “所以呢?因为穷,我就活该做个任人戏耍的猴子?!”付微桐忍不住嘲讽。顿了顿才捉住刚才非同话语里的重点,方觉不对,不由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几乎在同一时刻,非同也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非同呼了口气,轻声道:“我没有戏耍你。” “不是这个。”付微桐抓了抓头发,手在空中一比划,“你上面的那句话。我需要这份工作,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吗?” “当然需要。”他的反问让付微桐一愣,下意识地肯定,反应过来立刻急了,“重点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需要钱?哥长了一张缺钱的脸吗!?” 非同略一沉默,随即抬头看向他:“那天从你身上掉出来一张学校的催费单,背面是你写的预备还款的清单,家教收入占了大部分。” “你还又偷偷给塞我回兜里了是不。”付微桐勉强笑了笑,这种时候,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于是你同情心泛滥了。谢了,不过,我不需要你施舍。” “所以你又要做贼去偷么?”少年静静地看着他问。 付微桐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逆流向上,冲入脑海。眼前的少年明明有着世间最澄澈的眉眼,却轻描淡写的说着最狠毒的话,毫不留情地刺向他。付微桐觉得自己如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一般难堪,毫无尊严可言,他在这之前对非同所有的好感全部淡去。 在那么一瞬间,付微桐几乎有些恨他。 “你觉得乞丐能比小偷高贵多少?” 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非同叹了口气,扭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这是我不久前的成绩单,我确实需要补课,但不是全部。前面的知识我想复习重温一遍,不想打乱你定好的节奏。不是耍你,抱歉。” 看着成绩单上那波浪壮阔的成绩,又听的耳边非同如此说,付微桐更显惊异,抖抖手中单薄的纸,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这话的意思还让我继续给你做家教!?” “嗯。” 付微桐哭笑不得,“拜托,让一个理科生去给你辅导历史、政治、语文?你怎么想的啊……” “这些文科需要背诵的东西,我可以自己慢慢来。数学和地理考的也不是很好,这些课我从来没听过,希望你可以教我。” “没有学过?那你怎么考上高中的啊!”他不想大惊小怪的。 “……我出过一次车祸,忘掉所有的事。” “……”这次轮到付微桐默然,眼前的路非同实在不像是失去记忆的病患。一下又觉得自己唐突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看这架势是打算门门全优啊,目标是要考a大吗?” 目标…… 班主任老师那天的话又在他脑海中盘旋。非同想了想,仰起脸问他:“a大是最好的大学么?” 少年白皙的面庞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更显细腻,付微桐一怔,随即笑道:“那倒也不能这么说。要分学科的。比如全国最牛的数学教授在f大,文科最好的学校是b大,太空物理那就我们学校最好。综合实力来说,a大确实是遥遥领先的。” “太空物理?” 看他似乎感兴趣,付微桐笑笑,“嗯,我就是学这个的,当年为了考进去也是披荆斩棘一条血路杀出重围。”说着想起什么似地朝非同一仰下巴,“你物理成绩这么好,可以考虑选这个。参加物理竞赛好像是可以专业特招的,你就不需要再去背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了。” “太空物理……”非同垂了眼眸,低吟思考。 付微桐以为他对这门学科不了解,想了想开口解释说:“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部动画片叫机器猫的,里面的大雄和小叮当能从抽屉里坐着时光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完成理论上已经是过去的是事情。”他笑的骄傲,“太空物理就是一门可以把不可思议变成现实的神奇学科,很有意思的。” 穿越时空?非同禁不住地一震,看向他的眼睛亮的惊人。 付微桐摸了摸鼻子,又笑:“你才高一,又有物理这方面天赋,有前途的。要是真能把时光机变为现实,你就能名垂史册了。” “……” 时间到点,付微桐收拾东西准备告辞。这次,一项寡言的非同倒是破天荒的在最后,类似嘱咐的说了句,“明天准时到。” 付微桐扭头看着他。少年的清冷的目光毫无遮掩地与他相视,付微桐抿了抿唇,还是不甘心地开口:“这算是帮我?” “嗯。”非同出乎意料的点头,然后继续说:“一开始如果不是有人帮助,我可能早就不存在了。虽然一直被他说幼稚,但是我想把这种帮助延续下去。希望你不要拒绝。” 不存在? 付微桐听的一头雾水,但是眼见对方没有再解释的意思,识相地不再追问。被他说幼稚……他,指的是君一言吧。 想起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少年,付微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跟非同告别后,转身离开。 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针指向3点,秒针依旧马不停蹄地奔跑着向前,清浅的滴答声在寂静地深夜里格外清晰。 路非同紧闭双眼,秀气的眉微蹙,翻了个身躺平,眼睛倏地睁开,目光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眼里毫无一丝睡意。 晚上付微桐说的话一遍一遍地在他脑袋中呼啸而过。 他本是身负使命为寻求新生而穿越时空,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成就了自己的重生。蓝天白云,朋友同学,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真实地成为了他的生活,像做梦一样,害怕随时会醒。 末世中的种种如电影镜头一幕幕闪过,博士,罗斐,神父,还有他的那群苦苦挣扎永不言弃的队友。非同突然觉得沮丧,他没能完成任务,却在自己的新生中乐不思蜀,博士没有把他的脑电波接回去,于是他就这样心安理得、若无其事的生活。 他脑中浮现出君言如山坍塌般缓缓倒下的身躯,男人平素坚毅冷漠的眼睛里有不容错看的依恋和不舍。直到最后,他依然是微笑的。 非,这是我们的责任…… 非同的心仿若被只无形的手一下抓紧,那手越收越紧,他郁塞的几乎无法呼吸。 ‘人只要有了清晰的目标,才可以为了这个目标而毫无顾忌的奋斗……’ ‘太空物理就是一门可以把不可思议变成现实的神奇学科……’ ‘非,这是我们的责任……’ 目标……责任…… 他觉得他已经懂了。 胡迭最近的心情很惆怅,上次考试成绩在心灵留下的创伤还未能完全平复,新的噩耗便接踵而来。为什么才高一,就要接连不断地考试轰炸!胡迭想着昨天老爹红果果地威胁,顿时觉得忧伤。 转头看到非同微垂着头,笔尖不时地在本子上划着,态度与平时一般的认真。胡迭却敏感的觉得这种认真里似乎多了与以往不同的东西。 非同……似乎也有了某种变化。他说不上来,非同以前也沉默认真,但是会有失神茫然的时刻。可是现在……胡迭想着非同最近突飞猛进,如打了鸡血一般的成绩,他似乎是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然后全力以赴的奋斗。 这样的路非同,竟有些陌生。 收拾好东西,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如今的进度,抬眼就看到胡迭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出神。非同奇怪,“放学了,还不走?” “啊?嗯,走呢走呢。”胡迭晃了晃脑袋,连忙收拾东西跟上。 堵车严重,到家的时候吴嫂已经做好了饭,君景行父子俩竟然同时在家。 君景行难得有空在家跟两个孩子吃饭,心情自然大好,眼瞅着两人都沉默不语低头吃饭,君景行左右看了两眼,伸手加了筷子菜放进非同碗里: “小非,在学校还适应吗?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非同停了筷子,朝他点点头,“很好,谢谢君叔。” “一家人,你这孩子还这么客气。你们校长给我打电话,感激我给他送去了个顶梁柱,押宝你是三年后的高考状元,你给叔叔长脸了。” 非同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秘书给你找的家教怎么样?是a大的高材生,辅导的水平应该还行吧。” “嗯,很好。” 听到提及付微桐,君一言才百忙之中从饭碗里抬头,下意识地看了非同一眼,又沉默地低下头去。 君景行看着一旁闷头扒饭的儿子没有丝毫反应。想着自己对非同这般亲热,他心里难免不舒服,于是架起一旁的糖醋排骨轻轻放到儿子碗里。 君一言手一顿,接着毫不客气地夹起碗里的排骨扔到桌子上,又顺手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直接放嘴里啃。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速非常。君景行伸出的手来不及缩回,尴尬地僵在半空中。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克他的。君景行感到自己的火气一下又上来了,勉强按压着问他: “你上次的成绩是怎么回事?!” 君一言加快扒饭的速度,摆明沉默不合作的态度。 君景行按着隐隐跳起的太阳穴,怒极反笑: “既然这样。君一言,一会儿把你公寓的钥匙交给吴嫂。以后小非的家教补习课,你也跟着一起上吧。” ☆、紧迫盯人 君景行按着隐隐跳起的太阳穴,怒极反笑: “既然这样。君一言,一会儿把你公寓的钥匙交给吴嫂。以后小非的家教补习课,你也跟着一起上吧。” 此话一出,非同倒是一惊,几乎是立时便抬头朝对面看去。 君一言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毫不在意地继续戳了片豆干塞进嘴里。眼见自己老爸和路非同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耸了耸肩,继续埋头吃饭,百忙之中抽手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来,看也不看地撂在桌上。 ‘哒!’钥匙磕碰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君景行攒了眉头,忍着怒火沉声对儿子重复道: “君一言,以后你每天跟着小非一起上家教的补习课,必须上!听到了么?” “哦,成啊。” 这下不仅是非同意外,连君景行都愣住,惊讶地看着自己一向桀骜不驯的儿子。君一言的性格他自然是了解的,如果他冷嘲热讽,甩脸走人,甚至掀了饭桌,君景行都不会觉得奇怪。可如今他轻描淡写的张口就答应,君景行反而有些不可置信,不由地问道: “你说真的,你真愿意老实地跟家教去学习?” 君一言放下筷子,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老爸:“不是你说要学的么?” 你平时可没这么听话啊!君景行目光犹疑地在儿子脸上转,想从中找出点儿端倪。偏偏他表情如常,甚至还带了点漫不经心。但是难得他开口应下,君景行生怕他反悔般的连忙接口: “当然要学习,你都高三,过完年就要准备高考了。你愿意学习爸爸全力支持。要不再单独给你请个老师,专心辅导……“ “不用。”毫不客气地打断老爸的话,君一言看了非同一眼,边站起身边说:“跟他一起就成,不是说这高才生水平蛮高的么!” 对父亲的解释,这话却是看着非同说的,并且语气实在古怪。非同垂了眼,只做不见。 君景行听得他主动愿意说学习,高兴都来不及,自然是满口答应。 君一言往外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开口:“啊,对了,他房里那桌子小,上课还是去书房吧。” 他自顾说完,便转身离开,在身后人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得意地笑。 从他答应来上家教课,非同心里便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先不说他的成绩究竟怎么样,单就说他对付微桐表现出的明显的反感,也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答应让自己讨厌的人来当家教老师。 非同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便朝着一旁翻阅汽车杂志的男生看去。连续一周的时间他都是如此,要么看杂志,要么玩手机,有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反正任何事都做,就是从来不干跟学习有关的事,更加不跟付微桐说一句话。 他应该是对这样的教学有抵触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君一言竟然很守时,每天准点到书房跟他们一起上课,一直坐那儿耗到下课点儿才离开。 见识过平时君家父子俩的相处,非同可一点都不认为君一言是惧怕他老子,所以在这儿乖乖做个摆设。 因为了解,所以对他匪夷所思的行为更加难以理解…… 付微桐停止了口中的解说,看着眼前明显不在状态的非同。心神远游的少年竟丝毫未察觉。付微桐叹了口气,随着他的目光一起落在那边坐着的君一言身上。 之前非同跟他说换回书房上课,他便觉得奇怪。等看到君一言,知道他居然要委身做自己的学生,付微桐的心里简直是狂风扫落叶,一片狼藉。谁能想到几天前还趾高气昂地警告他,恨不得把他丢下水道里冲走的嚣张少年,此刻竟然要他付微桐来教课授业。 这不说是奇怪,简直就是诡异。 如果他是真的有心学习,努力认真也就算了。付微桐看着少年手里抓着一本漫画,漫不经心地随手翻阅,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无聊俩字。 联系这一周以来他的表现,吃喝玩乐,完全当他们不存在一般自娱自乐的很开心。想到这儿,付微桐又下意识地摇摇头,不对,不是当他们,君一言根本就是只当他付微桐是空气! 他会跟非同说话,会在听到非同偶尔难得地几句话时,脸上配合地出现应有的表情,而不是面对自己时候永远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而且最重要的是,从他加入到现在,付微桐仔细想了想后发现,君一言竟从未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本来自己和非同两人独立上课,虽然少年话少,但付微桐说的话他基本都会应上几句。现如今君一言的突然加入,让付微桐感觉十分不自在。尤其是君一言对待非同理所当然的态度,付微桐突然觉得,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多余应该消失的人。 三个人心思各异,一时室内静默下来,竟也无人发现。君一言兴趣缺缺地翻着手中的漫画,眼皮直打架,几乎要睡着。突然发现那令他格外讨厌的男声消失了,满室寂静。他不由地转头,正看见路非同和付微桐两人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你们干吗?” 听到他出声,那两人才回过神。付微桐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看向非同,“咳,开始做练习题吧,今天时间充裕,啃两科吧。” “嗯。” 付微桐点了点头,呼了口气,拿出包里自己的课题资料刚要看,口袋里bp机‘嘀嘀’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年头手机已经普遍,他拿的这个老掉牙的bp机实在是另类,苏骁几次要送他手机,都被付微桐拒绝了。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兼职工作联系方便,他连这个bp机也不愿意带在身上。 留言内容毫无意外地如他所料,付微桐一把按掉,随手丢进自己口袋里。刚趴回桌子上,那‘嘀嘀’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来。付微桐紧皱着眉头,脸色不怎么好地拿出机子,刚按掉,那声音阴魂不散地便又响起来。 那边发留言的人耐性十足,一条挨着一条催命般的紧急轰炸。 接二连三的异响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连非同都抬头看过来,君一言更是把书往旁边重重地一扔,双手环胸一脸不耐地看着他。 付微桐按掉声音,着实对对方粘黏的态度有些气恼,一把扣掉电池,然后胡乱扔进包里。 “不好意思……”想解释来着,四只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付微桐抓了抓头发,只说了四个字便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君一言环胸动作未变,长腿一翘,一副看戏的样子。一旁的非同眨了眨眼,了然地接口道: “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下面也是做题,我们自己可以的。” 闻言,付微桐下意思地朝君一言看去,对方轻哼了一声,却破天荒的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付微桐一下就笑了,他是巴不得自己赶紧滚蛋吧。想着bp机里那些令人头痛的留言,付微桐叹了口气,略带感激地朝非同点了点头: “嗯,你们先做题,明天我早些来,把今天差的时间给补上。” “嗯。” 付微桐一走,只余两人的房间更显空旷,偏偏谁都没有说话。非同又勉强做了两道题,心里一阵烦乱,叹了口气,干脆不写了。正要起身去倒杯水喝,被身后的君一言张口喊住: “干吗?怎么不写了?” “嗯,都弄的差不多了,今天早点结束,明天再继续。” 君一言冷哼一声,脸色不怎么好看地也站起身,故意走到他面前堵在门口,“怎么?他走了,你这戏就懒得再演下去了?” 非同抬眼看他,不禁蹙眉:“你说什么?” 听他还在装傻,君一言冷笑两声,心里那股不爽的感觉更强。从付微桐来做家教开始,自己就没一天顺心过。特别是知道付微桐的性取向,自己还巴巴地跑去警告他,做的这一切完全是心底下意识的行动。 但是路非同的态度实在让他窝火,对他好他接受的理所当然,毫无表示;自己故意冷着不理他,他也好似无所谓,一如平常。 从头到尾只有他君一言像个傻瓜一般上窜跳下。 想到此,君一言沉了脸,冷声道: “别跟我抖机灵,还不打算谢幕呢这是!你当我是傻瓜耍呢,就你那成绩,你需要请家教么?还有这一周来你们演给我看的戏,说实话,真不够精彩。老师掉链子,学生也不怎么专业。” 非同一愣,看似心不在焉的君一言居然这么敏锐。 多了一个人,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随意,特别是这人还是对付微桐非常反感的君一言。两人按照正常家教程序一板一眼的问答讲课,没想到还是被君一言一眼看穿。 非同想了想,尽量不暴露付微桐隐私,开口向君一言解释: “我偏科厉害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他帮了我不少。所以,礼尚往来,我想回报也帮他一把。” 君一言皱眉:“什么意思?” “付微桐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开销费用全部要靠自己自食其力。他需要这份工作,我们需要提高成绩,算是相互帮助。” 非同的解释没能让君一言消除疑虑,反而在听到‘自食其力’四个明显褒扬的字时,他心里的不爽聚集到了一个爆发点,臭着一张脸想也不想的开口: “哼,你什么时候变得爱管闲事了。路非同,你不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心结初开 震耳的音乐轰轰作响,五光十色的灯光晃的人眼花缭乱,舞池中不知疲惫的年轻男女疯狂的摇摆着身体,脸上一派迷离暧昧。 远离人群的角落,少年独自坐在圆角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刚燃气的香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有天君景行抽烟,少年不着痕迹蹙起的眉尖……君一言猛地把烟拽出来按进烟灰缸里,抓起茶几上的啤酒灌了几口,烦躁的扒拉扒拉头发。 心里有说不出的沮丧和懊恼。他明明就知道非同只是纯粹想帮付微桐,可是少年脸上万年不变的淡漠让他忍不住地口出恶言。 路非同看向他的目光总像是隔了层雾气,眼眸里弥漫着他不懂的悲伤,似乎是透过自己要寻找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君一言的脑子里不禁浮出那日被自己的口无遮拦给气到的某人,他是第一次见到面部情绪那么强烈的非同。少年的眼睛里闪过多种复杂的情感,琉璃般的黑瞳亮的吓人,盯着他看了半响,然后才开口道: “君一言,你从小在父亲的庇佑下长大,不识人间疾苦,不知道什么是绝望无助,不明白危急时刻帮扶一把有多么重要。你什么都有,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他的确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无所有,但是他有清晰的目标,并且为了这个目标在努力。单就这一点,他就值得你尊重。” 这是君一言第一次听到非同叫自己的名字,也是他对自己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语气里难以错辨的失望让君一言的心猛地揪紧,眼前黑瞳晶亮的少年个头没自己高,年龄没自己大,这一刻所表现出的气势却是惊人的强。 “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想着最后自己被少年问的哑口无言的那个问题,君一言沉不住气地又灌了口酒。路非同说的都对,他嚣张跋扈,不过是依仗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除去这些,自己在他面前真的是一无是处。 目标……他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过这种东西。 “我不想回去,桐,再呆一会儿嘛。” 不远处娇嗲的男声让君一言禁不住地一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皱了眉正要作不理,敏感的一字名称呼却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再晚宿舍要关门了。明天要做课题实验,你是知道的。”付微桐实在无奈,简直要被苏骁缠的透不过气来。这段时间他忙兼职忙课业冷落了苏骁,这次被抓到了机会,苏骁使出浑身解数拖着他来酒吧,到点了也不肯老实回去。“要不这样,你玩着,我先回去了。” 苏骁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拖住,满脸不高兴,“你把我自己放在这儿,你放心啊!” 你一个成年男人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付微桐真的想仰天长啸。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旁边几个人侧目过来。付微桐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胳膊,深吸了口气,诱哄道:“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你看你都有眼袋了。” 苏骁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抚上眼底,撅着嘴娇嗔,“还不是因为你,害我每晚失眠。睡觉可以,但是我不要回学校宿舍。” 邀宠的意味十足,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所暗含的邀请。付微桐微不可见地打了个激灵,受不了的偏过头去,正好和看戏的君一言四目相对。 苏骁见他不回答,眼睛愣愣地看着别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似乎是落在一个男人身上。一下醋意横生,大力地拽了下付微桐的胳膊,声音也扬高: “桐,你看什么呢?” 付微桐转头,对上苏骁别扭的脸,又看不远处君一言目光毫无转移,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付微桐一时为难,进不是退不是的。叹了口气,付微桐拉下苏骁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走过去,打招呼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说了句: “好巧,你也在这儿。” 君一言微微一笑,朝他点点头,却也没说什么。 付微桐自然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是想着看到了,出于礼貌过来打个招呼。当下准备找个借口就要走。 偏偏苏骁从后面跟过来,本意是想看看让付微桐看愣眼的是什么货色。目光毫不客气地就直接看过去。 那人看着比自己和付微桐要小几岁的样子,还是个少年,穿着价值不菲的灰色高领毛衫,长腿随意地跷在桌子上,面上明明挂着笑,却给人冷意十足的距离感。 他的好皮相让苏骁轻易地心生好感,眼见他和付微桐两人都不说话,苏骁笑了笑,兀自开口搭讪:“有朋友在这儿啊,桐,你也不说介绍一下。帅哥好啊,我叫苏骁。” 听到苏骁对自己亲昵的称呼,特别是当着君一言的面,付微桐一阵气闷,努力才能忍住把眼前的烟灰缸塞进苏骁嘴里的冲动。没等他出声,那边君一言已经站起身。 随手捞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君一言完全当苏骁不存在,看了付微桐一眼,手指微向门口一指,算是打招呼。接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连付微桐本人都懒得理,更不用说粘在付微桐身边跟他太太一样的娘娘腔。 于是,苏骁晾在空气中欲握手的姿势,成了一个尴尬的笑话。 付微桐看着苏骁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脸,想起自己第一跟君一言相见的情形,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想笑。 刚出门口,夜晚的风有些大,君一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正准备打车。后面呼喊伴着紧凑的脚步声成功让他止步。 “君一言。等等……”付微桐快步小跑,好容易搞定苏骁,幸好君一言还未走远。 “有事?” 眼前的少年神情明显不愉,付微桐很有自知之明地点头,“占你点儿时间说点儿事情,如果不麻烦的话。” “要再进去么?”他双手插兜,下巴朝着前面的酒吧一扬下巴。 “不用,不会很久。” 虽是夜晚,这条酒吧街上人也不少。两人走了几步,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儿。君一言抄起双手插进口袋里,斜伸着一条腿,极有耐性地等着他开口。 冷风轻吹,付微桐咳了声清清嗓子,忖度着朝对面的少年问道: “你明明就是讨厌我的,那你为什么会接受你爸爸的提议?”并且也没有故意给我捣乱,这句没出口的才是他最想问的。 “你以为我是故意耍着你玩儿呢?”君一言嗤笑出声,“你想太多了,你还没有重要到这种地步。” 他这么一说,付微桐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路非同的脸,顿时悟了,脱口而出:“你是为了看着非同?” 闻言君一言沉了脸:“说什么呢!你不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宽么?” 付微桐这下终于都明白了,没想到君一言也是同道中人,不过看样子他自己还没太发觉。猜测被证实,付微桐想着那少年清冷精致的眉眼,心中竟有些不舒服的微妙感觉。没等他细想,那边君一言又开口: “礼尚往来,现在换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君一言想了想,呼了口气,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啊?什么?”咋听之下,像是问他目的是什么……付微桐一惊抬头,君一言沉着脸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才吁了口气。虽不明白什么原因这么问,还是开口回答: “人生目标是成为强大的人,可以保护自己守护别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 “他?他的人生目标是赚钱。”君一言对父亲的好感一向有限,眯了眯眼挑眉看过来,“你也是么?” “所谓目标不就是最想要得到的么!”付微桐呵呵一笑,一脸财迷相的说:“特别是对我这种穷人来说,金钱最实在了。” 君一言皱起眉毛,最想要得到的…… 对于这种毫无金钱观念的富家公子,付微桐明白自己的所谓目标是不入他们眼界的,眼见君一言沉默不语,他想了想又道: “我是个俗人,想要的也是凡物。比不上你们家非同,他要考a大,也许目标是想当科学家。” 你们家非同……这几个字莫名的取悦了他,君一言欲勾起的唇角在听到后面一句时,不由地又抿紧。 “他要考你的学校?” “学校可不是我的。”付微桐忍不住失笑,眼前嚣张的少年此刻情绪都摆在脸上,竟让人觉得单纯。这个词和君一言联系到一起……付微桐弯了眉眼:“他想要考全国最好的太空物理系,恰巧在a大。” 原来这是他的目标…… 君一言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的样子,半响才如释重负地抬眼,脸上也表情轻松许多。付微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君一言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心结打开,猛然觉得眼前的付微桐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哎,你不进去么,你那‘娇妻’可独自在里面呢。” 听着他调侃自己,付微桐错愕地微微张嘴,这还是那个傲慢无理的君一言么? “不早了,我该走了。”君一言随意地挥挥手,刚走两步又止步回身,挠了挠脑袋,对付微桐说: “那个啥,谢谢。” 说完也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目标…… 最想要得到的么?以前或许没有,但是现在,就在这一刻,他已经确定了这一生的目标。 ☆、君一言的算计 非同觉得从那次他对君一言说出那番话开始,事情便有些不对了。 首先是对付微桐的态度。君一言对付微桐莫名其妙的敌意从初一见面就表现的十足,他讨厌付微桐,并且毫不掩饰。所以他答应君叔愿意来参加补课时非同才会那么惊讶。 可是这段时间……虽然他还是不怎么愿意理人的,但是漫画、杂志、零食、游戏机……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态度完全收敛。他握笔拿书,真正把付微桐当成老师去尊重了。 这样的变化让非同感到意外。 相处这么久,君一言的性格非同多少是了解的。他明明长了一张个君言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完全迥异的性格。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挂着陌生的表情,口不择言地说着奇怪的话,非同在失望愤怒下几乎是冲口而出的一顿斥责。 本以为君一言会炸毛,至少也应该是生气的不再搭理自己。非同想了种种可能,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他像个被拯救的失足少年,收起一身芒刺回头是岸。 准时起床,老实上课,对待付微桐也是冷淡有礼。非同忍不住的想,难道自己的一席话还真的醍醐灌顶,敲醒了顽劣固执的君一言?!想到便立时摇头。 这种事情发生在不可一世地君一言身上,简直是匪夷所思。 事实摆在眼前,就连不常在家的君景行都敏感地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乐得合不上嘴,直夸是非同的榜样作用起了效果。 就在大家都在欢欣鼓舞地等待着浪子回头的惊喜时刻,君一言跌破众人眼镜地又恢复了老样子。 在期末的全市模拟练习考试中,君一言在全校的成绩排名依然劳劳地雄占着最下面的霸王位。糖葫芦一串的零分中,唯有物理一科孤零零地顶着六十分的帽子,露出尖尖角。 他没有如众人所期望的一飞冲天,但依旧一鸣惊人。 君景行错愕地张大嘴,半天难以恢复。他一直以为先前的分数只是儿子故意跟自己捣乱的,可是这段时间他明明已经一副改邪归正的样子……对比路非同几乎大满贯,稳坐年级第一的成绩,自己的亲生儿子实在不争气。 君景行把成绩单按在桌子上推到儿子面前,忍着怒气问: “这成绩是怎么回事?!” 君一言低头瞄了眼,神情随意地摊开手: “只能挑会做的写了。” “这么多科目,你就会写这六十分的题?”君景横眉竖目地瞪大眼,如果这臭小子不是刻意的,那自己真要带他去测测智商了。 君一言不可置否地耸肩。 君景行气结:“你为什么总没个正形的样子?我所有的一切都必须由你来继承!你要考到mba,这是你母亲的希……” “别提我妈!”君一言粗暴地打断父亲的话,然后吁了口气,说道:“你把公司交给我这个败家子么?要不你再仔细找找,保不齐还有流落民间的私生子呢,别让我给耽误喽。” “君一言你――!!”母亲的早逝是君一言童年的伤。君景行知道他对那件事还是耿耿于怀,想张口却又无从解释,全身满满地无力感袭来,胸口一阵阵发闷的疼,“前途和未来是你自己的,犯不着跟我赌气而毁了自己。” 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也同样是害死母亲的元凶。君一言神情复杂地看着略显疲态的男人,欲出口的恶言便堵在了嘴边。扭头看到书房他很小时候的全家福照片,年轻的妈妈笑的花一般的灿烂。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每晚噩梦惊醒的场面,妈妈面色苍白的喊着丈夫的名字,然后是红成一片的血……君一言瞬间冷硬了眉眼,看着父亲话里有话的说: “既然你说是我自己的人生,那就拜托别越权替我做主了。” 君景行自然是不会如他所愿,放任不管,直接叫秘书查号码打电话到学校。付微桐接到电话时候忍不住的惊讶。那边君景行的口气异常客气,告诉他非同的成绩,然后温和地夸奖肯定了他的教学,最后才奔出主要目的,希望他寒假可以着重辅导君一言的功课。 意思层级递进,说话艺术掌握的恰到好处,特别是最后一句利诱 ‘自然不会亏待你’。付微桐忍不住叹服,真不愧是成功商人。 寒假他原本就没打算回家,要找兼职赚生活费,君景行的邀请无疑是正合心意,并且所给的报酬也是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次酒吧的偶遇后,君一言的细微变化他看在眼里,个中原因也是猜到一二的,但是期末的这次成绩让付微桐颇感意外。君一言喜欢非同,从他愿意收起满身的刺开始学习,他应该是要目标一致,跟非同一起考a大的!那么现在的成绩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付微桐看错了? 不可能!付微桐下意思地在心里否定,目光又不自觉向非同身上飘。他是否已经察觉到君一言的对他的不寻常,又或者,他是知道的并且心下也是属意的…… 吴嫂推门进来,看到三个男孩各自用功,不由地笑。 快过年了,家里杂七杂八的零食数不数胜,君先生虽然不在家,每年的这些东西还是会交代人去置办的。她在君家多年,几乎是看着君一言长大,先生忙生意,几乎很少跟少爷一起过年。自从太太过世,少爷就更显孤单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穿着浅褐色毛衣外套,眉目精致的少年。自从非少爷来后,自家少爷总算有了个伴儿,眉宇间的叛逆也日渐缓和。这样的改变吴嫂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里对非同和付微桐的感激难以言喻,爱屋及乌,对他俩也照顾的更加呵护备至。 君一言以为吴嫂又是来送些零食饮料,并没太在意。非同更是山崩于前色不改的人物。 吴嫂径自走到付微桐身边,笑眯眯地掏出一款外观精致的手机放在他面前。 “小付啊,先生说你没电话联系不方便,让你拿这个去用。” “……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了,吴阿姨,谢谢你。” 他的婉拒在意料中,有礼貌的孩子自然更讨人喜欢。吴嫂只当他是羞涩不好意思,便直接拿起电话欲往付微桐口袋里塞。 “不用客气,你这孩子,就安心拿着吧。这也是先生换下来的旧的,不值什么钱的,你们小孩子家的,不嫌弃就拿着玩玩嘛。” 那只电话明明崭新地连屏幕上的标签都没有去掉,吴嫂这么说,不过是想减轻他的心理负担,让他用的更心安理得一点。 付微桐一脸为难,左右不是。他不买电话也不纯粹是缺钱,不过是不想被骚扰。吴嫂躲不开的热情,让他顿时尴尬起来。 “吴妈,你这干吗呢?”一旁的君一言皱着眉头开口。从小看大,从称呼便能看出吴嫂对于君一言来说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家佣。“老头儿用剩下的东西,再送给别人不合适。而且他们专业整天进实验室呢,估计不许用。” 这本来就是新手机。吴嫂眼眸一转,看到付微桐微微有些别扭的神态,加上对自家少爷的了解。当下呵呵一笑,把话迅速圆过去: “是了,我老糊涂了。那你们继续学习,我给你们做点吃的去。” 君一言……这是在帮他解围?付微桐看着少年翘着腿的豪放坐姿,兀自怔愣。 下半年一开学,气氛便明显的紧张起来。高三的学生面临高考的巨大压力,剩下的孩子们朝着炼狱般的高考又前进了一步。 胡迭一脸枯萎的表情,与身上大红色的羽绒服极不相称。过完年,他的脸明显又圆了一圈,也红润了不少,神情恹恹地趴在桌子上,想了想转头问非同: “非同,到高二就该分科了,你选文选理?唉,不用问肯定是理。” “……你呢?” 他这么回答算是默认了。胡迭立刻长吁短叹:“我文科平均61,立刻平均59。这不是为难我么!不过,我家人让学文,背诵来涨分数对我比较实际。” “……” “非同,要分开了啊,哥舍不得你。” “……” 胡迭唉声叹气,提前进入无病呻吟状态,嘴里念叨些风花雪月的伤感诗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一天下来,快放学的时候,愁眉苦脸地说又被老师单独留下来。非同微觉奇怪,胡迭并不是班上成绩最差的,但是每每都被留下来的那个。 这么想着,也没有开口多问,直挥手告别。 走到校门口,这段时间一直等在那儿一起放学的人却没了影子。非同紧了紧眉,又往外走,果不其然,校门口右侧不显眼位置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沃尔沃。 放学时间,接送学生放学的车辆不少。非同还是左右下看了看,才紧赶两步快走过去。 君一言看他坐好,微微一笑,立时便发动了车子。 非同皱着眉,顺手又替他系上安全扣,边系自己的边问,“君叔不是不让你开车么?” 君一言只是抿着唇,笑眯眯地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心情着实好的不正常。眼见他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非同坐正了身体,眼睛望向窗外闪烁而过的霓虹,这才惊觉,他走的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回家,也不是去他住处的路。 “这是要去哪儿?” 君一言咧开了唇,笑的畅快: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先卖个乖!少年,期待吧!” ☆、特殊日子 车一路飞驰,非同渐渐攒起的眉毛让君一言的心情大好。少年疑惑地紧皱着眉眼,心思明显全然放在自己身上,一想到此,君一言几乎忍不住雀跃的吹口哨,顺手按开车载cd的按钮,激烈高昂的音乐顿时喷涌而出。斜着眼睛瞄了非同一眼,君一言眉眼飞扬,手指合着节拍敲击着方向盘。想着晚上安排的节目,不知道这个万年冰块脸的少年会有什么反应?这么想着,更是心痒难耐起来。 出乎非同意外的是,车停在市郊的居民区附近,人来人往,并不见有什么特异的地方。那边君一言已经熄火下车,扭头见非同兀自怔愣,直接绕过来,拉开车门,一把扯住他的手,“呆愣着做什么?咱们去占个好位儿,快走啦!”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从君一言手心传来的温暖触感几乎将他融化。身体禁不住地一颤,未反应过来已被君一言一把拉着往前走。 居然是一家涮羊肉火锅店。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面部脂肪堆积,笑起来格外和气。他显然是认识君一言的,看见他进来,熟络地招呼道:“一言来了,今天来晚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等个人,所以晚了点。这要不来吃一顿,这一年都过不踏实。” 老板这才注意到君一言身后一直沉默的男孩,略带惊讶地笑道:“这次带来伴儿来么。也是,这种日子自己吃火锅有什么意思,你终于想通了。” 闻言,君一言哈哈一笑,看了非同一眼,朝老板点点头,“嗯,以后每年他都会陪我一起来。” 老板一愣,随即笑了笑,君一言愿意带朋友来他是真心高兴,“那你们找地方随便坐,还是老样子的菜么?小哥儿想吃什么,要不菜单拿来再点点儿?” 两人的对话听的非同一头雾水,但老板这后一句明显是看着自己问的,便轻轻回道:“都可以,不用麻烦了。” 此时店里人不算很多,俩人坐在最里侧靠窗的角落里。非同抬眼打量四周,这店实在算不上大,十几张桌子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但是装饰的相当典雅,中式古典的风格,红木镂空隔断,中间用水墨屏风遮挡,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可是,这需要开车这么久专门跑来吃?而且听刚才他和老板的对话,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非同心里疑惑,性格使然,嘴上却什么都不说。君一言细眯长目,目光在他脸上转一圈,然后突然开口道:“我家以前就住在这后面的家属院里。这家的涮羊肉我从小吃不烦,等下你尝尝,口味绝对正!” 他记得胡迭似乎说过,君叔叔在未从商之前是部队的军官,怎么会住在居民区里?张口想问又觉得似乎有些突兀,非同一下抿了唇,垂下眼眸遮住情绪。 君一言轻易猜出了他的心思,当下眼睛斜过去,“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就好了,跟我不必客气。” 他既然如此说,非同想了想,浅声说道:“我听君叔说过他以前在部队,不是应该住在军属区吗?” “哦,我妈是中学老师,这后面是学校家属院,我妈能办理随军前我们就住这儿,随军没多久老头儿就退伍复原了,于是又杀回来待了一段时间。总的来说,这地儿算老家。” 说话间服务员端了锅上了菜,双色鸳鸯锅,君一言喜欢吃辣,红油锅便理所当然地摆在他那边。 君一言丢菜捞肉手法娴熟,筷子夹着羊肉进锅里来回这么涮几下,带着滚烫的辣椒油便往嘴里塞,热辣爽快。非同话不多,君一言边吃边聊,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锅底蒸腾的热气升起,飘飘忽忽地荡在两人之间,气氛到也有了那么些热烈的味道。 非同本来饭量就小,加上并不饿,没吃多少便停了筷子。对面的君一言倒是劲头十足,吃的热火朝天,额头泌出细密的汗珠,君一言辣得伸着舌头,拿手当扇子降温,干脆脱了外套放一边椅子上,继续奋战。滚烫的肉直接捞起来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咧嘴,面部表情喜感丰富。 非同看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君一言捂住烫疼的唇,大着舌头朝非同嘟囔:“看着哥流口水干嘛,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没有,味道很好。我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儿?养猫呢这是。晚上且费体力呢,再多吃点。” 非同出声要阻止已然来不及,君一言用漏勺捞了满满一勺子,不由分说地给他盛进碗里。非同皱了皱眉,只得捞起筷子又吃了两口,实在勉强,朝君一言叹气:“我真吃不下了,你给我夹这么多不是浪费么。” “浪费什么。”君一言毫不在意地伸手从非同的碗里夹个丸子丢进嘴里,边咬边含糊着说:“你吃不了还有我么。” 说着干脆伸手直接把他的料碗拿过来,在非同惊讶的目光中,毫不嫌弃的吃着他吃剩的东西。 “正好留着点肚子等下吃别的,你饭量也太小了。” 还吃?非同蹙着眉,看他大口小口毫无顾忌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脸转到一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想着白天胡迭说的话,眼看高考日益临近,君一言的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态度虽然有改变,成绩却一如既往……他为什么要刻意这么做? 君一言自己不知道他发呆是在想自己的成绩,看他吃饱了,天色也不早,张口叫服务员。非同本以为他要买单,没想到一会儿服务员端着一盘细白的面条过来,直接边下进了锅里,非同连开口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君一言笑眯眯地接口: “别的就算了,这个必须要吃,一口也要吃。” “……” 两人吃完面,君一言结了账正要走,老板从里面操作间出来,笑着招呼道:“一言吃好了?” “圆满了,涮羊肉还是你这儿最对我胃口。” “呵呵,下次再来就又明年了。这一年年的过的真快,你也长成大小伙儿了。”老板的语气略有感慨,朝着他一笑,满含祝福:“一言,生日快乐。” 在非同惊讶的目光中,君一言含笑跟老板道谢告别。 坐进车里,君一言赶在非同动手之前开口:“不用绑安全带了,分分钟就到的事儿。”非同不理他,还是帮他把安全扣系好。分分钟就到?不是回家么?非同无暇顾及这些,想着刚才火锅店里老板的话,想来想去,还是朝他开口: “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嗯哪。”愉快地点头承认,君一言自己先笑了,“成年了啊,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地就把我的坐骑牵出来!改天再去考个本子,以后就不怕出门遇鬼了。” “生日快乐。”此刻再说祝福的话,总有种马后炮的感觉,非同微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知道,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他这么客气,倒让君一言眯了眯眼,随即又漾开了笑:“不用不用,你已经送了,并且我非常满意。”迎上非同疑问的眸,他笑:“我在老板面前说你每年都会来陪我吃火锅,你没反对,那就是答应了!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非同愣了愣,随即转开话题,“这是还要去哪儿?不回家吗?” “还早呢,夜才刚开始。”说着他一打方向盘,“带你去看样东西。” ☆、男人的最爱 车停在一家规模颇大的气摩协会的门口,大晚上的依旧灯火通明。他们刚下车,正碰上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君一言,笑着打趣道:“嘿,言,你来的真及时,这是迫不及待要娶新妇啊!” 君一言哈哈大笑,竟也点头承认:“那是,老婆在别人家里,始终不安心。” 根本听不懂,非同皱了皱眉,沉默地跟在君一言后面朝里走。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这时的君一言也不复寻常的尖锐嚣张,嬉笑着跟众人招手,完全是个阳光少年的样子。 穿着蓝色工作服装的年轻男子笑着走来,边脱下沾满油污的手套,抬起手跟君一言击掌招呼,“言,你来了。” “小北,它到了?” “嗯,今天刚送到,所以说你来的及时,来这边,”被称为小北的男子边回头笑道:“我们可都还没动。新娘的喜帕,自然还是由你自己来揭。” 浅灰色车罩下掩着一个体积庞大的家伙。君一言转脸对非同笑的神秘且得意,拉着他往前走:“走,咱们掀盖头去。” 两人一左一右拉下罩子,随着浅灰色的罩衣被缓缓揭落,里面的“新妇”以一种傲气十足的姿态横霸众人眼球,凌厉的线条链接让整个车身外观看上去格外迅猛,大红的张扬色彩对视觉构成绝对的冲击力。别样的诱惑,像一杯陈年的葡萄酒,香而烈。 旁边站着围观的众人忍不住地赞叹,小北伸舌头舔了舔唇,喃喃赞道: ncer evovi,真不愧是三菱限量版,这简直是女神啊。” “小北一见钟情了。”旁边几个人调笑地道:“你看上言的老婆,小心他可不会放过你。” 小北看起来年纪不大,开朗爱笑,对众人的调笑一笑置之,朝着君一言扬扬下巴,“言,去试试国外高手的改装吧。” 手放在车身前脸处轻抚,君一言迫不及待的心情自是不必多说,关键时刻竟然还记得跟非同打声招呼:“我去试车,一会儿回来,等我。” 非同无异议。小北看君一言对他的态度亲昵,又见他独自一人,怕他闷,便搭话:“你是言的朋友,也玩车么?” 明白对方的好意,但是这个问题却让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遂朝小北笑了笑,“我只是跟着他过来看看,” 小北工作几年,天天跟客户打交道的人,自然看出对方不愿多谈,从善如流的说:“那成,你在这儿等他,我出去一下。” 如同君一言所说的,非同并没有等很久。他试驾回来,脸上难掩兴奋,侧倚在车身上对着小北说,“成了,这下心里踏实了。” “我说你这几天跟催命似的打电话,感情有战局啊?今晚么?” 君一言眼神示意非同上车,自顾自地拉开车门,然后才朝小北说:“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跟你详细说。” “去吧去吧,等你带着女神胜利凯旋。” 启动马力很大,但是开出去君一言倒没有用很快的速度,而且不用非同提醒,这次自己自动地系好安全带,非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君一言看他一直瞅着自己,反而先沉不住气:“怎么了?” “你玩赛车?”非同现在总算明白他夜里不在家是跑去干嘛了。 “男人都是喜欢速度的,”他撇撇嘴,“一直在限速路上开限速车,那还不如去公园玩碰碰车。” 他的话略带了些孩子气,非同有些好笑,他说到限速车,倒又让非同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还停在那儿。” “拜托,你还想着那茬儿呢。咱们这是出征上战场,当然要上战车,那车就放在那儿,等下回来换了。这宝贝可不能给老头看到,我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迎它。” 君叔对他的期望是承接自己的事业,肯定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危险的爱好。非同自然理解,但是君一言显然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主儿,一辆赛车的价格已然不菲,再加上改装的费用,还是学生的君一言要避开有钱的父亲,怎么做到的? “这车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 “贵的要死。”他嘿嘿一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我妈小时候给我存的教育基金。我现在真是被榨干了,一贫如洗,就算想离家出走,都没有本钱了。” “……你准备玩职业赛车手?” “我原本打算高中一毕业就去混车队。”君一言对上非同意外的眼,笑容透着认真,“我喜欢赛车,真的喜欢。在遇到你之前,它是我的梦想。” “……” “当然,现在要缓一缓了,我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他看着前方,黑亮的眼睛被路灯反射出熠熠的光,“你要考a大是吧,哥决定先进去给你探探路。” “你的目标也是a大?”这次非同是真的惊讶,立刻联系到他那次诡异的成绩,“上次的分数你果然是故意的!” 君一言忍不住偷笑,摇了摇头道:“哎,本想高考完了,给你个惊喜。我这爱卖弄的货,还是没忍住。” “……君叔很担心你,你何必搞这种恶作剧。” “哎,不全是恶作剧。老头儿目的很明确,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一直要我学经济学管理,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但这完全违背我的意愿,我对经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那是他的事业,不是我的。 “……那你想学什么专业?” 今天非同的话比这平时多了许多,君一言听着他对不断对自己提问,心情好的实在难以言喻,有问必答,堪比三好学生。直到听到他问这个,君一言眼珠骨碌一转,心里打着主意,顿了一下才答道:“学什么不重要,上什么学校才是关键。” 非同垂眼低头,今晚的君一言格外古怪,每一句话都似是而非,话里有话,像是暗示什么,又在刻意隐忍。非同隐隐觉得不对,识趣的闭了嘴,心里居然有些恐慌,不知道下一刻,他又脱口而出说些什么。这样捉摸不定的君一言,让非同觉得负担。 非同不接话,气氛一下沉默下来。君一言手上控着方向盘,这段路弯多灯少,百忙之中抽空看旁边,非同垂着眸,思绪似乎已经飘远。又是这样,君一言的心情猛地便有了落差,每次他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思索,君一言都有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仿佛他对自己而言,是个陌生无法触碰的外人。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于是君一言轻咳了声,开口唤道:“……非同。” “嗯?”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非同的名字,他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非同下意识地接口,君一言这才放了心,再开口便自在了很多。 “非同,等下那地儿人蛮多,也乱,我飙车怕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非同抬眼从车窗看车已开出城郊,不由惊讶,“你们还要选在荒山野岭赛车?” 难得听他说玩笑话,君一言很给面子的‘噗’的笑出声,“那肯定不能在大马路上飙,后面不得一串警察围追堵截啊,难道要跟警车飙车吗。放心,马上到地了。” 听他这么说,非同发现他暗地里提了速,只是这车减震防护实在好,竟没有多大感觉,当下只轻轻嗯了一声。 “非同。”觉得叫他名字的感觉实在好,君一言又开口叮嘱,“玩车的啥人都有,三教九流,乱的很,说话也不怎么讲究。我知道你不喜欢,你就在一旁看就成,不用搭理他们。” “……那你还非要我来?” “我想让你参与我的生活。” 非同还来不及对这句话做出反应,前方已经一阵嘈杂声。几辆车的前灯打招呼一般,同时闪着探过来,画面一下明亮,非同清楚地看到一群人围了上来,有男有女,都是年轻蓬勃的面孔,打扮的花枝招展,头发也是五颜六色。 他和君一言刚下车,身侧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笑意,话语却不怎么友好: “言少来了,别人玩车都带妞,您新鲜啊,带了个漂亮的男朋友来助阵。” ☆、非专业赛事 龙碾山路是一条连接两城之间的著名捷径,在飞车手世界它也很有名气,路面狭窄,弯多而急,对于飞车手来说可谓极具挑战性,连职业赛车手也喜欢来这里练车。于是当高速公路的穿山隧道落成后,大部分车辆都改行新路,一般人绝少行龙碾山路,从此,龙碾山路变得行车稀疏,遂成为飞车的热门聚集地。 比如现在,接近凌晨的时间,夜浓的像墨一般,应该是在被窝里睡觉做梦的大好时候,四周寂静,道路整洁。偏行至龙碾山路段,却反常的热闹起来,十几台车横七竖八随意地停在路边,一大群外面光鲜的时尚小年轻聚集在此,夜晚的空气顿时热闹起来。 一堆人围上来,大多是跟君一言打招呼,或者针对他的新车发表观点,那句不怀好意的调侃在一片嘈杂声中异常刺耳。 周围顿时静下来,数只大眼紧盯着场中事态发展,生怕错过好戏。 君一言懒懒地背靠在爱车身上,到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只是淡淡地回道:“闭上你的鸟嘴,王西钦。留着点力气等下跑快一点,哥们儿赶着回去复习功课呢!” “哈哈哈,你复习功课!?你直说跟妞回去滚床单我还稍微信你一点。” “滚!” 众人自发地为刚才出声的男子让出一条道,非同循着君一言的目光看去,人群后面一个男子穿着醒目的红色赛车服站在那,嘴巴刻意噙了根烟,唇角上弯。对君一言的恶言他好似未听见,笑嘻嘻地走上前两步,上下对着他的三ncer evovi一番打量,啧啧两声: “大尾翼,合金轮圈……啧啧,不愧是 evotion的限量版,够靓啊。”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有夸有贬,几个衣着性感的女孩子笑着往他们这边挤。非同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避了避,这样的场合,他并不喜欢。 君一言留心非同的反应,当下直起身,扒了扒头发朝男人道:“规矩和上次一样,别浪费时间,王西芹,准备封路开跑吧。” “怎么,美人等不及,着急回去拱被窝啊,啧啧,春宵一度啊……”连君一言的一点小动作都没有放过,王西钦抓住机会,心中也有点好奇非同的身份,偏偏君一言丝毫没有开口介绍的打算,于是口中也不干不净起来。 非同沉了脸,君一言怒极反笑:“闭上你的狗嘴!在我动手揍你之前,上车!”说完就要伸手拉开车门,却被王西钦笑嘻嘻的拦住: “哎哎,开个玩笑嘛。当真了不是!消消火,一会儿够你喝一壶的,这会先放松下。” 毫不客气地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来不来,不来老子走了。” 正说着,大马力赛车的引擎发动声,呼啸着轰轰而来,几辆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快接近他们时,戛然而止――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而尖利的声音。 “来了。”王西钦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朝着君一言低声笑道:“您开着这么拉风的新坐骑,我内车就不丢人了,哥们给你找个配得上的对手。不用谢啊,哈哈哈。” 踩着最后令人厌恶的笑声转头,王西钦咧开的唇角立马转换了弧度,满面春风的朝着那几辆车迎了上去。 此时虽是春天,北方还出于倒春寒,特别是晚上,气温还算是低的。可是车里下来的几个人却穿着统一而单薄的黑色漆皮运动服,后面涂鸦着车队的名字,服装齐整,霸气十足。 几个小年轻忍不住发出羡慕的赞叹,王西钦得意更甚,朝着为首的瘦高男子挥手招呼:“嗨,徐锐。” 那男人司空见惯,对众人的反应毫不在意,倒是他身后一个队友难言惊讶地扬声:“小非?!” 这下不仅非同和君一言,连徐锐都意外地回过头去看出声的队友,挑起一边的眉毛:“向彬,认识的?” 那人原本挑染的酒红色头发被重新染回了黑色,盲流气减退不少,只那一双眸子还是异常狂热,赫然便是那次带着一群小流氓堵截非同的老大,只是衣着正经了,反而让人一下没有认出来。 君一言眯了眯眼,暗暗收紧了拳,对那一声称呼心里已然有些不爽。非同瞟了那人一眼,倒像是自己听错了一般,若无其事地又调转了视线。 房向彬看见非同的反应,不由地一愣。耳边听到徐锐问自己,便敛了眉眼,没承认,也不否认。 王西钦忍不住带着卖弄的介绍:“言少,这几位都是风行车队的车手,徐锐可是职业车手,他的尼桑gtr可是国宝级跑车,来□你的evotion不亏吧,哥们儿对你不错吧。哈哈。” 徐锐对于王西钦明显的讨好貌似并不怎么买账,看着君一言,眉头微弓,话却是对着王西钦说的:“你死乞白赖的把我找来,跟个高中生玩?”说着他走上前两步,看了看车才终于正眼对上君一言:“车不错,是你的么?” 君一言斜靠在车门上,眼皮子都懒的抬一下。王西钦见状连忙接口解释道:“这是他的车。徐锐,君一言玩车有几年了,别看年纪小,在这一片挺有名气的。” “你们怎么玩得,规则是什么?” 听得徐锐的语气有所松动,王西钦舒了口气,往前一指笑道:“这是起点,到山下的停车场,24个弯,先到的赢,福利是加满一缸油。” “噗,一缸油。”徐锐笑出声,嘲讽的意味十足,“来点能让人打起精神的吧。一个月的不限量加油,外加一次养护改装。怎么样?” 场上不止一人倒抽一口气,玩车本就是个烧钱的爱好,来这里飙车的大多是为了跟高手切磋,锻炼车技,所谓一缸油的福利,不过是讨个彩头玩玩而已。而如今徐锐提出来的几乎可以算赌博了,不限量加油已经很恐怖了,他还额外追加一次养护改装。要知道对于玩车的来说,改装的费用可能远远大于赛车本身。 君一言抬脚踢了踢鞋底下的石子,站直了身体,语带轻松,“成啊。” 王西钦听到徐锐的条件也吓了一跳,他的本意只是想教训君一言一顿。本以为这样苛刻的赌注他是不会愿意的,没想到竟然答应了。反应过来不由兴奋地喊:“君一言答应和徐锐的比赛了,准备封路开赛。” “等等。”徐锐开口拦住他,“谁说我要跟他赛!” 王西钦一愣:“不是,刚才不是你说……” “赛车是一种态度,我可不会跟小朋友去玩过家家。”他的口气十足嚣张。回头朝自己队里喊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展扬刚进队里,玩车不久。”目光从君一言身上滑到旁边的王西钦,想起他说过君一言技术似乎不错。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欺负你。你旁边那个小哥儿年龄看起来跟展扬差不多。看他跟房向彬认识,估计技术也不错。这样吧,他们两个赛一场,赌注就按我刚刚说的来,怎么样?”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自己身上,非同意外抬头,有些搞不清状况,他不是来围观比赛的吗?怎么又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了。 “这是咱们之间的比赛,他就陪我过来凑个热闹,不必强人所难吧。”君一言立刻出声阻止,语调紧绷。 徐锐轻嗤一声,略带不屑的笑道:“敢来这场子的,有几个不会玩车的?!怎么?还是你没什么信心?要不找个妞跟他比一场也行啊,输了我也认了。” 王西钦唯恐天下不乱的接口:“是啊是啊,真是宝贝疙瘩就回家藏床上去,带来这儿摆着好看啊!” 众人毫不客气地一阵哄笑。 君一言脸色难看,捏起拳头就要暴起。身旁一个声音毫无情绪,轻飘飘地适时响起: “可以,我接受。” “非同!?” “小非!?” 两声惊呼。 君一言转目过去瞪了刚才跟他同时出声的流氓老大一眼,实在也没有心情顾及他。又把视线固定在少年脸上,非同没有驾照,似乎连开车都不会,可是他又不像是会冲动胡来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开口应下?! “很好。”没给君一言开口的机会,那边徐锐勾唇一笑,顺手从队友手里拿过对讲机,对着两端等候的人开口吩咐: “准备封山路,5分钟后,开始比赛。” ☆、极速激吻【补全】 围观飙车的最佳位置自然是每一处惊险的拐弯处,特别是龙碾山路的地形非常特别,赛道狭窄,一旁是山,令一旁是山谷,中间没有任何缓冲地带,弯多而急。在这样的地形下,对车手的集中力的保持和掌控能力的要求都非常高,因而赛事也格外紧张精彩。 车队负责记录数据的人员也陆续离开,去往各个弯道。明明多的要命的人群在散去的这一刻,却各自负责自己该干的部分,一切纷繁复杂,却又有条不紊的进行。 非同坐在那辆红色evotion里,鲜艳张扬的车身映衬出少年白皙的面庞,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微微仰起的下巴勾勒出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侧脸。 似乎是感觉到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非同转过脸,正好对上君一言目不转睛的注视。 君一言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非同会答应这场比赛,那人明明平时冷静的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即使今天那些混蛋们说话挑衅,以非同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冲动应战啊!就算他会开车,赛车和平时驾车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并且此时气温尚低,清晨的雾气和冻结在路上的露冰,都给驾驶带来了不小的挑战。不说别的,单就说龙碾山路众多的急弯,路侧深不见底的深谷,许多职业车手来这里比赛皆是谨小慎微,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发生难以估量的意外和伤害。 前面有人开始伸开双臂指挥着车手把赛车泊进赛道。在君一言的视线里,一切变得清晰缓慢,非同开车的画面如同电影被放慢的镜头,一桢一桢,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 少年泊车略有些卡顿,看不见脚下的动作,只看到他的手在方向盘上轻微地上下滑动,似乎是在熟悉手感,眼睛左右打量着车前的仪表按键。非同的表情让他坐立不安,君一言的脑海中禁不住地闪现出一幅幅不好的画面,他用力的摇了摇头,想把那些令他不安的想法甩出脑去。 如果非同有个三长两短……妈的! 这一刻,君一言真是前所未有的后悔,他真是犯/贱,干吗要带非同来这种地方!? “等等!” 一声叫喊突兀的响起,划破夜空中紧张的气氛。众人停下手中正在进行的工作,集体朝着发声处看去。 君一言顾不上那么多,单手撑起安全杠,侧身跳进赛道里,走到两辆车中间,才开口道:“我也不怕卖个短,非同从未玩过这种赛车游戏。这里弯多路急,我实在是不放心,我坐他的车,有个照应。输赢我们认了。” 赛车载人就是增加车辆的负荷,变相的降低车辆的性能,而且重量的增加会对车本身造成不良影响,比如转向不足,轮胎磨损等。在赛车改装里面,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轻量化。所以除非是为了改变车身重力,增大轮胎抓地力,而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妥协,一般赛车,很少会有载人这种自讨苦吃的做法。 君一言玩车几年,居然提出这种非专业要求,人群里立马就有人开始起哄。 徐锐精厉的眸子微眯,似乎是笑了笑,出乎众人意料地长腿一伸,跃至赛道内,看了看车里的非同,然后转脸对着君一言说:“我们不占便宜,我坐展扬的车,咱们怎么公平怎么来。” 这是一场奇特的飙车,驾驶座上两个看来明显未成年的少年,旁边副驾驶座上都坐镇一个沉着脸的霸王。 前方一人摆着手指挥,把两辆车泊入赛道。也许是因为此时的行车速度异常缓慢,又或者是自己离的近了,君一言觉得非同手上的动作也似乎熟练了一些。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窗外。咫尺之间,展扬年轻的侧脸线条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君一言转过头来,出神地看着非同放在挂挡上的手,展扬能进风行车队,不管年纪大小,他的实力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但是非同…… 车手的性格大都暴躁冲动,职业车手尤其更甚,深沉的徐锐到底也不例外。自己以退为进要求载人比赛,这是违反规则的自找麻烦,君一言就是在赌徐锐的自负程度,果然,徐锐不负所望的应邀加入。如果事情顺利,这也许就是他跟徐锐之间的一场比赛。 不管输赢,总之,不能让非同去冒这个险…… 非同略动了动,坐直了身体。君一言看到他的动作,却像被惊到一般,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问身边的人: “说真的,你玩过赛车没?” 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他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个,非同抽空望了他一眼,立刻转过去盯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的动作未变,轻声道: “没有,我不玩车。” 意料之中,早有心理准备的答案,还是激的君一言差点暴粗口,如果不是了解少年的性格,他几乎要以为路非同是故意在跟自己逗闷子了。 君一言正要开口。车内刚装上的通讯联系设备里扬声,发出比赛讯号。 ‘已经封山路,已经封山路,可以随时开始比赛。’ 一听之下,非同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君一言的心一下揪紧。妈的,他自己比赛都没这么紧张过! 目光扫去。他的安全带扣好了,车是刚改装调校过的,万无一失! 没事的,肯定没事的……等等―― 非同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下,貌似呼吸也比平常快……君一言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深吸了口气,快速开口: “听着非同。” 前面的人站在不远处两车之间的位置,高手双手,大声倒计时: 五! “前面有大段直路――” 四! “你踩着油门过去就对了――” 三! “到前面弯道处――” 二! “你下来换位――” 一! “我来开!” go! 喊话的男子在令下的同时,曲腿伏身,随着“go!”的话音刚落,两辆车在同一时间从他身旁两侧呼啸而过,亢奋的年轻男女们呼喊着在驶走的车尾后追赶。 gtr的起步马力很大,展扬年轻气盛,一心要做出成绩给身边的徐锐看,一脚油门便冲到了前面。龙碾山路前段和后段皆有很长一段直路,中间是百转千回的急弯,大马力的gtr在直路上充分发挥了优势,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 非同紧随其后,扶着方向盘的双手,滑动间略有些僵硬,神情倒是一如既往地淡然。倒是身旁的君一言一脸紧张,双目紧盯着非同双手的动作,嘴巴也不闲着: “别,别紧张,前面落后一点儿不要紧,稳住稳住,你别急。” 明明是他比较紧张……非同不吭声,仿若没听见一般,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集中精力盯着前面。 其实非同的表现已经让君一言大感意外,他不但会开车,而且水平貌似不差,一开始的启动慢了点,但是直路上跑得也是有模有样的,特别是经过几个小弧度弯道后,非同毫不减速的甩着车屁/股便冲了过去。跟前面gtr的距离正在缩小的认知,不仅没让君一言兴奋,反而让他惊叫着提醒: “非同悠着点儿,咱不求必胜,输就输了,为那点儿东西拼命不划算,你注意安全啊!” 在今晚之前,‘注意安全’四个字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打死他也不信。连君一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一路嗦嗦唠唠叨叨地,都快成老妈子了! 夜晚的龙碾山寂静空幽,黑色的柏油马路上白色和黄色的划线流畅无比的向远处延伸,四周沉寂,道路两边的隔离灯带发出昏白的光,明暗交接,连空气都被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气。 远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利刺耳的喊叫。听声音明明还远,转瞬即至,一黑一红两种颜色一前一后地从眼前闪过,如果不是那响声震天的引擎声响,简直要以为刚才飞过去的一场幻觉。 前面不远处就是龙碾山路的第一个急弯,接近60度内角的急转弯,是龙碾赛道的第一个挑战。前面一路狂奔的gtr车速有所减弱,那是正常准备入弯的表现,非同眯了眯眼,将油门一踩到底。坐在一旁的君一言立刻发现不对: “非同你干什么,减速过弯啊!” 非同毫不放松速度,在君一言的惊呼中,双手抓着方向盘反向一转,evotion的大尾翼向后一甩,几乎没做任何停顿,车子如长了眼一般,压着马路上画好的基准线便超速超前跑去。君一言瞠目看着他系列动作,反应过来立刻忍不住吼: “路非同你不要命了啊!敢那么漂移!稍一点差错就连人带车摔下去了!!” 非同顺手挂了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对于旁边某人反常的聒噪终于有些难以忍受,脸上神情未动,只出声低喝: “闭嘴!” 到下一个急弯,非同以同样不减速的惯性漂移由内侧入弯,不用提醒,君一言便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gtr从自己眼前瞬间滑落至身后,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徐锐瞪圆的双眼和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莫名的心情大好,转脸在看到少年时,也不由地张圆了嘴。 非同双手依旧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脸上的神情跟十分钟前毫无变化,未见有任何超越对手的兴奋和激动,除了在过弯前他会盯着路面眯起眼睛,其他时候的表情和他学习吃饭没有任何区别。 接二连三这样的高转速漂移入弯后,君一言彻底噤了声,只盯着非同越来越纯熟的操作动作,心里的震惊已经不能用面部表情来表达了。 到山路后半段,被甩在后面的gtr突然尖叫着一路追上来。车速特异,特别是在过弯的时候。gtr的马力虽然很大,不过车头很重,原本每次过弯,展扬都习惯性推头,这样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可是这一次追上来的gtr,却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在急弯前就开足马力,眼瞅着入弯,速度丝毫不减,车头前推,甩着尾翼便冲了过来,眼见两辆车之间相差的距离在逐渐减小。君一言暗自心惊,展扬不过是个小孩儿,竟然有这么成熟的车技和凶狠的心理素质,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龙碾山路的末段有一处急弯,被万千车手疯狂追捧,此处三弯相连,原本狭窄的道路到这里突然变宽,两个弯道之间的距离短,弧度小,又正值下山路段,山坡的斜度让这里成为事故高发地点,多少经验老道的车手都在这里栽了跟头。 身后gtr紧追不舍,引擎发动声响如闷雷。眼见非同入弯速度不减,更有踏穿油门的气势,君一言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手臂长伸抓着车顶的把手,开口想提醒非同,又怕出声扰乱他的集中力。一时情绪纠结,全部堆积在脸上。 此时的非同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澄澈的双眼微眯,眼底是异于平常的认真坚毅,看都不看的挂档,随手做着一些让君一言眼花缭乱的操作动作。他忽然就想起那次学校外,那群流氓小混混挑衅非同的事,那次的非同也是突如其来的发威变身…… 未及细想,只见一旁的非同突然踩紧油门,evotion一个大力的侧身,君一言感觉自己身体几乎要被甩出去,非同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以一种让人眼花的速度来回转动,轮胎擦地发出的尖叫几乎要穿破耳膜。 后面两个弯接踵而至,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身后呼啸的尖叫更是步步紧逼。 非同抿着唇,在一个坡度最大的下山弯道处,眯了眯眼,两只脚同时踏上油门和刹车,加大车的扭力控制失控,同时快速回方向,大尾翼的底座甩起,整个车短暂腾空后,依着惯性未曾停顿继续往前冲。 “我靠――!!” 君一言发出一声惊呼,从倒车镜里看到原本想要扒头的gtr被封住路线,远远被非同甩在后面。我靠!这哪是开的太快,这简直是低空飞行啊!!心中的震惊和爽快实在无法言喻,憋了半天,君一言只从口中爆出一个字: “帅!!!” 后面的gtr仿佛突然失去斗志,两辆车之间的距离相差越来越大。前面的停车场愈见清晰,远处已有兴奋的少男少女一路尖叫着跑来,非同也适时地降低了车速。 胜利了! 君一言看着远处跑来的人,原本心脏的位置现在才有了一阵紧一阵疼得痛感,耳边似乎仍旧回荡着那些尖锐刺耳的引擎发动声,刺得耳膜一阵阵疼。 玩车这么几年,大小也过几场赛事,居然第一次有紧张的心都快要飞出去的感觉。 君一言毫无动静,非同略感奇怪,此刻才抽的出空转过头看他。 君一言也愣愣地看着非同,不远处那群人齐声吼叫着非同的名字由远至近的跑来。他们今晚的偶像就坐在自己身边,脸上仍是一径的淡然,黑亮的眼睛带着微疑正盯着自己。 亢奋和激动盈满胸腔,涨得几乎要爆炸,满心的骄傲和喜悦无处宣泄,君一言突然伸长手臂拦上少年的颈项,将自己的身体前倾凑上去,在非同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己裹满情绪的嘴,对着少年颜色浅淡的双唇,狠狠地覆压上去―― ☆、所谓胜利 亢奋和激动盈满胸腔,涨得几乎要爆炸,满心的骄傲和喜悦无处宣泄,君一言突然伸长手臂拦上少年的颈项,将自己的身体前倾凑上去,在非同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己裹满情绪的嘴,对着少年颜色浅淡的双唇,狠狠地覆压上去―― 完全出乎非同意料之外的情况,他忘记反应,愣在座位上。 两唇相触的一刹那,君一言明显地感觉到少年的身体一僵。趁着非同大脑短路未及反应,君一言盖上去的唇试着轻吮两下,随即察觉身下的身体敏感地一颤。心里瞬间满足,他如同偷着了腥的猫,暗自偷笑。 斜眼一瞟,远处的那票“粉丝”就要围上来,君一言见好就收,正要把唇移开坐好,下腹一处突然被袭击的疼痛。他本想功成身退,少年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非同朝着他柔软的小腹一记重拳,右手从后面抓起他的衣领,利落地朝外掀,一揪,一甩!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君一言只来及一声闷哼,肚腹间的疼痛未退,肩胛已经狠狠地撞在车门上,这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只想骂娘。 外面亢奋的少男少女们呼喊着跑来,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谁和谁是一伙儿的并不重要,对于赛车来说,速者为王!这一场比赛是非同赢了,那么,今晚,他就是这里绝对的主角和王者! 车里的情况让前排围观的人多少有些意外:少年四平八稳地坐在驾驶座上,紧抿着唇,可能是因为比赛的亢奋未退,脸颊晕红一片。副驾驶座上一个男生抱着肚腹,如虾米般蜷缩成一团窝在那里,神色痛苦。 非同并不懂他们的这些规矩,一看这么一大票不认识的人亢奋的围过来,敲着车窗狂热地吼着自己的名字,一幅要将他生吞入腹的样子,于是,就更加不想下车了。 君一言缓了一会儿,捂着肚子直起上半身坐好,看了窗外一眼,又看非同,咬牙切齿地嘟囔:“你丫还真下的去手……” 想起几分钟前发生的事,非同别扭的撇开脸,目光正好落在车前的倒车镜里,那辆gtr姗姗来迟,悄悄泊在一旁,众人都围在胜利者旁边,倒也没几个人发现它。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先跳下车的展扬下意识地朝前面看来,随即便移开了视线,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轻的面庞上有掩不住的沮丧。 后面一个从左侧驾驶位开门走下来,步履闲适,神情轻松愉悦,正是徐锐。似乎是发现非同的注视,徐锐迈开大步,毫不客气地迎着他的目光走来。 叽叽喳喳的人群因着徐锐的到来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大都一幅看热闹的起哄心态,目不转睛,生怕错过好戏上演。 “不下来庆祝胜利吗!?”徐锐单手搭在车顶,略弯腰看着驾驶座上的少年。 君一言对徐锐本就没什么好感,眼见他这般轻佻的态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胜利?别说跟你庆祝啊,你算是我们一褂的么?!” 对他溢于言表的讽刺好似并不在意,徐锐当没听到,只是专注地盯着非同,见对方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徐锐又开口:“别误会,只是看你车技不错,玩车好几年了吧!这种水平装新手――”说着他刻意回头看了远处的展扬一眼,微讽道:“何必打击刚出道的菜鸟呢!” 早在君一言主动开口要求载人赛车,徐锐便猜到了他的意图,从他对路非同的在乎来看,无非是希望中途能顶岗换位,于是徐锐顺势也坐了展扬的车,本以为会是自己和君一言之间的比赛,谁知在开赛后的第一个弯,那辆evotion便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技巧和速度,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他几乎要以为那辆车换了车手。 被超越的那一刻,飞驰的车窗外,闪过少年平静无波的侧脸。 徐锐的火气在那一瞬被激起,他没做多想便跟展扬换了位置,跟前面的evotion飙起较劲。在这之前,徐锐打死都不信自己能跟一个高中生这么较真,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未成年。 龙碾山路那个急弯没人敢那么跑!他玩车比赛这么多年,路非同是第一个敢那么开车的人。那辆evotion飞速过弯的角度和路线,简直像是电影拍摄时候设计好的完美回放画面,计算精准,毫无差错,每一个动作都无懈可击。 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信有人能兼备这样精准的技术和强悍的心理素质。这简直已经不是在玩车,而是在搏命。 当这一切不可能全部被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实现,徐锐的心里五味杂陈,惊异、生气、赞叹、欣赏,各种情绪杂糅,激得徐锐毫不掩饰地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驾驶座走下来。 他一个职业车手,输给了一个业余并且未成年的少年,他必须有话可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等非同有反应,一旁的君一言立刻暴起,言语中护短的意味十足:“我们再怎么样也是按规矩完成正常比赛。话说,我倒是好奇,职业车赛里也会允许临时换驾驶么?咱们业余菜鸟,没参加过职业赛,还真不懂这规矩。” 君一言不客气的讽刺,让徐锐一下沉了脸,呼了口气压住火,他看着非同又道:“我输了,我承认。你的速度和胆量我都比不上,可能整个龙碾山玩车的也没几个及得上!所以难免好奇,阁下究竟何方神圣?” 徐锐的问话无意中触动君一言的心事,他张张嘴,竟没反驳出声。从他了解到的资料,非同的家境并不好,也没有任何跟赛车有关的经历,这样彪悍的车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还有那次突然发力神勇暴打小流氓的事,非同……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简单孱弱。 后面的房向彬终于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少年的沉默却让他犹豫着止步,最终又不着痕迹地退了回去。 被询问的对象终于有所反应,非同抬头,看进徐锐鹰一般的锐目里,竟出乎意料的勾唇,无声地笑了笑。 “我不玩车。”不急不缓的否认,少年的眸子在夜色里的映衬下格外黑亮: “对你们来说,速度决定输赢。可是对我来说,成败意味生死。” 在末世中,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一秒钟可以发生任何可能,慢,就可能被世界抛弃。没有什么胜利可言,输,那就意味着死亡。 完全没有意料的答案,徐锐惊的无法开口,不由地放下手臂,站直身体。 他说……速度……生死? 言尽于此,非同不等他再开口,一脚油门便开着车飞驰而去。关键时刻,君一言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福利,把脑袋伸出车窗外朝着后面大喊: “徐锐!明天找你加油咱们跑一圈!啊,别忘了还有老子的改装――” ☆、性取向 胡迭趴在桌子上,却难得的没有在睡觉。 从上午老师发了选科登记表后,他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内心的悲伤泛滥成灾,胡迭看着压在自己胳膊下的分科表,一阵头疼。本以为至少能过完夏天,没想到学校这么凶残,现在就逼着要做选择。 旁边的非同似乎填完了,刚搁下笔,就被身侧伸长的手一把揪了过去。胡迭拿着非同的分科表一看,立刻长吁短叹,“你果然还是选理科!咱们要分开了,非同。天要亡我!难道哥的真要去跟一群娘儿们一决雌雄!?” “……” 分文理对于偏科的学生来说是雪中送炭,但对胡迭这样文理成绩都一般的学生而言就是灾难,本来还能中间半瓶水晃荡一下,这下一分科,在精英集中的领域里,免不了要垫底。其实按照胡迭的性格来说,非同觉得文科更适合他,偏偏他自己死活看不开,总觉得伤春悲秋是女生才会做的事。 前面的楚婷婷听见胡迭的嚎叫,回过头来朝他一笑,轻描淡写地又丢个炸弹过去:“蝴蝶,姐姐也是理科哦!就不跟你决战紫禁之巅了啊,高考的独木桥,你可少了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听她这么说,胡迭一下瞪大眼,满心的不爽郁结在胸口,连楚婷婷都敢来嘲笑他了,难道自己真要一生风雪花月当个文科娇男!?心里气的吐血,嘴上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认输的,他刻意往非同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阴阳怪气地朝楚婷婷开口: “我谢谢您老人家了。啧啧,关公面前耍大刀,欲与天公试比高!这是什么境界啊,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我替所有理科生谢谢你,婷婷,你是流氓中的典范啊,你真爷们儿!” 楚婷婷一听大怒,抓本书直接就砸了过去。胡迭一看有对手,立刻忘记忧伤一跃而起,横刀立马地拉开架势准备战斗。 “……” 非同看的无语,摇了摇头,撇过脸去,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分科表。 目标的第一步,他终于是要迈出去了…… 下学铃声刚响,非同立刻收起桌上的书本,叠成一摞,顺势放入旁边的包里,随即拉开椅子站起身。胡迭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一连串利落的动作,最近这几天非同对放学回家这件事特别积极,常常是铃声刚落就匆匆离开,不对,更像是匆匆逃开…… “非,非同……” “还不走?” 胡迭撇撇嘴,他也想走,但是没胆,等下还要去补课,眼看非同抬腿欲走,胡迭连声叫住他提醒:“哎哎,非同,你不等学长了?他几次来找你都没找见,你不等……” “先走了。”不等他说完,非同丢下一句话,扭身便离开。 胡迭的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一个词,落荒而逃。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把他下成这样? 学长…… 非同……是在躲着学长?! 正是放学的时候,除了高三的学生要冲刺高考而拖堂补课,其余低年级的学生都迫不及待地冲到校门口,放学的心情堪比出狱。 “小非。” 右转正要去往公交车站,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个男声叫住,声音有些熟悉。非同下意识地扭过头,一见之下眯了眼,随即转身,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 “小非……路非同!给老子站住!” 身后的男人急忙追上,偏偏少年对他的叫喊丝毫不理,男人一急之下,小跑两步上前堵在少年面前。 这里已经偏离学校和车站,人流稀少。非同止步,手里拎着包,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挡在眼前的男人。 房向彬自己也觉得奇怪,路非同消失几个月后,再出现就莫名的失忆了,身手好的惊人,还有那场神乎其技的赛车……那几乎跟他认识中的路非同是两个人。 一个人失去记忆,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么?房向彬觉得难以理解。 叫住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眼见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房向彬插进口袋里的双手又拿了出来,实在觉得摆在那里都不合适。果然独身一人,身边没有那些小弟跟随,气势也弱了很多。 非同微不可见地皱了眉,转身欲走。房向彬连忙又上前两步反方向拦在他身前,吐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 “徐锐想邀请你加入风行。” 少年没什么反应,房向彬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你想在这一行有所发展的话,风行不错的。”干瘪的劝了两句,房向彬真心觉得别扭,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张嘴呛声:“不过,你居然会赛车,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还有你那天怎么身手突然变得那么强悍?消失这几个月你一直在君家么?”房向彬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全部问出来,“你和君一言是什么关系……” 似乎哪里都躲不开,被戳中心事,非同一下沉了脸,转身便要走。 房向彬被他一径的沉默不语也憋出了些火气,异色的眼瞳燃的晶亮,想也不想地一把拉住他,口气再不似刚才的平和:“你的身手和车技绝对不是一两年可以练就出来的,连徐锐都忍不住要招你入麾下。我竟然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本事,扮猪吃虎,这戏演的可真好!或者――”他危险地眯着眼,话语中有掩不住的疑惑:“你根本就不是路非同,你到底是谁?” 他说出这番话,非同倒真的有些惊异了,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开口怀疑自己身份的居然是这个人!看来他和以前的路非同关系非比寻常。想到那次被羞辱的不愉快,非同实在很难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什么好感。 就算他们有过去,那也跟现在的自己毫无瓜葛! “我说过,那次我们两清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少年终于愿意看向他,淡淡地说道:“你们的那些过去跟我无关。” “是因为君一言吗?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从他口中听到什么非同都不会觉得惊异,房向彬嘴里的路非同简直是朵奇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经历复杂到令人难以想象。非同单手插进口袋里,拎起背包甩在肩膀上,向前走了两步,身后房向彬的声音又传来: “他们那次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不要自暴自弃。小非,你是个正常的男孩。” 非同一愣,回头看他:“什么?” 房向彬超前走了几步,站到非同前面,看进他的眼睛。房向彬的眼睛非常特别,不是纯黑,瞳仁暗色中透着一种深沉的红,生气的时候眼底诡异地像火焰燃烧。此刻他眉眼平和 ,瞳孔暗淡。定定地盯着非同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天我们说的事,并不全部是真的。你跟我并不是那种关系,你不属于那个圈子的。我不知道你跟君一言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不是同性恋,你是个性取向完全正常的男生!” 性取向,完全正常!? 非同完全没有意料到,房向彬竟会跟自己说这番话。路非同那些彪悍的过去竟然另有隐情,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非同紧蹙着眉,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偏偏对方是他完全不想有任何牵扯的对象。 房向彬探究地盯着少年的眉眼,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好一会儿,非同才勾起唇角,回给他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 “与我无关。我最后说一次,我不认识你,并且,以后不想再看到你。” 眼看他说完便走,对自己的厌恶毫不掩饰,房向彬抿了抿唇,忍不住对着少年的背影叫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小非吗?” 前面的少年不转身,不停步,继续向前走自己的路,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我叫路非同。” 因为刚才的耽搁,错过学生放学高峰期,非同上车的时候,车厢空旷的没几个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想着这几天一连串发生的事,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他的目的地是终点站,车辆停站几次,人流上上下下,非同也根本没有在意,只是出神地盯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包中的手机铃响,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过年的时候君叔送的礼物,连带的付微桐也有一个。只是非同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平时也没什么人需要联络,常常是手机放到包里一直到它没电自动关机,也想不起来瞅它一眼。 上次它响是因为有人打电话推销房子的,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非同难得的孩子气,也为了转移混乱的思绪,从包里掏出手机,果然是条垃圾短信。顺手删掉,手机又提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晚上有事,请假一次,明天回补。’ 是付微桐。非同关掉短信,手机提示信息跳出十个未接来电提醒,无一例外全是君一言。非同皱起眉,没做反应,手里的电话又‘滴滴’的想起来。看到名字,非同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起电话,直接朝那边说:“已经收到短信了,你忙吧。” 那边的付微桐却一声不吭。 非同以为信号不好,试探性地‘喂’了一声,对方却立刻挂断了电话。 非同一下愣住,看着手机有些反应不过来。没等他细想,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许多,一人站在他身边很近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笼罩住他。甫一抬头,就看见自己避了几天的某人,正臭着一张脸,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爱与性 大学校园外生意最红火店的是什么?不是网吧,不是饭店,而是大大小小的各色旅馆。特别一到周末,甭管什么价位,什么档次的房间,都被寂寞的学生哄抢一光。 苏骁提着一大袋零食开门走进来,听见浴室里水声哗哗,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猫着腰放轻脚步走到浴室边。听得里面的人清咳了一声,苏骁的嘴角禁不住地漾开了笑,某人最近忙得要死,自己纠缠半天才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翘起眉眼,雀跃地坐到小沙发上,顺手开了电视。 合着里面的水声换了几个台,苏骁按捺不住地左右张望,侧着眼睛看见放在枕头下的黑色直板手机。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自己说了几次,送得手机他从来都不肯拿,就说讨厌被打扰。现在有手机,也不见他给自己打几个电话。 苏骁心中一动,扭头看浴室水声依旧,那人似乎还要再洗一会儿。便轻轻走过去,伸手把手机拿起来…… 室内一片昏暗,并不算高级的宾馆地毯上,散落一地的衣服凌乱的纠缠在一起,未关的电视机声音开的很低,上面演着惊险的枪战电影,演到正关键的时刻:主角被最信任的朋友背叛,伤心欲绝地质问:“原来你是有目的的接近我,所有一切都是假的!那么感情呢?也是假的么……” 床上的付微桐轻轻嗤笑一声,光/裸的胸膛微震,猫一般趴在他身上的苏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实在也看不出这电影哪里好看,于是把脸转过来,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付微桐的小腹轻划。 一把抓住苏骁不安分的手,付微桐轻笑:“怎么,没饱?” 苏骁顺势又往他身上凑了凑,面不改色的说:“你忙了多久,我就饿了多久,轻易吃不够。”边说边刻意地在他胸腹处轻咬一口,娇气十足。 付微桐的手臂上密密麻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简直恨不得把苏骁从身上掀下去,偏偏对方乐此不疲,变本加厉的把嘴唇贴上他的胸膛,顺着腹中线,一路滑了下去。 除去自己的主观色彩不说,苏骁在性/事方面的技巧可谓一流,对于付微桐的敏感部位,拿捏的恰到好处。 男人压抑的低喘声在狭小的室内清晰暧昧,苏骁藏不住唇角得意的笑容,他尤其爱看付微桐失控的样子,苏骁感觉到唇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一时更加兴奋。动情加上刻意地卖弄,张口含住付微桐全身最坚硬而又脆弱的地方。 付微桐忍不住低吟出声,身体一阵战栗。苏骁见状更加卖力,脸上酡红,眼神柔媚地看着他,声音低哑轻柔,娇的仿若能滴出水来:“在学校你要装作毫不认识,现在到床上,也要一本正经么。” 边说边把脑袋上移,伸出舌尖在他的肚脐处不停地绕圈。付微桐一声低呼,双手一把抓住苏骁两边的头发。 苏骁疼得咧嘴,脸上却是全然满足的表情,一径地笑道:“最近你忙的天昏地暗,你都快记不得我长什么样子了吧,不过,你的身体忘不了我。”他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未曾停顿,在付微桐的身体上来回游走。 “对了,那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个男生就是你的学生吧?你一心想着君家做家教,虽然薪水丰厚,可是他看起来可不太好相处,不过,长的实在不错。” 付微桐气息不稳,粗粗地喘着气,要笑不笑地斜睨着看他:“咋,又吃醋了?” “吃醋?”闻言苏骁吃吃地笑,顺势而上攀住他的脖颈,“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让人压的零,要说吃醋,也应该你吃我的醋才对。并且,你不是专偷二奶的钱,最恨小三儿的么?所以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的,对不对,桐?”苏骁说完,娇宠着把唇送过去欲亲吻。 听他说着自己最不愿人知道的私事,付微桐本就有些不爽,眼见苏骁嘟着嘴凑上来,他条件反射地把头偏向一边。 君一言不可能是零,但是他确实是喜欢路非同的,那么零是…… 想着那个冰冷沉默的少年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的画面,付微桐的胸口一阵暴躁。 偏偏苏骁的唇偏了方向,正落在他左侧的脖颈上。苏骁不客气的吸允瞬间引爆付微桐压抑隐忍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几乎是一把抓住苏骁狠狠地摔到床上,苏骁发出一声痛呼,随即被反身而上的付微桐折成趴跪的姿势窝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说话。付微桐便一手扶着苏骁翘起的臀部,一手捞起他的腰,就这么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直接冲了进去。 苏骁一声尖叫,手指紧紧抓着抓着床单,毫不掩饰地扯着嗓子便喊叫出声。明明矫揉造作到极致的一个人,偏偏叫/床的声音粗哑难听的像驴嚎。付微桐皱起眉毛,忍不住地加重身下的力道。苏骁被他用力地按着肩膀,脑袋几乎埋进枕头里,嘴里仍旧忘情卖力的叫喊。 付微桐□一挺,狠狠地穿透。他像厌恶苏骁一样的讨厌自己,明明心理上无比抗拒,可是身体却叫嚣着亲近。 在耳边令人发指地鬼哭狼嚎中释放自己,付微桐半眯着眼,混沌不清的大脑中清晰无比地闪过一张精致冷漠的面孔…… 非同突然地打了个寒战。此时他手上正捧着一本物理竞赛题,这是前几天付微桐找给他的,据说在这样的比赛中如果能得到第一名,可以有保送a大物理系的机会。虽然已经入春,可是夜晚的天气还是有些凉,非同起身把窗户关上,眼看时间也不早,洗了澡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可是直到时钟渐渐重叠指向12的方向,他仍是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把白天发生的事一点一点的理清。要分科了,他离a大物理系又近了一步,可是等到可以参加考试就又是两年后的事情。究竟要多久,他才可以达到自己的目标。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否和以前末世里的世界是平行的;如果是两个平行的空间,那么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们可以坚持多久,队长和博士,能否等到自己可以完成任务的一天? 心里烦躁,越发睡不着觉,这么干躺着也难受,非同舔了舔唇,起身打算去楼下倒杯水喝。 刚拉开门,就看到某人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发型乱七八糟地歪着,一手高举维持着一个要叩门的姿势。 君一言站在门口已经半天,为难半天要不要在夜里把他叫起来,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他收回尴尬的手臂,顺势扒拉扒拉头发,没话找话地朝非同笑了笑:“……你还没睡啊?” 这实在是明知故问,话一出口,君一言就恨不得把自己刚刚说的话一口吞回来。偏偏非同只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愈发衬的他像个傻瓜! “那个啥,你要干嘛赶紧地,哥找你也没什么大事,我候着就成。” 没什么大事,大半夜的打算敲门把人叫醒,还要一直候着?非同看了他一眼,侧身从旁边走过去下楼,君一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从上次车赛回来后,君一言便敏感地觉得非同有点不对劲。虽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沉默寡言,但是显然又有些不同。比如,他几乎不怎么跟自己说话,四目相对,他总是先移开眼睛的那一个。 而且,高三的教室在学校的最顶层,往往君一言下楼找去,他就已经早早地放学离开。今天君一言发狠找了几班公车活生生逮到他,可是少年不温不火、若无其事地态度,让自己的焦躁显得毫无道理,堵塞在心口的郁气无处宣泄,直闷的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非同走到餐厅,倒了杯水就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喝。君一言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动作,想着这几天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突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他自己也有些惊异,脱口而出地问道: “你这是在躲着我?” 非同手猛地一顿,又喝了口水,才转过头,微蹙着眉看他。没等到回答,君一言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 “你是因为那晚我亲你,这几天才一直躲着不肯搭理我,所以你是在生气?” 听他这么说,非同沉了脸,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君一言一见之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那晚在极度的亢奋和骄傲下,他放任自己的情感奔放。他承认自己稍微急了点,在非同根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强吻,被打确实活该。可是动手之后,非同却再无任何反应,没有害羞,没有不自在,甚至没有发火。 可以如此坦然地当做没有发生过,无非是因为根本毫不在乎!这个认知曾让君一言一度恐慌。 非同沉着脸转身就走,君一言理所当然里一把拦住:“干嘛去?” 非同转脸看他,脑袋里想的确实下午房向彬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原本的路非同并不是同性恋,可是眼见君一言对自己这么明显的纠缠,他却只感觉到困扰,而没有丝毫的厌恶。这……也是正常的么? “怎么了?”君一言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四下看了看自己,不确定地问。 不管怎么样,在目标未完成之前,什么事都比不得任务重要! “没什么,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非同终于开口,并且是在他说出了那样的分析之后,并没有反驳。君一言心里乐开了花,眉开眼笑地跟在非同身后,对他的话连连点头:“对对,学习最重要,我都快考高了,a大等着我们――” 乐极生悲,脚下一个没留神踏空了楼梯,一下扑在前面的人身上,非同抓着楼梯站好,另一手撑着将他推起来,皱了皱眉斥道:“看路!” 他出乎意料地点头应下,沉默地走在非同身后回房。两人房门相对,眼看就快走到,君一言眼珠骨碌一转,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地微笑,脚下一扭,口中大呼一声‘哎呦’,便快乐地朝着前面的身影压过去。 睡前抱一下,做个好梦…… 刚触及少年单薄的身体,未及等他展开双臂,胳膊便被非同一把抓住,抗在肩膀上,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少年用力一甩―― 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后,身体短暂腾空,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被摔的几乎散架的疼痛。 “我靠!” ☆、心理暗示 伦敦的天气让人捉摸不定,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倾盆大雨。身着职业套装的秘书小姐轻轻推门进来,一眼看到背身站在落地窗前的老板,难怪刚才敲门半天都没有回应。下雨的时候老板多半心情不好,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秘书小姐深吸了口气,轻步走上前去: “君总,这里有份文件急需您签字。” 过了半天,就在秘书小姐几乎以为已经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君景行才嗯了一声,转身拿过她手里的文件签了名。 “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吧,你看下后面的行程可以压短么?尽量能早些回国。” 揣摩着老板的心思,秘书小姐翻了翻文件夹,一脸为难的抬头说: “君总,日程已经排满了,后面好几个会议很重要,已经通知到了,现在也没办法取消……”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君总似乎有心事,不过这可不是她一个小秘书管得了的,只要老板愿意配合不闹情绪就好。秘书小姐松了口气,连忙快走几步,出去之前轻轻地带上门。 外面大雨如注,周围高耸的玻璃大厦冷冰冰地矗立。君景行点了根烟,夹在两指间,任由烟雾丝丝袅袅,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窗外的雨景,心思却早已飞往千里之外的祖国。 家里的两个孩子,非同不必他多操心,成绩好的出乎他的意料。而自己的亲生儿子……眼瞅着马上高考了,君景行的心里实在一点底都没有,据学校了解到的情况,他倒是愿意老老实实去上课了,但是每每大考小考的成绩总是让人失望透顶,而且他最近又报了个跆拳道的训练班,每天去练武。 马上就要高考的人,还如此不务正业。 君景行想着昨天岳父跟自己说的话,两家人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君一言一个人身上。君景行绝对不相信君一言智商不够成绩不好,只是担心儿子因为对自己的怨恨,而故意自毁前途。 伸手把烟头按灭,君景行算了下时差,那边应该已经天亮了。拿起电话,便拨过去。 忙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是小付么?我是君景行。” “……君先生?”付微桐忍不住惊讶,这么早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嗯,没课么?我想跟你说两句话,方便吗?” 付微桐咬着包子正往教室赶,听他这么说,连忙拐到一边寻了个安静的地儿,才道:“方便,有什么事您说。” “学校传真了一言最近一次考试的成绩单给我。当然,你教的很好,小非这半年多的进步可谓神速。我就是想知道,一言他学习究竟怎么样,这成绩确实是他的水平么?” 付微桐一下被问住了,君一言的学习水平究竟怎么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家教讲课他虽然不曾打断过,但是付微桐真的怀疑,他能听进去多少。 君一言上次说的话明明是想跟非同一起考a大的,但是他次次尴尬的成绩,实在令人费解。 电话那边似乎还在等着他开口,付微桐无奈,只得说: “对不起,君先生,我只能说,他这段时间学习确实比前些日子用心了很多。” “这不怪你,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不过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指望他能像小非一样,但是成绩至少要过得去。所以要你多费心了。” 像他们这种有钱人,不过是要一纸文凭撑个面子罢了,付微桐自然懂得。反而是君景行的客气让他有些不适应。 “君先生说的哪里话,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我会尽力的。”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其实付微桐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君一言本来就不是个好应付的人物,难得最近他对自己的态度略有好转,但是付微桐可不认为自己能戳动君一言的神经。 比如现在,他比预定家教上课时间迟到了至少半个小时,满头大汗的冲进来,放下东西就是隔壁房间冲澡换衣服。听吴嫂说他最近不知怎么地又迷上了跆拳道,虽说适当放松有益于身心健康,但是眼看考试将近,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这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实在让人忧心。 君一言头发未干,还滴着水珠,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天不算热,他却只穿了件纯棉的t恤,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顺手抓起桌子上放着的书,像模像样的坐在那里。 付微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连非同都面带诧异。君一言眨眨眼,顺着他们的视线把手中拿着的书封转过来一看,差点没吐血。他刚才顺手抓了一本时下流行的同志杂志,封面两个半裸的猛男,摆着令人血脉愤张的暧昧姿势。 “靠!”暗骂一声,君一言快速把杂志塞到一堆书本下面,扒了扒头发,朝那目瞪口呆地两人挤了个笑,正了正神色,低头准备看书。 付微桐从震惊中回神,君一言的书房里居然会有这种同志杂志,那自然是他自己买回来的,他看这种杂志,那么……下意识地朝非同看去,少年抿了抿唇,似是叹了口气,低下头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习题。 最近家里莫名的多了许多让人无语的东西,比如书房和餐厅的同志杂志,比如一整套刚拆封的漫画《绝爱》,再比如一开电视,影碟机里自动会放映一些知名的同性电影。君景行出差到国外,算上来做家教的付微桐,家里不过这么几个人,这些事情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这下连吴嫂都有些惊恐了,少爷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听说高考前因为紧张焦虑,有的学生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古怪的行为。 学跆拳道减压可以理解。可是,这些杂志和电影,少爷的怪癖也太…… 君一言可顾不了那么多,一双眼睛围着非同打转,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可是少年除了那天拿错杂志表示了一下惊异,其余的时间,他几乎是无动于衷的。自己刻意放在他桌子上的漫画依旧原封不动,连个印痕都没移动过。 君一言怄的吐血,几乎要被气死。 那天老师拖堂,他下楼的时候一年级教室已经锁了门,本以为他等不及自己提前走了,一阵憋闷,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晃到操场附近。原本打算跑两圈热热身,去练自己的跆拳道,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令他气到内伤的一幕。 路非同和一个女孩面对面站着,那姑娘似乎就是他们班那个叫什么婷婷的。她红着脸递给非同一个本子,一向奔放粗鲁的女孩小心羞涩的说着令君一言气不打一处来的话:优秀?欣赏?因为他,她才选择的理科,希望能分到一个班,还有今后的日子?还要共同进步?! 最可恨的是某人站着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没有对这件无聊的事表现出应有的反感,也没有掉头就走。 君一言黑着一张脸出声,“你们在干嘛?!” 从路非同那次一鸣惊人的考试后,楚婷婷就觉得自己不对了,她总是忍不住回头,竖起耳朵听他跟胡迭的话,目光百转千回的总能定格到他身上。今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所以楚婷婷鼓足勇气想要在这个夏天来临之前,向喜欢的男生告白,为自己的高一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没想到天公不作美,重要时刻偏偏被最不该遇到的某人撞破。 君一言恶霸一般地走上前去,横在两人中间,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同学,马上就要考试分科了,这种时刻想着早恋合适么!?有这点儿时间,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情况,楚婷婷被惊的说不出话来。那边君一言已经毫不客气地拉着路非同就走。 楚婷婷自己被晾在那里,回过神来,那两人已经走远,她愣在原地,完全无法反应。身侧有脚步声接近,男孩的声音不似平常那般捣蛋: “婷婷,你没事吧?” 楚婷婷抬头,正看进胡迭小心翼翼盈满关心的双眸。初恋告白被打断的不甘,加上被人撞破心事的尴尬,她想着刚才那窘迫的一幕,眼睛像扭开的水龙头,再也忍不住地捂着脸哭了起来。 “哎哎,别哭啊,没事没事啊,谁还没有过青春的时候啊,别哭别哭。”楚婷婷一直是跟自己旗鼓相当,女金刚一般的存在。现在猛然哭的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胡迭一下子晃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办。 听他这么说,楚婷婷干脆放声痛哭,边抽噎着说:“他凭什么训我,他又不是老师也不是我家长,这是我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满口对君一言的怨气,胡迭难得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她哭够了,才叹了口气说:“学长是非同的表哥,这又马上考试了,你这么不合时机的发花痴,不是撞到枪口上了么!” “……” “你还跟我说目标,你现在自己在干什么啊!?连情书都来者不拒地收了,涨行情了啊!”提起这个就火冒三丈,君一言长臂一伸,从他手里把那个疑似情书的东西抓过来就要撕掉。 非同抬手不客气地朝他肘关节处一敲,君一言吃痛,手中一松,本子应声落地。不过,也让他看清了原来那是一本写着非同名字的笔记本。 楚婷婷是来还东西,而不是送东西的。 非同捡起掉落在地的本子,转身就走,君一言揉揉发麻的胳膊,咬着牙追上去。明明是自己理亏,原本想认个错,但是看到非同的无动于衷,君一言莫名地邪火上升,想都没想,口中的话就如同机枪一样扫出去了: “这是我看错了。但是刚才那妞的告白总没错吧,你不也没反对没拒绝么!是不是觉得我出现的特不是时候,特碍事是吧。” 满含酸意的话倒是让非同止了步,转过身歪头看他半响,才叹了口气: “马上考试了,有时间的话,不如多看看书。” 路非同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君一言猛然想通了一件事。 也许是因为目睹那次不堪事件,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的关于非同的过去,君一言心里先入为主的给他定了性,却从来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直男会被掰弯,那么失去记忆的路非同会不会从弯做回直男?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的身手强悍,为了日后幸福,自己也一样可以去练。他的目标远大,排除万难他君一言也愿意守着他。但是如果一开始路就是歪的,那么就永远也不可能接近终点! 楚婷婷事件算是给他提了个醒,君一言反常的没有炸毛或者赌气,他开始用另一种方式迂回前进。 这样的感情注定是一道色彩斑斓的渊,我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作为人生目标的你,自然也应该同行。 路非同说的非常对,目前对他君一言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通过高考,完成他们两人共同的目标。 在一起,要永远。 ☆、成绩 “……再开学大家就二年级了,高考在步步紧逼,以前要按天算,现在可要按秒了!虽然放假了,但老师还是希望各位能够约束自己,不要松懈。下次见面大家就不在一个班了,文理分科以后,同学们需要更加努力才行。这一年的相处,感谢大家的配合和支持,我会关注你们每一个人,高一七班,加油!” 讲台上年轻的班主任慷慨激昂地说着伤感的话,这是她刚毕业带的第一批学生,感情难免不一般。 底下的学生也忍不住有些伤感,但是等老师一离开,这群年轻的小猴子们就又忍不住雀跃起来。 放假的心情堪比出狱。 胡迭抽风一般地忽悲忽喜,高兴盼望已久的假期,悲伤不久将至的分离,楚婷婷侧身坐着,自从那次被君一言训斥后,她就不回头跟他们玩闹,连胡迭也少理了。 身后一哥们儿探身,凑近了脑袋:“嘿,非同,考得咋样啊?这次大满贯没意外了吧,丫铁定能毙掉那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书呆子!” 没等被询问对象有所反应,胡迭大手一挥,一巴掌按在男孩儿脸上,给他拍回去:“靠!这难得的大好日子,丫别来扫兴,说点别的吧啊!” 非同笑了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来电名字,他微皱眉,接起电话边往教室外走。 “你在哪儿呢?” “……教室。” “出来吧,我来填考高志愿。在一楼楼梯口等你啊。” “嗯。” 7月的校园分外热闹,代表离别的栀子花爬满枝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忧伤的香气。刚经历过炼狱般高考的学生们,面容轻松,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在一堆人中,君一言实在有点鹤立鸡群,第一眼就能从人群里把他揪出来。天气炎热,他就随意地穿着一套篮球球衣,身形颀长,气势强盛,百无聊赖地靠在楼梯扶手上。 旁边有同学模样的人跟他搭话,君一言低着头把玩手里的手机,漫不经心地轻哼了声算做回应。 似乎是感觉到前面注视的目光,君一言下意识地抬头,正望进少年深潭一般的黑眸里。 脑子里仿佛有根弦被拨动,时间与空间在瞬间交汇重叠。 此时,路非同眼睛看到的画面,是君言双手插在口袋里,背靠围墙站着。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非作为队里年龄最小的成员,多少次跟不上趟,君言就是这么默默地在前面等着。他等的面露不耐,身形却依然沉稳,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他会站直身体,不自觉地缓和了眉眼,露出微笑。 君言和当时的非都不知道,这笑,竟在少年的心里生了根,开出绚烂的花。 非同茫然地被君一言扯着进了会议室,这是学校专门开辟出来方便学生们填报志愿的。 房间不大,人满为患。 两人刚进去,最里面一个男生喊着君一言的名字,边站起身朝他们招手。 “来这么晚!我刚才过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自己先填完跑了呢!” 说话的男生叫方周,是君一言他们班上的另一朵奇葩,据说他爸是部队军级干部,在学校里也是横行霸道不学无术,跟君一言两人恶名昭著,不相上下。 “去篮球馆打了会儿球。” 方周看他一身打扮,啧啧两声,眼睛顺势瞟向跟在他身后的非同。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君一言的表弟,不过自己几乎算君一言的发小,还从没听说他有这么个表弟。 “后面的学弟就是一年级那个状元吧,一言你也不说介绍哥们儿认识下!” 好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盯在非同身上,话却是朝着君一言说的。 “有毛好介绍的!”君一言一口回绝,顺手欲拿他的志愿表,“叫哥看看准备去祸害哪儿的人民?” “得了吧,高考两天考试,哥睡了两个下午,都落枕了。我那卷面贼干净,不是说有印象分么?估计我就能拿那么几分。你看哥报的专业,合情应景吧。” 志愿表上罗列了全国最有名的几个大学,下面一连串的环境生态学专业。君一言噗嗤笑出声,抖了抖手中的表格:“你家老爷子咋说的?” “还能咋说,分数要是能说上去,他能用唾沫把我淹死。国内的大学是没指望了,高考改革,且严打呢。我爸准备把我送美利坚改造去。”方周说着伸手把自己的志愿单抢回来,仰着脸看着君一言,说:“哎,一言,你丫估计比我也多不了几分,不如跟君伯伯说说,咱俩难兄难弟一起做个伴儿,异国他乡相互温暖。” “滚一边儿去!我说你填个表怎么这么慢啊,写完赶紧走,别占着地方!” 后面明明有个空位,他却黑着一张脸跟自己过不去。方周欺善怕恶惯了,敢怒不敢言,磨蹭着刚起身,就被君一言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等下完了再去打会儿球吧,我去篮球馆等你。”看着那俩挨着排排坐,君一言那小子过河就拆桥,完全不理自己,方周不甘地凑过去找存在感。 “不去。回家呢。”君一言头也不抬,在表格上龙飞凤舞的划着自己的名字。 高考志愿表一份好几页,每页都要写姓名准考证号,涂黑机读卡,君一言耐性不怎么足够的先把每页纸上画上自己的名字,他身边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君一言写好一页往旁边扔一页,少年随手拿起旁边的2b铅笔帮着涂机读卡。 方周愣愣地看了会儿,想起刚才自己手忙脚乱,写写画画的几乎躁狂,再看眼前两人无声的默契,心中竟隐隐有些羡慕。 君一言嘴里默念着一长溜的准考证号,边往表格上写,琐碎繁杂的数字让他忍不住有些烦躁,但是看着旁边非同帮着把他写好的页码归类整理,莫名地情绪就被抚平。 轻咳了声,他问:“你们出分数了?你这次成绩飙的咋样?” “没有,要过几天。” “别拖到跟高考成绩一块出来就好玩了。”他正笑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有规律的震动不止,君一言随手拿起一看,随即往旁边一扔,埋头继续涂卡。 手机不依不饶地震了一会儿后,终于停止颤抖。 旁边非同的包里立刻‘滴滴’的叫了起来,非同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直接把电话递过去。 君一言好看的眉毛皱起,抿了抿唇,不怎么高兴地拿过来,刚接通,那边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小非,是叔叔,你现在还在学校么?一言该去填报志愿了吧,你看见他了没?我联系不到他。” “我正填着呢,有事啊?” “一言!?打你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太乱没听到。” “你估分多少?考的怎么样?” “行了,您在外地忙您的生意吧,就那样,我的数字肯定比不过您赚的数字。” 君一言话语暴躁,君景行点火就着,这对父子每一次的对话都充满火药味儿。君景行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说:“一言你听着,我跟h大的负责招生的人打过招呼了,你报他们学校商学院的工商管理系,只要你能过提档线,就差不多了,我们只要拿个本科文凭就好。” 那边毫无反应,君景行‘喂’了几声,以为信号不好正要挂掉,君一言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君景行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度: “君一言,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听到了听到了。”他忙着跟准考证上的号码对照数字,眼睛左右转动,着急挂电话:“没别的事了吧,我这儿正忙着呢,您老别跟着裹乱。” 说着按掉电话还给非同,扒扒头发继续填自己的表。 “……你考的怎么样?” 君一言意外地抬头,从高考完,非同一直是这么不咸不淡的样子,如今他肯主动关心自己的成绩,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开始有些在乎了? 君一言把手中的志愿表往前一推:“给,自己看。哥说到做到,现在可就等你了啊,两年,想想就漫长,你说你怎么不早生两年啊。” “……” 表格上的第一志愿赫然是a大,但是,让非同忍不住惊讶出声的是,他选择的专业:“太空物理!?你要学这个?” 君一言但笑不语,得得瑟瑟地把表单重新拿过来仔细检查一遍。看他如此有把握,非同迟疑着问:“你这次考不的错吧,十拿九稳了?” “十拿九不稳。我又不是你,那成绩跟小火箭一样。”君一言笑笑,伸手指指表下面的几个平行志愿。“看见没有,我做了万全之策。这几个学校都在a大附近,实在不行……啊呸,肯定能行,哥决定通知书来之前我都吃素,积积德,攒攒人品!” “……” 君一言猛一下从凶残食肉性动物变得吃斋念佛,把吴嫂吓得不轻。直觉少爷是被高考的压力逼疯了,反而想尽办法地做好吃的要给他补补。面对满满一桌好吃的诱惑,君一言咬着菜花痛苦万分,偏偏他真的谨守诺言,竟一口肉都不吃。 一个星期的时间在等待中过的格外快,在君一言的高考成绩出来前,非同的高一期末分数倒是先出来了,那一排数字让君一言饱受刺激。 路非同毫无意外地登上年级第一的宝座,但是那连续的几个一零零让整个成绩单变得刺目无比。不是亲眼所见,君一言打死都不信,居然有人能把数学、物理、化学等几门晦涩难懂的数字学科考出满分的成绩。 这简直灭绝人性! 这也就算了,随着成绩单而来还有一封告家长通知书: 由于路非同同学对于高一知识的出色掌握,学校本着因材施教的原则,经学校教研组研究决定,于8月22号,对路非同同学进行个人跳级测试考试,确定是否直接进入高三年级学习。家长如有异议,请与8月20号之前尽快与学校联系。 君一言捏着纸就愣了,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非同如此争气,前几天自己还感叹时日漫长,他马上就把时间缩短了一倍;悲的是自己怎么遇到这么个怪物,这么非人的成绩自己怎么追。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君一言越发烦躁,等到下午电话查分系统终于开通的时候,他反而有些怯。 最后还是非同帮他打电话问了成绩,488分,比去年的理科一本线录取线高出12分。 君一言一声欢呼,像个孩子一般立刻跳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被他的情绪感染,连一向冷清的非同,也忍不住翘起唇角,漾开了笑。 晚上回家得知双喜临门的君景行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开了瓶珍藏多年的红酒,破天荒地让两个孩子陪着喝。 明明没喝几口,君景行却觉得自己醉了,看着眼前两个俊秀的少年,胸口盈注满满地骄傲,这么优秀的两个孩子,让他感动地几乎老泪纵横。 通知书还没来,君一言严守诺言,绝不杀生吃肉,青菜萝卜什么的当下酒菜也吃不进去,当下就放了筷子。 餐厅的小电视里放着各式风景广告,君一言眼睛一眯,突然朝着对面的非同开口: “考试完了,暑假去旅游吧啊。” “嗯?” “呆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出去玩吧。”君一言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流利地说着早已计划多日的事情,“天气这么热,正好去海边避暑度个假。” 君景行接口说:“海边太阳晒的毒的很,你们不如去爬爬山,就近玩玩,锻炼□心。小非开学前还有跳级考试呢。” “就他那见鬼的成绩,放心吧!直接高考都没问题。”君一言没好气地嘟囔一句,根本不把父亲的建议放在心上,继续游说非同:“就在国内,这么多海滨城市随便选一个,蓝天碧海,啧啧,想想多美。” 大海……君言口中比天空更广阔的一汪碧蓝…… 君景行看看儿子,又看看非同,突然开口:“你们俩出去玩玩也好,顺便叫上小付跟你们一起,那孩子真不错,你们的成绩有人家一半的功劳,要好好谢谢人家。” 靠! “当然不行!”君一言心里正打鬼主意,他从考试前就一直计划着,眼看非同神色有所心动,目的就要打成。偏偏他老爹不停的打岔,居然还敢甩这么个电灯泡出来!他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君景行眯了眯眼,说: “想要出去玩,没问题。想去海边,也没问题。我就一个条件,带上付微桐一起,否则免谈!” ☆、海边度假 a市双石机场 车流不息,门口寥寥几个等候的人皆是一脸焦急,不停地抬起手腕看时间。年轻男子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焦躁的来回张望。 一辆出租车急冲冲地横过来,未及停稳,车门便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穿着红色短裙的女子匆匆跳下来就往这边跑,年轻男子见状连忙迎了上去,口中忍不住地埋怨: “你怎么回事啊,这都几点了,我能等你,飞机可没这么深情一直候着你!” 女人想解释,被他张口打断。男人一手拖过行李,另一只手拉住她就往里走:“什么都别说了,先去办理托运,不是叫你少带点东西么……” 两人拉扯着边说边走,路过旁边的一个少年时,男人的目光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又是跟自己一样等人的倒霉蛋,不过那人的面部表情平和,静静地站在那儿,看不出丝毫急躁的样子……估计是等傻了。 男人有些幸灾乐祸地抿嘴笑,拖着女友的手小跑几步。那少年长的真心不错,不过……脸再好,也不能把红灯美绿,道路帅通,照样要――迟到! 君一言坐在外面等候的椅子上,神情闲适,抬腕看了看手表,嘴角挽起,甚至有些要笑的样子。起身踢了踢脚,走到少年身边站定,作势探着脑袋朝外看了看,再也忍不住地笑了。 之前他的心理暗示似乎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放在家里的那些漫画杂志非同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倒是那天吴嫂好奇,随手翻了两页,吓得几乎要晕倒。 君一言处心积虑,万里长征迈出第一步,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一计不成心中立马又生一计。他一直是知道路非同对于自然风景的喜爱的,一个能把地理课本当消遣看的人,对于爬过涉水这种无聊费力的运动肯定分外喜欢。 选择海边度假也是从实际战略意义出发,虽然目的不够光明,但胜在理由足够正大。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君景行的威胁对他根本不起半点作用,老头儿说不定明天就又跑到哪里出差去了,唯一能对他使用的手段,无非是经济制裁,这点钱倒还难不住他君一言。坐在对面的路非同一反往日的沉默,竟然在他拒绝之前,轻轻点头答应,更过分的是还顺应老头儿的要求给付微桐打了电话。 板上钉钉,让君一言瞬间沉了脸。 路非同的态度很明显,要么一起去,要么他君一言自己去!他自己去干吗?去跳海喂鲨鱼吗?!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挫败感,君一言的心里几乎要怄死。 这种不愉快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机场,一路上他都黑着脸当霸王,连带地对路非同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也不想理。 直到他们在机场等了近一个小时,眼看就要办理登机手续,付微桐却连人影儿都没见,君一言忽然觉得压抑在自己心头的乌云渐渐散开,整个人顿时神清气朗起来。 “都这个点儿了,估计是不来了。咱们走吧,马山该登机了。”刻意地在他面前晃晃手腕上的表。 非同看着他,无奈地抿了抿唇,又下意识地往外看了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转身要走。 身后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付微桐跳下车,单肩挎着包,一眼就瞅见站在门口的俩人,边朝他们挥挥手,急匆匆地穿越人群跑过来。 “您干吗不明天再来算了!”希望破灭,君一言的口气自然也友好不到哪里去。 “抱歉,路上堵车堵的厉害。”付微桐赔笑着解释,边把目光转向非同。 君一言重重地哼了一声,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也不愿意再搭理他们,直接转身径自朝登机口走去。非同朝他点点头,“走吧,到时间了。” 付微桐摸了摸鼻子,拎着自己的包跟在后面。 其实那天他接到君景行的电话时,就有些意外。君一言毫不掩饰对自己的不喜欢和敌意,这样的活动,他应该是不会欢迎自己的,今天的场景似乎早在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了。和想象的一样,君一言巴不得自己赶紧消失滚蛋。 寒暑假,学生们的天堂,却是付微桐的地狱。因为一旦放假了,那就给了苏骁一个可以24小时缠着他黏糊的理由,严防死守,堪比看守的狱卒还要尽职尽责。 即使被苏骁缠的快透不过气来,付微桐也没有想过要答应君景行的邀请,这种类似与赏赐的好意,让他实在无法高兴愉悦的接受。 路非同接着电话,似乎是顿了顿,电话里看不见表情,只听得他如往常一般淡淡地说,一起吧。 付微桐有千军万马,却在那一刻一败涂地。 他几乎没有犹豫,自然而然地顺着非同的话,说了句:“好。” 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挂了电话,生米煮成熟饭。付微桐一阵唏嘘,什么时候路非同竟在自己心里生成了魅,只用了几个字,便能让他溃不成军,杀人与无形。 空姐在前面引领着登了机。两个并排的位置,另一个在后面一排,君一言见状停了脚步,付微桐摸了摸鼻子,十分识趣地走到后面坐下,非同坐在里面,君一言这才冷着一张冰块脸坐到他身边的位置。 本以为要住酒店的,没想到君景行在海滨这里居然也有置业,独门独栋,仿欧式建筑的三层小洋楼,坐北朝南,打开窗户就能闻到大海扑面而来的咸湿气息,房间干净整洁,看得出即使没有住户,也有人来定期打扫。 三个人分配了房间,君一言和付微桐住相邻,对面是非同。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楼下叮叮咣咣的一阵嘈杂声响,非同出房门,正看见对面那俩人也听见动静探出身。 君一言皱了皱眉,率先大步走下去。 慈眉善目的大妈从把餐桌上堆着的东西分类,忙着往厨房各处归置,看见他们三个,特别是领头的君一言,不由地一笑:“能有两年不见,少爷又长高了,我都要挨不到你肩膀了。” 君一言意外:“宋阿姨?” 别墅靠海岸,地处偏僻,与城区交通并不十分便利,君家父子又不常住,这些年来多亏宋阿姨打理。 “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你们几个大孩子聚在一起疯玩,没个人照顾着怎么能行,我过来给你做个饭什么的。” “……他想的还挺周到。” 宋阿姨知道他们这种年纪的孩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管束打扰,连忙笑道:“我这给你们做好饭赶着回城了,电动车还在门口摆着呢。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叫你们。” 吃过饭非同独自出来散步,回想刚刚的一幕,他们三个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真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此时太阳下沉海平线一半,天色昏黄,暖色夕阳令人沉醉,别墅区人烟稀少,前方的一大片沙滩属于私人领域,禁止游客进入,非同顺着鹅卵石子路一直往前走。 这里的沙滩色泽偏淡,沙粒细腻,那一片比天更广阔的海,以一种放开的姿态呈现在他眼前,近处深沉似墨,远处靠近夕阳的海面波光粼粼,闪着金子一般耀眼的光,湿漉漉的海风拂来,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诉。 ――非,你有没有听说过游泳,? ――他们说有一种水是蓝色的,比琼斯博士的眼睛还要蓝,满满的一大片,据说那叫,大海。 ――快看!我从神父那堆书里找到的图片。我记得原来还有张大海的,可惜没找到,没法儿给你看。 ――非,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有机会可以看到大海…… …… 他回首,那人就在身后不远处,插兜站立,悠长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粘在他身上。 少年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阴影里,露出的半边脸深埋着他不懂的复杂情绪,似悲似喜。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他情绪不高,没吃到一半就找借口走了,留下他跟付微桐两个人。 想起这个,君一言就憋火,期望的二人世界泡汤就算了,某人还敢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先行离开。这里总归是自己家,他又不能拍拍屁股说走就走,眼看付微桐已经自觉开始收拾碗筷,君一言更是觉得尴尬,硬邦邦地说了句,以后刷碗,咱们轮流。然后匆忙逃出来抓人。 少年脸上浓墨重彩的悲伤让他心惊,这样的路非同陌生异常,像跟他隔着一个世界。那种令人讨厌的感觉又来了,君一言压下心中的不适,走上前去。本来是急匆匆的问罪,话到口边却成了温柔的轻询,连他都没发现自己溢于言表的关心。 眼看非同不说话,只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君一言被他的目光弄的莫名其妙,左右打量了下自己,又问:“怎么了?哪里不对么?” 他猛地惊醒,又茫然的看了君一言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回平静深沉的海面上,轻声回道:“没什么,我第一次看到大海。原来,海,是这个样子的。” “你在内陆城市,第一看到觉得震撼很正常。”君一言理解地笑笑,“我从小在海边长大到不觉得怎么样。”迎着非同不解地目光,他眨眨眼解释:“我姥爷家是这儿的,以前每年暑假我都来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从他们出国移民后,就少来了。这儿挺不错的吧。” “嗯。” “我就猜你肯定喜欢这里。” 非同朝他笑了笑,两个人也不多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吹着海风。好一会才听君一言又叫他: “非同。” “嗯?” “你会游泳么?” ……游泳。 “……不会。” 意料中的答案,还是让他忍不住乐翻了天。 君一言心里打着歪主意,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没事儿,我教你。我爸还有艘游艇在这儿,明天咱们出海,还可以海钓什么的,可有意思了。” ☆、最美的夏天 第二天,完全没有旅途劳累的样子,君一言早早就起来,拍门叫醒非同,理所当然的忽视付微桐。 对于他孩子气的举动,非同只能叹气,从上次车赛后,或者更早,他就有些不对了,越发明目张胆地亲密起来,他的种种小动作非同看在眼里,惊在心中。路非同向往蓝天碧海,可是却对和他的独处暗暗心忧,所以硬着头皮朝付微桐开口,所幸没有被拒绝。 早餐后,君一言带着两人去沙滩骑马。非同上手很快,没一会儿就能顺着遛马,付微桐比较惨,手忙脚乱的找不到要领,君一言喜闻乐见,嘴角扬起,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午饭是在游艇上吃的,小巧的家用游艇,设施一应俱全,在广阔的碧海中轻盈飘荡。天高气朗,海风清淡,大海果然是最适合度假休闲的地方。 君一言选择这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心理暗示对非同根本不起作用,加上楚婷婷事件,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了危机,不是来自外界的危险,而是非同本身对于他和他的感情的认知。 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 他百殆百战,立刻又想出新的点子。都说感情的突飞,是缘于身体的无限亲近,无数电影小说里的情节都是这么编排的。君一言翻阅大量的理论资料,制定了严密的作战计划:路非同为人冷淡,可以断定性格是偏内向害羞的,从他平日里的穿着可以看的出来,连睡觉都要裹着式样最保守的睡衣! 但是在海边,在海里,在这个全民暴露的公共场合,他还真就不信他路非同能穿个潜水服下海! 到了下午,君一言仍没有要返回的意向。 他在内室里换了泳裤,低头在自己的小腹上来回巡视,很好,不枉费最近的功夫,腹肌总算是练出来了,不放心地又照着镜子前后晃动一番,终于满意了。转身抓起一边的沙滩裤,这是早上买的,看到这条短裤,君一言不怎么高兴地撇起唇角。 其实家里这些装备都有,他却刻意地带着非同他们去店里买,一来,是到市中心随意逛逛,再来,也想看看非同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结果想看的没有看到,还给自己惹了一身不痛快。 那店老板是个眉眼含笑的中年男人,能说会道的样子,本来就自来熟,又见他们买了不少东西,更是滔滔不绝地跟他们拉家常。 非同一径寡言沉默,君一言不屑一顾,除了付微桐偶尔应和两声,店老板一个人自说自唱讲的格外高兴,也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他突然朝着后面跟着的俩人问道:“小哥儿俩是亲戚吧,哪里人?水土真养人,哥儿俩长的都俊的。” 付微桐愕然:“说我俩?不是啊,大叔你认错了。” “不是么?呵呵。”店老板又看了看非同,才道:“我看着你们长的有点带像儿,还以为是一家人呢。” 一句话,把君一言一整天的好心情全部扫荡。 带像儿?一家人?他怎么不说有夫妻像呢!一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君一言恨不得把买过的的所有东西全部再退给他,再顺便告诉他鼻梁上那个老古董眼镜也该换换了!什么眼神儿啊这都! 换好衣服出去,甲板已经被人占领。 付微桐长腿伸直,侧身躺在甲板上,全身上下就穿了条小泳裤,毫不吝啬地在阳光下展示自己□的胸肌。看不出丫平日里斯斯文文,身材倒也有些料,君一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嗯,不错,只胜不输! 听见动静,付微桐转头,视线落在他的大花印染沙滩裤上,神色一下有些似笑非笑。 君一言咬牙切齿,他安排这一切是为了能跟路非同增进感情,可不是给这只多余的花孔雀卖弄风情的!看着他慵懒闲适地卧在甲板上,君一言恨不得一脚给他踹到海里。 不过,非同跑哪里去了?换个衣服这么慢! 游艇上的房间十分狭小,君一言敲门进来的时候,非同正白着一张脸坐在床上。穿着一件白色纯棉t恤,早上买的那些东西都在床边摆着,丝毫没有要换的意思。 “怎么了?” 他的眉头微蹙,脸上的表情似有不适,却还是朝着君一言摇摇头,“没什么。” 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也没什么不对,君一言点点头,转身出门: “那你快点换衣服,这个点儿洗海澡最爽了,一会儿天黑了水凉。快点儿啊,我在外面等你。” 非同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那两人伸胳膊展腿,正在做下水前的准备活动。 这一片海域水清透澈,并且水并不深,因着远离海滨浴场,僻静清幽,下午四点的阳光温润乏力,最是适合泡海澡的时候。 少年身形单薄,胳膊腿儿细长,这样清瘦的身体下掩盖的却是惊人的爆发力量;皮肤如雪般白腻,不输少女的光滑润泽,竟然让他看上去有种超越性别的美。 非同面色坦然,毫无扭捏地信步走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君一言还是看的呆住,脸一阵一阵地燥热。回神一看付微桐也停止了热身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非同看。他由己及人,对付微桐的龌龊心思大怒,条件发射下抬起一脚,把来不及反应的付微桐给踹了下去。 “先活动活动,做做热身,一会儿下水别抽筋了。” 非同看着蓝绿色的海面,脸色似乎更白了一些,微微摇了摇头,说:“你们先去吧,我想先坐一会儿。” “干嘛?别担心啊,有我呢不是,你不会游泳我教你啊。” “……不是,我想先休息一下。” 君一言只当他是第一次下水前的紧张,“那也好,我先下水去玩会儿,中午你就没怎么吃东西,先歇歇,别一会儿到水里饿晕了。” 他不仅不会游泳,根本是近距离看到这深不见底远不到边的水就晕!非同从上船开始,随着游艇左右摇摆,就觉得胸腔越来越不舒服,只不过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才勉强换了衣服出来。 付微桐的游泳技术出乎意料的竟然不错,有了对手玩伴儿,君一言不亦乐乎。眼看太阳下山,也不见非同有丝毫要下水的迹象,他在水里大喊了几声,船上也毫无动静,付微桐皱了皱眉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君一言已经扒着水游过去了。 非同曲着一条腿坐在甲板上,胸口闷的几乎要炸掉,头晕目眩,睁开眼睛只看到蓝花花的一片,胃被掏空的感觉,想吐又吐不出来。混乱中似乎听到有人叫他,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俩人跳上船,重力倾斜,使得游艇又晃动两下,路非同的脸色更加难看,面色白得像纸一般,君一言叫着他的名字连忙跑过去。 被他身上腥咸的海水味儿刺激,路非同本就晕眩的神经再也坚持不住,头一偏,正好倒在随后赶来的君一言怀里。 谁能想到,身手强悍、性格冷硬的末世特战队员,既晕船又惧水…… 是石头就有裂缝,是人就有弱点,比如一个外表强壮如牛的大男人,天生会怕比自己小数倍的老鼠,但是非同的弱点居然是晕船惧水……想起刚才他七晕八素的狼狈样儿,君一言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君家的私用游艇并不大,里面也只有两个小面积的卧室,君一言的本意是付微桐单独住一间,自己和非同挤的。但是如今非同昏的不省人事,这时候他再跑进去实在是趁人之危的禽兽举动。想到要和付微桐同住,君一言的心就像被几千只大象践踏着狂奔而过。 要他俩同睡一张床?还是其中一个跳海喂鱼比较实际! 趁着道德标准未醒之前,君一言厚颜地霸占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不管了,付微桐要么打地铺,实在不行就到卫生间凑合一宿得了! 话虽这么说,等到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发现付微桐依旧不见人影,这下他也无法继续安然闷头睡大觉,扒拉扒拉头发,睡眼惺忪地就找出去了。 夜晚的海面深邃而平静,海风扑头盖脸的吹来,还是有些冷的。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大半夜的不睡觉,席地坐在甲板上吹风喝酒,君一言只觉得他是傻了。 付微桐听见动静扭头,然后朝他一笑:“来了。” “红酒生鱼片,你挺会享受啊。” “鱼是下午海杆上钩的,红酒是游艇上直接拿的。”他笑着伸手拍拍身旁的甲板地儿:“借花献大佛,来吧,一起喝点。” 冷风把睡意全部吹走,君一言斜了斜眼,真就在他对面的位置,席地而坐。付微桐笑了笑,顺手牵了杯子给他倒酒,又递了跟烟过来。 “不会。”君一言看都不看递过来的烟,直接开口拒绝。 付微桐轻笑,自己含了跟烟点上,“好孩子。” “你不去睡会儿?”君一言皱起眉,直觉不想跟他单独呆在一起。 “没多大会儿就天光了,好戏上演,睡不了几个点儿,不睡了。” 听他轻易猜出在艇上过夜的目的,加上下午他的表现,君一言有些意外:“看样子你挺熟悉啊,游泳技术也不错,我还以为你也是第一次来海边。 ” “是第一次没错。”付微桐点头承认,大方地他解惑:“游泳也不一定要在海边,我爸在游泳池教我的。至于我知道这些海上娱乐项目,这是苏骁科普的,他向往已久,天天在耳朵边念叨。” 听的他说起那个娘受,君一言可没半点儿好感,毫不掩饰不屑:“得了,您别再说了,你的眼光可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各取所需嘛。”他毫不介意地耸耸肩。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君一言觉得付微桐似乎也比平常要顺眼一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付微桐突然问他:“君先生蛮高兴的样子,你成绩多少分?” “488。” “不错啊。”付微桐意外,然后也有些惊喜,这分数刚好是去年a大得理科调档线,就是不知道今年……他为人精明,当然不会开口说这种扫兴的话,只是笑着:“看不出来,一鸣惊人啊这分数。” “能上你们系么?” “你要学太空物理!?”他吃了一惊,随即下意识地看向船舱里,应该……是为了非同吧。“呵呵,应该可以,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分数。你喜欢这个学科?” 他耸耸肩,可有可无地哼了一声。 付微桐倒是笑了,“看的出来,你非常不喜欢我。” 君一言并不否认,斜睨着看他一眼,又喝了口酒。 “不过没关系。”他接着说,“因为我也讨厌你。” 君一言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某人笑嘻嘻地看着他,笑了好一会儿,目光又茫然地穿过他看向远处,“……你这种什么都有的人,真讨厌。” 君一言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付微桐苦皱着一张脸,却保持着一个微笑的动作,这种诡异的矛盾在一个人脸上同时出现,君一言却突然觉得释然。心头有一处放宽,笑了: “付微桐,从今晚这一刻起,即使我们不是朋友,我也不会把你当敌人了。” 付微桐身体一震,目光茫然涣散地看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两个人就东倒西歪地横在甲板上。君一言身体一个激灵,被冻醒,一眼看见远处天色,伸脚把身旁的付微桐踢醒,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去叫人。 周围一片茫茫大海,所有的一切是都模糊的,只有那沁人心脾的蓝,真实存在。 君一言伸手指着:“那里那里,快看。” 远处东方的天空逐渐有些发白,天空以一种渐变的方式,色彩由浓转淡,晕成一片清浅的蓝。不过转瞬间,天水一线见出现一道红霞,亮度在逐渐加强,把周围的云彩海水都染的一片绚丽。 君一言第一次看到这种穿云破雾的盛景时,只有独身一人,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么一个人,陪他观海上日出,看山下日落,相偎相依,不离不弃。 他低头看着旁边一脸震撼地非同,觉得心底一片满足,虽然出了点小插曲,多了个拖油瓶,但是这次度假的结局依然圆满。 拖油瓶……他下意识地回头,正看见付微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站着,君一言没好气地嚷: “喂,付微桐,你往前站点儿,干嘛脱离组织搞特殊行动!” 被吆喝的人一愣,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几步,跟他们并肩。 远处的太阳羞涩的露出小半边脸,火红火红,可以肆无忌惮地凝视着她,没有平日里的嚣张刺目,她一步一步,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姿态慢慢向上攀爬,到最后,终于完全跳出海面,发出灿烂和耀眼的光。 少年们的脸笼罩在烁烁光芒中,不知道是谁先起得头,只觉得身体一处溢满,满腔的激动和亢奋化成声声呐喊,连非同也忍不住在最后伸手展起喇叭,畅快淋漓的嘶吼出声。 这一刻,就是全世界。 痛痛快快得玩了几天,君一言约莫着录取线快要出来了,忍不住也有些紧张。要是a大不中标,他就苦逼了,偏偏今年高考政策改革,出乎意料的严格,要是差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可真要饮恨江湖了。 这边君一言心里正煎熬,在等来录取通知书之前,倒是先等来了他父亲大人的电话。君景行的口气不太好,低沉的声音明显压着火: “君一言,你干的好事!最快的速度,马上给我滚回来,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告白 君一言自幼母亲早逝,而且这件事情跟君景行有脱不了的干系,尽管岳父岳母原谅了女婿;但是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作为儿子的君一言,却始终无法谅解父亲。君一言长着一双与母亲类似的丹凤眼,君景行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离开最爱的军队,努力打拼物质,发誓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补偿给儿子。 可是却始终补偿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青春期的叛逆让君一言的脾气越来越乖张,等到君景行终于有所察觉,才发现两人之间的那条鸿沟依然无法逾越,甚至在面对自己时,儿子是带着某种憎恨的强烈情绪。 事业上的成功掩饰不了他做父亲的失败。 此刻,他依然清晰的记得一言出生的时候,自己请假从部队回来,那种欣喜若狂,后继有人的满足情绪,他终其一生难忘。怀里抱着的婴儿,那么小,软软的,眉眼皱成一团,嘶嘶哑哑地挣扎着哭。他却忍不住地咧着嘴笑,笑的眼泪流下来。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延续和希望…… 君一言下飞机几乎没停趟儿,就被君景行一个电话给吼过来,偏偏他人又不在办公室,君一言扒拉扒拉头发,对于老头儿的公司他自然不陌生,眼见也没人搭理自己,坐下就随意地抓着鼠标开始上网。 君景行开完会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一下子觉得努力压下去的火又蹭的冒了上来,也不跟他多废话,沉着脸把一张影印纸拍在桌子上。 “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的高考志愿表得复印件。老头儿行啊,都说高考严打,他还能弄来这种东西。君一言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拿着纸轻晃两下:“怎么了,我这也没写什么错别字,您就为这点事专门给我叫回来啊?” “这么点儿事!?”君景行怒极反笑,“我怎么跟你说,h大得工商管理系。你给我报的这是什么?太空物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知道他分数时的喜悦,顷刻间被全部打散。君景行走关系托朋友,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却是这么个结果。果然,君一言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但是再怎么跟自己置气,他也不该拿自己的前途去开玩笑! “什么叫给你报?”他反感地攒起眉毛,“是我去上学又不是您去,这么瞎安排什么啊!” “太空物理?你懂么!?你知道太空物理是干什么的么?!你根本连听都没听过的科目,你报它不过是为了气我!” 君一言撇撇嘴:“想多了。” “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干的那些破事真以为我都不知道么?逃课打架,惹是生非,这些我都认了。哪怕你在外面私自飞车,我也当做没看见任由你去。可是这是事关你人生前途的大事,你为了赌气做到这般田地,不觉得过分么!?” 老头儿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既然决定了要一生,眼下这点儿事不过是开篇。 他不甚在意地关掉网页,站起身朝他爹笑笑:“我看您也挺忙的,我那点儿小事儿就不用操心了,反正考不上懂也白搭,考得上总会有懂得时候。不打扰了,我先走了。”说着不顾后面君景行的喝阻,抬步离去。 同一时间,非同刚从校教务处出来,他来办理跳级考试需要的手续,拿着表格去找原先的班主任签字,敲了门进去,却意外地看到一个不该在这个时刻出现在此的人。 胡迭看到路非同,脸上的表情简直像被抓奸,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非同扬了扬手中的表格:“宋老师不在?” 说话间女老师刚好推门进来,看见非同先是一惊继而一喜,爽快地在表格上签了字。虽然分了科,路非同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女老师很是得意地夸了他两句,边不时地看看一旁坐立不安的胡迭。 非同办完事出来,刚转过楼梯口,果然胡迭急匆匆地就从后面追了出来,开口就是解释。原来宋老师是胡迭舅舅家的女儿,就是他的表姐,早在君一言开口戳破之前,便知道非同跟君家的关系,但是胡迭赌咒发誓地表示,自己对非同的示好绝对是出自一片赤诚之心! 非同对此并不在意,胡迭看他不说话,自己倒心虚起来:“好吧,学长是跟我说过在学校让多关照你,但是我敢用我未来的高考成绩发誓,我跟你好是发自肺腑的!” “……他跟你说什么?” 看非同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胡迭这才放下心,挠了挠头,说:“学长说你成绩好,在上个学校得罪了些人,会有人来找麻烦,让我跟着你一起下学,有事情就通知他。” “……” 非同骑着用奖学金买的脚踏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往家走,脑中不自觉地回想着刚才胡迭的话。 他从未深想过和君一言的关系。 他长着一张和君言相似的脸,却又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非常明显,路非同也不是单纯的高一学生,自然是懂的。 他常常无理由的喊自己的名字,只是想叫而已;他毫不掩饰地在自己面前展露情绪,最终都以霸道的温柔收尾;他不时地身体碰触借机占便宜,尽管被殴打也乐此不疲。 以及他越来越明显的占有欲。 非同对于君一言的性取向毫无异议,只是对于自己竟逐渐有些习惯而心惊…… 正想着,脑海中的某人就化成正形,立在前方离家最近的公交车站下,非同一下愣住。似是心有灵犀,君一言适时转头,正好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粘黏。 四目相对,时间和空间静止,非同只觉一阵眩晕。 这一条路直接通往市郊的别墅区,环境清幽,人烟稀少。路非同推着车跟在他身边,两人缓缓朝家走。今天的君一言有些不对劲,除了在刚看到非同的时候,对脚踏车表示了下惊异之外,他异常沉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非同。” “嗯。” “你为什么要学太空物理?” 想着他今天出门的目的,非同一点即通:“君叔叔知道了?” “我去查了查太空物理学的资料,似乎是说空间和时间的相对存在。”他蹙着眉间思索,把下午查到的资料读出来:“空间与时间仅仅是人的错觉。在某种条件下,空间与时间都可以消失。人可以从不同地方同时出现,也可以同时进入过去和现在。” “真边缘的学科,不过好像蛮有意思的。”他顿了顿,挑眉询问他:“你有什么遗憾的事么,想要回到过去?” “我想进入未来。” “噗,哈哈。”其实他也没说什么,但是君一言紧绷一天的情绪却轻易被他抚平,只觉得冷着一张脸开玩笑的非同异常可爱,“你是机器猫看多了吧。话说我小时候还真试过往抽屉里钻,指望着也能揪只这么神奇的猫出来。” “……” 君一言说着他听着,两人并肩相伴着往家走,道路两旁高大得梧桐树遮天蔽日,少年们清俊显亮的身影在树荫的蔽遮下赏心悦目。 “非同。” “……嗯?” 不知什么时候他掉了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喊着他的名字。非同止步,扶着车子扭头看他。 他远远地站着,笑着看向少年,“你喜不喜欢我?” “……” 看着非同一脸惊愕,他又笑:“喂,即使你不怎么喜欢,至少也是不讨厌的吧!” 路非同毫无准备,哑口无言地愣在当场,君一言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心中满足,人来疯顿时发作,也不动,站在原地举起手罩在唇边,突然朝他大声喊: “路非同,我喜欢你!” 喊完自己先笑了,在少年错愕的注视中,他一步步走过去。分数线要出来了,事到临头,自己居然开始担心起来,高大的身影完全把少年罩住,他低头,温热的气息从非同脸上浅浅扫过: “明摆着的事,我还是想告诉你。因为你知道了,我就有信心可以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 说话的同时,他的唇随之落下,柔柔地啃/噬着少年的嘴角,非同的身体一僵,放在身侧的拳头一下握紧,指关节泛白,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打出去。君一言见好就收,也没有得寸进尺,离开他唇边半寸的距离,浅声呢喃:“在你成年之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碰你。” “非,我会等你长大。” 熟悉的称呼让非同的身体一下绷紧,震惊而茫然地瞪着他。 表白顺利完成,非同没有明确的表示拒绝,对君一言而言就是默认,他心情实在是好,连带的几天,情绪都异常荡漾。俗话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君一言快乐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分数线就出来了。 一本线480分,他的成绩超过8分,还没等高兴,由于往年太空物理每次都生源报不满,今年学校减少了在a市的招生计划,没想到却志愿爆满,太空物理系的录取调档线一下调高到490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2分,语文作文里一个错别字的分数,君一言讴的要死,气得晚饭也没吃,把自己答题的右手狠狠地朝墙上一砸,疼得咧嘴。 君景行实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是不想君一言考上的,但是真正看到儿子落榜,他的心里也难免失望和难过。 “有什么打算?” 君一言闲散依旧,没好气地说:“等补录呗,能有什么打算,实在不行就复读,再混年高三我心甘情愿!” ☆、礼物 “这种分数再去复读,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被他不在乎的态度轻易挑起怒火,君景行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把一张单子推过去,“所幸你的分数不错,我托人帮你安排了这所二本院校,别嫌委屈,就是混个本科文凭,毕业后你按照原计划出国深造……” “不是,这算怎么回事?打折促销?降价大甩卖?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啊!”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君一言开口打断父亲的话。 君景行冷笑:“不然呢,你真打算复读再耗费一年的时间!?” “说着玩儿呢,还当真了!”他撇撇嘴,“我那下面一排平行志愿呢,您也不用上赶着把我处理掉。” “好几个,哼,如果报的都是太空物理的话,我宁愿你落榜!” 君一言眯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承认一开始报这个科目确实没过脑。”完全是跟着某人胡报的。“那次你说起来,我倒真跑去查了些资料,觉得这科目蛮有意思的,瞬间感兴趣了。” “宇宙的形成和发展?时空是假象?回到过去穿越未来?”想起秘书查到的关于这个学科晦涩的资料,君景行就忍不住气,“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你像科学家么?你能安分做科学研究么!?” “我确实没那么宏伟的目标,我只想自己能有一个机会回到过去,在我妈出事那天有能力把她救回来,把害死我妈的小三儿找出来给一枪毙了!或者干脆回到你俩刚认识那会儿,告诉她睁大眼睛,别信眼前的男人,嫁猪嫁狗都别嫁你――” 啪―― 被一巴掌打的偏过脸去,君一言歪着头,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脸微肿,脑袋也清醒了,腥甜的味道在舌尖缠绕。父亲的胸膛上下起伏,脸色铁青,被自己的口不择言气的不轻,他不由地软了语气:“这真的是我的兴趣和目标,我生平第一次这么认真。你说过人生是我自己的,就请尊重我一次,我已经成年了,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景行定定地看着比自己个头儿还猛的儿子,在外面呼风唤雨的铁血男人在面对唯一的儿子时,总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好一会儿,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缓缓叫他:“一言。” “我如果不答应你,你会遗憾一生。”君景行的看着声音低沉:“可是要是我答应了你,日后我一定会后悔。” “……” 牙尖嘴利的君一言第一次觉得难以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景行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诚如你自己说的,这是你的人生,没人可以替你做决定,只要自己觉得对,就放手去做吧。” 也许是因为失望,或者是真的忙,君景行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又匆匆离开,对于父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举动,他异常习惯,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想起昨天的事情,君一言长吁一口气,他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刻意的成分,就是不知道老头儿会买账不。说实话,他对自己考出的分数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成绩再落榜,真是要气出内伤。该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等待的日子里,我们的言少该吃吃该喝喝,玩玩车打打球,过的不亦乐乎。通知书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被送到,邮递员灿烂的笑容很应景。君一言玩了一夜电动游戏正在房间里补眠,睡眼惺忪地从非同手里拿过通知书,看了一眼往旁边一扔,顿了下,立马又抓过来,揉着眼睛又确定了遍,“这是录取了?” 非同点了点头。 他揉着脑袋,把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扒拉的像个稻草堆,脸上带了些欢喜的神色,然后斜睨着非同:“主要是你拿着通知书进来了,差点以为又做梦呢。” “……” 说着想起什么,君一言捞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拨号码,响了半天才被接通,那边王秘书说君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她帮忙转达。君一言只是想确定录取这件事是否是父亲从中斡旋,当下也不在意,随口说了句不用,就挂了电话。 高中的学校没过几天就贴出了录取光荣榜,君一言的成绩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个每次考试名字都挂在最后面的富少,这下真可谓一鸣惊人,校公告栏又红火了一把,被看分看热闹的学生堵的水泄不通。 “一直习惯从最后一排找他的名字,猛一下这么靠前真不习惯。” “哈哈哈,a大啊,这简直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啊!” “惊什么人啊,人家言少的爹是谁啊,想上什么学校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就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挤在后面的方周听得脸都绿了,他对君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被a大录取的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这群没事胡乱放屁的混蛋气得半死,高考啊!开玩笑,要是真这么容易能混个学校,他至于被他们家司/令驱逐出境,孤苦伶仃地扔到美利坚么!? 方周一个电话拨过去,发挥特长,连那些小人的语气助词都毫无遗漏地重复给君一言听,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一起玩长大的,说君一言的坏话跟说他自己没什么两样! 听着对方半天就谈谈地嗯了一声,方周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 “一言,你没在现场,都不知道这帮孙子嘴巴多臭,就见不得别人好!要能托关系走后门,哥至于成这样么,嫉妒也不是……” “他们说的也没错,确实不那么纯洁。” “啊?” 君一言的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我网上查了,补录的两个名额,一个是外省报错志愿的理科状元,我跟那家伙的成绩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摆明了肯定是有人打过招呼关照的。 “哦,不过你本来分数也就不低。真不公平,一起玩过来的,丫怎么还能这么高的分数。话说你不是在卷子上贴裸照,刚好碰到个改卷的女老师吧!” “滚!”君一言笑骂,又问他:“你出国的事儿弄的怎么样了?” “最快要年底了吧,去那边先学语言,再念高中,也要参加考试,我图啥啊。”方周抱怨着,又想起公告栏上看到的另一件事,八卦地问:“对了,你那个表弟也太生猛,跳级公告都出来了,这不会也是你爸弄的吧?” “出来了?”君一言有些意外,没听非同说啊。然后骄傲地骂回去:“滚一边去,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那非人的分数,人家实力在那儿摆着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话虽这么说,但是学校里关于非同跳级的事情各方反应均不相同。 其中最高兴的应该是胡迭了,他跟着表姐走,被分到本年级女生最多的文科班,方圆三米范围内同性绝迹,胡迭号称是本届传奇人物路非同最好的哥们,靠着夸大编造的非同100问小秘密,在一群女生中大受欢迎。 最不高兴的恐怕要属那个倒霉的年级第一,眼看他重新坐上第一名的宝座,却成了同学们眼中的笑话,因为挡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扶摇直上,现如今成了他的学长。没有对手的第一名,实在不知该悲该喜。 高三的日子枯燥儿繁忙,每天上学、回家,在这样日复一日两点一线的生活中,时间过的飞快。对于非同来说,唯一有变化的是付微桐最近少来了,他大三功课繁忙,□乏术,再说以非同的成绩实在也没必要天天辅导。 如此一来,他们俩独处的时间减少了。对于这样的结果,君一言自然是乐见其成。 这么些人里唯一嫌弃时日漫长的就是君一言了,他掰着指头紧赶慢算,非同也要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冲破围阻,与他团聚。这种苦逼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焦躁。 特别是想到那个成年的约定,君一言更觉得自己那天是脑抽筋了,怎么会脱口说出那样自掘坟墓的话,他连非同的生日几号都不知道,问了对方只说失忆不记得,年龄也只是大致岁数。 这一下可苦逼了,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成年啊!喜欢的人明明就近在身边,却摸不得碰不得,想表示下亲昵也不行,自己辛苦练习的跆拳道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心情也随着季节,步入寒冬,怎一个冷清寂寞了得。 但是言少是谁,坐以待毙显然不是他的风格,打定了主意,默默把一切都准备好,选在一个特殊有意义的日子,准备出击。 时间卡的刚好,他的车刚到校门口,正看到非同从里面出来,君一言按了下喇叭,非同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胡迭也顺势瞧过来,高兴地大叫了声:“学长!” 君一言笑笑,朝他挥挥手。 待非同坐上车,君一言正要走,无意瞥到停在学校外的一辆黑色gtr跑车,出于习惯多看了两眼,立马觉出不对来,“这车牌号,好像是徐锐的车啊,他怎么在这儿啊?”说着边看向身边的非同。 少年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仿若没听到他的问话。君一言一下紧张,“他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非同的表情依旧,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今晚早点回去吧,明天有考试。” 上次他又是吃饭又是赛车,闹到半夜,今天本来就有点累,加上明天考试,实在不想熬夜了。 君一言答应着发动了车,两人依然跑到那家火锅店,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却不是去年时候的心境了。非同抬眼,君一言也正看着他,笑了笑,也矫情了一把,“生日快乐。” 君一言笑着点点头,“你也生日快乐。” “……嗯?” “非同。”他在晾在灯光下的脸晕着一层淡淡地光,笑容格外温柔:“你不记得生日了,那我就把自己的给你,从今以后,咱们同月同日生,每年生日都要一起过。” “……”他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第一次过生日一定要有礼物。”君一言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把一个精致地小盒子推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第一次给人送礼物,不太会选,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身世秘密 非同愣愣地看着小盒子好一会儿没能回神。 前几天他就一直追问自己生日。前世的非是被战队收养的孤儿,那时候他还太小,记不得母亲的样子,更不用说出生日期这种毫无用处的事情。 而这一世的路非同也非常奇怪,对于他的过去君景行很忌讳,上次在医院被含糊过去后,几乎是闭口不提。只说他叫路非同,年龄都是大致,更不用说生日了。后来非同专门找借口查了自己的档案,发现路非同的资料竟出乎意料的简单,来这所高中之前的学籍全是空白,从小学到初中的记录完全没有。 这就算了,但出生日期那一栏居然是他来报道的那天,而且明显是后来补上去的,字体颜色也比别的要重些。如果那一天是他的生日的话,君景行不可能一声不吭,可见这个不负责任的学籍档案是杜撰的,而且有能力让学校这么做的人,恐怕就是君叔本人。 “怎么了?”看非同拿着礼物盒子发呆,也不打开,君一言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他一下回神,手指在小盒子上来回摩挲,张了张嘴,表情似感慨似茫然,良久才喃声:“我好像一直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不管是末世的非,还是这一世的路非同。 其实君一言也觉得很奇怪,先前他怀疑路非同的妈妈是小三儿,也查了些路非同的资料,可是除了房向彬那几个混蛋,居然什么也查不出来。他好像并不是a市人,而且过去像是被人刻意抹平了…… 君一言虽然心里这么想,抬头面对非同时,却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哎哎,别纠结过去了,反正也不记得了,这是老天送你的礼物,可以重来一次,多好啊!过去有没有的无所谓,有未来就行了。来来,今天算是你的生日加人生新开始,二月初二,龙抬头,大吉大利!” “别愣着了,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第一次送人礼物,这儿正紧张呢!” 在他一叠声的催促下,非同垂着眼眸拆礼物,君一言初次送礼有样学样,盒子包装的精致繁复,非同修长细白的手指拆解包装纸,他的心里竟也有些紧张期待起来。 一只玲珑小巧的暗红色绒布盒子,旁边不着痕迹地埋着精巧的机关,轻轻一按,就弹开了。 黑色的底托上夹着一只孤零零地十字架,上面镶着细密的碎钻,最简单而又最熟悉的样式。耳钉都是成双成对的,它就单独一个,却丝毫不觉得突兀,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孤独骄傲的存在着。 “送男人耳钉是不是有点儿奇怪,”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选的礼物,君一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这个就觉得熟悉,跟长你耳朵上似的,在哪儿见过……”非同一直不说话,言少烦躁的抓抓头发,“咳咳,先声明啊,这是我第一次送礼,不喜欢也要收着啊!好歹给个面子,最多你丢柜子里……” “谢谢。”非同捏着盒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微不可闻的有些抖:“我,非常喜欢。” 路非同的耳朵因此而重新有了名分,十字架镌刻在瓷白的耳垂上异常和谐,就像君一言说的,仿佛它天生就应该长在他的耳朵上。 放学的时候又看到那辆车,连续十几天停在门口,像甩不掉的膏药,非同想也不想地绕着走,那车启动缓缓跟在他后面,到前面转弯的地方时,猛地加速,一个甩尾,嚣张地横摆在他面前。 少年抿着唇,有些厌恶地皱起眉毛。 玻璃被摇下来,徐锐单手靠在车窗上,笑着跟他打招呼:“三顾茅庐请诸葛,我这都有十几顾了吧,你好歹也赏个脸,说个话不是!” “你挡住路了。” 徐锐从车上下来,后背抵着车身与他相对而站:“哎,难怪房向彬碰一鼻子灰,不过少年,持才傲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只是不想你的才华被埋没。” 听他提及那个人,非同心中一动:“他人呢?” “房向彬?你找他?” “嗯。” 徐锐眼带疑惑,却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车顶,“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非同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不用了。” 徐锐连忙抓住他,随即被少年毫不客气地推开。他一愣,随即掏出电话,边稳住他:“别着急,我叫他来,一起吃个饭。” 房向彬没想到非同会这么直接的开门见山问他,也完全没有要避讳徐锐的意思,跟记忆中那个胆小傲娇的少年判若两人。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路非同的时候,少年又瘦又小,脸上带着初来乍到的羞涩不安,一张嘴甜死人不偿命,对谁都摆着一张刻意讨好的笑脸。因着一副好相貌,所以房向彬对他格外照顾,没想到,相处久了,才发现这孩子小小年纪也不上学,每天瞎混,抽烟打架喝酒闹事,吸食k粉玩女孩,才十几岁的孩子经历复杂到令人惊讶,完全一副小混混的摸样。 房向彬说:“只听说你跟着单亲妈妈一起生活,我没见过她,她……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太管你。你就跟我们一起混着,突然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两个月。直到君一言来找我们才知道你居然去那所学校上学了。你又说自己出车祸丢了记忆,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中间……应该就是他在医院那时候吧。非同低着头,在这之前,他已经往医院打过电话确认,得到的结果却跟君景行说的大相径庭:他根本就不是出车祸失忆住院! 值班医生似乎是新来的,捣鼓了半天的电子病例档案,才‘咦’一了声,“找到了,路非同,你这病例资料怎么不全啊,这谁弄的这半吊子事儿……哦,在这儿。路非同,受到惊吓,精神刺激过度,没住几天就出院了啊。” 惊吓?刺激? 在末世里的非重生在路非同这个混混少年身上之前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失忆后,简直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沉默不语,让房向彬忍不住狐疑地出声。失忆之后不仅不记得过去,反而变得身手强悍性格冷漠,还有那场飙车……房向彬的心里突然有种诡异而恐怖的想法:路非同根本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 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路非同的过去简直就像一张被涂满修改液的纸,明明贴满补丁,但是却是被人刻意抹的一片白。 他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本来找房向彬也是试试而已,非同礼貌地起身告别,转身离开。 一直默不作声倾听的徐锐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连忙追出去:“哎等等,这边不好打车,我送你。” 徐锐晃着手里的钥匙,心血来潮对着那边欲开车门的非同说:“要不换你来开,这条路偏,试试gtr在你手里能飚成什么样!” 非同连哼都不哼一声,直接矮身滑进副驾驶坐好。 徐锐哈哈大笑,发动车子的同时忍不住又游说他:“真心话啊,以你的技术和能力,加以时日,完全具备问鼎世界冠军的实力。国内的俱乐部来说,风行是数一数二的,在这一行,对你是如虎添翼。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他开着车,还时不时地扭头往旁边看,一副不给答案不罢休的样子,非同无奈:“我最后说一次,我不玩车,对这也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别跟我说学习!知道原来你在学校里是个啃书本的书呆子,这可真吓到我了。” “……下个路口左转,我回学校。” “干嘛,你不回家啊。”他想到了什么,笑的不怀好意:“还是怕我这么送回去,被君一言抓奸?” 非同忍耐地攒起眉毛,不愿意跟他多说。 在马路上开车对徐锐来说是件相当无聊的事,他双手把这方向盘,打开gps导航,几乎把心思都放在旁边坐着的少年身上。 “喂,说真的,你丫还真像个流落在地球的外星人。” 非同不语,徐锐自顾自地接着说:“你知道么,我专门请人查过你。” 那次车赛后,徐锐立马就找人去调查路非同,别的不说,他就想知道是什么样的阅历能让这个年纪的少年强悍如斯,说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看着非同的表情终于有些微变化,徐锐笑着摇了摇头:“但是毫无所获。只知道是个从外地来的小混混,哪儿来的都查不出来,你的过去被人抹的干干净净,简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 “屁股擦的这么干净,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一声不吭地按键把车窗打开,冷风嗖的一下灌进来,徐锐见他也没别的动作,不由地问:“干吗开窗户,这么冷。” 非同淡淡地说:“太臭,通通气。” 这是在骂他满嘴喷粪?徐锐眼一眯,反而笑起来,“生气就对了,车手应该有脾气,别学我整天板着个冰块脸装酷。啧啧,我发现自己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不仅仅是技术,你本人对我也很有吸引力!” “……” “别这么瞪我,这很正常。对玩车的男人来说,赛车是老婆,爱人自然要找个旗鼓相当的才够劲儿,女人虽然漂亮,但是那股子娇气让人消受不起。像我来说,就对你这种漂亮强悍的男人有性/趣,不过,你还稍微嫩了点,不够风情。” 他说的轻佻直白,非同一下沉了脸,还未及发火,包里的电话‘滴滴’地叫了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非同刚接通了电话,那边君一言已经急急地开了口:“非同,你人在哪儿?” 徐锐隐约听到声音,大致猜出是谁,脸上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非同视而不见,只是向电话里反问:“怎么了?”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非同,付微桐在学校出事了。” ☆、入狱危机 大爷在高中门口摆摊卖小吃近十年,逃过城管的围追堵截,茁壮了一批又一批未成年的花骨朵儿,虽然年近花甲,但是凭着一双职业练就的火眼金睛,对于学校周遭一里范围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了若指掌。 比如这个小伙子,刚才瞧见他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上下来,那车可真好,崭新发亮,光听那油门声比拖拉机都威武! 大爷艳羡的口水还未吞尽,就见一辆只在电视上看到的骚包红色小车,一路叫嚣着急急地冲过来,那像在等人的小伙子矮身坐进去,大爷好奇的弯着老腰往里瞅,驾驶坐上的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这俩人加起来也还才是他老人家一半的岁数。 可是他老人家连摸都没摸过这样的车! 在大爷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那辆车一骑绝尘地驶出老远,瞬间消失在视线中。 如果,他老人家是开这个车做生意,就不用怕那些警犬一样的城管了…… 事关紧急,君一言开着自己ncer evovi一路招摇的飞奔过来,市区的道路开急车完全是个挑战,百忙之中仍不忘抽空往旁边看一眼,“怎么这么晚还在学校,难道被留下补课了?你们老师抽了吧。” “……”心里记挂着他刚在电话里说的事,看着从车窗一闪而过的道路牌,非同好看的眉毛皱起,说:“这好像不是去你们学校的路。” “还去什么学校啊。”君一言一个大方向的转弯,嘴上不停地给他解释:“先去医院,那小子要被他打死了,咱们去哪儿也没用。” 品学兼优的付微桐从上大学一路奖学金念过来,一直深受导师的青睐,从大二开始就作为实习助手在实验室里学习。他们这种专业,每年招考名额本来就不多,基本都是各个中学的理科尖子,从大一进校就开始备战考研,这本就不是个为就业服务的学科,光明的出路只有两条:留校任教;或者搞学术研究,一路念到底成为科学家。 但是又因为学科复杂,每年能通过考试的人数极少,保研几乎算是一条捷径。本来以付微桐的成绩和教授对他的欣赏,基本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但是,几天前学校论坛突然一个帖子爆料,付微桐曾经偷东西,还被关过警局,因为勾引校办主任才把这事给压下来,居然还有脸拿学校的奖学金。 帖子在一夜之间点击率暴涨,迅速在首页高飘不下,发帖的楼主以知情人的身份不断顶贴,又陆续添加新的猛料,竟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苏骁的一张亲密照片发了出来,照片上的两人裸着上身,动作亲密。 一时之间,付微桐是同性恋,靠勾引导师上位的流言迅速在校园里传播开来。 计算机系的高手哥们根据ip定位,很轻易地揪出了躲在暗处的人,没有意外,甚至就是他们班的,这次跟付微桐争抢保研名额的。 付微桐找到学校附近的网吧,那孩子正发帖诋毁玩的不亦乐乎,付微桐抓着桌子上的空啤酒瓶就砸了过去,一阵混乱,等到警察叔叔终于来的时候,那小子已经不省人事,被随后来的120给拉走了。 “付微桐把人打的进了医院?”非同吃惊不小。 “是啊,没想到吧,那家伙平常软的跟麻花一样,发起火来这么凶残。”君一言的口气听来有些感慨,“看起来跟咱们一块那时候都是藏着掖着呢,听说警察到的时候,还一拳拳往脑袋上砸呢,真狠!” 路非同:“……” 在医院走廊上,看到付微桐同寝室的冯磊正守在那儿,平时老见,也不陌生,这种时候也不必多客套,君一言直接开口:“人怎么样了?还活着吧?” “在手术室还没出来呢,医生说最轻也是脑震荡了。”说着冯磊忍不住纳闷:“徒手愣给人砸成脑震荡,桐子咋回事啊,看他平时脾气蛮好的啊。” 君一言说:“所以我说不会叫得狗最咬人!他家人呢?怎么就你守在在。” “家里电话没人听,打他爸手机说在外地。学校找人家属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君一言刚想接口,电梯口一阵骚动,一个打扮明艳的妇女大呼小叫的跑过来,“小航呢,我们家小航人呢,他怎么样了啊!” 学校的老师们跟在后面,一叠声的安慰,那女人看手术室亮着灯,转过脸来破口大骂:“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把儿子送到你们学校上学,怎么会被人打了!?你们学校教的全是流氓吗?把人打进医院里!?” 您儿子也是本校教育出来的小流氓,老师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好言相劝让她消火。那女人根本不吃这一套,口气依然恶劣:“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学校和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说着看到一旁站着的三个男孩,眼睛一瞪,狐疑到:“这三个是你们学校的?站在这里,打人的是这三个小瘪三不?!” 君一言站直了身体,十分礼貌,说:“阿姨,心情我理解,今年虽然是您的本命年,也不用见人就咬!” 在那妇女发火之前,后面的老师连忙拦着开口:“钟航妈妈您误会了,这……几个都是钟航的同学,一直帮忙在这儿照看的。”又朝着君一言说:“君一言同学也少说两句,这种时候大家都冷静点,不要火上浇油。” 那女人不依不饶的又要开口,护士从里面出来趁着脸训斥:“吵什么吵什么,这里是医院,可不是你们家,要吵都出去吵!” 钟航的妈妈一下要哭的的样子:“医生,小航呢,我儿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后面一个担架床被推出来,钟航妈一下扑上去,跟狗血电视剧里演的场景一样,哭天喊地的开始哀嚎。 君一言不自觉地皱起眉毛。 护士毫不客气地推开她:“外伤,没有生命危险,需要入院观察几天是否脑震荡。你们家属不要堵在这里,人送普通病房了,探视的明天再来。” 君一言拉着非同来的本意是想看看钟航伤得怎么样,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但是看到钟航母亲那凶狠不讲理的样子,当下决定还是过几天等她冷静冷静,最好钟航他爹能赶回来,男人频道对路,容易沟通。 第二天他们去看被拘留的付微桐,他倒是神色如常,脸上几块乌青,看来没受什么伤,全是殴打别人去了。 君一言哼了一声,说:“你丫看起来状态不错啊,没有哭丧个脸寻死觅活的,人家倒是被你打了个半死,下手这么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真想坐牢啊!” 付微桐说:“一命偿一命,公平。” “偿个屁呀,那货干的也不是人事儿!就是你丫太实心眼儿,你干嘛非要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地打啊,你就不会找个不那么万众瞩目的地儿啊!” 站在旁边的警察叔叔瞪了他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付微桐咧了咧嘴,问:“你们去医院了么,钟航怎么样了?” “暂时是死不了了。”君一言没什么好气。非同接口说:“你是因为网页上的那些内容才打的?” 付微桐一愣,随即微微移开眼,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回道:“没想到是你们两个来看我。” 他从昨天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没合眼,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各种混乱的事,想的最多的是,在这里,他会等到谁。 君一言说:“要通知你们家人吗?” 付微桐摇摇头,“不用了。” 对这儿的环境各种不舒服,君一言攒着眉毛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尽快想办法捞你出去。” 付微桐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呆了呆,然后一笑,说:“谢谢,君一言,你真让我忍不住有些感动。” “靠!”君一言一下站起身:“哥是听说拘留所里弯男多,你来这儿纯属羊入狼窝,有那感动的功夫还是好好护住你的菊花吧!” 警察叔叔一口气没上来,呛在那里咳的昏天暗地。 出来看非同一径沉默不出声,以为他担心付微桐,君一言不怎么高兴地开口:“放心吧,方周他哥是副局,直系专管。我昨晚跟他打招呼问了,这又没闹出人命,应该没事的。” 非同嗯了一声,他今天有课,专门请假过来的。君一言正要开车送他回学校,方周的局长哥哥就打来了电话。 “一言,你昨晚说那事我了解了一下,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打架斗殴还把人孩子打成那样,恐怕没办法善了。” “是,打架是不对,医药费精神损失我们全部赔,一个学校一个班的,闹矛盾打架也正常不是。” “同学给人打的进医院?!那孩子家境不错,人不在乎前,家人过来报过案了,要告故意伤害罪。” “额,至于么,他家儿子也是还手了,付微桐也受了伤了,自己怂打不过别人还叫上家长了。” “你少说两句,这件事幸好你没参合,不然非给你闹大了不可。那打人的孩子是谁啊?认识的?” 这是个关系为王的年代,方老大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明显,如果付微桐只是个无关要紧的同学,他自然不愿意耗时耗力管这闲事。 君一言顿了顿,朝旁边的非同看了一眼,说:“哥,这人是我朋友,就我爸给找的那家教,人不错的。你就当帮我的忙,要不,让我爸给你打电话说。” “成了,哪儿学的这一套套的。”方老大笑着斥道:“我这儿肯定没问题的,主要是去找人那家,只要他们不告,没多大点事儿。” 君一言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的,到了医院才知道,钟航被付微桐打出脑震荡,并伴有颅内轻微出血,目前还在住院观察。钟航的父亲也出现在医院里,西装革履的样子,听说他俩是来和解赔偿的,目次欲裂的瞪着两人,咬牙切齿地说: “航航目前还在那里躺着,你们还妄想要和解!?我看到儿子成这样,老子恨不得剁了那小子!我告诉你们,航航身上有多少伤口,老子就要他坐多少年牢!” ☆、酒后乱心不乱性 此时医院人正多,钟航他爹这么厉声一喊,众人的目光全都一致看过来。君一言一下火了,“横什么,法院你家开的啊,说判几年就判几年。并且你也不看看自己儿子干的那叫什么事!有能耐自己拿成绩去争啊,背后阴人真不像个男人,叫我说,挨一顿刚好打长长记性!” 听他这么说,男人本就愤怒的面孔更扭曲了几分,带着不屑冷笑道:“哼,你说的那个帖子我也看了,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怕别人说么!航航有什么错!他们两个大男人搞在一起才真让人恶心。a大学校的人也不管管,这种人渣也招进学校来!” 这话打击面广,钟爸丝毫不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俩男孩正是此道中人,口没遮拦的几句话正踩着君一言的雷点,他大怒之下,就要发作,被身边的非同拉住。少年的表情看着比平时更冷,语气却平淡:“钟先生,如果你们家是这种教育观念的话,这绝对不是您儿子最后一次进医院。” 钟航爸爸瞬间黑了脸,他老婆已经尖叫着扑打过来,“诅咒我儿子,你们这两个瘪三敢诅咒我航航,小瘪三!王八蛋!”随后男人也跟上,俩人个子都不高,但蛇鼠一窝都够泼辣,君一言下意识地护在非同前面,加上旁边过来拉架的人,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非同紧紧地捏着拳头,女人尖长的指甲往别人身上乱抓,自己却不住口的尖叫。看着那些人丑陋扭曲的脸,心中只觉厌恶,这些人外表光鲜,但比末日里的丧尸更让人讨厌! 那女人个子小,眼看自己跟老公占不到什么便宜,实在恨得牙痒,又仗着辈高年长,把满身的怨气集中在牙齿上,抓着君一言的胳膊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君一言大叫出声,声音未落,路非同已经单手抓着女人后颈的衣领,用力一甩―― 于是更大的一声尖叫,惊天动地的响起。 齿痕清晰,隐隐渗血,漂亮的护士小姐给消了毒,涂了药,包扎起来,君一言余气未消,火大的说:“妈的,居然张嘴就咬,我就说,那体型那长相,活生生是个母藏獒!” 护士噗嗤笑出声,差不多的年纪,她对这两个年轻帅气的男孩颇有好感,笑着安慰:“包好了,那女的仗着有钱,在医院这两天也是闹得人见人烦,不过你朋友也替你出气了,听那叫声她摔的不轻,别气了。” “再名贵的犬也不能逮人就咬啊你说是不是,哎对了,我是不是要打个狂犬疫苗保险点儿?” 护士小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自然没办法再去找着和解,果然没两天,就传来消息钟家已经去申请司法验伤,要告付微桐故意伤害。方老大给君一言打电话,头大地说:“那家人死咬着不放,家里不差钱,铁了心要把付微桐送进大牢。今年又逢领导换届,上面要调整一批人,我也不好做的太过,这事儿主要还是那家人,只要他们愿意撤诉,那就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了。” 那才是最不好办的事,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想着那凶恶如狼刀枪不入的两口子,君一言只觉得一阵头疼。 门被打开的声音,非同放学回来,君一言叫了一声,他也没吭声,径直走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过去。 君一言挑眉询问,非同仰仰下巴示意:“你看短信。” ――你去看他了么?桐怎么了? ――请你帮帮他,只有你能救他了。 两条信息发出的时间间隔很短,大概就是非同进门前几分钟收到的。君一言扬眉,问:“这谁啊?” 说话间又一条短信进来。 ――能不能出来见一面,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这么关心付微桐的人……当即一个电话拨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起来,君一言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谁啊?” 那人顿了下,娇柔的声音略带沮丧:“我是苏骁,学弟,你方便出来下么?我有东西可以帮到……付微桐。” 酒吧里的音乐震天,灯光乱闪,非同对这样的环境习惯性的皱眉,只跟着君一言往里走,一直到最里面,才看见垂着头坐在那里的苏骁。 “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苏骁被声音惊起抬头,目光倒是一下落在跟在后面的路非同身上。话说苏骁从初中第一次恋爱,对象就是学校的男体育老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在跟同□往,换句话说,苏骁完全是个天生的gay。 这种人久浸江湖,对于同性间的性取向几乎有种与生俱来的敏锐感,比如他就见过君一言一次,就可以断定他是个同,并且还是个攻。 但是跟在君一言身后的这个男生…… 这个圈子里的人身上是有种特质的,喜欢同性的人多少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该怎么形容?五官精致,身形单薄,这完全是一个美受的样子,但让苏骁迷惑的是他一身冷漠和抗拒的姿态,竟然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不食人间烟火?一个被人骑的受……苏骁直觉是自己看花了眼。 见他看着非同发呆,君一言眯紧了眸子,沉着声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苏骁猛地回神,请两人坐了,一边准备按铃叫服务员,边客气的问:“你们喝点什么?” “行了,少废话,你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帮到付微桐。”君一言一向对这个娘受没有好感,如果不是因为这句话,绝对懒得出来见他。 “你们去看过他了,桐怎么样?我听说钟航不肯和解?” “在拘留所里还能怎么样!你消息落后了,钟家不仅不肯和解,还要告到付微桐坐牢。所以有什么能帮到你老公的,赶紧拿出来!” 苏骁一愣,然后一下垮了嘴角,带着哭音,说:“全都怪我,是我害了桐……” 付微桐从去君家当家教开始,就借口忙疏远了苏骁,暑假更是一声招呼不打消失了一个星期跑去海边度假,回来也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反而更加冷落他。钟航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接近苏骁的,苏骁自然是知道他跟付微桐是竞争对手。但是寂寞加上心里对付微桐的怨气,就想气气他。 干柴烈火,两个很快就打得火热,本就话多的苏骁在床上更是口无遮拦,直到出事他才真正明白过来钟航接近自己的目的。“他从我手机上偷的照片,把我也贴出去了,还连累了舅舅……” 红颜祸水!君一言狠狠咬住嘴,拒绝说出口侮辱这个成语。 “胸不大脑照小,对此惨剧我表示遗憾。你不是有能帮他的王牌吗,拿出来我们帮你完成遗愿。” 苏骁瞪大了眼,不确定君一言是否在跟自己玩幽默,犹豫了下,还是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递过去:“其实……如果不是他故意不理我,钟航不会有可乘之机的。我知道桐是不会原谅我了,但是,我是真的喜欢桐。” 听苏骁说着钟航爸爸的公司时,君一言就觉得耳熟,晚上回家一查,居然是君景行名下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 世界可真是小! 这么好的机会君一言自然不肯放过,当下就跑到总公司他老爹的办公室,用座机打电话把钟航爸爸叫来。 在这个地方乍见熟人,钟老头儿真是吓了老大一跳。君一言也不说话,直接把苏骁给的纸袋子丢了过去。 钟老头儿不解地打开一看,瞬间黑了脸。 那里面一叠照片,全是两个男孩赤身露体的亲密照,有几张的尺度大到惊人,身体纠缠,面容清晰,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这……这照片是哪来的,航航,航航怎么会做这种事。不可能的!” 君一言好整以暇地环胸而站,“钟经理,如果您儿子的这些照片被人刻意贴到网络上,你们会是个怎么样的心情?换位思考,相互理解下吧啊!” 钟老头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不停地抖着,似乎是受了重击的样子。君一言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自己老爸的老板椅上,极有耐心地等。 好半天,钟航爸爸才动了动唇,嘴巴里发出两声没什么意义的响动,又沉默了半天,才咬着牙问:“打人那小子跟君先生是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爸的私生子。” 一觉醒来已经快傍晚,君一言这才觉得饿得发慌,这几天他都没有去学校,两天了,钟老头儿那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天他把老爸都给搬出来了,捏造付微桐的身份,多少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但是那对蛮横不讲理的夫妻实在让人更不爽! 吴嫂请假几天回老家,非同还没有放学,偌大的房子就自己一个人,冲了个澡恢复神志,然后下楼晃到厨房去找东西吃。冰箱里有吴嫂提前准备好的菜,热了就能吃,他忙活半天,刚弄好,非同一身校服打扮从外面放学归来。 君一言就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说你命好,我都弄好了,快来吃饭。” 非同点点头,“我先去换衣服。” 他习惯回家先洗澡换衣服,出来的时候换了件长袖t恤,外面还加了薄外套,看起来要比只穿了件短袖套头衫的某人保本的多。 “有消息么?” 他问的是钟家和解的事,君一言自然知道,朝他耸耸肩,示意没有。为这事两人心情连续低气压,君一言见他又不说话了,一下也觉得憋闷,心里直恨不得把钟老头抓过来暴打一顿解气! 他想了想,起身从后面吧台最下面的酒柜里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细致的木雕双耳扁壶,边朝着非同说:“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君景行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军营里的一名热血士兵,是参加过越战的人,即使后来下海发了家,但是对于红酒这种高雅的场面酒实在是爱有限。他平生爱喝爱收藏白酒,这一瓶更是他所有珍藏里的极品。 这瓶酒的来历实在非凡,96年辽宁一家酿酒老厂搬迁,偶然在地下发掘出了道光二十五年的清朝贡酒,这是当今世界上储藏时间最长的白酒。君景行自然不肯错过,在随后举行的拍卖会上,以20万的高价买了三斤回来珍藏。 君一言一边解释一边给两个杯子倒满,“曹大帅那话怎么说来着,何以解忧惟有白酒!来来,一醉方休!” 末世里食物和水都很紧张,更不用说酒这种奢侈品了。路非同多少有些好奇,端起杯子凑在鼻子下轻嗅,那味道实在香醇,绕在鼻尖悠久香气不散,入口甘醇,也不觉辛辣,酒香从舌尖密密麻麻地往里渗透,直至身体每一处的细胞,无不爽快。 非同面露惊喜,连君一言也忍不住赞:“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我都喝出大清乾隆爷的感觉了。” 虽然君一言从小耳濡目染,酒量十分惊人,但是快两百年的陈酿岂是开玩笑的,等他觉得自己后劲儿上头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旁边的路非同已经‘纭的一声一头栽到桌子上,撞的杯子碟子‘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君一言吓了一跳,连忙过去轻拍他脸颊,“……非同,非同。” 他的脸色正常,甚至还比平时更白一些,叫也叫不醒,君一言知道这种人更容易喝醉,当下也有些懊恼,早知道不该让他喝酒的,遂抱起送回他房间里。 非同酒量差酒品到好,只是歪着脑袋沉睡。 衣服上都是油渍,君一言原是本着一颗纯洁的心,想帮他把脏衣服脱下来,但是随着拉链被一点点拉开,少年细白的肌肤一寸寸裸/露,酒精推动着气血上涌,他一下心猿意马起来。 咱们言少本就不是个十分有自控能力的人,加上心中对非同实在喜欢的厉害,本着最后一点良知,坐在床边俯□,十分可耻地跟某人商量:“我要亲你,十秒钟之内不反对就是同意了啊。” 昏睡中的某人自然没办法有反应,君一言居然真的张嘴数到十,然后得瑟的把脸压了上去。 路非同体质偏寒,对这种百年陈酿根本受不住,他唇齿微冷,胃里却灼热难受。迷糊中只觉得双唇被温热柔软的东西覆盖,从那里衍伸出一条灵活滑溜的热源,在自己的口腔内一阵扫荡,所到之处如引火燎原,原本口中的凉气儿被一扫而光。 君一言闭着眼睛吻的忘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便瞧见路非同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不知什么时候睁开,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一惊,连忙支起上半身,往后一躲。 眼见非同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君一言看着少年墨一般的双眸,有些迟疑地靠近:“……非” 同? 仰躺的姿势让路非同看起来比平时乖顺许多,细软的头发散乱地覆在额头上,嘴唇因着刚才他的蹂躏微微红肿,一双大眼雾气弥漫,湿软而迷茫的看过来:“……君言?” 他这个样子格外诱惑,君一言禁不住身体一紧,把手放在他颈边脸颊的位置。非同愣愣地看着他,表情似欣喜似难过,眼睛里满满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哀伤。 “你终于回来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被咬了……” 君一言看看自己手臂上伤口,以为他还记挂着几天前那事,“这管你什么事,是那疯女人狂犬病发作。” “君言,对不起……” 路非同百年难得一年的脆弱,刹那间把君一言的心融的像一滩水,心底一处软的生疼,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沸腾,心脏的位置鼓涨涨的,恨不得把这个心尖上的少年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翻身覆上,他呢喃着抱住他:“傻非同……” 不管路非同对他做了什么,都不需要道歉;不论他为路非同做什么,也是心甘情愿。 他狂放的热情席卷少年全身,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退去,年轻的身体光滑而富有活力,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两人皆是一颤,路非同原本感觉温暖的地方如今像被火烧一般,身体像被火炉压着,随时会被灼伤,舌根被翻搅的热辣着疼,大脑清醒之前,胳膊已经条件反射地用力挥出去―― 君一言激情正盛,完全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下他会动手,一时不妨下颌中招,差点没被打下床去。 “靠!”君一言爆了句粗口,揉着发疼得下巴。 身下的少年赤/裸身体,两人的衣服凌乱纠缠着散落在床上各处,路非同原本白皙的面孔因激情而潮红,急速呼吸下胸口快速起伏……这一淫/靡的景象刺激到他体内深埋的邪恶因子,君一言眯了眯眼,顺手抓过件衣服,用袖子把非同的双手绑住禁锢在头顶,然后不管不顾地又压了上去。 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巧在这时响起。非同本来的铃声只是系统滴滴声,君一言嫌弃声小自己打电话他听不见不接,愣给换成一个欢乐的公鸡打鸣,没想到这下自食恶果。 想到第五遍,他终于受不了的一把抓过来,正要关机,看见来电名字是路非同的班主任,心念一动,一只手伸上去捂住非同的嘴,另一只手按了免提键。 “非同,你的的材料审批通过了,保送a大没有问题了……”刚接通,那边就炮火连珠地一段话,老师兴奋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电话里没有回应,“喂,非同?怎么不说话?喂?喂?” 保送?a大? 此时,君一言正埋首啃咬着路非同细致的锁骨,听完一愣,继而一阵狂喜,关掉电话后忍不住缓身向上,朝着少年的唇上啄一口,“你真让人骄傲。” 他松手,非同呼了口气,浅碎的低吟一声。 君一言暗了眸子,刚才的惊喜混合肉/欲刺激,一股气闷在胸口几乎无法呼吸,两个人的喘息声在室内交相呼应,纠缠不休,身体有一处溢满,要炸开一般的疼。大手在光裸地肌肤上四处游走,修长的手指顺着少年滑腻的后腰线,暧昧地一路向下,找到那个欲望纠结的集结口,试探着就冲了进去―― “唔――” 被异物侵入的疼痛,让非同瞬间弓起身体,忍不住轻喊出声,身体远远比大脑的反应更迅速,长腿甩起一个用力,就把某个始作俑者一脚给踢了下去。 言少赤身裸体,狼狈地被踹下床,偏偏他的手机铃在这个时候不依不饶的叫起来,君一言把手机从衣服里扒拉出来,也不看名字就直接接通,恼羞成怒地把满腔怨恨全撒电话里:“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有毛病吧啊!!” 那边的人被吼的一顿,随即方老大的声音响起,他轻哼了下,说: “才九点就大半夜了?一言,你过美国时间呢!还是说付微桐的死活你不管了?” ☆、奸/情暴露 星期六一大早,市警局7楼的会客厅,坐在沙发上的君一言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眼睛略有些红,一幅没睡好的样子。 昨晚他狼狈羞怒之下,未看清目标便随意开火,惹错了主儿,腹黑阴险的方家老大捏人把柄,任他怎么认错,也不肯吐露半句跟付微桐有关的事,只说让他亲自过来一趟当面说。 美好的周末,俩人一大早跑来,偏偏方老大忙的不可开交,又是接电话,又是下属汇报工作的,这会儿直接去开会了,把他们晾这儿根本不搭理。 最忙的点儿还让他们来这儿等,君一言深觉自己是被方老大给整了。 一身制服英姿飒爽的警花姐姐第五次进来,帮他们给杯子里续上热茶。君一言忍不住开口问:“美女,啊不,同志,请问你们局长什么时候有空啊?这会儿还要多久?” 警花姑娘自然知道这两位是副局长的客人,所以不敢怠慢,笑着说:“今天确实有些忙,你们先坐着,我再去帮你们看看。” “谢谢。” 君一言回头看见非同静静地坐在那里,精神略微萎靡,宿醉后的难受作为过来人他自然了解。又想着从非同清醒到现在,两人也没正经说上句话,于是刻意咳两声清清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怎么了?是不是还难受?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我自己就……” 在他手掌落下第二次之前,非同身体下意识地避开,转头看了他一眼,立即移开目光,然后轻轻摇头:“没事。” 君一言的手扑了个空,摆成一个尴尬的姿势,随着未出口的话,一起僵在那里。 非同昨晚醉得不省人事,只记得梦到君言回来了,他不复往日的冷淡理智,很温柔的说不怪他,君言……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后面……对于这个梦的后半段,非同实在没有勇气去回想,他居然做了个春梦,对象还是君言…… 醒来的时候一阵茫然,扭头看到君一言,他躺在两个沙发椅拼成的‘临时床’上,人高马大的君一言就窝在上面睡了一夜? 换衣服的时候,身体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着实让他一惊,尤其是颈项下边锁骨附近青青紫紫的印痕……路非同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惊骇莫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 君一言收回手,扒了扒头发。他昨晚酒精入脑色胆包天,被踹下去后再被方老大一吓,酒倒是醒了不少,想起来一阵后怕,他如果真的就这么把路非同给办了……天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少年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 言少十分识相,乖乖地就屈在沙发里守了他一夜。 等到见到方老大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非同留在会客厅等着,君一言刚一进去,方老大看见他就笑了: “呦,这不是一言么,连夜的飞机从美国赶回来了?” 听他提起昨晚的迨拢君一言讪笑着转移话题:“哥,人民警察可真够辛苦的啊,大周末的还忙成这样,真是人民公仆,太值得敬仰了。” “不辛苦不辛苦,”方老大笑眯眯地看着他,“比起你大半夜从地球那边飞回来,这点辛苦算什么。” “哥――” “好了,不逗你了。”方老大哈哈一笑,说着顺势把一个文件袋递过去,“被害家属愿意撤诉和解,你把里面的相关手续办理好,尽快去拘留所领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君一言大喜,抽出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哥你太牛了,这速度效率,我回去写面锦旗,敲锣打鼓地给你送过来。” “成了,你少给我裹乱就行了。不过一言最近确实不错,比我们家那小子懂事多了,是长大了。” 他说起弟弟格外感慨,君一言顺着往下问:“方周在美国怎么样,还习惯么?” 方老大摇着头叹气:“那小子在国内语文都能不及格,普通话都说不好的主儿,大着舌头学英文,能好么,天天打越洋电话呼着喊着要回来,个败家玩意儿。” 桌上的电话响了,方老大叹了口气,一手按在听筒上,一边说:“不说了,我这儿正忙呢,你赶紧办手续去把。” 办好手续去接付微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现在这种情况他自然没办法回学校,君一言当机立断地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君家人少房间多,别说一个付微桐,就是十个也塞得下。 虽说是拘留所,但也算是飞来的牢狱之灾。付微桐洗去一身晦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准备好了开饭,君一言甚至还开了酒,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桌子上只摆了两个酒杯。 说起苏骁的事,付微桐倒是面色未变,反应淡淡,弄的君一言忍不住侧目奇道:“我还以为是你撞破他俩奸/情,不甘被戴绿帽,才把那货打成猪头的。” 付微桐笑:“苏骁要真是喜欢他,我也乐意成全他们。好聚好散,自然不会为难。” “你这种大方可不怎么样。”君一言撇撇嘴,对他的感情态度并不怎么认同,在君一言的观念里,只有深入骨髓的喜爱,才能让两个男人抛开世俗观念,执着,并在一起。 “钟航……他怎么样了?” 非同轻声说:“他已经醒了,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 以为他还在生气,君一言接口:“他虽然贴了你的‘艳照’,但你也把人揍的不轻,扯平了,就算了吧。” “……”付微桐喝着酒不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低着声音说:“他,诽谤我父亲,我一时没忍住,就下了重手。” 在帖子被删除之前,君一言他们还来不及看到的最后内容,钟航爆料付微桐的父亲是个职业惯偷,吃软饭的窝囊废,母亲是水性杨花的小三,到处勾搭男人…… “说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侮辱我父亲。他是参加过真正战争的男人,他是个英雄。” “你爸也当过兵啊,说说,陆军海军?在哪个部队的?”君一言一下好奇。 付微桐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冷:“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很久了,被自己最好的兄弟害死了,没什么可说的。”说着他又轻轻一笑:“这里面没什么动人的故事,跟你的下酒菜比可差远了。” 这次出来后,付微桐的心思似乎重了很多,但是他摆明不愿多说,君一言自然也不好多问。 因为言少值得表扬的热血行为,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但是很快新的问题就来了,要说君一言算是个善良讲义气的小青年,但是毕竟人在青春期,血气方刚,加上那晚的醉酒行为非同并没有翻脸,于是他的色心和色胆都与日俱增,忍不住就想做些耍流氓的小行为,比如搂一搂抱一抱,最好还能亲一亲神马的。 这些情人间的甜蜜小动作,因着一个瓦数巨大的电灯泡的出现,而变的分外猥琐。比如他刚搂住非同的细腰,付微桐惊奇地睁着一双大眼路过,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某人一拳打在俊脸正中央; 又比如经过努力奋战,挨过皮肉之苦,他好不容易将某只压在身下,正要把脸凑过去就地正法,旁边玻璃杯掉地碎裂的声音让路非同瞬间恢复斗志,一把将他掀翻在地,倒下前只来得及看到付微桐无辜地摊在半空中的手。 这么一来二去,一向难缠的言少爷老实规矩了不少,只是脸上的怨气越来越重。 一个星期后,针对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学校方面做出决定,由于此次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给予付微桐开除学籍留校察看,钟航记大过,校办主任宋志伟撤销任职处分。 公告贴出的当天就被学校看热闹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当事人此时都不在学校里,正当大家纷纷猜测三人的反应时,付微桐率先做出表态,主动向学校提交了退学申请。 君一言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满校园找不见人了,一回家,果然,付微桐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说退就退啊,真不上了!?” 付微桐看起来甚至有些轻松:“嗯,当初学这个也是因为一个极其幼稚的理由,现在我想通了,比起梦想,我更需要金钱。所以我必须面对现实,从新开始。” 他身旁的非同一如既往地沉默,君一言又把目光重新定在付微桐身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奶奶身体不太好,我得回老家去。” 校园永远不缺话题,付微桐的事情没多久便被新的八卦取代,也许不习惯的只有君一言和苏骁两个人。君一言可一点都不想跟那个娘受有任何共同点,眼见也快期末,他干脆就窝在家里复习考试。 最重要的原因是,非同因着保送名额的确定,在别人都为高考忙的焦头烂额时,他反而空闲在家,等着学校提前批次的通知书。 于是,言大少爷在家里当宅男便又多了一个理由。 时近七月,虽然已经开了空调,但是凉干的汗粘在身上还是十分不舒服,刚冲完澡的君一言头发上还滴着水,从楼上蹬蹬地几步跑跳下来,看只有非同自己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往厨房得方向瞟了眼,嘟囔着说:“吴妈又出去了啊,肯定出去约会了。” 非同盘腿蜷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手上捧了本书。君一言抱着堆零食过来,毫不客气地坐他旁边,顺手打开电视换台看篮球世锦赛。 非同合上书本起身欲走,被他一把拉住,“怎么了?” “我去上面看书。” “再看成书呆子了,”他伸手抓过书本,瞟了眼,不由地在心里暗骂一声,靠!居然是《宇宙简史》原文书,这让他一个本专业的大学生情何以堪啊!一把将书远远丢开,拉着他在身边坐下: “别刺激我了。过来陪我看球赛,以你超人的学习能力好好观摩观摩,什么时候你能有乔丹那水平了,我就给你压。” “……”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球赛,某人安静了没一会儿,又按捺不住地开口:“非同。” “嗯?” “吃薯片么?” “……不用。” “跟我说说话呗,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 君一言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有那么些死皮赖脸的架势,路非同深受其害,两世的阅历都敌不过某人城墙厚的脸皮。 “怎么不吭声啊,不好笑么?那我换一个。” 非同忍无可忍:“……滚。” “……” “滚床单么亲爱的?” “滚!” 话出口非同才意识到不对,那边君一言已经笑的像只偷腥的猫,一脸得意的扑了过来。 君家门外 “君总……”女秘书的声音满是担心:“您没事吧,不用太担心,您多注意身体。” 君景行一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闻言回头朝秘书一笑:“没事儿,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事儿打不到你老板的。不早了,叫老夏送你回去。” 从她大学毕业进入公司,这位长者的腰板永远挺的像枪杆一样,永远不会倒。秘书小姐忍不住勾起唇角,目送君景行的身影消失,心底在那一刻又充满了力量。 关上门,君景行端着的架子略微松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这次事情闹的这般大,究竟会如何收场,他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电视声音开的很大,经过环绕立体的音箱传出来,真有那么点现场看篮球赛的感觉。喧闹的氛围让君景行的心里突觉温暖,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想也不想地就往客厅走去,此时此刻,他只想看见那俩小家伙儿,不说话,只要看到他们就好。 客厅电视上,红色球衣地队员从对手手里断下球,急速运球往前―― 茶几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类零食,一旁的沙发更是弄的凌乱不堪,抱枕横七竖八地随意乱丢,沙发巾有一半斜斜地垂在地上。 电视机里篮球砸地的‘砰砰’声更加紧急,为突破前方的防线运球更快更急―― 沙发巾的另一半被少年压在身下,而另一人又压在少年的身上,身体交缠,他们似打斗似缠绵,黏合成一种不可分离的亲密姿态,君景行得目光死死地盯在两个少年贴合紧密的双唇上。 灌篮得分! 电视机里爆出雷鸣一般的欢呼和掌声―― 君景行的身体猛地一震,大脑的最后一根弦随着这阵惊呼,彻底崩断,山一般的身躯缓缓向后躺倒。 君一言被异响惊动,恋恋不舍地从非同唇上抬头,随即一下惊地瞪大眼。 “爸――” ☆、崩裂 王秘书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只看见老板家一向性格乖张的公子,一反常态,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他旁边另外坐着一个抿着唇,神情冷漠的少年。 两人的神态让她心里不由的一咯噔,司机老夏一下迎了上来,“王小姐……” “君总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医生说严不严重?” 老夏苦着脸朝抢救室看了眼,转过头说:“人还在里面,君先生本来心脏就不好,这次公司又出这么大的事情,医生说是刺激过度,……王小姐,公司那边现在只能你先撑着了。” “……我一个助理怎么撑得起来。” 老夏叹了口气:“至少等撑到君先生醒过来,后面再说吧。” 莫名其妙地在一旁听了半晌,君一言皱着眉打断两人:“你们在说什么,公司出什么事了?” 君一言摆明对经商不感兴趣,从不过问父亲的生意,他的抗拒这两人自然是知道的,猛一下听他这么问,不由都是一愣。 王秘书最先反应过来,迅速在脑中作出判断。眼前的男孩已然成年,并隐隐有男人的气势,君景行如今躺在病房里,情况未知,她正发愁明天怎么办,这一下看到君一言,便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将事情的始末全盘告知。 君景行是做建材起家的,90年代国内房地产行业大热,他靠着多年累积的人脉和资源,投身地产行业,并迅速崛起,惹了不少人眼红和嫉妒。 年初,政府启动旧城改造工程,这是一块看得见的肥肉,自然人人不肯放过。几个势头正旺的官二代合伙弄了一个地产公司,也要在这上面捞一笔,因为批地问题和君景行的公司杠上了。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一边有钱,一边有权,公平竞争的话,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但这几个霸王横行惯了,初生牛犊不择手段,又仗着有权势,背地里使了不少阴招。 这一行的内幕和黑暗就是写满一本书也是不够的,可以这么说,地产行业几乎就没有身家完全清白这一说,单就说送礼行贿,这几乎已经算是行业默认的潜规则了。 你不花钱通路子,好地段的竞标地凭什么要便宜你呢! 不外乎是谁用利益砸领导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得更凶狠一些罢了! 但是这几个人偏偏就揪着君景行的小辫子不放,最一开始,这些乱七八糟的丑闻被抖出来时,君景行和公司的公关部也没太当回事,就如平常一样处理这些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当网络、媒体、报纸等多家媒体放出来的爆料越来越夸张,甚至连一些具体数字都放上来,君景行才察觉出不对,赶忙回国。 对方是有备而来,并且打得出其不意,等他们意识到危机时候,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君一言目瞪口呆,这段日子一直窝在家里,也没关注过新闻,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快半个月了。君总一直就在忙这个,昨晚还说不会被打倒的……其实我昨天就应该看出他不对劲的,平时心脏就不太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在乎……” 王秘书自责之下有些语无伦次,君一言抿了抿唇,忍不住转头看了非同一眼,只有他俩最清楚,他们才是压在君景行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非同立刻转了眼,撇过头去。 “君少,君总这么一倒下,公司的事情全压下来了,我只是一个助理,没办法服众,公司里还是你出面……” “王秘书。”君一言开口打断她,“我对生意根本一窍不通。你跟了我爸这么久,公司的事情你全部了解,还是由你负责,在这种时候,麻烦你多费心了。”他微微一顿,继续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配合的,你直接开口。” 听他说出这番话,王秘书一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 君一言苦中作乐:“应该是我跟你说谢谢。” 君景行本来就有轻微心脏病,又受了些刺激,但是幸亏送医及时,排除了中风的危险。只是晕倒的时候毫无防备,后脑磕到大理石地面上,医生说,脑袋里积了小血块,所以至今还没醒,已经转送普通病房了。 医院这么一个特定场所,到了晚上更是格外冷清,走廊上的灯光昏黄,四周静谧的让人害怕。 王秘书明天一早要上班,于是便让老夏先送她回去。 君一言和路非同并排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他们坐在这里很久了,里面的君景行还昏迷,两人就这么守在外面,也不说话,维持着一个姿势,长久的沉默。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倒下去的一天。” 他毫无征兆地猛一下出声,非同几乎以为是幻听,条件反射地转头看他:“啊?” 君一言的目光无着无落,神情也有些茫然,像是跟非同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跟妈妈随军住进大院的时候,其实我很不喜欢那个地方,那里人人板着一张脸,却要求你要随时一副亢奋的样子。那里只有父母是朋友的小孩,才会也是朋友,我只有方周一个朋友,可是我俩在一起总淘,所以总是挨打。” “我妈后来怀孕了,他们说我很快就能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我真高兴。我每天回家都会摸摸妈妈的肚子,跟我未来的小跟班打个招呼。” “在我一天天的盼望下,妈妈的肚子越来越鼓,可是她也越来越不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和我一样很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我问她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妈妈却抱着我流泪。后来我知道了,因为爸爸经常不在家,他整天总有忙不完的事。” “再后来大院里开始传出爸爸在外面养女人的流言,妈妈越来越焦躁,一次次问爸爸,把他问烦了,自己再偷偷哭……” 君一言重重地吐了口气,目光定在对面病房的门上,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天我爸难得回家一次,他们又开始争吵。爸爸生气转身下楼要走,妈妈不依不饶地揪着他的衣袖,我看到他气的扯回自己的衣袖就走,妈妈被他的力气拉的一下失重,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大出血,一尸两命。” 君一言狠狠地吐出这几个字,表情阴冷。 “……”非同终于明白他对父亲为什么总是仇视的态度,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会恨他,但是,看着他倒下去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钱赚的再多,也掩盖不了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失败,外表光鲜,其实内心又脆弱又可怜。” 昏暗的灯光照得他的脸模糊不清,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沉寂的环境中,他低沉的声音格外清晰,听着满是感伤。 “君叔对你很好。” “他是我爸啊。”君一言顺嘴接上,说完自己倒是一愣。似乎才发现身边还有人,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怎么没跟他们回去,明天不是要去学校填表的吗?医生说没什么事了,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 其实医院vip病房有24小时的高级护工,但是君一言此刻的心情路非同当然理解,当下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独自离开。 学校的事情办得很快,确认了填写资料,校领导笑眯眯地恭喜他,这几天就可以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他逐渐也学会了客套,别扭着应酬了几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得困难。 在校门口的书报亭随手翻了翻,财经和社会头条几乎都是跟君景行有关的报道,非同这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闹得这般沸沸扬扬了。 “看这个,这本更精彩。” 一份杂志突然塞到他眼前,如果不是声音很熟悉,简直就以为是老板在做推销。 顾不上看内容,非同头一转,对上男人带笑的双眸。 徐锐侧身斜靠,双手插在裤兜里,冲他挑了挑眉:“我等了你快半个月了,这马上就要高考,你怎么天天翘课啊,想通了?” “有事?”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有志者事竟成,我多守几次株,说不定就能等到兔子呢。” “不打扰了,你继续守吧。” 眼看他说着就要走,徐锐连忙一把拦住,“开个玩笑嘛,火气这么大。我上次不说了要帮你查查你的来路么,别看我,什么都没查到,你跟孙悟空差不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说着他把手上那本杂志递给非同,“就找到这个,这期杂志没发行就被禁了,要不是这次君家出事,估计就找不到了。但是我翻遍整本杂志,也没明白君景行干嘛花这么多功夫禁止它。” 迎上非同略带疑问的眼,徐锐耸耸肩表示无能无力,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笑道:“就是个八卦杂志,盘点君景行的女人们。不过话说回来,跟君景行沾边的女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啊。你拿回去看看,长长见识。” “……” 徐锐送他回医院的时候,君景行刚醒,睁开眼看到一堆人还有些茫然,他迷茫疲弱的目光在看到君一言和路非同时定住,直直地瞧得君一言心里一阵发憷,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君景行却移开了眼,静静地听着王秘书汇报他昏迷这几日的事情。 当听到王秘书建议让君一言进入公司暂代他处理事务时,君景行一愣,继而笑了:“……他现在还不行。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回国。” 昏睡太久,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秘书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老板这后面一句话应该是跟君一言说的。 果然,君一言轻轻应了一声。 君景行也不看他,半躺着歪着头,依然等着王秘书继续汇报。 因为君景行刚醒,大家也没敢打扰他太久,王秘书捡要紧的说了,就跟着其他几个人一起退出去了。君一言看父亲脸色有些困倦,就过去跟特护一起扶着他躺下,和非同两人刚要出 ☆、拉拢 路非同走在前面已经出了门,君一言触到门把的手一顿,然后转头朝他父亲笑笑,说:“非同刚拿到通知书,我俩这学上的好好的,出国念什么书啊,我们可不去。” “这才是你死活要念物理系的原因吧。”君景行疲惫的闭上眼,不想看见他,淡淡地的道:“我这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因为他这轻描淡写却威胁意味十足的一句话,君一言一整天都不自在,他家老爹毕竟是军人出身,从真正的战场上摸爬滚打一路走来,虽然因着君母的事对君一言格外纵容。但如果是碰触到他底线的原则性问题,君景行下起手来也是绝不留情的。 君一言从通讯录里调出舅舅的号码,他还记得这个离经叛道的小舅舅当年带男朋友回家时引起的轩然大坡,和姥爷父亲过激的反应。 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来自同类的理解和支持。 君一言把事态刻意描述的又严重了些,小舅舅也不含糊,当即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赶来。有求于人,为表诚意,君一言让老夏留在医院,自己开了车去接机。 在接机口左等右等半天不见人,眼见几乎再没人出来,正准备打电话,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拍,并伴随着一句风格奇特的中英文混合搭讪。 “hey,boy,看背影就知道是个帅哥,能打扰下问个路么?” 男人穿着黑色修身短t,□穿着条烟灰色的休闲长裤,背上架着个双肩旅行包,看起来非常年轻的装扮。 君一言扭头,看着男人眯了眯眼,还未及出声。那男人似乎一愣,然后一把将眼镜扯掉,低咒道:“shit,难得看见一个顺眼的,还是自家出品。” 君一言哈哈大笑,探身过去给了他个拥抱:“小舅舅,好久不见了,你一点儿都没变儿。” 听见称呼,男人忙不迭地一把推开他,连声纠正:“石越,石越,叫我石越。禁止用那个令人恐怖的称呼,会把我叫老的。” 言少忍不桩噗’的笑出声,随即往他身后看了看,“杨瑞没跟你一起来啊?你俩不是一向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么。” “伦敦今天有个他喜欢的画家的画展。并且,你知道的,他不喜欢国内的环境。” 车停在外面,两人边走边说,君一言笑他:“难怪你敢胡乱搭讪,敢情是杨瑞不在,你趁机偷腥呀。” “我是问路啊,十几年没回国了,发展真迅速,完全不认得了。找遍机场就看见一个顺眼的,没想到居然就是你。” “还说呢,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儿,你怎么不打我电话啊?” “手机没电了。”石越从兜里掏出电话晃了晃,想起他刚才的话,又补充着说:“还有,别说偷腥这么难听,我这纯粹是感官对于美丽事物的欣赏,杨瑞明白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你挑拨也是没有用的。” 石越是标标准准的颜控,对于美人和一切好看的实物完全无法克制,君一言想着自家非同精致漂亮的面孔,心中对拉拢石越又多了几分信心。 上车的时候他还主动给石越拉开车门,被自己外甥的举动弄的浑身不自在,石越斜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言,你这状态可不对劲儿,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怎么个事儿?我老人家一把年纪,可经不住吓。” “你刚还不服老,还不准我管你叫舅舅。” “那是外表年龄,外表上我更愿意当你哥。”他撇了撇嘴,侧了侧身体,忍不住问:“你爸怎么样了?事情闹的很严重么?你详细跟我说说。” “我爸在医院呢,受了些刺激,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几天。至于生意那些事儿,我也不太懂,不过这几天媒体闹的挺厉害的,舆论导向不太好,都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哼,国人的共性,痛打落水狗一向是他们最喜欢的下饭菜。” 君一言沉默了下,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在一下个左转弯时开口,“石越,其实,除了我爸的事,我本人也的确有事需要你帮忙。” 石越哦了一声,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哼哼两声:“我就说这车坐得不踏实,你亲自服务,小费肯定不低。说吧,怎么个事?” “跟你当年那事一样,我爸反对我跟我相好处对象,这次受刺激住院也有我们的责任,他看到,呃,不该看到……”君一言轻咳了一声,毕竟还是年少脸皮薄,跟人说起多少还有些害羞。“反正他是要棒打鸳鸯了,让你给找学校,把我们俩其中一个发配英国去。” “……相好,弯男?”石越问的有些不确定。 “嗯。” 石越忍不住惊奇,几年没见,没想到自己的小外甥竟然也是同道中人。几乎可以想象的到,传统保守的君景行亲眼看到这种事情的反应。 石越咧开嘴,越发觉得巧合的好笑,“哎,当年我带杨瑞回家,姐夫差点没抽死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风水轮流转到自己儿子身上了。”说着他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猛地坐直身体,“对了,你那相好长的咋样?要是丑八怪的话就不要让我看到了,赶紧分了算了。” 君一言笑的得意且卖弄:“长的好看极了,石越,我敢说,你都没见过长这么漂亮的男人。” “那就好,美型的我是绝对支持。刚在机场看见你背影我就觉得这孩子不搞基可惜了,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带你相好的先叫我过过目,你爸那儿我罩你,斗争经验我可是满满的。” 他说的无耻,君一言却在刹那间心花怒放,吹了声口哨,一踩油门飞驰而去。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君景行的病房里挤挤攘攘的医生护士站了一屋,君一言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老夏说:“君先生的腿没有知觉,大夫们过来做例行检查。” 石越嗤笑:“这些个白衣妖怪们,都挤在这儿,仗着人多到时候收费的时候也能高的理直气壮。” 老夏瞪着眼瞧了半天,才认出是老板娘家里那位惊世骇俗的主儿,眼见他的穿着打扮跟言少无异,一张脸又笑的完全看不出年龄,迟疑着打招呼:“越少爷……” “打住!”石越张口打断老夏未说完的话,受不了的搓着手臂说:“我最害怕你们家的这些称呼,一股得瑟味儿!我说姐夫是不是民国剧看多了啊,什么先生少爷的,真肉麻。” “……” 眼看老夏被喷的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君一言连忙岔开话题:“老夏,非同人呢?怎么就你在这儿啊。” 石越接口道:“是啊,你那漂亮的小男友呢?” 说着两人一起看着老夏,老夏还未反应过来石越的话,在两人逼人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开口解释:“君先生,君总不习惯吃医院的饭菜,让吴嫂在家做些清淡的,非少……呃,回去拿,晚饭时候就来了。” 石越一听就叫了,“哎哎哎,别晚上啊,这不是吊人胃口么,我这儿望眼欲穿呢。” 君一言瞟了他一眼,掏出电话走到另一边,石越在身后嗤之以鼻:“打个电话还背着人甜蜜,矫情!” 吴嫂在厨房熬粥,非同闲着无聊,想起那天徐锐给的杂志,这几天出事一直也没来得及看。他随手翻一翻,果然如徐锐说的,是一本彻彻底底的八卦杂志,里面详细盘点了这些年跟君景行有过绯闻的女人,从明星到初恋,挖掘的十分全面。 只是每一个对象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最严重的一个在浴室自杀,书上说是割腕,从动脉流出的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了整个浴缸。 看着看着,仿佛眼前也被充斥着一片妖艳的红,叫嚣着糊住瞳孔,鼻尖一阵浓稠的腥。 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非同一阵晃神,直盯着电话上跳动的名字发呆,愣了半响,才想起来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非同?” “……嗯。” “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吴嫂饭做好了么?” “……嗯,快好了吧。” 君一言听得他声音有异,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了?” “没事,饭做好了我就拿过去。” “哦,那你快点,我小舅舅过来了,相见你来着。”君一言的声音轻松起来,“车库里有车,你直接开着过来就行。” 君一言挂了电话,那边医护大部队已经撤离,医嘱还是老两句:好好休息,住院观察。 石越笑嘻嘻地看着姐夫一脸菜色的窝在病床上,见君景行瞪他,忙肃了表情,说:“君司令,您一个命令我穿越大半个地球就跑来了,至少该给个口头嘉奖吧。” 君景行对着他上下一阵打量,叹了口气:“石越,你看看你这身打扮,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永远没个正形。” 石越一听他提年龄,脸都绿了:“三十多岁招谁惹谁了,非要弄身树皮遮住屁股就正经了啊?!” 看他的样子,君景行深觉自己的托付不怎么靠谱,禁不住又叹了口气:“等下找王秘书来,事情的始末她会跟你讲,在我出院之前,公司全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还等着看言的漂亮小男友呢。” 君一言还没吭声,君景行一下沉了脸:“你在英国帮忙联系学校,正好这边也期末,君一言下期开始去英国念书。” “我不去。” 君景行根本不理他,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对石越说:“这事你上点儿心,尽快帮我办好。” 石越刚要说话,房门被轻叩两声。他们这是vip病房,除了陪护房间,另设有厨房餐厅客厅一应俱全。老夏在外面客厅看电视,开门声响,随即老夏的声音传来:“非少爷来了,他们都在里面等着你呢。” 脚步声渐近。 石越掀起唇角,笑的愉悦:“呀,美人来了。” ☆、真相 房间里的三人一下不说话了,石越的表情明显要比另外两个人轻松。君一言甚至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顺手拿了个靠垫给父亲垫在背后。君景行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也没有开口。 从进门经过客厅到这边卧室的距离并不算远,那人的步伐很轻,步子迈动的极有节奏,并不像时下少年人该有的活跃跳动。 那人顿住脚步,在石越看来,简直就像刻意吊人胃口一般。随即一个声音响起: “还是把粥稍微热一热吧,凉了都粘在一起了。” 明明说着最暖人心的话,可是语调淡漠,好似冰珠落入寒潭,脆,清冷,悦耳。 石越的心一下猫爪挠了一般,恨不得直接过去把门给踢开,把君一言口中夸得无边的那张脸揪过来好好欣赏一番。 老夏应了声,那人熟悉的脚步声又开始移动,病房的门关着,两声轻巧的叩门声,随即‘咯噔’一下,被轻轻推开。 普通的白色短袖衬衫,烟灰色休闲长裤,面容白皙,眉目精致,细软的头发服帖地堆在头上,刘海有些日子没修,垂下来略微遮住漂亮的眼。 非同进来,发现房间里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大眼一扫,房间里多出来那个不认识的人应该就是君一言的舅舅,但是年龄似乎也太年轻了些。 路非同本身就是个闷葫芦,这种场合下要他主动开口显然不太可能,眼见众人沉默,目光不由地移到君一言身上。 某人心领神会,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开口打破僵局:“你可来了,石越唠叨半天了。来来非同,站我爸旁边那个看不出年龄的老妖怪,就是我小舅舅,石越。” 非同一顿,然后礼貌的点点头:“石先生。” 这声招呼过于客套,冷冰冰的摆明态度拒人于千里。君一言一愣,他的本意是想非同跟自己一起称呼舅舅或者直接喊名字的。 一向热情的石越反常的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君景行勉强扯起唇角,生硬地摆出一个微笑:“非同来了,学校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通知书收到了吧?” 从君景行醒来,就只叫他非同,由称呼开始,距离一点点被拉出来。非同垂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忽闪,然后也轻轻一笑:“嗯,都办好了。君叔你身体好些了么。” 别扭的寒暄,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偏偏石越一双眼大喇喇直勾勾,毫不避讳地盯在路非同身上,目光太过于直接,看的他不适地攒起眉毛。 君一言只当小舅舅被自家非同的美貌震住,得瑟地提醒着叫道: “喂喂喂,石越你看傻了?” 石越扭头瞪了外甥一眼,又把目光重新转回少年身上,打量了半响才缓缓说道:“不错啊,就是长的看着十分面熟。尊姓大名?” 非同皱了皱眉,还是回答:“我姓路,路非同。” “哦,那难怪了。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她的脸跟刻在我脑子里一样,阴魂不散,想忘都忘不掉。” 他的话莫名其妙,君一言的心里却强烈的不安起来,未及阻止,那边石越已经不客气地问出口:“请问你跟路晓芸是什么关系?” “什么?”非同下意识地反问。 石越一下笑起来,笑容讽刺而阴冷,“怎么,自己母亲的名字总不会不认得了吧。还是你也觉得有这样一个母亲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石越……” 君景行的脸色一下苍白,出声欲阻止,被石越张口打断。 石越一直轻松闲适,语调幽默调皮的,此时却完全变了个人一般,表情狠厉地瞪着躺在病床上的人:“路晓芸的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答应过不会管这件事的!你还嫌她害的你不够么!你养着路晓芸的儿子,你是要我姐死了也闭不上眼么?!”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愣。君一言瞠目,震惊之下说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什、什么……意思,石越,你……” 把目光转向完全呆掉的君一言身上,石越说:“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害死你母亲的小三儿是谁么?现在我告诉你,你误会你爸了,那个所谓的小三儿根本就是路晓芸自导自演的闹剧。她利用你爸的同情心,不知廉耻地一直缠着他不放,还故意给你怀孕中的母亲发短信,破坏别人家庭!最后自杀死了还不忘摆你父亲一道,这样的女人,真是恶心又下贱!” 石越是gay,本来就对女人好感有限,路晓芸打着爱情的名号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让石越深恶痛绝,言语之中亦是毫无客气,“你别告诉我你喜欢路晓芸的儿子,那样的话,受刺激的就不止你爸一个人了。” 从石越开始说话,君一言的心就猛地一抽,那些内容仿佛针一般扎在他心上,他几乎不敢去看路非同的脸,只是下意识,喃喃地替他辩解:“非同,非同失忆了……而且,这些不关他的事……”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石越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有你们这样的丈夫和儿子,我姐才真是不幸,得亏是早去了,否则也要被你们活活气死!” 他提到惨死的君母,父子俩心中埋的最深的疙瘩被石越轻易地摆在面儿上。 君一言一震,君景行的身体重重地落回到床上,长长的吐了口气,疲惫地闭上双眼。 石越鄙弃混合恨意的目光紧盯着非同不放,少年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良久,君景行缓了心绪,目光扫视一圈:石越的激愤,儿子的无措,最后定在非同淡漠的脸上。 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他,少年几乎都是一脸叛逆流氓相的跟母亲伸手要钱,像个讨债鬼。 之后因为目睹母亲的自杀受了刺激,醒来后却完全变了个人似地,性格越发像他的父亲。 不断的用成绩制造惊喜,以及最后当头棒喝地惊吓。 君景行看向他的目光混合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说出的话似乎是对石越说的,又像是跟非同解释:“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情跟非同无关。他的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战友,越战时候救过我的命,不管是我之前帮助路晓芸还是之后收留非同,都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我只是在还建军的债。石越,你姐姐的事,责任在我。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要为难他。”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知道姓路的害死我姐姐和我未来外甥,我不要求血债血偿,但是我也绝不接受和姓路的一个屋檐下共处。我叫你姐夫,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感受。这次幸亏是我来了,如果是我爸,还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儿!” 石越转头,连名带姓地刻意提醒着:“君一言,我想早上的事情我不用答复了,现在你都知道了。我以舅舅的身份表明立场,我不反对你喜欢同性,但是你和姓路的绝对不可以在一起!” 君一言的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哆嗦着一句话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石越的目光有些怜悯,但在面向路非同的时候,又重新变的冷硬。 从石越揭露真相开始,非同就一直没有说话。 他觉得奇怪,明明是在听别人的事情,明明于己无关,但是脑中却不断的出现一幅深红血染的画面,近似能嗅到一股子浓烈的腥。 他明明是末世的非,他的重生是因为任务才对,这些事……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鲜红的血,细长的腕,还有女人惨白如鬼的脸……他猛地一惊。 偏偏石越不肯放过,他强烈的仇恨直指路非同和他死去的母亲,语如飞刀,把路晓芸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在她儿子面前。 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从非同眼前打马而过,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扼住般,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费劲儿。 路非同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在石越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君景行忍无可忍地暴喝出声:“石越,闭嘴,别再说了!” 房间中各人的反应看在非同眼里,他沉默良久,突然扯着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然后冷冷地对石越说:“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但是逝者已矣,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背后说一个死去的人坏话,还是一个女人,也不见得有多么高尚光荣。” 非同不太爱说话,不过耳濡目染,跟毒舌的君一言一起时间长了,开口损人也是毫不客气。 石越沉了脸,走上前几步,对路晓芸深入骨髓的厌恶,让他对眼前漂亮的少年也多了几分反感:“我不知道刺激可以让人失忆到什么程度,但是现在你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不用我多说,你在君家也呆不下去了。当然,除非你的目的和你母亲一样,为了金钱和富贵。”他说着又朝君一言的方向看了一眼,“姐夫和一言都对你不错,希望你比你的母亲有良心,不要害他,更不要让他们难做人。” 一阵静默,君一言看着非同异常的冷漠,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母亲的事在他脑中不断的回旋,他想叫非同的名字,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非同没有理石越,也完全没有去看君一言,只是走到君景行的病床前,朝他一躬身,说:“我本来也打算跟您说,我跟学校方面联系好了,准备提前报道入校。我已经浪费太久,快没有时间了。”他自己一怔,也不解释清楚,加快语速继续说:“多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希望日后有机会,我可以报答。” 说着他又鞠躬致谢,也不等君景行反应,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君一言看着少年的一系列动作,他做的非常流畅,好像私底下已经演练了无数遍。非同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耳朵里仿佛有一列火车轰隆而过,震耳欲聋。 他只看到非同郑重地举了个躬,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离开这个房间,离开他。 君一言几个快步追上去,在他开门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非同扭过头看他,他不说话,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使了很大的力气,攥的非同一阵疼,而且,那只手似乎在颤抖…… 非同正要开口,石越的声音从后面先声夺人: “一言,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石苑的儿子。” 母亲的名字…… 非同看着自己垂落的手臂,浓密的眼睫一闪。侧面的角度,灯光正好照在他耳朵上那颗亮的惊人的十字架上,非同打开门,甚至还对门口端着汤碗呆若木鸡状的老夏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放手的,我的手明明一直都没有松开―― 我不可能放手,我怎么会放手?! 君一言愣愣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孤独地保留着一个抓握的姿态…… ☆、抗争 见面以这样的方式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欢而散,谁也没有料到,房间内一阵气闷,君景行再也没有胃口喝粥,只觉得万分疲惫,神情恹恹地休息了。 君一言开车送石越,一路低气压,沉默着不说话。 石越自然明白他糟糕的心情从何而来,说起来自己还算是元凶,眼见他沉着脸一声不吭,石越知道他心里有气,但是原则性问题石越也横了心,丝毫不肯让步,“我不住你们家,找家酒店吧。” “没这打算。” 君一言语气冷硬,目不斜视地专心开着车,跟前一天嬉皮笑脸亲热的态度截然相反,并且对他这般挑衅的话,不吵也不闹,甚至也没有发脾气。 石越讨了个没趣,讪笑着自己找了个台阶:“住酒店挺好的,杨瑞就喜欢住各地的酒店,说是能体验酒店文化,嘿,还别说,近朱者赤,跟他一起时间久了,我觉得自个儿也文艺范儿了。有没有?” 话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经历过晚上的事儿,自己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卖弄晒幸福,太缺德了! 石越后悔失言,抬眼观察君一言的反应,却见外甥一经面无表情,根本当自己不存在一般。年轻帅气的面孔不复往日的蓬勃,面色深沉的让人很不习惯。 石越想着晚上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言语确实过激。君一言本来是兴冲冲地介绍爱人给他认识,结果弄成了这个下场。 冷静下来,石越对于君一言的心情理解了十有八九。那个男孩精致漂亮,说话不卑不亢,一身清冷淡漠的气质十分迷人,跟自己外甥也算一对璧人,站在一起真是养眼。 如果他的母亲不是路晓芸,如果他不姓路…… “一言。” 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石越叹了口气,说:“一言,我知道你生我的气,甚至可能还有些恨我。但是我无耻地说一句,我是为了你好。你和他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同性别的差异,而是两个家庭沉重的过往。不被祝福的爱情是走不远的。你们现在年龄都还太小,我只能说,你还不够成熟到足以把握爱情,不要等到伤害出现再来悔不当初。你现在很痛苦很难过,我全部理解,人总是要痛一下,然后就长大了。” “当初你选择跟杨瑞在一起,是不是也有人这么劝你,你为什么不放弃?” 石越一愣:“我们俩的情况跟你们并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君一言打断他的话,终于肯把目光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都一样的。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 安顿好石越回到家,已经接近凌晨,石越本来说要他也在酒店窝一晚上,君一言不知想的什么,非要半夜开车回家。 如他所料,屋内一片漆黑。君一言也不开灯,就在黑暗中穿行,上楼径直走到非同门外。 他应该已经睡了,也许收拾好的行李就摆在旁边。 君一言愣愣地盯着房门发呆,好一会才苦笑一声。他一直觉得这种煽情的举动只有那些蹩脚的言情电视剧里才有,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这么想着,脚下却仿佛长了钉子,一步也挪不动,这样的心情下完全不可能睡得着。 站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墙壁,面朝走廊。冷月无声,月光从窗户外洒进来,把空间分割为明确的阴暗两块。 他坐在阴影里,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在路上买的烟,以往总看别人心烦的时候抽。君一言捏着一根烟点燃,烟火明灭,把嘴凑上去狠狠地吸了一口。他本不会抽烟,完全是有样学样,闷在嘴里的烟雾来不及吐,一部分呛进喉咙里,忍不住一阵痒,猛烈的咳嗽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才咳了两声,君一言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侧着耳朵贴到门上,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又压抑着咳了几声,直把眼泪都给逼了出来,这才消停了会儿。 试着又抽了一口,又苦又涩,但是闻起来又有种异样的香。 一口又一口,嘴巴逐渐适应这个味道,一根又一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醒来的时候,天光将亮,脑袋竖直靠在墙壁上的动作,使得脖颈一动就生硬着疼,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君一言撑起僵直麻木的身体,稍微动了动,他低头打量着自己,衣服皱巴巴地挂在身上,一夜未睡,精神和身体显而易见的双重狼狈。 赶在非同起床之前,君一言快速回到自己房间冲澡换衣服。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刚一开房门,非同就站在对面房门外,显然也是刚出来。看见他,少年一愣,目光随即移到自己门口一堆烟头烟灰堆积成的小型假山上。 君一言挠了挠头,露处洁白的牙齿跟他打招呼:“早啊。” “……早。” “走吧,去吃早饭,我快饿死了。” 他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行为举止跟往常一样,像过去两年里的任何一天,拉着自己下楼吃早饭。 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懵,非同下意识地看向房间内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确定不是梦中,迟疑着提醒:“我今天要……” “我知道。”君一言点点头:“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在君家待了近两年,非同的行李却简单的只有一个箱子,除了衣服和书本,他几乎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君一言垂了眼,随即又笑了笑:“没关系,缺什么咱们再买。” 他开车,他沉默。两人一路无语。 时值八月,学生们早已经放假,新生还未入校,偌大的校园里寥寥几人,显得寂寞冷清。 他提前跟学校申请的是间六人住的新生宿舍,大四的学生刚离开,楼管未来得及打扫,书本垃圾扔了满地,桌子上荡了厚厚的一层灰。 非同看着一地狼藉,叹了口气,卷了卷袖子准备自己收拾。 手还未触及那些脏污,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扯到一边。君一言抓着他的手不放,黑着脸掏出电话,也不知道跟谁,开口就问:“留学生公寓那边有人值班没?” …… “嗯,帮忙安排间宿舍,我立马就过去。” 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提起行李扯着他就要走。 非同一下懂了,连忙阻止:“不用了,这里挺好的。” “好什么啊,你看这地儿,能住人么!?” “是挺好的,就是有点脏乱,收拾下就成了。”非同挣开他的手,伸手要去拿笤帚,准备打扫。 君一言一下火了:“你别惹我,你敢碰那破烂玩意儿,我就把这屋子里挺好的东西都给它砸了!” “……” 为了展示泱泱大国的风范,学校在住宿方面对国际友人和自家同胞的待遇可谓天壤之别。留学生公寓新建没多久,环境清幽,设施完善,当然价格也不菲,最重要的是,这也不是有钱就能随便住进去的,也不知道君一言用了什么方法。 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卧室内两张高矮床,分别连着衣柜书桌,闭眼上面睡觉,睁眼下床学习,想的十分周到。有独立的卫生间,有热水,外面还有一个面积不算小的阳台。这样的条件对一个学生来说,算奢侈了。 非同大眼一扫,叹了口气:“我刚申请了学校的助学贷款。” 住在这里的话,贷款基本就不用想了。 “你没住过集体宿舍你不知道,几个大男人住一起,人一多什么事儿都有,要再不幸赶上一个极品的,那味道能熏死人。你还有洁癖,能受得了就有鬼了。”君一言本想说钱的事不用他瞎操心,心里想了想,最终也没敢说出口。 换好了床单,非同整理行李物品,大致上摆好,转身就看见君一言把对面铺位的床单罩子都扯下来扔在地上,非同皱了皱眉,不禁奇问:“你干什么?” “你这儿差不多弄好了,下午我把我宿舍的东西都搬过来,就齐活了。” 闻言,非同直起身子,有些意外,沉默半响才道:“我以为,昨天你已经做了抉择。” “你在生气!?”君一言的表情一点儿也不见慌张,甚至还有点欣喜。他最怕的是他什么都不说,一副无所谓得样子。 生气,至少代表他也是在乎的吧。 他从身上摸出个钱包丢过去,“这是我的全部财产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卡就要被停了,石越鬼精鬼精的,一晚上他肯定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里咱们也待不了多长时间的。” “快中午了,你不去医院么?”非同原封不动地把钱包又扔给他,手中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眼见他丝毫不当回事,君一言急了:“哎,我没跟你开玩笑啊。在他们围追堵截之前,咱们必须有对策!”说着几步走到他身边,逼迫他停下手下的动作对着自己,君一言认真的建议:“非同,咱们走吧。把那辆赛车卖掉,我们俩去找环境美点的小山村,待个几年,再领养几个可爱点儿的小萝卜头儿,等到我爸气消了,我们拖家带口的再回来这么一认错,生米煮成熟饭……唔!” “疯够了么?!”非同毫不客气地一拳,揍断他的话:“现在清醒点了没。” 君一言捂着小腹倒在床铺上,听他这么问,干脆四肢摊开,仰躺在床上,好半天,他才出声:“你应该再用力一点,也许我就能有条出路了。” 路非同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君一言突然就笑了,那笑到最后竟有些微苦涩: “对比他们,其实我更恐惧的是你。说到底,路非同,从开始到现在,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情殇 补时差,一觉睡到快十点。 石越起来看了时间差点跳脚,连忙打开手提电脑,开机的空挡趁机泡了杯咖啡,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石越愉快地登陆qq,以最饱满的热情迎接自家老大的审视检阅。 某人在线,石越可耻地找了个卖萌表情扔过去,等了半天,那边仍旧毫无动静。 难道睡了? ――杨瑞? 正奇怪,桌面直接弹出一个请求视频通话的对话框。石越一下咧了嘴,连忙点了接受。在视频接通的几秒钟时间,还不忘用手机当镜子,再次检查下自己的形象。 在右下角的小框框里看到自己,石越挤眉弄眼地证明存在感,却发现上面那个朝思暮想的视频窗口一片暗黑。 “杨瑞?” ‘嘀嘀嘀’的qq信息提示音,是杨瑞发来的消息。 ――状态还不错,继续保持。 石越往喇叭那儿凑了凑:“亲爱的,我看不见你。” ――哦,摄像头坏掉了,麦让我不小心弄进水了。 “……” 眼见只有自己对着电脑说话实在有点傻,石越关了麦也开始动手打字。 ――我这儿正抓心挠肝地想你呢,看不到也听不到,郁闷了。 ――想什么呢,看到吃不到,你也不怕憋死自己? 他家亲爱的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石越一口咖啡差点没呛出来,那边杨瑞又问。 ――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了?姐夫这边的事情蛮麻烦的,我等下要去公司了解情况,恐怕没有那么快。 ――嗯,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想睡觉了。 杨瑞是职业画家,业余作家,资深夜猫党。现在英国应该是凌晨,正是灵感爆发,创作的黄金时间。这个时候杨瑞喊睡觉,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卡思路了。 作为爱人和知己,此时石越自然是当仁不让,大脑和网页双引擎马力全开,为杨瑞提供八卦素材,他的道德观此刻完全处于休眠状态,狗腿的从身边的亲人就近下手。 ――有爆料!亲爱的你还记得一言么,就几年前你在英国见过的那个,我小外甥。 ――嗯,记得,那孩子长的不错。 ――他居然也是咱们圈里人,没想到吧。而且对象是路晓芸的儿子。路晓芸就是一直缠着我姐夫那三儿。 ――家族情仇?这么狗血,继续。 见杨瑞感兴趣,石越受到鼓励,双手霹雳巴拉地在键盘上飞舞。 ――我姐夫肯定不同意啊。不过一言对那小子挺上心的,昨天在他爸面前装得跟真的一样,我要没猜错的话,俩人现在肯定腻在一起暗度陈仓。不过说真心话,他那小男友才是长的真不错,蛮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只可惜姓路。 这次那边半天才传来回信。 ――很漂亮? ――嗯啊,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姓路。 这次隔的时间更久,石越忍不住奇怪,正要敲字讯问,那边杨瑞又来信了。 ――困了,去睡了。嗯,你那边应该是,午安。ps你喝咖啡的样子真难看。 看着屏幕上的字,想象着如果是现实说这话,杨瑞肯定一脸高傲的女王样子。石越心里一阵甜蜜,明知道他有立即关q的习惯,还是在键盘上轻柔的敲下几个字。 ――晚安,我的殿下。 关了电脑,才想起来,自己的素材提供的不太彻底。石越想着那天路非同离开时候的眼神和动作,那个小男孩的表现竟出乎意料的冷静,似乎并没有用情多深的样子,石越扣手表的动作一顿,难道自家外甥一直剃头挑子一头热…… 手机铃响,石越边穿外套边接电话: “喂,王秘书……我正出门呢。怎么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屋内一立一躺,两人相视而愣。 在今天之前,君一言绝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去仰望爱情。他衣冠楚楚高高在上,而自己一身狼狈地匍匐在他脚下,在那带着审视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也许感情的事不过如此,谁喜欢的多,谁就输得惨。 君一言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瘦弱漂亮的少年毫无防备地张口喊出自己的名字,他想,是不是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在人家身上栽了跟头了。 从开始的不可一世到如今的一败涂地,君一言拼命地回想着两人之间相处的点滴,他急于找出自己不被喜欢的理由。 在石越出现之前,明明一切都是越来向好的,就等着非同收到通知书,他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 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可是,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要让他们的感情陪葬!? 如果是这个理由,会让他比较舒服,但却更加难以接受! 君一言猛地从床上弹跳坐起,含疑的目光箭一般直射过去。非同微眯着眼,似乎真的在用心思考这个问题。 半天等不到答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就忐忑的心一寸寸的冷下去,君一言一阵恐慌,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去拉他。 非同不防,冷不丁被他一扯,身体失去支撑,侧身滚倒在他身边。 压制与反抗,这俩人一向是玩惯了的,君一言多日的拳脚功夫没有白练,仗着体型优势,反身将他压在身下,代价是又一阵的拳脚往来。 仰躺的姿势让路非同弱势尽显,他微微喘着气,眼睛因染上怒气而显得更加晶亮:“起来!” 君一言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简直就像雷达,巨细靡遗地在他脸上搜索,想从中找出哪怕一点儿的能称之为喜欢的情绪。 “是因为石越说的事么?因为父母上一辈的事,是这样么?”他问的迫切,急于得到答案。 路非同冷目相对,一声不吭。 沉默似乎就是一种答案,最不能让人接受的答案。君一言的心猛地一抽,疼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两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已经快两年了。从我第一次带你去吃火锅,第一次载人赛车,第一次期盼成绩,第一次亲你第一次告白……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他压抑着语调,俯在非同身上低低地喘息,“我一直以为,只要给我时间,你就是块石头,我也能给你捂热了……”君一言抓住他的手狠命地按在脑袋两侧,逼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说到后面,不甘混合绝望,他的表情脆弱又凶狠,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口里迸出:“……我究竟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待见我!” 他细数的过往,他强烈的情绪……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他的愤怒,会错觉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人。 少年紧闭的唇微启,君一言却没来由的觉得畏惧,明明一直想要逼迫他开口,事到临头,反而惧怕他说出答案。 在大脑之前,身体做出最直观的抵御状态,直接用唇舌堵住少年要出口的话。 路非同一惊,下意识地抗拒。 反抗使得镇压变得更为凶残。 他们之间有过数次唇齿纠缠,从蜻蜓点水的青涩,到几乎滚床单的激情。但是这一次,君一言不顾一切的狂热里竟带了些许毁灭的意味,他被伤得体无完肤,疼痛之下力道也毫无节制。 放浪的唇舌在他口中吸吮翻搅,见鬼打鬼遇佛杀佛,牙齿碰撞间,疼痛混合激情蜂拥而至。 胳膊被他用一种紧箍着要捏碎的力道禁锢。 非同下意识地一咬,一股血腥味儿在口腔内蔓延开来,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的样子,和着鲜血更加不留情的啃/噬进攻。 男人痛得癫狂,却只针对性地侵犯他的唇舌,双手按着他的手臂丝毫没有逾矩的意思。 那亲吻,到最后,简直就像受伤的狼在撕咬。 他在上面,动作凶狠表情冷硬,肢体语言却是感受的到的痛苦难受,攒起的眉峰像极了记忆中的另一个人…… 非同放弃抵抗,上面的人似被抚慰,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唇齿间的动作也逐渐变得轻柔。他低着头,像小动物舔/舐伤口,用舌尖轻轻拭去沾染在少年唇上自己的鲜血。 双手放开了对他的钳制,伸手上去拨开他额头细碎的刘海,君一言困难地张开红肿的唇,在他耳边,叹息般地轻喃: “非同,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他的话让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茫然的眼神在瞬间清明,然后逐渐变得冰冷。埋首在他颈窝的君一言丝毫未曾察觉,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背一阵疼痛,已经触到冷硬的床板。 路非同翻身而上,变被动为主动,单腿跪站,骑跨在他身上。又成了一开始的姿态,少年从上而下地俯视着他,精致的面孔寒气逼人。 “这样的话别再说第三次,自己都不信的事情不要试图说服别人,并不好笑。” 君一言一愣:“……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我们会被分开。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 “我不会离开。”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像是跟君一言说话,又似说给自己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我等不起了,他们更等不起。” “浪费时间?什么意思?他们,他们是谁?” 他一叠声地问题刚问出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便像回答一般,紧接着就响起。君一言毫不理睬,只是不管不顾地看着非同。 铃声刚停止,紧接着便又不依不饶地叫起来。 君一言火大的一把掏出电话欲摔―― 他的手机屏幕很大,掏出电话的角度刚好让两人都能清楚地看见来电人名。 非同讽刺的轻笑,直起身从床上跳下来,走进卫生间里,顺手打开水龙头。 君一言紧蹙着眉心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儿呢?” “有事儿?石越。” 电话那边顿了顿,石越了然的轻哼了声,说: “有事儿的可不是我,是你老爸,你最好快点来趟医院。” ☆、信任 世事总是无巧不成书,但是巧合碰撞出的一般鲜有好事。 君一言匆匆赶到医院,石越下意识地朝后面一望,有些意外:“就你自己,那谁呢?” “你会想他一起来么?”君一言反问,然后头转过去,看着亮灯的手术室,“我爸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出事了?” “难得你还想的起来你爸,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自己姓甚名甚,一心只扑那小子身上了。昨晚阴沉一张脸跟真的似的,亏我还担心你半天。敢情是做戏啊!别说,演的还真不错,不颁发个金鸡金鸦奖都对不起你。” 石越毫不留情的讽刺,让君一言瞬间沉了脸,“少废话,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严重了?” “我怎么知道,我去公司忙活了一天,连午饭都顾得上吃,我这儿也刚到,头晕脑胀的,别朝我嚷嚷!” “公司又出什么事了?” “这本来可都应该是你的责任。”石越哼唧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递过去,“看看吧,几个网站都头条,话说你都不上网的么?” 几张财经网站的网页快照图片,头版头条全是君景行公司的负面报道。 其实对于房地产这一行来说,没有跟政府官员的利益牵扯,工程是不可能顺利审批下来的,但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一旦曝光于众,网上的舆论导向几乎是统一口径的批判谩骂,任何不好的事情都立刻能联系到一起。 一家媒体更是费心地把君氏历年的负面新闻做整合报道,标题直接打出“为富不仁,天理难容。” 君一言气的差点把石越的手机给摔了,“这些人他娘的什么都敢胡写。” 石越往下指指:“人家也不是空口无凭,你看底下上传的材料,这些谩骂也就不足为奇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论坛爆出来的,传播速度快的惊人,公司公关部门已经着手处理着去申请删帖,但我看这架势,这事没完。” “这内容……是公司出内鬼了吧?” 石越摊手:“不排除这个可能,王秘书已经在查了。” 君一言脑中猛然一个念头,“我爸是不是看到这个报道受刺激了?” “不会吧,纸媒的消息没这么快吧。” 石越嘴上这么说,却立刻转身朝不远的病房跑去。 仔细翻了病房里报纸杂志,确定坏消息还没见报,两人莫名的松了口气,相视一看,又忍不住苦笑。坏结果已经造成,但是下意识的惯还是找起因。 “对了,姐夫不会用手机上网吧?” “他没那么闲。”君一言没好气。 石越不理他,自己四下里翻找。 见状,病房特护连忙从兜里掏出个电话递上来,“君先生送去手术室的时候还拿在手上,我就顺手给收起来了。” “我爸一直拿着手机?” 以为他们在追究责任,特护小姐小心翼翼地辩解:“医生说让他好好休息,这几天就要做手术取脑中积聚的血块。君先生除了接几个电话,都一直遵照医嘱,并没有玩……手机。” 特护会错了意,石越却是立即就反应过来。几个按键下来,他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眯紧,面色一下变得冷硬。 “怎么了?” 石越一声不吭,沉着脸把手机递过去。 ――身败名裂的滋味儿怎么样?这只是开始。欠了人家的,早晚都要还。 一条恐吓意味十足的短信,发信时间是中午,署名赵建军。 “……赵建军,这名字好熟悉,在哪儿听过……” “你爸在部队的战友,路晓芸的倒霉老公!” “他不是死了么!?” 君一言一惊。 石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所以还能有谁!爆出来的这些材料一看就是内鬼干的,一些送礼走关系的记录甚至连公司里也没有,跟你们家关系这么亲近,有机会拿到这些东西的还能有谁!?” “你说是非同?!” “他前脚刚离开,后面就爆出这样的事,而且又是这样的署名。现在跟赵建军有关系并且还活着的人,除了他还有谁!看情形这是玩复仇天使的戏码呢!” “不可能!”君一言脱口而出就否定。 石越一下火了:“君一言!你还分得清是非对错么?!你被他迷昏头了啊,我现在都怀疑他所谓的失忆到底是真是假!你醒醒!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自欺欺人,是不是非要他把你们都害死了,你才能清醒!” 君一言紧抿着唇,很久才说:“这件事不会是他干的,你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这么认为。石越,如果这真是非同做的,老子把这双眼睛扣下来给你。” “你――!!”他狠厉的话让石越气极,随即冷笑着说:“这人阴暗地躲在后面,听这话,他手里还有不少爆料,肯定要把他找出来。”顿了顿,石越接着说:“留着你的眼睛,瞪大眼看清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人是鬼。” 那个号码是本地号,但是在移动公司却没有查到任何记录,那是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 君一言为此专门找了方老大,通过公安局的刑侦手段来调查这个匿名的号码,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卡已经被销毁了,这张手机卡从头到尾只朝君景行的手机发过这么一条信息,线索就此中断。 君景行手术后醒来,双腿功能性障碍,医生说由于刺激引发的脑溢血导致神经受损,下半身偏瘫,刚醒来的时候连语言表达能力都受到影响,伸着手似乎想说话,口里只能‘嗬嗬’着发出几句模糊不清的声音。 这病起病急骤、病情凶险。医生丝毫不敢怠慢,几个人轮流盯着,一有情况随叫随到。君一言和石越也被吓得够呛,一步也不敢离开的守着。 眼见一向精神强健的父亲成了这个样子,君一言目眦欲裂,眼眶发红,一双眼睛瞪的死紧,瞪着瞪着,眼泪就下来了。 所幸经过几次治疗,双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但是君景行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语言功能也在逐渐恢复,这样的情景总算让一直在他勉强强颜欢笑的石越和君一言真心高兴了那么一点。 在他身体生病当机的这段时间,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也没有被找到,但是他短信威胁的内容却仿佛是诅咒一般,网络的上的疯狂转载,引起报纸电视各大传统媒体的集体关注。 那人爆料时间拿捏的十分阴毒,此时正值国家换届选举,正是各方势力洗牌的时候,这时候爆出这样的事件,君景行当仁不让的成了出头鸟,加上他原来曾在军队任要职的红色背景,如同滚雪球一般,事件越炒越大,删帖公关远远赶不上流言的传播速度,公司的公关部门一筹莫展。 直到最近一次,一个跟君景行有生意来往的官员被双规,虽然不是君氏集团直接导致的原因,但是石越还是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危机。 儿子在一旁削水果,石越一脸为难,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身体好转,精神也矍铄,眼看两人心思各异,君景行了然的笑了笑,朝着石越说:“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又不是纸糊的。” 石越暗地里做了决定,又朝着君一言的方向瞟了眼,这才把目光转过来转过来,看着君景行郑重的说:“姐夫,现在事情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以外了,在更糟糕之前,我想,我应该跟你汇报一下。” 君一言拿刀子的手一顿。 石越把这段时间剪辑的报纸资料,还有公司的财务报表递过去,叹了口气说:“对方有备而来,选的时机又十分歹毒,马上换届,他们对这种利益上的事情特别敏感。我看这架势不仅仅是商业竞争这么简单,根本就是要置你于死地,我本来以为是你对手那几个红二代搞的鬼,但是你看这些爆料,一点一点有条不紊地发出来,简直是要凌迟,妈的,也不给人个痛快!”忍不住爆了脏话,他接着说:“而且,这些资料他们怎么能得到的!?” 君景行翻开那些报纸,直到看到熟人被双规的新闻,脸上才出现了变化:“他进去了?” 石越没好气:“照这么发展下去,你也差不多半只脚进去了,重逢有望!” “这些东西……不可能传出去的。”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真不知道你们父子俩是怎么想的,这摆明了是家里内贼干的,你们偏要叫着不可能。” “……内贼?你指非同?”君景行立刻摇了摇头,“不会的。那资料是锁在家里的保险柜里,一般的小偷根本没招。” “你还记得那条短信吧,除了他,我真想不出会有谁发这么条短信。收养他之前你了解过么?如果是处心积虑报仇的话,他就算是会制造炸药,我都不觉得奇怪。” 非同的过去…… 见父亲沉默,君一言放下手中的水果,突然开口:“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不可能是非同。” 说起这个名字,他自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反而一阵默然。 他都快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非同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医院公司两边跑,石越说的没有错,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承担。 忙的晕头转向,累的疲惫不堪,晚上躺下来的时候格外想他,半夜摸着个手机就不管不顾地打电话过去。 非同似乎也很忙,他几次思念成灾,想的受不了抽空跑去学校找他,却总是扑了个空。给他打电话,他说不了几句便匆匆挂断。 只有在晚上,没有任何人打扰,他打过去,对方迷迷糊糊地接通,也不需要说些什么,君一言只是拿着电话,听着那边他清浅的呼吸声,然后慢慢让自己合上眼。 感情,是让他即使这么辛苦也要死命坚持的满足感。 他在,岁月安好。 “你简直是鬼迷了心窍了!”眼见这父子俩的态度,尤其是君一言的态度,石越失望透顶:“路晓芸害死你母亲,路非同害死你父亲,对这么一个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人,你还口口声声说喜欢说相信他。这么一个情圣居然是我的家人,我可真骄傲不起来。” 对两个孩子的感情,君景行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可是听到石越这么说,他心里却强烈的不舒服起来,尤其是看到儿子瞬间难看的脸色。君景行皱起眉:“石越,你说的并不是事实,并且,死者为大,多少心存敬畏,不要挂在嘴边一直说。” “事实是什么?事实就是路晓芸害死我姐,害的一言从小没有妈妈。这个狠毒的女人……” “路晓芸狠毒,你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君景行打断他的话,终于忍无可忍:“只要稍微跟我走的近一点的女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如果不是她做的那些蠢事被路晓芸抓住把柄,我又怎会……说路晓芸害死她,其实是她自己害的自己。” ☆、分手 打给杨瑞的电话响了很久。 石越看了看外面快落幕的太阳,想着英国那边时间,估计杨瑞现在正睡觉。可他实在想找个人说话,不甘地等了良久,叹了口气正要放弃,那边电话里杨瑞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本以为会是某人起床气极大的怒骂,石越一时怔愣,“我以为这个时间你还在睡觉……” “知道是我睡觉时间,你还敢打骚扰电话,你找抽呢。” 杨瑞的口气远比话意要柔和的多,石越了然:“在赶稿呢吗?” 只有赶稿子的时候他这个时间还在清醒状态。 “赶稿……唔,算是吧。”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杨瑞随即感觉到某人不同寻常的低落情绪:“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听着蔫了吧唧的。” “杨瑞……”忽略他不和谐的形容词,石越哀哀地叫他的名字。在最亲近人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全部复述给他听。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姐夫为了护着一言,原本什么都不肯说,最后被我逼出来了。我理直气壮的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对一个少年刻薄到底,现在想想我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太自以为是太缺德了……杨瑞,我发现我竟然是个恶人。” 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除了母亲之外唯一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女性……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越想越沮丧,石越简直觉得自己的价值观都要抹掉重写。 “峰回路转。”简单地针对剧情做了评价,电话那边顿了顿,杨瑞接着一声叹息:“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收起你伤春悲秋的小心思,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立刻到机场的咖啡厅来接我。” 这下石越彻底愣住了。 杨瑞浑身的文艺浪漫细胞,想到一出是一出。他完全没有跟石越打招呼,即兴表演,一班飞机便从英国空降到了a城机场。 石越找来的时候,他正在机场咖啡厅里抱着随身的本子画随笔素描,对象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唇红齿白,正是杨瑞喜欢的那种类型。 石越压着醋意上前,杨瑞看到他,露齿一笑,顺手勾着他的脖子,毫不避讳地把头伸过去,跟他唇舌相交,火辣辣的一个见面礼。 对面的少年瞬间石化当场。 石越心里大满足,对自家女王的临场发挥简直满意到了极点。 君一言看到杨瑞的时候多少有些惊讶,他似乎还是几年前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变化,跟石越一样,是披着少年外表的老妖精。果然天生一对。 对他似褒似贬的话,杨瑞毫不在意地全盘收下,在杨瑞的观念里,妖精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赞美,不论男女。 他笑眯眯地问着此次空降最重要的目的:“一言的漂亮小男友呢?快带来让我瞧瞧,看值不值得我跑这一趟。” “你专门跑来看他?”不止君一言,连石越都黑了脸。 “哦,你口中不住嘴的夸漂亮,所以就想来看看了。”杨女王的话里可有可无地透着一股酸味儿。 石越大骇,连忙解释:“没有吧,我就顺便提了那么一句。你知道,一言长这么好,难得有配得上他的,我这个做长辈的内心难免骄傲了一下,你要理解我。” “那你还变着法儿的拆散人俩,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不给下辈子积点德啊!”文化人骂人一向不带脏字,杨瑞看着臣服的石越,眼睛蓦的一转,狐疑道:“还是说你看人家长的漂亮,心里起了禽兽的念头,想占为己有?” 石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 君一言在一旁插嘴:“非同才看不上石越。” 没等石越炸毛,杨瑞长眉一挑,“哦?那意思是只有我最没眼光了?” 嘴快闯祸,君一言连忙否认,“那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非同没有你这样手段,像我小舅舅这种妖孽,就要您这种范儿的大神才能镇的住。” “靠!”石越悲愤出声。 杨瑞倒是很满意:“那就好了,误会也解开了,结局还是he吧,悲剧神马的最讨厌了!” 石越挤眉弄眼的把目光往病房里瞄,杨瑞瞬间顿悟,“哦,对了,一言家里还有个顽固不化的老古板。” 君景行显然对杨瑞也没什么好印象,冷着一张脸爱搭不理。杨瑞根本不看他,抱了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自得其乐。 石越此刻完全理解了君一言的立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轻咳了声清嗓,开始说正事:“姐夫,那人摆明了要至你于死地,而且,最近临建公司那几个红二贵们也开始火上浇油,保不准是勾搭上了,情势不妙。” 君一言说:“那人躲在暗处,不好找,我找方老大帮忙从手机卡的销售渠道着手查,希望能有收获。” “你们都说路非同不可能,好吧……是我先入为主。”石越神情别扭的服了软,然后就事论事地说:“你们家一共就那么些人,吴嫂,老夏,你们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家里的人……一个念头快如流星般从脑中飞速闪过,君一言眯了眯眼,未及细想,那边石越又开口: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姐夫,我劝你还是离开吧,幸好你早就办理了移民,不然估计你现在也好进去了。目前完全是红色新贵和官二代的天下,我早说过国内的环境根本不适合真正的商人。”说着石越摊手:“如今你腿还成这样了,还是保留青山吧。我父亲认识一个英国医生,最擅长脑神经方面的无力康复治疗。反正你的生意大部分也转到了海外,国内就放弃吧。” 他们这几天一直在讨论这件事,君景行心里也差不多做了决定,目光转到一旁的儿子身上:“一言,你怎么说?” 父亲和石越的目光齐刷刷地固定在他身上,连杨瑞都从电脑前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等着看他的回答。 君一言走到过来,蹲在父亲床边,抬起头的视角跟君景行看过来的视线形成一个最合适的角度,他抿了抿唇,一口气说出自己想了好几天的决定,声音低沉而坚定。 “爸,这段时间我跟着舅舅一起处理公司的事务,学了很多也想了很多。舅舅说的没有错,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们学校跟伦敦商学院有双学历的人才培养计划,我去问过了,可以重修专业。我愿意去英国学习经济管理,也愿意毕业后帮您打理公司。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只希望可以跟非同在一起,跟他一起去英国。” 没有料到他就这么直接地说出口,大家都愣在当场,只有杨瑞欣赏地吹了声口哨以示支持。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就,不去英国,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君景行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哎哎,别冲动。” 石越一听不对,连忙打岔,出着馊主意扰乱视听:“姐夫,你大可以先成全他们,你要知道感情这东西,跟皮球一样,反弹力特别厉害。你越阻止它越强烈,正经你放任其发展,说不定有一天他们自己内部出问题,吵个架劈个腿的就崩了,不费你一兵一卒。” 杨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说:“君大叔,看这架势,你要是不同意呢,就失去一个儿子,你要是同意呢,还能得到一个儿子,何乐不为呢。干嘛为了个不存在的孙子什么的,失去俩儿子,这帐划算么?” 石越赶紧拦着他:“亲爱的,咱别拉仇恨。” 君一言沉默半响,郑重地说:“爸,算我求你。” 半天,君景行才轻声问:“非同……他怎么样了?” “他搬到学校去挤学生宿舍,而且申请了助学贷款,现在跟着教授做实习助手打杂,勤工俭学。” 君一言故意说的辛酸,君景行听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从醒来就一直没有见过非同,加上这阵子发生的事……想着他小小年纪受这般委屈,君景行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把非同带来吧,我想见见他。” 路非同的大一生活似乎比别人更忙碌,他本来是顶着保送状元的光荣桂冠进校,偏偏比任何人都努力的样子,在假期就提前报道,更主动申请到实验室做助手打杂什么的,上进的让导师都有些惊讶。 君一言费了些功夫才堵到他,听说是君景行要见自己,少年这才沉默着点了点头。 多日未见,君一言看起来略有些消瘦,精神却好,眼睛熠熠发亮,行为举止却不似平日里毛躁,举手投足间多了份沉稳。非同敏感的发现,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再看见他,石越有些尴尬,随即冲他笑了笑,重新自我介绍打招呼。外貌协会会长杨瑞只觉得非同合眼缘,罕见地对他十分热情。 非同已经从君一言的叙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倒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对于石越的示好,他脸上写满礼貌,却刻意和每个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君景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聊了许久。本以为少年会问些什么,但是他表情如常,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君景行吁了口气,还是自己开口道:“非同,你父亲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战友和兄弟,我们那时约好,将来孩子们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亲家,都是男孩都是女孩就认干亲。我一直当你跟一言一样,是当我的儿子来看待,我希望可以看着你们俩有出息,结婚,生子,和所有人一样平凡而幸福的过日子。但是……”他的神色有些无奈:“也许是我老了,你们……的事我并不认同,但愿意给祝福,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了的。 他神色复杂了看了两人一眼,最终妥协,“国外的环境相较更宽松开放一些,你们俩换个地方……也好。” 这也许是父亲这辈子做出的最大让步,君一言感动而感激,深知路非同的性子,这种时候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君一言抿了抿唇,正要开口,一旁少年清冷的声音先发制人。 “我没有要出国。并且,您误会了,我跟君一言没有要在一起的打算,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惊。君一言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从牙里挤出来的字:“你这话什么意思?!” ☆、绝爱 路非同的神情很淡然,他本来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现下站起身顺势挣开君一言的手,然后低头朝躺着的老人说:“君叔叔,您这两年的照顾我非常感激,现在我已经成年上大学,就不给您添麻烦了,你们出国移民,不必带着我。” “小非……是因为你妈妈的事么?那件事……” 他摇摇头:“并不是,逝者为大,不论谁对谁错,都不是我可以评价的。我只是针对自己的情况而言。” 室内一下静默,君景行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不过是害怕他们俩走极端,可是眼见非同拒绝否认,他看着儿子难看苍白的脸色,突然又有些不忍。 气氛一下尴尬,路非同略躬身:“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您。” 看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君景行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石越起身就要追出去,被杨瑞一把拉住:“你干嘛?” “哎,不会是因为我吧,那我可罪孽深重了,我出去跟他道歉啊。” 杨瑞翻了个白眼,用力将他按坐下:“想太多了,哪里轮的到你啊。”他看着君一言冷着脸跟到门口,然后长叹一声,“结局有多美好,过程就有多纠结,淡定吧。” 他会追出来在意料之中,但是没有炸毛生气或者大吼大叫就有点意外了。 路非同惊讶的看着某人心平气和冷静理智地把车开过来。 “你不是要回学校吗?我送你。”君一言看他发愣,长眉一挑示意他上车。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车开出去很久,君一言才突然开口叫他:“非同,你知道什么是分手么?” “……嗯?” 他重复:“你说跟我分手,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么?” “分别,离开。”他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分手是指情人间各奔东西,放弃彼此之间的承诺和亲密交往。”他异常认真的解释着这词的意思,然后告诉他结论:“我们没有分手,也绝不会分手。” “……我不会跟你们去英国。” “理由呢?”因为少年的固执,他不禁有些焦躁,“如果只是因为科学家的梦想,你到英国一样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以你的能力也可以很快适应。” “不可以,我没有时间再从头开始,我等不起。” “你总说没有时间,可你明明都还没有成年,上学也是跳级,我真不懂,还有什么来不及,等不起,你上赶着心急火燎的到底要干什么?”满心的不确定,君一言把车停在学校侧门边上,烦躁的扒拉扒拉头发,恨不得晃着路非同把答案给摇出来。 “责任,更多人的重生。” “什么?”这次轮到君一言傻眼了。 “君一言。”罕见地喊着他的名字,少年抬起漂亮的黑眸看着他:“你喜欢我是么?” 君一言一愣,随即重重地点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路非同眼眸一闪,抿了抿唇,“那,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眼睁睁地看他开门下车,君一言愣在驾驶位上,久久未能回神。 映目纯色的无菌环境很熟悉,白色的墙,白色的数据台,又是这里,室内温度很低,非同觉得有些冷,但是跟之前的几次一样,双手仿若被禁锢一般,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门口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渐进,路非同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那两人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从开门到进入房间一气呵成,似乎心里有非常焦急的事情,脚步声的间隔非常短。 他们背对着自己,身影似曾相识,两人在控制台那边拉出一个长方形的抽屉,非同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只听见其中高个子的那个问:“怎么样了” 旁边的人似乎是摇了摇头。 声音非常熟悉,路非同瞠目看着那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琼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队长!”路非同失声叫出口,那两人却仿佛丝毫未觉。 琼斯博士皱了皱眉:“我试试看,不过……”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个人合力,竟然从抽屉里搬出一个人,放在中央的数字平台上。 那人盖着单薄的毯子,脖子以下显然是□的。脸色呈现一种深沉的死灰,嘴唇淡紫,紧闭的眉眼勾勒出他最熟悉的轮廓。 路非同几乎惊叫出声。 看着琼斯忙乎许久,神色一点点的暗下去,罗斐蹙眉:“还是不行?” “我找不到非身上有任何生命体,这完全就是一具尸体……” 琼斯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是一阵嘈杂声,几个人抬着个男人匆匆跑进来:“……博士,博士,宋伟不小心喝了被丧尸污染的水源,快救他!” 被按住的男人口中发出不清的嗬嗬声,奋力想要挣脱众人的钳制,不过是瞬间,他的脸色便暗黑下去,皮肤上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疙瘩,似乎是极痛苦,宋伟摇着头,牙齿一下长的尖利,扭着脖子便欲朝旁边的队友手上咬去。 琼斯眼尖,一下尖叫起来:“放手,苏聪小心――” 他话音未落,一把带血的匕首已经抢先插入男人扭动的胸膛。宋伟掀起的獠牙和挣扎在那一秒间被全部定格―― 众人全部愣住。 罗斐走上前去,手上还滴着血,拔出自己的匕首,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为什么带进来?” 几个人一下立正沉默,年级稍大一点的少年犹豫着开口:“队长,对不起,他没有被咬,我们以为还有救,所以……” “不要有下次,自己去领惩罚。” “罗斐……” “闭嘴,琼斯。”罗斐看着少年们离去的身影,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收起你的不忍心,我是在救他们。不该有的仁慈,会要了他们的命。” 神父在此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了看一地狼籍,又看了看一旁控制台上非的尸体,惨白着一张脸:“情况越来越糟了。” 这是人人都看的到的情况。 “我有预感非没有死,”神父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的时候,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可是我们没有时间等他了。我来做第二个实验品,如果再次失败,你们就可以寻找别的方法了。” “不行,非已经为此牺牲,现在生死不明,你不能再冒险。” “听我说琼斯,对比基地里别的人,我的作用不大,一开始就不应该让非去的,这也许是我唯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看琼斯一直拒绝,神父突然激动起来:“难道要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或者变成那些可怕的怪物么!?我宁愿死――” 他的话止于罗斐干净利落的手刀,罗斐单手抱着神父倒下的身体,表情无辜:“上帝告诉我这么做最有效。” 然后他朝着琼斯到说:“好好检查下你的破烂机器,这次换我去。” “不要――” 非同汗涔涔地从床上坐起,他那一声惊叫其实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寝室里其他几个人还在熟睡。 他睁着大眼茫然地扫视了一圈,原来,刚才是梦,可是,那梦好真实…… 非同站在教学楼12楼的教室里,扒开百叶窗帘,看着随意靠立在花坛边的君一言。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每到快放学的点儿就会出现在教学楼,然后一路跟着自己回宿舍,再一声不发的离开。 路非同很罕见的一阵烦躁,仿佛心中有种东西在发酵,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一点点萌发,他一阵烦躁一阵恐惧。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非同抿了抿唇,猛地打开教室的门,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快速离开。 “你终于肯理我了。”君一言站直了身体。 “你究竟要怎么样!?”非同很少有情绪这样强烈的时刻,他明显压抑的怒气让君一言有些一愣,随即连忙开口解释:“我打扰到了你?对不起,我只是想你如果改变主意,可以马上告诉我……” “我们不可能的。”非同烦躁地打断他的话,“我没有过去,也不存在未来!你要的我根本给不了,这么纠缠下去没有丝毫意义。” “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君一言一把抓住他。 非同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意思,总之,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理由,给我一个理由。”他猛地抬头,神色受伤地狠狠盯着他:“你叫我君言,你允许我亲你……你明明是不讨厌我的,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君言…… 晚上的梦魇似乎就浮在眼前,非同紧闭着眼,用力的摇头,君一言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他:“非同,怎么了?” “没事。”挣开他站好,路非同的眼底重新变得冰凉,盯着他的目光让君一言心里一阵毛骨悚然,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对不起,君一言。君言……不是叫你,你跟他长的很像,可是,你不是他。抱歉。” 他的话旋成一堵回音墙,在君一言的耳朵里不停的回放。周围人来人往,直到人走光,路非同也走了,人人都走了,只剩下他还有这句话。 苏骁看他站了良久也不动,大着胆子上前叫他:“学弟,君同学。你怎么了?” 他茫然半响,苏骁又问:“那个……你有桐、付微桐的消息么?” 他不吭声,苏骁自说自话:“我一直找不到他,你知不知道付微桐去哪里了?” 桐……桐……同…… “咦,你怎么了学弟?在等人么?”他想起这些日子学校里的传言,迟疑着问,“你在等路非同……啊――” 话语断在君一言毫不留情打在他下巴上的一拳―― 这已经是君一言当哑巴的第三天,石越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家外甥宛如自闭症一般窝在沙发里,那天他沉着一张脸回来,就这么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坐在那里,跟老僧入定差不多。 这只听说过绝食绝觉甚至绝育的,还没听过绝说话的。 “亲爱的,滚出去把门带上。”杨瑞单手从后面板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拉,自己轻飘飘地勇往直前。 一手两杯红酒,杨瑞放对面一杯,自己轻松的坐下,交叠起双腿,悠悠地抿了口酒:“不尝尝么?一醉解千愁。” 石越不知道那天杨瑞跟君一言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臭着脸的外甥到最后乖乖地洗了澡吃了饭然后去睡觉。 自己伤筋动骨打了一架都没能让某人倒下。 石越看着杨瑞的眼神毫无保留的崇拜,杨女王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能让老铁树开出小白花啊有木有!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两人相对而坐,明明相距咫尺,却仿佛隔着天涯。 他打苏骁的事非同已经知道了,据说学校只让他闭门思过,并没有给处分什么的。两个人各怀心思,都不说话,君一言观察着他的神态,开口打破沉默:“你知道的,我以前就看那个娘受不顺眼,算是报私仇了。”说着他一笑:“很幼稚吧。” 没想到他这么说,非同一愣,随即也笑笑:“有点儿。” ‘其实他年龄比你小,我却觉得路非同比你成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目标准确,眼神坚定。一言,你们一直在一起,在他的心中你永远都是这个毛头小子的样子,分开,也许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你要变强,强的让他认同,他才有可能接受你。boy和man之间的区别,你懂吗?’ 杨瑞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一阵恍惚,这几天,他一直在思索杨瑞的话,看到非同的刹那,君一言突然觉得他懂了。 “非同。”抿了口咖啡,叫着他的名字,舌底竟然有了些苦涩的味道,“手续基本办好了,我这几天就要离开这里去英国。” “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念的是伦敦商学院的经商管理系,大概要两年。”他突然嘲讽地笑了笑:“因为你我放弃了赛车,现在又因为责任要离开你。” “……” “你什么都不要说,听我说就好。”他怕少年一句话,就会打散他重装上阵的所有勇气,“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如果我还是这么喜欢你,或者你……仍然讨厌我。放手还是继续,我一定会做个了断,不会纠缠你。但是这两年,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没有分手,也绝对不会分手,知道了么?” 机场的候机大厅里,过往的旅客目光一致地朝着边上那几个人看去,三个男子身材颀长长相俊美,气质相异,但绝对都是一顶一的帅哥。三个人围着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也是非富即贵的样子。 几个女生大着胆子上前搭讪:“嗨~帅哥,你们这是剧组拍偶像剧呢吧,什么名字啊,到时候我一定会追的啊。” 在其他几个人反应过来之前,石越转头过去,邪恶一笑:“是啊,你们真聪明,拍《断背山续集》呐,妹妹,要签名吗?” 几个女生惊恐着一脸见变态的表情奔走,杨瑞乐得哈哈大笑,石越没好气的戳君一言:“喂,咱们都被当猴子围观了,再这么下去我可要卖票收费了啊。” 君景行叹了口气:“非同……说他有课,可能不能过来送行。” 君一言身体一顿,转过脸别扭的说:“谁说我等他了,我是看爸爸累了,歇一歇,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靠!石越暗骂了一声,坐在轮椅上的姐夫会累?他可真会找借口。 君一言最后一次扭头,最终失望地敛了双眼。 其实,见不到也好…… 学校13楼的天台上,白色衬衫的少年站在最高的石台上,风吹起他的头发飞扬,露出光洁白净的额头,衣服被风灌满,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鸽。 他似乎在等什么,垂着眸静静地站着。 腕上的手表一阵被设置好的滴滴闹铃声响起,少年抬头远眺,一架飞机由远至近,在高空中轰鸣着一路向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只硕大的雁。 远离地面三万英尺的距离,他在天空,他在地面。 他和他之间最好的结局,不过是,他向左,他往右。 ☆、高智商协会 伦敦又是变幻莫测的一天,一个小时前还阳光和煦的天空突然就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街上的行人见怪不怪,掏出随身携带的雨伞,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完全不受影响。 外国人的反应会更激烈一些,比如这位老兄,悠然的心情在下一秒消失殆尽,男人愕然,瞬间反应过来几个跨步奔到不远处门檐下。穿着制服的门童识趣地从里面拿条干净的毛巾递过来。 “……谢谢。”他擦着滴水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狈,忍不住低咒:“见鬼的天气……” funky buddha是伦敦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服务自然也是一流,金发碧眼的男人边走边擦拭身上的水渍,到门口,服侍已经拿了套棉质居家服等在那里。 男人见状皱眉,还是挥了挥手:“不用了,反正避免不了。” 说着推门而入。 房间很大,因着加入会员严格的筛选条件,这里的会员基本都是音乐圈,时尚界,金融街的世界级名人,所以装饰布置自然毫不客气,细节处可见奢靡尊贵。 一、二、三、四、五……嗯,基本都到了。男人们三三两两的分散房间各处,甚至还有一个在最右侧的空间里打室内门球。 听到动静,倒是不约而同地全部看过来。 “艾洛斯,我告诉过你要记得备雨具,你怎么还是一副穿着衣服洗澡的样子。”打门球的男子大约四十岁,体型保持的很好,看得出经常运动,即使是讽笑,依然维持着极度标准的绅士风度。 “哈哈,或者他是从爱琴海游过来的,所以才最后一个到。”那边几个人果然不负他所望地大笑出声。 艾洛斯撇撇嘴,朝着打门球的男子耸肩,说:“保罗,相信我,你才是我对伦敦倒胃口的最大原因,跟天气无关。” 这几个人来自不同的国家,头发和眼球的颜色也各不相同,相异的个体在一起的氛围却格外的融洽,这一切缘于一个以智商论英雄的神秘协会。 有人说,这是我们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加入的协会,无所谓金钱地位,他们的入会要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只有一个,与生俱来你必须是个聪明人,并且聪明的令人发指。 也许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在其列,但是,要找到另外六个人在智商上压倒他们,也绝无可能。 一群聪明到极致的人聚集在一起会干些什么? “听说了么,门萨被称为世界第一高智商俱乐部。”其实八卦无处不在,尤其同行是冤家。 “从数量上来说,它的确是第一。” 汤姆森带刺的话语让保罗笑着摇头,说:“听起来像是对我的控诉……我说老伙计们,你们准备好要迎接新鲜血液的加入了?” 这话让几个男人同时抬头看过来,由于他们苛刻到变态的入会条件,上一次欢迎新人已经是5年前的事了。 保罗挥挥手中的文件袋,笑的神神秘秘,却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实在讨厌。 “对着你们这些老妖怪这么多年,我真是有些审美疲劳。”汤姆森一把将资料袋抢过来,抽出一看,立即惊讶:“亚洲人?” “准确来说是中国人。”保罗补充说明,仰仰下巴示意他们继续往下看。 “单说长相确实很漂亮,不说我还以为是个偶像明星。”艾洛斯边说着随手翻资料:中学跳级一次,17岁上大学,一年修满学分毕业,紧接着硕博连读,不满22岁即将博士毕业……只能算还不错的成绩单,虽然他的照片更让人惊艳一些。 “我以为下一个会是犹太人,22岁……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嗯……小家伙。不过,保罗,giga society选择他的理由呢?总要有所交代,他通过测试了么?” 年纪最轻的沃夫直奔重点,语气一点迫切,果然人们都是喜欢以貌取人,这实在跟智商高低无关。 “你对犹太人的评价如此之高?”艾洛斯挑眉。 “那是个不可否认的聪明民族。”听出他的调侃,沃夫无意解释更多,把手上的一页资料递过去,说:“喏给,虽然不是犹太人,但跟你伟大的偶像爱因斯坦算是同行。” “……太空物理,辅修原子核物理。学物理的啊,有点意思……” 沃夫不再理他,转头朝保罗重复问道:“他的测试通过了吗?数字多少?” “他并不合作,我们派去接触的人被直接拒绝,并且直言对入会毫无兴趣。”保罗递给他们一张纸,“这个是跟他学校合作哄他做的测试,只可惜没有做完,被发现他就停止答题了。可是你们看这些题的解答思路……” 保罗伸手指着给他们看,目光一转,笑道:“卡洛斯,照着这个趋势,他极有可能破了你的记录。” 卡洛斯一笑:“求之不得。” “等等……头儿,你的这些资料靠谱么?”汤姆森仍在翻那叠算不上厚的简历资料,皱起眉头问出疑惑:“他在16岁转学前的经历平淡的难以置信,你们不觉得奇怪么,用学术的话来讲这叫断层,当然,我完全没有看不起平常人的意思,但是一般天才是从小就具雏形,他这样子的倒像是将两个人的人生生拼硬凑到一起。” “听起来像是在自夸,我说阿汤君,难道你不记得自己7岁还在尿床的光荣历史了?天才在过分年轻的时候也难免干蠢事的。” 汤姆森抓起身旁的抱枕毫不客气的砸过去。 卡洛斯伸手一把接住,其余几个人十分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其实情商实在跟智商高低关系不大。 保罗说:“你不了解那个国家的国情,汤姆森,我们手上这份资料也不一定准确。我找了私家侦探去查,他人生的前半段被掩饰的很好,而后面又一路顺风的令人瞠目。我甚至觉得这份简历更像是有人刻意做出来的效果。” “刻意做出的简历?他好像还是个学生吧。” “快要毕业了,学校方面已经内定了留校做特聘讲师,最年轻的教授已经是看的到的事。而且最有趣的是,这孩子从一入大学就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帮忙,这几年好几个重要科研项目几乎都有他参与,但是所有的荣誉奖励全部都与他无关,他本人却好像对此毫不在乎。”保罗自认也算是个清高无欲的人,可是跟这么个还算孩子的天才比,也只能甘拜下风。 “官僚主义的歪风邪气已经吹进了学术界,这些个披着教授皮的文化流氓,偷窃别人的劳动成果毫不手软,有什么好的都敢厚着脸皮往自己身上揽,也不怕撑死。不过这孩子也太没劲儿了,被这么剥削也不反抗,简直是纵容犯罪。” 卡洛斯激昂的前半段话得到保罗的大力支持,对后面他微微摇了摇头,话似叹息:“这个事情不是反抗就能解决的,尤其在那个国家,没有后台靠山,单凭个人的力量,也许才华根本没有冲破云霄见阳光的可能。不过……”他话音一转,忍不住笑:“那个教授也不白拿他的,把女儿双手奉上,认定的准女婿,所以推荐起机会来也格外卖力,这算是卖给你们一个额外的八卦。” “好吧好吧,”汤姆森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一个有些隐藏成就的预备新锐科学家……看不出有什么理由需要粉饰过去,搞的这么神秘。” 保罗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还是继续凑上去抿了几口,下意识地朝着吧台的方向看一眼,然后斟酌着开口:“他主修太空物理学,这几年各国太空事业发展迅猛,按道理他应该是明日之星,备受器重才对。但是根据查到的资料,他的国家对他却是监视考察的态度,辅修的核物理是个很敏感的专业,年轻的天才――这堪比最恐怖的生化武器。” “他的立场不确定?” “传说接触过不明组织,不然他的领导也不会这么着急给他安插身份,20几岁的教授,也实在急了些。”保罗放下杯子,侧眼一看某人悠悠的自顾磨豆煮咖啡,面部神情平淡,一副对自己的话不感兴趣的样子,当即提高了声音:“喂喂喂,我卖力说了这么多,你多少给点反应啊斯科特!” “唔,我喜欢听你的英文发音,细火慢炖的像煮一壶醇香的咖啡。”说着鼻子轻嗅一下,从开始一直未出声的男人终于开口,漫不经心的态度完全忽略了重点。 保罗眯了眯眼,还未开口,斯科特自己先笑了:“ok,明白,我正要到中国走一趟,这次任务我接,去帮你验验成色。” “……这是你个人还是你们组织的意思?”保罗一愣,随即皱眉。 “都一样,目的都是一样的。” 闻言保罗的眉头皱的更紧,半晌才道:“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你伤害他。” “呦,这是怜香惜玉么,我发现你对美人总是格外照顾。”斯科特笑眯眯的走过来,从他们手里接过档案袋,“不过不要把我说的像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大叔一样,那样我会难过的。” 这下几人倒是同气连枝地一块看过来,几张脸上明明写着‘你就是这种奇怪大叔’。 斯科特娇羞的低下头,顺手抽出档案里的资料。 明显是偷拍,似乎是体育课上,少年一套运动装远离人群,独自横腿背靠大树而坐,五官精致,气质冷淡,神情自带睥睨,却不让人感觉高傲反感。 斯科特勾唇一笑,轻声念着照片旁边三号大字标注的中文名字。 “路非同。” ☆、绑票 二月二龙抬头,冰雪初融,北方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把车上的暖气开足了些,又顺手换了张碟片,音乐流畅的倾泻而下。斯科特把腿长伸,双脚毫无顾忌地翘到驾驶台上,歪了脑袋,神情幽怨的盯着不远处的火锅店。 别误会,他当然不是饿成这样的。 那房子看起来年代久远,墙壁斑驳,上面有暗红色的油漆画了圈,写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拆字。 早已过了饭点儿,店里没什么人,那小青年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趁着蒸腾的热气吃的慢条斯理。明明是热闹气十足的火锅,愣被他放慢动作吃出左刀右叉的感觉。 斯科特看的牙痒,他毫不怀疑这臭小子是故意的。刚刚在寒风中伫立近半小时,他清楚地看到那死孩子端着茶杯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靠! 联想到这些日子的待遇,斯科特简直咬牙切齿。 这个年轻的科学家真人长的比照片上更漂亮些,但也更难缠。 要说聪明人的思维和行为与常人多少是有些不同,科学家也难免有怪癖,他们普遍在日常生活中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他们这些协会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交流的平台,寻求同伴,祛除“寒气”。 斯科特说的很诚恳,他本人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理由,当年自己就是这么着被保罗拐进协会。 抛开虚荣和利益不说,其实孤独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 非同黑亮的墨瞳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认真的问:“居然有人相信这些臆想出来的测试题,你们平时也是用这种无用的数字来压倒对方么?” 压倒…… 猥琐大叔晕染双颊,思想立刻朝着不纯洁的某地方策马奔腾而去。 等他悬崖勒马回过神来的时候,路非同早已离开。 在斯科特三十多年的人生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路非同这种人。 正值青春的骚年时代,完全没有任何娱乐节目,每天宿舍和实验室,两点一线的苦行僧生活。传说有个同校的女朋友,但是据他跟踪这一星期的观察结果,不要说见面,两人打电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本以为路非同是孤独自闭症患者,很多早熟的天才大多有这个毛病,早年在接触到同类以前,斯科特本人也是内向的懒得跟人沟通。 但是后来发现,那小子不是与周围格格不入!他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根本就是在躲着人际交往,生怕跟人熟悉亲近,冷着一张万年冰山脸,难得说一句话都能噎死人。 他是毫不吝啬地暴露自己的性格缺陷供人欣赏,一张脸上抗拒的标着个成语――‘生人勿近’。 这种青春期的臭屁孩子,就俩字――欠揍! 语言沟通有障碍,斯科特决定用暴力使其臣服。 斯科特厚着老脸皮饱含责任感的挥拳,壮志未酬,心有余力不足地被某人掀翻在地,于是干脆仰躺着不起来了。 路非同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难得善心大发的多说了句:“我本人很尊老,下次不要再闹了。” 语气平和如同在哄一个耍脾气的孩子。 ……闹? 一个字把他俩之间的梁子结深。 斯科特余恨未消地看着火锅店里的身影:谁闹!?大晚上的跑出来一个人吃火锅,谁才是真有毛病! 一晃四年时间过去,当年的少年已经长成眉目清和的男人,他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独自吃完,然后来结账。 老位置,老菜式,老时间,从不多话。 习惯逐渐形成默契。 店老板无声地叹了口气,在男子掏钱结账前开口道:“这次算我请吧,这里被划入旧城改造的范围,马上就要拆掉了。”他说着笑了笑:“明年你再来,这里就要盖成游乐场了。” 路非同一怔,随即了然:“……我可能也没有机会再来了。――谢谢你。” “哎呀,小哥这么客气……以后不打算做餐饮店了,我可能要改行干些别的,你都这么多年的老顾客了,算是感恩回馈吧。” 非同微笑,正准备离开,老板又问:“一言出国好几年,快毕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我还以为今年你们俩会一起来。” 那年两个俊美少年手拉手,一言兴冲冲地说以后每年都会一起过来,没想到四年前一言匆匆出国,倒变成这孩子年年在这个时候过来,跟接力赛似地。 一个人吃火锅的背影让人心酸,店老板人到中年,念念不忘地絮叨着那些过去的回忆。 路非同一下回神,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角,朝老板点头致意,然后离开,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又为什么要回来,冥冥之中,也需要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 外面的冷空气让他的身体不由地瑟缩,夜幕深沉,时间已晚,这个点儿也不好打车,路非同双手插兜,几乎把脸埋在衣领里,脚步却是不急不缓,踏着规律的节奏慢步向前。 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 这么些年他像一根绷紧的发条,除了任务和实验,脑子里从未有过别的念头。这一下神经松弛下来,倒有些不知所措。 城市很大,他能去的地方却实在不多。 一双大码光质皮靴出现在视线里,第一反应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外国男人,路非同横目抬头,却一时愣住。 来人身材瘦削,穿着时尚单薄,偏偏帽子围巾一个不落,裹的严严实实,大半夜的居然还带着副墨镜。 “我下了通告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不过没时间买礼物了,我先抵押,明儿咱就补。”男人说着竟然把身份证给递过来,笑容满面,只差摇尾巴:“路教授,生日快乐啊。” 非同避开那只手,面无表情的说:“乌漆抹黑的还捂这么严实,你已经红到这种地步了么?” 听他调侃,那人哈哈一笑,顺手把墨镜给摘了,明亮的眼睛笑成一弯月,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付微桐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前阵子发ep,为了上镜好看,愣是把本就身无四两肉的小身板减成了骨头架子,鼻骨间的凹槽越见深邃,摸了两下又放下手,自己倒先笑了:“――哎哎,你这成心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红了,至于把自己弄成这鬼样子不!我这还一身舞台装呢,你抵抗力强见怪不怪,我这吓到花花草草它影响也不好啊。” 除了瘦的厉害,付微桐的头发也染成了时下最流行的棕亚麻色,刘海斜分,精心吹出的造型,跟他两年前重返a城的时候相比,反而显的更年少了些。 往更早了说,跟六年前那个举止有礼、笑容讨好的家庭教师相较,简直判若两人。 有些恍惚,路非同用力眨了眨眼:“……很辛苦就多休息,这么晚何必还跑来。” “拜托,你也就这个时间舍得放弃你的研究出关接触俗世,平时连个预约挂号的机会都不给,就算是熟人也不给走后门,真是我佛不慈悲。” “……”非同让他说的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付微桐敛了笑容,一下沉默,好半天才苦笑道:“我觉得那个地方你是不会欢迎我进去的。” 当年君氏企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以君家退出国内市场,移民海外收局。时隔两年,付微桐再次回a城的时候,这件事依然民愤未平,对于贪官和奸商,普罗大众总是难以轻易原谅。 不过据说君一言是参加学校的国际合作办学,按道理应该两年前就回a城的。但是一晃又两年过去,那边却毫无音讯。 付微桐犹豫再三,还是心有不甘地开口:“……他什么时候回国?” “你希望他回来还是不回来?” 付微桐一愣一惊,面对他少有的尖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啪啪―― 两声突兀的掌声打破沉默,男人带笑的戏谑在夜里格外清晰。 “两位真是好雅兴,这么冷的天大半夜的还在街上逛荡着给我们创收,真叫人感动。” 七八个人,看打扮不像是地痞流氓,说话的男人手一挥,将他俩围困在中间,训练有素。 付微桐目瞪口呆:“……你们干什么?不对,你们是谁啊!?” “兄弟,我们抢劫。”男人微微一笑 ,“不过劫人不劫财,不用摸钱包了。” “我已经红到这地步了,非同?……还勾引的黑道来威胁绑票了?”付微桐刺激不小,转过头喃声向他求证。 “……”路非同无语,抬目看见领头男子正盯着自己,动了动唇,刚要说话――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横冲直撞的开过来,众人皆是一惊,那辆车冲散人群,在原地打了个转,车窗摇下来,斯科特挥手大叫:“喂,上车――” 两边人立刻动手,劫匪丝毫不客气,路非同要顾着减肥瘦脱形的某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斯科特暗骂了一声,跳下车加入战局。 “喂喂喂,孩子们,大半夜的火气不要这么大。”领头男子晃着手中的枪,挑兵挑将一般从三人身上划过,最后拿定主意,枪口对准落在路非同头上。 这一英明的选择,同时也牢牢拿住另两人死穴。 “孩子你妹,你个小兔崽子!”斯科特悲愤异常,受制于人无计可施,这种时候智商什么的全都成了浮云。 “对不起大叔,我刚刚没有把你算在内。” “……” 不给斯科特发飙的机会,领头男子另手指着付微桐,然后笑着对他说:“大叔,跟这小明星手拉手私奔离开,或者我把你们俩杀人灭口就地解决,您看着选一个吧。” ☆、避难 “你说那两个倒霉蛋会不会去报警救你?”坐到车上,领头男子手中的枪依然抵着他的头,神情乐不可支。 他们把那两人脸对脸绑在公园椅子上,老远一看还以为一对男男在亲热,凑近了能看到斯科特几乎喷火的双眼。男人对自己干的这件流氓事洋洋得意,忍不住又一次提及。 路非同冷了脸,突然伸手掰住男人的胳膊,一把将手枪夺了过来,然后准备他的面部正中央,毫无犹豫的直接扣动了扳机。 预料中血肉横飞的画面没有出现,从枪口中喷出一条笔直的水线,男人一脸是水,气急败坏的大叫:“喂,路工,有毛病啊,这水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从哪儿弄来的,你对着我就打啊。”他皱着鼻子嗅两下,立即满脸嫌恶的‘呸呸’两声―― 同车的几个同伴忍不住闷笑出声。 “笑毛,见死不救助纣为虐!再笑出来单挑!!” “我们可是助你劫的路工!”立即有人不平,出声提醒,“还有啊宋i同志,你要单挑的话,可是单挑我们一群啊!”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在座同志们的热情掌声。 宋i一抹脸上的水,怒斥:“你们这群以多欺少没有人性的混蛋!” 假货熟练的在手中转了两圈,分量做工足以乱真,路非同顺势把水枪扔过去,宋i伸手接住,摇着大尾巴赞美:“路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您刚才转那两下,看的出是经常玩枪啊。科学家的白大褂这么一穿――”宋i边比划着做了个动作,“枪从腰间这么一掏,好莱坞下一部电影就有了――实验室里的杀人魔!就一个字儿,真帅!!” 众人:“……” 路非同眯了眯眼,冷冷的说:“哦,是用你这把水枪杀人么” 眼见这个加强型冰块居然搭理自己,宋i一下来了精神,“路工,要是把里面的水换成硫酸强碱,那刚才你那一枪,基本就是谋杀了。”他又补充一句:“保不准头儿这次请您去,就是改良新式武器。” 他既不是恐怖分子又不枪械专家!路非同不感兴趣地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斯科特脸色难堪地挣脱开束缚,那个死变态居然还打了个蝴蝶结。付微桐刚被放开,跳下椅子就要跑,被他伸手抓住:“干嘛?” “救人啊!你没看见非同被他们抓走了!?”他伸手欲拍掉钳制,被斯科特一把揪了回来,“你知道他被抓到哪儿了啊就去救人,凭你能救得了,咱们也不会被绑在这儿了。” “那报警吧,非同属于国家培养的重点人才,有关部门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赶快去报警!” 斯科特又是一扯,把他拽回来,“拜托,那伙人像是普通流氓的样子吗?他们敢把咱俩光明正大的扔在案发现场,显然是不惧怕人民警察的,来头不小,报警有个屁用!” 付微桐抓狂:“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当然要想法子捞人了,不过……特殊时期特殊办法吧,跟我来――”走了两步他又顿住,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付微桐被他看的一愣,“怎么?” “――那个,你不是混迹娱乐圈的明星么,不会耽误你载歌载舞吧……对了,你混歌坛还是影视圈的?我本人蛮爱听音乐……” 付微桐终于怒了:“……我载你大爷的!” 宋i拿着白大褂进来的时候,平日里冷漠刻薄的路工席地而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神情专注,对外来人的入侵貌似丝毫不觉。 从那天夜里被带回来,已经三天。 这三天来路非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各种各样的影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的黑白颠倒,非常有当人质的自觉。 基地实验室近在咫尺,他却一步都不肯挪动,环顾整个基地也没人敢胁迫他老人家大驾。 “路工。” 那边毫无动静,宋i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忍不住好奇地朝着电视屏幕看过去――《生化危机》,几年以前的片子了,老美的特效一向很给力,里面的丧尸肝脑涂地的场景还是很震撼的。 但是―― 宋i看着散落一地的零食,吐了吐舌头,还是科学怪人口味重,拿丧尸当下饭菜。 地上零散扔着的碟片大多是这种类型的,没想到外表秀气的年轻工程师居然也是恐怖灾难片同好者。 宋i刻意清了清嗓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路工,你也喜欢看这电影啊。这片子几年了,第三部已经在拍了,据说更惊险刺激,特效也做的更逼真些,我也在等着上映呢。” 闻声回头,路非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屏幕上,开口就是否认:“我不喜欢看这些。” 靠!宋i忍不住腹诽:不喜欢你丫还看这么多,工作都不做了,还边吃边看! “我,只是奇怪,……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为什么从来没有想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 “你说电影?”宋i挠了挠头,路工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他干瘪地安慰:“这是假的啊,不这么演谁看呐,你们这些文化人就爱多想,给自己找不自在,艺术源于生活但是也高于生活嘛。” 假的么?路非同不再理他,专心的看自己的电影。 宋i被他冷冰冰的一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愁眉苦脸的说:“路工,这可不赖我,上面有请。” 看着他扬起手中的白大褂,路非同纤眉微皱,“不需要了吧。” “组长在下面实验室等着呢。跟您透个信儿,气压偏低零下25度,组长周围空气都结冰了,穿厚点谨防被冻伤。” “……”非同抿了抿唇,没什么表情的伸手接过。 纤尘不染的白色袍子,没有任何标牌可供标识,只有领口的地方精巧细致地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母‘t’。 路非同本身比较瘦,这几年身量长足,人倒是一下挺拔起来了,再配上他的气质长相。宋i心想,路工有一天不做科学研究了,完全可以去混个模特明星玩玩,比昨天那个小明星明显更美型一些。 非正常上班时间,大厅里几盏昏黄的灯,营造的气氛万分诡异。 更诡异的是整部电梯只有一个按钮,宋i把食指放上去,然后转头看着路非同,样子是在等待。非同把右手食指也放上去,宋i朝他一点头,两人同时出声:“time。” 指纹加声控,电梯轻晃,开始稳稳下沉。 也许是心境不同,他一下想起深埋脑海深处的记忆,极其相似的场景,出电梯后的所见所闻,以及最后的决定,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他轻呼了口气,宋i跟着抬眼看过来,路非同微微摇头,略带疲惫的闭了闭眼。 电梯口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手中端着95式自动步枪,配发实弹,一旦有人非法闯入,可以直接予以击毙。 “头儿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转移火力了。”宋i挤眉弄眼的说完就走。 轻叩两声,里面完全没有反应,路非同呼了口气,直接推门走进去,无视房间内的某人,自顾自地泡了茶,端着坐到一边细品。 深入地下不知多少米的秘密基地,不见天日,没有窗户没有门,路非同扫了眼常年发亮的日光板,这几天醉生梦死,也不知道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被无视良久,方组长终于受不了的从一堆资料中抬头:“路大工程师,我都不追究您旷工的责任了,怎么着又消极怠工了,这还上赶着玩罢工这一套。咱们时间有限,能给条活路不?” 在这之前,方老大的仕途可谓一帆风顺,四年前的换届大选,包括他家老爸在内的一众当权老头子光荣适龄退休,各机关要处大换血,方老大本身足够优秀,再加上老子的一些关系,内外兼修,短短几年内实现头衔三级跳。 直到这次被任命为“时光计划”特别行动组组长,遇到路非同这个最不靠谱的年轻科学家,方老大开始深深地为未来堪忧。 话说早些年见他还是跟在君一言后面沉默不语的少年,没想到士别三日,竟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年轻科学家。方老大脑子转的飞快,正想着要不要叙叙旧伦伦情分―― 那边路非同已经放下茶杯,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换了个非常适合谈话的坐姿,朝着方老大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么做毫无意义,我想通了,我决定――辞工,退出这个计划。” 方老大咧开的笑僵在唇角,抬眼厉声道:“别他妈的开这种玩笑!” 非同的表情很平静:“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路非同同志!我拜托你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可以么!?这是可以随便停止的事情吗?这是说退出就能退出的吗!?你是不是在学校受什么刺激了?” “学校的同步太空能量研究我停止了,数据资料也都删除销毁了。” “靠!你想过后果么!?你会被他们枪毙的!!” “所以我不是乖乖被你的人绑来了。” 他耸耸肩,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方老大吐血:“你他娘的把老子这儿当成避难所了?!” ☆、相逢 路非同不可置否。 方老大黑着脸走来坐在他身边,推心置腹的说:“小同志,做事别冲动。国家在这件事情上投入了多少人力财力,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你这么年轻,领导们也不拘一格给了你施展才华的机会,十分器重你,这个计划能顺利完成的话,你前途不可限量。这件事事关老爷子,任性的后果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起的。” “不是已经换届了么?” “可他还是军委主席,这个国家最高当权者!”方老大无意跟他多说政治,抹了把脸,郑重地说:“听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呆在这里做你的研究,学校那边的事,……由我帮你担着,只要这边的实验能顺利完成,一切都好说。” “完不成的。”路非同摇摇头,“人们一直以来研究时光穿梭,大多是依据相对论理论,利用一种超光速即可达到时光倒流的效果;但是根据相对论,光速是最快的速度,是速度的极限,以目前的科学条件,根本不存在超越光速重回青春的可能性。” “没说用肉体去超越自然极限。你一直在做的课题不是研究灵魂――就是你们嘴里说的思想记忆什么的,我不太太懂,你的研究论文的得到几个院士专家的肯定,怎么现在突然没有信心了?” “利用太空能源和核能的巨大能量,将人的记忆和思想转化成为电波,以超越光的速度传播,理论上可以实现时光穿越。但是这样的人体试验,没有办法用常规的方法进行,得到的数据也不全然准确。” “是小白鼠不能满足实验要求么?”方老大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为难的开口:“……一定要用人体做实验么?我、我去请示一下,或许上面能同意死囚――” “我的意思就是不可以用人体做实验!”路非同打断他的话,情绪略微激动:“科学的存在应该是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发展而服务的,不是为了国家元首的一己之私而任意妄为。强行改变生命历程的后果,谁也预料不到!也许用不了几十年,那些丧尸怪物、地球末日将不再是电影里虚拟的场景,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以前从没听你这么说过。”方老大的目光含疑,直直地看过来:“为什么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会觉得你有种心事完成,利用完就扔的感觉?” “……” 方老大‘噌’的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科学家,你说的这些很热血,也很伟大。我是不知道科学实验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的是,如果这件事搞砸了,不用几十年,不过十几天,就是你和我的末日。” 他盯着路非同,一字一句地缓声道:“就算你打定主意不想活,也不要连累其他人陪着一起死。” 年轻的科学家沉默着不说话,两人僵持良久。方老大冷笑一声,在桌子上一按,几个武装战士进来朝他敬礼待命。 “损失牵连的可不止我一人。”路非同面色一凌,方老大已经转过头去,朝那几个人下命令:“你们这几天的任务就是看好路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以任何理由任何身份走出房间半步,否则军法处置。” “是。”如一人般齐声应答。 方老大的目光重新转回怔愣的某人身上,半威胁半诱哄的说:“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路非同这次是真的被软禁起来了。 他本人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跟前几天一样没心没肺,这次干脆连影碟也不看了,回到房间就闷头睡大觉。 宋i本来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站在门口提防,毕竟路非同彪悍的身手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头儿说实弹监守,可是一旦他真的武力反抗,他们也没胆子真朝这科学家开枪射击。 路非同的配合让宋i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把悬着的心放平,新的问题又来了:路工这么反常的表现,不会出什么事吧…… 宋i紧急召唤医生过来做了检查,确定他真的只是纯粹睡觉而已,这才安下心来。 事情传到方老大耳朵里,原本就肃冷的脸色更沉了几分,看了看监控中好梦正酣的某人,咬牙吩咐宋i:“亏他还能睡得着,都别去理他,让他睡个够!” 这么说完,依然不解气。 科学研究晦涩枯燥,倦怠暴躁在所难免,这个时候,没有外人可以救赎,只能依靠自己的信念和责任去完成对崇高理想的坚持,可是就路非同这两天的表现来说,完全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方老大狠狠地抽了两口,把半截香烟大力地摁灭,然后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起,方老大抢先开口道:“醒了没,去用冷水洗个脸先。” “……没睡?那很好,准备准备回来一趟吧,我是没办法搞定了。” 他们不是惯用电话长聊的人,方老大简单扼要的指明重点:“……嗯,他的状态不太对,你还是亲自过来一趟比较好。” 他展了展后背,准备要收线,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方老大的手一下收紧握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你现在还有闲心顾忌什么狗屁的未婚妻,别跟我整这些个幺蛾子!你再不回来,老子把你俩捆吧一枪放一个全给崩了!!” 被电话那边的强大怨气震慑的身体一个激灵,还未及反应,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挂断音,想象着方家老大此时恨不得把自己活剥了的心情,男子忍不住笑出声。 该回去了…… 君一言向后仰躺在沙发椅上,修长的脖颈勾勒出优美爽直的弧度,他抬起手臂横在额头,遮住眼睛中疯狂奔涌的情绪,袖口缝制的精致铜扣在灯光的映射下反照出耀目的光。 终于,要回去了…… 他维持这个动作许久,半响,才终于想起什么似地回神,用遥控按下视频通话按钮,良久才被接通,画面上的英国男人明显被吵醒,一脸愤怒:“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否则我一定要告你谋杀!!” 君一言心情愉悦的吹了声口哨:“殿下,我是想告诉你,任务我接,我会立刻赶去中国。” “呃?……哦。那个国度你熟悉,我们本来就属意你去。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保护人才,储存非物质宝藏。所以尽量和平解决,不要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你尽快安排时间,我让斯科特跟你――” “不用了。”他扒拉着头发,眨了眨眼:“我今晚立刻动身。” 挂掉电话良久,男人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时候这个年轻的中国男子变得这么勤快了? 对于他难得的勤劳,居然连方老大也不怎么欣赏。君一言黑了脸,是谁半夜打电话鬼哭狼嚎地半吆喝半威胁地叫他回国啊! 自从公安体系调任直属特别行动处,方老大的办公地点也随着头衔几次迁移,虽然坏境是越来越好,反而来找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门前冷落。 方老大用极其繁琐的功夫泡了茶,也不让身为远客的君一言,自顾自的抿了口,朝沙发上坐着的人点点头:“真不错这茶,我找人专门从福建稍的,要喝自己泡啊,甭跟我客气。” “哥,你的待客之道可真让人不敢恭维。” “你算哪门子的客啊。”方老大嗤之以鼻,随即又问:“君叔的腿怎么样了?” “老样子。” “还是站不起来么?”方老大皱眉。 君一言顿了顿,然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我说呢你爸也沉迷这个。”他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这几年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对这个计划也逼的越来越紧。其实这么不靠谱的事,一直逼迫路工也没用,但是……我们都没得选择。” 君一言沉默了下,然后问出最关心的重点:“非同他人呢?他还好吧。” “这会儿你知道着急了,躲外面几年死活不肯回国,得瑟给谁看呢。”方老大缓了口气,才回答道:“他能吃能睡,好的很!就是……有点发热,小毛病,没什么――” “好好的怎么生病了?!你们怎么看人的!?” 方老大没好气地吼回去:“老子怎么知道睡觉能睡出高烧来!” 路非同身手彪悍是基地里都知道的秘密,眼看他如睡神附体,睡的昏迷不醒,大家听着方老大的命令,也没太当回事,只当他是化郁闷为睡眠。宋i甚至还开玩笑的说,天才就是各个方面都异于常人,连睡个觉都不同凡响。 等到大家终于觉得这样的昏睡方式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路非同的高烧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 君一言看到他的时候,路非同其实已经退烧,只不过因为高热脱水,昏沉沉的软倒在床上,看上去有些虚弱。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他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心酸难过……君一言抿了抿唇,弯腰轻轻拍他的脸颊:“……非同,非同。” 路非同的脸闷的红晕未退,脑袋昏昏沉沉,听到自己的名字,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仿佛怕看错一般的眼睛闭上又倏地睁开,嗓音嘶哑的迟疑着确认:“……君……言?” 君一言神色一暗,然后又笑着拍拍他:“还不错,没有彻底烧傻了。” 他起身面对方老大的时候,语气里已经不自觉的冷了下来:“人我要带走。” “当然不可能。”方老大一口拒绝。 “他已经是你们的犯人了么?他犯了什么罪?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这算是拘禁吗?有拘捕令么?” “行了,一言。国外那套在这儿行不通。”方老大说:“我放你进来已经是违规了,再让你把人带走,该被拘禁的就是我了。” “我怀疑他的病就是被你们这儿的压力给逼出来的。在这儿是好不了,这样下去会逼死他的。” “……” 路非同无亲无故,刀枪不入,方老大已经无计可施。 两人对持许久。 方老大的目光在他和路非同之间游走一圈,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言,我是信你。学校那边的事,我去办。你照顾好他,顺便把利害关系跟他讲明白。但是有一条,你们绝对不能离开a城!一言,我把身家性命交到你手上了。” 君一言不再多话,走过去双手用公主抱的姿势将非同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托抱起来,在经过方老大的时候脚步一顿:“哥,多谢。” 方老大默然点头,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纯洁的河蟹 醒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全身的骨骼像被醋泡过一般疲软,路非同抱着沉重的脑袋坐起身,环顾一周,陌生齐整的环境,是酒店里的房间。 君一言带他离开基地的记忆全部都在,只是昏昏沉沉的又睡着了。路非同摸了摸脸,身体疲乏,但是他这些天也太能睡了一点。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停止,门呼的一声被拉开,君一言□围着一条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醒了,感觉好点了么?”他毫无违和感的走来,自然地伸手拭上非同的额头,“烧退了,这下彻底睡饱了吧。” “你……” 在他出国的这几年里,他们其实很少有联系。特别是两年前,在传出路非同跟自己博士生导师的女儿恋爱的消息时,君一言打电话问他是不是真想跟一个女人结婚过正常的日子,路非同沉默很久,最终轻轻吐出一个是字。 之后两人之间再没有联络。 但是却能感觉他似乎一直在身边,从未走远。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的‘时光计划’,也是由君一言开始注资投钱,这些事方老大从来不瞒着。 君一言裸/露的胸膛结实健壮,又不过分贲张,肌肉规整出的纹路恰到好处,远非是当年清瘦高挑的少年模样。 这样的君一言让他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微妙感觉,路非同默不作声,君一言干脆坐到他旁边,“在想什么?” “想你――” 被他毫无防备冲口而出的话取悦,君一言笑着垂头吻上他的唇角。 从对方身上传来沐浴过后清爽的香味,丝丝袅袅的撩拨着鼻腔。路非同昏睡几天,一身狼狈,口里满是病愈后淡淡的苦涩味道,在他撬开自己的嘴巴之前,非同使了些力气将他一把推开。 “我……想洗澡。” 君一言只当他是害羞傲娇,连忙低声诱哄:“烧才刚退先别洗澡,再忍忍,要是再着凉了可就糟了。” 路非同摇了摇头,十分坚持:“我要洗澡。” 他们俩之间自己从来都是先服软的那个,君一言认命的叹了口气,从一堆衣服里翻出电话:“葛医生,高烧能洗澡么?……已经退烧了,能洗澡么?不是我发烧。……可以洗澡是吧,好,我知道了。……那边大半夜的,你赶紧睡吧。” 他挂了电话先跑去浴室里把浴霸打开,放了满满一池子热水,然后回来要抱他,非同拒绝:“我可以自己过去。” 君一言说:“得了吧,等你自力更生水都凉了,跟我你还害羞啊,你说吧,到底洗还是不洗?” “……” 路非同不说话,君一言打横抱起他就走。 也许,同意让他进浴室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默认。 一别四年,感情和身体,都在某个程度都达到一个顶峰,事情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触目所及只有赤/裸裸的结果。 狭窄的空间,氤氲的水气,还有不经意间难免碰触到的身体…… 拉扯间,衣服被打开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当年送他的十字架耳钉被串成项链坠子,闪闪亮亮地垂在锁骨正中央。 君一言的目光倏地收紧,眼睛定格再也移不开。 依稀记得那日二月里难得的暖阳,心痒难耐挑选礼物的心情,只希望能换的他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看到那个精致小巧的十字架,亦如第一次看到他,一眼万年,似曾相识。 花洒的热水冲下来,他的白大褂被打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衬衫的扣子已经七零八落了,从脖颈顺延至腰际的肌肤大面积裸/露在外。 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贫瘠,君一言弯腰俯身在他的胸前,唇舌虔诚,带着时隔四年的思念和怨怼,一寸寸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双手在他后背不轻不重的来回揉,许久不见,言语的陌生和尴尬被身体的熟悉和渴望瞬间泯灭,年轻的激情冲动一触即发。 “――我用不用问你可不可以。”君一言的声音因染上□而些微暗哑,贴着耳朵说极为性感。 “……我说不可以,你,会停止么。” 两人都是用肯定的语气,对于对方的反应可谓了若指掌。 君一言用实际行动回答他,动作逐渐有些失控的激烈,路非同口舌被封,身不由己,想说和不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两人纠缠不休的唇枪舌战中。 他好不容易挣脱―― “我感冒,会传染――” “你就是有艾滋我也认了。” 看得出这几年他从未停止锻炼,肌理纠结,健臂有力。路非同竭力向后仰躺仿佛要逃避些什么,修长洁白的脖颈弯折出漂亮的惊人的弧度。混沌的大脑雾气丛生,水气布满的双眼遥望过去,隐约是那年青葱,他拢口轻喊‘路非同,我喜欢你’ 时的羞涩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怦然心动。 想他么? 路非同曾经无数次从学术角度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君一言不过是比不讨厌稍微更进一点的情绪。然而在这四年里,他却不止一次地为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伤神动脑。 他想像正常人一样尝试跟女人交往,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论是君言还是君一言,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会觉得愧疚难当。 他没有未来,所以从不去想未来;可是君一言已经是他放开的过去,他为什么要常常想起? 路非同的心里居然会觉得亏欠,亏欠君一言,也亏欠他自己。 头脑浑浊一片,仿佛有千万头大象簇拥着狂奔而过,一片狼藉,他根本无法思考,模糊间只觉得双手被禁锢按在洗漱台上,大理石冰凉的触感激的他手指微不可见的一缩。 他瓷白色的皮肤因为□的刺激而泛红,随着君一言的唇舌一路蜿蜒而下,所到之处如三月桃花盛开,艳色一片。 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脆弱感袭来,路非同只觉得整个身体被灼的就要融化掉,内心深处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对着火烧一般热竟然没有全心排斥。 身体被全然掌控,连呼吸也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追赶,胸膛更是以一种快要爆炸的频率在迅速起伏着。 路非同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那人的头发,自己身体深处杂糅的陌生感让他一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十指深深地陷进男人浓密短碎的黑发。 君一言深入腹地刺探敌情,逐渐摸索着他身体最原始的反应,一经证实,便口无遮拦地主动发动攻击―― 路非同脖颈仰起,忍不住压抑的低吟一声。 长腿条件反射的一颤,随即被君一言牢牢地按住。 他的手指战栗的拢紧,青白色的指骨关节突出,指尖泛红几乎要陷进大理石里的力道用力的抓着流理台。 …… 君一言抹掉嘴边的白色浊物,及时地伸手捞住他,轻柔地将他的身体放进一旁的浴缸里,水温微凉,接触到非同火热的肌肤激的他不由战栗。 “冷么?” 君一言顺手扭开热水龙头,随即自己也跳进浴缸轻轻抱住他。路非同意识迷乱,听见他问下意识地想否认,喉咙却仿佛堵了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睛沾染水气,湿漉漉的仿佛黑葡萄一般,直直的看着,仿佛深不见底的古井,一下便把自己不可自拔地吸了进去。 君一言心想,这几年时间浪费的真是冤枉,他在前面不停步的走,自己在后面挨近着追,愣头青一般不管不顾毫无战术,却从未想过留点空隙让他思考,或者干脆干脆奔跑几步,完全堵住他的前路。 杨瑞问他是否懂得boy和man之间的区别。 他想自己是知道了。 时间让他懂得―― 男孩用语言做事,男人用身体做事。 俯身而上亲吻着他背上光滑的肌肤。路非同宅男一枚,常年呆在实验室里,大夏天也包裹的严严实实,皮肤倒真是雪白光滑,毫无瑕疵。 君一言伸出轻点那如雪一般细白的皮肤,手指顺着弯曲的后腰线一路向下―― 路非同闷哼一声仰起头,君一言趴在他耳边说:“以前也有过这么一次,我刚放进去,就被你一脚给踢下床了,你还有没有印象……”他边调笑着边继续手中的扩张动作。 “……你慢一点。” “非同,”君一言狎昵的轻啃他形状美好的肩胛,然后问:“你会跟那个女人结婚么?” 他明显跟不上节奏,强烈的刺激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君一言另一只手从后面把他的脸掰过来,凑近了重复:“你会抛掉我去娶那个女人么?你会么非同?” 娶女人? 他下意识的摇头:“……我不会――啊。” 路非同短促的叫出声,被盈满的不适比不上随即而来的巨大冲击,他几乎承受不住的滑进水里。 君一言的皮肤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身体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性感的光。 相合的节拍让两人的大脑没有丝毫的空间去想其他一切,浴缸里的水早就饱和,随着双方激烈的动作而溢到外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契合着两人的粗重湍急的呼吸,仿佛那年度假时,大海边卷起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汐。 “……你他妈的慢一点。” 细致的纤眉紧紧地皱起来,路非同原本少有表情、精致深刻的脸上混杂着痛苦和愉悦两种情绪的极致交锋,一张脸显得艳丽入骨。 他在这个时候猛地爆出句脏话,对于压在他身上的君一言来说,堪比强力春/药,这种时候听他说粗口,仿佛有电流穿透身体的快感,君一言的表情控制不住地凶狠起来,身下的力道也毫无节制―― 路非同觉得像荡秋千一般被狠狠地抛到了至高点,几乎会被摔死的错觉。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君一言放开他起身,路非同闷哼一声,身体失去支撑差点滑进水里,他的手扳着浴缸的边沿,细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神情很是有些无奈。 看他脸色潮红未退,君一言一惊,连忙探手抚上他的额头――很好,温度正常。 松了口气,君一言扯过大浴巾把他从水里捞起来擦干裹紧,又一路抱回到房间的床上,亲昵的吻着他的唇角,“这澡洗的值,这下什么病都没有了。” ☆、完成时 路非同一手撑在床上,努力平复呼吸。 君一言笑的志得意满:“是不是真的,你现在这样子太让我有成就感了。” 他抬手就打过去,被君一言轻易的躲过,抓着手指恶狠狠地一根根啃下去。 “……你要吃人么。” “对,没错。”君一言笑着又欺压上来,“咬碎了生吞入腹,走哪儿带儿。” 他的手随性把玩着垂在颈项间的挂坠,碰触间身体敏感的一颤,路非同顿了顿。 “……怎么突然回来?” “我不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安心去做人家的升龙快婿了?” 他对这件事多少还是在意的,只是现下吃干抹净餍足的状态下说出这样的话,就有些了调笑的味道。 路非同垂着头,浓密的黑睫轻颤,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半响才轻声反问:“你不是说只要我幸福就好?” “对,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他一下笑开了,倾身覆上,手也开始不老实,“但是我不相信有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信心充足,他为何要假手于人? 君一言在心底直叹气:白白浪费了四年的大好时光,去想通一个简单的道理。 路非同自然不知道他的遗憾,只觉得自己被他撩拨,身体那一处两人倒是有着相同的反应,不由羞恼:“操,还来……” “真聪明。”君一言啃着他的唇角,赖着一张脸皮,身下动作未停,意有所指的笑:“我太喜欢你的反应了……” 最后是两人都扛不住疲倦睡着了,路非同醒来的时候,君一言还闭着眼,唇角勾起,不知做的什么好梦。 他不由地有些羡慕,自从四年前那次,他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不论多么刻意地回忆那些细枝末节,脑袋总是空白一片。 特别是在他做了那件事之后,基地那几天他几乎昏厥的深度睡眠,还是一无所获。 他们究竟怎么样了?博士和队长是否接到了他的信息? 是否还在不放弃的尝试跟他联系? 每日怀揣希望入睡,然后抱着茫然醒来。 路非同摸黑从床上爬起来,捞起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在散落一地的衣服中,看到自己的手机像被遗弃一般孤零零的扔在那里。 心念一动。 他随手把君一言厚实的黑呢大衣裹在身上,拾起自己的电话,打开房间南面的玻璃门走上阳台。 农历二月的天气乍暖还寒,路非同紧了紧衣服,那大衣上还有他的味道,莫名让他安心不少。 基地里屏蔽信号,他一早就关机。 现下一开,来电短信提醒以铺天盖地的压倒之姿,第一声未完第二声就响起,会打他电话的就那么几个人。 果然,除了教授的2个未接,其余几十通电话全部来自楚冉――楚教授的女儿,他传说中的未婚妻。 路非同刚入校就锋芒毕露,没多久就进实验室,更不用说后面参与多项重要科研研究,实力是一部分,但是,一路顺畅的背后也少不了楚冉爸爸的帮忙。 楚教授愿意这么提拔,当然不是纯粹的爱才之心。 在他提交学校和国家合作的重点科研室的材料报告时,楚教授有意无意地透漏了自己拥有的决定权,然后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撮合他和自己女儿的愿望。 路非同没有让他失望。 于是他以少年之姿,参与高端核心实验,一路如火箭放炮的速度迅速爬升。 路非同下意识地回头朝床上熟睡的男人看一眼。 九点不到,不算很晚,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比自己的记忆往后退了一星期……这么久了……路非同很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的感觉错觉。 电话拨过去,没几下就被接起,楚冉的声音急吼吼的就冲了进来。 “――非同?非同是你么,说话啊!” “……嗯。” “你在哪儿?这几天你跑哪儿去了?我们找你找的都快疯了!” “我没事――” 楚冉嘶哑着嗓音打断他:“今天突然有人把爸爸带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也不说是什么事。我跟妈妈很担心……非同,你现在在哪儿啊?” 最后一句已隐隐有些哭腔。 路非同一愣:“教授被带走?被谁带走了?” “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带着几个当兵的。是不是你们的研究课题出了什么事?你跟他们在一起么?” “没有。”他沉着声安抚她,“别怕楚冉,教授不会有事的,你照顾好你妈妈。” 挂了电话,四周又沉寂下来,冷风一吹,路非同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君一言的兜里香烟火机齐全。 两根细白的手指夹着香烟,黑暗中燃红的一点明灭不定,烟雾升起随即被消弭在这无边的夜色里。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他不知何时醒了,也不怕冷,穿着浴袍斜靠在玻璃门上,黑暗中看不出表情。 路非同抽了口,顺手弹了弹烟灰,然后沉默着把烟递过去。 君一言伸手接过,在他打着之前,抢先把火机抢过来,“这玩意儿没事还是少抽。” “不常,只是特别烦……”他顺从的按灭烟头。 “为你那教授?话说我也很好奇,这个实验不是你的梦想么?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放弃?” “他们让你来劝我?”方老大的声音不低,显然不是说给一个人听的。 “劝你有用?你决定的事谁能改的了。”君一言深有体会,说的格外感慨,“而且我干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单纯有些好奇。” “……”路非同沉默了很久,君一言一只腿微曲,脚尖轻触地面,最后干脆习惯性地掏出烟点上。 路非同别过脸,只作没看见。 “不想说也没关系,”男人的话冲破烟雾缭绕,清晰入耳:“人活一世,别勉强自己干不愿意的事。不想做就不做了,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他说着又笑了笑:“我在呢。” “不是。” “什么不是?” “不是不愿意……”路非同好看的眉毛微蹙,似乎是在考虑着怎么解释,“而是不可能。‘时光计划’不可能在我手里完成,或者说,在现时代的科学技术下根本无法实现,这就是个死胡同,出不去的。” “老实说,一开始听到你们这个计划,我就觉得十分不靠谱。时光逆流,灵魂回到过去,这简直就是披着科学外皮的封建迷信。我以为就你一个人异想天开,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也会当真。” 路非同说:“人老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眷恋,一根稻草都会当救命的浮木。位置越高的人越怕死,自古就是如此,不然秦始皇也不会耗尽心力去寻长生不老药了。”他顿了顿,“不过这个实验并不是天方夜谭,只是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没有办法达到。” “那还有什么问题?你干嘛要停止自己的梦想?”君一言对他前后矛盾的说法有些费解。 “……我没有停止,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们现在做的研究是利用核离子和太空能源实现超越肉体的脑电波分离,就是所谓的灵魂离体。这样的人体试验,后果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是随意破坏人类自然规律,下场一定不会好。” ……核。 听到这个字君一言眼睛眯紧,他对这种高危能量没什么好感,直觉地问:“……你们已经试验了?会怎么样?” 路非同呆了呆,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 “算了。”君一言心里莫名烦躁,满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喜欢咱就不干了,换个别的东西研究,不陪他们做大白梦。” “进去吧,风有些大。” 刚进房间,随即身体被一个冰凉的怀抱从后面拥住。 君一言的话语里也有淡淡的香烟味道:“非同,咱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 “你不是答应方组长不离境的?”他不动声色。 “我又没说现在一走了之,等收拾好这个烂摊子,我们就去英国,爸爸也想你了……” “君叔叔好点了么?”他出声打断。 君一言苦笑:“还是老样子,不过精神还不错,一直念叨你。” “我……”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然后又住了口,最后微微摇了摇头:“你该留在英国多陪陪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更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君一言眯了眯眼,正要开口,门铃突然一阵响。 两人都是一愣,外面门铃响一阵,又紧接着急促的叩门声。 “这么晚……你叫侍应生来送餐了?”君一言朝他仰仰下巴。 ……当然不可能! 看到路非同摇头否认,君一言转了眼珠,把浴袍上松散的腰带重新系好,居然从床垫子下面拽了把小巧的手枪出来,朝路非同使了个眼色,一步步移到门口,打开电子猫眼。 对于他的小心谨慎,路非同十分不以为意。就算被抓捕,也会是国家正规部门来执行,并且,那群人可不会如此文质彬彬的先礼后兵,还敲门。 “是来送饭的么?” 君一言转过身,神色古怪的笑了笑,然后朝他说:“熟人,还一下来了俩。” ☆、危险 跟在后面的付微桐脸色不是很好。 路非同在他眼前被人劫走,快一个星期音讯全无,偏生那大鼻子又说报警无用。 他不信邪,横着脖子去试。 终于亲身领教了‘有关部门’惊人的办事效率,失踪已经超过几个48小时的人,只立案,然后就是无限期的让回去等消息。 付微桐等的心焦,燎了一嘴大水泡。 斯科特一进来,手指两人就笑开了:“你们这是唯恐大家不知道你俩有奸情啊,要不要这么明显!” 同样的白色浴袍,那臭小子身上还裹着不合身的黑色大衣。 散落纠缠的衣服,地毯上未干透的水迹一路延伸到内室……斯科特啧啧有声,满脸不怀好意的暧昧笑容。 路非同脸色一红又冷,干脆别开脸只做不见。 “流氓!”君一言没好气的骂,转脸看到他身后的故人,倒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和了脸色,歪着头打招呼:“很久不见了啊。” 付微桐白着脸,暗暗咬牙:“……好久不见。” 人刚站稳,门铃又是不甘寂寞的一阵叫唤,君一言黑着脸瞪着眼:“后面还有谁?你们俩还带着人组团过来围观啊?” 攥着拳头磨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斯科特瞥了他一眼,吹着口哨过去,不一会儿独自推了个送餐车走进来,“――是我叫的餐,为了你们两个,晚饭我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跑来了。不必太感动了,把记在你头上的账单负了就行。” ……非同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 君一言眼睛一转,伸手揽上斯科特的脖子,“伙计,有事找你,咱们谈谈。” “――等我吃完饭再说。” 君一言顺手拎了片面包,往他大张的口里一塞,箍着脖子往一边拐,对愣住的那俩人笑笑:“你们俩边吃边叙旧,别浪费了。――非同多吃点,看你瘦的。” 最后一句温柔又有那么几分暧昧。 路非同的脸瞬间燃了火。 几天不见,付微桐却突然恍如隔世一般的错觉。 他换好了衣服,坐在对面。房间暖气十足,路非同却裹的严严实实,正襟危坐,有那么点刻意的意思。 颈项微侧,几处遮掩不住的青紫红痕调皮的从衣领里露出来。 ――付微桐震惊的瞪大了眼,心中所想被亲眼证实,半天才哆嗦着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却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质问不对,疑问不对,愤怒更是毫无立场。 “你……” 路非同是真的饿了,生病又闹情绪,没怎么正经吃过饭,再加上这两天的……激烈运动,真真是饿的现在才觉得自己有个胃。 尽管如此,他仍旧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吃相那是相当的文雅。 见付微桐面色有异,路非同想他是因为那日自己被劫,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解释说:“……我没事。那天是实验室里的……人,他们胡闹惯了,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实验室的?……你同事?” “……算是同事。” 军工项目他不好说太多,付微桐心里明白,当下住了口,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脖颈间移开。然后看到那边斯科特拍着桌子吼,“……一个单位这么久,才知道你有这本事!早说你来搞定这个科学怪人就好了,害的老子奔波一个月还碰一鼻子灰!” 付微桐瞠目结舌的把目光横过来,怀疑地问:“这大叔也是你们实验室的?” ……科学怪人。路非同眯了眼盯着斯科特,然后对付微桐摇头否认。 当时他以为君一言也是giga society的成员,后来路非同还专门为这事问了君一言。 他难得有好奇心,君一言同志立马放下手边的工作全心全意为他解答:其实,他们这个也算是一种协会类型的团体,在国外各种大大小小的协会来说,他们还属于官方认证的那种。总的来说,就是服务于英国王室的一个名叫全球人才搜索存留的古怪机构。 “你知不知玛雅预言?”看他点头,君一言继续解释说:“根据玛雅文明的记载,2012年的某一天将是世界末日,这也没差几年,地球环境日益恶化,世界局势动荡,人心浮躁。我们希望可以通过组织的形式,聚齐有志之士,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科研环境,避免他们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路非同失神,喃喃的重复:“……世界末日?” “你们做科研的最讨厌这种封建迷信了吧,什么世界末日、地球毁灭,无稽之谈!其实不过是王室想要招揽人才,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君一言不以为意的笑,“现今这个越传越邪乎了,电影网络全在疯传,连政府秘密制造宇宙飞船挪亚方舟什么的阴谋论都出来了……” 看他没有半点笑意,君一言意外地挑眉:“――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当真了?” “没什么好笑的,这世界也没什么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君一言哈哈大笑:“喂喂喂,你这像是一个科学家该说的话么?” 路非同沉默不语,君一言自己傻乐了半天,只得敛了笑,举手投降:“好吧,地球要照这种速度被糟蹋下去,末日也就不远了!不过我觉得它撑到咱们两个寿终正寝还是可以的,再不济,你现在已经被认为是有价值的人才了,肯定有船票拿,话说你上船应该可以带家属的吧?” “……他说你们俩一个单位的,我还以为你也是那个高智商协会的成员。” 不理他的得瑟的调笑,路非同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你说斯科特?――靠,在进这个机构之前,还真就是那么认识的,让做个什么破测试题,然后又说不符合他们的条件。真他妈的――!!” “……” 其实路非同没说什么,但是君一言自己心虚,话刚说完,就立马翻脸改口:“不对!哥那是胡写的,故意不入会,谁愿意加入那个装十三的得瑟组织!更何况还有斯科特那个老不修在,绝对不是啥正经组织,肯定是非法集会!” 路非同的食量一直不怎么地,吃了没多少就停手了。付微桐也不是多话的人,加上心理不怎么舒服,对着路非同反而觉得陌生。 那边两人说的热火朝天,这厢两人相对沉默,彻底沦为听众。 要说斯科特的外表看起来明明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绝对不是跟风卖萌的大叔,但是他一开口,就给人一种不很正经的感觉,十分不可靠。 比如现在,他直言不讳地对这个国家不尊重人才的做法表达不满,对于斯科特来说,才华应该服务于懂得赏识它的人,而不是威慑于国家或者个人的权利。 “你们要尽快离开,这里的情况你们比我了解。只要这事一牵扯上国家,什么样儿的罪名都敢往你头上按,路博士再留在这里,我担心会害了他。” 君一言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看过来。 付微桐惊疑的问:“非同,究竟什么事啊?我怎么听他们说的,有点儿不对劲。” 路非同只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年轻科学家,他的天分付微桐一早就知,对于他取得的成绩也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斯科特和君一言刚刚的对话实在莫名其妙,国家,罪名,叛逃? 说什么犯罪?为什么需要逃走? 非同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那边也停止了谈话,三双眼睛直直地盯在非同身上,君一言摊手:“我一向是主张离开的。是人又不是机器,整天呆在实验室,再健康的人都要憋出毛病来了!换个环境对你来说是好事。” 斯科特说:“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要在牢里愚忠么?” 付微桐:“……” “你忘记答应方组长什么了?这样会害了他们。”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路非同却是几人中最平静的那一个。“如果我现在走了,那就真的是叛逃了,时光基地的每个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已然这样,何必连累别人。” “你还愿意继续补救么?如果你不能把计划继续做下去,你们整个组依然跑不掉的,拖得越久,责任越大。”君一言以事论事。 “我知道。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是我开的头,由我来结束。这些年我跑的太快太急,这是该付的代价。” 斯科特怒其不争的直摇头:“愚忠,愚忠!” 他本来正襟危坐,维持着跟付微桐吃饭时候的姿势,这会儿几个人说话,他侧过身子,修长的手指交叉放于腿上,上身微微向后仰,这是一个非常适合交谈的姿态。 路非同不爱说话,但是懂得尊重别人。 这么坐着,他眉心微蹙,身体不适,突然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 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感觉,头皮发麻,被视线固定的压迫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一条2米多长的眼镜王蛇给盯上,那家伙特别有耐心,躲在草丛里整整一个小时不动,伺机伏击他们。最后被君言一下折断了七寸。 路非同眯紧了眼。 这一次―― “非同……”付微桐刚出了声,就看见路非同变了脸色―― 随着一发枪声闷响,他被倾身而上的路非同扑到在地,身后的酒柜中弹,玻璃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斯科特反应过来,掏出手枪一个地滚,躲在墙后,朝着子弹打来的方向放了几枪。 那边倒是没再有回音。 君一言捏着弹头说: “早溜了,军用狙击步,高精度子弹。你那小手枪还是收起来吧,别招狼了。” ☆、回家 军用狙击步枪。 m8穿甲燃烧弹。 仅弹壳长度就99毫米。 高级酒店为了隔音效果,墙壁通常厚些,近40公分的墙壁几乎被打穿。 君一言曲腿半蹲,看着碎落一地的玻璃渣,眉毛拧成一团。 斯科特收了枪也跟着蹲下,不复刚才的轻松,神色凝重的说:“大手笔啊,这枪能有1500米的射程,不用想着去抓凶手了,早跑没影儿了。” 虽然这么说,依然惯性地跑到阳台向外查看,对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适合偷袭的位置倒是有好几个。 斯科特摇着头走回来:“你们中国不是最讲究风水的么,记得下次偷情提前找个靠谱一点的地方。” “……军用狙击,……你们是说这是军队干的?是国家要非同的命!?就因为他搞砸了军工实验项目?”付微桐错愕且震惊。 其余几人都是沉默不语。 付微桐简直要抓狂了:“光天化日可以随便开枪杀人,是在拍枪战片么!?法律呢,人权呢……有人可以告诉我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 “法律是为统治者服务的利刃,手中的刀又怎么会刺向自己呢。宝贝儿,你太天真了!不过够可爱,我喜欢!” 接二连三的枪响,外面已然乱成一锅粥,酒店工作人员早早报了警,出了这种事谁都怕引火烧身。 宋i领着人冲进来的时候,付微桐正开口问说是不是又是上次扮劫匪的那群二货同事的恶作剧。 宋i吊儿郎当的甩着枪,喃喃自语:“原来明星也这么二,喜欢背地里讲人坏话,这怪癖爆给八卦杂志应该能卖不少钱。” “怎么是你?” 他朝非同呲着牙笑:“路工,你这可不像看见亲人的表情啊。” 宋i名曰保护现场,赶走了围观的八卦群众。自己来回走动,对着碎裂的玻璃碴子研究半天,像模像样。 “你别像上次一眼装神弄鬼,原来是贼喊捉贼了。” 被戏弄的不甘,让付微桐和斯科特对宋i这帮子人没什么好感,付微桐不及大鼻子的城府,忍不住开口讥讽。 宋i瞪了他一眼,随后从君一言手里把弹壳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挑眉询问:“你怎么说呀?” 强杀伤力武器,毫无顾忌的射杀,太刻意,……政府想让一个人消失,有无数种不漏痕迹的方法,何必这么大张旗鼓,又不是演电视剧。 宋i拍手夸赞,故意说给某人听:“就是,演艺圈就是胸大脑小,男女都一样。随便就怀疑良民,良心大大的坏了。” 君一言狭目微眯,丝毫没有要调笑的心情。 “你少废话,究竟怎么回事?” “被偷袭喽,这不是明摆着嘛。” 君一言眯紧了眼:“我就是问你,他一个搞学术的为什么会有人偷袭,什么人干的?” “跟核研究有关的,本来就是重点军工项目。你没听说伊朗几个核物理专家都遇害了。我们都是奉命保护路工的。是你私自把人劫走,也亏得路工身手好,没出大事就烧高香吧。” 付微桐嗤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冒充土匪劫人。” 宋i走到一边坐下,耐着性子解释道:“每一项国家重点军工研究进行当中,凡是有特殊任务的科研工作者都是受到国家特殊保护的,出入都需要报备,我们只是执行公务。――其实也蛮折腾的,不过还好路工是宅男,我们不需要那么辛苦。” 斯科特说:“难怪大量华裔人才外流,学术研究被你们弄的像恐怖活动。你们有没有想过高压下的科学家有多辛苦?” “没办法,异国列强们总见不得别人好。自由跟生命比起来,两者相较取其轻,国富才能民强,当然,你们这些举着民主大气的老毛子是没办法理解的。” 宋i嘴皮子耍的贼溜,斯科特被他气的够呛,黑着脸要发火,被付微桐伸手拦住。 宋i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君一言抿着唇肃冷着一张脸,他从来没有想过做学术也会有这么复杂的事情,甚至牵扯到生命安全。 他想起那时青涩年少的路非同跟他说目标和责任,比自己矮一头儿的人气势十足的问他有没有目标。 路非同有多么坚持固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即使放弃情感或者别的任何事,都要一直坚持下去的梦想和目标。 ――责任,更多人的重生。 君一言记得出国前他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要让一个心志坚硬如石的人放弃多年来的坚持,难道仅仅是迫于生命危险? 不必问路非同,君一言自己也觉得好笑。 不是不可能,是根本不可能。 他这么做,总要有个理由。 宋i说:“路工,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放弃实验,抛弃我们。――但是现在外面的情况这么危险,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回去被你们再囚禁起来?” “我们那是保护路工的生命安全。”宋i跟君一言针锋相对,“路工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次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打蛇打七寸,他毫无掩饰的弱点,丝毫不介意别人知道。 “什么人想要伤害他?” “一个红二代,一心想取代队长的位置,路工死了话,所有责任都能推到队长身上了。而且……”宋i下意识的看了斯科特一眼,不欲多说,“你知道最近朝中不太平,还是小心点儿好,一个不小心,后悔莫及的可是你自己。” “……红二代?是谁?叫什么名字?”付微桐连声追问。 宋i瞪眼:干嘛!国家机密,拒绝泄露!” 君一言表情僵硬,眉毛攒成一团,宋i再加筹码:“队长说你要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虽然说事关军事机密,但是特殊时期特殊待遇。” 接着又朝付微桐两人一指,补充道:“他们俩就算了,咱也不是开客栈的,可就不一一招待了啊。” 君一言低头沉默,他在认真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宋i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双拳难敌四手,如果因为别扭任性而导致那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伤到,那就真的……他转眼朝那边看去―― 路非同浓密的眼睫低垂,仿佛感觉到有人注目的视线,抬眸,相触的目光居然有些柔情,君一言还没来得及细品,他已经转过脸跟宋i讲不用了。 “路工,您别急着拒绝,谁也不敢逼你干吗,你就还跟上次一样闷头睡大觉就成,有我们看着也安心呐。” “谢谢。”路非同还是坚持,“不过不用了,我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一切已经结束了。” “路工――” “算了。”君一言伸手打断他的话:“宋i,跟你们方队长带个话,心意我领了。不过,他不想回去,我也不想非同继续下去了,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君先生,那路工――” 君一言笑笑,突然觉得豪情万丈。 “放心吧,如果护不住他,我也不白活。我俩一起殉情算了。” 要说君一言脸皮虽然厚,但顾忌着非同,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两人的关系。这下宋i把事态说的严重,他反而胸中激荡着一口英雄之气,口无遮拦。 一句话出来,斯科特瞠目,路非同瞪眼。 付微桐的脸色瞬间灰败。 宋i表情圆满,笑嘻嘻的摊着手:“酒店不安全,你们打算去哪儿?反正人不能拐出境!我觉得路工总不见得想回学校的小公寓吧。” 去哪儿? 其实路非同自己也没有概念。 君一言不知道跟谁打了招呼,居然弄了辆suv来,坏笑着打趣他:“要不要你来开,找回昔日风采?” “……去哪儿?” “你说,有想去的地儿么?” 一阵沉默,他在心里细数这些年的遇到和离开,在这里生活六年,路非同发现自己能去的地方真的不多,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就是书呆,没有什么交际,也没有朋友。 路非同看着他熟练的转动方向盘,忽然想起一事:“你还玩赛车么?” 他曾经的梦想。 “哪有空啊,每天都忙的要死。不过我找到另外一种方式――半夜在伦敦大街上跟警察玩飙车,超爽的。而且跟你讲个好笑的,斯科特他们当初找上我,就是因为我半夜超速次数太多,以为是怪侠,没想到是疯子。哈哈哈――” 似乎是忆起往事,他的笑声也格外爽朗。 路非同转过头看他,退去少年的青涩,他侧脸的线条硬朗而流畅,五官深刻的恰到好处。这实在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热情、开朗,满身都是阳光浓郁的味道。 “干嘛看着我?” 他转过头去看窗外,他又笑:“你继续看好了,我又不收你钱。” 开到城南,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眼熟,正是放学的时间,出狱的学生们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警察站在马路中间指挥着红停绿行,开辟一条安全通道。年轻的男生女生三三两两的搭伙,脸上自然地挂着灿烂的表情,蹦蹦跳跳的过马路。 年轻就是最大的与众不同。 卖小吃的小摊被饥饿的学生们团团围住,细白的手臂如一段段鲜嫩的藕,节节伸高。路非同歪了脑袋打量,人群的缝隙里,露处老大爷皱纹满布的笑脸。 路非同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的明媚。 踏上楼梯。路非同跟在后面,还是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会回……” 他没有说下去,两个人都懂。 君一言头也不回地解释:“还是这里好,繁华市区,挨着学校,加上这小区人多,所谓大隐隐于市――”说着掏出钥匙打开门,扭头朝他一仰下巴:“愣着干嘛,进来啊。” “我以为这房子你都处理了。” “哪儿舍得处理它啊。” 房子很旧没有住过人,罩在家具上的白色布单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君一言呛了一下,止不住的咳嗽:“……我等下找保洁过来打扫,快成大沙漠了。” “不用,我们自己打扫。” 路非同说着自己走到阳台上,对面无遮无拦,正对着学校碧绿整齐的草坪,几个放学不回家的男孩子正在追逐着踢球,并不喧哗,但很热闹。 焦躁的心情一下就平稳下来。 身后君一言笑着打趣:“路非同同学,欢迎回家。” ☆、最佳煮夫 房子太久没住人,收拾打扫是个大工程。 君一言同学长这么大,不说饭来张口,至少是衣来伸手的。他大少爷四周这么一看―― 地上厚厚的铺着一层灰,房间里浅浅的一股霉味,墙角落里还有纠结的蛛丝。 路非同把四下里的窗户都打开透气,风一吹,尘土飞扬。 两人被呛的直咳嗽―― “这里多久没住人了?” “有四五年了吧,高中毕业后基本就没来过这儿了。” “怎么也没找人过来打扫。”他手臂来回挥动着赶尘。 “……忘了。”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两指在墙壁上一抹,君一言直觉摇头:“还是找保洁公司来吧,快成古墓了这儿。” 古墓…… 路非同卷起袖子,把新买来的拖把往君一言手里塞,抹布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的说:“行了小二,走吧,咱们去扫墓。” 天色已完,这样的工作量绝对没办法一下完成,两人合力先把卧室给整理出来。君一言满脸嫌弃的把散发霉味的床单被褥全部扔出去,两人只得又跑到楼下不远处的超市重新添置,又顺便补齐了一些日用品。 单身汉的住所只有一张床,没得选择,两人并排而卧。 也许是累了,躺下一会儿,身旁清浅的呼吸声趋向平稳。 君一言抱被侧卧,新买来的薄被上一股染色剂味儿,这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屋子空置太久,缺乏住家气儿。阳春三月的夜晚,依旧寒意十足。 君一言想了想,翻了个身抱住他。 路非同性情冷淡,就连身体血液也是常年不温不火,大夏天手掌也是淡淡的微凉,从来没有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的时候;冬天更是一加强型冰块,由骨子里冷到外。 被君一言取笑简直就是台人型制冷器。 被抱着的身体此刻却温度适宜,触手可及的热带着他身上的清淡的香,沁人心脾。 君一言本意是怕他冻着,现在被这温暖引得他自己收紧怀抱,舍不得撒手。 路非同的身体微微一僵,君一言拥着他轻轻唤:“非同,非同你睡着了么……” 黑暗中那人毫无动静,均匀的呼吸合着胸膛规律的一起一伏。 “晚安。” 君一言把唇凑到他脸颊上一吻,然后心满意足的把脑袋靠着他颈窝睡去。 过了良久。 寂静的空间响起轻微的鼾声。 路非同悄然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一双大眼落满疲惫,竟毫无一丝睡意。 两天下来总算把房子收拾干净,窗明几净,路非同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显然非常满意。 君一言像条大癞皮狗大字型趴在床上直叫唤:“累死老子了,做家务原来这么累,我赶工作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没这么累啊!回去要给吴妈加薪,劳动人民太不容易了!” 听他提起故人,非同眉毛微掀。 “吴嫂还好吗?” “……!我叫吴妈你叫吴嫂,你占我便宜!” 他倒没想这么多。“……好吧,吴阿姨身体挺好的吧。” “跟我一起喊吴妈能死啊……”君一言不满的嘟囔,“挺好的,夏伯也挺好的,跟我爸他们三儿组团儿,整天找老外搓麻将,传播中国文化。要说我爸这辈子还就这几年过的最轻松。” 想象着那样的场面,路非同也不禁漾出了笑,然后又试探着问:“那君叔的腿……” “一直在坚持做复健,只不过效果不太好,还是老样子。”君一言叹了口气,“这几年修身养性,锐气尽退,老的很快,现在看上去就是一特和善的老头儿。”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什么?”他莫名。 路非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时光计划……我没有办法完成。” “不是――”君一言猛地坐起身,侧头去看他,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日方老大的话,表情不可思议地问:“你们都以为我投资这个计划是为了我爸的腿?不是――你们怎么想的啊!你们这实验还能治病救人妙手回春?” “不能治病。但是如果成功的话,可以返回过去,找到引发事情的源头,阻止错误发生。” 世间难得一后悔药,一忘情水,如若有,则世事变得简单,人生木然。 他靠窗而立,阳光在身后铺陈开来,整张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君一言心里是带了些气的,歪着脑袋抿唇瞪他,心想你怎么能跟别人一样这么想,你个小没良心的。 但是眼见他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清香绕鼻,触手可及。 一下子又觉得欣喜又满足。 其实,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往水漂里扔钱,只不过因为那是你的梦想。”重新躺回床上,君一言伸臂横在额头上,遮住双眼,“……爸爸的事因我而起,我很内疚也很难过,恨不得换自己的腿给他。但是――”他说,“一码归一码,我和你的事,我从未后悔。” 身后是一阵更久的沉默,君一言苦笑,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像样的回应。 两人一站一躺,两个姿势分庭抗礼。 ――路非同也不知为什么,缘何要提起这件事,也许是想借着这些内疚,让自己更加坚定一些。或者不过是找借口,图个心安。 明知他是这般不管不顾的,唉,何必故意惹他? 路非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直起身往前走:“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饿不饿?” 同居生活,最重要的无非吃睡两件大事。 但是对于前者,君一言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路非同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个人半斤八两,皆不擅此道。 不敢随意叫外卖。一开始,两人每天都要出去吃。 但是持续了没几天,路非同嫌弃麻烦,从一开始的一日三餐缩短到两餐,最后干脆集中到一顿一起解决。 最近更是宁愿吃零食也不愿下楼,君一言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并且也觉得出去吃个饭还要眼观八路小心戒备,实在不是长远之计。 于是买来整套厨具,配料,还整了本菜谱,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万事俱备,在谁学习下厨这个问题上,经两人深思熟虑,最后决定由智商略胜一筹的路非同担此大任,君一言的理由是:聪明人学东西肯定也快。 而且这光明正大的理由背后也不乏私心。 路非同倒是没有拒绝,很爽快的就操刀下厨。 君一言坐在餐桌前等,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上,喜滋滋的表情在看到非同端上来的那盘东西时,一下僵住。 黑乎乎油腻腻,看不出本尊面目的块状物体,焦灼扭曲的缠在一起。 “我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有意见尽管提,下次改进。” 不管怎么说,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君一言艰难地用筷子分离出一块,小心翼翼地夹起来,问的有些不确定。“今天吃素么,这是油炸黑木耳?” “糖醋小排骨,……不好意思,酱油放多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酱油能达到的色相品级吧,这被鞭尸焚烧的可怜排骨,完全看不出行刑前的性感模样。 君一言如临大敌,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把这块敌我难辨的东西送进嘴里―― “味道怎么样?” 君一言伸长了脖子,用力噎着把排骨咽下去,看着某人黑白分明的大眼,言不由衷的睁着大眼说瞎话:“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真的蛮……特别的。过口不忘。”但是为了两人的肠胃健康着想,他婉转的提议:“……要不换我试试。” “很难吃?” “当然不是,不是很难吃。”君一言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是根本不能吃!――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搜肠刮肚找理由:“我是觉得,首先不管味道怎么样,这份东西是你做的,我吃着就比别的多了一种幸福的味道,这才是最难的的,所以我想让你也能吃到这种幸福的感觉。” 不自然的清咳了几下,努力忍住笑,路非同面上仍是一径的波澜不惊:“……那好吧,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帮你试菜。” 吸取路非同的经验教训,君一言决定先由易入手,把一本菜谱翻了个底朝天,净挑程序简单的家常菜下手。 要说君一言在厨艺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单就炒出来的菜,还是可以分辨出做的是什么,比某人实在要强太多了。 但他生怕丢面子,自己在厨房里捣鼓半天,怕样子不好看,一块块地硬给摆好,精心把处女作收拾打扮一番,然后才得得瑟瑟的往桌上放。 第一次端上来,西红柿炒蛋,路非同只淡淡的看了一眼。 ……由此推断,被服务对象应该是肉食性非食素动物,菜单不行,换! 第二次端上来,青椒炒肉丝,路非同凑上去轻轻地闻了闻。 ……看来是不喜欢蒜蓉的味道,菜色不对,再换! 第三次端上来,鱼香茄子,那人看了半天,又皱着眉头嗅了嗅,在君一言提心吊胆的凝视下,伸筷子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 拜路非同这个最挑剔的食客所赐,君一言的厨艺在短期内以接近‘神七’的速度飞速前进。 据说,只是据说,在若干年以后,君一言同学凭借他半路出家学来的出色厨艺,引诱的邻居家患了厌食症的小孩吃了饭,一跃成为各大报纸健康版的头条。 当然,这已是后话。 ☆、蜜月 厨艺的突飞猛进必然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积累结果。 从一日七顿进化为正常的一天三餐,君一言同学的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实现跨越三级跳。 成功的背后是无数辛酸的代价。 某日夜晚,君一言冲了澡,庄严肃穆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瞅,又凑近了捏着脸皮来回掂量。 攒在一起的眉心越蹙越紧。 路非同靠床坐在地上,盘腿抱着笔记本电脑打游戏。 眼睛紧盯着屏幕,玩的聚精会神。 君一言轻哼了声,见怪不怪,擦着头发蹭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摁开电视。 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开始时,他也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印象中的路非同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除了看书就是学习,寒着一张冰山脸却又对人客气礼貌,十足是个书呆。 明明能打又会赛车,但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目标,十几岁活的愣像是几十岁,把自己禁锢的苦行僧一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虽然他管那叫计划。 现今这一个月的相处,君一言惊奇的发现他会赖床,会讲脏话,挑食,也爱吃零食,并且……居然还玩电脑游戏。 虽是处于安全考虑,但是路非同本人对于宅在家没有丝毫意见,每天睡到自然醒,勤恳实在的君大厨已经做好了营养餐,吃了饭要么开着音乐看书,要么打开电视,甚至有时候什么也不做,一个下午就在阳台躺椅上闭目养神。 君一言本是个屁股上长钉坐不了三分钟的人,但因着是他,耐着性子陪他一起宅,柴米油盐,爱人相伴,他做饭,他洗碗,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对方。 真的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怕闷坏了他,君一言担心地问会不会无聊? 路非同目光悠远,停了半响才说,能这么一直简单的活到死,那是福气。 他原本是一根被绷紧的发条,现在却猛地一下放松。 君一言无从反驳,只是觉得心里蓦然的一阵不舒服。 来来回回把六十多个频道从头到尾换了好几遍,君一言百无聊赖地把零食往前面一扔,凑过去看他的电脑。 在教他玩游戏的类别甄选上,君一言做足了功夫。网络游戏人员混杂,而且易上瘾耗时间,好好的二人世界,他自然不会干这种煞风景的事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弄来一堆单机游戏。 本以为这个年龄的小年轻,会喜欢cs,极品飞车之类的热血竞技游戏,没想到他撇撇嘴,看了眼就说没劲,反倒是对一些角色扮演类的剧情游戏相当上瘾。 他现在玩的仙剑奇侠传三,正在兴头上,昨晚差点要通宵,被君一言强行关了电脑,硬拖去睡觉。 这游戏君一言玩了好几遍,后面剧情全部知晓;电视也没什么好节目,一下又觉得无聊,闻着非同身上传来沐浴后清爽的香,不由想入非非。 叫了几声毫无反应,君一言不满的咬牙,硬把脸挤进某人的视线。 “哎哎,你看我脸,看我脸……” 路非同消灭掉几个妖娆的小妖怪,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眼看他又要沉迷游戏不搭理自己,君一言沉声怒斥:“玩物丧志!” “不是你说的游戏放松,有益身心健康。”他头也不抬。 景天的火系法术学满了,可以学合成双属性技能了…… 不甘被忽视的君一言恶霸一般,把人脸给用力掰过来。 “亲爱的,拜托赏脸看我一眼,看一眼。” “怎么?”他挑眉询问。 “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都肿了?” “……” 路非同本以为他有什么事,还真的细细在那瓷实的面皮上巡视,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这是某人又要耍什么新花样。 当下伸手把这铜皮铁骨的脸轻轻一推,扔下四个字――尖嘴猴腮,又要继续打自己的小怪兽。 “尖什么呀,睁着大眼说瞎话!”君一言伸手合上他的笔记本,指着脸皮凑上去嚷:“你看看,看看,这都浮肿了,圆了一圈了。我照镜子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他眯紧了眼,实在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又着急想知道游戏剧情,只得胡乱安慰着:“没那么夸张,可能是前面那一天七顿给闹的,你加强锻炼多运动。” 等的就是这句话! 君一言把笔记本电脑远远甩到一边,路非同叫:“――我还没保存进度,” “咱们俩才应该保存进度,这正蜜月呢,你瞎捣乱。”,某人手上动作不停,满脸怨气的抱怨着。“你看你最近脸色发白,气血虚浮,必须要多‘运动’才行!” 饱暖思□,他厚颜无耻的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双手在身下男人的身上来回游走。 其实对比之前,路非同的态度简直已经好太多,但是君一言也实在没胆子兽性大发,夜夜笙歌。 路非同一把抓住他施坏的手,压着喘息,像是要证实什么,迟疑着问:“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身体很热?” 热? “……欲火焚身么,”君一言兴致被撩的正高,含糊不清的应着话,按着他熟门熟路的挤进去,“我也是,快被你烧死了。” …… 电视屏幕闪烁,娱乐新闻的采集画面转换飞快,速食文化,连主持人讲话都像放机关枪,抢着时间播报些非一线小明星的绯闻八卦。 刚发完首张个人ep的艺人付微桐,近日突然宣布停止一切演艺活动,暂别娱乐圈,远赴国外留学充电。 艺人拼的就是曝光率和专注度,即使是自黑炒绯闻,也要搏版面,许多成名的大明星依然乐此不疲的以各种方式出现在大众视线里吸引眼球,这功不成名不就的又留学,简直是自毁星途,娱乐圈从不缺挤破脑袋拼上位的新人。年轻女主播的嘴角一撇,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惋惜,只是瞬间,又勾起唇角,笑语如珠的导出下一条新闻。 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显然无心关注。 节目尾段播放的mv,付微桐被放大特写的脸英俊而深情,在优美动人的旋律里,房间渐渐传出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和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吃干抹净,神情餍足的某人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小日子太美好,以至于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总觉得像在做梦。”君一言扯着脸皮喃喃自语。 路非同细白的两指夹了根烟,一双澄澈的大眼在烟雾缭绕中模糊不清。“抽烟么?”说着朝他扔了根过去。 君一言一愣,伸手接过,也不点燃,在两指间把玩,半响突然叫:“喂。” “嗯?” “……是我的错觉么?”捧着他的脸颊,似真似假的细细搜索,“好像你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 路非同推开他的手,弹了弹烟灰:“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傲的像仙,冷的像鬼,反正没什么烟火气儿,不太像人。” “现在呢?” 他嘿嘿一笑,欺身压过来,“现在像妖,一双眼睛夺魂摄魄,一天天的净勾人。” 激情过后,两人什么都没穿。 他们分离的时间远远大过在一起的,但是情感却一直从未走远。距离拉长思念,分开以后,他们没有互相抛弃,反而重新发现彼此,是悲是喜? 年轻强健的身体最容易擦枪走火,身体某一处明显的变化,让两个人都一僵,君一言万年不透的老脸皮,可疑的红了红。 路非同冷着脸将他从身上推开,摁灭烟头,抓起衣服就要起身,被一把拉住,“还有点儿人性不,你就这么走了!?” “既然都不是人了,也无所谓什么人性。” “……”君一言被噎的语塞,扒拉扒拉头发笑道:“毒舌这点倒是一点儿没变……非同,你还记得我小舅舅么?” “嗯?” “石越和杨瑞。” “我记得,他们还好么?” “他们去年在荷兰登记了,给你看照片,我还客串了下伴郎。”把手机里存的照片找出来,举高凑到他眼前。“看看看看,咱也学习下前辈的经验。” 本不想理,但偏生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着了魔一般自然接过来。 照片背景是圣洁庄重的教堂,只有五个男人,中间被簇拥的两个人脸上有掩不住的幸福,石越笑的甚至有些傻,就连一向高贵矜持的杨瑞,唇角都挂着单纯傻气的乐。 “两个见证人,一个公证人。看到在下没,喏,那边笑的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就是。” 路非同沉默不语。 君一言从身后抱住他,在耳边轻声道:“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你跟我一起回英国吧,我想让外公见见你。” 带着蛊惑的味道。 “不要。”路非同想到没有想,下意识的拒绝。 这么干脆利落的本能反应,君一言的气血一下冲到大脑,暴跳起来朝他吼:“为什么不肯见家长!?难不成你打算玩弄老子?!” 悲愤的嘶吼,怨气十足。 只是没有穿衣服,气势不足够强。 路非同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眼睛不由自主的顺着某人勃发的怒气下移,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某人某个不合时宜昂起的部位,蓄势待发的某物还在风中微颤了下。 君一言发誓他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脸色从红到紫,从紫到黑转了圈,叫骂着自己不争气的“老二”,落荒而逃,躲到浴室里自己解决去了。 路非同笑弯了腰,笑的眼里出了泪,看着浴室的门,目光逐渐变得悠远而复杂。 最终,一声叹息。 宋i一边默背着保密守则,一边管不住好奇心把耳朵竖直了妄想偷听――貌似他们通电话说的是路工的事情。 他本来挺直的身躯因为头部进行的猥琐行为而前伸,拐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那边人收了线,方老大沉默了下,侧脸看到自己属下的窃密动作,轻轻咳了一声。 宋i令行禁止,立刻立正站好。 “干嘛?想偷听长官谈话,耳朵不够长是吧,只恨生不成个兔儿是吧。” 宋i胸膛一挺,大声答道:“报告长官,兔儿爷代之路工和君一言那种,用于形容我跟长官纯洁的上下属关系不合适!” “你他娘的――”方老大抬腿朝宋i屁股一脚――被他灵活的闪过,沉着脸喝:“少跟老子耍贫嘴,叫他们看紧点,出了事我那你是问!” “是。”宋i的表情又松弛下来,“组长,又出什么新状况了?那兔崽子还打路工主意呢?” “哪儿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方老大哼了声,“那兔崽子好不容易抓到我的把柄,这是憋出吃奶得劲儿要跟我斗。你多派些人手,他找了些道上的黑手,而且路非同顶着核物理专家的头衔,你提高警惕。” “是!”事关安危,这次宋i正经严肃了许多,“我们在他们楼下24小时佩枪守着,绝对保护路工安全。” “嗯,……对了,他们俩怎么样?” “蜜月生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小俩口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羡煞旁人啊。” 宋i啧啧有声的赞叹,方老大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眯了眯眼,叫他:“宋缺。” “到。” “你们的特训守则里有没有一条不许伤害长官的?”方老大不动声色。 谁敢伤害长官啊…… 宋i傻眼,但是长官还等着,只得回答:“没有,只有……报告!我没有对长官不敬。” “很好。去加一条,以后不许看肉麻言情剧。还有宋i同志,你刚刚的肉麻话严重伤害了长官的情绪,晚饭之前,1000个俯卧撑。” 无视身后目瞪口呆的宋i,方老大转身,踩着身后的哀嚎离开。 自从上次的尴尬后,君一言着实安分了几天。 没人性骚扰,路非同乐得自在,只是某人神情恹恹,越发的忧郁,有时做好了饭,独自一人跑到阳台上唉声叹气,更有睡到半夜推醒自己,欲言又止地问会不会嫌弃他。 种种古怪的反应让人心惊,路非同忍不住瞄他□,这货不会那里和心里都出问题了吧。 忍了几天,终于忍无可忍开口询问。 那已然要憋疯的某人一副得逞的样子,悲愤的要证明自己身体没问题,那晚上愣是狠狠的折腾了他一夜。 第二天全身的骨头都跟被拆下来重新组装一般。 君一言满足的剔牙奸笑:你猎人再狡猾,也斗不过我好狐狸。 路非同窝在沙发上看书,君一言抱着本子坐在他身边上网。 他最近这几天爱干这个,上网搜索跟路非同有关的报道,然后逐一下载收藏到电脑里,没事就看着傻乐。 也有让他不高兴的,比如那篇写a大最年轻预备教授订婚恩师独女的旧闻,君一言指着网站的大标题‘佳偶天成’气愤不已,转头摆着一张怨妇脸指责路非同负心薄幸。 最后一直闹到床上肉帛相见,君霸王才勉强作罢。 现在路非同看书,他也丝毫不甘寂寞,一边浏览网页边不住嘴的分享网上的奇人异事。 随手翻到一个帖子――拿自己做实验的“疯狂科学家”。 君一言看着看着,忍不住又叫他:“我发现跟你的这些个同行比起来,你太正常了啊,这些人简直就是疯子。” “……嗯?”路非同眉眼不抬,继续看自己的书,浅浅的回应一声。 “你看这个――科学家亨特为了证明淋病会发展成梅毒,他从一位自称得了淋病的病人身上取了分泌浓汁,并涂在了自己的‘小弟弟’上。”君一言指着电脑一句一句的念,显然他觉得不可置信,有些错愕的笑:“你猜怎么着,这哥们同时得了淋病和梅毒!但事实上那个换着自己就是淋病和梅毒的感染者。唉,这死的也太冤枉了。” “……” 没等非同讲话,他又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继续道:“这个这个,阿夏姆夫妇用自己作为实验对象进行x射线研究,几年之后,阿夏姆死于癌症。” “……牛顿用粗针在眼睛与眼骨之间扎,用粗针的顶端压迫眼球来测试视觉出现的斑点和闪光……” …… 君一言盯着电脑,没有发现路非同早就停止了阅读,并且随着他的话,脸色愈发苍白,直白的如纸一般。 “这个好变态――斯塔宾斯?弗斯为了证明黄热病不是传染病,直接对着患者的嘴,吞食患者吐出的呕吐物……呕,受不了了,这些科学家怎么――非同?” 他嫌弃的转脸,一看之下连忙把电脑丢一边,伸手揽着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被恶心到了?这些科学家也太疯狂了,为实验连命都不顾了呀。” 过了良久,路非同才轻声道:“疯子和天才本来就只有一线之差,他们值得敬仰。” “太值得敬仰了!不过幸好,你是个小天才不是疯子。”说着顺势在他唇上轻啄几下,然后心有余悸的说,“……想想那个吃呕吐物的我就替他难受,他爱人亲他不得阴影死了啊。非同啊,你的这些前辈们可都是血的教训,你可不要……” 话音消失在路非同飞起的一脚,君一言灵活的跃起避开,笑嘻嘻的道:“小的去给路司令做饭,伙夫滴不杀的干活。” 等君一言走远,路非同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过去把电脑拿起来,滚动着鼠标一页一页的看那帖子。 ☆、异事调查组 周末,街上人车拥挤,君一言手里拎着采购来的两大袋东西,毫无顾忌的来回晃,方老大派来的便衣警察远远跟在身后,于是,他的步伐便有些漫不经心。 路非同此刻应该还在睡觉,昨晚光厕所跑了能有三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最后更是全身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有谁会在早上5点钟洗澡? “你有事瞒我。”君一言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路非同闭着眼睛沉默,君一言几乎以为他睡着了,良久才听到一个声音淡淡地说:“可我不想同你撒谎。” 实在叫人气结却又无法开口再问,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心里憋气,却在路非同嘟囔一句想吃某某地卖的蜜桃,君同学一大早收拾心情,大老远跑去买。 感情是什么?感情就是逼人犯贱!这就是命啊命! 前方红灯,车被堵的蜗牛一般蠕动,喇叭声响彻一片。 身后的一辆车脾气倒好,不声不响的默默跟着。 君一言单靠两条腿,看来却有些烦躁,猛地顿步,朝身后招招手。 “哥们,帮忙点根烟。”他示意被占着的双手。 那俩人傻眼,其中一个反应快,掏出烟和打火机,没好气的给他点上。 “哎哎,搭把手。”君一言得寸进尺,把购物袋往两人手上挂,腾出右手摸上后腰的枪,不客气地用脚尖踢踢旁边的车门。 “先生,你跟着我有何指教?” “警惕性这么高,肯定做了不少亏心事。”从车里下来一个打扮洋气的男人,戴着墨镜,笑嘻嘻的大声埋怨:“回来也不吱一声,良心太坏了。” 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君一言眯着眼看他。 “靠!”那人摘下墨镜,“不认得老子了啊!” “――方周!?” 弯腰避开他惊喜的一脚,方周脸上也挂着夸张的重逢之喜,“什么时候从英吉利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我还以为认错人呐。” 方周只差热泪盈眶:“我都想死你了。” 君一言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欣慰长叹,“我们家方周长大了,都学会思念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方周不知见好就收,继续卖乖。 君一言受不了,一脚踹过去:“你丫在美国学中文的吧。”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方周义正言辞的纠正他,然后深情建议:“我们去drk一杯吧。” 君一言竖起大拇指:“中美文化融会贯通。” 方周羞涩:“一般一般,全班第三。” 喵―― 路非同是被猫叫醒的,下意识地去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十点整,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房间里多了一人一猫,路非同却仿佛视而不见,起床,刷牙,洗脸,然后毫不避讳的换衣服。 男人也不作声,一室静默,只有衣服摩擦的些微声响。 那人眉目冷淡,周身围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他身着时下少见的深色中山装,却不觉得违和,大眼一看三十往上,仔细瞅又觉得不过二十岁。 没有故弄玄虚,反而让人觉得有关他的猜测全都是错的。 男人双腿交叠,坐姿随意。怀里盘踞着一只毛白似雪的猫,比一般猫体积大很多,一双眼睛蓝绿两色,透着妖邪的戾气。 那人的手十分漂亮,手指修长,骨节优美,在猫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那猫眯着眼,很享受的样子,懒懒的叫了一声。 惹得主人一笑,安抚地拍拍它。 路非同全部收拾妥当,衣衫齐整地坐在男人对面,早已订好闹钟才叮叮玲玲地响起来。 男人瞟了闹钟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难得你主动提前销假,我好奇想来看看。”他环顾一周,气定神闲地说:“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路非同沉吟不语,他也不催,好整以暇的坐等。 “有件事需要帮忙。” “条件你提。”男人讲话简洁干脆,音色低沉,十分悦耳。 “那次开枪的的人你们查到了么?” “嗯。” 果然!“人呢?” “监控中,看你想怎么样。”他一挑眉。 “这事能交给君一言去办么?” 他顿了顿,“可以。” 别的就没问题了,路非同站起身,那人看了看他,说:“我叫人上来收拾你的东西。” 路非同的目光极缓地在房间扫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 老友多年未见,分外相亲,他俩还算发小,一起长大的。追忆过往笑看今朝,一通畅聊十分爽快。 聊天其实跟喝酒差不多,控制不住就上头。 方周轻抚故友脑袋长叹:“兄台当年如此多娇!” 君一言掌击敌人头颅夸奖:“贤弟现今依旧骚包!” 方周幽怨:“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形象么?” 君一言顿首:“从开始到现在。” 俩人从滔滔不绝的文斗再到轰轰烈烈的武斗,再文斗,再武斗……一番下来终于尽兴,君一言看时间不早,赶着回家做午饭。庄周不满他爽过就走,抱其大腿不肯丢手。 “从中学讲到大学,你连初中早恋女友内裤的颜色都告诉我了,还想聊什么!”君一言黑着脸想踹他。 方周大呼:“我向组织坦白,鄙人早熟,幼儿园还有个暗恋对象。” “……”戏演的太过,君一言看出些什么了,庄周被他盯的心里发毛,警惕地后倾身体:“干,干嘛这么看我?” 君一言眯了眼,步步紧逼:“你在搞什么鬼?” 方周装傻:“没有啊,我跟你是没有秘密的纯洁友谊!” 他说纯洁俩字,君一言一下想到了,不由骂了声:“靠!”说着转身就走,被庄周一把拉住:“早上是他让你出来买东西的吧,人家是故意支开你的,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君一言揪住庄周的衣领子,“你哥让你来拖住我的!?”对方垂目默认,君一言愤而甩开,恨恨地用手指空点他两下,抓起桌上他的车钥匙,快速跑走。 “靠,回来啊混蛋,不是我哥!是那个少――” “少将阁下。” 车子缓缓行驶,路非同想了想,朝身边的人开口。 “在外面不用客气,叫名字就好。”男人靠坐在椅背上,那只诡异的大猫依旧趴在他腿上,一双猫眼冷冷地盯着路非同。 少将微笑:“有什么事你讲。” 他顿了顿,“我想打个电话可以么?” “可以,阿木,拿个手机给他。” 路非同掏出手机示意:“能用自己的么?” “当然。” 副驾驶座的阿木从后视镜里看到首长颔首,随即伸手把车上的信号屏蔽系统关掉。 一直打不通的号码出现的手机屏显上,君一言正极速飞车,手忙脚乱的接起来,急急的抢先开口:“喂非同?是你吗?” “是我。” “你在哪儿?他们想怎么样?我马上到!” “听我说,那次开枪想杀我的人,我想你帮我查出来。” 君一言完全没有料到在这种时候他说这事。 “……那你呢?” “我去实验室做完该做的事……,”他想说等我回来,身边存在感极强的一人一猫让他不由转了口,“我们分头行动。” 他沉默了下,“早上是故意支开我?” “……嗯。” “我知道了。” 房间一切如旧,只是少了主人,君一言坐在沙发里,只觉恍然若梦。 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奉命帮忙追凶,但是眼前这人根本对他们不理不睬。 “君先生么?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协助您调查4?10非法持械杀人未遂案。……嗯,请多指教。” 沙发上坐着的人毫无反应。 “君先生?君先生,我们……” “出去!”他终于开口,却是逐客。 那人既惊且怒,尝试着解释:“你误会了君先生,我们是――”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知道么!”君一言突然发怒,暴喝:“滚呐!滚出去!!” 这几个人都不是普通民警,这么被个年轻人羞辱,心中愤怒,脸上都不怎么好看,走到门口,后面一个疲惫的声音追来。 “……对不起。帮忙把门关上,谢谢。” 一只手撑在门上,随后跟来的年轻男人自我介绍叫方周,鬼子一般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各位,他心情不好,见谅见谅。” 方周哀叹一声,感慨万分,“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们俩还真能在这儿躲一辈子啊!该来的,早来总比晚来好。” 君一言白了他一眼,干脆横躺在沙发上,随手拿件衣服遮住脸,眼不见心不烦。 方周最看不惯他这样子,当下就嚷嚷了:“干嘛呀干嘛呀,我说你别的事上挺精明,怎么一遇到那谁就傻啊。两个大男人非要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你不嫌烦啊,你不烦人家还不烦?从以前就护的跟眼珠子似的,生怕他跑。我就不懂了,他都不怕,你怕啥啊!” 越说越怒其不争,方周拍桌絮叨:“感情再深,你们也始终是两个人,又不是连体婴!你忙你的,人家也有要为人民做贡献的事业,要留点空间给彼此嘛。那话怎么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老祖宗的智慧你多少也学着点!再说你们俩都勾搭那么久了,有啥啊……” “方周!”君一言大喝一声,打断恼人的演讲,然后瓮声瓮气地问:“那人到底什么人?” 方周一愣,“什么?” “我说今天来把人带走的头儿是谁?”君一言扯掉蒙在脸上的衣服,一把坐起来。 “……” “一言。”方周难得正经,语气少有的郑重:“听哥们一句劝,千万不要去惹他。” 君一言抬眼看他,方周重重地叹了口气,顿了很久才问:“你知道80年代新疆罗布泊科学家失踪那事么?” 君一言愣住,下意识的点点头。 “有人说是被外星人带走了,也有说异种生物……” 周自己也有些迷惘,耸耸肩接着说。 “反正从那后,就由国家批准,军委组建一个非科学异事调查组,独立部门,军委直属,专门负责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怪事,各省发现的那些有违常理的人和事都归他们管。” “……有这个机构?我怎么从未听过。”君一言有些难以置信。 “拜托,这种事情公开出去国家就乱了,我国我党一向是唯物主义,这不是打自己大嘴巴么。”方周无奈摊手:“但是你不可否认很多事情超出科学能力范围。” “那人是这个部门的直接领导,号称中国最年轻的少将,我哥他们也只能叫他首长。名字不详年龄不详,档案是国家机密,从不回答问题,拽的要死,而且据说――”方周放轻了声音,“他身怀特异功能。” “可是,这跟非同有什么关系,他怎么来找他?” “对啊,难道智商高于常人也属于异能了?”方周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又想到另一件事,拍上君一言的肩,“还有啊,路非同参与这个军工项目根本不是他学校教授推举的,那人自己还不够资格。” “我哥说,路非同是由少将直荐的。” ☆、围攻 他们并没有直接去基地实验室,住在科委大院的招待所里,上世纪的建筑,但警卫森严,胜在安全。 内部装潢看上去比楼的外表要好很多,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政府部门向来最爱“面子工程”。 但是只开了一间房。 少将说:“还有一些必要的手续要办理,我先去。” 路非同琢磨着那个‘先’字蕴含的意思。 他侧头想了想又说:“我把妲己留下来跟你做个伴。” 妲己?那不是中国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妖妃么? 他一脸愕然,少将又补充道:“忘了介绍了,它叫妲己,你俩好好相处。” “喵~~”听到自己的名字,那猫示威般的嚎。 本以为只是办个手续,少将很快就会回来,哪想到了晚餐时间依然不见人影,警卫员把饭送进房内摆好,然后贤惠地蹲一边去喂妲己。 “……少,少将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警卫员一愣,然后起立行了个礼:“报告,首长没说。――首长交待您有任何要求都交待给我去办。” 路非同摇摇头:“不用了。” 妲己用餐的姿势十分优雅,大概猫本身就是举止可爱的动物,但是莫名的,路非同就是觉得这只小母猫很奇怪。 它吃完了饭,用爪子蹭蹭脸,然后迈步玄关处卧下,还回头看了路非同一眼――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这猫粘人,走哪跟哪,不仅如此,那双眼睛跟雷达似地,瞬间就能搜索定位,然后紧盯不放。。 路非同皱了皱眉,居然有种被猫监视的奇异感。 电视里古装美女大着舌头打手机,太监一巴掌呼到纣王脑袋上,姜子牙赤身露背拿小梳子梳胡须―― 原来是记者探班拍摄花絮。 母猫妲己看的津津有味。路非同手指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倒是想起一件事――楚冉发了十几条短信找自己,白天没顾得上――路非同的手机除非打电话才开机,在君一言家时更是整月关机。 要说楚冉接电话的状态还算正常,大概因为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楚冉神经也练的比较粗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提醒他快到博士论文答辩,叮嘱他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路非同一愣,快五月了,她不说自己到真的没想起来。 挂了电话,看着下面那个熟悉的号码发呆。他想不知道君一言现在是否依言在调查那场枪击?他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妥。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并无十足把握,一下又有些患得患失。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变得脆弱。 路非同疲惫地叹了口气,关掉手机。 深夜难熬,今晚发作的比前几次都厉害,路非同从冷水里捞出来的右臂还是热胀通红,像煮熟的蹄o,几能闻到香味。 在妲己不明所以的注视中,他从冰箱里取了冰块,然后冷着脸关上卫生间的门。 辗转几次的结果是他和妲己都没能睡好。 少校抱着无精打采的爱猫,又看看一脸不振的路非同,表情少有的惊讶:“我就一天不在,这是怎么了?你俩打起来了?” “……” 摆了摆手,路非同有气无力的问:“事情办好了么?”其实更想问什么时候回基地,他怕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不急,我们先去接个人。” 科院物理研究所五楼,两人一猫矗立在会议室门口。 里面人声嘈杂,像在吵架。 “……这件事情我主张严肃处理,这是对科学的不尊重。” “我同意处理,但是人才难得,酌情――” “我不同意宋老的说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因为个别人搞特殊,这是变相的助长歪风邪气。” “李教授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什么时候说要搞特殊了……” “我赞成苏老的意见,科学的态度就是严谨自律,路同学在态度上缺乏尊重,思想上故意亵渎,行为上刻意侮辱……” “现在的年轻人毫无责任心,自由散漫,这样怎么能做好专业!?要是搁在我们那个时候,都够得上枪毙了!” …… 科学行政部门平日冷清无趣,干一行的严谨缜密,也没有出格的人让他们发挥。于是这些老学究们没事就查找错别字,隔三差五聚众明曰座谈开会实则聊天八卦,这次难得碰上这么个出框的‘大事’,于是罪名以惊人的速度被不断拔高! 少将看过来的目光充满同情,咳了两声清嗓,让自己看上去没有落井下石的样子,“我建议你把自己装的凄惨点儿,对病人他们应该不会下毒手。” 路非同瞟了眼竖起猫耳的妲己,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偷听,少将不吭声,路非同也沉默。 敌不动,我不动。 里面的争吵愈烈,几个苍老的声音格外浑厚有力。 “行了,各位专家,当事人管事人都不在,你们这么大年纪先别激动。真是的,一个个年龄能成佛,怎么竟喊打喊杀的……” 这一声与众不同,就好像一片沉闷的大提琴中长笛轻快明亮的冲出重围,格外振奋! 这个声音……是方组长! “你说什么?!” 方老大的哀嚎迅速被那群老头子淹没,枪口一致又对准他。 少将轻咳一声,然后才推门进去。 “这么热闹,诸位辛苦。” 人员齐聚,那群老头子们突然又来了动力,立马发动第二波攻势,声势浩大地继续北伐。只是当着正主的面,反而没有刚才的狠厉,温水煮青蛙,玩起了冷暴力。 从各种角度,引用大量事实来举证路非同是个不负责任,品质低下,高智商低情商的年轻人…… 方老大忍不住开口:“没那么严重吧,这快接近人身攻击了。” 老教授眼梢一吊,推了推眼镜说:“科学的态度是严谨认真,凡事讲证据,我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不认同请拿出事实依据来反驳。” 用事后方老大的话说,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两口老血喷薄而出,直担心路非同会直接跟那几个老不修同归于尽。 方老大哑口无言,气闷地闭了嘴。 少将翘腿端坐,一副看戏的样子。 路非同当时在干什么呢?准确来说,他走神了。要说以前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那时的路非同初来这个世界,少不识情,心无杂念,满身心的直奔一个目标。 如今懂得多了,烦恼也越多。 这样的情绪让他有些憋闷。 那老头儿气的直哆嗦,被旁边的老同伴拉住:“路非同同志,认真听别人讲话是做人的道德,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会吗?我对你很失望。” “对不起教授,孔子说非礼勿听,辱骂我不必全盘接受。”这是进门路非同第一次开口,语气淡淡的,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室内所有的目光都聚过来。 “……这么说你并不认为自己做错?”老爷子意外。 路非同说:“有不对,但没到要枪毙的程度。” 这时才有了些开会讨论的意思。 老头接着问:“那你解释一下要擅自销毁学校同步太空能量研究的资料?” “那些资料是为了这里的实验服务的,但我发现原本关于两者之间的构想根本行不通。” “那也没有必要销毁资料。”老爷子说完,他旁边的老夫子心有戚戚焉地排队表示:“除非你想隐瞒什么……” “教授,没有价值的东西留着干什么?更何况,我造的垃圾当然要自己清理掉。” 路非同很少有言辞如此犀利的时候,他给人的印象一向是沉默寡言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少年得志又不够谦虚圆滑,不说招人嫉恨,至少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你是说你判断试验方向偏差,无法继续进行,所以就私自停止。”老爷子顿了顿,目光满是不赞同的反问:“你仅凭个人判断就擅自决定,有没有想过会给国家造成多大的损失?” “如果我盲目继续,恐怕会对国家财产造成更大的甚至是不必要的损失。”路非同实事求是。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握,晕着头就进实验室了?”老教授忍不住提高声音。 在座的都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本来对现今人心浮躁的科研现状就不满,所谓的时光计划已经很玄很不靠谱,参与这个计划的首席科学家代表居然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少年――当时反对的人就占了绝大多数。 路非同说:“教授,科学的精神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每一项新技术出来之前,谁敢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老同志们搞了一辈子学术研究,自然不可能轻易地被几句话说服,一番唇枪舌战下来,旁观的方老大都累的直喘。 酒过三巡,审的差不多了。 经过多方辩论取证,路非同因研究工作遇到瓶颈,心烦气躁之下出去散心,后有主动跟领导请假。 这个结果显然不太让人满意。 老当益壮的革命者队伍派出最后一个战斗力,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那你选择回来继续,意思是已经过了瓶颈期了么?” 路非同点头:“嗯。” 几个老者以眼神交换意见,然后其中一个郑重地问: “路非同同志,请负责任的告诉我,你对这个项目有信心么?” 这么正式的称呼,路非同也紧张了些,他低头想了想,终于拿定了主意,最后的回答只有一句简单的道歉:“对不起。” 不是信心的问题,他知道这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喂你――”方老大难以理解,愿意回来继续,为何还要说这种话? 少将若有所思的看着路非同,没有说话。 “谢处长,我们一致认为这个时光计划完全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原因我想不必赘述,老实说这个计划一开始我们就不看好,现在依然反对,没有价值的错误应该尽快纠正,我们的意见会以书面形式呈报。” 几位老者纷纷起身欲,看情形已经拍桌定案。 少将姓谢,异事调查处处长。这里按军职他最大,但那些专家年龄老资历深,也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边朝门口准备离开。 “处长,真让他们就这么走了?”方老大蹭的一下站起来,又不能直接去拦。 少将稳坐如泰山,双臂肘关节撑在把手上,朝方老大扬扬眉眼,一副‘我早说是这样结果’的样子。 路非同呼了口气,然后又有些沮丧。 方老大重新坐下,按捺住问:“那现在怎么办。” 眼看那些人走到门口,少将突然扬声,“老同志们,请等等。” 他放下腿站起身,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各位留步,我有东西要给大家看。” ☆、一剂猛药 少将话不多,笑容更少。 坐姿虽然很端庄,但是存在感几乎约等于零,刚才的大辩论,他就纯粹看热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当然这对那群专家是好事,那群老学究巴不得他不出声,走到门口已然觉得胜利在望,还来不及雀跃,背后平地一声炸雷。 老者转身,警惕地瞪眼:“谢处长,其他事下次再说。时候也不早了――” “还是一码事。”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少将很无辜:“今日事今日毕,同志们总不想明天再跑一趟吧。” 众人咬牙切齿,心有不甘。 少将手里拿着一叠纸。 刚才他的手一直背在后面,也没人注意,他什么时候去准备的材料。 “各位,我的工作大家大概有所耳闻,具体就不说了,避免泄密。下面给众位看的东西也许会超出你们的三观,不必看完,觉得接受不了就停下。另外我想说,我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 他说完就把材料分发下去。 方老大和路非同也各有一份。 这些资料路非同自己查过,方老大略知一二,并且两人都有充分的心里准备,所以看到这些尽管惊讶,倒也还好。 研究了一辈子科学,唯物主义根深蒂固的老专家,他们的情形可不太妙――惊讶是必然的,他们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些资料,脸色由红转青,继而惨白如纸,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脑门顺着滑下来,眼球因为过分刺激胀大,显得有些吓人。 没有人说话,或者想说话而说不出来。 这些老宝贝年事已高,方老大有些担心,不由地转头去看旁边的首长。 少将大人表情如常,胸有成竹。 方老大吊在嗓子眼的心才忍着没有吐出来。 “啊――” 有人大叫一声,打破魔咒。 老者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头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他抖着唇想说话,半天也没有发出声音,喉咙里一阵古怪的干响。 少将倒了水递过去,路非同和方老大也赶紧照做,给众人送水。 那些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室内除了压抑的喘息,静的有些吓人。 离少将最近的专家,颤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的问:“……这……这些,都是……真的?” 少将点了点头,“真的。” 那人喉咙里又发出一声怪响,不言不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被称为苏老的专家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喃喃自语。 从小到大被灌注的真理,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就好比小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你,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当突然有一天鬼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你面前问我是谁。 任谁都会不知所措。 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信仰在瞬间坍塌,少将非常理解这种感受。 又一个专家重重地出了口气,失神地低声道:“不是你们疯,就是我们疯了,或者是世界疯了……” “魑魅魍魉出没,妖魔鬼怪横行!上帝保佑,阿弥陀佛……”这是受了刺激的老爷爷。 方老大也被小波及,眼皮以发电报的速度一闪一闪,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抛媚眼…… 很久以后,方老大说他一直以为时光计划就是为了国家元首个人,没想到实情埋的这么深,方老大暗地里腹诽过领导人不止一次,当时就觉得羞愧。 当然,他讲这些话的时候,领导人已经去世啦。 少将环顾扫视众人,然后开口:“诸位都是前辈,做了一辈子科研,我心存尊敬,绝无意冒犯。但是对科学和唯物主义,你们过于信赖并奉为真理,所以拒绝接受一切与之违背的事物,以这样的痴迷程度,又何尝不是‘迷信’?并且,现在所有的科学理论全部是建立在人类已知的知识范畴内,我们对地球对世界的了解有多少,不过沧海一粟。” “不管是外星飞碟,还是史前文明。” 他笑了笑说:“古人不懂的事情便推给神鬼之力,今人解释不了的便拿所谓的科学理论生拉硬套,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一个唯物主义追随者,居然跟你在这里探讨鬼神,真是神奇……”一个老学者捂着脸呻吟。 少将哈哈一笑:“老同志,你和我,人类还有这个天与地,本来就是神奇。” 又是一阵沉默,那是所有人都在凝神思考。 “谢处长,你们实验的依据是什么?怎么就确定方向是正确的?” 很好,这些老宝贝们的头脑开始转了。 达到预期效果,少将很满意。 “根据以往的实验结果,我们猜想脑电波――就是俗称的灵魂,是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的,换句话说,它是可以摆脱自然限制,也是唯一有超越光速的一种能量。如果可以证明这一说法,那么一些所谓的怪事就可以理解了――也许所谓的外星人,不过是未来的人突破时空限制。” 老头子们听的目瞪口呆,这完全颠覆了他们日积月累的世界观,看少将的眼神就跟看见外星人差不多:“谢处长,你太有想象力了。” 他们还是半信半疑,这很正常,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出众?”少将手指向路非同,打出最后一张王牌,“他也是带着前世记忆的异人,他的前世是――”他说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前苏联科学家,已经去世二十多年。 于是,看外星人的观光团,又把目光齐刷刷的转向路非同。 路非同一脸黑线,当初为了让少将相信自己,查了不少资料编造出这个身份。被他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路非同觉得万分别扭。 “或者天才就是带有一部分前世记忆的人。”方老大举一反三。 孺子可教! 少将赞赏的笑笑,然后又一份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的文件夹横空出世,直接丢给老专家们。 “我希望你们能签字同意,让计划继续进行。我不能保证绝对成功,但是这事必须有人尝试去做。” 车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变化,看着看着,路非同觉得车内有些热。 他一直刻意留心,几乎草木皆兵,这个念头一起来,越发觉得燥热,路非同一阵心惊,这种感觉在白天出现还是第一次,手下意识地抚上右边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热的发烫―― “那个――口渴,能停车让我下去买瓶水吗?” 那只妖异的大白猫依然趴窝在少将腿上,懒懒地看了路非同一眼,又爱理不理地重新趴下。 少将递了瓶水过来。 “――不好意思,我需要,冰镇的。”这么多要求,他自己也觉尴尬。 少将微讶:“这才刚五月。” “我,天生惧热。”他胡乱找借口,压抑着想跳车的冲动。“对不起,就耽误一小会儿。” 这下连妲己都奇怪的看过来,路非同强忍着不适,放在车门一侧的手,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把衣摆揪的死紧。 他正考虑要不要直接打开车门,少将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冰的水,轻轻贴在他脸上。 一片冰凉,仿佛救赎。 “谢谢。” 打开瓶盖,咕咚咕咚的一口气灌下去半瓶,姿势实在豪迈。 “还真怕热。”少将轻抚着被惊到的大白猫,抿唇轻笑:“听说怕热的人,都心软。” 那日他用最正经严肃的表情说着最荒诞离奇的理论,说服了那些难缠的老顽固,于是计划得以继续进行。他嘴上不说,应该是对此高兴而充满期待。 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路非同突然有些内疚,有些沉郁。 “你相信他们会守住秘密吗?” 那天在场看档案的人,都被要求保守秘密。也对,这种事情一旦全部公开,势必引发社会的恐慌。 就好像如果可以预知死亡日期,就算可以活到50岁,那之前的每一天你都会在恐惧中度过,恐惧那个时刻的到来。道理是一样的。 无知,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他们接受了,就会守秘。国内保守的出乎你意料,就算说出去也会被当疯子。而且,给你们看的不过九牛一毛,在西瓜面前,鸡蛋可不算大个头。” 路非同一愣:“还有什么?” 少将说:“机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仰头把剩下的水解决掉。 车内安静下来,他们开往去基地的路上,方老大在后面一辆车上。其实本来少将可以不必去的,但是路非同想,他可能并不信任自己。 司机开的很稳,路非同勉强压□体的不适,闭着眼休息,突然听到少将的声音。 “你猜两年前我为什么相信你?” “为什么?”他睁开眼,有些茫然。 两年前,路非同拿着论文报告直接找上门自荐,自称是前世某某科学家。 “因为她。”少将看着猫说。 “妲己?” “对,她就是妲己。” 路非同大惊:“你是说这猫的身体里――”住着一代妖妃妲己的灵魂?! “你理解的没错。”他肯定他未说出口的答案。 少将说:“大概你听说过我有异能,其中之一就是我能听懂一些动物的语言。但这不是与生俱来的,六岁那年险些被雷劈,吓的大病一场。后来有天我被吵架声烦的睡不着觉,打开窗户,没有人,只有窗外的歪脖子树上蹲着两只小麻雀,吵得正凶。” 天方夜谭,路非同听的目瞪口呆,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够不可思议,没想到―― “动物界的名人多么?是不是恶人就不能再转世为人?” 母猫妲己凶狠地瞪他,不满地叫了一声。 少将给她顺毛,有些好笑的给他解释:“并不是听得懂所有动物的话,否则的话夏天我还要不要过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有前世记忆。” 夏天的蚊子和苍蝇时刻都在发音。路非同想想那个画面,自己也觉得好笑。 气氛放松了,路非同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居然脱口而出地问道:“她是妲己,莫非你曾经是纣王?” 下意识的认为,妖妃和昏君,天生是绝配。 少将一愣,随即大笑不止。 连那猫都没好气地白了路非同一眼。 “不是,当然不是。”少将说,“正因为我不是纣王,所以她是猫,我却是人。” 正因为我不是纣王,所以她是猫,我却是人。 路非同一路都在想这句话,他想他要说的也许是缘分,若有缘,同为猫共成人;若无缘,人鬼殊途,咫尺天涯。 他们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宋i。 方老大被请去喝茶调查后,还留在这里的人心惶惶,群龙无首,谁都不知道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五一假期没人敢休假也没人来通知放假,他们仿佛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工作人员搓着胳膊大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路非同垂了眼,自己一时痛快,给别人造成这么负担。 宋i厚着脸皮吹牛:“我早跟你们说过,老大和路工肯定不会有事的!瞧你们那点出息,自己吓自己。” 同队的战友黑了脸,“宋小i你个混蛋,是谁整天跟个唐僧似的在我们耳边絮叨,还早说,你跟谁早说啦!” 其余人立马群起而上,拳打脚踢。 言语鄙视之,武力镇压之。 离开又回来,明明才一个月,一朵花开未及落,但路非同的心里却有种一别经年的沧桑。以往只觉得这里是实验室,最常来也最陌生,基地的人他都见过,但是叫得上名字的却没几个。 他离开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他回来了,这些人依然守在原地。 没人责怪他的任性,他们反而为他的归来而由衷高兴。 路非同觉得胸口有一处暖暖的,春水要溢出的温润。 这是第一次,他有了,回家的感觉。 ☆、再来一次 各项工作重新展开,集体开会制定了日程计划表,少将抱着母猫妲己坐在一边旁听。 路非同的变化不大,但效果惊人。 比如他出席了以前从不参加会议。 再比如跟人讲话,他超过三句,并且每句话基本在两字以上。 再再比如他现在虽然也不怎么阳光灿烂,但是不会像之前自备万伏高压,通不通电都能自动制冷。 再再再比如宋i跑着调唱歪歌,那天唱的是‘朋友一生一起走,喝喝小酒拉拉手……’路非同正巧听到,居然还亲切地夸了句:“歌不错。” 虽然夸的是歌不是人,但是宋i深受鼓舞,大叹伯牙终遇子期。 基地笼罩一片祥和,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方老大饱含深情地说:“一次意外,唤回游子漂泊的心,小路同志洗心革面、一鸣惊人!不表扬不足以表民情!” 说着还拉盟友求认同:“是吧,谢处?” 少将抱着他的猫,但笑不语。 宋i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 路非同正对着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发呆。 他已经换回了绣着标记的白大褂,方老大看了半天,点头道:“你还是穿这身最顺眼,穿别的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少将深以为然。 路非同自己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一时觉得陌生,埋在白大褂里的那个家伙他有些认不出来。 “路总?” 实验室里的工程师进来,他算是路非同的助手,也是a大毕业的博士生,但比路非同大上许多岁,为人古板,做事一丝不苟。 屈居人下自然不甘,一心想找机会超过师弟。 “师兄。” 路非同看他手里抱着一瓶已经做好的标本,眨了眨眼,问:“这――” “这是体内植入核游离子过量的那只小白鼠。”师兄举高瓶子朝他示意,“昨天死了,体温升高十二度。稍后我把报告给你。” “过量的……就是说只撑了二个月?”路非同计算着时间,喃喃失神。 师兄不明所以,随口接道:“二个月零三天,不过其他的几只情况还好,根据体内核含量的多少,有不同程度的体温升高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加重。” 顿了顿,师兄又忍不住道:“路总,小白鼠跟人体的构造不一样,机能也相差很多,适合白鼠的量,不一定对人体就无害。就好比丈量河的尺寸造海船,我始终觉得我们走差了方向,事倍功半。” “路总?”他稍稍提高了声音。 “嗯,实验室的工作准备的怎么样了?”路非同开口问。 自从上次方老大隐隐透露,打算申请能不能用死囚犯,师兄的心里就一直不能平静。他非常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项目!一旦成功,不仅能名垂史册,改变历史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几次暗示,路非同都故意装傻,他搞不懂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师兄心中一阵气闷,再也忍不住,直接摊开说:“方组长都同意的,路总你在担心什么?!那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本来就要死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看路非同没有反对,故意开玩笑的说:“而且如果实验成功的话,他们因祸得福还能重生,获得二次做人的机会,怎么着也不亏本!” 穷凶极恶的罪犯保留前世罪恶记忆重生,路非同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地打了个寒噤。这个师兄勤奋刻苦,平日话也不多,没想到……脑海里复读他刚才的话,路非同厌恶他对生命的冷漠态度。 师兄看他不说话,看向自己的目光逐渐变的冰凉,心里也有些慌。 “师兄,如果换做是你,你愿意被人当试验品么?” 师兄一愣,继而有些愤怒,他居然把自己跟死囚犯相提并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师兄,法律判他们死亡,可是你和我没有资格决定别人是生是死!” 路非同说完,也不跟他打招呼,起身就走。 师兄在他背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a市东区某夜总会,午夜12点,灯火辉煌,正是群魔乱舞的黄金时间。 “帅哥,请我喝一杯啊。”一个穿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郎过来搭讪。 君一言正靠着吧台抽烟,听见声音转过脸去,那女郎又故意挺了挺丰满的上围。 君一言吐了口烟圈,然后微仰下巴朝服务生示意。 服务生嘴角抿着意味不明的贼笑,动作倒是很快,玻璃杯触到大理石台面,发出细小清脆的一声响―― “谢谢。” 那女郎一双眼娇媚如丝,紧锁着眼前的男人,看也不看的端起酒杯,性感的启唇,充满诱惑的张口―― 然后变了脸。 女郎把杯子重重地磕在吧台上,神情恼火地质问:“这是什么?!” 从水龙头里接的自来水―― 服务生人精一般,当然不会自找没趣,暗自指了指君一言,然后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于是女郎更火了,更多的是羞怒。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一言把烟灰弹进她的水杯里,眼见女郎还没走,这才懒懒地开口:“没什么意思,看不上。” 女郎气愤走远,服务生坏笑着凑上来:“先生,今晚第四个了哦,再来一个凑齐刚好五福临门。”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服务生很会说话。 “六六大顺更好。”君一言边说笑,一边注视着舞池边的一个舞女。 君一言伸手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瘦高的年轻人进来,径直走向那舞女,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拥着去了楼上的包房。 君一言心情不错,一口干了酒,把钱搁在台上买单,转身就走。 “喂先生,您不等六六大顺了?”服务生只来得及朝背影喊。 “喂,老大, xx夜总会六楼!……看清了,我跟着呢。……拜托你们速度快点,不然我动手了可别怪我滥用私刑!” 君一言挂了电话,轻手轻脚的又往前靠近了些,隐匿在茶水间的墙壁后,监视着前面一间客房。 那场枪击案并不复杂,少将留下的武警早就掌握了线索,但是这帮孙子磨磨唧唧,干什么都要打报告走程序,死活不肯给个痛快。 君一言单独行动吧,他们又说这是妨碍公务、滥用死刑,气得他半死。 不过慢是慢,好歹查着了,抓着那杀手,三言两语就招了,还交待了跟幕后主顾的联络方式。 于是,君一言便先来撒网。 门被一脚踢开,床上一双赤男裸女战事正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鱼贯而入的警察们一下制伏,他老二的反应比本尊快,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敬业,差点射到一个警察裤腿上。 那警察劈手就是一巴掌,骂道:“妈的,臭流氓。” 女人尖叫出声,被喝止,抱着被子哭。 男人穿好衣服,手铐一上,带队的小张气势十足:“带走。” 女人缩成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君一言同情地安慰道:“姑娘,别怕,不是扫黄。” 女人一听这话,哭的更大声了。 昨晚抓那小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到了警局一见真相,办案的警察都忍不住乐。 他不出名,有名气的是他爸爸,他爹就是因为贪污被拉下马的高官,前一阵报纸社会版头条都是他爸爸的大脸照。 他雇人枪杀路非同的原因是为了扳倒方老大。 局长笑笑:“老子犯经济案,儿子犯刑事案。还真是分工合作啊!” 众人都跟着笑。 小张队长跺了跺脚,说:“不行,我还是觉得少点什么,我再去审,询问笔录是我强项,看还能挖点什么不。” “队长,你这当是盗墓呢。”同队的刑警笑他。 本来君一言也以为他吹牛,想不到知道小张队长有两把刷子,一夜的突审,还真给他挖掘出了点内幕。 小张队长得意洋洋地看了君一言一眼,“挖出来的还跟你有点关联哦。” 原来四年前材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检举君景行公司的就是这位仁兄。 君一言先是一愣,继而摩拳擦掌,牙咬切齿! 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抓住公司的内奸,现如今他到自己送上门,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君一言不是警务人员,不能进询问室。 小张队长带着他的重托上阵,连连抱拳保证。 君一言坐在外面等的心急火燎,抓心挠肝,路非同电话又一直打不通,干脆拨了电话给方周,两个人你来我往,互损一通。 小张队长出来,然后从文件夹里拿出张纸给他,尽管已经做了心里准备,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君一言还是觉得一阵眩晕。 怎么可能是他!? 基地从来没有养过宠物,这里有过的动物只有白鼠一类的试验品。 妲己绝对属于珍贵罕见的奇葩。 本来雪白漂亮的妲己是很招人喜欢的,可是那个高贵冷艳的个性实在让人难以亲近。 特别是知道那猫体里住的,是一只不知多少年的狐狸精的魂,路非同更是见她绕道走,避而远之。 之前少将来实验室参观过,看了看那群平时与常无异的化学老鼠。 “怎么样?它们说什么?”路非同不可气的用他的异能。 少将哼了声,绕了一圈,又看看那群老鼠,半弯着腰,真的像侧耳倾听的样子,半天才说:“哦,――它们说你恶贯满盈。” 路非同一下愣住了。 少将转过身,见他站着不动,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 “逗你玩呢,老鼠怎么会用成语。” 这里的实验不必火箭发射,见不得光,也没什么激动人心的场面,甚至都无法预测成功!他们做的,就是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尝试、尝试、再尝试。 没有胜利,没有终点。 基地里的人大概都习惯了,习惯了沮丧,习惯了再来一次。 所以没有人紧张。 除了路非同。 一切准备就绪,实际上他也已经快要隐瞒不住了。 他在前一天晚上睡不着觉,打给君一言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体内有团火在燃,喝水也不管用,他干脆全身浸泡在冷水里。 他觉得自己像那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白鼠,这让他恐惧而惊慌。 第二天穿上白大褂,他又是全服武装的路非同。 少将和方老大都没有到实验室――这也的确不是一场有看头的演出。 路非同微微松了口气。 师兄正在检查监视器上的数据,他走过去跟他说:“这次我们换人来实验。” 他一愣,说:“什么?” 路非同说:“我来做实验体,你记录数据。” 师兄吓了一跳,“不行,你开什么玩笑。” 其实说服师兄并不难,他对生命始终淡漠,死囚和学弟的区别,对他来说前者是理所应当,后者让他心怀敬佩,仅此而已。 师兄问要不要帮忙植入……他省略了那几个字,他觉得难堪。 路非同笑笑,说:“不用,我自己提前弄好了。” 师兄彻底愣住了。 路非同躺在金属仓内,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这样的经验了,居然还是有些紧张。 上次单独行动,大概准备的不够充分,他身体所有的功能被封闭,只有感觉存在,他只来得及把信息发出去――博士的电脑应该是接收到了。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 他放缓呼吸。数字模拟进入倒计时―― 路非同的手紧握成拳。 哔―― 好熟悉的场景。 倒计时,警报,人声…… 然后是头皮深处电击般的疼痛感―― “啊――” 他喊叫出声,只觉得有腥甜的东西喷薄而出。 随后堕入无边的黑暗…… ☆、风再起时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天空和大地浊连成一片,并不十分漆黑,眼睛可以看得到,然后更绝望。 没有光,没有树,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世界如同被密封在一只鸡蛋里,等待涅,等待重生。 一望无际的混沌,破败的旗帜在风中颤抖,被刮的猎猎作响。几个人影从断墙跃入,松懈下来瘫倒在旗杆附近。 “这鬼天气!好像分分钟都在变冷啊真是,血都冻成冰……”圆脸少年嘟囔着边从包里掏出块东西捣鼓――‘腾’的一声,那块不大的晶状物燃起快两尺长的火焰,颜色浅黄偏青,一二三四五……火光映照在众人脸上略显诡异,不过却给这片死寂平添几分生气。 “隋易,我要是你的话,就赶快把这火给灭了。”李乔扔了颗特制胶囊进嘴里,也不喝水直着脖子干吞,直噎的眉毛眼睛全皱在一起。 一旁的邓生默然地递过来个瓶子,李乔接过来灌了两口:“多谢。” “干吗,你怕暴露目标啊。嘿,如果这样真的能把那帮怪物引来不是更好?集中处理统一销毁!还省的我们要东奔西跑的照它们。”少年隋易不以为然,双手做取暖的样子往火堆上靠,超前一仰脸寻求上级支持:“是吧队长!” 队长罗斐只做不见,完全不想浪费有限的精力在这无聊的话题上。 “喂喂少年,把火关小血液别又烧沸腾了啊,打怪打上瘾了吗!” 李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燃烧耗氧嘛,常识你忘了?!你这堆火够养活几个人了啊。况且就现在这样的空气质量,就算你喜欢自虐又何必虐待别人呢。”说着还示范性地大喘两口。 环境差的难以想象,空气日渐稀薄,所有的生存资源都在减少,只有那群恶心的变异怪物以惊人的速度成倍增长。 “对喔,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隋易一拍脑袋知错就改,话未落便伸手欲去灭火。 “算了,就这么点儿不需要斤斤计较。”一只手斜着伸出来,力道不强,却成功阻止了他的动作。 隋易闻声回头:“……神父?” “让它燃着吧,这里也只剩下我们五个,再不会有其他人。……有光看着能稍微好一些。”那只手被火光映衬的苍白,声音和他说出来的话一样,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没有别的人了,只有这活下来的五个人,或者也可以说是被剩下的五个。也许大家心中都明白,不会有人来不会有救赎,可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 这个时候可以亢奋可以沉默但是就是不可以松懈,因为人是最情绪化的一种生物,一旦情绪上放松,很有可能下一步就是放弃。 在这种时刻,神父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几个队友的目光一致看过来,隋易愣住,张张嘴似乎想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有队长罗斐巍然不动的坐着,背影挺拔的像一座山。 神父出神地盯着那团火焰,神色有些茫然又有些犹豫。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冷落下来,空气冷的几乎凝结成冰,大片大片的风从头顶呼啸而过。 “算了算了,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还真有耶稣微服私访顺手救了咱们,这不是传说中的坐地成仙……这点火浪费不了多少氧气,随意啦随意啦。” “不用微服啊正装我比较能认出他来。”李乔顺杆上爬,不着痕迹地接话:“你这名字取的还真不浪费,名不离口。神父啊……咦,对了,从认识似乎大家就叫你神父,你真名到底叫什么?”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神父一怔,脸上有丝无措刹那闪过,随即转了头:“我也不记得了……” “我呢是,基地两个教官的姓连在一起就全当名字用了。”李乔笑笑。 “你算好的了,我完全就是被一句口头禅给打发了。”隋易撇撇嘴。 不说还好,提起这个另一人便一头黑线:“谁敢比我惨,据说寡人是在板凳上被生出来的,姓和名都就地取材了。” 几个人目目相瞪,终于都忍不住笑出声,就连神父也不禁‘噗嗤’歪了头,罗斐也扭了头,笑盈盈地看了神父一眼,又回过身去。 这之后的气氛轻松许多,几个人不着边际的调侃,相互斗着嘴皮子取暖,能者多劳的队长大人被派去充当值班守卫。 身后脚步声渐进。罗斐斜靠在墙上,把代替食物的能量胶囊塞进嘴里,罗斐也不喝水,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是用吞的,而是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边吃眉心还不时微皱,又是点头又是抿唇的,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好吃么?” 罗斐扭头朝来人笑笑,又塞了颗进嘴里,神态悠闲的像在野炊:“还不错,仔细点儿品,能咂摸出巧克力味儿来。” 神父心不在焉地轻应了声,显然心思不在这上面。罗斐侧目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只自顾自忙碌地运动着自己的嘴。 一个想,一个似乎在等。 他思考了良久终于开口:“博士死的时候,你跟我说要坚持,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希望。我想知道,现在是最后的时刻了么?你相信会有奇迹?” 闻言罗斐停止了下颌的运动,一双锐目盯过来,神父不甘示弱地以双眼应战。 “你认为我在等待拯救?” “不然呢,既然宇宙的轮回无可避免,最终的结果不能改变……”他忿忿地举起手中那里根本不能算是食物的药丸,“别告诉我你真的觉得这玩意儿好吃!不人不鬼的活着,理由是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在哪里?我真的想知道!” 盯着他看了半晌,罗斐扯唇轻笑,突然拿过他手里的药丸直接丢进自己口中,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那药丸已经被罗斐吞进了肚子。 “我没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死亡对我来说并不难接受。我在乎的是――”他仰脸看着远方的黑幕:“生命不会无休无止地继续下去,但我有权利选择埋葬灵魂的位置。就像名士死于直谏,英雄亡于刀锋。而战士――就应该战死在疆场上。” “可我并不是战士。”神父抬眼看他。 “我知道。”罗斐的神情和声音都很平静,“能撑到这时候,已经超出我的想象了。你做的很好。” “你不用赞我,捱到现在根本不是因为有信心,也许只不过是跟你赌的一口气罢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胆小鬼。” 罗斐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你有权利为自己做选择,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你觉得我要逃吗?”神父却轻轻笑了,“你放心。我信主的,不会自杀。而且我答应过你。”他顿了下,接着说:“我只是要告诉你,别再故意让人照顾我,我虽然不够强大但也不会让自己成为负担。” 没等罗斐开口,身后不远处突然一声枪响,接着密密麻麻的战斗声瞬间沸腾,他反应迅速地跃出围墙,习惯性地朝身后甩出一句:“跟紧我,准备战斗。” 恨恨地向地下啐了口,神父咬着牙还是提枪跟上。 除去注射过抗体后被咬伤的变异种,其它的怪物战斗力并不强悍,行动力也略显迟缓,但是胜在数量庞大,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涌上来,夹杂着令人不舒服的气味,邓生忍不住骂:“草!打不完灭不净的,这帮畜生的还会有繁殖能力的吗?” “怕是世界各地的怪物全部慕名来这里集中――”李乔说的自己也一愣,立刻又住了口。随手又灭掉前面快要靠近的普通丧尸。 看着不远处那些歪歪扭扭不断靠近的行尸,隋易忍不住干呕:“真多,像老鼠一样,不对,老鼠也比这些丑货赏心悦目啊真是,完全是一堆移动的烂肉。” 李乔听他说的恶心,皱着眉拍拍他的肩膀:“队长一个人带着神父,你过去帮忙。” 如果说多如潮水的行尸只是让人心里反胃,那么高级变异种的集中就令人棘手了,因为它们伸手更灵活,咬伤人的几率更大。 “今天什么日子啊,丧尸开代表大会啊,一下来这么多!我靠!”李乔低咒连连。 源源不断的丧尸涌入,其中越多的高级变异种,它们身手敏捷能近身搏斗,五人小队的战斗力已然应付的有些吃力。 李乔和神父负责普通怪物的清扫工作,眼见同队那几个人以命相搏险象连连,两人瞻前顾后左右为难,间隙被罗斐一顿训斥:“顾好自己那边的责任!” “队长,这么多,常规办法我看是行不通了。”李乔喘着气靠近。几个人脊背相抵圆成一个圈,互为防御,“那边都是些普通种,不如由我冲出去做饵,绕到它们屁股背后两面夹击,这样我们胜算能大一点儿。” “喂!妖怪狂欢节你上赶着去派送唐僧肉啊?!也不先看看自己的弹药够不够当英雄!亏你想的出!” 不理会邓生的嘲讽,李乔继续游说罗斐:“再这么下去我们可真成被分食的大餐了!队长,总要搏一搏吧。” “小心!”沾了罗斐鲜血的匕首,正正命中企图靠近神父的丧尸胸口。 邓生说:“换我去吧,我身手比李乔好,成功几率大些。” 李乔百忙之中不忘骂回去:“靠!胡说八道什么啊!明明是我高过你!” “还有我还有我,”隋易举高手连声喊。“我也要去。” 于是一场舍生取义的伟大壮举成了野外郊游,同学们纷纷报名表示参加。 罗斐眯紧了眼,抿抿唇――这是他下决定前的习惯性动作。 还未及开口,只听见李乔一声惊叫,神父以惊人的速度从断壁上跃了出去,他这一生头次动作敏捷地像头矫健的豹。 所有人始料未及,李乔反应过来连忙跳出去追,已经来不及。那群怪物团在一起,看起来像怪兽张开的巨口,瞬间吞没了神父的身影。 罗斐伸手利落反应机敏,总算来的及把李乔给捞了回来。 “留心周围,不要被冲散开。”罗斐听似平静地履行着领导的责任。 敌人被分流的很成功,几个战士迅速下杀手,一边抱团朝着那一边移动。远处的枪响由密集逐渐变得零散最后‘砰――’的孤单一鸣,而后再无枪声。 那些丑陋而古怪的东西开始慢慢朝后面回流。 “我操你们这群畜生!!”邓生撕心怒吼,右手端枪左手持刀,疯了一般地朝前面屠戮。隋易紧随其后。 李乔双眼通红,干脆弃枪用刀,狠狠地戳进那东西的胸口。 罗斐端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一枪一个,例无虚发。 眼前的场景不能算一场战斗,根本就是屠宰,四个不要命的人,无数早已经失去命的腐肉。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末世,没有了生命,不存在希望。 周围再次变得嘈杂。风声。枪声。钝刀入肉的血腥声。 还有…… 砰――砰砰―― “队长,队长你听――听!是枪声!枪声!神父那边传来的枪声!”李乔兴奋的笑声中带着哭腔,激动的大喊:“它们腹背受敌,两面夹击,是神父的枪声!” 果然那群行尸又歪歪扭扭地往后返。 远处连续的枪响像剂强心针燃起了男人们的斗志,特别在经历了那样的绝望后,众人像被打了鸡血般亢奋。 邓生一马当先笑容狰狞:“兔崽子们,这下你们还不死?!” ☆、最后救赎 硝烟混合着腐败的气息,空气中的味道令人作呕,中了枪的丧尸像一颗颗腐烂的大白菜向后挺到。 后面的丧尸踩着烂白菜又涌上来。 那画面对人的视觉感官造成极不舒服的虐待,年纪最小的隋易有些扛不住,在麻木中微微颤抖。 沉闷难忍的环境中,突然,那群丧尸同时仰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怪叫声。 如同被召唤一般,慢吞吞地扭着身子,集体撤退。 这堆东西从来勇往直前不死不罢休的,大规模有计划的放弃倒是第一次。 李乔一愣:“这群怪物在搞什么?” “它妈喊它们回家吃饭?”邓生也完全搞不清状况。 二百五! 李乔没好气地白眼奉送。 有便宜不占天诛地灭,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跟非人类也没道义好讲。 拎枪毫不客气地朝着丧尸们的后背扫射,比平日训练打靶更闲适随意。除了年纪比较小还没开窍的隋易,其余几个雄性体内的暴力因子瞬间被全部激发出来。 一时间鬼叫声,欢呼声,枪声,狼籍一片。 “队长你快看,那是――” 唯一残存理智的隋易发现不同,连忙收枪,指着前面异处呼叫众人。 一个双手持枪,身裹床单,茸茸的毛发遮住脸的奇怪物体正向他们靠拢。 “咦?变异物种么?”邓生打的兴起,想也不想的举枪欲射。 被队长罗斐按住保险阻下,“看行动姿势,像是人类。” “神父么?!”隋易傻眼。“那怎么长毛了?” 那人快速朝这边移动,一路双枪不停。那人由对面而来,正巧是与丧尸怪兽正面交锋,单人匹马,气势胜过漫天烟花。 “是耶稣!”邓生很严肃的纠正他,随即振臂高呼:“神啊――!” 满脸长毛的威武物体一边打枪,边朝这边大叫一声。 “队长――” “我靠,还会说话的?!”邓生怪叫,探着脑袋询问:“耶稣?如来?” “这是叫你还是叫那些怪物?”李乔迟疑地看向罗斐,“不过这声音貌似很熟啊……” 一把将面前的两个脑袋推开,罗斐震惊地上前一步,情绪少有的失控。 “――非!?” 来人咧嘴一笑,浓密的胡须下露处两排洁白闪亮的牙齿,立正敬了个礼。 “报告队长,我归队了!” 众男高声惊呼,一拥而上将他围住。 “这是怎么回事?诈尸?还是还魂?”震惊的隋易有些语无伦次,扯着他脸上的胡须连连追问:“真的是非么?是本人么?” “这造型还蛮……特别。对了,身上各部位的零件还齐全吧,别少了什么,快让我检查检查。” 相对来说李乔就务实许多,边问双手边上下求索。 “啊,睡美人,是哪个王子的吻将你从沉睡中唤醒?” 很明显,邓生属于浪漫幻想派。用李乔的话说,野兽的外表偏生了颗公主的心。 “好啦,什么事回基地再说。” 在这几个人做出更禽兽的事情前,领导罗斐及时出言制止,“先让他换身衣服收拾一下。” 非有点不好意思:“醒来空无一人,我怕你们有事,拎了枪就出来了,所以……” “不会啊,我觉得这造型很拉风啊。”邓生的审美一向彪悍。 “非,”走在最后的罗斐欲言又止:“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神父……” 前面的几人顿时都停住脚步。 非转过身,轻声道:“我看到的时候,他跟三个怪物撕咬在一起,他不想被同化……在用枪柄砸自己的脑袋。” “那一枪……” “是我开的。”他顿了下,坦然道:“我不能看着我的队友没有尊严的死去。” 罗斐一愣。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几个人静静地站着,大家一阵沉默。 罗斐深呼了口气,手掌在他肩膀上拍几下。 “多谢。” 回去的路上,隋易大致描述了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用的最多的两个词是,死亡和恶化。 沉重的令人压抑,又带着了然的悲壮。 他作为路非同生活了六七年,而这个世界不过缺席三个月。 两个世界看似相同一脉传承;但又像相互平行,毫无交集。 那边论天过,这边是数秒的。 “你这年纪胡子疯长成这样……”李乔帮他在脸上除草,边羡慕嫉妒地说:“小子肾发育的够强壮的!” “还说呢,你们也不帮我打理下,我都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摸摸逛街的下巴,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起来。 “帮你?!就光把您老人家从地下室挪出来,基地精英尽出,弄的人胆战心惊。”邓生瞪大双眼,一脸后怕的表情。“你全身插的都是管子,博士放大假后,谁敢去碰你啊!” 环境持续恶化,空气日渐稀薄,已无法维系地底的氧气供给。不断有人死去,基地面积也大幅缩水,大片的建筑被荒废遗弃。 邓生伸开一只手:“这里总共就剩下五人,现在加上你,还是五个人。” 讲到神父的死,他不过微微顿了下。 对于死亡,他们已经没有了恐惧和避讳。这是这个世界的人们最终的宿命,无人可免,早晚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博士的实验是成功的!?”李乔瞪直了眼,有些发懵:“你没有到未来,反而回到过去了?!这算怎么个说法,起点错了也能到达终点领奖?” “至少证明想法是可行的。” “那你确确实实在别的地方作为另一个人生活过?!”邓生还是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个人,我觉得那还是我自己,至少是我的一部分。” 非低头想了想,继续道:“博士设想的大方向是对的,但是过于想当然。我在那边曾试过传达信息回来,但是失败了。事实证明,脑电波是无法脱离载体而单独存在的,所以可以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难得的幽默在此时却无人欣赏,众人沉默中,非摊手总结:“就算时光机器没有出现故障,我也不可能去到未来。归根结底,这是一个寻找本我的过程。” “……太深奥了,我没听懂。你们懂么?”半天才找回声音,邓生用胳膊肘撞撞旁边的李乔,又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别处:“你呢?队长。” “我懂了!”李乔一声大叫:“绝处逢生!意思就是――我们有救了!” “咱们不用跟这些不人不鬼的怪物硬抗,去寻找本我就行啦!” “可是――”隋易摸摸脑袋,迟疑地左右看了看。“琼斯博士不在了,你们谁会用那个机器啊?” 众人的兴奋戛然而止。 不要说会用了,那个机器报没报废都难说。 邓生有点儿沮丧:“我就说哪儿那么容易……” “我会。” “你说什么!?”邓生的血盆大嘴再次圆张。 “我会用。”非的目光温柔,语气坚定:“我不顾一切地要回来,目的就是要带你们离开。” “……你怎么会用?”李乔傻傻地接话。 知道他是无心追问,非常时期,也无需在细节上浪费时间。非当机立断,朝着罗斐道:“队长,事不宜迟,你们先带我去看看机器,我要确定数据损毁程度。” “好。”罗斐点头应下。 惊呆的邓生阖上下巴,表情严肃地对非道:“我们不应该帮你刮胡子换造型,你何止是耶稣,你简直就是耶稣啊!” 由于环境的恶化,实验室被照搬到地面,布置格局照旧,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罗斐等众人进来,转身在旁边墙上按了几个按钮,金属门缓缓阖上,屋顶的玻璃天窗同时打开。 “博士最后更新的自动防御系统。经久不衰。”罗斐不正经的开着玩笑,轻松地拍拍非的肩:“你知道那些东西是没有脑子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做最后努力。只是我没法告诉你,能安多久。” 实验室虽然搬到地面上来,但是自从博士死后,基地没人会用也无人去碰它,加上空气稀薄,氧化损毁倒并不严重。 罗斐直笑这是因祸得福。 “琼斯博士已经做了数据修复,我们只要把机器稍作调整就能启动。”非检查了一遍,这个结果让他喜上眉梢。 “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非。一觉醒来,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 对李乔夸大的赞美不敢当,非解释:“在那边上学,我学了好久的。这里的时间跟那边并不平行对等。” 李乔伸手打了个响指。 “了解,地球两头还有时差呢。” “……那边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是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蓝天白云,绿树成荫,有山有水有欢笑有希望……”非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让你们马上就能看到。” “你的确改变了不少,”瞪着眼瞧了他半晌,李乔抱胸微笑:“我开始期待了。” ☆、最后救赎(二) 电子高端仪器的工作不是有力气有心意就能胜任的。非一双手上下翻飞,忙个不停,队长罗斐自降做小工,勉强打个下手。剩下那三个就只能大眼瞪小眼在边上围观了。 这感觉显然不太美妙。 多动症患者邓生同志左顾右盼,抓耳挠腮,一双手似乎放在那里都不合适,终于忍不住开口:“队长啊,你看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 “不如唱首歌。” “……啊?” “啊什么啊,反正你们闲得慌。”罗斐紧盯着非手上的动作,头也不回地答他:“不然跳个舞来助助兴也可以。” “……”邓生脑门三根黑线齐下。“老大,你是不是玩我啊。” 李乔斜着眼睛看他:“你想干吗?” “你不觉得我们在这儿有点儿多余么,我从没试过心是飘着的。还不如出去打怪,活动活动筋骨,而且咱们一走,那些弹药就无用武之地了。有没听过,浪费可是极大的犯罪。” “队长没说错,你还真是闲得慌。” “那你去不去啊?”邓生干脆直接问。 两人老友鬼鬼狼狈为奸,多年默契,几个动作反应便知道对方的意思,几个来回已然达成共识。经过激烈的眼神厮杀,败下阵来的李乔不甘地瞪了邓生一眼,转过头来对着罗斐的时候,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诚恳语气实在的样子。 “队长大人,我小小发表一下意见。邓生为人虽不怎么靠谱,但是这个提议还是可小小考虑下的……” “唔……”旁边一脚踹来,李乔闷哼一声,揉着膝盖继续道:“虽然那帮怪物一项脑袋不灵光,但是我们现在封闭室内,实验室在地面上,安全措施并不到位。万一外面有什么变化,我们处于被动根本一无所觉,相当于瓮中捉鳖了。并且……”他嘿嘿一笑,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打打杀杀这么多年,相互折磨也建立了长久的革命感情,这一下要走,还真有点不习惯,好歹让我们告个别嘛……” 这理由极其彪悍,直接歪到西伯利亚还转了个弯。 脸皮厚实厚如邓生都没能抗住,长腿一伸又踹了过去。李乔心有防备,自然不肯吃亏。两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在后面扑腾扑腾地打起来了。 胜景难见,隋易顾不上拉架,连忙搬个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托腮围观。 罗斐极有耐心的协助非手上的工作,对身后双雄之战毫不关心,好半天才突然想起什么地仰脸问道:“大概还要多久?” 非不露痕迹地看了那边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人一眼,才答:“至少还要三个小时。” “你们两个听到了?” 罗斐的声音不大,甚至故意压的有点儿小。但那边打的正欢的两人立刻鸣金收兵,摇着尾巴兴冲冲地围了过去。 被忽视的观众隋易悲愤地高呼退票。 邓生和李乔无暇顾及他,只盯着面无表情的队长,小心翼翼地再次确定:“领导,您这是同意了吧。” “时间三小时,过时不候。如果你们没赶上,就自己留下来跟干尸作伴。” “yes,sir!”两人异口同声的欢呼。 邓生豪情万丈地一捋袖子:“走吧,去跟老邻居道个别,顺便帮它们大扫除!” “队长,我去帮忙。”隋易左转右看,终于按捺不住也大喊着追出去。“……等等我,我也去!” “这群臭小子,平时也不见他们这么有团队精神。”罗斐嘴角抽搐,不满地咕哝:“看来基础教育还是没有做到位。” 难得见队长这般反应,非不禁轻笑,“我们小时候最怕到实验室来了,完全不懂的领域,太伤自尊心。” “……” “大家都一样。……说起来,好像只有君言跟神父那俩家伙比较愿意呆在这里,博士也最喜欢他们俩。”罗斐自己仰头看天上,不免有些伤感和怀念,“神父一直念叨,现在应该见到他们俩了。” “……队长,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嗯?” 罗斐笑了,“怎么这么墨迹,有话直说。” 非放下手上的工作,与他四目相对,语气不自觉地郑重:“我好像见到了君言。” “啊?”罗斐一时反应过来,立马追问:“你是说在另外个世界里?时光机送你过去的那个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 “嗯。他跟君言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一些小习惯也相似。但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里的记忆。” “他……是被怪物咬了,并没有经过时光机啊。”罗斐有些懵,“如果这样也可以成立,那这边死去的人都可以回到另外个世界重生?!” 非紧蹙着眉,似乎也很困扰。 “他并没有这里的相关记忆,就像书中写的――像喝了孟婆汤,那是另一种人生。” “如果平行空间确实存在,有缘分的话,你也有可能会见到神父。” 暗夜乌压,空气中的味道依旧令人难忍,作战靴踏在石子上的声音在这郁静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三个人全副武装,只有脸上的红外线眼镜在暗黑中一点微弱的光。 “看看这是什么。” “神父的枪?” “嗯哼。”从腰间拔出枪械,手法娴熟的上了膛,邓生给他看自己的储备:“弹药充足。走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李乔伸手一指:“老规矩,你东边我西边,两个小时为限。输的伏低做小。” “明白。” 被遗忘在角落的隋易刚想开口,前面两个霸王凶神恶煞地转头,同声喝道:“隋易裁判!”话落,人已经奔出几米外。 留下小家伙儿气的直跺脚。 “靠!” 银白色的操作台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着柔和的光,屏幕上五颜六色的数据不停的变换闪烁。 整个实验室极安静,罗斐让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只有非一双手在按键上不停地飞舞,噼里啪啦的声响短促、连续,响成一片。 “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了。”非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展颜一笑:“也许比想象中的能再快一些。” “二十八个。” 隋易兢兢业业地数了数李乔扔过来的子弹壳,不忘发表个人观点:“这数目有点儿危险啊。” 闻言邓生‘嘿’的一下笑出声,伸出紧握的拳头,展开:“真巧,鄙人也是。” “那现在怎么算?”裁判隋易很纠结。 “加时赛呗!规矩照旧,时间一小时。”邓生已经开始往膛里装子弹,斜着眼睛看过去:“怎么样,来不来啊?” “愿意奉陪。” “现在没条件做先行试验,等下我们依次轮序。另外,我想我们不会有机会再回来,大家的躯体还在这里,是封存还是销毁?” “销毁?” “嗯。我发现博士设置好的定时自动引爆装置,连同整个基地,瞬间化为灰迹。” 罗斐一愣,随即陷入了沉默。 他们一早便做好了与怪物同归于尽的准备,这也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总不能他们离开,却把自己的身体留给这个怪物当口粮。 但是要对着自己的身体下达销毁的命令,多少有些…… 罗斐毕竟久经历练,别扭的念头一转而过,当即做出最有利的决定:“当然是……” “队长!” 电子门被打开,隋易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发梢的水顺着往下滴,张口哈出的全是白色寒气,哆嗦着才把话说清楚。 “……大,暴雨,气温至少降了十度以上。” “糟了……”罗斐脸色一凌,问:“他们俩呢?” “……在往回赶了。” “非,环境恶化的比预想的更糟,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罗斐冷静沉着的下令:“先把他的衣服换了。隋易打头阵,抓紧时间。” “喂,喂喂……老邓,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一场恶战结束,还是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李乔体力严重透支。呼叫队友半天,那边丝毫不见有回应,他开始有些担心。 “靠!tmd给我出点声。” “……收到,我,刚刚在劳动。md,累死我了。”耳麦里终于有声音。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邓生的声音听来不比他好多少,“……别提了,气温突然降这么低,那些丑八怪,不怕冷不怕热的。我还连续遇到两个高级变异种,差点栽了……” 高级变异种是血液里被注射过抗体的人类,大部分是战斗人员。在被咬变异后依然有灵活利落的身手,并且保留少部分人类的智慧。 这类人员在丧尸中也是极少数,否则地球早就被这些会走的腐肉占领。 这个时间地点却集中出现这么多…… 李乔的神色凝重。 “老邓,我觉得有点儿不妥。别的先不管,我们先回基地!” 各种电子器械交替繁忙地闪着光,金属圆环内平躺的少年面容平静,无悲无喜,无知无觉。 操作台上非的双手上下左右翻飞,异常忙碌,眼睛也没闲着,实时监控各个显示屏的数据更新。 不远处,罗斐垂首站立,沉默旁观。 这一场景似曾相识,却更加揪心令他紧张。 整个实验室极安静,只有各种仪器工作的声音。非手下的动作在不断减慢,到最后安寂无声。 两个人屏气紧盯着一处。 “滴――” 一声短促清脆的声响,金属圆环旁边的脑电波检测仪横成一条笔直的线。 非呼了口气,按下按钮打开舱门,转脸看着罗斐。 伸出手指在隋易鼻子下一探,罗斐朝他点点头:“跟你的状况一样,应该是成功的。” 非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连忙又转过身去,双手快速在操作台上按几个钮:“李乔他们应该回来了。” 屏幕暗黑,摄像头在大雨的冲刷下,把一切模糊,可视范围内并没有看见人的踪影。 那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队长,时间不多了,先送你离开,我留下来等他们俩。” “这两个混蛋!”一拳砸在桌子上,罗斐恨恨地道。终究还是不放心,‘呼拉’一下转身拎枪欲出门:“我去找他们。” “等等,队长你看――” 监控屏幕上,两个落汤鸡一样的人影,一个拖拽着另一个,吃力地往基地这边走。 “不好,快去帮忙。”非话音未落,罗斐已经飞快地冲出去了。 邓生没什么大碍只是冻的够呛,但是他怀里搀的李乔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脖子露在外面的皮肤,五条破皮见血的抓痕。 罗斐一惊:“怎么回事?” “队长,外面气温骤降,那些丧尸不知怎么回事,都成了高级变异种,各个身手灵活,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袭击,他们似乎全朝这里赶来……” 邓生冻的连声音都是抖的,他怀里的李乔确实面色潮红,手脚乱扑,口中不断地发出可怕的嗬嗬声。 “你把他带回来了。”罗斐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邓生却一下激动起来,“他只是被抓伤,并没有被咬,他现在并没有失去理智我们不能这么放弃他。”他面带哀求,“老大――” “队长!”非指着屏幕上大举压进的丧尸大军,“没时间了。” 罗斐一咬牙,下令。 “把他抬进舱里。” 非机灵地在他话音刚落,立刻快速上手在试验台上操作。 原本不断挣扎的李乔随着‘滴’的一声响,彻底安静。 “我可能做了件会令自己后悔的事。” “老大――”邓生刚想开口,被他一把打断。 “什么都别说了,躺上去。” “队长,到你了。” 罗斐看着屏幕上那片黑压压令人作呕的群体,忍不住担心:“自己一个人可以么?” “总要有最后一个。要做操作,还有数据定向引爆。”非耸耸肩,状态十分自信。 “嗯。” 罗斐不再废话,干净利落地飞身躺倒试验台上,猛然又想起一个问题,连忙睁眼问道:“对了,你在那里住哪儿?叫什么名字?说不准分到一起了。” “路非同,我叫路非同。”乖乖报上自己的住址,非按下最后一个按键:“队长,有缘再见。保重!” 头顶的玻璃天窗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一头高大雄壮,体型几乎是其它丧尸一倍的巨型怪物重重地砸在操作台上。 实验室里顿时警报声四起。 “糟了。”非脸色一变,抄起腰间的枪反击,边退到金属圆环那里看罗斐的情况。 所幸各项仪器显示正常,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从上头蹦下来许多小丧尸,各个身手矫健,像是饿了许久,伸着嘴便咬过来。 非毫不客气地几枪打过去,拖着罗斐的身体躲开。 那只发育超常胃口看起来相当好的异形丧尸,反而相当斯文,一双眼睛只盯着操作台的屏幕看,口中呜呜哇哇地怪叫。 有小丧尸不小心歪倒,眼看要砸到机器,被大怪兽一巴掌拍的老远。 非心中暗叫不好,被这大家伙知识分子的诡异做派吓的胆战心惊。要是给这哥斯拉穿越回过去…… 他不敢往下想了。 那怪物铁了心要保护高科技,敌友不分。他试了几次,根本无法接近操作台。 “砰――” 擦枪走火,不远处一个显示屏瞬间分崩离析。失手误伤的非还没来得及心疼,那怪物却飞扑上去,气急败坏地连连怪叫。 非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把枪口对准右边的电子显示屏一阵扫射。 那怪物果然吼叫着扑了过去,非趁机一个地滚滑到左边。 它发现上当,张开大口回身反扑。 几乎在同时,非伸手按下操作台上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黑暗中迸出一个耀眼的火球,卷起万堆尘土飞向高空。 一切始于喧嚣,一切归于虚无。 ☆、降头师 三伏天,骄阳似火。 街上的人被晒的面红耳赤,身上都似着了火。 女人们衣物少的恨不得不穿,天生更易被惹火的大老爷们儿则就差把皮给揭下来。 唯独一个年轻男子长衣长裤眼带墨镜,裹的严严实实,跟没拆封的苞谷似地,在一片辣椒地里,格外引人注目。 “看,阿拉伯潮哥啊。” “盖头国现在连男人也不放过了么……” 街上行人自然不肯放过,立马群起涌上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迎面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被人群挤的撞过来,眼看要摔倒――男人及时有礼的伸手扶住了她,并语气温柔的说了句她完全听不懂的外语。 根据表情动作判断了他的意思,女郎露处感激的笑容,连声道:“对不起,您真是好人,多谢多谢……”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朝男人胸口滑去。 别误会,她不是耍流氓,她是在做业务。以劫富济贫的名义对资产阶级进行正义的经济制裁。 眼看的手,女郎脸上得意的笑容未开,忽然发出一声抑扬顿挫响彻云霄的尖叫。街上几家商户的玻璃应声而碎。 女郎抖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满脸惊恐地将视线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 手指纤长,皮肤细白。 上面攀附着一只色彩斑斓体型硕大的虫子,模样相当怪,像蜘蛛但又长着触角。 离的八丈远的群众们看的心里都是一阵发毛。 那位可恨又可怜的扒手姑娘想动又不敢动,想喊又不敢喊,就怕惊动手上那位娇客给她来上一口。 她眼睁睁男人朝自己走近,甚至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问:‘小姐,你认识它么?’ 认识? 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这只怪虫啊? “不不,不,不认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女郎吓的抖似筛糠,又艰难的保持右手臂的静止,就快要哭出来了。“……救我……救我。” ‘不是自己的东西,给了也是不敢要的,更何况是不问自拿。’那声音又响起,那男人随手一挥,也不见有别的动作,那只怪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人群爆出更大的惊呼。 刚才那一幕,是在拍电视剧吧!不是穿越剧就是神话剧,而且听刚才他们的对白,哇!好像是国际合拍片啊,男主角是新人吧,好帅啊! 粉丝追星的热情被全部调动起来。虽然没有看到摄影机和保姆车,但是现在的剧组都精明尖酸的要命,偷偷跟住拍,省下请群众演员的费用了哦。 可是这个男猪脚独身一人,顶着烈日步行到城市边界线,还是没有停止的打算。 大家终于顿悟。 猫了个咪的,他们拍的是革命历史剧! 长着一张显性资产阶级面孔的革命演员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更神奇的拿出个类似指南针的古木罗盘,对着不远处的巨型建筑,仔细确认目标。 围墙高筑,守卫森严。 两个身穿深色制服的解放军叔叔端着枪一左一右夹着块烫金字招牌――一串复杂的数字领头的军工研究所。 一般来说,只要是以数字代称的,基本都是肩负国家机密任务的重点单位,警卫配枪,那更是重中之重生人勿进。 果然他才靠近,警卫立刻伸手阻拦,铁面无私地照例查询。 似乎是听懂了,男人点点头,接着出人意料的又是几句花里胡哨的鸟语。 受过高等教育的小士官警卫心里愤懑难当,想他辛辛苦苦过了英语四级,难得在执行任务时遇到国际友人,居然不说国际通用语! “对不起先生,我听不懂你说话。这里是军事重地,没有上级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找这里的领导。’明明没有看到他嘴动,但是小士官分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话:“我有很要紧的事找你们领导。” 五十米之外的高楼上,领导方老大正头痛。四个小时之前,宋i和君一言领回来个叫罗斐的男人,自称是路非同的队长。 方老大掘地三尺,甚至查了路非同小学少先队,也没找出个罗姓队长。 这人来路不明,偏偏油盐不进,除了要见路非同别的什么也不肯讲。 “这什么人啊,你们都往回带?!”方老大快要抓狂了。 “他管我叫君言。” “然后呢?”方老大还是没悟。 “我只在小时候听非同这么叫过。”君一言长长吐了口气,“我相信他们是认识的。” “我也觉得,那个罗斐和路工身上有种相似的味道。”宋i深表赞同。 君一言转头看他:“什么味道?” “我也说不上来。”宋i挠挠头,“感觉而已。” “路非同已经昏迷几个月了,这件事一直保密。而且这人又身份未明,我们不能冒险。”方老大分析眼前形势,然后做出决定。“我已经打电话给谢处长,等他来了再说。他对路非同的了解也许比你都多。” 后一句话是对着君一言说的。 大门口,两人仍在紧张对峙。 “先生,刚才是你在说话么?”警卫员有些不可置信,好像没有看到他动嘴巴,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麻烦你,我想见你们的领导。’ 这次他看清楚也听清楚了,那男人确实没有张嘴,但是声音是对面传来的。 警卫震惊之下,下意识把枪口对准他胸膛。 “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话间一辆迷彩军牌车疾驰而来,照例门口止步,司机迅速登记完毕回到驾驶位,那辆车却还是停在那里不动。 警卫神情紧张,端着枪紧盯前面的男人。目标人物却半扭身,把视线集中在那辆军车后座玻璃上。 车门被打开,一只雪白健壮的肥猫从车上跳出来,傲娇的仰着短粗难分的脖子候在车边。接着从车里伸出条修长的腿,穿着套面料舒适的中山装,身形优雅的走过来。 那只猫 ‘喵’地叫了声,不太情愿地跟在他身后。 “首长。”谢少将大概是唯一不穿军装也能被认出来的领导,因为他那只形影不离的大肥猫。警卫员敬礼,单手托枪依然指着对面的男人。“报告首长,他……” “我来处理。”少将打断他的话。 “是。” 男人紧盯着那只肥猫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直到它不安地叫了声又往主人身后躲,才把视线转到身形高大的正主儿脸上。 ‘你是这里的领导,请问你们这里是否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谢少将的资历能耐自是不必多说,他立刻判断出这声音并不是听到的。现在的情景很难理解,但是确确实实是在脑袋里感应到他说的话,是一种感觉,事实上他也嘴巴也没有动。 “怎么样才算不同寻常?”少将不动声色,将问题又丢回去。 ‘从祖师那辈算起一百三十年从未有过,算不寻常了。’那人扯唇笑的温文和善,‘你们现在大概遇到了难题,希望我可以帮上忙。’ 这下少将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眼神交换间传递内容无限。 过了良久,谢少将才再度出声:“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哈希。’ 谢少将领着哈希进来的时候,罗斐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你们这儿怎么这么麻烦,一套接一套的。你是最高的头儿了不?能做主吗?” “罗队长,听说你要见路非同,”少将对他的语气不以为意,轻松地坐对面,“我能好奇打听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又来了……有这闲功夫把路非同找出来我们对质,不是什么都知道了。”罗斐没好气。 哈希看着罗斐的目光意味深长,却不知其余人看他也是一脸探究的表情。 “真巧,你们俩的目标都是路非同。” 听见这话,当事两人惺惺相惜的迅速对望一眼。 少将交换双腿,换个更加舒坦的姿势。“所以我决定合并处理,带你们俩一起去见他。” 方老大率先反对:“这怎么行,谢处长……” 少将伸手制止:“出任何事情我负责。” 躺在无菌病房里的路非同让人目不忍视,两个手臂各有一个输液的针管,脑袋也连着各种检测仪器,清秀的小脸被呼吸器占据了大半面容。原本蓬勃的大好青年如今就这么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丝毫让人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少将开口解释:“化学污染破坏了他的造血功能和部分神经系统,医学上称脑死亡,我们只能依靠外部力量来帮他机体生命。” “……他这样昏迷多久了?”罗斐直着眼睛问。 “两个多月。” “两个月零九天。”一直没吭声的君一言开口纠正。 方老大看他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个月前我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力量,就是他。’哈希沉吟片刻,向少将提出要进无菌室里面。 “你可以进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少将竟然点头应下,但有条件:“我希望你明白,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醒过来。”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为了怕出差错,平日里连君一言都只隔着玻璃探视。 “谢处长,这人是什么来头啊?”方老大问出大家的疑惑。 罗斐大惑不解的显然不在此,他瞪着病房里的路非同,一边喃喃自语:“……没道理啊,就算是有时差,也早该醒了啊……” 谢处长抱着那只猫,神态轻松地扔出一颗重磅炸弹。 “他叫哈希,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降头师。” ☆、尾声 “降头师?”宋i大感惊奇:“我还以为他是哑巴。” “什么哑巴,他刚才不是还说要进去……”方老大也觉出不对了:“他从来没动过嘴巴!” “应该是蛊降。”少将简单地做了解释。 “蛊?就是虫子吧。” 方老大头皮发麻,原本以为只是异想天开的科学实验,但是自从这个异事调查组的古怪处长加入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现在更捣鼓出个跟毒虫有紧密联系的什么降头师。 方老大他们敢怒不敢言,另一方面也真心希望这些个旁门左道能有起死回生之术救路非同。 哈希的效率很高,他表示难度系数虽然很高,但愿意挑战一试,只是提出需要当事人血缘至亲一名。 这个看似简单的要求却让少将做了难。 路非同父母早就不在,名义上算是君景行的养子,档案也从来都是以孤儿记录。 同血型好找,这同血缘…… “我知道了,我去找,马上安排他过来。”君一言话音未落便已经冲了出去。 少将和方老大面面相觑,“他说的是谁?” 伦敦飞国内的最后一趟航班晚上到,方老大不放心,带了宋i过来陪君一言接机。在一群人中看到坐在轮椅里的君爸爸的时候,方老大不可置信地朝君一言瞪眼:“你小子不会以为干爹也算血亲的一种吧!?” 随行的几个他不认识,宋i看其中几个眼熟,但是君一言丝毫没有要深入介绍的意思。大家简单打了招呼,一行人坐车直奔研究基地。 ‘请问你跟病人的关系是――?’ 脑海里柔和的声音把他的视线和思维从玻璃窗内的路非同身上拉回现实,短短几个月不见,原本活蹦乱跳的人生生弄成这样。 付微桐两眼发直,难以接受。 对家属的情绪非常理解,哈希又问了一遍。 付微桐抬头看他,又看了看躺着的路非同,轻声道:“他是我弟弟,亲生弟弟。” ‘同胞兄弟?非常好。你弟弟如今伤了身躯,丢了精神。你们是骨肉至亲一脉相承,我会用你来下血降让他起死回生。这事凶险非常,一旦失败,你自身也会受到波及。你考虑清楚,给我个答案。’ 众人听不到哈希说话,只看到付微桐复读机一样的又重复一遍:“他是我弟弟。” ‘好,你稍微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开始。’他扭头朝少将提要求:‘麻烦给我一件封闭的房间。’ “我马上安排。”少将点点头,又好意问道:“还要什么尽管说,需要人手么?” ‘不用。’ 虽然哈希的说话听不到,但是根据付微桐的回答和神情,结合眼下的情况。君一言大概能想到一二,他朝付微桐走过去,千言万语到嘴边简化成了俩字:“谢谢。” 付微桐意外:“这话应该是我说,伦敦的事谢谢你和你爸,还有之前在国内我陷害你们……对不起。” “过去的事情不说了。就凭你肯救非同,我君一言领你的情。” 他去伦敦,本意是想报仇,却意外寻到亲弟弟。路非同是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个抛夫弃子被他从记忆里强行抹去女人的儿子,他的弟弟。 他救自己的弟弟,君一言却这般客气生疏,强行划清经纬…… 付微桐深吸一口气,朝他笑笑:“放心吧,他一定会没事的,等我们出来。” 哈希行为古怪,除了那张脸还算能看,全身上下内外就没有一点儿讨人喜欢的地方。他没有明说要人看门把守,却留下只一米长的花斑蛇盘旋在门口。 方老大生平最惧蛇,惊的差点儿没吼出来,悲愤的直骂外国人没一个好东西。 “传说中降头术属于巫蛊术吧,那不是害人的邪术么?”罗斐不能理解。 “跟毒一样,能杀人也能救人,一念之间罢了。”少将意有所指的问:“你还是不打算跟我们说什么?” 罗斐翘起二郎腿,“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很清楚,等他醒了,就一切真相大白。” 等他醒来。 这是所有人的希望,更是君一言的救命稻草。 在这个空间内所有人有一模一样的表情。 远处的钟声沉闷的敲了十二下,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君一言垂着头静坐沙发上。这几天他沉默寡言情绪不高,不知怎么,这个样子竟然让罗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你啊。怎么不去休息,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该休息的是你,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罗斐弯腰,指指自己的眼圈。 君一言一愣,双手用力抹把脸,苦笑着问:“看起来很明显啊。” 罗斐耸肩,在他身边坐下来。 “喂,你是不是真的认识非同?” 听他这么问,罗斐不由笑了笑,扔根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根,吐出一大口烟雾才道:“我不止认识他,我也认得你。” “你说君言?”他对这个名字似乎不太有好感,“我跟他长的很像么?” 罗斐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突然乐了:“你跟自己长的像不像啊!” “我不是君言!我也不认识你!”他气闷。 “唉~~我知道,我知道。”罗斐长长的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浅声叹道:“如果有一天你能想起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么久了,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喂别靠近,小心――”君一言眼疾手快地扯住罗斐往后退,门口原本盘成一团看似入眠的蛇忽地一下竖起半人高,以尾巴支地做攻击状,凶狠地吐着信子。 罗斐眯了眯眼:“啊,我倒是好久没吃过蛇羹了啊。” 直到天亮里面还是丝毫没动静,大家一早聚集,碍于那条花斑蛇,只敢远远的围成半圈。 被一条软骨爬行类动物威胁至此,方老大气的几乎呕血。 “首长,这么久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吧?”宋i开始有些担心。 正说着,吱的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哈希站在门边手一挥,那条尽忠职守的花斑蛇完成任务,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哈希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呈现一种灰败的颜色,脚步虚浮,整个人好像大病过后的疲乏无力。 众人有心搀扶,但又忌讳蜗居他身体各处的毒虫。 “大师你没事吧,他们怎样了?非同怎么样了?”君一言箭步上前托住他手臂,连连问道。 哈希看向他的目光柔和安抚,‘一切都很顺利,他们这两天就会醒。’ “你还好吧。”少将看哈希的状况不太妙,建议:“不如找军医来瞧瞧。” 哈希倦怠地摇摇头,‘请给我一个房间,我需要休息,任何人不要打扰。’ 宋i咋舌暗自腹诽:除非活腻了,谁敢去打扰你老人家,还有您那条大花蛇? 果然到了下午,付微桐就醒过来,但是他对于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毫无印象,仿佛被催眠,醒来只觉得疲惫,对其他一无所知。 结果总是好的,摘下辅助仪器的路非同可以自主呼吸。军医做检查发现他身体各项功能逐步恢复,连声惊呼奇迹奇迹。 大家欢聚雀跃,连一向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谢少将,都松了口气地露处笑容。但是众人的兴奋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直到第二天早上路非同都没有清醒过来。 可怜的军医又被抓过来,在一干人凶神恶煞的注视下苦着脸解释:“……脑死亡的病人即使恢复生命特征,难免会留下后遗症啊。” “什么后遗症?” 医生如数家珍,掰着手指道:“比如昏迷呀、失忆、部□体机能紊乱,还有精神分裂啦……严重还有直接成植物人……” 话未说完被君一言揪住衣领直接扔出门去。 “混蛋庸医!”宋i表示同仇敌忾。 有人提议去找哈希被制止,那货睡到现在仍旧毫无动静,不吃也不喝,他的房间简直就是禁地,无人有胆接近。 “也许他肚饿直接就把那宠物给吞了,蛇羹嘛。”宋i幸灾乐祸的道。 “是啊是啊,派宋i去侦查下。”众人顺水推舟的起哄。 “大家冷静点,”君一言出声制止,“非同的情况跟付微桐毕竟不太一样,我们耐心再等等。” 宋i第一个响应表示赞同。 少将也朝君一言点了点头。 “昏迷的时候大概有一点游离的意识,不如我们跟他说说话,也许能叫醒他。” 付微桐过来人的身份让他的建议得以顺利实施。群情奋起,宋i负责回顾过去,君一言描述现在,方老大展望未来……最传奇的当属罗斐,他的话题上至宇宙下达末世,左拉穿越右扯丧尸。 君一言希望床上躺着睡的不知日夜的人能被刺激的跳起来说‘闭嘴,你们好唠叨。’ “……他们说抓到人意图谋害我老爸,我赶紧飞到伦敦。一看凶手,霍,熟人啊,你猜是谁?付微桐啊!几年前从我们家偷资料陷害老爸的也是他!什么深仇大恨啊这么执着,一问之下,原来他跟你都有点儿关系喔……至于是什么关系呢,就等你睡醒起来我再告诉你,要不要承认这关系你自己决定喽……” 门轻轻一声响,转头看到前来换班交接的罗斐。君一言迅速附耳句悄悄话:“下面的演出呢比较刺激,做好心理准备乖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重生之风再起时 作者:愤怒的卤蛋 。” “罗队长,又讲科幻故事啊。” 科幻故事? 熟悉的称呼前面加了姓,从他口中怎么听怎么别扭,罗斐看着君一言离开的背影摇头低叹:“失忆真是太可怜了。” 君一言原本打算趁机去冲个澡,谁知衣服脱到一半,就被罗斐的连环call召唤了回来。 路非同醒了。 在电梯里遇到同样急匆匆的付微桐,两人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几个人。路非同醒了,大喜事,可是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搭配。 君一言心里一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后遗症。”罗斐沮丧地告诉他,“他不记得了,甚至说根本不认识我们。” 失忆!? 君一言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路非同忘记他们之间的所有事,他不记得他,甚至根本不认识君一言这个人…… 付微桐深吸了口气,拍拍前面石化的高大身影,“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进去看看他。” 说完,他自己率先转开门进去。 尽管进去前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付微桐还是被惊倒了。之前想了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没有眼前的这个叫他无措。 路非同很自然的朝他打招呼:“付老师,你也来了。” 付微桐一脸震惊,完全搞不清当前的状况,结结巴巴地确认:“非……非同?” “恩啊。”穿着病号服的某人一脸无辜,“你不认得我了?” 他不是谁都不认得了吗!?还把罗斐当成护士先生的么!? 怎么独独记得付微桐了!? 众人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坐躺在病床上的路非同突然露出一个令人极为舒服的笑容,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受了打击的君一言垂着头慢吞吞地排在众人最后,抿抿唇鼓足勇气正抬头朝病床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春暖花开。 ――完结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