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飘摇》 分卷阅读1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文案: 大道无情,何人与我共游? 夕言,本是九阳派中一普通弟子。 因为在与掌门之子争夺飞剑的比斗中获胜而被其嫉恨,设下毒计欲至其于死地。 夕言大难不死,却灵力全失,变回一个普通人。 后因朋友家逢巨变,为其复仇的过程中看遍世间百态。 再次走上修行之路后,夕言将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让我们与夕言一起踏上修行之路,领略无上天道之途的风情。 本书有严重耽美倾向,请慎入 小说关键字: 夕言,修真,仙路飘摇,耽美 第一章得飞剑,同门反目(一) 九阳山,自古就有仙人的传说。凡人们口耳相传此山上住着神仙,常会飞来飞去,偶而也下山济世救人。真正了解的就会知道,这山上的确是有那么一些人,但却离“仙”的境界差得很远,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修仙者罢了。 在这凡人难以到达的大山深入,立着一座古旧的石门柱,上书“九阳”两个古字,这便是九阳派的大门所在。别看它不起眼,里头可有着不少名堂,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是连门边儿都摸不着的。就算是来了修仙者,除非本门弟子和确实实力强大的前辈们之外,也只能依足规矩站在门外十丈之地拜贴叩门。 山门之后就算是正式的九阳派领地了。这里包含了数座高大的山头和十数条山沟、山谷,终年绿叶繁茂鲜花不败,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点缀其间,倒也不失为一处人间仙境。 九阳派的门派大殿在中间最高大的那处主峰上,被称为首阳峰。周围几座山峰按灵气多少依次排下来,则是次阳峰、日峰、月峰和星峰。 月明星稀,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星峰山脚下的一片谷地里,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正端坐于大石之上,闭目调息。银色的月华落于其身,更显出他的容貌清雅灵秀。不过世上总有些人无那淡然出尘的心思欣赏这等清风明月的景致,很快,一阵纷乱的脚步打破了这美好平静的月夜。清秀少年睁开双眼,转头向山谷一侧看去,几个人影正从谷口走过来。 来人速度不慢,在乱石遍布的谷中走得轻松自如,显然有些身手。少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起身站在原地,静静等着来人,只是从眉间还是隐约能看出一丝无奈。 “见过各位师兄。” 不等来人先开口,少年远远地拱手行礼。来人中领头一人也是一名少年,穿着一身锈有暗纹的精致袍子、翠玉腰带、头带赤金束发,明显身份有别于众人。现在这位贵少爷正用一种说不清是藐视还是嫉恨的目光狠狠盯着谷中的清秀少年。 “明风,听说你突破到旋照后期了?” 被叫做明风的少年点点头,轻声道: “是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却很快掩了下去,并没有被那些师兄们发现。便是这样,也足以引来锦衣少年为首的一众人们议论之声,而锦衣少年眼中的妒恨之色更重了一分,吐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有股子酸味儿: “那还真是恭喜明风师弟了。在我们这一代明字辈弟子中,你可要成了第一人了。” 明风摇头道: “明风只是专心修了清心诀这一门心法,哪像明心师兄你们各种法术都练得纯熟。” 明心哼哼冷笑着,扫他两眼,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走。直走到谷口,明风才听到他远远抛下一句: “下个月的门内弟子比试,我等着看你旋照后期的修为究竟有多厉害。” 明风轻叹口气,重又坐下来,只是再不复先前平静无波的心境。明风一直不太明白明心为什么总爱找他麻烦,连带着一群师兄弟们也对他另眼相看。原先师父清松真人还在的时候他们尚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现下清松真人云游不知去向,只留他这么一个衣钵传人,自然就让明心那些人大涨了气焰。虽碍着门规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时常来冷嘲热讽几句扰扰他的修行倒是常事。 明风四岁时父母双亡就跟了师父上山,直长到现下十六岁,也没有下山一步。每日里除了打坐就是修练,再不然翻翻道法书简。初时他修为不够还得吃喝裹腹,到了后来练到可以辟谷就连这煮食的工夫都省了。清松真人带着他单独住在这星峰后山谷内,与一众同门交往不多,偏生明风性子又静,一门心思只管埋头苦修,进境居然飞快。只是不知为何,每回清松真人看到他的进境时,总是先欢喜称赞一下,而后又告诫他不得把自己的真实修为说给别的师兄弟们听,别人要是问起,就按低一个层次的来讲。 “那要是遇上师伯师叔们呢?他们一下子就能看出徒儿的修为了啊。” 明风想起当时自己这样问师父,师父低头不语,后又说: “他们无事是不会到这边来的,就来了,也不会留意探查你的功力。你平日别到那几峰上去就可以了。” 明风不知师父为何这么说,只是他向来乖巧,也就一直按着师父的吩咐去做。这一回明心气势汹汹地杀过来问他修为,明风便也是这么做的。不过他这回似乎有点明白师父的意思了。那些人听说他修到了旋照后期就如此惊讶,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凝结金丹了,那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子,怕是好几天都不得安宁了吧。明风把左手轻轻放在自己下丹田处,他的神识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团粘稠如同液体的真气团正在缓慢旋转。 “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吧……” 清风抬头看向空中斜月,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xxxxxxxx 金丹对一个修仙者的重要程度明风可没少听师父提过,就是在各种书简上也时时讲到此点,这让明风不敢有半点懈怠轻慢之心。在感觉到金丹将成的那几天,他哪里也没去,连平日里的静坐修练之地也从溪边搬到了先前师父修行的石屋之内。 说是石屋,但细看起来也不过是在一处天然的山洞外加了道门稍作遮掩罢了。洞内简单得只有打坐用的一张石床和一个古旧的木箱,再无长物。 现在明风就盘膝端坐于那石床上,两手各捏了个法诀团在下丹田处,双目微垂纹丝不动。他已经这么坐了三天多了,眼看第四日的晨光也从门缝间透进来,明风终于有点动静。 只见包裹他周身的淡淡雾气游动起来,凝成一丝丝白烟,争先恐后地往明风的七窍中涌,另一些粘腻的油垢则从明风周身毛孔下渗出来,洞中很快传来一股难闻的异味。 外面的日头行至天中,明风终于把所有白烟吸尽,双目呼地睁开,眼中精光闪动气势逼人。好在这洞里没人,不然说不定就被他那一双眼中的光芒给吓住。 渐渐地,明风两眼精光消散,人也渐渐清明起来。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全身的脏污,不但不嫌,反倒心喜万分。也顾不得去清洗身体,两眼一闭内视去了。只见在下丹田处原本液态的真元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颗白色的小球,看起来十分柔嫩的样子,正按照以往真元运行的方向缓慢转动着。明风第一次在脸上表现出明显的笑意,也第一次有了想要大啸一声的冲动。他明白自己丹田里的那东西,就是修仙路上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第一道关卡――结丹。别看它现在白白嫩嫩的,可明风能感觉得到这颗丹结得非常成功,等过一段日子再巩固一下,它就会慢慢转为淡金色,再转为纯金色,到那时他就算是正式进入金丹期了。 明风从书中和师父的教导中得知,修入金丹,才是一个修仙者真正的修行之始。在结丹之前,所有的修仙者都还不能称之为“修仙”,最多不过是比普通凡人稍厉害一点的修行人罢了。只有结丹之后,才可以真正地吸取天地间最纯正的灵气来修练自身,才能施展各种强大术法,才能役使n炼法宝。想象着这些以前梦过无数次的场面,饶是明风性子淡泊,可必竟是少年,总也是激动起来。 走出洞来,明风仰头望着云淡风轻,喃喃自语: “师父,我结丹成功了,您在哪里呢?为什么还回来看看徒儿?” 谷中风静虫鸣,无人应声。 正在这时,明风忽然见到洞屋前方不远的树上挂了个东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地,微微晃动。走过去一看,却是一枚小小的符纸。抓下展开,上面写了一行字: “本月十五,大殿比试。胜者可得赐飞剑一枚。” 飞剑!明风现在的心情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也太巧了。他刚刚结丹成功,门派比试就奖飞剑,可是天大的好事。想想过去门中也不是没比试过,哪里会拿出此等好东西来做奖品,莫非这是上天注定要让自己得此法宝? 这一头明风下定决心定要在门内比试上一显身手拿到自己的第一件法宝,另一边首阳峰密室内,却也有两人在打这飞剑的主意。 “心儿,这一次的门内比试,你可有把握?要知道,为父这回拿出飞剑做奖励,便就是给你准备的。为父虽为一门之主,在明面上却也不好太过于偏向你,只有你亲手从比试中夺得此宝,才不会落人口实。如果你没能胜出,那就会被别人得了去,这可不美。” “父亲,你说的孩儿自是明白。最近孩儿也很是下了些工夫,您不也看我整日呆在修练室内哪里也没去吗?孩儿有自信,门内明字辈的弟子孩儿谁都不怕,只是……” “只是什么?” 九阳掌门清玄目光一凝,明心忙低头道: “只是清松师叔的弟子明风,前些日子孩儿无意中得知他已修入旋照后期。虽然他只是修习了清心诀没学什么攻击之术,但必竟是比孩儿高一分境界啊。” 清玄皱起眉头: “有这种事?哼,他倒是修得快呢。我记得清松师弟带他回山,不过十几年工夫,那明风现在也才是十几岁的少年吧。” “是,明风师弟今年十六岁。” “十六岁就修入了旋照后期,还真不愧是清松的弟子。” 清玄面无表情的说着,那语气,并无门下弟子天资好而欣喜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森冷非常。 “没有关系。心儿不是说他只修习了清心诀吗?比试不是比修行境界,没有攻击之术,你大可不必怕他。这次比试,你要多努力。” “是,孩儿省得。” 明心低着头,暗自森森一笑,这一回他的打算可不止是要拿到那把飞剑而已。 第二章得飞剑,同门反目(二) 时间过得飞快,明字辈的弟子埋头准备着门内几年才有一次的大比。有些眼明心亮的自然早就摸清了上面人的心思,对诱人的飞剑半点都不敢动意,都知道那基本算是有主之物了。而自己则最多拿一个靠前点的名次,得些好点的丹药却也是可以的。 但也有那么些消息不太灵通,平日里又不着注去体查上意之人,还抱着一份侥幸,觉着也许自己也能撞个大运。对于明风来说,在他认为,自己得飞剑那可不是撞大运,而是极有把握顺理成章之事。他深知自己的境界在明字辈弟子中绝对是第一等的,哪怕那些师兄们比他多修了很多年。金丹期啊,不常出门的他从平日里偶尔听到的师兄弟们的口中也能听出对金丹期的修行者大家都是尊称前辈的。 年轻的明风的脑子里,这个时候还是一派天真,他只知道比试,便该如书上所说,实力最强的那个胜出,然后理所当然地拿走奖品。可惜本该教导他一些人生常理和现实的师父不在身边,以至于这个少年在后来的日子里得到了多少教训,才终于褪去青涩的外衣,懂得现实的残酷和黑暗。 门内大比就在各人不同的心思中到来了。在这段时间内,明风的山谷里没有半个人来过,倒是十分少见的情况,想必那些师兄们也都在为了夺个好的名次而顾不上来打扰挤兑他吧。明风直觉地这样认为,没有为此想太多。 大比在门中最大的较场进行,就在首阳峰大殿的外面。这块较场是和大殿一起传下来的,下面经由历代九阳弟子加固、修整,又有开派祖师设下的阵法,可保在比试时旁观者不会受场中法术的伤害,也不会因为修行人的攻击而伤到此地地脉、风水和建筑。 明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四岁入门时就是在这个地方正式被列入九阳的门墙。不过这么些年,他师父很少会上到首阳峰来,连带着他这个徒弟也都来得极少,因此明风一路走来见到许多穿门派灰色弟子服的明字辈弟子大都不认识,别人对他自然也觉得陌生得紧。幸而他也穿着同款服饰,倒是没有太多人注意他,大多数都急急地向着较场去了。只有快到较场门口时,他才遇上一点麻烦。 “哎,这位同门,请问你是哪位师叔师伯的弟子?” 拦住明风的是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明字辈弟子,现在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他。明风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人家能站在这里担任知事,显然在门中是有点头面的,而且年纪比自己大,那多半就是师兄了。 “这位师兄好,我是清松真人入室弟子明风。” 明风双手抱拳,先行见礼。对方看他有礼有节说得又没什么可疑之处,便也没有摆出不好的脸色,回礼道: “师弟请了。我是本次知事明章,清素真人座下。早就听闻清松师叔功力深厚本门少见,不知这次可有来了?” “回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早前外出云游,尚未归来。” “是这样啊……” 明章见他答得滴水不漏,而那个清松师叔那里他的确少有了解,便是有这么个弟子他这号称人面最广的识人奇才不认识也是有可能的。这样想着,又觉得山上现在高手云集,怕也没几个敢直闯进来捣乱的不长眼家伙,就又信了几分。刚想放人过去,有旁人跳了出来。 “明章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明章听着声音忙挤出一脸笑回头道: “明心师弟,你今天可是主角,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不用陪掌门和各位师叔伯们说说话吗?” 明心摆摆手,道: “都打过招呼了,师叔伯们都和我爹说正经事呢,我就先出来转转,免得等一会儿下了场身子太僵活动不开。” 说着,明心把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阶下的明风,一挑眉: “这不是明风师弟吗,我刚才还说怎么没看到你,现在才来啊。的确是高手风范呢。” 明章这会儿正在回味明心刚才的话,听他这么一说,心道坏了,不会是这位小祖宗的朋友吧,忙问: “明心师弟认识这位师弟吗?还是你认识的人多,师兄我都没见过,明风师弟,见谅见谅。” 明心嘿嘿笑道, “师兄这就是你不对了,明风师弟可是我们明字辈里境界第一人呢,旋照后期,啧啧,足当天才之名啊。” 明心的声音颇大,引得周围不少人都看过来。听他语调这么古怪,明章敏感地发现这两人之间似乎不是他刚才所想的那种熟识关系,心里念头急转,这里面的道道好像不少啊。 明风被这么多人用各种目光注视着,很不习惯。他转向明章轻声问: “师兄,我可以过去了吗?” “可以可以,师弟上了峰顶左转,有报名场,先去清源师伯那里备个案,等着就可以了。” “多谢师兄指点。” 明风微微低头一礼,从明章、明心的身边走过。明心与他错身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我会在较场上等你的,希望师弟不要太早输掉了。” 明风不语,自顾走开。他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明心今日会如此针对自己。从他的语气明风可以感觉得到,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恶意显然与平日里的揶揄、戏弄完全不同。 明风很少和人交往,根本弄不明白明心的想法。他倒也看得开,即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去伤脑筋,不一会儿看到较场上的人群就把这些念头都丢到脑后去了。 必竟是不大的少年,十六年的生命中明风在山下呆的日子几乎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又哪有机会见识这么热闹的场面。九阳派的门人并不算太少,内外门弟子加在一起足有好几千,不过也架不住地方太大。独占好几座大山头的门派内,大家平日里大都在各自的峰上修行,不到门派大典是不会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而明风和他师父所住又是门派内灵气相对稀薄的僻静地方,要是没人来闹,常常几个月见不着个人影,因此明风对于眼前出现这么多人熙熙攘攘挤在一块儿大为惊奇,左右看来看去,兴奋起来。 “喂,小子,干什么呢。” 猛地回头,是一个同样穿灰袍的青年,被明风挡了去路。他皱着眉看看明风呆愣的样子,不耐烦地说: “刚来的吧,去,那边报名,不要挡在路中间。” 青年随手一推,明风踉跄几步,拐进一条专门隔出来的小通道。 第三章得飞剑,同门反目(三) 明风顺着通道找到一处围着几个灰袍同门的长几,一长须老者端坐于几后,身侧有两名灰袍弟子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明风看了一下,排在最末一位灰袍年轻女子的后面。他来得有些晚,排队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明风。两个负责记录的灰袍弟子头也不抬,一个人问: “名号?” “明风。” “师承?” “清松门下,入室弟子。” “境界?” “……旋照后期。” “旋照……后期?” 两个记录弟子吃了一惊,眼睛瞪得老大盯着他。连坐在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也睁开眼打量这个目前为止境界最高的明字辈弟子。 “你是清松师兄门下?” “是的,师叔。” “嗯,清松师兄收了个好弟子啊。不错不错。” 说完,老者挥挥手,示意两个记事弟子把明风的名字如他所说登录上去。 明风走远后,老者从弟子手中取过那份名单,亲自动手勾出两人,吩咐道: “这两个你们把他们分别排开,不要太早斗上。” “是,师父。” 老者再次闭上眼,直到报名时间截止,也没有再理会他人。 xxxxxxxx 明风独自坐在一角,观察小较场上的拼斗。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时不时能看到有同门的师兄弟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明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自己五战五胜的记录的确有些引人注目。以前认识他的除了明心那一伙人之外就没有几个了,对于大多数明字辈弟子来说,明风就是突然跑出来的黑马,旋照后期的实力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但是同辈弟子注意到了他的突出,连坐在主位上观战的老一辈也发现了这个少年弟子的出色。 “掌门师兄,那个弟子您认识吗?” 坐在清玄身边的一个翠衣中年女子指着明风问道,清玄从刚才开始也在关注着那一边,闻言捻捻胡须,说: “那是清松师弟的入室弟子明风。清月师妹看他如何?” “原来是清松师弟的门下,难怪有如此天份。想起来清松师弟当年也是我们这一辈中天资最高的一个。他就只有这一个弟子吧,看来应该有旋照后期了,后生可畏。这个明风和掌门师兄之子明心应是不相上下呢。” 翠衣女子清月嫣然一笑,成熟高贵的气质引得周围众人侧目而视。 近旁另一名清字辈顺着清月的话头接了下去: “依我看未必。如清月师妹所说,此子的确在修行境界上比他人略有胜出,可这较场比拼的并不止是境界而己。我看那明风下场时多是依靠远超他人的真元力取胜,别的术法、符法之类皆是平常。反观明心师侄则对各种术法都运用纯熟,如果两人真的对上,应是师侄的胜算大些才对。” 清玄听到此言大是受用,面上却推说: “我那孽子就是太贪玩,总是不肯在修行上多用功,才会于境界之上落于人后。说起来术法之类皆是末道,我等修仙之人还是应在境界上多做功夫才是正途。真不知那孽子什么时候才能醒悟这个道理啊。” 此言一出身旁自然又有他人出言宽慰不提。再看较上场又是一轮比试结束,此轮胜出者仅有八人还留于台上,准备争夺最后的排名。 明风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他向自己接下来的对手一一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张得意张狂的脸向他望过来,满是挑衅。明风淡淡苦笑,避开了明心的目光。 几场较技下来,每回明心都会在取胜之后对他做出这样的姿态,以至于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明心对他的敌视,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多少同门愿意跟他接触的一大原因。 较场上的小较技台被拆掉了,搭成了两个大一些的台面。明风的运气不错,他的对手并不是太强,和他对拼了几道符咒之后抗不住明风的大威力火符术被扫落台下,而此时明心在台上斗得正热闹。 明风找了个角落站定,细细观看着明心的战斗。对于明心把他当成劲敌的举动他虽然表面没什么表示,可在心里还是暗自警惕,再加上先前明心对他的藐视和欺压,以明风淡泊的心性也觉得实在过份了些。在这一次的较技大会上,明风决定给这位猖狂的师兄一点反击,也许以后他便不会随意来骚扰了吧。明风这样想着,对明心的法术看得更加仔细。 明心也不是弱者,这是明风观察后得出的结论。顶着掌门之子的名头,明心的实力算是有目共睹,境界离明风也就只差一线――如果他真的只是旋照后期的话。要是不看境界单以术法造诣来论,明心比明风可就要高明不少了。明风发现明心学的术法五行偏火,攻击力很是不弱。又配合了一点点雷系的基本招术,在争斗中翻出了不少花样,常常把他的对手打得无力还手不说还要在对方身上挂点彩才肯停手接受对方的认输。 明风对明心的做法觉得很反感,这哪里像是同门竟技,分明是依仗着修为欺负人呢。明风也看出来了,明心这样毫无顾忌的打法也是因为他身上穿了一件增加防御力的宝衣,根本不惧别人的术法,无论是火符还是水符打到身上他就根没事儿一样,如此一来只有他打人别人又拿他没办法,哪里还有不赢的道理。这样的宝贝怕是从掌门那里得来的,普通弟子根本不会有这种好东西。如果是自己和他对上了,也会遇上这样的问题。难道要直接认输吗?恐怕那位师兄不会这样轻松地放过自己啊,怎么办呢?明风沉思片刻,转身离开了较场。 经过前八名捉对儿拼斗之后,剩下四人的比试安排在下午。明风一直到时间过午,开赛之前才回到较场。他走得悄然来得也安静,没有惊动旁人,谁也没注意到明风腰上多了一个厚厚的布包。明风一手压在包上,里头是他这次能否得胜的关键,全是自己的心血之做,明风极有信心。 “现在,我们继续比试。这一场,由掌门座下弟子明心对清松真人座下弟子明风。” 明心和明风站在较技台两侧入口,遥遥相望,明心哼了哼,纵身一跃站到台上。 第四章得飞剑,同门反目(四) 相较于明心的锋芒毕露,一步步踏着台阶走上去的明风看起来没有丝毫气势。明风选择较技台较中间的一处地方站定,一只手伸进腰侧布包里抓出一把符纸。 明心盯着那一叠符纸看了又看,看不到符面画的是什么,不过单就纸质来说只是门派内最低等的普通黄纸所制。明心放了心,一边嘲笑着明风的穷样,一边拿出自己的符包挂好。那包里每一张符纸都是最上等的黄表纸,纸质细腻微带着珠色,灵气溢于其表。 明心抽出自己最常用的火系道符放于左手掂了掂,带着淡淡香气的顶级朱砂的味道是他所惯用的东西。由于明心的境界所限,他现在能使用的灵力和术法种类都不太多,因此符纸上所绘符文基本上都只是几道简单的线条。不过用这些对付明风他觉得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必竟他和明风只是旋照中期和后期的差距,在术法运用上明风甚至还不如他。抬眼看看对面那个低着头安静的身影,明心感到打从心底里升起的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来由的厌恶,这种情绪从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家伙走在了自己这个九阳派的天之娇子前面时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今天,应该就可以摆脱这种情绪了吧,当自己把这个暗中视作敌人的家伙彻底打倒在地时,就可以证明自己才是明字辈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明心握紧了手中的道符,等待着较技开始的那一声钟鸣。 “当――” 置于首阳峰顶的巨大铜钟无风自响,站在较技台上的两个少年同时一抖手,两道符影在空中虚晃,爆出不同的光彩。 符纸在明心手中化为一团明红的火焰,炙热的气息使空气都扭曲起来。反观明风那方风平浪静,只有明风身周微微泛起的黄光表明他的确施放过符法。 “土灵罩?” 明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明风,你是觉得境界比我高一点就可以随意浪费灵力吗?还是怕被我的火符击中怕得不得了,先把自己护起来呢?” 连台下围观的同门弟子也是一片哗然。众所周知,土灵罩号称低级术法中最坚实的防御罩,所要消耗的灵力也是最多的。金丹期以下使用土灵罩能撑起一刻钟就算是很有天份的了。就算是这样,土灵罩也不是万无一失:一直受到强力攻击术法的轰击,它也很容易破掉。 在境界相差不大的两个明字辈弟子的争斗中使用土灵罩,众人想来都觉得是很不智的举动,这就等于首先放弃了进攻的手段一味防守,而且守的还是有时限的护罩。等到护罩被人攻破或是自己支撑不住消退之后,就是把胜利拱手让人的时候。 因为这些理由,明风的行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有的嘲笑着他的不明智,有的摇头叹息认为较技的结果已经非常明显。看台上的清字辈们也大为不解。清月微皱着眉头,清玄则轻叹一声,道: “真是可惜了。看来清松师弟不在,对这名弟子的指点还是有所缺失啊。等这次较技之后,哪位师弟有闲暇,也指点他一二吧,必竟是我九阳的出色弟子嘛。” 几名清字辈点头应承着,清月也说: “只能如此了。否则浪费了他如此好的天赋实是让人于心不忍。” 在场几乎没有人对明风再抱有希望,然而后来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xxxxxxxx 明心气急败坏地把手里最后一张火符挥出去,看着它化为大团火焰袭向明风,然后如同它的十几个“前辈”那样被一层薄薄的黄芒挡下来,碎成火星点点飞散,恢复其飞灰的本色。 明心紧咬着牙,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十几张火符挥出去还破不了对方那薄薄一层土灵罩。不就是中期与后期的境界之差吗,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明心不甘地再次抽出一叠符纸,他从中选出青色纹面的一张掂了掂。 这道符和其它的明显不同。如果有人凑进细看,便会发现它的纹路复杂,不但中心有火纹,周围还有数道形如闪电的雷纹,这是一道少见的雷火符,并不是旋照期修士可以画得出的,甚至很多人根本没有见过这种混合符。 这张自然也不会是明心自己画的,这是他那当掌门的父亲给他的最后手段,曾交待过他不可轻易使用。不过现在明心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在他的眼中只看到那层他想尽办法也打不破的土灵罩和站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灵罩后面静静看着他的明风。明风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先前的攻击行为就像是个手舞足蹈的丑角,可笑至极。明心恨得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他发誓要让明风付出代价,以消心头之气。 雷火符要消耗的灵力颇为巨大,明心调动着所有的灵力往符纸中输入。他半点也不担心明风会趁此反击,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明风眼看着他手中灵符一点点亮起来,动也不动。 灵气的变化修行中人是最为敏感的,如此大量的灵力涌向一处,九阳派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同时也明白决定胜负的时刻就要到了。 坐于上位的清字辈们私下里交换着眼神。他们比小辈们见多识广,雷火符的灵波一现,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自然也明白凭明心是不可能画出来的,此符出自谁之手,大家也就心知肚明。清月微一侧目,清玄满含微笑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端倪。 “老狐狸。” 清月在心中暗骂一句,却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特殊照顾是谁都无法指责的。就算是在修行界,也不是一个谁都能平等的地方。有家族、前辈护佑的人自然会比普通修行者拥有更多的便利,这是人人都心照不暄的事实,现在就只能看那个叫明风的少年是不是还有足够的运气能从雷火符下生还。清月对此心存希望,那少年的土灵罩之强已是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第五章得飞剑,同门反目(五) 明风现在的心情只有自己知道,平生最为紧张的一刻。 明心的攻击比起他先前所想还要强,明风庆幸着自己最开始的决定。因为并不擅长攻击术法而选择以自己的强大灵力固守,这应该就是书中所说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了吧。 明心拿出雷火符的时候,明风最能感受到从那里传来的强大灵压。这是完全不同于前面所有攻击的符法,光是灵力涌动就让明风的土灵罩有摇摇欲碎之感。 明风不动声色地又打出一道土灵罩,然后再加一道。三道土灵罩叠加在一起,原本不太明显的透明黄色光罩光芒猛地一涨,凝成半透明有如实质,细看去,还有丝丝金线游鱼般在其中穿梭。 “符法叠加术!” 清月身子猛地向前一探,眼中闪过惊诧。 一众清字辈哗然。和先前的雷火符不为小辈修士们所了解一样,符法叠加术也不是人人都能修成的一种较高级的技巧。想要使用符法叠加术,必需对灵力的流动有深刻的理解能够进行精准控制,否则轻则符尽毁重则体内灵力混乱伤筋毁脉。 这样危险的技巧现在有勇气有实力修练的已是不多,特别在结丹期以下的入门级修士当中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一个旋照期能用出符法叠加术,实在是太难得了。” 一个清字辈修士赞道,另一人点头应和: “的确,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啊。我九阳有此后辈,实为幸事。” 有此说法的不是一两人,大多数清字辈修士都对明风所表现出的天份大感兴趣,隐隐超过了对明心的关注。 清月放松身体靠坐于椅上,微微瞅了坐在掌门正座上的清玄一眼,清清淡淡地说: “当年清松师弟似乎也对符法叠加之术颇有心得,如此看来此子不愧是他的唯一弟子啊,尽得真传。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雷火符与叠加术的对垒,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呢。不知掌门师兄认为这一回哪一方能胜出呢?” 清玄表情一僵,很快掩饰过去,不动声色地说: “再等一下就知道了,又何需妄加猜测?如果此弟子明风真得了清松师弟真传,对我九阳来说可就太好了。百年大会很快就要开始,有这样的弟子做为本派代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面上有光。” “掌门师兄有此想法,师妹真是觉得不做点什么都会心有不安。那么,等较技之后,如果清松师弟还未回来,此子就交由我来指点他的修行如何?” 清玄面皮抽了抽,轻哼一声: “师妹可真是好兴致,我记得你也有数个亲传弟子吧。” “修行本就重在自行领会。她们几人就算不用我指点,也能自行修习。自于明风,一来他是清松师弟的弟子,顾念旧情也该好好照顾的,何况他还有如此天份,我也实在有些见猎心喜。掌门师兄该不会怪师妹我抢先要了他去?” “能让清月师妹看中是他的造化,师兄我自是乐见其成。” “那就多谢师兄。” 清月向清玄一欠身,再次把目光放回较技台上。 且不管看的人是怎么想,台上两人现在都不太好过。 明心以旋照中期的实力强行驭使雷火符,十分勉强,自然不会太轻松。而明风直接处于雷火符的攻击范围,更不可能好受了。使用三层叠加符就是他的极限,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留后手,比如现在握在手心里的那一块小小的玉片,就是他最后的依仗。 玉片只有三分之一个手掌大小,由于长期被明风把玩而异常光滑。这是他师父清松在他刚上山没多久时给他的保命玉符,不需灵力驭动,捏开就可以用。 至于捏开玉符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清松没说明风也没问过。只是这玉片他一直很喜欢,加上明风人虽小却也很是谨慎又不好四处乱闯,就一直保留至今。明风这次为了保险把它拿了出来,没想到还真的遇上需要用它的时候。 雷火符终于被明心完全点亮了,符纸浮到半空中冒出青色的火焰,“哧啦啦”烧没了,成了一团青色的电光,夹杂着一些青白的火团。电光一闪拉成一道五丈见方的雷网,混合着火团向着明风当头罩下来。 看那声势,台下的众多弟子大都变了脸色。明字辈弟子台上两人旋照中、后期修为可说是最高的了,其他修为还要更低些的哪里见过这么骇人的符法?站得离较技台近的那些弟子纷纷向后退开,生怕自己沾上一点,那可不是开玩笑。 明风眼眨也不敢眨地盯着越压越下的雷网与青白火团,它们来势汹汹,大有把人一击成灰的样子。明风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被雷网或是火团击中身体,不死也是重伤。不过它们能够冲破土灵罩吗?那可不是简单的三层护罩,三加三大于三的威力才是符法叠加术真正厉害之处。 在众所瞩目中,银光狰狞的雷网终于撞上明如晶壁的三重叠加的土灵罩。那一刻银芒与金光同时爆发,相互纠缠着,明亮得刺目。 被光华笼罩的明风好像是站在一场大风暴的中心,压过来的灵力一次重过一次,潮汐般一波波向他涌过来。虽然没有直接被雷网火团袭上身,单是灵压就让他止不住口吐鲜血。 明风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渺小,也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他眼睁睁看着土灵罩疯狂吸取自己的灵力后艰难抵挡雷网下压,被青白火团击中后发出“啪啪”的龟裂声。 土灵罩破碎前一刻,明风终于捏碎了手中玉符。青色的灵光闪过,只听鹰声长鸣,明风感到身体一轻,被笼在身上的鹰形兽影强拉着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在雷网击中他先前所站之地时,他已出现在较技台的另一角。回头看向原本所在,明风大大松了口气。那雷网被土灵罩消耗掉了大半力量,最后穿透护罩的只是几道电光,把地面击出几个冒着烟的黑点。 幸好如此,明风闪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如果被先前那样大面积的雷网击下来,他多半也是逃不掉的。 场上的争斗瞬息万变,台下之人看得目瞪口呆。至于结果,所有人看看站着的明风和耗尽灵力倒在台上的明心,不言自明。 第六章得飞剑,同门反目(六) 从掌门清玄手中接过那个玉匣时,明风还有身在梦中的感觉。 匣子入手有些沉,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把寸长的小剑。剑身铭刻了许多精美的符纹,暗合灵力波动。 这就是法宝飞剑?明风激动地想要伸手去摸,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他手前。 “等回去再细看吧,此剑锋利,没有认主前无色的剑芒会伤人于无形。” 清玄说着,把玉匣盖上。明风握紧这得来不易的第一件法宝,对清玄行礼道: “多谢掌门。” “谢什么,这是你自己争来的,是对你修行有成的肯定。好好收着吧,此飞剑在本门中也算得上不错了,日后对你的修行应会有所助益。” 清月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对明风越看越满意。明风被这位美丽师姑晃了一下眼,青涩的少年脸上微微一热,低下头来。清玄看看插手进来的清月显然是护定了明风,便不痛不痒地说了句: “日后定要更加勤勉,不可懈怠。做为九阳弟子,日后你的言行都要让人看到我九阳大派的风范。今日你还可借那鹰闪术脱身,日后可不是次次都有如此巧合之事。” 明风一滞,低头应是。清月冷眼看清玄走开,扶起明风轻声安慰: “没关系的,修行重在循序渐进,不能急进,否则很易产生心魔。你天份极高,只要不误入歧途,日后成就必然不低。” “是,明风会谨记师姑教诲。” “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清松师弟一直不在门内,如果你修行上有什么难处或是疑惑,日后尽可来找我。像是过几日,我会给座下几名弟子讲解一些修行心得与修行界的典故,你若有兴趣也可来我次阳峰与你几位师姐妹同听。” “是,多谢师姑。弟子定然前往聆听师姑教诲。” 明风不笨,他能感受到这位师姑对他的照顾之意,心存感激。 xxxxxxxx 殿前两人相谈甚欢,殿内气氛就完全不同了。 清玄急步走进明心的卧房,一看到儿子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他就又急又气。清玄也知道不能怨怒儿子不争气,实在是今日一战让他想起多年前自己还年少时与明风师父清松的那场让他终身难忘的一战,那几乎成了他心中难以跨过的一道心魔。而今日情景和当年何其相似,连最后的结果也所差无几,让他如何能不怒。 “父亲,儿子让您失望了。” 明心一看到清玄沉着脸色走过来,忙从床上撑坐起来。清玄看他吃力的模样又心头一软,叹气着扶他躺下: “今日那小子的表现根为父也没有料到,不能怪你。好好休息,等日后你结丹成功,为父再给你找一把更好的飞剑就是。” “难道今日之事父亲想要就此算了?” “莫非你还一定要那一把不成?” 清玄一瞪眼,明心忙道: “孩儿不是心疼那把飞剑,只是孩儿觉得那个明风……孩儿总觉得他不会与父亲您一条心。孩儿也曾听说过父亲与清松师叔当年的一些往事,如果真让明风成了气候,有这样的人在派中,日后怕是个麻烦哪。” 清玄微一眯眼,大有深意地盯着明心: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孩儿……孩儿觉得应该在他未长成之前先下手,除其羽翼,以免成为大患。” 清玄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说: “不错,看来心儿你的确有为父之风。想当年那清松号称派内第一天才,如果不是为父早做准备,今日也当不了这个一派之主。哼,这师徒两修行天份倒都不错,可惜有些事情并不止是看天份的。修行之途险恶啊,如果没有足够的机敏心思,是走不了多远的。心儿,那个明风就交给你了。这一次为父希望不要再有意外。” “是,父亲,孩儿一定会办好此事。” 明心咧嘴一笑,眼中凶光毕现。 xxxxxxxx 明风端坐于溪边石上,正在吐纳静息。昨日的几番争斗让他消耗了颇多灵力,直到此刻都还没有回复。他打算等调整好自身灵力后再炼化那把飞剑,以免出现灵力不支而失败。 忽闻林间风动,破空声由远及近。明风收息起身,正好看到一个身穿门派灰色弟子服饰的女修从林中跃了出来。 明风觉得有些奇怪,星峰本就是派内门人最少的一峰,他和师父静修的这个山谷又是星峰最偏僻之处,少有外人到来。今日这名女修更是从未见过的,来此有事?那女修看到他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跑上前来: “这位就是明风师弟吧?我是清月真人座下明琴。” 明风连忙见礼: “明琴师姐好。” “师弟果然好师父所说灵气得很呢,呵呵。就是你这静修的地方可实在不好找,太偏了一些,师姐我找了好久呢。” “是,师父喜欢清静不爱人打扰,就选了这里。” 明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明琴少见这么容易害差的师弟,更是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师姐我这么辛苦找到你这里来,师弟都不请我坐一坐吗?” 明风手忙脚乱,却又哪里找得出椅子,他和他师父从来都是席地而坐的。明琴笑看他这样子,挥挥手道: “跟你开玩笑的,师弟还当真的,真可爱。好了,说正事吧。师父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今天午时在月峰天音洞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天音洞?” “是啊,师弟不愿去?” “不不,清月师姑召令怎敢不听,只是……” 明风脸红了一下,呐呐地说: “我找不到天音洞在哪里。” 明琴一愣,大笑起来: “师弟真是,天音洞很好找的,你从月峰侧路上去,有一路口左转上崖,路尽头就是天音洞。不过行时小心,那里崖深百丈不可见底,我们这些还没有结丹的修行人掉下去基本无生还之望的。” “是,我记住了。” “那好,午时一刻,师弟别错过时间。师姐我先走了。” 明风遥送明琴远去,心中暗想清月找他会有何事?唉,算了,去就知道了吧。明风重又坐下来,以他现在的速度,想要炼化飞剑怕是还要有两三天的功夫才行呢。 第七章得飞剑,同门反目(七) 由于长辈有召,明风也不敢入定太久。午时未到他就醒来,打理了一下东西,又把那飞剑贴身收好,出了山谷向月峰行走。 九阳五峰中首阳、次阳、日、星四峰成合抱之态,只有星峰离得远些。明风一路用提气纵身术前进,也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月峰脚下。 抬头仰望,月峰比星峰要高大不少,半山之中就可见云雾缭绕,上半座山全隐于雾气之上不可得见。 明风长吸一口气,纵身就向山上奔去。按明琴所说,他沿着一条小山道前行,一路上人烟全无。行至半山腰处果然看到一个分岔的路口,左转没多远穿出了山林,就见路途越发狭窄起来。崎岖小道沿着陡峭山壁蜿蜒向前,脚下山风阵阵吹得人衣襟翻飞。明风少有到过如此险地,脚下不由得慢了几分。 正走到半路上,明风突见前面有一块巨石挡道。路本就不宽,那石占去大半,余下便只可容人侧身通过。明风有些为难,他有好几种办法可以将此石搬开,可是一来要花些时间,二来他本就灵力未通尽复,再花些出去不是又要拖延炼化飞剑的时间?明风决定从石边挤过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巨石高大又厚长,所幸还算光滑,明风小心翼翼背贴石壁挪动脚步,哪里知道在他上方不远处有一突出的石台,此刻正有人伏在上面狞笑着望他。 明心毫不意外地看到明风如自己所料踏上了陷阱还不自知,心中快意得很,暗道: “明风啊明风,等你做了鬼,可别怪我心狠。谁让你要挡了我的路呢,要是不除掉你,我怎么能当得了九阳第一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太笨了吧,修行之途本就是凶险万分的,偏你还如此轻信他人。只可惜了那把飞剑,听父亲说这把剑在派内都算得上是上品了。用来给你明风陪葬,也不算辱没了你。” 明心无声地咧开嘴角,手中符纸一挥,一团火焰脱手而出,流星般射向明风所在位置。 明风惊觉有炎气袭来,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一团火光击中身侧巨石,然后就是轰然巨响,一股巨力从石上涌出来,片片碎石片打在身上。明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一块大的碎石击中身体,口吐鲜血横飞出山道,与无数碎石一起向着云雾之下的深渊坠去。 明心亲眼看着明风吐血、坠落,直到消失在云雾之间,跳起来哈哈大笑着,只觉心中恶气一吐为快。他一刻不停地回转,要去向他父亲报喜。至于明风的师父清松回来后怎么解释,和那个对明风特别关注清月师姑要如何应付,他相信父亲自会打点好。从此,他就是真正的九阳明字辈中第一高手,日后也必然是整个九阳派的第一高手! xxxxxxxx 明风向下坠落着,强烈的失重感让他胸中翻江蹈海一样难受。被石块击中的地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连山风也由于下落速度太快变得像刀子一般割着他的身体。 明风清楚地认识到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这一回就死定了。还没有固丹的修行者和常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明风艰难地把手伸进怀中摸了摸,衣襟里除了那把还没有炼制过的飞剑,半张符纸都没有。明风在绝望中调集起全身所有灵力,在身周布下一层灵力圈,并手捏风灵诀的指印,一遍遍试图引导风力。 使用指印代替符施放术法是结丹期以上修士才拥有的神通,没有固丹的明风还没来得及修习这一法门,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成功,只是做着最后一点努力,聊胜于无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真的眷顾着他,眼见快要摔到地面的明风竟感觉到周围的风力一弱,有那么一些风被他引了过来,把他往上托了托,下坠的速度稍有减慢。 不过也仅此为止,接下去明风很快就感觉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立刻人事不知。 不知经过了多久,明风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一滴滴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明风睁开的眼茫然地直视漆黑天空。 他的身上麻木无觉,也不知痛,也不知冷。丹田和经脉内空荡荡的感觉是那么突兀,让明风的心也一起麻木起来。他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雨渐渐大起来,终于由点连成了线,以淹没大地的气势倾泻下来。 明风接受了自己好不容易凝成的金丹破碎、经脉受损、灵力失散的事实,他告诉自己应该庆幸,自己至少还活着,只是变回了一个普通人而己。 也许是他的金丹破碎时爆发出大量的灵力保护了他,让他得以四肢健全地保住一条性命。明风挣扎着从地上撑起来,半爬半走把自己挪到不远处的林子里。他昏昏沉沉,却也下意识知道自己不能回山上,那一瞬间看到的火团说明了太多问题。那么目前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下山,远离这个不知何人想要致他于死地的危险之所。 明风拖着受伤的身体在林中渐行渐远,身后留下的拖痕和脚印由于大雨的冲刷也都消失不见。几日后,接到明风坠崖消息的清月真人亲自率弟子下来察看,哪里还有半点踪影,也只好失望而返。从此,九阳派的名册上,明字辈弟子中再无“明风”此人。 xxxxxxxx 离那天的暴雨已过十数日,从九阳山深处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看他衣衫褴褛、脚步蹒跚的样子,又混身是泥看不清面目,活像山中出来的野人。 这正是刚从深山中走出来的明风。没有了灵力只能用脚一步步行走的他花了半个多月的工夫才总算走到九阳山外围的一座小山丘上。此地不像深山中那样山高水秀、灵气浓郁,没有被划入九阳派的门派范围,便没有布下迷踪等阵法阻止凡人入内,常有山客来此狩猎、伐樵,多了丝人气。 明风跌跌撞撞在林子里又走了大半日,终于看到一座屋顶从树丛间冒出来,让他精神一振。 第八章遇贵人,终离险地(一) 走近之后,明风发现那是一座半废弃的木屋,外墙裂开两道大口子,屋顶上的茅草也脱落了不少,不过总算是一处还可以挡雨避风的地方,明风已十分满足。加上到了这里,诂计派中的人也多半不会再找来,总算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 明风在一堵还算完好的木墙边倚坐下来,大口喘着气。一手摸上肚子,很久没有感受过的饥饿感这两天渐渐出现了,那是一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空虚,让人觉得心慌,怎么都填不满。 明风又累又饿,眼睁睁看着夕阳一点点沉下,肚子里的叫声也越发大了起来。现在怎么办?明风用力回想着自己幼时的那一点露营经历,也许自己该先生一堆火? 身体上的伤痛这些天渐渐好了一些,除了胸口处还时不时抽痛一下之外,其他地方的瘀伤、青肿都有消退的迹象。明风忍一忍,行动也还方便。 四处捡回些枯枝干草,忙活一会儿搭起个不大的火堆。再看一下身上脏污的衣服和被灰土糊住看不出本色的手脚,明风直接出门跳到了木屋不远处的小溪中。 脱下衣物从头到脚冲洗干净,再把衣服也搓揉一番,明风又变回那个清秀单薄的少年形象。 洗得干干净净了,肚子反而更饿。无奈现在天色已黑,失去灵力的明风根本就是个略懂些拳脚的普通人,连凡人中的武林高手都比不上,也没有摸黑打猎的本事,只好忍一夜。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明风把湿衣搭在火堆边烤着,只穿一条布裤光着上身躺在草垫上早早睡了。 半夜,睡得正香的明风迷糊中闻到一股糊味,下意识睁眼一看,跳动着的明红火焰吓了他一大跳――不知什么时候火堆边的衣服被点燃了,呼啦啦烧得正欢。 明风飞快跃起来一把抓住衣服甩了几下,反而让火燃得更旺了。呆了呆,明风才想起可以用水灭火,又飞快地拧着衣服跑到溪边。经他这一耽搁,把衣服浸到水里再拿出来时,只剩下湿淋淋的一块布片。 明风把布片抖开在身上比画了一下,堪堪可以遮住半个上身。眨巴眨巴眼,明风有点不知所措。等他回身再看时,才发现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在等着他。 火最先是从茅草屋顶上开始燃起来的,接着就是木墙。没剩几根支柱的木屋很快轰然倒塌,在浓烟之中化为一段段焦黑的木炭。 也许明风应该庆幸现在是多雨的夏末秋初,湿气重的山里火势不易蔓延;那旧屋倒得也及时,才没有造成一场山林大火,否则他还能否逃出性命可真不好说。不过现在明风面临的困难也不少,他呆呆地站在溪水里,傻了。 xxxxxxxx 九阳山脚下的野棘村临近官道,村子虽小但车来车往也十分热闹。 野棘村往南半日是州,往北半日是高松县城,大多数商旅都会选择中午在这里打尖,野棘村的客栈不多,食店倒是不少的,正午也正是村人最忙的时候,家家食店都人声鼎沸。 “大丫,不要老在后院偷懒,快到前面招呼客人!” 胖胖的食店老板娘从后厨的门里探出头来,对着食店后院的一个粗布衣女孩大喊着,女孩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起身跟了进去,远远地还能听到老板娘的大嗓门儿渐渐远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再无一人来此。一处树丛微微晃动一下,明风从院子篱笆外探头四下打量了一下,确定没人了,立刻跳进去,直奔院中架子上晾晒的几件衣服。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明风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可笑。只见他穿着露出小脚的长裤,光着上身的裹着一块脏脏的破布,只能遮住半个身体。脚上的鞋一只穿着,一只已不知去向。 明风飞快抓过一件男式的青色布衫裹到身上,对屋里忙碌的店主一家施了一礼,又翻过篱笆跑掉了。 衣服有些长,明风只能把下摆拉起来扎在腰间。头发没有发绳来扎,只好披散着。再加一身灰土,脸上一道道的黑灰遮住的容貌,让明风走在村里时有种路人退避的效果。不少食店的伙计和老板更是一看到他就连声吆喝着把他赶开。 明风眼巴巴看着那些食店里香气扑鼻的食物,咽了口口水,黯然走开。虽然他从小上山修练对凡间的事了解不多,可也隐约知道在凡间店铺里买东西是要用一种叫做“钱”的东西。他身上除了贴身藏着的飞剑之外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是顺来的,哪有钱买吃食。 走了一路,整条街上全是食店,明风越闻越饿,实在没办法只好转到街边小苍里。 村里的主街只有一条,大部分人都在沿官道所建的正街上,那几条小巷里静得只听虫鸣。 明风扶着墙慢慢走,肚子里咕噜乱叫。怎么办?在山里还可以采点野果充饥,现在倒连野果都找不到了。 明风正苦恼着,突然听到转角有声音传过来。那是个小孩子的叫声,带着哭音,喊: “还给我,那是我的,你快还给我,呜呜~~” 有坏人?明风急忙跑过去,看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抱住一个一身短衫的壮实大汉的腿大叫,那大汉手上抓着一个小小荷包,不耐烦地冲小男孩骂: “滚开,臭小子。” “还给我!” 男孩还在哭叫着,汉子抬腿就是一脚,小男孩惨叫一声飞出,撞到墙上再也不动了。明风吓了一跳,忙叫道: “住手!” 急忙跑过去把小男孩扶起来,发现只是晕了过去,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怎么,你这个乞丐也想管闲事?也不看看你混身上下没几两肉,都不够我一拳头打的。还是管好你自己,多去讨几个钱吃饿肚子再说吧,穷鬼。” 大汉哈哈大笑着,对明风比画一下拳头,抬脚就走。明风轻轻放下孩子,站到大汉身前拦住他: “把那孩子的东西还给他。” 明风盯着大汉手上的荷包,很精美的绣工,里面传来轻微金属碰击声。 “呀嗬,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短衫大汉邪笑着,把荷包一揣,挥着拳头向明风打来。 第九章遇贵人,终离险地(二) 明风好歹也是修行了十数年的修行者,一些强身健体的基础拳脚工夫也有些底子。灵力不能用了,至少手面上的技巧还是可以应付一下的。眼见短衫大汉打过来,身体自然一侧,让过这一拳,明风一伸手扣上大汉手腕脉门。指上用力,大汉痛叫一声,软了下来。 “好汉,这位好汉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饶了小人吧。” 明风没想到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大汉转个脸就能做出可怜凄惨的哭泣样,手上劲头松了松。大汉眼见脱身有望,接着哭道: “这位好汉,小人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您看,荷包在这里,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吧。” 明风本也没想把他怎么样,便说: “以后不可以再对孩子出手。还好今天那男孩只是晕过去,要真摔出好歹来怎么办。” “是是是,好汉您教训得对,小人一定改,一定改!” 大汉点头如捣蒜。明风觉得他看起来的确是有几分真心悔改之意,便拿过荷包松开手: “你走吧。” 大汉头也不回,拔腿就跑,几步便转过墙角不见了踪影。 明风摇摇头,走过去扶起小男孩。拍拍他的小脸,男孩没有动静,不过呼吸平稳,该是没什么大碍。明风拉开他的衣襟想把荷包放回男孩怀里,突然听到一个妇人的惊呼: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明风抬头看过去,一个中年妇人正呼天抢地地跑过来。一眼看到明风拉着她儿子衣服,还有他手中的荷包,那妇人声音更是拔高了三度: “来人啊,有人杀了我儿子啊!这个该死的要饭花子啊,快来人啊,我的儿啊!” 明风愣了片刻才听清她在喊什么,很想跟她说“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子没死,我也没杀他”,不过当他看到随后冲出来的那群得着棍棒的男人们呼喝着朝他奔过来,明风意识到他们多半不会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明风放下男孩和那只倒霉的荷包,飞快钻进巷道中。练了十几年轻身术,明风虽然说不上身轻如燕却也不差多少,男人们本当是追不上他的,奈何这个地方明风第一次来,找不到方向不说慌不择路之下还跑了不少冤枉路,始终甩不掉后面的追兵。 最让明风担心的,还是那些男人们一边追一边喊,这样下去还不把全村人都喊出来了?明风一想到被全村人追打的情景便打了个冷颤。不行,得想个办法! 眼前的巷道又转了个弯,明风发现再向前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在巷口停着一辆马车,青色布篷,车尾开帘,让他眼前一亮。 明风趁着四下无人,一把撩开车帘,里头空无一人堆放着半车箱笼。明风窜到车上把布帘拉好,轻手轻脚躲到堆得半人高的箱子背后。 屏住呼吸,听车外啪啦啦一串脚步声冲了过去,融入到正街的人声当中。明风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安全了。这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眼皮直打架,靠在箱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明风听到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爹爹,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嗯,今天晚上可以在家睡了。” “娘在家里一定等得急了。” “哈哈,恐怕是你急着想喝你娘的桂花糯米羹了吧?” 说话间有轻微的吱呀声,马车摇摇晃晃动起来,明风迷糊中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幼时的摇床,睡得越发沉了。 xxxxxxxx 十五岁的林青这是第一次跟随父亲林素外出跑商。初时颇觉新鲜,到后来离家日久,忍不住想念起家中的安适起来。眼见过了野棘村还有半日就到州,林青归心似箭。 马车一路上被父子俩赶得飞快,竟比平常还早了一个时辰到达。进了州城门,再顺着城中大道溜了一柱香的路,右转进入一条小街,青布篷的马车在“林记杂货铺”门口停下。 店里有一个机灵的伙计老早看到车过来了,还没等停稳就冲到门口候着,老远迎向自己东家: “东家,少爷,一路辛苦了。” 林青可没工夫跟他闲扯,支应一声跳下车就想往后院跑,被林素一把抓住: “笨小子,先点货去。” 林青眨巴眨巴眼,看父亲大人板着面孔,心知逃不掉,嘟嘟咙咙地去撩篷车后帘。林素见儿子走开,露出一丝奸笑,对伙计二贵挥挥手,自己当先一步进后堂找老婆去了。开玩笑,久未回家,自然要先和夫人一诉相思之苦,哪能让儿子打扰这宝贵时光? 林素打着如意算盘,和妻子林张氏手手相牵正打算进房呢,十五岁的林青风风火火从店堂冲进后院,大呼小叫着: “爹,爹,快来看啊!”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都十五岁了还跟小子一样没个定性。出什么事了,货少了?” “不,不是,是,是多出来了!” “货多出来了?” 林素这回是真愣了,办货还有办多出来的?那可是新鲜事儿。 “不是,是多出一个人,活的!” 林青见他爹还愣在那里,干脆一把拉了人就走: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父子俩加小伙计二贵三个人围在车帘外往里看,果然是有个人蜷着身子在箱笼后睡得正甜。 “爹您看,我没说错吧。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跑我们车上来了。” 林素微皱着眉头跳上车,拍拍那人的手臂: “小兄弟,小兄弟?醒醒。” 叫了好几声,人总算醒过来,揉着眼睛撑起来,迷迷糊糊地望向眼前这个陌生人: “啊?” “小兄弟,你可算醒了。这是我家的货车,你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被人叫醒的明风这时候才算是清醒过来,听到人家问话,他想起自己跳上车的原因,紧张地探头一看,车已不在原地。 “这,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州城,小兄弟没来过吗?” 明风摇摇头,忽又想起人家刚才的问题,脸上一红,呐呐地说: “那个,我是在村子里上的车,有人追我,本来只是想躲一下的,谁知道在车上睡着了,一路睡到这里。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明风急急忙忙想下车,这时候饿过了头的肚子发出一声怪响,在场几人听得一清二楚。林青“扑哧”笑出声来,明风更加不好意思了,头埋了又埋。林素瞪儿子一眼,说: “这位小兄弟定是中午的时候错过了饭点。如果不嫌弃,到我家中用点饭吧。” 明风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拒绝这位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的好心,事实上也不容他拒绝,他已经饿得有些头晕眼花了。 林青拉着他从店外侧门直接进了后院,嚷着: “我们先去洗洗,跑了这么远,一身是汗。” 明风被他拉着一起钻进一间屋子里。二贵问他家老爷: “老爷,您看这人也不知什么来历,就这么让他进了屋,会不会有问题?” “你没有发现此子虽然衣着简陋,可是言谈举止得体,显然是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人,不会是什么街边混混。也许是家中遭了什么难吧,人嘛,谁能没有个难处。遇上了也算有缘,能帮一个是一个。别想这么多,你还是先把货收进库里比较好。” 二贵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那位老爷大人呵呵一笑,一摇一摆地进屋去了,留他一个在此出苦力,唉。 第十章林家 明风进了屋,呆愣愣看着林青来来回回忙碌着。他手足无措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去帮帮忙,可是这些东西有大半他都不知如何使用,也不知道林青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直到林青提来一大桶热水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中倒,他才想到可以搭把手。 “我来吧。” 明风接过林青手中的水桶,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扶住桶底往上一抬,热水哗啦啦全进了大木桶。林青咋舌道: “你的力气可真大,这一桶水我得两只手提还很吃力,看你的样子居然这么轻松。那你把门外那一桶也提进来好了,再打几桶冷水掺进去。” 明风“嗯”了一声,乖乖把大木桶倒了个大半满。这时林青也拿了个布包进来,一见水倒好了,欢呼着三两下把自己衣服一扒,“扑通”跳进去,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发觉另一个人没动静,瞪眼看看明风,奇怪地问: “你怎么还不进来?看你那头发,可得好好洗洗了。这桶够大,正好咱俩一起洗,快进来啊。” 明风这才弄懂他的意思,摸摸头,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个精光,跳进水里。 久违的热水澡,明风只感觉多日来的疲劳全涌了上来,骨头都麻了,禁不住叹一声: “好舒服!” “舒服吧?哈,我最喜欢的就是出了门回来泡个热水澡,神仙也不换的享受啊!” 林青眉开眼笑地撩起一捧水,从头上浇下去。明风微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当神仙是什么感觉?” “我是不知道啊,不过我想无论是做神仙也好,做凡人也好,自己觉得高兴了就好。不是吗?如果做神仙做得不高兴,那还不如凡人呢。反过来如果我这个凡人天天都开心,那跟当神仙也没什么不同了。别人不是也有‘快乐似神仙’的说法吗?” 林青的话让明风心中一动,他从小按照师父的指点修行,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要修仙,为什么要追求天道。现在一想,林青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啊,那为什么那么多师兄弟和前辈们还要产苦地想要修练飞升呢?明风有些痴了,林青拍着他的肩把他惊醒过来: “嘿,你想什么呢?我问话你都没听到。” “啊,对不起。你问什么?” “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是林青,刚才那个是我爹,叫林素。你呢?” “我叫……” 明风张口欲答,突然住口,现在他还能叫明风吗?就算他想说自己是九阳弟子,九阳派恐怕也不会愿意收一个没有灵力的弟子。那自己该叫什么? “我叫……夕……言。” “夕颜?那是花的名儿吧。” “不是那个,夕阳的夕,语言的言。” “是吗,嗯,这个名字还挺……呵呵,挺特别的啊。” 夕言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小时候父亲和母亲非常相爱,父亲姓夕,母亲娘家姓言,父亲便取了两人的姓做为我的名字,便是要让我记住自己是他们两人的儿子。好像是这样,父亲说的时候我才三、四岁,具体也记不清了。” 林青连连点头: “愿来是这样,你的名字可真有意义,是个好名字啊。来,我帮你洗洗头。” 林青让夕言背对着他,拿了水瓢给他冲洗头发。 “对了,你家在哪里啊,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州来了?” “我也记不得了,我离开家的时候才四岁,再没有回去过。” “那你是跟谁一起生活的呢?你父亲吗?” “不是。” 夕言轻轻摇头, “父亲在我幼时生病去逝了,是师父养大了我。后来师父也离开了。” “哦,那你现在是一个人?难怪……” 林青在他背后一脸同情,说: “你有地方去吗?” 夕言默不作声微微摇头。 “那你就留在我家吧!” 林青突然说,扳住夕言的肩窜到他面前,然后呆住了。眨眨眼, “原来你长得这么俊啊,不洗干净还真看不出来。这就更好了,我爹上次还在说店里人手不太够想请个伙计呢,你就在我家帮忙吧,也算是有个差事,比你在外面流浪好。” “这样好吗,你爹能放心让我留下来?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哈,这你放心好了,我爹眼睛毒着呢,看人一看一个准儿。他要是觉得你心术不正,根本不会让你进我家的门。我去跟他说,保证他同意。我家给伙计的待遇很好哦。” 夕言迟疑着,禁不住林青瞪着眼一个劲儿催促,只好同意: “好吧,可是你爹……” 没等他可是完,林青一声欢呼: “好耶!” 他澡也不洗了,跳起来就要往外冲,夕言苦笑不得,一把拉住他: “你身上还没洗干净呢。我又不会跑掉,先洗完再说吧。” xxxxxxxx 林夫人和离家多日的夫君亲热一番,脸红红地下厨做出一桌好菜。林青拉着夕言到前厅时刚好赶上饭菜上桌,老远就咋呼着冲到母亲身边伸长脖子闻香。林夫人笑骂一句: “看你那馋样,还有客人在呢,也不知羞。” “这是因为母亲的厨艺太好了嘛,让儿子都顾不得别的了。” 林青小狗一样讨好着林夫人,林氏失笑,招呼站在厅门前的夕言: “这位小哥快请过来坐。家里地方小菜也不多,还请不要见怪。” 夕言慌忙摇头: “夫人太客气了,我这个不速之客才该感谢您一家肯收留我的恩情。” 林青趁着母亲与夕言说话,偷吃一根肉条,鼓着嘴含含糊糊说: “爹,你来看,这就是我们捡回来的那家伙,长得可俊俏了。先前没看出来吧,他叫夕言。” 林素坐在主位上,打量了夕言一番,说: “的确是个俊俏少年。这位小公子多大了?” “十六。” “只比我家青小子大一岁啊,看起来可比这不成气的小子沉稳多了。” 林素贬儿子一句,换来林青不满的瞪眼,这边招呼夕言: “坐下吧,都是小菜,不要客气。我家娘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是,谢谢林老爷、林夫人。” 夕言很拘谨地挨着林青坐下,看到满满一桌香喷喷的热饭菜,眼睛有些湿了。 第十一章凡间自有温情在 玉林路的街坊们都知道林记杂货铺最近来了个新伙计。十六、七岁的小少年,长得清清秀秀,说话温温和和,连名字都跟花儿一样,让人看了心里就舒服,引得这些老街坊们个个都争着去看,杂货铺的生意平白好了两成,林素乐得见了夕言就夸他是个招财童子。 “小言,吃饭了!” “嗯,来了。” 夕言把面前粉衣少女的脂粉包好递出,粉衣少女脸红红地给了钱还不肯走,一直看到夕言进了后堂。旁边一老妇取笑她: “人都走了,下次再来看吧。” 少女大羞,扭头就跑。 林青看到这一幕,吃吃笑着拍拍夕言的肩: “你的吸引力可真不小,这是第几个了?再这样下去,这条街上的小姑娘都要被你迷了去,别的男子要娶不到娘子可怎么办?” “有吗?” 夕言不太明白别人娶娘子和他有什么关系,林青无言一叹: “算了,就知道跟你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以前你师父都教你些什么,我看你啊,真的快变成根小木头了。不说这个,下午陪我出去一下。” “好。” “就知道小言你最好了,好兄弟,等我事儿成了,以后定会好好谢你。” 夕言很想说不用谢了,他只要看到林青高兴,就觉得自己也高兴了。 用了午饭,两个少年到街上转悠起来。林青领着夕言一路向前,两边的店铺看也不看。夕言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想逛街的样子,倒好像专门要去某个地方。 “阿青,你是要去什么地方?” “嗯,我们去城西。那里新开了一家字画店,我们去看看。” 字画?他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如果是书店倒有可能,阿青好像比较喜欢看些杂书。夕言压下心中疑惑,权当这家伙转性好了。谁知等走到那店里,林青却不看字画,反而把他领到一排画好的扇面前。 “小言,你的眼光好,帮我选选这些扇面哪个好看,我要送人的。” “原来如此,难怪要带我来呢。” 夕言好笑地瞧着林青眼巴巴的眼神,问: “要送人的话,自然要先说说你想送的对象是男是女,什么性情、什么喜好,才好选吧。” “嘿嘿,” 林青摸着头,嘿了半天,附到林青耳边小声说: “是个小姑娘,成天就喜欢些花儿啊,草啊什么的。” “花草也有很多,我帮你看看。” “好好,你慢慢看。” 林青退到一边,东张西望打量着店里的布置。突然他眼前一亮,跑到店角一花盆处,细细观赏起来。 那盆里栽的不是什么名贵花种,一大盆绿色的叶子,托着几朵雪白的花骨朵儿,花辨微微起伏着,只张开了一点口子,还没开出来。林青伸手戳戳花辨,回头招手唤夕言: “小言,过来过来。” “又怎么了?” 夕言拿着两副团扇的扇面走过来,林青一手指着那花儿: “看我发现什么了。” 夕言哪里会知道,他认识的植物全是可以入药的植材或图册上看过的天材地宝,这种小花根本不在他师父的教导范围内,也不会被收入九阳的宝物图鉴中。 “不认识。有用吗?” 夕言老老实实地问,林青叹: “小言啊,这不是有用没用的问题。这个世界上呢,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有用的。你看这花儿,开得很漂亮不是?这就是它的用处了嘛。不过我叫你不是为了这个,它就是夕颜哦。” “?” 夕言不解, “就是那种跟你名字读起来一样的花嘛。很漂亮吧,本来这是种野花,城外面山上开得大片大片的,夕阳西下的时候开,早上就谢了,花开得快凋得也快。本来我还说哪天有机会带你去看看,谁知道还有人拿它来摆景。这店主可真有意思。” 夕言听他这么一说,本来不太在意的小花儿也吸引了他的视线,细看几眼,发现此花清淡雅致,的确挺漂亮,如果开起来该更好看了吧。 “两位公子对小店这花也有兴趣吗?” 背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夕言一早发现他站在那里,从他们进店开始老人就时不时看过来两眼,想是此间店主,看他俩不选东西老围着人家的花儿,招呼生意来了。 夕言有些不好意思,林青倒是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跟人家问道: “老人家,这店是你开的吧?” “小老儿正是店主。” “您这盆夕颜花真特别,很少看人种这个呢。” “呵呵,内人喜欢这花儿,家里也就种了些。不过这是不卖的哦。” 老人最后的那一句明显又有些幽默的暗示让林青吐了吐舌头,转头关心起夕言手中的扇面: “你选了什么,让我看看。” “我不知那位姑娘是偏爱素雅的还是明丽的,各选了一幅,你自己挑吧。” 夕言的眼光的确是好,素的那幅月白的底上青色玉兰含苞待放,清雅灵秀;艳的那幅鹅黄的绸面上桃花灼灼,艳而不俗。林青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挑了半天终于取了桃花扇面,嘴里嘟哝着: “她喜欢穿粉色的衣服,这幅会喜欢吧。” 求老店主给他把扇面做成团扇,说好三天后来取。林青放下心头大事,高兴地拉着夕言说要请他喝酒。夕言本就滴酒不沾,最后两人改成去吃本地特色的小吃。正说得高兴,结果被三个窜出来的绸服少年拦住去路。 为首那个老远看到林青就嘿嘿怪笑,指使身边俩跟班挡在林、夕二人面前。林青抬眼一眼,哼了一声: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金家的少爷啊。真奇怪,这个时候金少爷就出来闲逛,某不是你家新请的先生肚子里那些学问又被你‘学完’了?” 林青意有所指,原来这金家是州一个豪门大户,钱多那是远近闻名的。可惜另一个远近闻名的就是他家这位独苗少爷的不学无术,真正的大字不识一箩筐,不知请了多少教学的先生,个个在他家呆不了三天,不是被气走就是被他使花样赶走。金家好面子,对外都说是这些先生学识浅薄,学问都被金少爷学完了,实际上州城里谁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只是没多少人敢拿出来说罢了。 正好林青和这位金少爷前些日子有了嫌隙,看他不顺眼,又是个胆儿大的,才当着他面嘲讽一句。 金少爷笨是笨,可好话歹话还是能听出来的,当下眼一瞪,大叫: “好你个臭小子,敢说我的闲话,给我打!” 当下和两个跟班挥着拳头就上来了。 第十二章遇恶少,闹市显身手 林青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量还没长全,自知比不了别人人多势众拳头大,就想像以前一样仗着灵活的身手闪开。哪知他今天可不是一个人,闪到一边看到自己那个“呆呆”的同伴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林青心里一急,“啊”地一叫,倒把旁人吓了一跳。再看一下,只见夕言一只手抓住一个打手的拳头一拉一带,轻轻松松把人拉倒在地。那位公子比较倒霉,夕言可没长第三只手来拉他,只好抬腿一踹,硬生生把他倒踢回去,抱着肚子躺地上哀哀叫。 林青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凑到夕言身边,瞅瞅倒在地上的三个,再看看夕言一脸平常的表情,问: “原来你是个高手啊。” “什么高手?” 林青比划几下, “就是这种,武林高手。” “只是会几招基本的,哪里算什么高手。” 正说着,看到那两打手爬了起来,夕言脚下一动,打手们如惊弓之鸟退出老远。林青可得意了,跳到夕言身前嚷嚷: “还不快扶你家少爷回去,下次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两打手观望着夕言的脸色,看来这位“高手”没有再动手的打算,连忙扶起自家少爷飞快地跑走了。 林青一蹦三尺高,就差没抱着夕言亲上几口。夕言好笑之余,也有些担心,那个少爷看起来不像平常人。这些日子在市井中的生活也让他对这凡世有了些基本常识,知道世家大族的少爷们和平常人是不一样的。 “阿青,不会有事吗?” “没事儿,不用怕。这个金家少爷是什么货色他们自家人也知道。那家的老太太不是个太护短的人,只要不太过份,这种小事通常金家长辈不会出面的。而且你也别小看我爹,在这州,他还是有点本事的,人家见了我,也要叫声‘林少爷’哦。” 林青头一扬,对夕言挤眉弄眼一阵, “不说了,快走快走,我们吃好东西去!” 两个少年转头就抛开刚才的不愉快,嘻嘻哈哈跑远了。 xxxxxxxx 金府,文思园―― “哎哟,哎哟,你们轻着点儿!” 这声音叫得,离着老远都能听见。中气那个足啊,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 要说夕言怎么也是修行过的“高人”,这点力道还是能控制得了的,脚上用的是巧劲儿,看着踢得远,实际上真没把这位大少爷怎么着。不过金大少爷可不会管是不是真伤了,只要肚子上有了点儿青皮,那就是他打滚哀号要好处的凭证。家里老太太对他管得是严,但也爱得很,还有自家软心软肠的娘亲,总能蹭到点好处的,万一哪天老太太心头也软一下,那自己想的好事儿可不就成了? 这么一寻思,金大少爷可就叫得更欢了。 他身边儿的两个长随因是跟着主子出去让人伤了回来,怕夫人、老夫人责怪,自然也就帮着少爷演,到时候还指望这位祖宗给说几句好话呢。 文思园里这么大动静,没多久就引了人来。来人还没进屋呢,颤悠悠的哭声就先进来了: “宝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了啊!” 听这声音,一字一泣,不知道的还以为金大少爷要不行了呢。等进了房这位金夫人立刻扑到床边,一边说一边就往下扒拉金少爷的亵衣,想要看看伤哪儿。金少爷哪里能让她看,慌忙拉住,哀哀叫着给两随从使个眼色,小个的那个机灵地上前帮忙拦着,说: “夫人,轻点儿,轻点儿,少爷这肚子上可全青了,您这一动可不碰着他的伤处了。” 金夫人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扯,只得拉着儿子手,问道: “儿啊,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啊,请大夫了吗?娘让人去把回春堂的王大夫请来给你瞧瞧?” 说着,她还用手帕子抹抹眼泪,心痛得不得了。金少爷对他母亲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见得多了,知道这回的事情有门儿,心底暗喜,抽着气说: “不用担心,娘亲。大喜他们给儿子请了大夫来看了,药也上了,就说是要养养,娘亲不要担心。” 金夫人慢慢收住哭声,叹道: “宝儿啊,看你伤成这样,还要来安慰为娘,可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是谁把你打的,你告诉娘,娘告诉你爹,好好治治这些无法无天的泼皮!” 金少爷心道:真要闹到父亲那里去,还不把老太太也给惊动了?就父亲那性子,唯老太太马道是瞻,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哄了,还是先在这里要到点实惠再说吧。 “娘亲啊,您也别惊动父亲了。孩儿我这回也有不对之处,实在不能全怪那林家少爷。” 偷看一眼母亲的脸色,表情更加痛苦三分,哀叫两声接着说: “我和那林家少爷同时看上一名女子。本来大家各显本事讨人欢心就是了,谁知那林家少爷硬说自己先看上的,要孩儿退让。孩儿当然不肯相让,否则这传出去还不说我金家怕了他林家?就这样,林家少爷便要动手。如果是他一人孩儿倒也不怕,可是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会武的高手,把孩儿和大喜、二春三人打倒在地不算,还踢了两脚,这才伤成这般。母亲,我看下次我见着那人离得远远就是了,量他也不会真把我们金家的人怎么样。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孩子,林家少爷有了这么个人在身边,对她怕是更不会放过了。” 金夫人听着怒目圆睁: “还有这种事?林家的人也太猖狂了!是城西的林家吧?家也不厚业也不丰,还敢动我们金家的人?儿子,你别怕,娘再给你带两个身手好的长随,以后出门多带点人,看他们还敢嚣张!至于你说的那个姑娘,是哪家女儿,你说给为娘知道,娘帮你把她讨进来,做个通房或是小妾都成。” 金少爷大喜,连声道谢。等金夫人离开,他从床上跳下地来,在屋里兴奋地转来转去。大喜二春两人对主子极是讨好,金少爷恨恨发誓,等过几天,多带几个人定要找到那个打人的小子,报了今日之仇。 “二春,去给我查查那个跟在林青小子身边的是什么人。” “是,少爷。” 金少爷脑子里转动着好几个念头,不知想到什么,半眯着眼嘿嘿直笑。 第十三章中计谋,桐溪救友(一) 这天一大早,夕言就看到林青刻意打扮了一番出了门。他想起前几天遇上那个金少爷的事儿,有点不放心,追上去问: “阿青,你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 林青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才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说: “我要去找人,中午大概不回来了。帮我跟父亲说一声。” 夕言目送他远远消失在人流中,摇摇头,转身回去店里。 一直到中午,夕言都再也没闲下来过,今天店里的客人比平日还要多上几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金夫人身边的小丫头燕儿跑来叫人,夕言和另一个伙计二贵这才停下买卖喘口气。 走到后堂,夕言看到桌边只有自己和二贵两人,金家两位主人都未露面,不由奇道: “老爷和夫人不来吗?” “哦,老爷夫人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关在房里,今天也吩咐不许去打扰,神神秘秘的。” 燕儿小声地跟他们传着这八卦,二贵眼一亮,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夕言扫过一眼也不理会,对议论小道消息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吃饭。 “碰碰,碰碰碰――” 临时掩上的店门被人敲得震天响。埋首于饭菜中的三人惊讶地对视一眼,夕言起身说: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吃吧。” 门外那人似乎特别着急,敲门声越来越响。夕言拉开挡门的木栓,门外站着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拳头差点打到夕言脸上。看到有人出来,男人退开几步,用一种十分嚣张的神情上下打量夕言,然后问: “我要来找一个叫夕言的家伙。看你这个小白脸的长像,就是你吧。难怪要叫这种女人名字。” 夕言像没听到这些话一样,眼皮都不动一下,淡淡地问: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要买东西,请等下午开门之后。” 那仆人见夕言根本不搭理他的挑衅,脸上有点挂不住,冷哼一声,扬声说: “我家少爷说,让你过去见他。” 夕言微微一侧头,说: “不去。” “什么?” 那男人很是惊讶,不敢相信的样子。夕言摆摆手止住他的大叫,说道: “我并不认识你,自然也不认识你家少爷,我想没有人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召唤就去赴约。再者说,你家少爷如果想要请人一见,自当派遣一名从属以礼相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召唤下人一样召唤我。” 夕言的话引来不少人支持。附近的邻居们早在先前听到敲门声时就围了过来,远远听着两人对话,这时许多对夕言有好感的邻人(特别是女子们)纷纷应和着夕言,对那鼻孔都恨不能长到天上去的男仆七嘴八舌地数落。男仆见势不好,也不敢犯了众怒,只得丢给夕言一个小包,嚷道: “小爷说让你看这个就知道了。” 说完,拔腿跑了。 夕言抓过小包对围周众人微微一笑,回屋门关。见没了热闹,人群渐渐散了开去。没人注意到杂货铺的门很快又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开了,夕言一脸急色从里面跑出来。 一边分辨着方向跑向城门处,夕言一边回想着包中书信所写的话: 姓夕的小子,林青在我手上。想要让他好手好脚地回去,你就一个人到城外桐溪谷来。我们会在这里等你。过了未时如果还不见你来,林青会有什么后果我可就不知道了。 ――金家宝 随信还有一根断成两半的束发头巾,上面有林夫人亲手所绣纹样,林青出门时夕言亲眼看到他带在头上。 夕言认识的姓金又和他有怨的人只有一个,便是金家少爷。一想起此人出身豪门大户,这些事恐怕真的做得出来。夕言不由有些后悔,当日还是不该那么冲动出手。 一出了城门,夕言便用上提气纵身的技巧,向前飞掠。没有灵气的支持,这种陆地奔行技巧和以前相比自然大为失色,可也总好过平常人单凭两腿奔跑的速度,和世俗武林中所用的轻功有些类似了。 即便这样,从州城跑到桐溪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到达的。夕言尽了全力,也只是堪堪卡在未、申相交之时赶到谷口。 桐溪谷位于州城郊玉怀山中,也属九阳山脉一系。此山比之九阳自是不如,但也不是一天半日能攀顶之地。对于平常人来说也可算得上山势险峻。 桐溪谷的地势在玉怀山中又是险中之险,于两峰之间开出一道深达十数丈的沟壑,刀峰般的绝壁笔直而下,底部便是一条不宽却蜿蜒绵长的谷地。谷中有一道小溪,清水潺潺,从石滩中淌过。由于两壁顶上长的大多是红桐树,每到落叶季节片片红桐叶飞落下来,如红蝶翩跹散于谷中,便有了这桐溪之名。 名字很美,景也号称州六景之首,但并无多少人迹,自也是有原因的。此桐溪谷窄路长,而且其中岔路甚多。一进入之后抬头便只见一线天光,长年阴冷,稍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早年间有贪其中上好药材入内采摘的采药人多是有进无出,被困死于其中。后来此地凶名日盛,就少有人来了。 夕言站到谷口,抬头四望,眼前两座山峰间那条阴暗小道吹来阵阵冷风,偶有红叶打着旋儿飞出来。 “金家宝,我来了。你出来吧。” 夕言提气高呼,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一声声传开去。山间静静地,只听鸟语虫鸣。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头顶上有树丛被扒开的声音,抬头看,几个人影出现在崖顶。 夕言不错的眼力一下子认出领头一人就是金家大少爷。忙问: “林青呢?你想做什么直说,把林青放出来。” 金家宝大笑,得意洋洋地摇摇手中折扇,道: “小子,你以为我花了那么大工夫把林青那个混蛋抓到手,会这么容易放了他?实话跟你说吧,得罪了我,你们不脱层皮别想把这事儿揭过去。” “那你想要如何?” 金家宝跟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个随从站到崖边丢下来一个包,夕言打开后看到那是林青早上出门时穿的外衣,上面沾上了不知名的液体,还混了不少泥土。金家宝说: “姓夕的,林青被我丢到桐溪谷里面去了。至于他在哪儿,呵呵,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要是想救他呢,就自己进去里面找吧。当然,如果你怕在里面迷路不敢去,也没关系,说不定那小子命大自己哪天就转出来了呢。哈哈哈!” 夕言脸色一下子就青了,现在可是秋天,谷中阴冷,林青没有外衣御寒又无食物果腹,根本不可能撑多久。夕言别无选择,埋头就进了谷。 “少爷,他进去了。” 二春点头哈腰向金家宝报告,金家宝嘿嘿冷笑: “我就知道,他们这种人,都是脑子里头少根筋的家伙。为了别人自己跑到这种凶地里头去。行了,我们回吧,这地方本少爷也呆得烦了。派两个人在这里守着,要是那小子出来了,再来跟我报告。” “是,少爷。” 两名金府家丁被留在了崖上,金家宝带着人大摇大摆回了州城。 第十四章中计谋,桐溪救友(二) 夕言听到金家少爷那番话,又见到林青的衣物,心急火燎地进了桐溪谷,直到天色全黑也没见人出来。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心以为落入险地等人救助的林青现在却悠悠闲闲地晃到了自家门口。 “青少爷回来了。” 二贵看到林青进了门,抬头招呼着,眼尖地看到林青早上出门时那身青竹纹的罩衫换成了月白色的素绸,奇道: “少爷你的衣服怎么换了?” “哦,出门的时候在街上被人撞倒了,衣服沾了脏水,连头巾都给扯坏了。还好那人讲理,给赔了身全新的。怎么样,人家都说我穿这件看起来很有读书人的气质呢。” “是不错,少爷挺合穿这颜色。快进屋吧,刚才夫人还问起你呢。” “好。对了,小言呢?怎么没看见他?” “不知道,中午有人给他递了封信,就急匆匆出门了,一直没见回来。” “是吗,不会是有哪个小姑娘约他一游吧?” 林青嘿嘿笑着,进了后堂。 “爹,娘,我回来了!” 林青兴冲冲进了门,看到林家夫妇齐齐坐在屋里。林夫人脸色有点白,见他进来强自一笑: “青儿回来了,饿了吧,我去准备饭菜。” 林青眼尖地发现母亲神色有些不对,忙问: “娘,出什么事了?” 林夫人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林素招手让儿子坐到身边,沉思片刻,问: “青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生,你想要做些什么?” 林青满头雾水,今天怎么爹娘都怪怪的?林素没等他回答,接着说: “爹想过了,你是个男子,此生应当有所作为,年少便应立下志向。现在你也长大了,该是离家见些世面的时候。明天你就走吧,到万海去,爹在那里有个故交,你先去那里看看。” “爹,你在说什么啊?” 林青越听越不明白,但是聪明的他已隐隐感到家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出事了! “爹,究竟出了什么事,您直说吧。不然,儿子是不会走的。” 林素闭上眼,靠上椅背重重叹息着,林青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会让父亲露出这种神色,那该是怎样不得了的大事?终于,林青看到父亲张开眼,神色坚决地看向他: “明天你必须走。至于为什么,现在不能跟你说。等你到了万海,自然会有人告诉你原因。我今晚修书一封,你带去万海找一个叫铁山的人。他是为父多年至交,你安心呆在他那里就好。” “那你们……” “不用多说。我让二贵陪你一起去。现在回你房,收拾好你的东西。别的我会给你准备好。” 林素说完再不让林青开口,瞪着眼让他立刻回房。林青从未见过父亲如此严厉神情,不敢多说,低着头回房。走到院子里还是不死心,拐到厨房找他娘,谁知这回林夫人也是咬定了不松口,给他拿上一份饭菜催他回房。 第二天早上,林素天还没亮就被父母押上了租来的马车,和二贵两人踏上前往万海城的道路。而这个时候,夕言还在桐溪谷里转悠呢。两人渐行渐远,哪里想得到再见时,早已物是人非。 xxxxxxxx 夕言在谷中过了一夜。 桐溪谷夜晚不见星月,漆黑一团,根本无法找人。夕言找到一处凹陷的山壁,稍稍休息一下。天上刚刚露下一道天光时,他就醒了过来。 刚一睁眼,夕言习惯性地先做了一回吐纳,体内依然空空如也。他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一丝丝向他靠过来,可是却在体外盘旋,没有半点灵气能被导入筋脉之中。自从丹田里的金丹爆开之后,夕言就无法吸取灵气了。明明完好的筋脉和丹田像是一夜间成了无用的摆设。 夕言苦笑一下,放弃了这种无用的尝试,现在还是先找到林青最为要紧。 桐溪谷里哪怕是多了一线天光,也不过能让人稍微认得清路罢了。还好夕言眼神比常人清明许多,借着一点点亮也能在谷中找到路。 走过一个又一个分岔口,夕言的心情越发沉重。时间过到中午的时候,夕言确认自己进入了桐溪谷迷宫中。 谷中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夕言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可是谷中没有可食用之物,又这么昏暗,他担心林青要是急起来失了理智,会让自己陷入危境。 夕言又急又气,在桐溪谷里又转悠了一整天,一无所获。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夕言陷入沉思。 第三天,天一亮夕言便出发了。不过并不是再深入谷中,而是掉回头顺着原路返回。曾经修行过让灵力洗涤之后的夕言不但眼神更好,记忆力也是远超常人的。对于一般人来说一但进入就会晕头转向的所谓迷宫在夕言看来只是稍复杂一些的谷道罢了。长了一些,但顺原路走回去还是没问题的。这一次因为不用再仔细寻找可能会出现的藏人地点,夕言的速度快了很多,天快黑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桐溪谷口。 夕言贴近崖壁悄悄潜出去,找到一条小道上了崖顶。这是当天金家宝出现的地方,夕言觉得也许这里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一脚踏上崖顶,夕言马上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闪到一块石后躲藏起来,听到有个年轻男人在说: “喂,都三天了,我们还要一直守下去?” “少爷不是说守到那小子出来吗?” “那要是他一直不出来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你愿意我可不愿意。现在那小子还没出来,应该是出不来了吧。这三天吃干粮我吃得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我看我们明天就回去吧,少爷也不会说什么的。” “也是,那就听你的,明天一早就走。” “说定了。哈,我现在特别想我那张床,可比这硬石地舒服多了啊。” 那个男人正在做着美梦,突然听到有人接他的话: “我也觉得家里的床很舒服。干脆我们一起回去好了。不过在这之前,还要请你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两个家丁模样的男人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看,那名被他们骗入桐溪谷中的清俊少年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望过来。 ―――――――― 扭扭,小歌想要推荐票票说,哪位亲有的给我吧 第十五章晓真情,林家惊变(一) 金家的两个家丁被夕言三拳两脚打出了真话。当夕言听到一切只是金家少爷的计谋,取了林青衣裳、头巾骗他进谷时,才真正松了口气。只要林青没事,其他都好说。不过,金家宝这样的恶人,自然也是不能平白放过的。夕言一边想着要怎样让金家宝得到应有的教训,一边把这两个帮凶狠狠地“惩戒”了一番,然后兴冲冲往州城赶,他急着回去确认林青是否真的平安。 一进城,夕言便发现街上行人出奇地少,竟似人人都来去匆匆神色紧张的样子。 越走近玉林路,夕言发现气氛越是古怪。看到一名常来店里买东西的妇人,夕言扬声招呼: “张大娘。” 张氏一见夕言,像见了鬼似的,“啊”地叫了一声,掩住口瞅他两眼,低着头慌慌张张走开。夕言微微皱眉,向着林家店铺方向快走几步,遇上更多街坊邻居。有的和张氏一样见到他就躲开,有的则躲到一边议论纷纷。 夕言很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他明知道那些人在偷眼看他,说的也和他有关,可却没有人告诉自己他们在说什么。夕言心中疑惑越来越深,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夕大哥!” 前面来了一个穿碧色衣服的少女,看到他慌忙跑过来。夕言笑了笑,总算有人肯跟他说话了。 “叶儿姑娘,你好。” “夕大哥你才从外面回来?” “对,这两天都不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今天大家都……” 夕言望一眼站在路旁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叶儿咬咬下唇,突然一伸手,挡住夕言,说: “夕大哥,你现在不要回去。” “为什么?” “不要问了,夕大哥,你快走吧,离开这里。你本来就不是林家的人不是吗?快走吧,不要回去了。” 夕言沉默一下,拔腿绕开叶儿就向林家杂货铺的方向走。叶儿匆匆跑几步拉住他衣袖,急道: “夕大哥,真的不要回去!” “究竟为什么?你不说,我一定要回去看的。” 叶儿的眼泪哗地流下来。使劲摇着头,就是什么也不说。夕言抬脚又要走,这一回叶儿干脆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夕言有些头痛了,不说男女有别,单说身上挂了个人也不好行动啊。好在马上就来了救星―― “叶儿,你在干什么,快放开!”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跑过来,拉住叶儿。夕言认得他,是叶儿的大哥,来过店里几回。叶家大哥拉开自己妹妹,看她哭的样子,心中一叹。自家小妹的心思他哪会不知道?可现在真的不敢跟林家人扯上关系啊,没看那林家都变成什么样了! “夕兄弟,我把妹妹带回去了。你……唉!” 男人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小姑娘走开,夕言一提气,再顾不得惊吓到旁人,向林家飞掠而去。 还没进门,夕言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店门斜斜地开着,几件货物散落在地上,别的都在柜中,还算整齐。最显眼的是铺子墙中间画的那个血红的骷髅头,正对着门口,看得人毛骨悚然。充斥店内的血腥味有一部分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而另一部分,则来自后堂。 夕言没在店里多呆,直接进了后堂,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人,脸色大变。 林夫人仰躺在地上,林素则扑在她身上。两人被一把长剑穿透,钉在地面。 血流了一地,已经发黑了。林夫人的眼睁得大大的,直直望向天空,两个人都早已没有了呼吸。 夕言脸色铁青,轻轻走到林家夫妇身边。人血的味道让他有些发晕。夕言恍惚中想起就在前两天,林家老爷还玩笑着说要收他当干儿子,林夫人还专门做了他爱吃的菜。不过一别两日,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青,林青呢?” 夕言猛地想起家里应该还有其他人,跳起来推开所有房门,屋里空无一人。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也没有别的尸体。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青!二贵,燕儿!你们在吗?” 夕言把林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再没见过其他人。而这时,林家的事已传到了城府里,府守大为震惊,州少有发生这种入室杀人的案件。州的捕快头李岩带着一队人急冲冲赶了过来。 “快,把这里包围起来!” 捕快们呼啦啦把林家围起来,店铺的门被推开,几个人跟着李岩冲进去。 大群捕快的出现,给早就在周围窥视的人们壮了些胆量,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在林家附近,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李岩冲进屋,首先看到墙上那个血骷髅,没等他研究清楚,进到后堂的手下跑出来报告: “头儿,里面死了两个,还有个活人!” “进去看看。” 李岩在后堂正好遇上到处找人的夕言。李岩一群人上来就要翻动林氏夫妇的尸身,夕言一个箭步挡住他们: “你们干什么?” 李岩还没遇到过敢当面阻挠他办案的人,一皱眉,硬声喝道: “还不退开!本官是州总捕,来此办案。” “捕头?” 紧张过度的夕言这才发现眼前几人穿着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原先在街上也看到过这样的制服。 “对不起,捕头大人。是我失礼了。” 夕言脸色一暗,退开两步,让出尸身给他们查看。夕言站在一旁,希望能从捕头们那里了解到惨剧发生的原因。 李岩一直观察着命案现场这唯一的活人,夕言刚才的动作让他敏感地发现这个少年有着超出常人的身手。而少年表现出的神色,与两名死者明显关系非浅。 “小捷,过来。” 李岩招过一个小捕快,附在耳边吩咐几句。名叫小捷的年青人连连点头,扫夕言一眼,转身出门。 “头儿,我们看好了。具体的要把人运回去才能细查。” 随行的仵作过来报告,李岩指挥几个捕快现拆下两扇门板,把人抬了出去。夕言跟了几步,被李岩挡下: “你等一下。我有别的话要问你。” 夕言来回看看李岩和林氏夫妇,选择留下来。 第十六章晓真情,林家惊变(二) “总捕大人想问什么?” 李岩摸摸下巴上的短胡须,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夕言,夕言觉得他的目光像把刀子,把人看透了一样。好一会儿,李岩开口问: “你不是州人吧?” “嗯,我是林家老爷和阿青救回来的,无处可去,便在林家铺子里帮忙。” “原来如此。来了多久了?” “近一个月。” “那就是立秋前后。嗯……你对这里,怎么看?” 李岩指指院内,林氏夫妇被抬走后,院子空荡荡地,只留下地面一滩血迹,证明惨剧真实发生过。 “杀人者早有预谋。家里的财物没有动过,决不是为了劫财。” 夕言这个时候看起来异常冷静。经过开始的激动和愤怒之后,他聪明的头脑运转起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杀人者有什么目的?家里的其他人又去了哪里?夕言很快想到这些。他一点点清理着心中的疑团,希望能理清头绪。 李岩有点惊讶,说: “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能想到这一点。那你知道有什么人对林家有仇吗?” “不清楚。我来的时间还短,他们没有说起。” “林家的其他人呢?” “不知道。” 夕言摇头, “我回来的时候除了……林老爷和夫人,其他人都不见了。” “那你呢?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岩目光炯炯不放过夕言的一丝表情,夕言闻言咬着牙,恨恨道: “过去两天我都在桐溪谷,今早才出来。” “桐溪谷?” 李岩眉头一跳,正想再问,小捷匆匆跑进来。 “头儿,打听清楚了。” “好,回去再说。” 李岩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对夕言说: “现在这里不能再住人了。这几天我先给你安排个地方吧。一来我们还要对这里仔细查一次,很可能会再找你问话。二来,也防止杀手再回来。” 夕言很想说,如果杀手回来,才正合了他意。不过面对捕快头子不容质疑的眼神,他觉得他们应该能更快查清真象,夕言决定与捕快们合作。 李岩给夕言安排的住处就在府衙的后院。他们从偏门进去,那是个被单独隔离开来的小院子,四周全是高达数丈的墙,只有一道门可以进出。 “这里是?” “这是我们保护重要证人的地方。会有捕快们轮流守卫,很安全。你在这里就不用怕那杀手来伤害你。安心呆着吧,我先走了。” 李岩出了院子,召来手下捕快,小声吩咐道: “把这里看起来。里面的人,别让他出来。如果他一定要走,直接抓起来。” “是,大人,我们明白了。” “小捷,你跟我来,说说你打听到的事情。” “是。听人说,那个少年是不久前突然出现在林家的。和林家少爷好像很要好。前两天,他突然不见了,后来……” 一边听着属下的话,李岩心中慢慢有了定计。 xxxxxxxx “听说了吗,林家的案子。” “吓,早就听说了。说是死得一个人都不剩了呢!好可怕,现在还没抓到杀人的家伙。” “你们说会是谁做的?说起来林家好像没和谁有仇吧?那一家人都挺和气的啊。” “这可说不准。人哪,人前人后可不是一个样。” …… 市井间的流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说什么的都有。林家血案,一天之内就成了州城里最热门的话题,人人都在谈论着。刚刚回到城里的两个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金家仆人一路上听到许多传闻,大吃一惊。他们匆匆跑回金家院子,给两人开门的看门人吓了一跳,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少爷不是说你们俩出去办事了吗?” “别问这么多。林家的事是真的?” “林家?哦,你说那个林家啊,当然是真的!” 看门人左右看看,神神秘秘地说: “听说全家都死了啊,到处都是血,好吓人的。” 两个仆人抽了抽嘴角,忙问: “少爷呢?少爷在哪儿?” “少爷在家里啊,书房呢,好像又请了新的先生来。” 两人撒腿就跑,找到刚从书房出来的金家宝。 “少爷,少爷不好了!” 金家宝两眼一翻: “本少爷好得很!什么不好了?咦,是你们俩,不好好给我看着,跑回来干什么?” “少爷,我们就是回来跟您报告的,那个人出来了!” “出来了?不会吧,他有这么神?快,仔细说说!” “今天早上,姓夕的突然出现在我们躲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来的,然后就问我们林家小子在哪儿。” “我们当然不肯说,” 一个急忙插嘴,另一个附和着: “是啊是啊,他就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了。” 指指自己青青紫紫的脸,向主子邀功。金家宝不耐烦了: “然后呢?你们告诉他了?” “嗯,我们也是没办法,如果不告诉他,小的们就再也回不来见不到少爷了啊。” “去,两个笨蛋!” 金家宝恨恨地骂, “真没想到,那小子运气还挺好的嘛。不过,现在林家可是没人了,就算他回去,也没用。如果让那个杀人的家伙知道林家还有人没死,哼哼,怕是他也跑不掉。算了,就这样吧。现在外头乱,先看看情况再说。你们俩,回去找点药擦一擦。下去吧。” “是,谢少爷。” 两个人如获大赦,刚想走,一个满是威严的声音传来: “站住!” 两人连同金家宝都打了个激灵,睁大了眼,望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身华贵,由两个小丫头扶着,锐利的目光在金家宝身上扫过,落到两个混身是伤的男仆身上,不是金家当家老夫人是谁? “你们俩,把刚才说的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再说一遍。” 金家宝脸色大变,两个仆人更是不堪,一下子跪坐到地上。 “奶奶,都是些小事,不足以劳动您老人家的。” “哼,小事?” 金老夫人眼一瞪,金家宝哪里还敢多说,乖乖闭嘴站好。两个仆人一看少爷都闭嘴了,哪还敢隐瞒半句,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一个说,另一个还怕老夫人不满意,又补充了好些细节,把金家宝怎么计划引夕言上当,怎么拿到林青的东西,怎么让夕言进了桐溪谷,夕言又是怎么打了他们从他们嘴里问出真象,整件事情说得活灵活现。 金老夫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狠狠瞪了金家宝两眼,吩咐道: “来人,带少爷回房去。没有我的话,不许让他出来!” “奶奶,不要啊!” 金家宝大叫着,被带走了。金老夫人踱了几步,叹口气走回自己院子。孙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林家的人扯上关系,不是个好兆头啊,她可得好好合计一下才行。 第十七章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一) 李岩听了夕言的话后找上金家时,金府少爷已经不在家里。出来见他的是久已不见外客的金老夫人,倒让李岩有些受宠若惊。 “老夫人安康。” 李岩一抱拳,朗声道: “今日得老夫人一见,李某面上大有光彩啊。” 金老夫人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手一抬: “李大人说笑了,我一个糟老婆子,有什么好见的。大人请坐。” 待李岩在右边首位坐下,马上就有一美貌丫鬟送上极好清茶。李岩的目光在年轻的漂亮脸蛋上转了几转,向老夫人提出此行主要目的: “不知金公子可在家?” “宝儿前些时候遇上一位学问高深的先生,昨日出门拜会去了,近日不会归家。不知李大人找宝儿何事?” “原来公子出门了啊。” 李岩了然一笑, “今日来也不为别的。只是想问问公子可认识城东林家的夕言?” 老夫人微微颦眉,对立在一旁的管家说: “去把二春叫来。” 不一时,一个小厮低头进了厅,远远地还在门口便跪了下去: “给老夫人请安。” “李大人,此人是宝儿的长随之一,还有另一个跟着宝儿出门伺候去了。如果要问宝儿平素与何人来往,找他最是合适。李大人自请问话。” 李岩的目光在老夫人面上一扫,老妇人面色沉稳不露丝毫情绪。李岩暗道,这位老夫人独掌金家大权数十年,果然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啊,好在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和她斗力,否则可不太好办。 李岩看向二春时,心中的念头已转了几转。接下来的话,对于他来说其实已不太要紧,他几乎能猜得到自己会问出些什么,不过必要的形式还是要有的。 “二春,你家少爷认识城东林家的夕言吗?” 二春偏头想了想,说: “啊,少爷和他见过一面,就在街上,他还打了我们少爷几下呢。那时候他和林家的少爷在一起,林少爷就唤他‘小言’,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见过一面?后来再没有见过了吗?” “没有了。” 二春把头摇得飞快。 “可是那夕言说你们后来见过,还是金少爷引他进入桐溪谷的。” “这不可能!” 二春瞪大了眼,叫道: “这几天我家少爷都呆在府里哪里都没去过啊。而且桐溪谷那地方,谁都知道凶险得很。我家少爷多么金贵,才不会出那险地呢。就算少爷想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得拦着不是?” “如此说来,你们的确是没有再见过夕言,也没有引他进入桐溪谷?” “决对没有。” 李岩点点头,起身对金老夫人道: “老夫人,我问完了。如此,李某就先告辞了。” “李大人不多坐一会儿?中午让老身作东,请大人吃一顿薄酒如何?” “不敢劳烦夫人。衙门里近日忙得很,李某还有公务在身啊。等日后闲下来,必再来叨扰夫人。” “大人此言老身可记在心上了,下次大人再不能推辞啊。” 金老夫人笑得畅快,亲自把李岩送出金家大门。 回程路上,万捷问李岩: “大人,找不到金家少爷,我们如何能知道那姓夕的少年说的真假?” “此事并无什么要紧。我今日来也不过例行公事罢了。等回去之后,看看其他人查得如何再做定论。” “是。” 万捷低头不语。李岩对他心里的想法一清二楚,道: “烦恼什么?” “属下只是在想,府守大人限我们数日破案,可现在看来此案几乎没什么头绪,怎么能破得了?”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你啊,还是太嫩了。放心吧,限期一到,本捕头必能交出凶手给府守大人。” “大人知道谁是凶手?” 万捷眼前一亮,李岩笑而不答。 其后两日,州的捕快们到处查找林家其余人等,一无所获。杀人凶手也如沉在水底的沙,没有半点露头的迹象。 万捷等人看着自家顶头上司无一丝急色,对于头领大有信心的他们全都认为定是李岩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孰不知李岩心里打的却是另一番主意。 xxxxxxxx 夕言一连在小院里住了几日没有出门,正觉得气闷,好不容易看到李岩来了,急忙迎上去,问道: “李大人,案子查得如何?可有抓到凶手了?” 李岩一脸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难,叹道: “案子倒是有了些进展,可是这凶手嘛……唉!” “凶手抓不到吗?” “其实这凶手倒也不是特别厉害的高手,我手下这么多捕快,只要他露头定能手到擒来。可恨的是这凶手太狡猾,硬是躲起来让我们找他不到,又从何抓起?” “居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杀林家夫妇呢?” 夕言追问,李岩不紧不慢召夕言一起在院中坐下,说: “这事情说起来也不很复杂。你知道林家早年是干什么的吗?” 夕言自然只有摇头,李岩接着说: “他们早年起家的时候,干过些不太光彩的买卖。不然,你以为光靠那个铺子,林家会如此殷实?那个时候他们得罪的人不少,这个凶手便是其中之一。这次蓄势报复,也是计划了许久的。林家少爷我们也得到消息,当日他有急事出门去了,才碰巧躲过一劫。近几天倒是不会回来。不过我还是担心啊!” “大人担心什么?” “凶手非常狠毒,他的目的应该是杀光林家所有人。如果让他知道林家少爷的去向和归家时日,他必会再对他下手的。不过也没关系,到时候他一动手,就会露出行藏,我们便可趁机抓他。只是这抓人嘛,多少会有些意外,林家少爷到时候怕是有危险啊。说不得,还真要难为他了。” “不行!” 夕言急道: “不能让阿青再有危险。林家只有他一人了,怎么可以再出事?” “可是不如此,那凶手也不会出来啊,除非……” 夕言站起身,抱拳躬身道: “请大人指点,务必保阿青平安。” “难得你如此为友人着想。其实办法倒还真有一个,但是要看你会不会配合。因为必需要有人引凶手出来,不是林青,那就只能是你了。” “大人请说。” 夕言神情坚决,李岩眼中精光一闪。 第十八章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二) 李岩一边窥视着夕言的表情,一边说: “办法还是那一个,把凶犯引出来。只是不让林家少爷出面的话,就只能由你这个现在唯一的林家人来引。我会对外称,你是林家私生的孩子,所以才会住在林家,还和林少爷关系亲密。我已了解过,最近你和林家少爷同进同出,多有人看到,那凶犯多半会信。接下来,他自然要想法除掉你,等他动手,我们就抓人。” 夕言闻言直觉此法可行,便道: “那就听凭大人吩咐。” “这样的话,我就得给你换个地方住了。” “到哪里?” 李岩咧嘴一笑: “狱中。” 夕言睁大了眼,李岩解释道: “主要是因为狱中比较好抓人,不会让他再跑了。你也不希望他跑掉以后再把主意打到林少爷头上对不对?”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地方,我怕凶犯不会上当。” “这你放心,越是这样危险的地方,那人越会相信我们放出的流言。通常来说,谁会把需要保护的人放到那种地方?可正是如此,才能显出我们对你的重视。我们越重视,凶犯便越会想要杀了你。我再从旁散布些对他有利的消息,保准他会上当。” 夕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有些道理。 “好,夕言听从大人吩咐。” 李岩大笑几声,拍着他的肩,道: “真是个有胆识的好小子。来人,带夕公子去死牢。好生照顾,别太委屈了公子。” 两个捕快进来,眼神古怪地盯着这个主动进死牢的清俊少年好一会儿,带着他去了州府衙看守最严也是条件最恶劣的一处牢狱。 xxxxxxxx 在进来之前,夕言没有想到过人世间还有这么恶劣的地方。 死牢不但阴暗潮湿,还泛着一股子熏人的霉烂和腐败气味。墙上的火把点了也只能照亮小小一团地方,还有大半都没点,林立的铁栏如黑暗中伸出的鬼爪,看起来更加可怖。 引他进来的两个捕快对这种环境可不也厌得很?只是碍着李岩的命令不得不来罢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偷眼去看夕言,他一直没想通怎么会有人自愿到这里面来?难道他不知道进了这里的人都再没出去的吗?直看到那个清秀少年只在进来时微微皱了眉,其后便神色如常了,他才彻底服气,却也更加疑惑了。 两个捕快领着夕言进到牢房最里面一间,打开一个单独的囚室让夕言进去。看到同伴用铁锁锁了门,年轻捕快犹豫一下,问道: “夕公子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给您带进来。” 夕言冲他淡淡微笑,道: “谢谢这位大人,不用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只请帮我跟李大人说说,他的计划可一定快些,我怕时日长了生变。” “好,我会记得给你带话的。” 夕言笑看两个捕快退出去,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这时候夕言开始细细打量四周环境。 离他右前方的铁栏外有一支火把燃着,是这里唯一的光源。靠那一点光亮照着,能看到的地方有限,目光所及的牢室里都空无一人。越往远去,越是黑暗,而临近夕言牢室的另一个牢室就有一半是掩在黑暗中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子。 咦?那个是…… 夕言出色的眼力发现那间牢室里有一个长条的黑影卧倒在墙角,看起来像是个活物。难道还有别人在里面? “你好,请问你是人吗?” 夕言贸贸然出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问法实在有些问题。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想问……” 夕言不知该怎么说,苦恼了一下,对面传来回应: “我觉得你不如问问我是不是鬼好了。” 夕言看到那黑影动了动,以极缓慢的速度坐了起来。 对方身在暗处看不太清,夕言只能从声音判断出是个男人。眼看那人也没有挪动地方的打算,夕言主动走到靠近那一边的铁栏边,面对那人影坐下――在这种地方,夕言本能地还是想有个说话的伴。 “你进来很久了吗?” 想了半天,夕言好不容易找出个话题。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这个话题,说实话找得很没水准。好在对方可能也是久没见着人影,有人主动搭话还是回了他一句: “有一阵了。” “哦。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不耐烦地说: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死牢?” “知道啊。” “那还用问?当然是犯了死罪才来的。” “哦。” 夕言摸摸头,对方恶声恶气的,他又想到那人还不知是做了什么坏事呢,也就没有再接话。没过一会儿,黑影却又主动找上他: “喂,小子,看你细皮嫩肉,做什么事让人关进来的?” 夕言为了自己的名誉,澄清道: “不是关进来,是我自己愿意的。” “自己愿意?” 黑影诧异极了,一下子来了精神: “还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愿意进死牢的。你肯定有目的吧?” “嗯。” “说说,怎么回事?” 黑影往上蹭了蹭,夕言觉得自己能看到他眼里的灼灼精光。 “这我不能告诉你。” 夕言飞快摇头,他不认为这种事情可以随意宣扬。黑影咋咋嘴,小声抱怨: “小子还挺嘴硬的嘛。行,你不说,我自己猜。” 黑影挪动几步靠近夕言,坐到了向光的这一面。这时候夕言看清了他的样子,发现此人和他想象中有很大差别: 一身灰色的紧身长衣,有些破损却还算整齐。端端正正的脸,阳刚坚毅,很有男子气概。夕言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看过来的第一眼,目光如刀,看人看到了骨子里。虽然他立刻就收敛起来,成了懒洋洋半睁半闭的样子,夕言还是把那一道刺人的视线记在了心头。 灰衣男人依在铁栏上,慢悠悠地分析起来: “刚才送你进来的小捕快对你很客气,不像他们平日对犯人的样子,我猜,你不是犯了事儿,要不就是背后有靠山。” 扫夕言一眼,接着说: “从你衣着打扮来看,不像好人家出来的,那就该是你没有犯事儿。那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肯定有人让你来的。刚才你还提到姓李的大人和计划,那么是那个姓李的让你来的对不对?有什么计划是要在死牢里办的?” 随着男人的分析,夕言脸色开始变了。那男人吃吃笑道: “看你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就不是个作戏的老手。嫩头小子,小心上人家的当啊。” 夕言听他一边笑一边轻咳起来,忍了忍,还是出了声: “别笑了,你受伤了吧。” 一阵如刀般的目光又刺了过来。 ―――――――――――― 好像小歌这两天青云推说~~刚刚发现-- 那么,小歌可以光明正大打滚要票票了啊! 推荐票票,花朵朵,通通砸过来吧!!!哈哈哈~~ 第十九章破凶案,李岩耍诡计(三) 男人很久没有出声,夕言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问: “你在想什么?” 男人歪歪头,说: “你会看病?” “学过一些。” “那帮我看看。” 男人伸出一只手,隔着铁栏递过来。 夕言踌躇一下,搭上那男人的脉门。良久,松开手道: “你的气热虚浮,体内有阴寒之气淤积,使气不通血不畅,是内伤。还有一种少见的寒毒盘踞于丹田之处,和丹田中另一股力量相抗,双方在你的经脉中冲突,你肯定时常觉得寒冷入骨疼痛难止吧。” 说着,夕言抬眼看着男人的表情,对他的忍耐力大感佩服,经脉中有两股力道相拼,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而从脉像上看,这伤已不止两三天了。 男人正好也注视着夕言,带着探究,看到夕言松了他的手,还充满同情味道地望他,男人似是有些高兴,又颇无奈地叹道: “小子,你还真是个少见的人哪。” “有吗?” 夕言没听懂他的意思,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想法,叮嘱道: “你这伤可不能再拖了,如果你可以出去,要赶紧吃药。内伤还是很好办的,只是丹田处的寒毒有点麻烦。用稽明草最好,可是那种药南方太少见,要费心找。” “这伤你能治?” 男人眼中精光乍现,猛然间气势大盛,夕言心中暗自嘀咕,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这伤不算太难吧,就是那毒难治一些却也不是什么绝症啊。” 夕言理所当然地说着,他根本想不到他在九阳派所学医术皆是世间少有的高深之术,全是前辈修行者从世间收集整理出的精华。修行大派的传承动则千年,能保留下来收入门派典籍中的医术是对修行者都有效用的,对平常人就更不用说了。夕言所说的寒毒在人世间几乎等同于无解,到了他嘴里就跟个普通病症没什么区别。 男人深受寒毒之苦,以至于不得不躲到死牢这种地方做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抗争。就在自己都打算放弃时,突然跑出个少年,跟他说这并不是不治绝症,让他如何能不惊奇? 男人猛地伸手去抓夕言,夕言反应之快也大出男人意料,一个翻身躲到一边,防备地盯着他: “你要做什么?” 夕言本就清秀得过份,现在瞪大了眼,看起来更是可爱得像个小姑娘,可惜还没有半点自觉,直勾勾盯着对方,看得男人极度无言。 “咳,小子,劝你一句,以后不要摆出这种表情死盯着人看。” 男人收回了手,重新盘坐下来。 “认识一下吧。我叫司空靳,你呢?” “……夕言。” “嗤,还真像是你的名字。” 司空靳的话让夕言小小地翻个白眼,叫司空靳的男人说话的语气他觉得这可不是句赞美。 “好了,不说这个。” 男人摆摆手,说: “夕言小子,你可以把我治好对吧。” 夕言诚实地点头,司空靳满意一笑: “那交给你了。” 夕言扭扭眉,往后蹭了蹭,正色说: “不干。” “为什么?大夫就该救人不是吗?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夕言小声咕嘀: “那是佛家修行的事儿,我又不是修佛的。” “你说什么?” 司空靳一挑眉,夕言慌忙摆手: “没什么。我是说,我也没办法啊。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出去。这里又没有药,我有办法也治不了你。而且,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夕言在司空靳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司空靳咋咋嘴,说: “那好办,我们出去就行了。” …… “我不走。” “走!” “不走。” (这两个人似乎半点也没有想到这里是守备森严的死牢,可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啊!) 司空靳眼睛瞪得牛一样大,夕言毫不客气地回瞪回去。司空靳很伤脑筋似地揉揉眉心,抱怨道: “还以为你这小子是个天真的家伙,怎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了。” “喂,小子,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和那个什么李大人订下的计划对不对?我跟你说,这里可是死牢,不论是什么计划,也不会把人送进死牢来的。进了死牢,就等于是个死人的,不到上法场别想出去。你这个愣头小子,肯定是被人骗了。” “你不了解事情经过,请不要乱说。” 事关林青安危,夕言的口气冷下来。司空靳哼了一声,道: “你非要这样想,那好吧,我们就等等看。不过说好了,如果证明我的话是正确的,你就要给我治伤。相对的,我也会在危险时,保你平安。” 说完,司空靳站起身拍拍衣上灰尘,对夕言露齿一笑: “等你有危险的时候,记得叫我,我会马上来救你的。” 夕言呆呆地望着这个男人退到黑暗中,然后伸手一拉一推,牢门应声而开,那男人足不出声地消失在黑色通道中。 “司空……靳,真是个奇怪的人。” 夕言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再回想一下李岩的计划,实在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心中虽多了一丝疑虑,还是想着要把计划进行下去。 又过了两天,外面全无动静。夕言静静呆在死牢中,除了给他送饭的一个哑巴老头,再无别人来过。夕言再好的练气修养功夫,也有些心思不定了。按李岩的说法,并不能保证林青不会在这两天回来。万一他回来早了,被那凶手正好撞上,可不就糟了? 夕言坐在草垫上,压下心头的烦躁之气。他近来越发觉得自己的静心工夫退步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就算不修行了,可保持平静淡然的心境是他从小的习惯,突然心境变化,让他感觉到不安。 “难道真的会出事?” 夕言定定神,压下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修行人对自己的真觉和突出其来的预感很是看中,可自己已经不是修行者了,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本能。夕言安慰着自己,静心等待起来。 这一天的晚上,夕言终于听到轻微脚步声传进来,不是送饭的牢头,会是谁来了呢? 第二十章辨奸计,夕言明恶心 来人并不是夕言一心盼望的李岩,而是那个和他有过不太愉快对话的司空靳。 “嘿,小子,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司空靳大大咧咧地也不知怎么摆弄了两下,就打开了夕言的牢门,不请自入。夕言端坐不动,司空靳一屁股坐到他面前,扬扬手中油纸包: “有好东西,请你啊。” 夕言抬一抬眼皮,司空靳从纸包里摸出一只烤得油光水滑的肥鸡,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酒,喝一口,咋咋嘴,再扯下鸡腿咬一块,哼哼着: “真是人间美味啊!” 夕言盯着地上金黄的烤鸡不言不语,司空靳“啧”了一声,扯下另一只鸡腿递过去: “喂,这里头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吃,还不快点拿去。” 夕言想要说什么,刚一张口,司空靳真接把鸡腿塞进他嘴里。夕言愤愤地吱唔一声,狠咬两下鸡腿。 死牢里回荡起司空靳大口吃肉喝酒的声音,不时吧唧一下嘴,浓浓的酒香飘出老远。 夕言啃完鸡腿后,地上已只剩下一堆鸡骨头。他把手中腿骨丢到一起,问司空靳: “你来干什么?” 司空靳舔舔手指,说: “当然是来看你的,顺便向你证明,我那天的话可没说错,有个笨蛋被人利用了,还要帮别人数钱呢。” “……我没有要帮人数钱。” “哈,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你?那只是一种比方,是说你被人骗了,还傻呼呼地帮别人说话。” “那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李大人在骗我?” “哼,还‘李大人’呢。行了,我知道不让你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是不会信的。来吧,麻烦的小家伙,我带你去看证据。” “我不叫‘小家伙’!” 夕言的抗议被司空靳无视之,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 xxxxxxxx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夕言压着嗓子问。司空靳比个噤声的动作,没有放开他的手,两个人猫着腰在树丛中行进。 这里是一座府邸的后花园,司空靳对此地似乎熟悉得很,根本不用停下来观察方位,哪里有护卫,哪里有通道都一清二楚。没多久,两人来到一座二层小楼下。 司空靳手一伸去揽夕言的腰,夕言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 “你干什么?” 还好他记得两人正在入侵别人家,没敢叫得太大声。司空靳翻个白眼, “又不是小姑娘,叫什么。那些真的小姑娘,能被我抱一下可会高兴得不得了的。” 司空靳一脸“你占了大便宜还不知足”的表情,指着楼顶: “我们要到那上面去,你不让我抱着,能上得去?” 夕言抬头看看楼高,再望一眼楼旁一棵大树,说: “我自己上去。” 司空靳一挑眉: “行,那你上给我看看。” 两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夕言也不和他多说,紧紧衣衫,瞅准一根横出的树枝,两腿用边一蹲,身形拔地而起。在树枝上一借力,轻飘飘地飞上了楼顶瓦面。 司空靳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好小子,工夫不错啊,还真没看出来。” 提气一跃,使出“云中飞雁”的轻身工夫也飞上屋顶。碰碰夕言的肩,司空靳压着声音道: “喂,小子,原来你会武功。很厉害嘛,把我都骗过去了。” “只是跳得比别人高一点,不是什么武功。” 夕言的声音小如蚊蝇,司空靳还想再问,夕言头一偏,伏到瓦上听下面的动静。 “不是这里。” 司空靳拉住他,两人蹑手蹑脚潜到另一侧房顶。司空靳的手柔柔一拂,一块黑灰色的瓦片无声无息跳到他手里。这一招是小擒拿手中有名的“拂云手”,司空靳对小擒拿浸淫许久,此时信手拈来,混然天成。 看到这一幕的夕言眼前一亮。曾为修行者的他在九阳派中看过不少凡世间最高等的武学秘籍,从来都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可司空靳这一手使出来,让夕言发现自己想错了,原来世间武学高手们还是有不少让人赞叹的技巧。当然,就威力来说修行者的法宝、符术、法诀和世俗武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司空靳对夕言使了个眼色,夕言贴到露出光亮的孔洞前向下一看,下面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卧房。 房内有两个人,夕言一眼就看到了李岩。他对面还有一个深蓝色长衫的男人,夕言没见过。两个人正在对谈,夕言凝神一听,正好在说林家的案子。 “林家的案子有发现吗?” 长衫男人状似随意地询问着。李岩唑了口茶,笑道: “案子?那不是已经找到凶犯了吗?” 夕言闻言一愣,李岩的下一句让他大惊失色: “凶犯早就关到死牢去了,城守大人这一回可是没话说了。” 长衫男人坐直了身体: “不会有问题吗?万一城守真查起来……还有那个小子,他要是到了公堂上咬死不认呢?” “哼,由不得他不认。我已经把‘证人’和‘证据’都准备好了,他不认也能定罪。那小子笨得可以,居然被我几句话就骗到了死牢里。以他的天真,翻不出花样来。至于城守大人那里,他现在还有时间来细查这些案子吗?呵,怕是应付新来的守备大人都够他手忙脚乱了吧。要知道这一回可是关系到他的乌纱是否能保住。如果是你,还会有心思去关心我交出来的是不是真的凶犯?” 夕言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岩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对他来说,这样阴狠的计谋是无法想象的。 夕言脸色发白,司空靳拍着他的肩,向外一指,拉着夕言飞了出去。 司空靳足下轻点,夕言茫茫然被他带着,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出了城。夕言再次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城外的一片草坡上。 夕言停下脚步,走在前面的司空靳回过头来: “怎么了?” 夕言双目无神,直直地盯着前方长草,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十一章世间人心险 清冷的夜风吹过这片静谧的坡地,长草簌簌直响。夜间出没的小虫子欢快地鸣叫着,全然体会不到夜风中站立着的少年的灰暗心情。 夕言现在心中可说是五味杂陈。疑惑、愤怒、失望、担忧……夕言头一次如此茫然。 司空靳倒洒脱得很,十几岁就在江湖上打滚的人什么龌龊事儿他没见过?这还真不算什么。不过那个愣头青小子好像还是张没被染过的白纸啊,瞧瞧那什么表情?诂计还得好一阵才能转过弯儿来。 司空靳正想着,就四处打量准备找地方呆一夜。夕言突然开口: “为什么?” “嗯?” 司空靳被他问得没头没脑,夕言仿佛也不等着他回答,自顾自说下去: “我与那李岩无怨无仇,他为何害我?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破不了血案就随便拿人顶数?这世间的王法难道就是这么拿人抵出来的?还是因为我太过好欺,可让他任意哄骗?” 司空靳越听越皱眉头,最后哧笑一声,道: “王法?你还信那东西?所谓王法,本就是为有权有势的强者服务的。这个世界,说到底就是强者为王。以强凌弱那是常识,无论在哪里都一样。” 司空靳的话听在夕言耳里跟晴天霹雳一样,完全和他十几年所学“天道自然,平心止欲”的修行道理相背。在清松对他的教导中,修行人讲求平心淡情,不为外物所动。不争强,也不好胜,顺应天道融入自然,提升自身修为。如果按司空靳所言,世间众生岂不是生来就该弱肉食? 夕言脸色一板,反驳道: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弱者天生便该由强人所掌控?这又是何道理?我才不信天道会如此不公。” “不公?” 司空靳冷笑: “什么叫‘公’,什么又叫‘不公’?我只知道强者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可以对弱者为所欲为。而弱者想要反抗,就必须付出代价。至强之人可以驾驭所有,次强之人又可驾驭比他更弱者。至于最弱小的,不想被人奴役就只能让自己变强。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道理。所以你也不用想不通,那个捕快头子只是在奉行这一规则罢了。其实这道理也很明白,你看看山林间的动物便是最明显的例证。虎可以捕猎所有,狼、狐、狈也是它的爪下食物。而狼又可以捕杀鹿、兔,兔们却只能欺负一下花花草草。一目了然不是吗?上天早就把这一强者生存的法则表明在我们面前了。” “那就是说,只要为了生存,不论使用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 “当然。人活在世上,首先就是要生存下去。只有活着,你才能考虑别的事情,命都没了,那才是什么都谈不上了。就像那个捕快头子,这一次他如果不把你交出去顶罪,那么他就被人抓了把柄,会成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最后的下场不是从此沦落街头,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你看,他用了手段,就能活下去。多么简单的选择,谁都知道该怎么做。听过人性本恶吗?这就是了。每个人在面临生死决择时,本能的反应都是差不多的。” 司空靳发泄般说了一大通,终于停下来。他回望夕言,十六岁少年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小子,听明白了?明白了就快点长大吧,像你这样,说好听点是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傻,在江湖上是混不下去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人生吞活剥了。” 司空靳两手一枕,在平坦的草坡上躺下来。两个人一站一躺,仰望满天繁星,一时无话。 “司空,你身上的毒伤不能再拖了,必须赶快治好。” “嗯,我知道,所以才费心费力地把你救出火坑,还教你学聪明点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突发善心。” 司空咬着草茎含含糊糊地说。夕言点点头,道: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懂了,可我并不是完全赞同。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是时候,我可以帮你祛毒,但你也必须帮我做一件事,做为交换。” 司空靳笑: “还说不赞同,你这不也学得挺快吗?说吧,小子。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容易就能治好这伤。” “好。这次林家的事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还是从头说一次给你听好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林家除林氏夫妇以外人的下落,还有查清真凶。” 夕言在司空靳身边盘腿而坐,细细地把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司空靳摸着头想了想,说: “看来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林家幸存者,才能了解你不在的那两天倒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这样想。可是该怎么入手,我不知道。” “行了,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你跟我做就可以了。” 夕言扭头看他,眼也不眨。司空靳咋咋嘴,说: “你别这么看着我。放心好了,我还需要你帮我解毒,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的。现在我们利益一至,是最好的合作者。” “希望如此。” 夕言垂下眼,被骗过一次的他心中有了动摇,怀疑的种子在单纯的心中生根发芽。 xxxxxxxx 州城近日多雨,淅淅沥沥一阵寒过一阵。 前些时候林家的血案让城里气氛紧张,现在也惭惭平息下去。人嘛,谁又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别人家的闲事?都得为着自家生计小心经营。 又是一个雨天,金家宝带了两个长随无处可去,就在恣意楼雅间里坐着吃酒。金家宝哪是个坐得住的人,奈何这两天家里管得严,天气也不好,只得在此枯坐,没一会儿就觉着混身都不爽利。 长随二春瞧着自家少爷那表情,知道他是坐不住了想往外跑,一寻思要是让他真跑出去出了事儿,那少爷最多被禁足两天,自己这个下人可不要倒大霉?老夫人可说了,这段日子得让少爷安生点儿。忙凑上前去: “少爷,您看这酒也吃了,天儿也不早了,咱回去吧?” 金家宝瞅瞅天色,因着下雨是有些灰,可也算不得晚,哪里就是“不早了”? “慌什么,少爷我还没坐够呢。这么早回去,可不又得在那闷死人的书房里坐着?” 二春被打了回票,只得点头应是,和大喜互望,俱是无奈。 第二十二章威吓 吱呀―― 雅间的门突然开了,一只纤长素手把在门栏上。 金家宝回头的第一眼就被门外的女子把魂儿勾了去。那是个如天仙般的人,满头如墨青丝简单地盘于头上,用一支翠玉簪子斜斜地固定着。吹弹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破的肌肤,精致如画的眉目,眼如秋水,唇如梅瓣,纤瘦高挑的身形穿着一件精工彩绣的阔袖束腰丝裙,显得窈窕多姿。 “请问……” 来人一开口,房内三个人猛地跳起。金家宝挤开两个随从抢上前去张口就问: “敢问小姐芳名?” 女子眼波一转,扫了房内一圈,用微有些低哑的声音道: “对不起,走错了。” 女子一转身,离开门边。金家宝很想大喊:没错,进来吧!可人家看也不看他一眼,推门进了隔壁另一雅间。金家宝盯着那道掩上的门,恨不得一拳头把它打得稀烂。最后关头,不想在美人面前失态的心思拉回他的一丝理智。 美色当前,金家宝搅动他为数不多的脑汁,只为进那屋再会一会美人。正在冥思苦想时,隔壁门打开,出来一挎刀的汉子,招呼小二: “小二,给我取一套景窑苍瓷来。我家小姐用惯了那种,换了别的器具用不惯。” 小二颠颠跑上二楼,对着汉子点头哈腰: “客官,对不起了,苍瓷没有了。” “没有?这么大家店面,连套苍瓷都没有?” 那汉子声音一扬,小二忙道: “不是,本店是有一套苍瓷的,可是……” 为难地看了金家宝这边一眼,说: “被金少爷先用了。” 金家宝突然被提道,转头看一眼随从们,大喜忙附到他耳边: “少爷,苍瓷是这里最好的茶具,我们每回来都点名用它的。” 金家宝恍然,忙训斥道: “没听到人家小姐需要吗?还不赶紧拿去洗净温好,我亲自给小姐送去!” 金家少爷一声令下,下人们哪敢不从,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没一会儿,那套名贵的苍瓷就被人用托盘装好,送到了金家宝手上。金家宝小心托着它,一脸谄媚地到了门边。门前站着的带刀人对他一挑眉,道: “多谢这位公子大量。” 大汉一伸手想接过去,金家宝哪里会放过如此机会,忙说: “在下给小姐送进去吧。” 大汉打量他两眼,门内传来人声: “让他进来吧。” “是,小姐。” 大汉侧身而立,对金家宝比了个“请”的手势。金家宝大喜,一手推门就进了屋内。大喜和二春想跟进去,被那大汉一把挡在外面。二人刚想分辩,人家眼一瞪,凶光外露,只好讪讪退到一旁等着。 金家宝进了屋,一眼便看到那位美人依坐在桌前,正望着他。美人风姿万千,金家宝只觉得骨头都酥了。 “这位小姐,这是您要的苍瓷,在下给您送过来了。” 巴巴地把东西搁到桌上,金家宝一脸色相,就差没流出口水来,半点都没注意到那位美人已是满面寒霜。一扬手,一记手刀落到金家宝颈后,金大少爷两眼一翻,咕咚――栽倒在地。 “嘿,你怎么动手这么快。” 带刀的男人刚插上门,看到这一幕忙走过来。“美人”没好气地说: “他没对着你流口水,你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司空靳,你所谓的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就是这个?” 没错,那个带刀的护卫正是司空靳,而“美人小姐”夕言,则愤愤地撸着身上的首饰。 司空靳把金家宝翻个身正面朝上,嘿嘿笑道: “可事实证明,我这办法的确有用,这家伙不就自己跳进来了?这样又不用惊动别人弄得满城风雨,我们会安全很多啊。” “行,都是你有理。快问吧,门外的人等不了多久的。” 司空靳咧着嘴,不再逗他,伸指一点,昏过去的金家宝打个哆嗦转醒过来。 睁眼的一瞬间,金家宝只看到眼前明晃晃的刀光一闪。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张嘴就是尖叫,结果被早就等在一边的大手死死捂住。 “小子,别叫,再叫就要你的命!” 恶狠狠的语气,听在金家宝耳里跟地狱来的勾魂使者差不了多少。他全身都动不了,只能拼命眨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只要命的手慢慢松开,金家宝喘了几口气,还真不敢大叫,只能哆嗦着小声问: “这位英雄,求您饶了我吧。只要您开口,多少钱我都给。” “是吗?那你肯出多少钱买你的命啊?” 司空靳拿把匕首上下抛着玩儿,金家宝的眼睛就跟着脑袋上那寒光闪闪的玩意儿一上一下,冷汗都下来了。夕言站在不远处冷冷地说: “司空靳,不要玩了,办正事。” “是是是,我的大少爷,你可真性急。” 金家宝听着声音耳熟,寻声一看,差点两眼一翻又晕过去。 “你,你你……” “看来你还认得我。” 夕言冷笑,走上前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坐到椅子上,盯着他眼睛问: “林家的血案跟你有关系对不对?” 金家宝瞪大了眼: “不是的,跟我没……” “闭嘴!” 夕言低声喝道,司空靳拿刀子在金家宝脖子上一比画,金家宝忙醒悟过来,降下音调小声叫着: “那个跟我真的没关系啊,夕大爷,你要相信我啊!” “没关系?那怎么会这么巧,你刚刚把我骗走,林家就出事了?” 金家宝欲哭无泪: “我哪知道会这么巧,我就是想教训你一下,没动过别的脑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真的啊……” 司空靳插嘴进来: “那你这一段时间,听过什么关于林家的消息,全都说出来。” “是,是是,我全都说。就是,前些时候,李捕头说抓到了凶犯,关在死牢里头,可是有一天晚上死牢起了火,结果也不知道那犯人烧死了没有,后来就没有衙门里的消息了。还有,林家的院子也封了,不让人进,也没说什么时候开封,说是等林家少爷回来。” “林青还没回来?” “没有,自从林家出事,就没人在州城看到他。” “那林家的其他人呢?二贵,还有燕儿,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金家宝飞快地摇头,忽然他想了一下,迟疑着说: “听说,只是听说啊,好像有人在城南见过那个叫燕儿的林家女婢。” 城南!夕言一喜,司空靳又对金家宝威逼了一番,见他再说不出什么,便恐吓他不可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然后放了人。金家宝出了门,头也不敢回,带着两个长随慌慌张张跑了,夕言迫不及待道: “接下来,我们就去城南看看。” 第二十三章燕儿 夕言在城南大街上转了多少个圈,并没有看到形似燕儿的女子。 司空靳在他身后跟来跟去,不说半句话。夕言无奈,只好开口求助于他: “司空,你有办法找到人吗?” 司空靳嘿嘿笑道: “终于想到问我了?所以跟你说,做什么事情都得讲个方法,只要方法对了,没有做不成的。小子,好好学着点。” 司空靳领着夕言不在大街上游走,专往拐角、小道里钻。夕言十分不解他的用意,可是自己又没办法找到人,只好老老实实跟在后头,看他打算干什么。 司空靳忽然停下来,夕言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前边两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青年。两个青年看起来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墙角,眼光一直在街上行人的腰间来回扫动。 “他们是什么人?” 夕言问,司空靳神神秘秘地说: “是给我们送消息的人。”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两个青年的肩,拉住他们就往巷道间走。青年们没有半点挣扎,一边抽着嘴笑,一边乖乖跟上司空靳的脚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熟人呢,夕言却眼尖地发现司空靳抓的正是两人脉门之处。摇摇头,夕言快步跟上去。司空靳领头,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才停下来。 司空靳手一带,两个青年跌跌撞撞向前扑出去几步,撞到墙上,哀哀直叫。 “行了,都给我闭嘴!” 那两人的声音立刻低了八度。司空靳一扬下巴: “问你们个事儿,要是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们。如果让我发现你们骗我,哼哼……” 青年们点头如捣蒜,一脸讨好地说: “这位大侠,我们一定说实话,说实话。” 夕言看到这里,拉拉司空靳衣袖: “他们是什么人?” 司空靳给他使个眼色示意等下再谈,问那两人: “你们平时都在城南混是吧?” “是,城南我们兄弟熟得很。” “手底下有多少人啊?” “呃,熟识的弟兄有几个。” 年纪大点的那个眼里闪动几下,谨慎地说。司空靳冷笑, “好了,我不问你们这个。最近,你们在城南有没有发现一个小姑娘,就是……” 他回头瞅着夕言: “那个燕儿长什么样子来着?” “……比我矮一个头左右,肤色白皙,杏圆眼,鹅蛋脸形,爱梳双丫髻。体态略有些丰腴,却并不显胖,叫做燕儿。” 两个青年皱着眉互相看看,摇着头: “的确没注意过。” “嗯,那小姑娘可能是不想引人注意,平日里必定少出门。我给你们俩一天时间,去帮我把人找出来。” “两天?” 那两人脸皱成了包子: “大侠,一天时间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个我们没见过的人,您再给我们两条腿两只眼也找不着啊。” “那我不管。” 司空靳两眼一翻,从衣服里摸出两颗药丸,扳着两人的嘴强迫吞下去,说: “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们。如果你们敢跑或者是找不到人,就可以回去通知家里人给你们准备后事了。明白了?” “是……是,明白了!” 两人哪里还有胆子讨价还价,撒腿就跑。夕言盯着他们绝尘而去,有些担心道: “他们真的能找到燕儿?” “放心吧,那两个可是这里的地头蛇,只要他们想,一只蚂蚁也能给你找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司空靳叹口气,道: “小子,看来你要学的太多了。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首先要注意观察那里的人情民风、一草一木。很多事,都能从细微末节处看出端倪。比如说刚才那两个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二混子,可我仔细看过,所有街上的流浪汉、乞丐、小混混在经过他们时都会微微点头示意,由此可见,他们必定已经控制了这些人。不要小看这些家伙,他们长年在这块地方混,消息可灵通得很。不然那丐帮怎么会成了天下第一大帮?不就是因为他们消息灵通吗。想要找人,交给他们是最好的。当然,这些人都是老油头,要让他们听话得耍些手段才行。要么利诱,要么威逼。我的办法是最直接的,所以说,拳头硬,就是有这些好处。” 司空靳说这话时,脸上并无得意之色,一瞬间无悲无喜的样子让夕言很不习惯。 “如果最后找不到人,你真的会毒死他们?” 司空靳咧嘴乐道: “你不是对毒药很有研究吗?怎么看不出来那不是毒药?我身上的毒药可都是万金难求的高等货,怎么可能花在这些家伙身上。” “……那你就是在骗他们?” “骗术也是行走江湖的一大利器。没听人说吗?这个世界上,不是你骗人,就是人骗你。我不想做被人骗的笨蛋,自然就只能选择去骗别人。” 夕言心想:那个所谓的“人”,肯定就是这家伙自己。至于他所说的“被人骗的笨蛋”,夕言非常不想联想到自己身上,不过那厮在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夕言,其意不言而喻,着实可恶。 “行了,明天来等结果。只要那个丫头没出了城,应该能找到她。” 司空靳一把搭在夕言肩上,把人拖进一酒楼,胡吃海喝起来。 xxxxxxxx 燕儿最近的日子可谓提心掉胆。那天林家出事的时候,她正好去哥哥家探望刚生产的嫂子没在。第二天一早赶回去时,半路上就听到人说林家出事了。燕儿哪里还敢进门,拿斗笠挡了脸面,就远远站在街角望。看到夕言冲了进去,后来又来了一群捕快把林家围了,最后林家夫妇的尸身被抬出来,她更加惊恐,越发不敢露面了。 事后几天,燕儿多方打听,了解了一些林家出事的情况。四邻里捕风捉影传得越来越邪呼,燕儿一个小姑娘哪里还敢说自己是林家人,只好躲到城南哥哥家,深居简出。 日子过了有一阵,林家的事儿似乎风平浪静下去。燕儿想着也许就这么过了?老爷夫人平日里待她真是不错的,或者该买点香烛纸钱去给他们烧烧。二贵陪着少爷出了远门,家里连个烧纸办后事的人都没有,想着心里都不安哪。 燕儿决定再过几日,等事情彻底过了,就回去祭奠一下林家夫妇。这个时候,一个她没想到的人突然找上门来。 第二十四章去向 那是个下着小雨的午后。深秋的雨不大,却浸着骨头凉。燕儿出门为坐月子的嫂子买酥饼,此时撑了油纸伞匆匆往回赶。嫂子专门点的那一家老字号饼可贵,不比别家,一这包得顶别店里两包的价儿,让雨淋了可不好。本来燕儿还想着给自己也买点针线的,揣了私房出来,此时倒是顾不上了,和饼一起放在提篮里。 雨天路上人少,燕儿正埋头赶路,谁想从后面传来一串“吧嗒吧嗒”的跑动声。燕儿没在意,往旁边让了让,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打她身边经过。 错身时,那人手一伸,一把抓住燕儿手中提篮使劲一扯,女孩子力气小,提篮被抢了去。 乞丐抓住篮子跑开两步,掀开布巾一角闻了闻,吸口口水: “好香!” 燕儿刚才还没反应过来,此时才发现东西被人抢了,那里面可是有着好贵的饼,还有她的私房啊!燕儿大叫一声: “还给我!” 拨腿去退。乞丐嘻嘻一笑,转身跑了。 两个人退退逃逃跑出很远。乞丐跑得并不快,总是只在燕儿前面几步,可就是让她追不上。燕儿本也是个性子强的女孩,咬着牙一路追下来,发誓要抓住那抢她东西的贼。 眼见前面是条死路,燕儿高兴极了――这一回看那贼还怎么跑! 前面路尽头是一堵高墙,墙下站了两个男人。燕儿远远地又隔着雨水看不清人长什么样,只是本能地高喊: “快抓住那贼,他抢了我的东西!” 正喊着,却见前面的乞丐突然速度快起来,几步就把她抛开,冲着墙下之人去了。燕儿亲眼看到乞丐把抢来的篮子交到其中一人手上,那人还可气地对她扬了扬。燕儿迟疑着停了下来。她也不是笨蛋,现在别人人多势众,她一个单身女子跑上去,不说篮子要不回来,怕是连人都得搭进去。 燕儿正想着是不是就此退回去,虽有些不甘心,可必竟人比东西总要。那边墙下的一名男子向她招手喊道: “燕儿,还不快过来。” 听着声音很熟悉,燕儿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 “夕言?” 她呆呆站在原地,对方摇摇头,撑着伞走近,帮她把雨丝挡住。 燕儿看着夕言那张俊脸,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一激动,眼睛就发酸。 夕言总算也学会了一些察颜观色,见到燕儿的表情,伸手帮她理了一下额前湿透的秀发,轻声说: “没关系,都过去了。” 燕儿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不过她很快就把它们抹掉,拉住夕言说: “我们找个地方,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夕言便是为这来的,自然早有准备。司空靳很快把两人领到一处无人的民居中。 坐下来,喝着热茶,燕儿的情绪有所好转。她平静了一下,仔细斟酌后慢慢开口: “夕言,那天我在远处看到你回去林家了,夫人和老爷的事……你都看到了对不对?他们走的时候……真的是有人寻仇吗?” “现在还不清楚。我最近一直在找你们,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你,二贵,还有阿青。我就是想问你清不清楚这件事。” 燕儿苦笑着摇头: “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去哥哥家了,第二天就听说出事。你知道我胆子小,也不敢回去,出事后我连门都很少出了。想起来,真的很对不起夫人和老爷。” 说着燕儿差点又哭起来。夕言安慰了几句,问到重点: “那你知道阿青和二贵去了哪里吗?必需敢快找到他们。” 燕儿擦擦眼泪,说: “嗯,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那两天你都不在家,肯定不知道少爷出门的事情。” “去了哪里?” 夕言追问,哪知燕儿摇头: “不知道。” “他没说吗?” “少爷走得很匆忙,你没回来那天晚上就走了,好像不想让人知道。坐的也是外面车行的车,只带了二贵出门。我偷偷问过二贵,可他说老爷交待过,不能说去哪儿。不过他跟我透露了一点,说是去一个有很多水的地方,拜访老爷的一位故人,说是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大概就能回来了。” “原来如此……好,燕儿,这最近还是住在你哥哥家好了,如果有机会,再另外找点事做吧。我想阿青,可是短期是不会回来了。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不要再对另人提起,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燕儿慢慢点头,想了想又问: “夫人和老爷的事,很牵连到少爷吗?” “所以我才想尽快找到阿青。你别管这些了。官府把夫人老爷葬到了城外青竹坡。等过一阵子,你有时间的话,帮我去给他们烧点纸钱吧,也算表了我的心意。” 说着夕言放下一锭银子,跟司空靳走出去。燕儿看他走远,有种预感,自己大约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少年了。 x:x:x:x:x:x:x:x: 夕言埋头走出很远,司空靳一摇一摆地跟着,直到夕言突然停下脚步。 “想通什么了?” 司空靳摸摸鼻子,笑着问。夕言目光炯炯,肯定地说: “林家老爷肯定是事前就得到了有人要对付他们的消息,所以连夜把儿子送走,用意很明显是让他出去避祸。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自己不走?明知道留下来很可能送命。” 司空靳看起来很高兴,拍拍手: “不错不错,有进步,总算是学聪明点了。不像那个小姑娘……” “燕儿怎么了?” 司空靳耸耸肩: “看来你聪明得也有限。你想想,那个小姑娘这么轻易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万一你就是要对付林家的人,那她不就害死她少爷了吗?” “我本来就是林家的人,一起住了数月,她相信我难道不应该?” “嗯,不过住了数月就可信了?有的人在一起十几年,到头来仍然会对你下黑手。小子,早跟你说不要太天真,不然迟早要吃大亏的。” 夕言不想跟他争论这些,有的事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理解。好在司空靳也没有再在此话题上打转,转而问: “现在怎么办?” “去查车马行。他们坐车行的车走,肯定有人记得的。” “很好,那你知道州的车行有多少家?都在哪里?” 夕言又是一滞,司空靳拍拍他的肩: “小子,还要用心学啊。跟我来吧。” 两人戴上斗笠,很快消失在州的街巷中。 第二十五章探 据司空靳所说,州一共有三家车马行,分别在城南、城东和城北。按理说林青出门,最近最方便的该是坐城东的车走,可司空靳偏偏带着夕言直奔城北而去。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去找城北的车行?” 夕言连走边问,像个虚心请教的好学生;司空靳也很耐心地解释,做了一回好师父: “因为林家早知道有人会对付他们,稍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离家近的车马行定会要被人盯稍的。那么城东的那家是他们最不可能去的。” “那还有城南的呢?” “你知道哪里的水比较多吗?” “河里?” 司空靳无语,再接再励: “我是说方位。” “那……应该是南方吧,我记得书中有记载,南方多湖泊、江河,还临接大海。” “对。所以小姑娘所说他们会去水多的地方,那我们可以想象多半是往南去。而依我看,林家当家是个很有胆识也有见识的人,安排儿子出逃,自然也会想得更加妥当。坐城北的车,出北门,会给人一种向北方去的映象,就算事后有人查到车行这里,也会追错地方。” 夕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你们的脑子怎么会想到这么多东西的?” “哈,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天生聪明的。不过你还行,” 司空靳揉一把夕言的头发: “你脑子也不笨,多跟我学学,很快也会变聪明了。到时候,就不会再上坏人的当,啊?” 夕言头一偏摆脱他的大手,总觉得司空靳的话不像是句赞美,什么叫“不会上坏人的当”?把他当不懂事儿的天真小姑娘哪? 两人就在司空靳的自我表扬和夕言不予置评之中到达目的地:城北的通达车马行。 夕言已经习惯听司空靳的安排行事,并从中学习自己所欠缺的经验。这一次也不倒外。果然,司空靳并不如他所想直接找上车马行的老板,而是在车行斜对角一小茶摊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监视店里的情况。这是为什么呢?夕言试图自己找出答案。而他也很快看出一点因由: “司空,这车行里的老板好像不是很管事?” “看出来了?” 司空靳给他一个称赞的眼神,指点他: “那些老板,特别是生意做得越大,越是不会管得太细致。如果他事事都看着,累死他也做不完。所以他们通常只管决定店里的大宗买卖,和银钱账目的核对。像单辆车马的出租、去向、乘车人和出发时间、目的地,问他们还不如问下面的小管事。这就跟那些江湖上的大帮派是一个道理,帮主们都只管大项,像指点弟子们练功啊,安排人手啊,招新人啊等等一些小事,自有他人负责。” 司空靳这么一说,夕言一下子明白过来。原先在九阳时不也是这样的吗?掌门并不是什么事都管的,通常很久都不会露面,像自己这样深居简出的弟子两、三年见不到掌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派里自己去得最多的藏书楼,各种事物则是由一位师叔在管理的。 “那你看到我们该找谁了吗?” “差不多了吧,等一下再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司空靳不动声色地张望着,突然勾起嘴角: “来了。” 几个车马行的伙计,打闹着走了过来。他们刚刚接了几辆回来的车,忙得不可开交,在这清冷的秋日里竟也个个汗水淋漓。 “范老头,你的茶呢,快点!” 高声的吆喝此起彼伏,一时间小小茶摊热闹起来。几个伙计分围了三桌,茶摊的老板手脚麻利给几桌送上杯子放上茶壶,男人们你争我抢转眼间就消耗了一大杯下去,这才有空喘口气。 一但缓过气来,伙计们的嘴可就闲不住了,张家长李家短,足以从一个侧面说明男人有时候也是很八卦的。 夕言轻唑了一口混黄的茶水,有些受不了这种粗劣的味道,推开茶杯。他扫一眼旁边桌上口沫横飞的男人们,拉一下司空靳的袖子,无声催促。司空靳无奈一笑,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身拍拍坐在他身后的男人: “这位兄弟,我想打听个事儿。” 那伙计扭头过来,豪爽道: “啥事?” “我受人之托,给你们车马行管租凭记录的李管事带了些东西。他在吗?” “李管事?” 男人摸着头,疑惑着: “我们车行没有什么李管事啊?你会不会记错了?” “不会吧?” 司空靳大叫着,扭头望对面的招牌: “是说的城北的通达车马行啊?那你们管事姓什么?” “管租凭记录的是吧?姓黄,我来好多年了,一直是他,没换过啊。” “看来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不过,受人之托,我还是亲自去见见他好了。” 司空靳苦笑着,夕言突然冒出一句: “你总是这样糊涂,话也不听清就应下来。” 司空靳瞪大了眼看他, “你……” 夕言不动声色回望一眼,接着他的话问: “这位兄弟,请问黄管事在铺子里吗?我们还是想问问他认不认识我们那位朋友,可能真的是这家伙记错了姓。” “啊,他不在店里呢。” 那伙计少有看到夕言这样清秀雅致的少年,不由得说话都轻言细语起来,还热心地为他们介绍着: “黄管事这两天都不在,好像是得了风寒,在家休息。你们要找他的话,还是到他家去好了。他家在后水街三里巷,门前有棵榕树的就是了。你们从那边走,左转就是后水街。” “如此,多谢了。” 夕言起身略一施礼,拉着司空靳就走。走出很远,司空靳连连道: “不错不错,你学得还真快啊,演起来像模像样的。” “不过是几句话罢了。等找到那个黄管事,能不能打听到阿青的下落还不可知。”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行,到时候我来问,保准给你问出来。” 两人加快脚步,奔着黄家去了。 第二十六章万海城 司空靳的判断果然没错,他用了些手段,没费什么劲就从黄管事口中打听到了林青的行程。 林家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一共有三家来盘租马车。一家跑短途,一家是几个行商赶夜路,只有最晚来的那一家是两个年青男人。夕言听那身高体态正好和林青、二贵两人相符,只是头上都戴了斗笠管事没看清脸面。 据黄管事说,那两人来得晚,紧赶着套了车,踩着关城门的点儿出去的。去的地方,说是北方的金怀城,租了一个月的长途,驾车的是铺里的一名老把式。 “去金怀?” 司空靳嘻笑着,是半点都不信的。夕言正伤着脑筋,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很是不快。 “现在线索断了,怎么办?” “怎么会断了呢?不是已经很明白他们的目的地了吗?” “不要说你也相信他们去了北方!” 夕言压下心中不愤,他感觉自己最近的情绪波动是越来越大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而这一切的起因好像都是这个男人……司空靳对夕言的烦恼心理半点没有自觉,大大咧咧地在一张地图上找来找去。 “哼,看,这不就是了。” “什么?” 夕言凑过去。司空靳让出一点位置,指着地图中一小点道: “这里就是州,从北门出去就是这条官道。沿大道走半天,到这里会有小道急转向南。看,就是这儿。再过了这里,一直往下……然后就是这里。要说水多的地方,可没有比它更多的了。” 夕言盯着那座城市,喃喃: “万海城!” xxxxxxxx 万海两面临海,是一座被汪洋包围的城市。由于是重要的通商港口,人口密急,特别繁华。朝庭特地在此设下一省道台衙门,政、商集于一城,各色人等更是以能在万海立足自傲。 这里不但汇聚了本国豪商巨富,还时常可见红的、黄的头发的外国人来来往往。更有甚者,此地有名的烟花之地中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比比皆是,也成为此地一大吸引各地风流才子、花丛高人的销金窟。 这条香尘街上,一座座歌楼妓馆比临而建,或高雅或堂皇,各占胜场。其中最有名的不过三间――占了香尘正街最金贵的地段,面脸气派得直比省道府衙的金玉楼;花巨资买下足够建三座楼的土地却拿来修了花园,只在正中起一小楼的锦秀阁;还有隐在巷道之中,只接待手握大权或身家豪富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客的明月轩。 所有能进入此三处的客人都是足以拿来做为谈资炫耀的,可现在却有一人端坐于明月轩的贵宾楼中,满脸不耐。 “你就打算在这里坐着等吗?” 板着脸的清秀少年一开口,屋内气场立刻降温三度。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白面胖商人轻声安慰明显受到惊吓的花魁小姐,对少年说: “夕大少爷,这里可是男人梦昧以求的安乐窝啊,你别这么不解风情嘛。” 夕言瞟一眼身边坐着对他媚笑的女子,实在感觉不到这种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动作有什么好乐的。白面商人坏坏地眯着眼笑: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不会还是童子之身吧?” 夕言自然知道“童子之身”是什么意思,大方点头。修行人保持童身是基本嘛。白面商人微张着口,没想到夕言会承认得这么痛快,不由自主往夕言下身望过去。被对方眼刀一杀,忙正襟危坐: “行了,你们几个出去吧。” 妓子们鱼贯而出,轻手轻脚关好门,屋内只留下两个男人面对面。 “司空靳,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化了妆的司空靳耸耸肩,丢颗花生米到嘴里,哼哼着: “你应该相信我嘛。说了会帮你找到人我就一定做到,这种事急不来的,要讲方法。不然你出去试试,这么大座城里想捞出一个人来,跟到海里捞针没什么差别。” 好吧,夕言承认自己是没办法在万海找到林青和二贵,无奈叮嘱道: “那你也要动作快一点。来了两天了,我只看到你在这里……就没干过正事。” “你怎么知道我干的就不是正事?小孩子家家,不懂的啦。所以才说啊,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夕言无话可反驳,只好气鼓鼓地起身就走。 “你到哪里去?真想一个人去找啊?” “你当我笨蛋吗?” 夕言终于忍不住白他一眼: “我去买药。你的毒快压不住了吧。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你昨天晚上痛得很。” 愤愤然推门而出,把司空靳得意的笑声抛到身后。 走出彩灯绚烂的花街,万海城别的地方也很是热闹。 天色已黑,各处明灯高悬,商铺都还大敞着门招引客人。夕言稍一打听,便找到一家医馆。走进宽敞的店面,左边是老大夫看诊的地方,不少病人排着队等在一边。右边则摆了许多小格子,两个伙计来来回回走动着抓药。 看到夕言走近,一个伙计抽空招呼: “这位客官,您要抓药吗?” “不,我想买一副银针。顺便问一下,你们这里有稽明草吗?” “银针倒有现成的,可是稽明草……那是什么东西,小人没听过啊。” 伙计一脸为难,说: “要不您等等,我去问问龚大夫。” “麻烦你了。” 夕言看到伙计一路小跑着到坐堂大夫身边耳语几句,那位老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想半天,最后摇摇头。夕言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稽明草本就是可以入丹的草药,对修士来说很平常,可凡尘间就难得一见了。说不得,只能到本地最大的店铺去碰碰运气。再要没有,那就只能想办法自己去采了。 伙计回来向夕言道歉,包了一副银针给他,还为夕言指明了万海最大也是最老字号的药铺“仁德堂”的走法。夕言顺着指点花了半个明晨才晃到仁德堂的店门口。 看起来这间店堂的确是要大得多,整一座小楼都是仁德堂的地界,一楼铺面更是开了八大扇雕花檀木门,气派得很。夕言站在门前看到好一会儿,才抬脚进门。没注意,眼前黑影一晃,劲风扑面。 第二十七章麻烦 夕言脚下一错,让开一步。那道黑影扑前两步,险险停住。那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灰黄的脸色,洗得发白的布衫,和街上行走的下力男人没什么差别。但看在夕言眼里还是发现了细微的不同。 那男人身上有种“气”,和别人不一样的“气”。不是很强大,却足以让夕言发现。当然,这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说起来很玄,可也是修士们长年亲近天地之气,所形成的一种对力量的本能感应。 紧跟着男人身后,又来一个劳力打扮的同年男子,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哥俩好的样子。两个男人相携而去,夕言不由多看了两眼。下山这么久了,能让他感觉出“气”的人,除了司空之外,就要数这两个。在凡尘俗世,大约也算得上高手了吧。 进了仁德堂,客人颇多,但伙计们招呼得当,看起来井井有条。 “这位客官是看病还是抓药呢?” 一个面相很机灵的伙计前来招呼夕言。夕言直言相问: “我想买一株稽明草,请问你们有吗?” 伙计低头想了想,扭身叫过一名穿长衫的管事: “铁管事,这位客人想买稽明草。” “稽明草?” 铁管事闭着眼回忆半晌,一击掌: “啊,记起来了,那是止寒活血的圣药啊,在药典中偶有提及,却是没见过实物。这位客人,实在对不起了,您这味药,小店实在没有。别说小店没有,怕是整个万海都没有。那药在南方本就不多见呢,或许北地一些药石世家会有留存。” 夕言轻叹。不过也不失望,他本就只是想着来碰碰运气。 “那就照这张方子给我抓三副吧。” 管事接过方子瞅两眼,笑道: “客官这方子不知出自哪位名医之手?可是去寒补气的上好单方。” 伙计照方抓药,不一会儿就包好三副,拿草黄色纸绳扎成一串。 出了药铺,时辰晚了,街上行人渐少。夕言闲散地往回走,到了香尘街,他无奈发现这里的人不但没少,倒像是更多了。从一堆脂粉香中挤过去,夕言小心地保护着自己不让人拉进那些红红绿绿的小楼里。好不容易回到明月轩前,他觉得真是比自己练一天功还累。 明月轩也已是华灯高挂的上座时间。夕言从一侧门进去,由青衣丫鬟领着进了司空靳订下的明影楼。楼里静静的,前先叫来的女子一个都不在,让夕言大松一口气。 拾阶而上,烛台爆出一朵灯花,“啪”地一声。夕言脚步一顿,抬头望向二楼。迟疑一下,继续前进。站到司空靳房间门前,远远伸手一推,人没进屋。 雕花木门洞开,没点灯,悄无人声。夕言轻声唤: “司空?” 没人应。夕言一步步踏进房里,门后寒光一闪,一把短刀直刺过来。夕言一直警惕着,左脚前踏,挥掌回击偷袭者肘部。两人在黑暗中一个小小的空间互拼几招,最终以夕言被制住脉门结束。 “司空,你在干什么?” 交手的时候夕言就认出了司空靳,也因如此,才会恍了神露出破碇。他没好气地挣开司空靳钳制,想去把灯点上。 “别点灯。” 司空靳沉声道,夕言回身望他,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看到那张白胖脸皮上露出冷凝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了?” 司空靳没答他,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才说: “我有麻烦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就此分手,你去找你的朋友,不掺合到我的麻烦中来。我会指点你如何才有可能找到人,相对的你也要告诉我解毒的方法,我自己去解。第二,我们继续合作,可是此行势必就会更加危险,但我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你要找的人,只是你有可能会受到来自我的牵连。” 说着,他叹道: “本来我是准备等你回来就分开的,可是刚才看你的身手和警觉性倒也不差,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你看着办吧。” 夕言头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说说你那麻烦是怎么回事吧。” “呵,看来你准备继续跟我合作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要我在这么大的城市中找出两个人来,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那就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这里……现在不安全了。” 司空靳选了个面向外墙的角落,从二楼后窗直接翻了出去。夕言紧跟其后,两人几个起落出了明月轩。司空靳带路,不知怎么三转两绕就出了灯红酒绿的香尘街范围,进入一片民居中。 南方的城市巷道多,密密麻麻如同蛛网。司空靳敲开一户人家的门,一个老头探头出来看见是他,忙把两人迎进去。 老头须发皆白,动作可不慢,快手快脚给两人准备好茶水点心。司空靳摸出一张银票给他,老头欢天喜地地开门走了,把这座一正两耳的小院让给了他们。 不用问,肯定又是司空靳准备的据点之一。夕言对司空靳这种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找着落脚地的本事已见怪不怪,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一种他永远也无法学会的本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我的麻烦和你要做的事情。” 司空靳摸出一瓶药水抹在脸上,顺着颈部的一条线一点一点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露出他本来端端正正的脸,夕言觉得看着顺眼多了。 “还是先说你的麻烦吧,我好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必,是要跟人动手的麻烦吧。” “猜得不错。我的麻烦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有人要杀我,是高手。不是一个,是一群,专业的,杀手。” 司空靳一脸“小子,怕了吧”的表情,夕言抽了抽嘴角,的确是够简单的。 “为什么?” “这说来就话长了。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夕言诚实地摇了头,以他的阅历,还猜不出别人的身份。司空靳露齿一笑: “我也是杀手!” 第二十八章二贵 司空靳猜想过好几种夕言会有的反应,却没有一种是现在少年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反问回来: “杀手是什么?” 司空靳有一瞬间脱力感,瞪大了眼直觉此人是个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妖怪。 “杀手是什么?杀手嘛,就是杀人的人。” “哦,杀什么人呢?” “……出钱请杀手的要杀什么人,我们就杀谁。” “收钱办事,那么做杀手的应当都是高手了,否则杀人不成反被人杀也是有可能的吧。” “大部分是吧。如果失手,就等于送命,这是这一行的常识。” “难怪,我现在可以理解你对力量的推崇,因为你自己就身处于这样依仗武力的行当。” 夕言说得理所当然,还一副终于明白了的样子。司空靳无言以对,他觉得自己需要换个话题。 “夕言啊,我们现在还是先说正事吧,至于杀手是强是弱,你会知道的。” “啊,好,你说。” 夕言正襟危坐,眼都不眨盯着他。司空靳揉了揉头发,道: “我是一线楼的杀手……诂计你也不知道一线楼是什么。那是江湖中最有名的杀手组织,我是其中的金牌杀手,和下任楼主。半年以前,我出任务被我的弟弟暗算,中了寒毒,无药可解。” “你弟弟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不是兄弟吗?” 夕言忍不住追问,司空靳白他一眼: “对,亲兄弟。可是这和他要杀我没有关系。他想当楼主,就必须除掉我这个敌人,仅此而己。” “就为了这个就对手足兄弟下手?” 夕言不由想到自己被炸下山崖的一瞬间,崖顶传来的张狂笑声他不会记错。原先不愿去想,原来在他们眼中这样的事竟是理所当然的吗?夕言抓住胸口衣襟,那个位置贴身藏着他从九阳带出的唯一东西。 “怎么了,怕了?” 夕言眼神一凝,摇头不语。 “好了,这也没什么。等以后你见多了,自然会习惯的。人啊,就是这种东西,为了权、利,夫妻、父子、兄弟、朋友,古往今来反目的还少吗?世上唯一可信的,只有自己。” 司空靳冷笑着,咬牙道: “万海有一线楼的暗桩,我发现有人在暗处盯我的稍,很有可能我的行踪已被发现。我那弟弟向来做事谨慎,这一回必然会派人来打探。我们被发现是迟早,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你朋友,还要给你做些训练,让你有自保之力。杀手杀人向来不留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有很多常人难以防备的手段,你要是不准备周全,这条小命怕是得丢在这里。” 夕言顺从地点头,司空靳所言他心中有数,而且他要想为林家报仇,必要的武力也是不可少的。现在符法用不上,就只能从凡间武学入手了,司空靳无疑是现成的好师傅。 接下来,这间小小的院子就成了“反杀手”训练场,司空靳向夕言展示了许多杀手的惯用手法,什么投毒、暗器、设陷阱、声东击西、背后黑手、制造意外、乱中取命、引人入局……看得夕言大开眼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人还有这样的学问! 更有甚者,司空靳还要求夕言也要学会这些手法,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只有同行,才能最了解同行。所以要防备杀手们的袭击,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也成为杀手。 不知是夕言太聪明还是真的很有天份,不过三天就从连杀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进步到能识破多种陷阱杀机。连他的身手也经过司空靳的特别调教,教会他整套小擒拿手和匕首、短刀、银针等小巧武器的使用技巧。因为夕言体内灵气满溢,使他身手轻灵敏捷不逊于江湖一流高手,司空靳就没有教他固有的招式,而是把每种武器的特点讲解一遍,再授以基本的刺、挑、劈等动作,让他随性发挥,居然也让夕言给使了个有模有样,和司空靳过招还能撑到百招以上,让司空靳大呼“武学天才”、“百年难求”。 三天之后,夕言一大早就起床练了一回小擒拿手,他感觉自己的手灵活了很多,一些小巧的动作使起来还会带出手影,这让他大感有趣。 司空靳从门外进来,头一句就说: “找到了。” 夕言眼前一亮: “找到阿青了?” “不是,不过有人看到过你说的林家那个仆人,二贵。给消息的人不是很有把握,如果真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他现在情况不太好,我们最好马上去见人。” 夕言二话不说抬腿就走。司空靳一把拦下他: “你就这么出去了?这两天不会都白学了吧?” 夕言拍拍脑袋,回屋换了身灰色的粗布短打,再把头发打散揉乱,草草扎在脑后。脸上没有戴面具,而是用一种药汁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涂成褐黄色。就这么两下,原本俊美的少年就成了丢大街上都不会有人看一眼的穷人。 司空靳微笑着赞道: “不错不错,你学得很快啊。我还在想你要是戴张人皮面具出来该怎么办呢。” “不是你说的吗,一半真实一半掩示,才能真正骗过别人。” “很好,记得很清楚。如果你真的要骗人就要记住这一点,才能不引人怀疑,而且越是聪明的人就越会上这样的当。” “好了,走吧。” 夕言现在可没心情跟司空靳废话,一门心思猜测着林青的近况。 司空靳和夕言两人画了妆,一路没有引任何人注意出了城。万海城不面海的两边是丘陵地带,就在离城不远他们找到一座旧山神庙。庙里香火不盛,仅有一老和尚在打理着。司空靳向他询问几句,老和尚指点他们找到庙后一地窖。窖口敞着,正好露在一处矮墙外。靠墙根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也看不出男女,就那么裹着件破褂子,蜷缩成一团。 夕言站在远处盯了他一会儿,根本认不出脸面。只好轻声唤: “二贵?二贵?” 那人动了动,慢慢抬起来头来。黑呼呼的脏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有点茫然地望着身前的人。 “二贵,是你吗?” 夕言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那人震了震,像是清醒了一些,对夕言看了又看。夕言从他的神态中终于认出些熟识的杂货铺伙计的影子,忙蹲到他眼前,急声道: “是我啊,我是夕言,你看不出来了吗?” 二贵终于认出眼前的人虽然脸色变了,可那眉眼不正是在店里呆了数月,和自家少爷特别要好的少年吗? “啊,啊啊!” 二贵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伸手扯住夕言的衣袖,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第二十九章怎一个乱字了得 好不容易让二贵平静下来,喘着气儿算是能说得上话了。断断续续地,二贵把他们出来之后所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青和二贵出州之后,就按照林素交侍的在半路让车夫改了道,南下万海。 路上太太平平,让林青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本想着到了铁家就有了落脚地,他们心急火燎地赶了去。陌生的地方两人一路找一路问,总算到了铁府。那府邸,比林家可气派得多了。进城一路都听说铁家是万海的大商家之一,门前雄狮盘踞、府卫护门,主仆二人在门前足足呆了半天,才想起要上前递贴子。 林素的亲笔信林青一路上宝贝一样藏着,此时交给铁家护院,就开始了急切的等待。谁知那信进了铁家大门,便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们从正午一直等到日头西沉,铁府里也没个人出来回应一声。 林青当时就有点懵了,首次独自离家的少年根本不知要如何应对这种事。还是二贵见得多些,大着胆子上门前询问,得到别人的一堆白眼。送上些散碎银子后,才总算有个人进去里面问了一声,得到的回应是家主人不认识什么叫林素的人,让他们到别处找去。 “那,那信呢?” 林青急了,领头的护院两眼一翻: “什么信?不知道。去去去,别在门口嚷嚷,挡了道。” 林青和二贵被轰开,远远望着那道大门,无法可想。林青也是性子犟,当下少年意气上来,就决定非要见到铁家主人不可。 “他家主人总不会永远不出门吧,我们守在这里,总是能见着的。” 二贵跟着他家少爷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日日天不亮便到铁府门口守着。 工夫不负有心人,三天之后他们如愿等到铁府大老爷出门。华丽的车马在门前停着,听到旁人说那就是铁家老爷铁山后,林青冲了过去。 铁老爷身边护卫可不是吃素的,没等林青靠近就拦下了他。林青大叫着自己父亲的名字,想引起铁老爷注意,谁知铁老爷只是皱着眉扫过一眼,全然没有见到故人子弟的欣喜,说出的话只是让人把他赶走。 大老爷下令,护院们不但把林青强拉到一边给车马让出道来,在林青不死心还要往前蹦时,还狠狠给了他几下。 护院们都地行武出身,手下可没个轻重,林青当时就站不起来了。等铁家的人走了,二贵好不容易把他扶回客栈里,主仆两人至此可算是一筹莫展。 接下来怎么办?没等他们想明白,倒霉的事儿就上了门。当天晚上,客栈失窃,好几个房客的行李被洗劫一空,其中也包括他们。林青和二贵看着空空的行囊傻了眼,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这可怎么办? 丝毫没有同情心的客栈老板当天就把他们赶出了店门。无处可去又身无分文的两人在街上流浪一整天,晚上好不容易找了处偏避的旧屋安身,谁知那里是一伙乞丐的地盘。那可真的是祸不单行,那一次他们两人被一群乞丐追打着,抱头鼠窜。等二贵再回过神来时,他已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更严重的是,林青不见了! 弄丢了少爷,二贵恨不得一头撞死。再回头去找,哪里还有人。他在城里流浪了好多天,完全成了一副乞丐的样子,最后实在没了办法,流浪到这座小庙,得老和尚收留,给了他一个地窖住着,就呆了下来。 二贵从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家里人,现在对着夕言说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夕言无声地拍着他的背,让二贵好好发泄了一通。 “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现在我都没了主意。少爷没了,我也不敢回去见老爷和夫人。夕言,你说怎么办?” 夕言叹道: “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 “不在了?” “嗯,就在你们走的第二天晚上,他们被人杀害了。我追到这里,就是想问阿青,有没有凶手的线索。老爷夫人待我不薄,我想为他们报仇。至于你,万海现在是个是非之地,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还是回州吧。林家不在了,你另找个活计,好好过吧。” 夕言扭头看向司空靳,杀手先生会意,撇撇嘴,摸出一锭银子丢给二贵。 xxxxxxxx 从山神庙出来,司空靳一路唠叨着: “从来都是别人给我银子,谁知道自从跟你小子走到一起,不但出力帮你找人,还得出钱给你花销。我对我弟都没这么好过。” “可我也帮你逼了毒不是吗?要不这样好了,以后我每给你行一次针,就收你黄金十两,然后我们就可以各付各的钱。” “行了行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早知道你会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就不把你教得这么聪明了。” 司空靳连连感叹,夕言当他发疯,理都不理。 回城的路并不远,两人没有骑马,慢慢地走着。途经一座林中小桥,司空靳远远指着桥面问: “如果你是杀手,会在这里设伏吗?” 又来了。夕言对司空靳时不时冒出来的考题对答如流: “这里人少林密,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可也正因如此,有心人路过多半会提高警觉。不过前面的小桥无论如何都是必经之路,所以再如何警惕也只能从那里过。如果是平常的杀手,埋伏在桥下,等人上桥后出击,没有偷袭之便却也可占地利。如果是个高手,则多半会在桥后五十丈处设伏。那时目标刚刚经过最险之处,必然心神松懈,多半能一击即中。” 司空靳“啪啪”地鼓掌, “很好很好。夕言啊,如果不是你无法修习内功,我真的想收你为衣钵呢。聪明冷静,举一反三,是干这一当的好料子。” 夕言虽然还不太明白杀手在普通人心目中的恶感,可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好行当,不明白为什么司空靳倒很以它为荣的样子。 “好了,还是留点精神应付我们的客人吧。我不信我都发现得了的东西你还不知道。” 夕言盯着木桥前方一处茂密枝叶,冷冷道。 第三十章一波未平 司空靳大笑三声,足下一点,如一头雄鹰在半空中一掠而过,直扑向那丛树冠。夕言身形一矮,贴着桥面过了河,闪到一棵粗树干后躲好。 他的心“碰碰”跳着,比第一次和同门拼斗术法时还紧张。不过很快他就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地分析当前局面。 司空靳的突然出手打破了对方计划,不得不提前跳出来和他正面交手。司空靳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是个高手,与一群黑衣杀手们周旋起来显得从容不迫。 夕言这里也并不平静,敌人显然没有忘记这个和司空靳同行的人。两个黑衣人施展着轻功飞快接近他。夕言在这三天内被教导了大量对敌注意事项,其中被司空靳反复提及并重点强调的一点就是:在敌人接近你时要尽可能地在远处消耗对方的战力,多给对手制造麻烦,以保证近身之后能占得先机。 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的杀手头子的手段的确有点阴险,但也非常实用。夕言根据这一条原则,并没有像个新手一般傻呆呆地等别人跑近,他摸出一把长针,挥手就洒了出去。 夕言在某方面来说,的确是个天才。除了十几年的天道修行让他的身体轻灵、速度极快之外,还在结丹那一刻彻底改造了他的身体。他现在眼力、耳力都大异于常人。在修习了司空靳的小擒拿手后,他最大的收获便是手速越来越快,手指也越来越柔软。这让夕言大喜,曾为修行者的他对手部的灵活度有着本能的重视,无论是施放符录还是元婴之后修习手诀都和此有重要关系。那可是修士间争斗的根本之一。 夕言借着这些天生的好条件,学起暗器手法来当然无往不利。司空靳胆子也大,见他对自己施针准头、手法都不错,一上手就让夕言学了暗器中最难学习的暗器之一――针。这东西体形小出手速度快,易带又难防,只是准头太不易掌握,学的人极少。夕言却是几天就初见成效,让司空靳乐得眉开眼笑大呼挖了块宝。当下夕言使出这一招,还真让两个黑衣杀手手忙脚乱起来。 看到两个敌人险险地避过长针,夕言并不失望。他本就没指望一招建功,初次出手他的目标只是拖住敌人不让他们去增加司空靳的负担,顺便也让自己试试手,熟悉这样的打斗。必竟按司空靳的说法,这种事儿以后还不会少,他可不想平白丢了性命。 两个黑衣杀手郁闷至极,他们好歹也算是一线楼里的新一代精英,哪怕排不上楼里的独行杀手排行,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应付的吧。眼前的这个十几岁的嫩小子,没有使有一点内力,单凭高速的身法和一手精准的针法就把他们两个人带着团团转。要说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却也不像,真是身怀高深武学的话,为什么不把自己两人解决了去支援同伴呢?两个杀手怎么也想不通,却碍于任务,只能被夕言牵着鼻子继续绕圈圈。 司空靳解决那一大堆人用了些时间,因为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出全力。说解决而非杀死,是因为对方通过长时间的周旋同样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个男人,在丢下三具尸体后自动撤退了。 两个黑衣人放弃对夕言的功击退走,夕言才有时间脱身出来关心司空靳的情况。 “怎么样,没受伤吧?” “哼,他们还伤不了我。不过没想到这些小子也成长起来了啊,能跟我周旋这么久,还算是有本事。” 司空靳踢了踢地上的尸首,把三人面巾扯下来。 “你认识他们?” 夕言看他娴熟地翻找着三人的衣服,问道。司空靳指着一人说: “这个叫刘十五,那个是王十二,还有一个不太记得,应该是另一队的人。这两个才入楼的时候都是我亲自训练过的,当时表现普通,没想到也能通过最后的测试。” 这么说他们和司空靳算得上半个师徒,那么为什么可以毫不在意前来刺杀自己的师傅?又为什么司空靳可以眼也不眨地杀掉他们,还在杀死之后对者死者回忆从前而无半分悲色,难道人情对于这些“杀手”真的就这么淡漠?那么是不是有一天自己和司空靳刀剑相向,他也会冷漠地杀掉自己,再对着自己的尸体说起这一段共同走过的路程? 夕言这样想着,不由打了个激凌。再看向司空,眼神就有些不同了。 司空靳正好翻完所有人衣包,也不知有无收获。回头瞅到夕言有些呆滞的眼神,好笑地问: “怎么了,不会是第一次见死人吓傻了?没见过胆儿这么小的啊,要不下次我带你去坟地里多见见?” 夕言被他一打趣,暂时抛开了阴暗的思想,横了这男人一眼。觉得就他这种讨打的性子,实在想不出自己和他起冲突会是什么样子。再说,他们现在还是合作者,没有必要担心未来都不知会不会发生的事情。 “行了,走吧,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 司空靳伸个懒腰,往回走。夕言跟上,想了想,问道: “现在我们怎么找阿青?要不要回他失踪的地方去打听一下?” 司空靳竖起一根指头,摇一摇: “我跟你打赌,你到那里挖地三尺也是找不到人的。” “为什么?” “哼,你以为这么个大活人,会平白的从城里头消失了?给我消息的人连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在城外破庙里的二贵都能挖出来,还会找不到一个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江湖经验的嫩头少爷?他们说找不到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把他藏起来了。” “谁?” 司空靳白他一眼,夕言才想起自己这个问题真是问傻了。万海城里和林青有关系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此行要找的铁山。虽然不知铁山为何在林青找上门去时不肯相认,回头又要把人藏起来,不过事情跟他脱不了干系是肯定的。那么下一个目标就很明确了。 “我们今晚就夜探铁府吧!” 夕言心急地说,司空靳回手一拍他的脑袋: “你这么个慌慌张张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教了你那么多,还跟个小毛头一样。那铁府有多大哪里是秘密所在你知道吗?铁家有多少别院你知道吗?他们在城中有哪些秘密据点你知道吗?哪些重要人物可能参与此事你知道吗?从谁身上下手最容易又不会打草惊蛇你知道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学人家‘夜探’,探个鬼啊!” 夕言被他三两句打击得哑口无言,司空靳很有成就感地一扬下巴: “跟我走吧,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别以为几天工夫就把本大爷的本事都学会了。” 第三十一章一波又起 铁府建于万海城一处极热闹的主街之上。占地之广,足以显示此户豪富。 在铁府大门之外,便是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的金雁街,酒楼、医馆、食辅、杂物铺子……应有尽有,无怪一大早就热闹非凡。 就在铁府斜对面的街角处,有一座三层楼高的酒楼,因为地势好,大早上就坐了个半满。在三楼正对街面的窗边也坐了两个束身长衫的男人,正是夕言和司空靳两人。不过现在两人又换了装扮,看起来就像是两名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一人身配长剑,一人斜挎单刀。夕言清俊的眉眼被掩掉了,加粗的眉毛和点上去的几颗黑痣让他一下子平凡起来。司空靳则是一改那狂放嚣张的架势,混身透出一股正气,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正道高人。 两人坐的位置望出去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铁府大门。有铁家一众护卫守着,铁府大门前基本上没有什么闲杂人士前去打扰。进出的几人都是铁家的家丁或管事。 在酒楼上枯坐半晌,夕言有些神游天外,不知想什么去了。直到司空靳一拍他: “贤侄,走吧。” 夕言愣了愣,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司空靳的“侄子”,忙起身跟上。下楼来到大街上,夕言小声问: “找到线索了?” “嗯,有几个出门的管事看起来身份不低,晚上我去拜访一下,到时候你再到那顶上去接着盯稍。” 司空靳用眼神一指酒楼楼顶,夕言会意。 当晚无月,几颗星星孤零零挂在天上,有气无力地闪着。夕言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上了酒楼楼顶,伏在上面盯着铁府大门。 这里地势高,不但大门看得一清二楚,连门内的很大一片区域都看得见。进门就是一片繁盛的花草,包围着一处气派的厅堂,再往后则是掩映的小路,通向各个院落。 铁府一直很安静,哪怕有大队府卫巡视着,也没发出多少喧闹声。这让夕言对这家的主人铁山更加戒备起来。他记得司空靳说过,通常家里下人、护卫训练有素的人家,其主人也就越发厉害和不好对付。由现在铁家人的表现来看,这个铁山恐怕真的不是一般的商人。 亥时末,酒楼里最后一批耍乐的人终于也离去了,夕言的耳边清静下来。除了更夫偶尔敲起的梆子声,就只闻夜虫轻鸣。 夕言揉了揉眼睛,再往铁府内扫视一遍,忽然发现两道黑影在铁府花园中一闪。 他睁大了眼仔细看去,果然不是他眼花了,的确有两道黑暗伏在那里。如果不是他的目力异于常人,如果不是先前那一瞬他发现了两人的动静,就他们现在潜伏的地方黑影重重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得到。夕言一边在心中庆幸,一边也疑惑起来:这两个明显不是铁府的人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也是准备到铁府暗探的?那他们是飞贼还是铁家的敌人呢?或者是受雇的杀手? 两道黑影没有在铁家多停留,找了个府卫巡逻的间隙翻墙而出。夕言迟疑了一下,决定跟上去看看。 两个黑衣人非常谨慎,看得出不是新手。两人并没有因为夜深人静而大意,摸黑溜出老远才停下来。夕言从这座屋顶溜到那座屋顶,居高临下一路尾随,终于看到两人进了一处民居。 这里一大片都是模样差不多的房屋,如果不是一路跟着来,肯定不会有人想到这一间里住的人和旁人有什么区别。从这一点上看,这两个家伙在选藏身处这一点上和司空靳倒是同一水平的――都挑了一样的地方。 轻轻揭开瓦片,现在夕言对干这个可是得心应手了。眯着眼往下望,两个人正在摘下面巾。见到黑衣人真容的时候,夕言立刻认出这两个人他居然见过。在仁德堂前,两个身上带着“气”的男人,只一面就让夕言留上了心。他们也对铁家有兴趣吗?夕言有点头大了,为什么出现的陌生人越来越多,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呢?他不过是想找个人而已啊! 身后风声微微一变,夕言手指一动,三根银针夹在手中。没有回头,三点星光一闪而过,袭向身后来人。出手之后夕言才回过头去,看到司空靳侧身避开三根暗器。 司空靳蹑手蹑脚窜过来,贴到夕言耳边抱怨: “你下手还真狠,这就叫教会徒弟打死师父是吧?” “是你说要先下手为强的。” “哼,行啊,很有理嘛。对了,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让我好找。” 夕言指着下面的两人,轻声道: “他们刚才去了铁家,不知道要干什么。这两个我在仁德堂也见过,那时候他们扮成普通人的样子。” 司空靳伏到揭开的地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夕言偏头看他,司空靳一指身后,两人退出一段距离,再抽身离开。 回到原先的小屋,夕言追问: “司空,你看出什么了?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他们并不是中土人。” 夕言瞪大了眼睛,司空靳拍拍他的头: “你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他们的中土语说得很好,外形上也的确扮得很像。可惜一些与生俱来的气息和习惯是无法改变的。你以后多注意观察各地人物风情的细节之处,自然也会发现。” “那他们是哪里人?” “应该是北地过来的。奇怪,最近北地和中土边界上可不太平,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不太平?” “呵,和我们没关系。不过要是他们也对铁家有兴趣,那可就太有意思了。这个铁家难道还跟北地的人有瓜葛?哼,铁家,看来有必要亲自走一趟。” “是是是,那你今天又打听到什么好消息啊?” “不算什么好消息,不过,我们有机会光明正大进去铁府看一看就是了。” 司空靳从怀中摸出一张红色请柬,在夕言眼前晃一晃。上面落款处明明白白写着“铁中天”三个字。夕言一挑眉,司空靳得意道: “他就是铁山,我已经确认过了。要找你的朋友,我们直接去问他吧。” 第三十二章铁府宴 铁府大少爷得子,铁家主人添孙,在万海那可不是件平常的喜事,但凡和铁家有点关系的都凑了过来。 这一天酉时刚到,铁府门前就陆续有客人上门。一时车水马龙,险些把路都堵住。 夕言今天换了一身浅紫裹银边的竹纹长袍,用一枚白玉银扣环把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足蹬紫缎锦靴,活脱脱一个俊美的贵家公子,走在路上多少人都把眼睛放到了他身上。 司空靳今天打扮成一个仆人样,紧跟在夕言身后。别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个家仆在保护主子不被人撞上,谁知道司空靳正用传音入密的办法给夕言交侍进去之后的注意事项呢。 “小子,进去之后我们俩就得分开了。你眼睛一定得放亮一点,今天晚上铁家的重要人物多半都会出席,你得把人一个个认清楚,能打听到每一个的姓名、身份最好。等开席了,你就找个机会溜出来,我们在左侧花园里的假山下面见,去里头探个底。” “知道了。为什么不是你来扮这个少爷?你做这种事比我有经验多了。” “哼,看看你那样子,让你扮仆人能看吗?说不准人家还以为是我养的小官呢。” “小官是什么?” “……不是什么。别说了,铁家的知事过来了。” 夕言一抬头,看到一个衣着锦袍留了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笑道迎上来。 “请问这一位是哪府的少爷?有无请柬?” 夕言不语,司空靳上前两步,低下头恭敬地捧出一份红色请柬。胡子男心头一凛,心想看仆人就如此有教养,定然是不得了的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少爷,身份不低啊。忙双手接过,稍稍打开看了一眼,认出来是姓“徐”,别的都没敢细看,又捧了回来: “原来是徐少爷,快请进。” 一侧身,使个眼色招来一青衣小僮,引两人入内。 下仆们是进不了大宴正厅的,司空靳由小僮指点去了偏厅。夕言则一路被请进灯火辉煌的正厅之内。 小僮带着夕言一路向前,想给他安排个靠前的位置。夕言今天来可不是出风头的,还打着半途开溜的主意呢,哪敢坐到大家眼皮底下去?便指了个能看到全场的偏角说: “我就坐那里吧。” 小僮一看,那一桌都是些身份不高的和铁家关系远的人,让这位人品出众的少爷坐到那里,怎么看怎么别扭。夕言看出小僮为难,微笑道: “我喜欢清静,那边太闹了,还是偏些的好。” 小僮被那个笑晃花了眼,恭恭敬敬把夕言引到了他指定的那个位置。 夕言坐下之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屋里的人。同桌上其他几个看起来像是商人的男人自从他坐下之后,都纷纷猜测着这位“贵公子”的身份,好奇不已。可又怕惹他不高兴,不敢搭话,连相互的交谈都轻言细语起来。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铁家主人露面,说了一通祝词,宣布开席为止。 到了酒桌上,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说话声也大起来。夕言没有掺与,听得却是很认真。他一边留心出来招呼客人的铁家人,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几桌的闲谈。这些谈话多半都与铁家有关,即便大都是些流言,可说来说去都离不了的那几个自然就是铁家的主要人物。夕言再把他们和本人一一对号,默记在心里。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夕言趁众人谈性正浓没有注意他的时候起身离座。 避过来往上菜的铁家仆人丫鬟们,夕言绕到花园里。到了假山边,却不见司空靳的人影。等了一会儿,夕言有些沉不住气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夕言倒是不担心司空靳的安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发现谁能对那个狡猾的男人造成太大的威胁,哪怕他身中寒毒,只能动用一半内力。他只是担心司空靳被绊住,误了时机。 又等了一会儿,夕言决定自己先到内院看看。随手在一株长草上打了个双耳结,他向铁家深处摸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的司空靳究竟在干什么呢? 司空靳进了偏厅之后发现了两个让他意外的人。只一眼,他就确定那两个穿着灰色仆从服饰的男人就是昨天见过的北地人。按夕言的说法,这两人昨天才到铁府夜探了一回,今天又紧赶着又来,看起来他们肯定是到铁府来办重要事情的。 这可有趣了,他们会来干什么呢?找东西?找人?还是……杀人?说不准大家还是同行呢。司空靳无声地咧了咧嘴,不动声色向两人身边靠过去。 司空靳那是演戏的高高手,直到他坐到了北地人身边,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黑脸膛的那个还对司空靳点点头,司空靳忙回以一个憨厚的笑容。 很快,司空靳就发现今晚不请自来的客人还不止这一拨――从暗处透过来的视线触动了他的神经,窥视着他的人是谁,他用脚指头猜也知道,那种洗都洗不掉的带着血腥的味道除了他呆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别处是养不出来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赶这里扎堆儿来了,难不成这铁府还是个藏宝窟,能挖出什么宝来不成? 司空靳一边暗自嘀咕着,一边与两个北地人搭起话来。 这厅里的仆人们大多互不认识,坐到一起相互问个好,聊几句,其实是很正常的。可是看在一线楼的探子眼中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特别是在司空靳刻意表现出熟络的样子之后,那名探子不由多盯了两个北地人两眼。也就这两眼,他便发现了问题。 “北地人?” 一线楼排得上号的无论杀手还是探子都有一双好眼力和充足的经验,这个绰号“鹞鸽”的探子一眼识破两人来历。他一下子紧觉起来,想到自家主上的吩咐,和他的监视目标的身份,一种想法浮现上来。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再去看相谈正欢的三人,鹞鸽越看越觉得司空靳和两个北地人之间关系不简单。 第三十三章趋狼斗虎(一) 酒过三巡,被司空靳缠上的两个北地人有些坐不住了。其中一个频频向门外瞅。司空靳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在暗处盯人的那家伙肯定已经看出了自己与这两人“不同一般”的关系,诂计正纳闷呢。老奸巨猾的前杀手头子终于开恩放过了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转头和别的人聊起来。 两个北地人大松了一口气,相互打个眼色,顺着墙边溜走了。司空靳用余光盯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花园里,笑得一脸阴险。 夕言在黑暗中有点昏头转向。 这座府第之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司空靳给他的强化训练中也还没有讲到如何在这复杂的建筑中辨认方向。 夕言摸着头从一座小院中出来,左右望了望,到处都是一样的树、花、假山,空无一人,哪里看起来都差不多。夕言茫然了一阵,依着直觉向右转。 走出几步,夕言看到前面有一名丫鬟端着托盘埋头走着,忙闪到一侧。转念一想,只要跟着她,总能找到铁家的人。找到人,自然就会有线索,总有办法找到铁山的。如果实在没办法了,也可以抓一个人……好像司空也讲过一些让人说实话的办法。(可怜的夕言,已经不自觉被一个名叫司空靳的坏蛋带着往邪路上越滑越远了。) 还好,并没有给他这个动用私刑的机会,夕言尾随那丫鬟来到一座精致的小楼,楼前凉亭里一群华衣妇人正围着一名怀抱婴儿的年轻夫人谈笑着。夕言躲在暗处,很快认出那正是在正厅露过一面的铁家长孙。这么说,他被抱回这里来了。那抱着他的一定就是铁家少夫人。铁山呢?他不是和他家小孙子一起进来了吗?是在附近吧。夕言轻手轻脚在附近绕了一圈,果然见到一座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掩在花园深处。楼里烛光闪动,有轻轻的交谈声传出来。 夕言躲过一队府队潜过去,伏在离窗边不远的树后凝神细听。话声弱微,却已足够让他听清内容。 “生儿,林青那边准备好了吗?” “是的,父亲,都准备好了。” “嗯,不能有闪失。明天,我亲自去一趟。把我们那一份地图也带上。” “我马上吩咐人准备。” “不用了,就我们两去。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可是父亲,如果出了意外……” “哼,会有意外吗?只要我们做得隐秘,就不会有人知道。” “是,一切听父亲安排。” 夕言听到这里,终于放了心,总算有林青的消息了。听起来林青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只要明天跟着这两人,就能找到他了。 夕言抽身而退,慢慢远离这片花园。就在他返回前院的同时,小楼的窗也被推了开来。铁家大儿子铁生探头向外张望,看到一丛微微晃动的枝叶,回头对铁家主人点点头。铁山闭目一笑,往椅背上靠了靠,问: “生儿,怕吗?” “儿子不怕,我想弟弟也不会怕的,父亲。” “那就好,那就好。你的儿子,今晚就多看看吧,还有婉如……” “儿子知道,父亲。” 父子俩相顾一笑,铁山只觉得老怀大慰。 夕言回到约定见面的地方又花了些时间,司空靳正不耐蹲在假山脚下咬草根。看到夕言过来,他吐出一口绿色汁液,抱怨道: “跑哪里去了?这么久。别跟我说你在铁府转了一圈。” “回去跟你说,我听到一个好消息。” “是吗,什么好……啊,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吧。” 司空靳突然语气一变,夕言及时反应过来,摆出少爷的派头,哼了哼,挥手道: “我还想再转转。铁家的园子还不错,难得来一趟。” “可是少爷,这时辰可不早了,老爷吩咐……” “不会太久的。” 夕言扬声道,一扭头正好看见两个灰衣仆人从后院的方向绕出来。两人对夕言行了一礼,头也不抬地往外走。等他们出了拱门,司空靳马上压低声音道: “跟上他们。” 夕言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并不怀疑司空靳的用心,乖乖缀在两人身后转到前面正厅。 厅里的宴席已近尾声,客人们三三两两离去。夕言和司空靳与两个灰衣人混在人流中一前一后出了门。司空靳突然快走两步,拍着其中一人的肩,说了两句。那人回头时,夕言才看出竟是被自己跟踪过的北地人。不知司空靳什么时候跟人家搭上的关系,表现得很熟络的样子。 司空靳再回到他身边时,给夕言使了个眼色,夕言按捺下好奇心,埋头上了司空靳弄来的马车。马车驶出街口,司空靳冲着一旁的暗巷冷笑两声,扬长而去。 不说夕言两人回客栈早早休息,且看那一线楼的探子鹞鸽回到一线楼在万海的据点后直接进了暗室,那里正有一人等着他。 “少楼主,我回来了。” “看到人了?” “是,如丁组杀手回报,鬼杀和另一个少年在一起。他们今天去了铁府。鬼杀和那名少年扮成主仆,属下一直盯着鬼杀,他并没有进入后院,暂时还不知道他到铁府去干什么。不过属下发现他在宴中与两名北地人交谈了很久,看起来像是早就认识的。属下怀疑他可能与那两名北地人有某种关系。连宴罢,两路人也是前后脚离开的,看起来关系很近。” “哦?北地人?难道他想要借北地人的手来对付我……哼,真是好算盘哪。最近北地和中土的边境不太平,看样子快要打仗了,趁乱过来一批北地人也不是难事。想来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我倒要看看,被我这位狂傲的大哥看上眼的合作者,有什么本事。鹞鸽,你两派一组人,把那两个北地的家伙也盯紧了,如果他们再和鬼杀有接触,不论他们要干什么,先破坏了再说。我那大哥可不好对付,我们要谨慎一些,以免像上一次那样让他跑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一夜,注定有些人睡不了觉。 第三十四章趋狼斗虎(二) 夕言从早上开始就有些坐立不安。 司空靳闲闲地喝着酒,看他在眼前转来转去,暗自偷笑。 “司空,我们不用早点去吗?万一铁山和他儿子先走了怎么办?” 司空靳白他一眼: “不会的。这个问题你问了十几遍了。没有谁会在大太阳底下干这种事的。没听过夜黑风高杀人放火吗?” “他们又不是要去杀人放火……” 夕言在司空靳的眼刀之下小声抱怨。司空靳干脆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塞个杯子到夕言手里, “喝!” “我不会喝酒。” 夕言瞪着酒中澄清的液体,闻一闻,一股带着辣味的香气扑过来,熏得夕言皱起眉头。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你说一个大男人,不会喝酒算怎么回事啊?别长得像个小姑娘,连性子也像可就不好了。” 夕言被他三言两语一激,叫道: “喝就喝!” 一仰头,整杯下肚,立刻狂咳不止。 “哈哈,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再来一杯。” 司空靳大笑着,又塞了一杯到夕言手里。夕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摆手: “不,不行了,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多喝几杯习惯了就好。来来来,很好喝的。” 夕言咳得满脸通红,胸口跟火烧起来一样。狠狠瞪了那个大笑着的教唆者一眼,奈何眼中水气氤氲,实在没什么威胁力。 但最终,司空靳还是败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脸诡异地红了红,不自在地转过头,说: “好了,不逼你了。我先去看看风头,等会儿回来叫你。” 司空靳抓着酒瓶一晃出了门,留下夕言一头雾水,不知他怎么才说着不急,转眼就变了卦。 天色渐黑,司空靳终于出现在门口,叫上夕言,两人换了身黑灰色的行头,乘着月色出了门。 司空靳没有带夕言避开街上的行人,反倒专往人多的地方走。等他们到达铁府后门的时候,空中月正当空。 这座后门不同于正门的车水马龙,隐在一条幽静巷道间,也不知司空靳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两人伏在一民居屋顶上没多久,就有人从那门里出来。两个用斗篷罩住全身的高个子,看身形应该是男人。他们熟练地在巷道中穿行,速度不慢。 不等司空靳招呼,夕言提步跟了上去。司空靳再一次在心中感叹那个还没见过的家伙对夕言吸引力之大,很有点好奇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铁家两父子赶得很急,却没有骑马,一路上十分小心地避人耳目出了城。进入城外野地,夕言更加如鱼得水起来。 自小在深山中长大的他,对山林的熟悉可比常人高得多了,连司空靳都真心称赞过他在野地里速度一流,实力大涨。 看起来只会两三手粗浅工夫的铁家父子哪里是夕言和司空靳的对手,被一路尾随没有半点察觉。不过在半路上,司空靳倒是替他们发现了另外的尾巴。 “北地人也来了。” 夕言顺着司空靳的视线望过去,卓越的视力让他看到远处晃动的影子。 “你怎么发现的?” 司空靳指指耳朵, “风吹,虫鸣,鸟啼,各有不同。要是出现别的声音,总会有破绽的。这种工夫别人教不来,以你的耳力,多听听总会有发现。” 夕言暗自记下来,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铁家父子身上。 出了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父子俩拖着一堆“尾巴”们钻出林子,进了一片石滩。司空靳抽抽鼻子,道: “这两个家伙要去海边。” 夕言有样学样,深吸一口气,一股微带腥味的湿气涌进来。这就是海的味道?从来没见过海的夕言到万海城几天了,也不过是在城里打转,这才是第一次到海边走走。因此,他在真正看到海的那一刻,的确是被震撼了。 虽说是夜晚,可月色明朗,银盘高挂于天幕之上,洒下的月芒映得波光点点,绵延至远处,与墨蓝的天空连成一线。猛烈的海风扑面,眼前瞬间的开阔让夕言精神为之一振。 “海!” 从口中溢出的一个字被司空靳听到,转头便见夕言微张着嘴,激动的神情。 “第一次看到海?” 夕言狠狠点头,司空靳居然没有趁机打趣他,反而正正经经道: “下次有机会,我陪你来看吧,不同时辰的海会有不同的美丽,那是别处感受不到的大气无垠。” 夕言偏偏头,微笑着说: “好啊。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司空靳失笑,两人向着走远的铁家父子追过去。 远远地,看到两人停在海边一块沙地上,其中一个来回走动着,看起来心浮气燥。夕言刚想潜过去,司空靳拉了他一把,示意跟他走。 被司空靳带着绕了老大一个圈子的夕言看到前方两个趴在乱石堆中的人影时,明白了司空靳的用意。 “北地人?” “嗯。我们别离他们太远。这两个跟到这里,说不准等一下会有意外发生。今晚的客人可不少。” 他意有所指,冷冷一笑。夕言没听出话中之意,他的心神全放在了从远处走过来的那个人身上。 来人个头比铁家父子矮一些,身材较瘦,看到铁家两人后跑动起来,看得出正是他们在等的人。会是林青吗?夕言几乎要按捺不住了,要不是顾及还有两个目的不明的窥视者在旁,他指不定就冲了出去。 也幸亏他没有真的冲出去来个“他乡遇故知”,那个疑似林青的男子一张口,夕言听到声音便知不对。 “不是?” “不是什么?” 司空靳把头凑了过来,打量着“林青”,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他不是阿青!” 夕言捏紧拳头,很肯定地说。 司空靳“嘿”了一声,咋吧着嘴,有点回不过味儿来了。 “这事情怎么好像越来越古怪了啊。” 斜眼瞅瞅夕言,少年正满脸茫然,显然是没了主意。司空靳伸手揉两把夕言的头发,说: “行了,别想太多,我们再看看,反正你朋友的线索总得落在姓铁的这一家子头上。要实在没办法,我去帮你把他们抓过来,还就不信问不出来。” 夕言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第三十五章趋狼斗虎(三) 事情发展到后来,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铁家两父子和来人汇合后,明明白白把他叫成了“林青”,双方交谈中多次提到“地图”、“宝藏”这一类字眼。再后来,两方交换了一份卷起来的兽皮,打开来仔细比对过之后,铁家儿子和假林青一起离开了,留下铁山独自按原路返回。 司空靳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可他那脑子转得多快啊,很快就明白了目前状况,马上便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言小子,我去办点事。你把那老头拦下来,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司空靳说完向后退走,夕言没有多注意同伴的去向,他紧紧盯住铁山,就怕他从眼前溜走了。 铁山进入了乱石滩中,夕言几个纵跃追上去,把他拦了下来。 铁山面对突然出来的挡路者,表现得很平静。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精光烁烁。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夕言被他的开场白说得一愣, “你知道我?” “哼,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已经调查我铁家很久了吗?虽未见过,老夫却也算神交已久。只是没想到北地来人居然如此年少。” 夕言听明白了,这老头敢情是认错了人,把自己当成了那两名北地人。他大约还不知道,两个北地人都追着他儿子和那个假林青去了,就算有留下来的,自己也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和铁山的“交流”。 “我不是你想的那些北地人,北地人都已经被你儿子引走了。” “那你是谁?” 铁山明显不信,夕言正色道: “我信夕,阿青没有跟你提过吗?” “夕?” 铁山眼都不眨一下,说: “林青没有提过你。怎么,是他的朋友?那刚才怎么不出来跟他见见。” 夕言心道,这大约就是司空所说过的那种“老狐狸”吧,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对付这种人,司空教的是什么办法来着? “那个人不是林青。” 夕言一针见血戳破对方的谎言,并努力直视对方,冀望于能让对方产生压力。(司空靳对天发誓,教他这一招的时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并没有指望夕言对着个老头用,他本意是想让夕美人拿那水汪汪的眼神儿电一下姑娘小子们的,谁知天不作美,让他在这儿给用上了……暴殄天物啊!) 铁山扯动脸皮,做出个笑的表情,失口否认道: “如果那不是我林青贤侄,我怎么会让生儿随他去呢?你们北地人不就是想要我们铁林两家手中的君山宝图吗?告诉你,现在他们已经乘船而走,你们必然是追不上了。你可以回去告诉东林郡王,他还是死了那条心最好。十五年前他没能从吉王爷手中拿走君山宝藏,十五年后也不可能从我们这些吉王旧部的手中得到。” 说完,这老头头一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夕言听得糊涂了,他并不知道什么东林郡王,也不清楚什么吉王旧部,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见到真正的林青。 “我说过我不是北地的人。实话告诉你吧,真正的北地人刚才就追着你儿子和那个假林青去了。我是林青的朋友,从州林家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无论如何,我今天要见他一面,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也说了,刚才那个就是林青。” 铁家老头死鸭子嘴硬,气得夕言差点直接对他动上手。两人大眼瞪小眼,夕言一边回忆着从司空靳那里学来的几种拷问方法,一边犹豫着是不是真的要下狠手逼问对方,他直觉这个老头就算是真的被用刑,大概也不会说实话。这样僵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司空靳回来才结束。 司空靳过来的时候,夕言远远就闻到他身上的一股血腥味和眼中抹不去的戾气。不用猜也知道他刚才干什么去了。但是他去的方向并不是铁家人和北地人离开的方向,那他是到哪里去杀了人呢?难道还有别人搅和到这里面来了?夕言一瞬间想到司空靳身后的那群杀手集团,不禁头痛了一下。 “没关系吗?” 夕言关切地望了望司空靳的脸色,司空靳懒洋洋地挥手道: “没事,几条小鱼,本来就在等他们。怎么,这老头不说实话?要不我来问吧。” 司空靳视线一转落到铁山身上,铁山人老成精当然看得出这个跟那干干净净的少年可不一样,是个狠手。 “你们不用白费劲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夕言无奈地说: “他以为我们是北地来的人,不肯把阿青的下落告诉我。” “我不是交了你办法吗?” 夕言白他一眼: “他在保护阿青,你没看出来吗?说明他跟阿青关系肯定不一般。我如果对他出了手,见到阿青时怎么交待?” 司空靳咋咋嘴,抓着脑袋想了一下,说: “那只要证明你是那个林青的朋友不就行了?你就说点那家伙的爱好啊,特点啊,之类的别人不知道的给他听听,就可以证明了嘛。老头,我说得对吧?” 铁山抽了抽脸皮,不语。夕言开始伤脑筋了, “阿青的爱好?……他喜欢吃酸甜的东西,最喜欢州城中街的那家李记成衣铺的衫子,总穿鲜色的衣服,这些算不算?” 铁老头斜他一眼,仍是不语。夕言努力想,终于眼前一亮: “对了,阿青屁股上有颗红痔,就长在左边接近大腿处!” 铁家老头还没说什么,司空靳先叫了起来: “你连这都知道?” “啊,跟他一起洗澡的时候看到的,他老喜欢让人帮他洗,跟个小孩子一样。” 司空靳的嘴鱼一样开开合合半天,愣是没吐出一个字,反倒是铁山终于开口了。 “小子,你刚才说你姓夕是吧?” “对。” “你不是北地人?” 铁山此时目光如炬,细细看着夕言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我不是北地人,是才从州林家来的。” “我想知道你说的要告诉青儿的是什么事?” 夕言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如实说: “林家老爷夫人出事了,我专程赶来见阿青,便是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不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 铁山喃喃几句,声音渐低。然后扫了夕言一眼,说: “小子,跟我来吧。” 铁山向来时的方向走着,夕言连忙跟上。 “你相信了?” “哼,青儿从小屁股上就有颗红痔,也喜欢让亲近的人跟他一起洗澡。从小被馨丫头惯出来的毛病,没想到大了都改不掉。” 原来如此,看来老爷子心里有数着呢,就不知他把林青给藏到哪里去了。 第三十六章趋狼斗虎(四) 到了地头,连司空靳都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原来林青所在的小院就在铁府旁边,一座独门独院的民居,离铁府大门不到百步。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居然都没被找出来,不得不让人佩服铁家老头这一招“灯下黑”用得之妙。 推门而入,屋内静无人声。可是以司空靳和夕言的耳力,自然听出了一人呼吸之声。 夕言已是按捺不住了,抢上前几步,一把推开厢房的木门。 屋里的年轻人猛地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看向屋门前背着阳光的客人。 “阿青!” 夕言直到此时,心中一块大石才真的落了地。林青迟疑着站起来,终于看清来人,满脸惊喜: “小言?真的是你!” 林青扑过来,狠狠抱住夕言,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哈哈,真是太好了!” 林青大力拍几下夕言的背,才放开手,打量着这位多日不见的朋友。 司空靳平白觉得有点不爽,特别是看到夕言笑得少有的灿烂之后。咋咋嘴,哼了几声,引起林青的注意。 “铁伯父,您也来了。这位是?” 夕言忙介绍说: “他叫司空靳,这一回多亏了他帮忙,我才找得到你。否则,你被你这位伯父藏得这么稳当,我还不知去哪里找呢。” “原来是司空兄,失礼了。快请进吧。” 四人进屋落坐,林青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家中近况。夕言斟酌着字句,把林家夫妇被人杀害的事讲述一遍。林青听得面如死灰,泪水潸然而下。夕言原担心他会受不了这个打击,好在林青看上去虽然悲痛不已,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举动,反倒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这样的噩耗。当夕言提起被画在他家墙上的那个血红骷髅头时,林青咬牙道: “果然是他们!” “阿青,你知道谁是凶手?” 林青抹一把泪水,说: “其实我离开州的那个晚上,父亲便跟我说了一些往事。他说得并不很清楚,但有人来我家寻仇我是知道的,也知道父亲多半是因为敌不过,才让我离开,给林家留一线香火。那时候,我就有预感要出事。后来又看了父亲留给我的一封信,信里提到我们林家和铁伯父家各自保存的一半吉王宝图,和当年与北地东林郡王的旧日仇怨。血骷髅正是东林郡王手下死士的称号。” 铁山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说: “不错,血骷髅正是东林手下最冷血残忍有杀手组织,他们毫无人性,是一群只会杀人的畜牲而已。” 铁山说到激动之处,挥动起手臂,脸色涨红。司空靳泛起一丝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夕言在桌下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司空靳吸口气,对他眨眨眼睛。 “阿青,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你指的打算是?” 夕言不语,林青苦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不能去做。” “为什么?” 夕言不太明白,难道他并不想为自己父母报仇? “因为父亲不允许。” 林青捏紧拳头,再缓缓张开,盯住手心,好像那里长出了最新奇的事物,抓住他的视线。 “父亲不允许我想着报仇的事情,他要求我用所有的力量去保住那半张地图不被东林的人抢走,他说这是我们林家的任务。” “也是我们铁家人的。” 铁山和林青相视一眼,夕言肯定自己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无可动摇的决心。 “所以你们让人带着假地图去引开北地人?” “对,我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儿子,还有我的长子一起,他们会引开北地人的视线,而青儿,则会把真正的地图,送到应该得到它的人手中。” “阿青一个人去?” “没有办法,铁家的人一个也不能动,否则会让人起疑的。我们想来想去,只有青儿独自上路,才有可能瞒过旁人的眼睛。虽然路远多险,也只有赌这一把。” 铁家老头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夕言,其目的不言而喻。司空靳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老狐狸的狡猾,只用几句话就把呆呆的笨鱼儿钓上了钩,另一边又十分无奈地知道夕言是肯定不会放着姓林的不管的,单看他不远千里寻过来就知道此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果然,夕言立刻说: “我陪阿青一起去,北地人应该不会多注意我。只是……” 他转头,不好意思地对司空靳说: “司空,你的伤恐怕要耽搁一阵了。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稽明草本也是北方生长的药草,到了那边更容易寻到。” 司空靳翻个白眼,应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可就指望着你呢。离了你的药丸子和银针,我那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捣乱。还好我早有了准备,不然这一次我这笔买卖可就亏大了。” “什么准备?” 司空靳阴险一笑: “我给我弟弟找了个好对手。” 夕言没听明白,也知道司空靳在故意卖关子,也就不再多问。 那么司空靳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万海城一线楼堂口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小心地瞅着主位上司空蕲阴晴不定的脸色。 “丙组的人还没有回来?” “是的,少楼主。” “打探的人呢?” “正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应该?” 司空蕲的语调让站在他左手下方的男人打了个冷颤。若不是正好有属下进来回报,他的汗大概都下来了。 “少楼主,属下回来了。” “怎么样?” “丙组发现鬼杀果然和北地人在合作。北地人正在追万海铁家的少爷,丙组有一半人跟了上去,另一半被鬼杀发现拦截了,全部死在城外,我去的时候只有一个还有半口气,可能是鬼杀动手比较匆忙,才疏忽了。” “哼,我那位大哥做事从来不会疏忽,能让他急成这样,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跟北地人合作,他们到底想从铁家得到什么?北地人冒这么大的险两军对垒的时候潜过来,所图必然不简单。莫非铁家还有什么宝藏不成?哼,看来不先把这些北地人解决了,真要让司空靳那家伙跑到北地去,可就成了祸患。把乙组也派出去,跟上那些北地人,看看他们要的是什么。无论他们要做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成功。” “是!” 司空蕲冷笑着自语: “亲爱的大哥,这一回我看你还能借谁的力翻身。” 第三十七章烽烟起,边城刀兵寒 本以为会异常危险的护送之路在一开始的那几天居然风平浪静,让夕言很是高兴了一下,也因此对林青的忧心忡忡极为不解。 “阿青,没有人来追我们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林青满面忧色,骑在马上四下张望,一边说: “我总觉得不太对。听铁伯父说,那些人非常机警,就算铁家两位兄长骗得了他们一时,也不可能长久。这么些天还没有人追上来,莫非铁伯父又有奇招?” 说到这里,夕言忽然想到什么,问: “我们走了,那些北地人想明白之后,肯定会找上铁家查问地图的下落,铁家准备怎么对付?看起来那两个北地人武力不俗,如果他们还有其他人,铁家可能应付不了。” 林青沉默了一下,低声道: “铁伯父已经把铁家嫂子和铁大哥的孩子送走了,总会有人把铁家香火传下去的。” 夕言闻言一惊, “他们难道都准备……” 他不愿说那个字,铁家人居然为了一副藏宝图,搭上全家性命,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他们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司空靳不是说人总是为自己着想的吗?那铁家还有林家的人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司空靳看到夕言扭头望他,哼了哼,撇到一边,小声嘀咕: “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一两个傻子的。虽然不太对我的味口,不过这种人倒也堂堂正正,算当得起英雄两字。” 被夕言看得不自在,司空靳不耐地说: “行了,我给他们找了点麻烦,但是也不一定能撑多久。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还是能走多远走多远比较好。否则,等那两帮子人回过神来,我们的乐子可就大了。” 两帮人?夕言想起司空靳身上好像也不太平呢,难道他把那帮杀手引去对付北地人?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可是这家伙总是诡计多端一肚子坏水,想必又是用了什么阴险的招术吧。夕言扫一眼就知道司空靳这个坏蛋,对于能给他的敌人制造麻烦,明显是乐在其中。 “大家加快速度吧,我们的目的地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月才到得了。” 林青一鞭抽在马身上,马儿嘶叫一声,向前飞奔而去。夕言和司空靳紧紧跟随,三匹马扬起一路烟尘,消失在路的尽头。 中土北境,踞虎关外―― 守关大将华元明最近总是神色严肃地站在踞虎关外城墙上遥望北地,常常一站就是半天。副将华天胜一直没弄明白他的想法,憋不住问道: “父亲,您到底在看什么?” “叫我主将。” “是,主将大人。” 华元明拍拍儿子的肩,指着远处那一片连绵的营帐说: “看到了吗,北地人在连山一线扎下那么多人马,不是个好现象。” “可他们不是每年都来吗?小打小闹一阵也就回去了。都来了五年了,今年的阵势和去年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华天胜不解,年年都有的惯例为何独独今年让父亲这么紧张?去年北地人来的时候,父亲可是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就交给手下对付了。 华元明对这个儿子的迟钝无声一叹,看来他还需要再磨练啊。 “可是今年和去年不一样,难道你没发现吗?北地人在那里已经驻扎了半个月了,不说攻击,连试探都没有一回,这就很反常。而且北地人一向狂躁,这一回却一反常态这么安静,可见他们所图非小啊。我就一直没想明白,他们在等什么?派到北地的探子有消息了吗?” “只有人字号传回消息,已探明北地今年的领兵大将是东林郡王。” “东林?他不是十五年没出来了吗。自从当年败给吉王之后,就再没有在战场上见到过他,这一次他恐怕不是来做做样子。此老贼不好对付啊。” “他有这么厉害?” 华元明眉头皱得死紧,叹道: “何止是厉害。当年他号称北地第一名将,我们中土除了吉王之外,无人是他的对手。如今吉王不再,想要从他手下取胜……” “父亲何必灭自己威风。哪怕那东林郡王再厉害,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们有大军、雄关,又有父亲这样神武的将军,还怕他不成?别说当年的什么吉王,我看父亲不会比任何人差。” “呵呵,傻小子,我可不敢跟吉王殿下比,他是天生的帅才。可惜做了谋反的傻事,否则他东林今日必不敢再来。不过你也没说错,没有了吉王,我们也不惧他。有我五万将士齐心,定不会让北地人过了此关!” “是,祝父亲早日大破北地军!” 就在华家父子俩对着北地大军战意高涨时,在离踞虎关三天路程的一座小镇上三个同伴正在面临一场考验。 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大堂里桌椅翻倒、碎瓷满地。客人们早就作了鸟兽散,唯有店里掌柜舍不得这份家业,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司空靳从一名黑衣人身上拔出长剑,压下翻腾的气血,转而关心另外两名同路人: “喂,言小子,没事吧?” 夕言面前也躺着两人,每人身上都扎着三、四根银针,针针入穴。林青被他护在身后,脸色苍白。好在最近几天这样的情况每天都会遇到,他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一样吐得一塌糊涂,还能强自镇定。 司空靳走过来,看看夕言脚下的两个杀手,摇头道: “实在太浪费了!早跟你说过在针上抹点毒药,你准头这么好,针针入穴,只一针下去就能撂倒一个,哪需如此麻烦,可以省下多少时间啊。” 夕言才不与他争论,关于他为什么会解毒而不会制毒这个问题他不是没跟司空靳说过,司空摆明不信,他也没有办法。 “少说这些,把我给你的药丸吃了,我帮你扎几针。” 司空靳耸耸肩,乖乖坐下来脱下上衣,任夕言在他身上戳,一双眼睛还不住往外溜。 没多久,夕言收针而起,司空靳一边拉好衣服,一边说: “言小子,接下来的路,我们分开走吧。” 夕言一惊, “为什么?” 司空靳盯着来时的方向,说: “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只会越来越多。林家这小子又不能打,一个疏忽就会出事。不如你先送他走,后面的人,我来想办法。” 夕言急道: “现在来的可不止是一线楼的人,还有北地东林的手下,你要一个人拦下来?跟送死有什么分别!别忘了你还有寒毒未解,真当自己还是第一杀手不成?” 司空靳“哧”地一声笑出来: “难得看你这么激动,担心我了?放心吧,我是什么人,你想得到的我还想不到?打不过我跑总是能行的。只要把他们拖住一段时间,我自然会来追你们。到时候进了关城,他们就别想做乱了。” 夕言辩不过他,无奈带着林青先走了。走时还反复叮嘱他好好吃药压制寒毒。司空靳目送他们远去,暗笑道: “难得老子为你犯回傻,小子,可别让我白做了次大侠。” 第三十八章踞虎关 夕言带着林青往踞虎关飞奔,只是一路上沉默了很多。每一次想走司空靳站在原地远远送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心中就充满了不安。不知是直觉还是预感,阴影总在他心中徘徊不去。 “小言,明天我们就能进入距虎关的地界了。” 林青略带不安地看看夕言,夕言身上的冰冷气息越来越浓烈,让他也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 “嗯,今晚我们要小心些,出事也就在这两天了。” 夕言挑动着火堆中的树枝,让火光更加明亮一些。 “小言,你是在担心司空大侠吧?” “嗯,没事的,他比你我强多了,就像他自己说的,就算对付不了追兵,可是逃跑还是没问题的,那家伙诡计多着呢。” “是吗,可是……” 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啊。林青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后半夜,两人在一棵大树的粗壮枝丫上睡着,夕言从浅眠中一下子惊醒,细细在林中扫视一翻,风动虫鸣,一切没什么不同,可他就是觉得这林子里已经不一样了。 “阿青,阿青,醒醒。” 林青这两天也睡得不沉,被夕言一叫他立刻睁开眼睛。 “怎么了?” 夕言比个禁声的手势,对他指指上面,抱起林青向更高处的茂密枝叶中爬去。把这个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在树冠中藏好,夕言独自溜下树,往他们来时的方向摸了过去。 夕言的感觉并没有错,林子里的确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林中搜索着,对长草丛以及各个避风处特别留意。 夕言凭借超常的视力伏在远处把这群人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搜索的手法按司空靳的话来说,非常“老道”,看得出常干这种事。而从领头者口中偶而冒出的几个字夕言也能听出这是北地来人。 “大人,溪边那组人回来了,没有发现。” 出了林子有一条小溪夕言知道,那边也派人去搜过了?他们来的人手不少啊。这时夕言庆幸自己记住了司空靳的话,否则他一定会选溪边近水源的位置扎营,那里基本没有掩饰,肯定被人围了。 从后面追上来的另一队黑衣人大约十几个,领头的是一个瘦高的男子。他一见到先前的北地人头领,立刻问道: “呼屿大人这边有收获吗?” 夕言听着他的声音一愣,这是个中土人啊。他很快反应过来:糟了,肯定是一线楼的人跟北地人联手了。那司空靳呢?他不会出事吧?夕言强压下心中担忧,抽身退走。 夕言并没有回到林青藏身的地方,而是去十几丈外的一丛树后牵出两人的马匹,给它们蹄上包上布巾。再找来几块石头装进包袱里绑在其中一匹的背上,自己跳上另一匹,驭使马儿们跑动起来。 夕言这边刚一动,黑衣人那方就有了反应。 马匹的跑动声在静寂的山林中非常突兀,哪怕被布巾包住四蹄,也掩不掉奔跑时的蹄声。 “等等,有动静。” 领头的杀手手一挥,一行人停下手中动作。他细细听了一下,眼中精光一现: “在那边!” 两方人马呼啦啦向着他指的方向冲过去,很快便发现了一片有着宿营痕迹的平地。 “这里,他们升过火,还有马蹄印。他们把马蹄包起来了,不过只要有一点痕迹,就逃不过我们北地勇士的眼睛。” 北地人的头领自信地说着,仿佛逃走的人已是他囊中之物。 “来人,给我追!” 北地人当先冲了上去,一线楼的杀手们全盯着自己头领,等待着。杀手头子环视着四周,他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那可是跟着鬼杀一路过来的人,真有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找着了?想起鬼杀,他都觉得身上发冷――那个只能用出一半实力的男人,在四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还能从容地杀掉五人并从包围中脱身而去,根本把他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那才是头号杀手的实力啊。和这样的人做对,没有一击致命,根本就后患无穷,难怪少楼主如此重视此事。 “我们走,不要让北地人抢了先。” 杀手头子选择了跟着马蹄印的方向追下去。 林青一手紧抱着树干,另一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用夕言教他的办法把呼吸降到最低。直到黑衣人走得一个都不剩,他也不敢大口喘气。 等了很久,夕言不见回来,林青心中开始打鼓。难道夕言去引开那群人的时候出事了? 天色蒙蒙亮,一丝光从枝叶间透了下来,照到林青脸上。初冬里的阳光特别珍贵,林青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有风吹过,树枝微微晃动起来。不对,这不是风吹的动静! 林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看到一颗脑袋从枝叶间探出来,他想也不想一拳打过去。 “是我!” 夕言头一偏让开这一拳,林青看见他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 “没事,他们都被我引开了。我们必须快点离开,马没有了,接下来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林青点着头,忽然看到夕言深灰色长衫的肩头湿了一块,淡淡的腥味从那里传来。 “你受伤了!” 林青大惊失色,夕言笑道: “没事,只是小伤。我封了穴道,等下路上要是能遇到草药,采来敷上就好。” 对于夕言的话,林青选择了沉默,他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实在不是慢慢疗伤的好时机。好在不知夕言用了什么方法,两人一路急行终于在傍晚来到距虎关城下,都再没有见过那群黑衣人。 望着眼前的雄关,林青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觉得豁然开朗。林青拿出铁山给他准备的拜贴入了城,两人被请到将军府。 夕言让人安排到客房,林青则被带去见此地守将华将军。将军府的下人送来上好伤药,夕言没有让人帮忙自己裹上伤口,合衣躺在床上。 安全了,他就开始想着司空靳不知有没有逃出来。应该没有问题的吧,他那么厉害。等下一次见到他,就要帮他把毒解了,可得先找到稽明草……想着想着,夕言睡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君山秘宝(一) “小言,小言,醒醒!” 夕言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他。平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的人,今天意外地渴睡,费了老大劲睁开眼,打着哈欠坐起来。 “阿青?你回来了。” “嗯,跟将军谈得久了点,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你在这里睡着了。” “呵,心里没事了,就睡得沉了点。” “不,是因为你太累了。” 林青对夕言深施一礼: “这一路多亏了你的护v,请受我一拜。” 夕言一时反应过来,马上从床上跳下地来扶住林青: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哪里需要这样。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不也是你救了我吗。” 林青执意要拜,夕言坚决不允,两人正相持不下,门外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 “我看你们俩兄弟情深,就不要谢来谢去了,怕坏了兄弟感情啊。” 林青回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夕言道: “这位就是华将军。将军,他是一路护送我过来的朋友,夕言。” 华元明微笑着上下打量夕言,不住点头: “不错不错,所谓英雄出少年,夕少侠英勇过人、义薄云天,比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可要强多了。” 夕言只一眼便能感受到来人身上的堂堂正气和血雨腥风中历练出来的威严,心下叹服,又得对方如此盛赞,忙道: “将军过誉了。其实如果不是另一位朋友半途帮我们引开了追兵,在下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护着阿青毫发不损地来到踞虎关。” “哦,还有这样的义士!林公子,你得了两位难得的生死之交啊。那一位少侠不知现在何处?” 夕言默然,林青摇头叹道: “他说是随后就到,也不知是否能摆脱得了那些北地人。” 华元明安慰说: “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那位少侠必能平安归来。而我们当务之急,便是去把图中秘宝取出来,以免被北地人得了去。北地人在踞虎关外蹒跚多日,本将一直想不通他们在等什么。这一次听林公子所说才恍然,原来那东林郡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吉王留下的秘宝上。如果君山下埋藏的果真是吉王留下的箭支兵刃和火炮,对我们来说可真是一大助力。所以事不宜迟,我会派一队士兵给两位,希望你们能尽快出发,取出秘宝。” 林青猛地站起,说: “我此来本就是这个意思。父亲和铁伯父都有交待,吉王留下秘宝时便吩咐过如有一天北地人入侵,便把它交给守关大将抗击外敌。如今,便是要兑现的时候。我们这就出发吧!” 夕言拉住他: “阿青,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你上哪里找秘宝去?” 华元明呵呵笑道: “林公子也是个急性子啊,不错不错,年青人就是要有这点血气才好。不过我们不是等明日天亮,本将点齐人马再出发吧。” 林青脸一红,扭捏几下,呐呐地坐下来。 而后用晚餐、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华元明果然点起一支五十人的队伍带到两人面前,随行的还有一名持长枪的武官。 “这是我的副将华天胜,他随你们一同前去,保护二位安全。” 姓华?夕言立刻反应过来此人定然跟华元明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这一路有劳华副将多担待了。” 林青当先和华天胜打了招呼,华天胜对他一抱拳,眼睛却直往夕言身上溜,带着好奇,又有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服气的样子,让夕言很是莫名其妙。不过以他的性子,不熟悉的人很少会想到主动招呼,微微点个头,就把和对方交流的“重任”推到商人家庭出身的楚材晋用地身上。谁知对方却没打算放过他,直接找上门来: “这一位就是将军所说的夕言少侠吧,果然是少年英雄。将军难得如此盛赞他人,夕少侠必是有过人之处了。” 夕言微垂下眼眸,道: “华将军过誉,夕言愧不敢当。” 华天胜笑了笑,不再纠缠,转而指挥兵士们列队开拔。 君山离踞虎关并不太远,华元明派出来的又都是骑兵,急驰半天就看到那座葱茏秀丽的山峰。一行人在山脚停下,按图索骥找到一条上山的古道。由于长年无人行走,古道早已淹没在及膝的野草和低矮树丛之中。 所有人费了不少劲才辨认出道路的走向,兵士们轮流上前开路,艰难地往山上走着。如此又费了小半日工夫,才堪堪走到半山腰。林青手握地图比了又比,指着前方一道溪流说: “沿溪而上应该有一处小谷,谷中有吉王当年建的别院。从图上看不远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大家精神振奋起来,加快了脚步。意外的是当他们沿着溪流一直走到尽头时,也没有发现那所谓的“小谷”。华天胜派出兵士搜寻无果,疑惑道: “林公子,地图所指果真是此处吗?” 林青也是大为不解,把地图一摊,说: “我是按图上所标走的啊,连那条小溪都是正确的。可为什么小谷不见了呢?” 夕言也出去搜索了一圈,回来后对林青摇摇头,同样一无所获。天色渐渐黑下来,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决定先在此扎营,等明日再探。 兵士们行军打仗日久,扎营生火那是小菜一碟,根本没有夕言和林青这两个半生不熟的家伙插手的余地。两人被华天胜以安全为由支到一边,无所事事地坐看夕阳夕下。两个年轻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闲下来的时候,林青左右张望着,忽然眼前一亮,拉拉夕言的衣袖,指着前方说: “看,那花!” 夕言闻声一看,只见一朵雪白的夕颜花在金色的余辉下正悄然绽放。素雅的花朵映了一层淡淡金色,开花的那一瞬间居然美艳不可方物。夕言心中一动,林青跑上前去把那花连根拔了回来,向他现宝: “看,多漂亮。上次看到这花儿还是在州的那家书铺里,那个书铺老店主可真有意思,拿夕颜摆景。” 说着林青的声音渐小了,呆呆望着花儿,脸上带了悲意。夕言从他手中接过那株小小的柔弱的植物,挖了个坑重又种下去。他看着和自己同名的花,突然笑道: “这花就算你送我的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呢。以后可别再送我这样秀气的东西,这该是拿去送给女孩子的。” 林青扑哧笑出来,抹抹眼睛,道: “美得你,以后要送,我也只送我娘子了。” 夕言看到他的笑容,知道总有一天,这个少年会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到那时,他必然会成长为更加出色的真正的男人。 第四十章君山秘宝(二) 清晨时分,林青还在睡梦中时夕言就起来了。 出了帐篷,清冷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激得夕言脑子猛然清醒。 原以为天色还暗,应该不会有别人起这么早,出来才看到五十个兵士都已起床,在远处的草滩上打拳。如此看来,那位华将军还真是带兵有方呢。 夕言耳朵一动,听到轻如落叶的脚步声在接近,扭头看去,一身银甲的华天胜悄然站到他的身后。 行藏被识破,华天胜挑了挑眉,道: “夕少侠果然好功夫。” 夕言也懒得与他解释,淡淡地说: “华副将起来这么早,不知有找到山谷的方位了吗?” 华天胜哼哼一声,道: “等天大亮了更好找吧。” 夕言微微一笑,也不争辩,自转身向溪流尽头寻了过去。 这条小溪并不很大,尽头处是一条地下水道的出口。溪岸林木茂密,一些细细的藤蔓绕在树干上,细长的粉紫色花蕾含苞待放。 “夕颜?” 夕言很意外在这里也能看到它们,仔细打量后才发现这并不是夕言,而是跟它长得很像的另一种花朵。想起林青似乎也跟他提过,在清晨盛开的,是叫朝颜吧。 伸手戳戳柔嫩花蕾,夕言继续往前走。这一片朝颜花特别多,浅紫、粉红,都紧闭着花瓣在等待破晓的那一线阳光。顺着溪流绕了一路,夕言才总算看到一朵开放的,雪白素静地立在一片山崖上,看起来更像是夕颜花了。 夕言观望一阵,突然眼前一亮:这就是夕颜! 为什么本应在清晨凋谢的花朵会在一大片朝颜中开得如此灿烂?夕言细细打量着四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向前走了几步,左转右绕也不知怎么回事,夕言突兀地消失在昏暗的林间。 林青起来时没有看到睡在一个帐篷里的夕言,到了外面正好看到华天胜指挥着兵士们操练,忙上前询问: “华将军,请问您看到小言了吗?” 华天胜号令兵士们各自散去,才回过头对林青说: “刚才看到他往林子里去了,可能是想去找找秘宝的线索吧。” “这天都还没大亮呢,他一个人跑林子里去,万一遇上野兽……” 林青大急,华天胜不紧不慢道: “夕少侠实力非凡,林公子实在没必要担心。” “可他一个人进去,也太不安全了!” “我想夕少侠自有分寸,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回来了。林公子还是安心等等吧。” 林青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林子里出来一个人,除了夕言还能有谁。 林青扬声喊着: “小言!” 夕言加快步子过来,林青忙迎上去, “小言,林子里这么黑你还一个人进去!” 夕言还没开口呢,华天胜插了嘴: “我就说夕少侠艺高人胆大,林公子不必担心吧。不知夕少侠找到那座山谷了吗?” 夕言微笑道: “有些头绪了,正是回来唤大家一同前去查看。” 华天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干咳两声,不说话了。林青自是高兴得很,跳起来就要往前冲: “快,我们这就去看看。” 被夕言一把拉住: “让大家用过早食再去吧,饿着肚子如何找得到。” 林青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向华天胜,年青的将领一声不吭招集起兵士升火做饭。 早膳吃得很匆忙,大家一听找到了地方,个个干劲十足动作飞快。 辰时刚过,一行人就在夕言的引领下进入林地。 刚升起的晨光给昏暗的林地带来丝丝明亮,夕方带着人直直走向自己早前发现的地方。 “喂,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华天胜发现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一片一览无遗的崖壁,忍不住大叫起来。夕言扫他一眼,指着崖壁说: “山谷就在那里。” “怎么可能!这个地方我们昨天才搜过,根本就是一大块石壁,哪里来的山谷?” “自然是有的,不过入口很小又被迷阵遮了起来,让人看不到罢了。” 夕言说着找到那一丛和初见时没有半点变化的夕颜花。 “入口就在这里,每个人跟上我的脚步,不要走错了,这个迷阵布得很精巧。” “小言你还懂阵法?” 林青扯着夕言的一片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还好奇地问。夕言一会儿左转,一会右转,还有心情抽空回答他: “以前学过一些。刚开如时没注意,后来才看出一点破绽,发现这个阵法。” 也不怪夕言,九阳派典籍里记载的阵法大多是带有攻击性的危险品,像这个带幻境效果的迷阵一样“安静和平”的阵法实在少见,所以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一旦找到方向之后,破阵对夕言来说就不成什么问题了,他所记过的阵法比这个厉害、复杂的比比皆是,这个只能起来遮挡做用的小阵还不放在他眼里。在把一群人绕昏之前,总算全部带进了阵法之内。 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片崖壁上裂开的一道口子,两边山崖高耸,中间是一条只容一人通行的小道。走在其中,抬头只能见一线天光,端得是鬼斧神工。 小道不长,很快通到山崖背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果真有一座小小山谷出现在眼前。 谷内种了大片梅林,此时正值初冬,北疆已下过初雪,梅树上枝条纠结长满一个个小花苞,丝丝香气从中漏了出来。 梅林中冒出一个屋角,穿过梅林后发现那是一座小庄园。雪色的墙经过风雨洗礼剥落不少,庄园正门前的青石阶上都长满青色的苔和枯黄的杂草。 华天胜总算还是记得自己的职责,抢在夕言与林青之前去推那门扉。微一用力,门“吱呀呀”应声而开。 进了门就是一进院落,原本平整的铺地方石被野草顶得歪歪斜斜,满是荒芜的样子。正对大门有一座厅,两边有厢房,厅旁还有一拱门,后面应该另有天地。 林青不知从哪里找到掉下来的牌匾,抹去灰尘后惊喜地叫道: “没错,就是这里,这是梅谷别院!” 人人脸上都带了笑,看来他们的一番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秘宝就在眼前了。 第四十一章君山秘宝(三) 对于宝藏的埋藏点,藏宝图上写得十分清楚。林青领着一群人找到正厅的一面侧墙,五十个兵士直接充当了苦力,破开墙后露出夹层里的一道向下的石阶。 沿阶而下,众人转入地底。大约走了半柱香时间,一行人来到一道青铜大门前。 也不知林青是怎么在地图上折了几下,整块地图就被拼成了一个由古怪线条组成的图形。按照这个图形,林青在青铜门上左摸摸右摸摸,铜门轰然打开。 大家小小地欢呼一声,林青掩不住激动当先冲了进去。夕言和华天胜一步不落地护在他左右。 门后又是一段黑暗的通道,弯弯曲曲,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地面。 出了地道,外面仍是一处小小山谷,仍是满目梅林,给人又回到了梅谷别院的错觉。当仔细看过之后,很快就能发现这是另一处谷地。 林青在地图上找了找,说: “这里应该有一个洞穴,大家分头找找吧。” “应该不用找了,在那边。” 夕言指着梅林一角,所有人都十分疑惑地看向那里,可是除了梅树就是梅枝,哪里有什么洞穴的影子? 夕言被人投以怀疑的视线,很是不解: “你们感觉不到吗?从那边吹过来的风和别处不一样,应该是来自洞穴一类的地方。” 华天胜叫出一个小兵: “你,过去看看。” 那兵士飞快地跑过去,从那边传来叫声: “将军,真的有个洞穴!” 华天胜抽了抽嘴角,一行人向那边涌去。 入眼所见的洞穴入口不小,足可并行两辆马车。林青在洞口边找了一阵,摸到一个小小的“吉”字,兴奋道: “就是这里。大家进去后一定要小心,里面机关重重,很危险。” 众人纷纷道好,正要往里走,风中吹过来一阵飘忽的声音: “既然如此危险,不如让在下代诸位一行如何?” 突兀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华天胜一把拔出长剑,目光如刀扫过视线所及的每一寸地方,根本看不到来人的一丝影子。兵士们也十分训练有素,转眼就在三人身前排成一道弧形,刀剑出鞘,一片寒光。 “是谁在装神弄鬼?快出来!” “哼,这么急着想见我,那就让你们见见好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几道灰影从梅树后闪了出来。来人全都身着浅灰色的紧身衣,灰色面巾,在暗处几乎和地面的薄雪、树影融为一体。 华天胜大喝一声: “你们是什么人?” 无一人答他,只用冷冷的视线和一众兵士们对峙着。夕言心中一动,这些人的样子让他有种熟悉感。夕言猛地明白过来,一口道破这些人的身份: “你们是一线楼的人!” 躲在暗处那人“咦”了一声,道: “你倒是好眼光。对了,你是鬼杀调教出来的,难怪。” 夕言不知“鬼杀”是谁,他只知道司空靳必然与这群人交过手。 “司空呢,他在哪里?” “司空?哪个司空,叫得这么亲热,看来你跟我那个愚蠢的哥哥交情不浅嘛。” “原来是你。一线楼的少楼主,连自己的哥哥都能下得了毒手,居然连出来见一面的胆量都没有吗?” 夕言把耳力用到极限,捕捉着林中的每一丝响动。奈何这位少楼主太狡猾,他并没能找到他的准确所在。 “哼,你不用激我,这一招我和司空靳都用得烂熟。你也不用为他担心,我很快就会送你去见他的,在阴曹地府里你们可以慢慢叙旧。” 听了这话,夕言反而放下心来。如果对方说把司空靳重伤,他会信,可要说到杀了他,夕言却是不信了。那个男人,夕言根本想象不出他被人杀死是什么样子。也许这是一种没有道理的信任,不过夕言对自己的直觉有着充分信心。 司空蕲的话音刚落,灰衣杀手们立刻蠢蠢欲动。眼看两方人马就要短兵相接,忽然一团黑影凭空被掷了出来,直接撞上一棵梅树。 “哈哈哈,司空蕲,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华天胜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这边还没搞定呢,怎么又跳出一个搅局的?还是说他太过大意了,连身后跟了一串人都没发现? 但见夕言和林青同时面露喜色朝着刚从梅林里窜出来的精壮男人看去,夕言更是越众而出,又被那男人以风一般的速度挟了回来。 “你怎么还是这么没长进啊,乱跑什么。” 司空靳抱着夕言的头一阵乱揉,直到夕言忍不下去动手反击,他才松手跑到林青身边打个招呼: “林小子,好久不见。” 林青喜得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连连说: “司空大侠真是好本事。” “那是,你没见那些家伙一看到我就不敢动了。” 司空靳大言不惭地对着灰衣人比划几下,又向刚才被他击中的那棵梅树扬了扬下巴: “司空蕲,还不出来?你那点把戏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不过是个回风传音法而已,当我不会啊?” 从树后转出来的男人有着和司空靳相似的眉眼,唯独不同的那道略有些勾的鼻子给他带上了一丝阴狠之色。 司空蕲瞧一眼被司空靳用来当“暗器”的一个灰衣手下,一脚把人踢到旁边。 灰衣杀手们见到他现身,全都向他聚拢过来,把司空蕲护在中间。司空蕲直勾勾盯着自己大哥,冷笑: “司空靳,你的命还真大,那么多人都没把你困死,居然还跟着过来了。怎么,真是嫌命太长了,非得来送死?别忘了,你身上的寒毒可撑不了几天了。” “是不是送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倒是很想看看咱们谁笑到最后。” “难不成你还指望这些小喽能挡得了一线楼的人?” 司空蕲目光一扫,被他看到的人只觉得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阵阵凉意袭上来。司空靳咋咋嘴,笑道: “我们来试试好了。” 手一扬,几个红色的圆球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第四十二章君山秘宝(四) 轰隆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来,地面的残雪混和着大片湿泥被炸成了漫天的尘雾,遮挡了两方人马的视线。 司空靳一回身抗起林青就跑,夕言一声不吭紧跟在后。华天胜落后半拍,不过总算还是跟上了两人的步伐,领着一队兵士们稀里哗啦进了洞。等到扬起的烟尘落地,司空蕲再看过去,洞口哪里还有人! “那群废物!怎么会让他弄到雷火弹的!” 司空蕲气急败坏地带人冲进洞里,试图追上前面的一行人,可惜他要面对的,却是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通道,举步艰难。 这个时候的夕言一行又在哪里呢? “放,放我下来!我要昏过去了……” 林青被搭在司空靳背后无力地呻吟着,两眼翻白,看起来可怜极了。 司空靳这个背着人跑的反倒是大气儿都不喘一口,回头看看的确已经把一线楼众杀手甩掉了,便放心地放下背上这个“包袱”。 “林小子,该练练了啊,我这个出力的还没叫唤呢,你就嚷嚷开了。” 林青脸色发白,都没力气去反驳他,只能在心里恶狠狠地腹诽:你也让人这么甩上几圈试试! “好了,阿青快看看我们该怎么走。” 夕言注意到华天胜带着人赶了上来,便开口催促起来――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后面的大队杀手。 林青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翻开地图来看,仔细辨认之后发现司空靳一开始就进错了通道。好在距离正确路径并不远,中间有小路连接还可以绕得回去。 点起火把,几十个人的寻宝小队在这个地底洞穴中鱼贯前行。 火光所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天然的钟乳石洞穴,林立的石柱、石台让本就岔路众多的这个地底大洞地形更加复杂起来。 林青拿着地图,依然是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岔路口他都会十分慎重地反复比对过后才指出正确的通道。 虽说这也可以解释为林青生性严谨,但从另一方面同样证明此处岔路这多、洞穴面积之庞大,简直令人发指。 “这里离地面已经很远了。”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夕言突然开口。在静寂黑暗的洞穴中只听到脚步声,如果不是大家都算训练有素,早就撑不住了。(林青不算在内,他一路就顾着看地图了,还没心思注意别的。)现在夕言的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怎么知道?” 华天胜所追问道。在他的感觉中,这一路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段,几乎没有走过向下的通道,他一直在猜自己是不是已从君山走到了另外的山腹中。 “没发现吗,这里比上面可冷得多了。还有这些石头,” 司空靳伸手在洞壁上摸了一把, “这些石头上的潮气也越来越大,都能摸得出水来。” 司空靳轻飘飘一句话,让华天胜哑了火,扭头生闷气去了。夕言无奈地看到司空靳一脸得意,这人的劣根性真是到哪儿都带着,气死人不偿命。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是时候吧。不论我们是在往哪里走,最终都得打到宝藏才行。阿青,还有多远?” “从地图看还有一半路。不过后面这一半路比前面要难走得多,地图上画了很多地下河和裂隙。” 夕言打了个岔,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前路上来。华天胜第一次对这个过份清秀的少年产生了感激之情,回头扬声道: “大家打起精神,小心一点。” 如林青所说,越往前走,道路越来越险。只有一道细窄石梁可以通过的地下河、窄得必须侧身挤过的石缝、湿滑的陡峭下坡道……除了这些,路上还慢慢出现了人为的机关,什么落石、陷坑、箭阵,层出不穷。大家面对这些东西真是喜忧掺半。喜的是这些人造陷阱的出现,说明他们离秘宝越来越近了(要是这时候才发现走错路,是会把人逼疯的―_―);忧的则是这让他们的前进速度一降再降,而且不可避免的,伤员出现了。 众人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最后在一道深不可见底的沟壑前止住脚步。 那道沟宽约十丈,中间只有几道立起的石柱可容一人落脚。 林青看着对他来说不可逾越的天险傻了眼,夕言上前一步刚想说带他跳过去,却被司空靳抢了先: “我带你过去。” “等等。” 华天胜抢到前面,说: “你带着人这样太危险了,还是我先去,拉一道绳索会更安全。” 说着,他让手下兵士找出几段粗绳接起来,拉着其中一头飞身一跃,跳向第一根石柱。 华天胜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过到对面。找块石头把绳子栓牢,对这面打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夕言和司空商量了一下,让五十名兵士先走,如果半路出现意外他们也好救援。然后是司空带林青走,最后才是夕言。 眼看大家都平安到了对面,夕言脚下一用力,轻飘飘上了第一根石柱;足尖轻点,又到了第二根、第三根……再过两根石柱就到对面了,夕言却突然停了下来。 司空靳看到他的目光直直望向一根石柱的下方。顺着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言小子,你看什么啊?” 夕言没有理会他,反而小心地蹲了下来,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在确认什么,很快,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司空,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 “我怎么会知道。快点过来,那地方可不是好玩的。” 司空靳平白地焦躁起来,干脆跳回到离夕言最近的那根石柱上。夕言指着下方黑暗中的某一点,笑着眼睛都发亮了: “看那里,那个青白色的长叶就是稽明草。” “什么?” 司空靳来了精神,事关他的生死,他还能不激动?忙动用所有的目力向夕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的确的一点青白色的影子在石柱的柱身上招摇。司空靳皱起眉头: “那里也太远了,够不到的,没办法采。” “那可不一定。” 夕言回身抓住身后的那道绳索一抖,震断了其中一头绳结,绳索滑过来,被他割下一段系在脚下石柱上。 “喂,你想干什么?” 司空靳一句话没说完,夕言对他笑了笑,抓着绳头向不见底的沟壑纵身跳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坠 夕言纵身扑向深渊的场面无疑是很有震撼力的,引来惊呼阵阵。司空靳铁青着脸盯紧夕言在下面的一举一动,混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救人。 夕言眼明手快地扑向那一株长在绝壁上的弱小植物,一把抓下去,连石缝里的那一点点泥土带着根一起抓了出来。摇一摇这青白色的细长叶片,夕言抬头对司空靳露齿一笑。 “笑什么笑,还不快上来!” 司空靳做凶恶状,夕言许是心情好,居然对他吐吐舌头,才开始慢腾腾地往上爬。 一手抓着药草,只余一手使力,夕言的上升速度有如龟爬。司空靳急得半死又没办法帮上忙,只能在临近的石柱上干瞪眼。 人说怕什么来什么,可不真是这个理?意外总是在最不希望出现的时候到来。 夕言先是觉着有细细的吱吱声响起,然后就是一片密集的扑打翅膀的声音。猛地扭过头,黑暗中一群影子飞快地接近着。 头上传来司空靳急切的声音: “言小子,快上来!” 向来嘻皮笑脸城府极深的司空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急红了眼”。他跳到夕言先前站的那根石柱上,抓住绳子就往上拉。夕言借这股力倒也的确迅速上升了老大一截,可仍然没能比过那群长了翅膀的家伙的速度。 飞近了众人才看出那是一群蝙蝠,黑压压一片,全都瞪着通红的眼睛,扑向了夕言。饶是夕言心智如何坚定不为外物所动,面对扑面而来的蝙蝠群还是心里发怵。紧了紧左手中的稽明草,夕言右手用力向上,司空靳也疯了似地拉着绳子,站在远处的林青一行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蝙蝠们扑到夕言身上的时候,夕言已经升上一半了,司空靳两手用来眼看便能把夕言拉上来。蝙蝠们自是不会让到手的“猎物”跑掉,其中一部分转而去攻击司空靳。司空靳站在狭窄的石柱上不能移动分毫,连大的动作都不敢有,只能一边硬挺着一边死命抓信夕言的绳子不松手。 “言小子,快!” 司空靳大喊着,任蝙蝠们在他的脸上、身上抓咬。夕言又何尝不想快?可是他哪里快得起来!在他身上的蝙蝠可比司空靳那里的还多,而且他的左手上还有决不能放弃的东西,那可是关系到司空靳的性命!只有一只手用力,这得爬到什么时候? “可恶!把那该死的草丢了,快上来!” 司空靳已是怒火中烧,另一边的夕言也展现出他罕有的强势: “你白痴啊,当这药是哪里都找得到的?丢了这一株,你还想不想活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想到局面还会向着更加险恶的情况发展下去。 蝙蝠数量太多,后来者们抢不到扑咬的好位置,只好暂停在石壁、绳索上等待机会。绳索哪里经得起蝙蝠们的尖爪,不一会,司空靳就感到手里的绳索向下一沉,手里的重量立刻一轻。 司空靳的脑子一下空白一片,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扑了出去,一只手拉住夕言,另一只手抓住石柱的顶端,两人就这样一个拉一个吊在半空里,摇摇晃晃,引来更大的惊呼声。 华天胜跳了过来,可也只能站在最近的石柱上束手无策。别的人就更不济了,半点忙都帮不上。 司空靳生平第一次后怕,他一想到万一刚才反应慢了一步,就得眼睁睁看着夕言掉下去……冷汗都下来了。不过现在的状况似乎也好不了多少啊,那些该死的畜牲,正在咬他的手!司空靳感觉到蝙蝠的尖牙咬进他的肉里,力量正在一点点流失,他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怎么办?拉着夕言的手紧了又紧,司空靳绞尽脑汁。 “司空,你听好,稽明草用清水洗净后连根一起捣碎服下,再配合我给你的药丸,一次吃三粒,用功力化开,你的寒毒立刻可解。” 夕言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司空靳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言小子,你这时候说这个……” 夕言对他笑了笑,用嘴配合一只手把那难得的草药绑到了手中断掉的绳索上,而后手一扬,把绳索缠到了司空靳腰间。怕被蝙蝠们抓到,还专门塞进他衣衫下头。 司空靳如果现在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那就配不上他的头号杀手头衔了。 “小子,你敢!” 夕言轻笑: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老教我凡事要有决断吗?” 说话间,夕言右手一翻一转,使出小擒拿中的游鱼摆尾,轻轻巧巧从司空靳的掌中滑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他飞快地向着黑暗深处坠落,直到再无一丝踪影。 司空靳眼睛红得快滴出血来,嘶哑着嗓子吼道: “夕言!” 蝙蝠群被这凄然的声音振得四散飞起,黑暗的空气中除了它们吱吱的叫声再无其他回应。 转眼就天翻地覆的情况让所有人傻了眼。华天胜是最快回过神来的,他对着司空靳大喊: “你先上来,别让夕少侠的苦心白费了!” 司空靳就跟傻了一下,挂在那里动也不动。华天胜气急,抓起一块碎石掷过去,打中司空靳的脑袋。 “上来,不然夕少侠就白死了!” 司空靳恶狠狠地瞪向他,华天胜觉得他似乎下一刻就会化身野兽扑过来。 深吸几口气,司空靳两手拉住石柱翻身而上,和华天胜几乎同时跃到对面。 林青已经完全呆了,跌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司空靳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一边,取出水囊把夕言拼死换来的稽明草洗干净,盯了半晌,一把塞进嘴里,嚼烂吞下。又按照夕言最后的吩咐吃下药丸、运功,体内一直困扰他的寒毒很快被化解、排出体外。 司空靳收功起身,林青仍是那种木然的表情,华天胜守在他身边小声劝说着,别的兵士们保持沉默。司空靳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拉起林青就走,华天胜被他冰冷无情的眼神瞟过,根本不敢有半句反对,领着人乖乖跟上――这个时候的司空靳,外放的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能让鬼神退避。 离那险绝的深沟越来越远,司空靳的表情也越来越硬得像石头。在夕言掉下去的那一刻,他身上的那些柔和的、人性的地方,好像也跟着一起掉下了万丈深渊,再不复返。 第四十四章寒潭 夕言从空中一路下落,脑子里反常地清明。也许是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从高空坠落,夕言飞在半天上的时候,甚至还有心思思考自己这一回有几成活命的机会。 清醒的头脑让夕言第一时间听到了从下方传来的除了呼呼风声之外的声音。 “水?” 那哗哗流动的液体声让夕言惊喜万分,求生的念头一瞬间放大。只要有水,就有了缓冲的余地,夕言在空中艰难地调整着姿势,努力让自己头向上脚向下直立起来。 入水的那一刹那,夕言知道自己赌对了,这是一个不浅的地下水潭,足以让他逃过摔死的命运。可是紧随而来的,就是入骨的冰寒,连潜伏在夕言体内的灵力都骚动起来,排斥着这股想要跟它们抢地盘的寒气。在夕言陷入昏迷的一刹那,他不禁苦笑,难道老天在下面安排一个寒潭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死法从摔死变成冻死、淹死吗? 夕言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岸边。身上湿漉漉的,一条不大不小的地下河从身后流过。 动了动手脚,还好,虽然麻木僵硬,却还没有出现断手断脚之类的重伤。 身上就跟冰块一样,夕言坚难地爬起来,远离寒气逼人的水面,找到一个相对背风的地方坐下,这才有空检查自己体内状况。 空荡荡的,夕言打坐下来立刻发现了这一变化。原本碎丹后积在经脉中的灵力都不翼而飞了,夕言相信定是刚才抵挡寒气入体时消耗殆尽了。 夕言感叹了一下,很快就收拾好心神。反正那些灵力他本也就是用不了的,消失就消失吧,能用它们换回一条命,也算没有白费了十几年的辛苦修练。 强忍住身上寒意,夕言打量自周。这是一个不知道在地底多深的洞穴,向上只见岩壁陡峭,数丈高的岩顶倒挂下无数大小石针,显然已经不是他掉下来的那个地方。夕言诂摸着自己该是被河水冲过来的,也不知冲出了多远,很明显再要找回去十分不现实,而且找回去也没用,他也不可能爬上那么高的崖面回到原路。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夕言相信有水流动,必然就会有出口。在这之前,他应该想办法升火烤干湿衣,再找点吃的东西,否则他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这些必须之物附近都没有,夕言决定趁着还有点力气,先向前走走,说不定会有他需要的东西。 刚开始他还跌跌撞撞,到后来活动开了,才稍觉好一些。不过他深知这也不见得是好事,别看现在身上回暖了,说不定等一会儿就会引发高热。 夕言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在黑暗的地底奔跑起来。 地下河越流越宽,中途还有好几支地下溪流汇合起来。夕言沿着河岸走了好一会儿,总算在一处支流的方向发现了一点光芒。 他激动起来,有光,就说明有通向外界的通路,夕言干脆地离开河岸,转向那处狭窄小道。 离得近了,那道从石缝中漏出的光越发明亮,夕言高兴地开始搬动挡路的石块,让那一点缝隙越来越大。等露出容一人通过的空隙时,夕言迫不及待地挤了过去。 到了那一头,夕言赫然发现发亮的哪里是什么阳光,那是一大片水晶似的山壁,覆盖了整个岩洞,不知是哪里来的点点光芒被它们相互映照着,才显得熠熠生辉。 夕言很是沮丧,好在少年天性在这时候发作,好奇心冲淡了坏情绪,他在这个“水晶洞”中走出好几步,仔细看过那些晶体,发现它们哪里是什么水晶,根本就是被冻起来的无数冰块。 这些冰块已经不知冻住多少年了,呈现出淡淡的蓝绿色。要不是其中被一起冻住的游鱼和水草昭示了它们的真正身份,夕言决发现不了这里头的秘密。最古怪的还是这些巨大冰块只要不摸到它们,站在极近的地方都不会觉得寒冷,反而比外面河谷中还要温暖得多了。 冰洞一直在向前延伸着,夕言顺着冰洞越走越远,小半个时辰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地底花园。 许多奇异的花草茂盛地生长着,错落有致却又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寒冰雕成的桌、椅,寒冰雕成的亭台,个个精巧别致。 夕言对着眼前的一切张大了嘴,地底下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这里也住得有人? “请问……有人在吗?” 空荡荡的空间里,除了隐约回声,再无别的响动。夕言又走到花园的另一侧,发现再没有别的通路,这里似乎就是冰晶通道的终点。终究还是走错了路吗?夕言无言一叹,想想这样也好,这个地方这么多花草,找些枯藤点起来烤一下自己的衣裤还是可以的。 夕言在花园中搜寻起来。这里花草很多,怪的是枯死的很少,大多都长得水淋淋生气盎然。夕言无意中发现一株朱黄色的有着肥嫩圆形叶片的矮树之后惊讶地叫出来: “金叶朱钱!” 那可是书中记载难得一见的炼丹灵草,可以炼成什么夕言记不清了,不过这东西的样子他却是认得很清楚的。事实上大多数九阳派有记载的药草他都认得,没办法,谁让他在山上修练的那十几年少与他人来往,除了修练就是看书,自然记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发现金叶朱钱之后夕言多留了个心眼儿,果然很快又在花园里发现了其他的灵药:碧幽草,红玲果,火莆香涎……刚才没注意,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灵药,当年九阳派典籍中都把它们列在珍稀一栏中,传闻几十百把年都不见得能找到一株,到了这里怎么遍地都是了?如果让九阳派中人知道有如此宝地,还不疯了一样来挖?还是自己看错了? 夕言揉了揉眼睛,仔细回忆着书中所载灵药的形、色、味,一一确认,的确一般无二。 “唉,可惜我现在用不上你们,不然怕是要高兴死了。” 夕言经过最初的激动,想起它们再珍贵又如何?反正自己是用不上了,也就再无一丝兴趣。不过暴殄天物的事情他也不会干的,这样的珍宝让他拿来点了烤衣服,他还怕遭天谴呢。 回头再想想,这些灵药不可能是自己长出来的,这里必然是高人特意安排的场所,那位高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呢? 第四十五章幽蓝冰核 夕言总算起了找到此间主人的念头,孰不知此地主人早就盯了他好半晌了。夕言就那么一回眼,便发现一个身着水蓝衫裙的美貌女子站在一丛花草中冷冷地望他。 夕言自然知道此人便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还不是一般身份,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位修仙者,实力不弱,至少也是结丹期,才有这样的气势。至于到了哪一境界,却不是他看得出来的了。 “啊,对不起,在下误闯此间,还请恕罪。” 蓝衫女子半眯着眼盯了他好一会儿,道: “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这些花草对你来说性子太强,有害无益,跟我进来吧。” 蓝衫女子这话倒没说错,这样的灵药对于没有修行过天地灵气的普通人来讲药性太烈,不但无用,还会害人。夕言心道,这位前辈看起来冰冷无情,其实心地还算不错。自己现在就是一凡人,她还会主动开口让他避开危险,可比以前师门中的那些长辈们强得多了,他们大多觉得凡人都是下等生物,连看一眼都不愿的。 蓝衫女子在一片晶晶亮的冰壁前捏了个手诀,那个地方很快化出一道拱门。 手诀啊!夕言瞪大了眼满是羡慕,这么说这位前辈已有元婴的修为了?蓝衣女子侧目扫他一眼,径自走了进去。 夕言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些修仙前辈们的洞府里他可不敢乱走,谁知有没有什么危险。(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好学的夕言同学虽然没有探过前辈们的府址,却也在书中看过相关介绍的嘛。) 入眼是一片水池,池水呈现幽幽的深蓝色,也看不出有多深。池上架有小桥,桥对面的平台上建着一张床、一只小几、一个满是格子放着许多小盒的柜子,全都用冰石建成。 “坐吧。” 女子把夕言引到小几边,指着一张冰石小圆凳说。夕言坐下之后看到几上有一小壶,一丝香味从壶中飘了出来,刚好被他闻到,那种甜香就像一块上好桂花糕的味道,勾得夕言腹中一动,肚子不受控制地欢唱一声。 夕言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没有看到蓝衣女子唇边扬起的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我忘了你是凡人。是肚子饿了对不对?等着。” 说话间,女子打开一侧的另一道小门,进去好一会儿,端着一个红色晶盘出来,上面放了好几个颜色各异的果子。 “我这里只有这些。” 女子把果子往夕言面前一放,随即在他对面坐下来。这时候女子的神色比刚见面时和缓了很多,夕言在她的注视下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抵不住肚子越来越饿,很快接受了这位前辈的好意,动手大吃起来。 那些果子个头都不大,没几下就都到了夕言的肚子里。个中滋味也大不一样,有的甜,有的脆,最让夕言印象深刻的是一颗冰蓝色像极了壁上冰石的果子,入口之后一股凉意直透心肺,再没有别的味道。 “都吃下去了啊。” 女子幽幽地叹道,夕言觉得自己受了别人招待,很是该谢一谢的,起身道: “多谢您的款待。” 女子淡淡地说: “很快你就不会谢我了。吃完了,那就下去吧。” 下去?夕言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先有了反应――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腹部涌上来,只是一眨眼,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冰块一样。手脚都动不了了,感觉不到一丝热量,连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有头脑还能保持一点点清明。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自己又被人算计了,那司空靳可真的要哭死。(为什么哭?当然是因为教出一个笨蛋,上多少回当了,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夕言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奈何他的嘴都张不开,自然也就无从开口质见那个女人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害自己。还好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有那样的“好”习惯,在受害者临死之前总会让他们做个明白鬼,所以那位蓝衣女趁着夕言还清醒的时候开口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冷?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没关系,这是正常的。你刚才吃的那颗蓝果子可是传说中的仙品,我找了这么久,也不过偶然在这里见到这一颗。它叫做幽蓝冰核,是数万年寒冰层中所有精气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才能孕育出的冰之果实,吃了它对我将大有助益。可惜直接吃下它的生物,大都会化为冰块成为它生长的基石,我自然是不能直接服下的。要不了多久,你的体内就是生长出一棵幽蓝冰树,它结出的蓝晶果同样是世间无二的仙果,我服用这些蓝晶果之后,就可以把冰核中的力量一点点吸收下去。本来我是想随意找个兽类来做基石的,正好你闯进来,倒省了我的工夫。你一个凡人,能有如此际遇却算是你的造化,等入了轮回,下一世说不定还能带点仙缘。” 夕言快被她气晕了,什么叫无耻?从这个女人的身上完全能看得出来,偏生她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诂计在她眼中,夕言就跟外面的老虎、猴子没什么两样。 夕言的身上已经结出白色的霜来,女子微一皱眉,喃喃道: “忘了这个凡人体内没有灵气,如何能孕育仙果?” 转眼望望前面的水池,叹: “看来只能浪费这一池灵液了。可惜了我两百年的工夫。” 蓝衣女没怎么多想,一挥手衣袖飞起,把夕言扫进了深蓝色的池水中。 池水并不很深,刚好将夕言没顶。蓝衣女的实力还不够放出神念探视水下的情况,不过在她的计划中相信不会有任何意外,女子满意地点点头,施施然回到另一间石室。冰树破冰而出要三天时间,她还可以去静修一阵,等她再出来时,相信冰树已经吸收了那个少年体内的精气和灵液中的灵力,长出来了。 女子离去,室内恢复宁静,只多了灵池中一尊冰雕似的少年,寂然不动。 第四十六章因祸得福,灵力尽复 也许夕言应该庆幸,蓝衣女并没有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因而没有发现其实夕言的筋脉异于常人,曾是修仙之人,也没有发现夕言的身上还带有一把飞剑。 跌入灵池的时候,夕言凭着灵台那一点清明,感觉到有大量灵气正在涌入体内,把他的筋脉撑得快要裂开来。一边是刺骨寒冷,一边是灵气满溢,夕言感觉到两股力道正在他的体内打着旋,相互追逐、融合。 筋脉里有灵气流动,夕言下意识地按照十几年修习的运行路线引导它的流动,竟意外地有了好收获――体内快要造反的寒气收敛了不少,随着灵气的流动,全都归拢到筋脉中来,与灵气流一起运转起来。 体内的寒意稍减,夕言暂时逃脱了被冻成冰块的命运。可体内那颗冰核不解决掉,自己终是难逃冻死的结局。夕言的脑子在生死关头出奇地清醒,第一件事就是内视检查自己体内的情况。 有了灵力,夕言以往所学的各种修行术法都一一闪过脑海,奈何没有一种可以应付现在的情况。就在他的丹田处,夕言可以清楚看到一颗源源不断往外散发着寒气的种子,每当灵力流过那里,都会被它吸掉一部分,然后它就会越发涨大。 想起蓝衣女所说的话,夕言心中大感危机。可是又无法阻止灵力流过丹田,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它在体内生根发芽?除非有另外的办法把灵力“抢”过来……夕言心中一动,他身上不就正好有一件需要吸收大量灵力的事物吗? 也不管最后是不是能逃脱厄运,拖得一时算一时吧。夕言着意引导着灵力流到胸前,从膻中穴溢出体外,附到贴身的小布包内。布包中的小飞剑吸入灵气后微微一动,灵气流入飞剑中,夕言的神觉也顺着灵力一同进入飞剑。 这把名为青溟的飞剑据说是中品法器,在九阳派中也算排得上名号的东西。现在夕言进入剑中一看,剑中两个阵法环环相扣,夕言能识出其中一个是飞剑必有的驭物阵,另一个,则是一种水属性的攻击阵法“凝水阵”。此两种阵法在书中他都有所识,现在则需将自己的灵力注满这两个阵法,再在驭物阵中留下一点神识刻印,才能算认主成功。 别看这剑只有一指大小,进入其中后夕言才发现其内部可半点不窄,如果是原本的自己想要用灵力填满阵法,只怕要好多天不间断地修习才行。而现在,体外灵气之充裕,根本不用他费心费力地一点点引,自己就往身体里灌,那可不是快得多了?唯一让他心生不安的,是自己体内可不止有灵气,还有那些寒流也随着灵气一起流进了飞剑中。身上的寒意又减,但它们对飞剑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这夕言可真的不知道了。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夕言就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进入了飞剑认主的过程。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夕言不知自己花了多久的时间,总算是把飞剑中的两个阵法启动起来。神念所见,两个黯然无光的阵法因为灵力充溢而明亮起来,点点灵气所汇成的光团按照阵法的图形排列开,相互辉映,又由丝丝灵力线牵引着运转。特别是凝水阵中,由于灵气流里混入了寒力,现在竟然发出阵阵寒意,大有凝水成冰的样子。不知这算不算是阵法变异了? 夕言揣揣不安地留意着阵法的变化,一边将自己的神识印记刻入驭物阵的阵心,片刻之后,飞剑猛地发出一声嗡鸣,驭物阵光芒大盛,夕言的神识中立刻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好像这把飞剑已与他连成一体,成了自己的手、脚。夕言并没看到,就在他刻下神识的瞬间,胸前布袋中的飞剑微微一动,化为一道光芒没入它的身体。 夕言的神识退出飞剑中再次内视已身,才发现飞剑已进入身体,并直奔丹田而去。 恍然想起书中所说,飞剑认主后应放于丹田中温养,以求和己身更加契合,现在看着这把小飞剑的样子,倒是很有灵性地自己就往丹田里跑,可惜现在它的“安乐窝”已被别的东西给占了去,小飞剑只得在丹田外嗡嗡叫着,绕着圈圈。 夕言一边看着自己新得的飞剑,一边盯着那颗因为被飞剑环绕而稍微收敛了一些寒气的种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或许,可以试试把这东西给切了? 夕言首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随后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还真的不失为一个突破僵局的好办法。反正以这个势头下去,他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查看的蓝衣女发现不对解决掉,夕言并不认为自己能拼得过那个很有可能已结成元婴的女人。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拼不把。要是能把这个麻烦的东西解决了,等那女人再来时,也许自己还能找到偷袭的机会,说不准能逃出升天呢。 下定决心后,夕言毫不拖泥带水地行动起来。飞剑青溟稳稳地停在冰树种子上方,由于是在丹田之中夕言也不敢太蛮干,小心翼翼控制着青溟接近。种子外层寒气四溢,飞剑刚刚接近外层就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那种子像是有灵性似的,知道危险临近便放出寒气与青溟对峙。 夕言初次操控飞剑,根本谈不上什么技巧,眼看着寒气把飞剑包裹起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也许是夕言的幸运日,他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他的飞剑知道,这事儿也就成了。夕言呆呆地看着他刚才收的飞剑在寒气团里跟闻到鱼味儿的猫一样兴奋,打着旋儿三两下就把那团寒气给“吃”了下去。 夕言目瞪口呆之余,立马意识到这把不知为何变了异的飞剑简直就是冰树种子的克星!至此之后,夕言便放心大胆地拿青溟去对付那种子,经过一番努力吸空了外层寒气之后,青溟一剑下去把那种子给劈成两半。 ------------------------------- 明天有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日全食说,各位亲亲,大家想穿越的,想修仙的,想重生的,可要抓紧机会了说……嘎嘎嘎 第四十七章玄阴寒体 种子里的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夕言只觉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晕过去之前,他最后的意识便是――闯祸了。 等到夕言慢慢转醒,早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这实在是天大的运气了。夕言一阵后怕,蒙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检查一下自身。身体仍是泡在灵池中,面上还是一层白冰冻着,不过夕言觉着自己已经可以活动了,而体外的那层冰其实并不太厚实。 夕言暂时放过了对冰块的关注,他还没有忘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的蓝衣女人。据某个邪恶人士的教导,当你面对太过强大的敌人一时又对付不了他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切保持原状,直到你想出对策为止。 夕言的神识再次内视,然后在丹田中发现了一个足以令他惊讶地眼珠子都掉出来的东西:那个正被欢快的青溟环绕着的,圆不溜丢的,水蓝水蓝的,指头大小的,半透明的圆球是什么?看小飞剑对它亲昵的程度,应该是自己身上出产的(怎么说起来这么别扭?),而看它所呆的位置难不成是金丹?可没听说谁的金丹是这个模样的啊,而且自己又不是没有结过丹,欺负他没见识啊?金丹金丹自然是金色的才对! 夕言盯着那颗古怪的圆球半晌,毅然把神识靠了过去。围着圆球转几圈,试着用神识探入球内,圆球并没有排斥他,夕言明显感觉到球内完全是由一股纯净的灵气所化的液体结成,除了这些灵液的颜色不同于以往的无色透明而呈现出水蓝的色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连从这圆球中所流出的蓝色灵力也同样能运行全身,与青溟的沟通也没有什么窒碍。 反复检查之后确实没有发现异常,夕言便暂时把这个可疑的东西放到了一边,转而考虑起生死大事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要说那蓝衣女人会放过他,夕言是根本不信的,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根本就没什么好选的。 把司空靳所教授的杀人技巧回想了一遍,夕言苦笑着得出结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计策都没有用。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也是司空靳所教的杀手搏杀第一技巧――出奇不意,一击杀之。 这纯是武力相拼、狭路相逢,至于是不是能勇者胜,只全凭天意。 蓝衣女并没有让夕言等多久,便再次光临这个阔别三日的冰洞。她第一眼就向着灵池中看去,可让她十分失望的是原以为会出现的幽蓝冰树半点影子也没有,池中仍是只有那一座人形冰雕。难道是书中的记载出了差错?还是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步骤呢?蓝衣女走上前去想要仔细查看一番,手刚刚提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放了下去。她并没有把夕言“冰雕”提出池面,而是亲自下到池中。因为怕断了灵气的供应会让可能正在孕育的冰树出现意外,蓝衣女甚至没有使用避水术,而是一步步涉水接近。 从外观上看,这具人形冰雕与她先前离开时没有丝毫差别,也感觉不到一点点生机。蓝衣女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夕言,伸出手去压在夕言丹田处,神识往里一探,浑然不觉那具“冰雕”猛地睁开眼睛。 夕言就是在等这一刻,蓝衣女的神识有一部分进入自己体内,身体上的反应自然就会慢上一拍。又是在水中,她的动作会受到水力的阻碍,变得比平时更加缓慢。 夕言把一切都计算到了,他一把抓住蓝衣女的手,心念一动,被事先藏到池边冰石缝中的青溟电射而出,直袭蓝衣女后背。 这个时候蓝衣女已然警觉不对,可是晚了,飞剑从她心脏处直穿而入,没有透体直接在蓝衣女体内调转剑尖扎进下腹丹田。 这是夕言仔细想过之后才定下的刺杀部位。对于修仙者来说,丹田有时候比心脏更加重要,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都是在丹田中孕育,这里也是一个修仙者力量的根本所在。所以要杀死一个修先者,特别是不知道修到哪个层次的修仙者,光是刺穿心脏绝了生机还不行,必须要把丹田一起毁去才保险。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蓝衣女太倒霉呢?她根本想不到自己随便拣回来用来培育仙果的“容器”根身也是一名修仙者,不但对修仙者的弱点一清二楚,身上还带有中品飞剑这样的武器。更让她绝望的是,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一击得手后还用最快的速度把她身上一切饰物、配件全摘了下去,她的储物手镯和一支法宝银钗就这样离开了她的身边,没能发挥任何作用。 就算是修仙者,在心脏被刺穿、丹田被毁、腹中脏器被飞剑破坏之后也不可能成活,除非他已经达到元婴其,还可以让元婴破体逃遁。不过蓝衣女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境界,夕言警戒了半天,也不见她的元婴破体而出。 “难道我猜错了,她不是元婴期?可是她那时候用的手诀……算了,也许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提前修习呢。” 夕言把想不通的问题暂时放到一边,一边把青溟变大护在自己身前,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蓝衣女的身体。刚才夕言偷袭得手后就把她甩到了岸上,远离灵气充盈的池水,以免再出什么意外。现在靠过去,发现那蓝衣女果然出气多进气少,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完全被冰封住了,通过爆出的冰棱可以看到腹部和胸口处的狰狞伤口中破碎的肉块和脏器。 蓝衣女满口鲜血,凶狠地盯着停在她五步开外的夕言,喃喃道: “玄阴寒体,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作用。呵,呵,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玄阴,哈,寒体……” 声音渐渐小下去,以夕言的耳力也听不清了。很快,蓝衣女子咽下最后一口呼吸。 夕言守着她的身体也不知呆了多久,确定此女再无一点生机之后,彻底松了一口气,摊坐到地上。抹一把冷汗,夕言发现自己的心脏狂跳,手都发起抖来。 “呵,抖什么,事情都做完了才紧张,夕言你真是个笨蛋。” 敲敲自己的脑袋,夕言平躺下来,体味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四十八章收获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的这一句名言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夕言缓过劲之后,把这个洞府转了个遍,除了他一开始见到的花园、灵池之外,还有三个石室,分别是丹房、玉简房和一间静室。而真正的“宝库”还是在他的手中――那个储物手镯里的东西足以让夕言口水长流。 手镯里的东西不是太多,可每一件都是低级修仙者眼中的珍品:一瓶淡黄色散发着清香的“回元丹”,对于结丹期以下境界的修士来说是最好的提升功力的丹药,结丹期修士服用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夕言以往只在师父那里见到过一粒,听说是门派里也不多的药品,被师父留下来准备给他结丹时冲关用,谁知最后还是没用得上,现在却平白得了这么一大瓶!夕言往里瞄了一眼,好几十粒!咋咋舌,这回可捡到宝了。 当然,宝可不止这一样,还有两只玉简和一件环形法宝,再加上夕言从蓝衣女头上抢下来的那支银钗法宝,夕言这一下的收获比起九阳派中多少弟子的身家都要丰厚了。 夕言先把法宝丹药放到一边,拿过两只玉简研究起来。蓝衣女临死前满含怨念的话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所谓“玄阴寒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不过想也知道不会是平常状态,看他现在就知道――这是夕言无意中发现的,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从纯黑变成了墨蓝色,对着灵池的水照了照,发现连眼睛的颜色也变成了冰蓝色,身上的皮肤白了很多,光滑水嫩。五官没变,可看起来就是平白多了份妖饶之气,而自己身上的体温似乎也比以往低了一些。这些都是不正常的,夕言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自己的变化是因为那颗冰核,而这些表象就成了“玄阴寒体”的特征。那么这个“玄阴寒体”到底是什么呢? 已经被埋在土里的蓝衣女自然是不可能再跳起来回答这个问题的,夕言只好自己到洞府中的玉简中去寻找答案,只希望这里有记载才好。 从手镯中拿出的两枚玉简一枚是一部修行功法,名为“明玉功”,功法属性偏于水,适宜阴性体质的人修练。另一格玉简则记载了几个简单的手诀组合,通过它们可以施放出三个术法,至于威力,还没修习过就不得而知了。 找到修行功法和术法手诀自然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特别是这部明玉功比起夕言以前修习的九阳派入门级功法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不过夕言最关心的仍然是自身变化的事情,这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他又去查阅了玉简室中的那十几个玉简。每一个玉简所记载的内容都不少,就算夕言只是走马观花,也花了好几日工夫才总算在一枚记载修仙界奇闻异事的玉简中找到一点线索。 根据这里面所说,“玄阴寒体”是一种极少见基本上数百年都难出一个的特殊体质,通常天生的“玄阴寒体”者都活不过十岁便会早夭。所谓寒体都有体内寒气郁积,体温低,血液流动不畅等现象。而“玄阴寒体”比一般的寒体者更甚。 修仙者中很少有“玄阴寒体”出现,因为活不过十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踏上修仙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的道路,连筑基的时间都不够。偶尔有像夕言这样的体质变异者也不过千万年才可能有一个,这样的人自然麻烦也不会少了。首先是只能修习阴寒属性功法,所有阳性、火气重的功法对寒体者来说都无异于毒药。其次,玄阴寒体者体内本就寒气深重、气血不畅,再修习寒性功法,对于他们来说更加雪上加霜。因而玄阴寒体修仙者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想办法化解体内郁积的寒毒,以保持气血通畅。至于如何化解,玉简中倒也提到了一个方法,可是夕言看到后却只能苦笑―― 阴寒体质通常为女子所有,可寻一修习火性或纯阳性功法男子双修,可达到正奇相辅之功,对两者修行都有极大益处。 双修……难怪蓝衣女说自己命不长久呢。要知道,世上至阳至刚的体质只会出现在雄性生物中,雌性就算修习阳性或是火性功法,也多少带着一点别的属性,不可能做到纯粹。如果自己是个女子,要是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并修收了纯火性或至阳功法的男性修士还可以用双修之法突破难关,可惜现在看来这一点明显是行不通的,那么不就是说等到自己体内寒气过盛之后,迟早有一天会血脉凝滞而死? 夕言呆然半晌,叹着气心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放下玉简,夕言转而把目光投向其他事物。很快,他就利用储物手镯将洞府内的一应有用之物席卷一空。所有玉简、丹药、几块灵石,连灵池中的灵液都被他用凝水的法诀挤出精华后再用冰石刻成的瓶子装走不少。又找到丹房中的一些空玉盒,把外侧花园里的灵药拣着成熟、贵重的装好全部放入储物手镯中。 其实这也是受空间所限,得自蓝衣女的储物手镯看起来并不像什么高极货(当然对于大多数连储物法宝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的低阶修仙者而言,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宝贝了),内中空间有限,否则夕言这个受了刺激的家伙真的有一颗石子都不留,把整个洞府全部打包带走的打算。 带好所有他认为该带的东西,夕言再无留恋顺着进来时的道路离开了这个让他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番地的方。 再次回到黑暗的地下洞穴中,夕言有了足够依仗,想到找到出路并不难,但是想要找回原先掉下来的地方,他却没有什么把握。再一想,自己在这里都不知道耽搁了多少天,司空靳和林青等人也不可能停留在原地,说不准已经拿了秘宝离开了。因而夕言只准备按原计划顺地下河而下,另找一地出去,再去寻他们。 想到就做,夕言架驭着飞剑,顺着河水向下游奔去。这个地下洞穴之大,大出夕言的意料。再加上岔路众多,也不知在地下飞了几天,他终于又一次看到前方的光亮,这一回,应该不会再是看错了吧? 第四十九章消息 从地下洞穴中出来,正好是地下河道的出口。身后群山葱茏,前方平原广阔。河水从宽阔的洞口喷涌而出,顺着地面的河道汩汩地流淌。 夕言一时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处。放眼望去,四周渺无人烟,让他无从知道方位。 回头看看,身后的大山绵延不断绿树成荫,竟有些不像是北地边境的山头了。夕言踌躇一下,很快选定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他出来时天上太阳正挂在天中,地面不见一丝雪痕,倒是个冬日暖阳的好天气。夕言升在高处,飞了小半天,才终于见到零星的几座小村庄。顺着地面的官道前行,好不容易看到一座小城。 夕言如获至宝,忙拣了个城外僻静处降落下来。步行进了城,在城门前看到此城名为“余名”,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城镇。夕言到城里转了转,想着找人打听事情最好是上食肆、酒楼,正好看到城中有一两层小楼挂着“酒”字招牌,抬腿就往那里走。 小二一眼看到夕言衣着气度都不似一般村人,忙堆起一脸笑把他迎上二楼。夕言扫一眼楼上众人,拣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一边吃着茶水,一边细听他人交谈,大多数人口音差不多,应都是本地人。只有两桌人好像是外乡来客,被夕言留意上了。一桌是两个商人,正在拉家常,让夕言有些失望。另一桌则是三个身带刀剑的江湖人,天南海北聊得开心。夕言凝神一听,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一句话让他心头一跳: “我跟你们说,昨天晚上我可算是见到高手了。” “什么高手,哈,你小子见到什么人都说是高手。” “嗯嗯,就是。上次看到个少林小子也硬说是高手,结果不就是个烧火的。” 两个同伴哈哈一笑,瘦高个子瞪着眼急道: “这个不一样,真的是高手!我就看他手一挥,就把一棵树给烧成了灰。” “怎么可能,不可能有这种工夫吧。还真以变出火来?”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瘦高个子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就像这样,一挥手,就有一团火飞出去,那树一下子就着了。你们不信我可以领你们去看,就是昨天晚上我们住过的那座山上。” “我们怎么没看到?” “那时候你们不是睡着了吗,我是起来放水的时候看到的。当时我就吓呆了,还好离得远,他没看到我。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夕言听到这里哪还会不明白,看瘦高个子的手势,那根本不是什么武功,而是修仙者在使用火符。这里也有修仙者?夕言好奇心大起,当下决定去看看究竟。也许那位同道能给他指点一下前往边境的道路。 余名城外的山只有一座,非常好找。夕言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那棵被烧掉的大树。一见之下夕言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这棵树的样子的确是只有火符才能烧得这么彻底。那位同道哪里去了呢?夕言飞上空中四下一张望,很快笑得眉眼弯弯: “找到了!” 那是个小小的山坳,夕言落到一片石壁前抬手轻敲: “里面的道友在吗?在下路过此处,有事相询,可否请道友一见?” 没错,那片石壁就是个障眼法,土系灵符中运用非常广的一种,夕言自然是眼熟得不行,猜想着也许是哪一位修仙者在这里临时落个脚,攀谈一下,正好可以了解了解修仙界的近况。不说离开九阳小半年,就是他在门派内的时候,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些都是他所欠缺的东西。经过司空的一番教导之后,夕言已经充分认识到对情报的了解是多么重要。 面前的石壁稳稳不动,夕言又敲了两下,里头终于传来回应: “你是哪个门派的?” 夕言苦笑一番,道: “在下夕言,无门无派。无意看到道友在此,冒昧打扰了。” 又等了一下,石壁终于打开,露出里面小小的空间,一个灰衣男子坐于其中。 夕言看到那人身穿的灰色长袍心头一振,居然是九阳弟子!再看其人,只觉得十分面熟,一一回忆之后认出这正是当日门内大比,站在首阳峰上担任知事的明章。他怎么跑这里来了?而且看起来面色十分不好,倒像是受了伤。 夕言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和明章相互抱拳见礼,孰不知明章心里也正暗自嘀诂呢: “这人的发色和瞳色怎么如此怪异?漂亮得太过了吧……可要说他妖媚异常却又神色平淡气息温和,也不太像妖。还是修有什么特别的功法?都看不清他的境界,该不会是位前辈?” 明章如此想着,神色间恭敬起来。 “这位前辈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夕言脚下一顿,嘴角止不住抽抽两下,这还是第一次被别的修仙者叫“前辈”,原本他才是该叫人家师兄的人吧。不过这事儿还没法说,夕言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付过去,直接近入正题。 “在下刚从一处地下洞穴中出来,有些摸不清方向,想请这位道友指点一下此处何地,离北地边境可远?” 明章一径认为面前的是位前辈,回答起来格外仔细,唯恐夕言不满意: “此处为中土开阳县境内,离北地边境还有些距离。如有飞剑代步,向东北方飞行两日左右可到。” 说话间,明章偷眼去望夕言脸色,见他边听边点头,即刻明白,这位起码是结丹期,有飞剑法宝的,那可半点不能得罪啊。 夕言一听飞行都需两日,如此看来他在地底下走得可不近了啊。好在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回去找司空靳一行人应是不难。只是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解释起来怕是得费些工夫了。夕言一想到司空靳那张没什么遮挡的毒嘴,就觉着头疼。 望一眼天色,时间也晚上。夕言便不再急着赶路,顺便关心了一下这位夕日同门的身体。 “我看道友的样子,身上似乎略有不妥?” 明章苦笑一下,自知瞒不过,点头道: “出了些事,受了伤,这才打算在此处稍作休息。” “是与人起了争斗吗?我看道友是九阳派之人吧,我与九阳……也算有些渊源,这里有一粒丹药,赠于道友以谢指路之情。” 夕言手一翻,掌中出现一粒色泽微红的指头大药丸,正是他在地下洞府中搜刮来的丹药中的一种,用于低级修仙者疗伤很有好处。 明章一闻就知是好药,激动地接过,连声道谢。之后略一迟疑,低声道: “前辈与我派有渊源,那是否知道九阳派遭劫之事?” “什么?九阳遭劫?” 夕言被这个消息激得呆在当场。 第五十章劫 明章向来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一看夕言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位“前辈”必是与九阳派关系非浅。可是自己还真没听说过门派里有这样一位前辈啊?莫非是哪位派中长辈的至交好友? “前辈,您……” 话未说完,被夕言一把拉住急声问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夕言一急,结丹期的气势立刻把明章压得心头大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明章小心道: “前日清晨,有人前来攻山。掌门开启了护山大阵并召集所有门人结阵对抗,只坚持了一天仍是被他们攻进派内。后来我们就各自与之拼斗,奈何来者实力太高,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很多师兄弟都被打散了,师尊让我们各自走避,也算是,为九阳留下一点血脉。” 说到最后,明章不可抑制地低沉下去。必竟是在九阳派修行了这么多年的人,对门派的感情还是有的,即使比不上对自己生命的热爱……特别是不能在这位明显跟门派有着深厚关系的“前辈”面前表现出贪生怕死的无情样子。 夕言哪里有闲心去管明章心头的纠结,他只关心门派中与他有关系的那么几个人的情况: “我师……清松前辈回到九阳了吗?” “清松?” 明章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也仍仍只是耳熟而已。 “没有见到清松师伯。” “没见到还是没回来?” 夕言面对明章茫然的神色很是泄气,不过他也知道以自己师父那性格,就算是回了九阳怕也没多少人知道,何况是一个明字小辈就更不会知晓了。但是不论师父回去没有,夕言都决定自己是要回去一趟的。不论怎样,九阳是他呆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他原先的门派。于情于理,在九阳遭难的时候他都得去看看,否则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缺憾,以后修行高深时更有可能成为心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者说,万一师父回去九阳了呢?当下夕言再不迟疑,问明九阳山的方向后便驭剑升空而去。 明章站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道银蓝色剑光破空而走消失在天幕中,眼里满是羡慕。 余名城离九阳不近,饶是夕言一路急赶,也飞了三天多才到达九阳山外围。没有多作停留,他一头扎进群山深处,直抵九阳派护山大阵之外。 以往可以明显感受到的大阵灵波早就荡然无存,九阳派现在根本就是敞开了大门任人宰割的状态。 事情已经糟到这种程度了?夕言的脸色不由又白了几分。 落到地面上,夕言收拢飞剑握到手心中,运起提纵之术向着门派内飞奔过去。 到了分岔之处,夕言脚下一转选择了去向星峰的方向。 后山小谷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并没有受到修仙者争斗的波及。夕言在谷中飞快地掠过一圈,眼看谷中再无他人,难道师父还没有回来?夕言心下稍安,才又认准方向奔向首阳峰。 远远地,夕言就听到从各峰上都有术法对撞的轰隆声传来,沿途可见烧灼后的痕迹或是冰冻后留下的湿印,还有被土系术法翻搅过的泥土和木系术法促生出的杂乱藤蔓……各处拼斗的迹象历历在目,夕言也越发小心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结丹期,在平时看来也许还不错,不过面对这种灭派之敌时根本算不了什么,大约就是一个高级一点的“出头鸟”而已。 由此可见,司空靳给他讲的那些对敌的道理和技巧夕言是真的理解到了,要是让那个阴险的男人知道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徒弟”已经从纯洁少年进化到可以在脑子里放进危机意识并学会了隐藏自己和趋吉避凶,那可真不知要得意成什么样子。 摇摇头甩掉脑子里那张嚣张的笑脸,夕言把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局面上来。现在的情势可说不上好,主要是夕言并不知道双方打到了什么程度。从表面上看,九阳派已被人家攻破山门可算是节节败退了,不过夕言并不认为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门派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被人灭了道统传承。再怎么说九阳也是一个有着几千弟子在的大门派,又是在自家地盘上作战,哪怕是对地形的熟悉也比敌人强多了吧。夕言决定找一个九阳弟子先问清当前局势再做打算。至于后面是要出手相助还是悄悄离开,都得等了解了形势再说。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夕言刚离开大路后不久,就听到林中溢出的一丝呻吟。夕言小心潜过去,从树缝间见到一个身穿灰色九阳服饰的年轻男弟子靠坐在树下,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了,脸色灰白。 夕言放出神识在周围检查一遍,见方圆数百米内再无他人(他的神识目前只能放这么远),夕言放心地靠了过去。 “谁?” 那年轻弟子反应也不慢,夕言的身影刚在他面前出现,他就弹跳起来。不过受伤失血后的身体哪能跟夕言比?被夕言一把捂住嘴拖到树后。 “别叫,我不会害你。” 男弟子眨巴着眼,对面前的漂亮少年所展现的实力心知自己不是对手,很明智地选择听话。再者说,这个少年没有一上来就把自己“咔嚓”掉,显然一时半会儿自己的性命还是不会有危险的。 夕言慢慢把手拿开,九阳男弟子没有乱叫让他十分满意。看看,修仙者和普通凡人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嘛。 “我和九阳有些故旧,听说九阳遭劫,来看看。现在山上情况如何?” 一听夕言是派中友人,那男弟子眼前顿时一亮: “见过前辈,晚辈九阳弟子明华。” “这些就不用说了,我想知道山上近况。掌门他们如何,还有哪些长辈在派中?” “自从昨日来敌攻入首阳大殿之后,掌门和多位清字辈师伯师叔们都被打散了。清流和清居师叔陨落了,掌门与清顺师伯带着一众弟子往次阳峰退了过去,清月师姑则与另几位师叔伯们带着几十位师兄弟退向月峰。晚辈是因为伤势发作,中途掉队落下来的。” “那你见过清松真人吗?” “清松真人?” 明华疑惑着摇头: “没有见过这位长辈。” 夕言心头大定,如果他也没见过,那说明师父可能真的还远游未归。不过清月师姑那里,似乎也不妙啊。夕言想起这位曾有心提携他的长辈,决定去那边看看。 第五十一章阴差阳错(一) 夕言好歹也算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大方向还是摸得清的。一路上尽拣着隐蔽的小道走,倒也没有遇上来犯之敌。一直摸到月峰之下,还在山脚就听到山顶上的术法对撞的声响。夕言紧了紧手中飞剑,小心地绕过打得正热闹的地方,从后山攀了上去。 远远地,看到空中飞着一红衣人,手上悬空托起一面铜镜样的法宝,射出道道金光袭向山头。而山顶这一方则是多位九阳修士聚在一起,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和另一名与之年岁相当的妇人联手施展一面青色小盾,化出一道青芒护住后面的同门。夕言经过冰核提炼体质,现在五感更加惊人,在别人都还没有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山顶众人都一一辨认过了――清月真人果然也在其中。 夕言辨出清月暂无危险,才有心思去观察空中的红衣人。 敢强攻九阳派,来者必然实力强横。眼前这人明显在元婴期以上,不用飞剑或别的飞行法宝就能凭空而立,修为根本看不出深浅。更不用说其手上法宝极为了得,轻轻松松将九阳两名清字辈联手施展的防御青光压制得死死地,连夕言这样没见过多少法宝的都能看出那青芒撑不了多久了。 面对这样的敌人,九阳一众清字辈人人心头都跟明镜似的,他们得胜的机会基本没有,就是想要逃得性命也在两说。 清月已经在打着抽身的主意,奈何对方盯着实在很紧,一但离了“青炎”的保护,还有什么可以与对方上口法宝相争?或者集这里所有同门之力与对方拼死一击,也许可以让几个年轻人趁机逃离…… 清月转念便有了决断,传音于身边众人一一叮嘱,所有人面色一变,惊讶、激动、绝决,各自不一,相同的却是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为之一涨,看样子是准备一齐出手了。 清月时间算得极准,不过再小半柱香的功夫,那道青芒猛然一闪,碎了开去,连带法宝主体青色小盾也裂成一地碎片。九阳众人没有来得及心疼那样法宝,趁着红衣人一时得意,手段尽出轰了上去。 一时间五颜六色的法宝、符咒拉出道道光芒,攻向同一目标,饶是红衣人修为再高,也不得不避让开来。就在这时,清月轻喝一声,几个年轻的弟子展开身法向山下奔逃,留下的那些则继续攻击红衣人,力求为自己的后辈争取到一点逃命的时间。 红衣人眼见到手的战果就要飞掉一小半,气得哇哇大叫,当下举起铜镜法宝放出金光一阵乱轰,没注意身后一道细小的淡蓝剑影划过,转眼袭到背心。 红衣人的实力之高,青溟虽然是偷袭,速度也够快,还是被他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匆忙间红衣人向旁边一荡,眼见这一击就得落空。好在变异后的青溟再不是普通的水属中品飞剑,在夕言的操控下剑身爆出大团寒气,红衣人淬防不及,被寒气波及半个身子都麻了,无法保持平衡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青溟一击得手,夕言也不敢贪功,一边召回飞剑一边从山头大石后跳出来拉住青月的手就跑: “清月师姑,快!” 清月被眼前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两人位置立马互换,变成了清月带着夕言跑。 必竟是结丹多年修为逼近元婴的修仙者,跑起路来根本不是夕言这个半调子能赶得上的,一把淡金色飞剑托着她在树缝石隙间飞驰。夕言被清月化出一条灵光带裹挟着带着一起飞。以他那反应根本来不及辨识方向,只顾着往脚下青溟剑中注入灵力才能勉强跟上清月的前进速度。两旁的景物飞快地退后几乎化为一道道光影,也不知跑了多久,夕言只觉眼前一黑、一亮,定睛一看两人已在一处山谷之内。 山谷不大,四周都由高入云端的崖壁包围,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身后的那一拱石门。清月回身一道纸符击出,打在石门上方,大堆石块倾泻而下把石门堵了个严实。 “师姑,这……”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些把戏骗不了敌人多久。跟我来。” 说话间清月一转身又向前飞,不过速度比先前慢了不少,看样子她也经不起消耗了。夕言心说,你知道这骗不了人就好,心安理得地跟上去。 清月带着夕言在山谷中绕来转去经过不少岔路,最后一头扎进一座小湖。湖底有一条蜿蜒水道,也幸好青溟本就是水性飞剑,护着夕言在水道中潜游近一个时辰,出水时半点水星都没沾到身上。 出水之处不见天日,夕言在地下洞穴呆了小半个月,一眼就认出这时必定是一座山腹之中。只见清月对着一丛嶙峋的乱石打出几个手诀,乱石堆震动几下,一些向两旁挪开,一些飞起升到空中,还有一些陷入地底,露出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道路。 “这处是我九阳派重要秘地之一,跟我来吧。” 清月回首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当先走了进去。夕言跟进,乱石堆在他身后又合拢恢复原状,半点看不出其中隐藏的玄机。 走出山腹后,又是另一片天地:一潭幽绿泛金的湖水静静躺在数十丈外,潭边绿草如茵、鲜花似锦,半点也看不出冬日景象。 这片小天地不大,在潭边还修有一座竹舍,种了几棵火红色的小树。 清月引他进入竹舍中,两人对面坐下,夕言在清月炯炯的目光下微有些不自在。良久,清月开口道: “你是明风?” “啊,嗯,是的,师姑。” 夕言好久没听到这个道号,恍如隔世。清月竟似松了一口气,笑道: “先前见到你的飞剑就觉得眼熟,果然是青溟剑。当初听闻你失踪,我派出弟子找寻好久都没有消息,万幸你还安好。只是不知为何你的外表变成如今的样子?如果不是青溟剑,我还真的不敢认。” 夕言苦笑着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通,清月连连皱眉,听到最后叹道: “没想到清玄一系居然变得如此胆大妄为,莫非这也是天意?九阳落到如今的地步,不是事出无因啊。要是百年之前,九阳哪里会被人打进了山门还无还手之力?唉……” “师姑,今日之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是冤冤相报罢了。你也不必过问,我算看透了,那些争强好胜不过是修行中的魔障,还是不把你拉进来了。今日得你相助我才能到这个地方,想来此地应该不会被人找到,也许天意让我九阳留下一脉传承,我会把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你身上,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清月说着,咳出一口黑血,夕言忙扶住她: “师姑!” 第五十二章阴差阳错(二) 清月真人在来敌入侵的第一轮攻防中就受伤不轻,一连几日拼斗下来没有丝毫休息,早已是伤重难治。她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到如今,好不容易在这处派中秘地躲藏起来,强压下的伤势全部爆发,一身修为骤降。夕言扶住她,眼睁睁看着灵力从这位长辈体内溢出,束手无策。 “师姑,我这里有些灵药,您吃一些也许会好点。” 夕言翻出储物镯中的全部药瓶,林林种种十几个。清月扫了一眼,拦住他强笑道: “不用忙了,我这是散功,再好的药也治不了的。” 说着,又是几口鲜血吐出。夕言神色黯然,清月反倒很想得开,安慰他说: “生死有命,这是天定之数。我们修仙之人倒是与天相争,什么时候陨落都不奇怪。你真以为这仙道如此好修?那还不早就神仙满天飞了。呵呵,别难过,真是个痴儿。” 夕言叹息着,心中满是凄惶。清月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就在他的手上也才沾染过别的修士鲜血。不过这一回要重入轮回的是他颇有好感的长辈,感受自然不同。 “好了,别再沉迷于那些无谓的情绪中,对你的修行不会有好处。师姑我活到现在,也算坦坦荡荡了无遗憾。也算我们俩有缘,最后的时刻你还能陪在我身边。我还有些日子,便把多年修行所得传于你,也就对得起清松师弟当年的恩情。” 清月说话间已是功力尽散,青丝成雪、容颜不再,由一绝世美人转眼成了形容枯槁的老妇,只有一身面对死亡亦不惧的从容气质却是让夕言越发折服。 “师姑所授,必尽心领悟。” “如此甚好。” 清月对夕言本就极满意,当下抓紧时间对夕言传授起自己的修行经验。 结丹之后和结丹之前的修行功法截然不同,结丹后的修士已可以使用法宝,而根据各人体质不同,也会选择不同性质的功法修习。这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是关乎修行人生的至关重要的一次选择,无论是主修五行属性还是阳阴两极或是剑道符法,在这里就基本上算是做出抉择,日后再更改的可能性小之又小。就算境界提升更换了更高级的功法,可是修行的属性总体是不会变的。 夕言的体质已是大异于常人,注定了他只能选择阴性功法修练。至阴的功法和至阳性功法一样属于稀少物品,一时间哪里找得到?也只能在相近属性功法中选择。好在从蓝衣女的遗物中得到一部水属性的“明玉功”,经清月看过之后告之这部功法颇为不俗,本身又是适合女子修练偏于阴性,是夕言现在上佳的选择。另外他找到的环形法宝和银钗法宝也不是凡物,都是中阶上品的宝贝:环形法宝形似一只金色镯子,是一件防御法宝,受灵力催动可放出一圈金光护体,金性,坚硬异常,难以攻破。而银钗则主要是进攻型,整支钗为纤长的单支飞翼,一经发动可放出片片飞羽结阵攻击,无论是灭杀还是困敌都十分方便,这是一件水属性法宝,与夕言的阴性体质倒也相得宜章。虽然两件法宝都还需要祭炼,可对于一名新近结丹修士而言,身带三件法宝,已经身家不蜚了。连清月都笑称他鸿运当头,说是可惜自己的几件法宝都在拼斗中损耗了,不然一并传了给他,走出去定会让许多前辈都眼红的。 谈笑到此为止,法宝也只能夕言自己去祭炼,清月在这方面最多只能讲点自己的运用经验。她所关注的,还是所有修仙者都最为重视的一个方面――境界。无论法宝再多再强大、拼斗手段再老道,可追根究底修仙者们追求的还是境界的提升,那才是所有实力的根源。 结丹之后还要分为好几个层次,前期、中期、后期,每一步进境都不容易,然后才能破丹成婴。这一步又是一道分水岭。修仙界结丹的修士不在少数,只要肯下苦功去练,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修士能结丹成功。可是元婴就不同了,有九成修仙者卡在了结丹期再无寸进,至于终老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元婴长什么样。因此修出元婴的修仙者在修仙界已可称得上高手,手诀、印结、阵法、御物……手段层出不穷,说他们能移山倒海都不为过,跟下层次的修仙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元婴之后又有分神、出窍、聚虚、渡劫、飞升,每层境界都分前、中、后期,哪一步不是要历尽艰险才能达到?越往后修行越难,天知道要用多少岁月时光去堆积,又要有多少机缘才能有所突破? 清月一席话让夕言听得脸色越发地白了,那些传说中的境界他可不敢肖想,以自己的体质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呢。 “清月师姑,那先前我看到的红衣修士还不是元婴期吗?” “当然不是,不然我们还能坐在这里?” 清月哼了一声: “他不过是凭着一双可以浮空的法宝靴子做怪罢了,要不是来犯之人身上法宝太过强悍,我们哪里会败得这么惨。红衣人一共来了十三个,其中只有一名元婴,追着掌门师兄去了。好了,抓紧时间,我给你讲一下结丹期常用的一些法诀和符,日后你必定用得上。” 清月真人最终强撑了半个月,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竭尽所能把自己能传授给夕言的东西都讲了出来。迩留之即还特意讲解了他们藏身之地的秘密。 原来此处名叫金阳潭,是数百年前门中一前辈最后闭关之处。这里最大的特性是布有隐灵阵,屏蔽了外界神念的探查。只要不是出窍期以上的修士以神念扫视就不虞被发现。此地没有留下什么前辈遗物,只有竹居旁的几株火红小树可算异宝。其结出的果实名为“火琉璃”,火灵气浓厚,分神期以下修习火属性功法的修士直接服用有极大妙处,如果找到炼丹高手将其入药,还能炼出一些珍贵药物。 有此好处自是让人心喜不已,特别是夕言目前对火属性的东西都比较敏感,有些灵果在手,等到血脉不畅时服用或有激活血气的功效?那么是不是就不必找至阳功法之人双修了?夕言对于找一个修习至阳或是纯火性功法的女子并不抱希望,世上像他这么倒霉阴阳倒转的人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了吧。 有得也有失,夕言同样听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此处门户一经关闭,无相应法诀是不会开启的。法诀他当然拿到了,可是却只能干瞪跟没办法,因为那是要结丹后期实力才打得出来的。而且法诀一共有三十六字真言配合十二道指印,合成四个手诀,不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是不可能施展的。至此,也解开了夕言对于蓝衣女使用手诀的疑惑,原来结丹期也可以修习指印、手诀,只是结不成印结无法发动术法,但是一些阵法的进出和设制却是用得上的。 夕言面对紧闭的大门一筹莫展,要修到结丹后期,那得花多久的时间?哪怕此地灵气浓厚也不是短期可以完成的。没想到回九阳会被阴差阳错地关到这里,不知自己出去之后,司空和林青等人还记不记得他?怕是都要物是人非了吧。 夕言无声叹息着,抚摸着那道将他和外界分隔开的门户,离情愁绪涌上心头。 第五十三章物是人非事事休 夕言在金阳潭中要学的东西可实在不少,清月死后留给他一条储物腰带,里面放了不少玉简,再加上他得自地下洞府的玉简,整理出来发现有一部清月自己的修行功法《凝石功》,土属性功法,对夕言没什么用处。还有还有一些玉简分别讲述了修行界常见的阵法、灵药、法宝、炼器等方面知识,虽然都是一些基础的理论,也经不住数量巨大,要消化它们可得费些工夫才成。另外还有一只记有三个术法手诀的玉简,分别是“化云诀”、“寒霜千针诀”和“水镜阵”,都是低阶术法不需要结成印结便可发动,水属性功法的结丹期修士也可以修习。 夕言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不过司空靳也说过各种东西都了解一点,对自己有益无害,因此夕言准备在这次“大闭关”中把这些玉简全部学一遍,以增加自己的立身之本。先后两次遭遇到修仙者的争斗,无论是自己出手击杀的蓝衣女还是破人攻破的九阳派都给他一个警示,修仙界并不是一片太平,修士之间的争斗反而更加危险,动则送命。漫漫修仙之途会遇上多少危险困境?如果不时刻小心万分努力,怕是哪天糊里糊涂死了都不明白为什么。至于这些东西哪一方面日长还能再有进境,那只有等机缘到了才知道。 修行之人,对于时间的感受极为模糊,修行到了高层境界常常一次入定就过去数月甚致数年都不奇怪。以夕言上佳的资质,也直到十年之后,才算真正参透了手中玉简,境界也因此地灵力滋养提升到结丹后期。 准备就绪,夕言站到当年进入的门户之前。面对唯一的出路,夕言缓缓提起双手,两手互搭,各捏一个指印,随着口中轻声念动的真言而变幻。手速越来越快,灵活翻动着,当最后一个真言吐出,指印也刚好完成,身前四道圆形符文一闪而逝,正是成功结出的四个印结。面前石柱轻动,不多时裂开一道通路,紧闭的门户终于打开了。 夕言轻吐一口气,招出青溟向外飞驰,靠着来时的记忆离开了此地。 再出现已是九阳山上。夕言辨认了一下方位,发现此地离星峰自己修行的小谷居然不远。有了此处为参照,他要找到方位就容易多了。驾驭青溟在九阳派原来的几座山头上转了一圈,入目全是断壁残垣,再无一丝修仙大派的风景。 微微一叹,夕言在次阳峰山脚降落下来。他找到一块不是很显眼的石块,打出一道手诀,石块炸开从中飞出一点金光,被夕言收入手中。 那是一块金属牌,上面铭刻了一个上古符中的“金”字,两旁雕有玄奥的纹路。以夕言如今见识,可以认出这是一种阵法的一部分。 “师姑说的果然没错,当年次阳峰小防御阵没来得及展开,一直弃在这里无人发现,也没有被来人取走。‘金影千剑阵’虽然和我的功法属性差得太远,不过做为中阶小型防御法阵威力据说还是不错的,要是能找到金属性灵石就可以利用起来。” 夕言对此收获很是满意,在次阳峰山脚转了一圈,又起出同样的四块牌子和先前的那一块合成一套,放入手镯中。 现在夕言可有些财大气粗了,光是储物法宝就有两件。手镯的空间大一些,所有最要紧的东西,如回元丹、寒潭灵液、灵草异果、《明玉功》、《凝石功》两部修行功法和那只记有三个术法的玉简以及其它几个记载了炼丹、阵法、炼器和修仙奇闻的重要玉简,还有刚刚收回的“金影千剑阵”的布阵法器都在里面。其他的一些不太重要的零碎则全部放到戒指里。现在的夕言左手带青玉储物镯、右手带金色防御环,经过祭炼之后收紧贴于手腕,用衣袖遮住以免引人注意。唯一露在外面的只有左手中指带着一只白玉储物戒。一头墨蓝长发挑起一撮松松地绾在脑后,用单翼形银钗法宝定住,身穿雪白的素纹阔袖长衫,再配上他美得有些妖异的面孔,实在是个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目光。 对于自己的外表夕言没什么自觉,倒是挺喜欢新衣服的素雅和轻柔面料。这东西也是来自于清月的馈赠,天知道她的储物戒指中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好在都是淡蓝、银灰这样的素雅颜色,样式也简单大方,深得夕言喜爱,刚好换掉他自己被潭水和泥土浸过脏得洗不出本色的那一身。 如此打扮的夕言走进洲街头后让多少人掉了眼珠子,就跟天仙下凡一样的效应,让他大感不适应,连忙买了纱帽带上才免于把全城的人都石化。() 再次来到林家门前,府主早已换人。多方打听,才知道林青回来收敛了父母之后就远游他乡再没有归来。有人说他入了京城华将军府,在军中混了个官职。夕言觉得这种说法倒是深有可能,当下往京城飞去。没两日到了京城,寻找华府没费什么力,选了个深夜直接潜到主楼。 年过三旬的华天胜见到他很是吃了一惊,眼前的男子有倾国之貌,冰蓝双眼犹带有魔力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记忆中的夕言漂亮是漂亮,却也没有如此惊人。奈何夕言说出当年几件小事,不容华天胜不认。将信将疑带人找到已是将军府谋士的林青,林青看了从夕言的五官中依稀认出当年的影子。 “小言,真的是你!” 林青激动之下两行清泪滑下来。夕言笑道: “可不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险地脱身,结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害你们都不认识了。后来又有事耽误,现在才来寻你们。阿青,这些年过得还好吧?我看华将军倒是把你照顾得不错。” 林青抹掉眼泪叹道: “当初你掉下去,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没看到司空大侠当时的表情,真像要把人吃下去。他解了毒以后帮我们找到秘宝,回去时又遇上一线楼的人,司空大侠盛怒之下他们几乎一个都没跑掉,一线楼的那个少楼主被他一剑砍成了两段,还不解恨。如果不是我们死拉着,他真的会把那人剁成泥。” 事隔多年,林青提起那一幕还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真是难为他了,司空怕是被我气疯了才会如此。那你呢?” “我?呵,这些年就在将军府,多亏天胜照顾,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倒是小言,你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啊,十年不见,仍是少年面貌,美得越来越妖孽了,要是这么把你放出去,怕是天下美人都要黯然失色了。” 夕言无语,修仙者结丹之后容貌的变化会非常缓慢,凝婴之后更是从此面容再不会老去,不过这种事对他们却是多说无益的。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再打听一下司空的情况。当初真的要多谢他,我想找他好好聚一下。” “你要找司空大侠?” 林青和华天胜互看一眼,迟疑起来。 第五十四章寻踪 夕言脚踩飞剑向着中土西南方的西茫丛林飞去,林青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司空靳因为他的“死”,不但牵怒于一线楼,更加怪罪自己不够强大,发誓要学成世上最强的武功。于那之后三年内,一人一剑挑遍江湖各大门派,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剑魔”。再然后,似乎司空靳自己觉得再没有办法提升力量了,突然有一天就从所有人眼前消失,了无痕迹。 可是林青却是知道的,因为司空靳走之前来见了他最后一面。也许是因为夕言的存在,让林青和司空靳成了一种关系奇怪的朋友。司空靳告诉林青自己将要前往西茫丛林,寻找自古传说中的极品武学和破碎虚空的办法,希望能更上一层楼。西茫丛林的危险和神秘一直被人们所传诵,林青的劝告没有任何用处,司空靳自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西茫丛林吗?” 夕言一边飞一边喃喃自语道。对于这片林地的赫赫凶名他也略知一二。连他刚入门时都被师父叮嘱过不得随意进入,何况司空靳只是一介凡人?夕言心头不免焦急,半分也不敢停留,向着西南方疾驰。 七天之后,视野里出现一片浓绿,那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丛林。丛林上空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还没有接近,夕言就能感觉到浓厚的灵气扑面而来。 首先可以肯定,这是个好地方,至少对于天地生灵来说,浓郁的灵气可以孕育出无数天材地宝。可对于人类来说,这里也是最危险的所在――受到灵气滋润的可不止天材地宝,还有各种凶猛的兽类,会让它们更加强悍、狡诈也更富攻击性,寻常人进去稍不注意,就只有成为各种植物养份的结局。至于司空靳……他虽然也算不上寻常人,可还是足以让夕言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何况他进去这么多年了,都没人见他出来,就更让人不得不担心。 夕言又何尝不知道事隔五、六年,要出事早就出了,说不准他连点司空靳的衣角都寻不着,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知道没结果就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做的对不? 西茫村以西茫丛林为名,是离丛林最近的一处人类聚居地。 说是村,实则面积不小,和一座镇子相当。这里的村民们靠林吃林,西茫深处是不敢进的,但是在边沿地带仍然可以采集到价值不低的草药、菇类,有本事点的还可以猎到一些个头不大不小的猎物,皮毛也是能换钱的玩意儿。一来二去,这里倒是常有商人来收购草药、皮毛,一些强壮的汉子也爱来挣点钱花,形成了一个小小集市,相关产业也就一起发展起来了。 这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身着淡烟色束腰长衫的男人,头上戴了一顶同色的纱帽,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不过体形纤瘦个头不太高,和街上高头大马的强壮汉子们有着明显区别,往那里一过,就很是引人注意。 夕言进了本地最大的一家客栈,大堂里先就坐了几桌人,除了一桌商人打扮的,其他都是拿刀带剑的武林人士。看他们脚边堆成一叠的皮毛,也知道一定是刚刚进了林子干了一票,正兴奋着呢。 挑了一张空桌坐下,把帽子纱缦撩起来一半,刚好露出下巴和嘴吃饭,这也是在洲城里得到的教训,让他总算对自己的容貌有了些自觉,知道不可以随便在普通人面前露出脸来。至于吃饭本是可有可无,不过因为想从这里打听点消息,当然得要先消费人家才会乐意,这点道理夕言还是没有忘的,只希望一点小手段能帮他找到教会他这些事情的那个人。 那么,怎么开口问呢?夕言动着脑筋,一旁忽然传来一阵嘻笑: “看那样儿,不会是个娘们儿吧?” “呵呵,还不敢露脸,说不定长得不错哦,不会是到这里找男人的吧。” 旁边那张桌上坐着五个带刀的男人,其中两个口没遮拦的一边斜着眼睛瞧夕言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调笑着。大约也是因为长年奔波在外很少有乐子,这会儿夕言对他们的话倒是没怎么生气,不过他们却是提供了一个好机会――只见夕言一扬手,两点银光擦着说混话的男人们的脸皮扎进墙里。 这一手学自司空靳的暗器工夫如今更加纯熟了,如果夕言想,他可以用所有人都看不到动作的速度发出银针,让对方死了都不知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是杀人而是立威,自然要让大家都看到是他出的手才管用。 两个带刀男冷汗都下来了,回过神来就想拔刀,被同桌另一个喝住: “老三,老五,坐下!” 看样子那是个领头的,扫一眼墙上被银针扎出的深不见底的小洞,起身对夕言一抱拳: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我两个兄弟刚才得罪了,还请见谅。” 夕言没说什么,男人当即带着四个兄弟拿了东西就走,一场风波就这么平平淡淡抹了过去。不过自此后店里其他人看夕言的眼神和刚才比可就差得太多了,连小二过来点菜时都有些战战兢兢: “这位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 “你们有什么比较拿手的,看着上两个。再来一壶茶。” “好的,马上来。” “等等,顺便问一句,你们这店开了多久了?” “回客官的话,本店已有二十年历史了,是村里最老字号的客栈。” “那么五、六年前来过的客人你还记得吗?” 小二摇头: “小的才来两年,要不我请掌柜的过来,您问他?” 不大一会儿,掌柜的亲自端了菜送过来: “这位爷,您想打听什么,只要小的知道一定如实告诉您。” “那就麻烦你回忆一下,大约五、六年前,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来过这里。” 说着,夕言拿出一张画像摊在桌上,又在上面压了一锭银子。 掌柜的被刚才夕言那一手吓了一吓,又见到白花花的银子,自是努力回忆,然后眼前一亮,还真有那么点印象: “想起来了,大约是五年半以前,还真有这样一位客官来本店住了一晚。带着一把剑,有别的客人认出来,好像是叫司空……什么的。” “对,他叫司空靳!你知道他从哪里进的丛林吗?” 此言一出,店里又是一阵骚动,司空靳的大名在几年前可算是横扫整个中土武林,在场的武林人士全都竖着耳朵听: “那位爷是骑着马走的,小人诂计该是走了东山那条道,只有那边才能跑马,这头的林子可密实了,马儿进不了的。” “太好了,多谢掌柜。”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坐在那里的夕言渺无踪影。 第五十五章同道 这是夕言进入西茫丛林的第五天。丛林里灵气浓郁得让人心惊,夕言忍不住猜测如果在这里建一座山门,怕是比九阳山还要强得多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此开山立派? 丛林中树木茂密,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夕言驾驭着青溟,小心翼翼在树缝之间穿梭着,自觉就这几天,飞剑的控制技术便上了一个层次。 风中不时有虫鸣兽吼之声,夕言忽然一停,侧耳听去,的确有异响传来,离他越来越近。 速度好快!不像是常人的速度,难道真的有同道在这里? 不对,不止一人,似乎上在追逐着什么。 夕言悬停在空中凝神去看,最先进入他眼帘的是一只……兔子?或者说是兔子妖?只见一个七、八岁样子的男孩,头上顶着一对长长的耳朵,在林子里急奔。他的动作极为灵活,横生的枝丫不但没有减慢他的速度,反倒成了他摆脱敌人的工具。 兔耳男孩一眼看到挡在他必经之路上的夕言,脸色不由一变,慌张地左右张望着,好像想要别选一个方向逃命。就这一耽误,后面的追兵赶到了。 那是三个人类修士,夕言一看他们手中的符就明白了来人身份。 三个年轻的修士猛然发现脚踩飞剑的夕言也是大吃一惊,脚步一缓。 夕言冷眼看着兔子妖怪和他的三个追兵。这种事他在九阳派中也听说过,大多数人类修士认为妖类最大的作用便是拿来炼丹或奴役,修仙界常有捕捉妖修的情况发生,现在只不过是把他听说过的事情在眼前实演了一遍而已。 兔子妖转动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扫过两方修士,突然向夕言这边扑过来: “主人,我把灵草拿回来了!” 他的话让夕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兔妖一指后来的三名修士,控诉道: “他们想要抢主人的灵草,都是坏人!” 此话一出,三人不干了。当中一名黄衣男子上前一步反驳: “住口,分明是你这个妖怪抢了我们守候多时的灵草,现在反而颠倒黑白!” “徐兄,还没看出来吗?小妖怪现在是找到靠山了。我说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兔子精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东西,想必是这位同道指使的吧。” 另一个褐衣少年眉头一挑从身后抽出一把折扇,看样子竟是当下就想动手。 本来夕言是准备置身事外的,这原就不关他什么事。不过一看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就拿出法宝,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夕言马上降低高度从青溟上下来,神念一转,青溟发出冰蓝色的光芒,涨到一丈长短,护到身前。 夕言祭出飞剑的行为让对方三人脸色有些难看,褐衣少年折扇一挥,几道金色半月形刀芒飞击过来,另两个少年也纷纷祭出法宝,向夕言攻过来。 面对三人围攻,夕言心中也在打鼓。这可是他第一次和同道交手,先前那两次他都是偷袭出手,和正面交锋完全不一样,紧张感也是不一样的。 好在夕言反应很快,和青溟的契合度非常高,只一个念头青溟在半空中一旋,几十根寒冰凝成的长针飞射出去,一半撞向金色半月,一半击向三个对手。 面对飞来的冰针,三个修士各出招数,不得不把用来攻击的手段改为防御。夕言正是需要这一点缓冲的时间,青溟紧跟在冰针之后击向最先出手的那个褐衣少年。 青溟剑本不是最好的飞剑,可是自从在夕言体内变异之后,青溟剑就带上了特别的寒气。那和普通的寒气不一样,那是与万年寒冰如出一辙的几乎可以冰冻一切的寒气,还没有近身,就让人从心里发凉。 褐衣少年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硬接青溟的剑气,他那位徐姓同伴却很有见识,一边指挥法宝从旁迎击青溟剑,一边大喝: “快退!” 褐衣少年被第三名同伴一带刚好躲过青溟一击,眼睁睁看着剑气扫过的地方,树木、草丛瞬间被冰雪覆盖,然后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开始龟裂,“碰”地一声,破碎成一片片冰片,飞射出来。那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树整个根部都碎掉了,摇晃着轰然倒下,一时间飞鸟乱鸣虫豸四散。 褐衣少年吓出一身冷汗,脸色发白地回眼去看夕言,美得动人心魄的冰蓝色眼眸淡淡一扫,就让他心惊。 “这位前辈,得罪了。请原谅我们的唐突,那株灵草就算我们孝敬前辈了。” 徐姓修士一边对夕言说着,一边拉着两名同伴慢慢后退。夕言没有再动手,青溟剑停在空中静静悬着,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寒气。 徐姓修士见夕言没有追击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拉着两个同伴迅速掉头,几个起落消失在丛林深处。 夕言一直等到看不到人之后,才收回青溟,重新踩到脚下。四下望了望,那只小兔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果然不出所料,夕言微微一笑,动动鼻子,选定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这一路上曲曲折折,经过了很多低矮灌木丛。还好夕言用飞的,要是凭两条腿走,那可就难受了。不过倒是很适合某些小动物穿行。 夕言一直跟到一棵大树前停下脚步。 西茫丛林的树本就比别处大,可是这棵树在西茫的大树堆中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足足有五、六丈的树宽,怕是要十几个人才抱得过来。顶上巨大的树冠根本望不到顶,入眼只见满是浓绿,生机盎然。 夕言仰着头看了好久,不得不感叹这里的灵气实在是所有生物的福址。 下了飞剑,夕言没花多少工夫就在树根部一个隐秘的角落找到一丛与众不同的长草。拨开草丛,后面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树洞,夕言一路追寻的味道消失在这里。 夕言没有忙着进去,先在洞壁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符纹。摇头一叹,拿出一张符纸当场画起来。随后往自己身上一贴,白光一闪,夕言整个人都显得单薄起来。然后,他才蹲下身,往洞里钻了进去。 第五十六章妖 下面倒是挺宽敞,足可以让夕言直起身子。 树洞里还有不少分岔路,夕言寻着先前的味道一路前行,很快到了出口。 钻出来一看,倒是个挺不错的地方:四周大树环绕,围成了一个近乎密闭的空间,顶上由无数枝叶遮掩,半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四周镶嵌着十几块散发出蒙蒙莹光的石头,照亮了方圆数十丈的空间。正中是一片开阔地,分隔出十几块不同的平台,有的上面铺着草毯,有的搭起树棚,还有的磊着不少石块。 夕言一眼望去,只见最中间最大的平台上有一张用细绒草编起来的“床”,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躺在上面,周围聚了好几个长着兽类耳朵或尾巴的妖怪,那只小兔子也在其中。 小兔子看到夕言惊地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你来干什么?” 夕言耸耸肩,没有理会他,而是望向中间的那个老人(妖)? “你们不用这么剑拔弩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我家的兔子走丢了,我来找他。” 小兔子不干了,跳着脚咋呼: “谁是你家的!我都不认识你!” “可是你刚才不是叫我主人吗?而且我为了你还和他们打了一架,谁知道等我辛苦打跑了那三个人,转头你就不见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夕言悠悠闲闲地找块石头坐下来,小兔子龇牙咧嘴的样子让他觉得挺有趣,总算明白了当初司空靳那斯总是以逗他为乐的心情。 小兔子气得小脸通红,躺着的老妖轻咳一声,撑着坐起来,旁边的小妖们七手八脚扶住他。老妖怪看来病得不轻,好不容易坐稳了,对夕言拱手道: “这位修士大人,长耳他还小,太不懂事,有得罪之处请见谅。我看这位修士大人也不是喜欢杀妖之人,我这里的几只小妖对您大概不会有什么用处,只有长耳刚带回来的碧珠草还算拿得出手,送给大人以表我们诚意。” 此话一出,旁边的小妖们不干了,小兔子长耳叫得最大声: “长老,怎么可以这样!那是给您救命的灵草,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要是,要是给了他,您怎么办?大不了我和他拼了!” 长耳的话得到众小妖认同,纷纷挡到夕言面前,伸爪子露牙齿,看样子是准备和他大干一场。 夕言摸摸头,心道这回好像是玩过头了啊。忙说: “等一下,行了行了,我也不逗你们了。我不是来拿灵草的,也没有要和你们动手的意思,只不过因为小兔子刚才拿我挡箭,我吓吓他而己。不过依我看,就算有这株灵草,你们长老的病也是治不好的,长老自己也应该清楚才是。” 听了这话,小妖们纷纷叫嚷起来: “你骗人!” “不要乱说!” “他在诅咒长老,打他!” 眼看群情激愤就要变成流血事件,妖怪长老喝止了大家: “好了,大家不要这样,修士大人没有说错,这灵草的确治不了我的病。” 长耳快哭出来了,老妖怪伸手拍着他的头,笑道: “傻孩子,哭什么。虽然治不了病,可是爷爷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我的长耳这么关心爷爷。不过你今天的行为太危险了,如果不是这位修士大人心善,你恐怕就回不来了。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知道吗?其实爷爷根本不是病,而是老了。爷爷已经活了太久,我们妖族如果修为不能不断突破,那总有一天也是会死的,这是天理。就算是人类修士只要没有修成仙,也必须面对这一天,何况是妖?” 一众小妖神情凄然,小兔子长耳更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人家大大小小凄风惨雨的,可是夕言却在心头暗骂: “老妖怪,原形不会是狐狸吧?还偷偷拿眼神瞟我,分明是在博取同情,就是想让我出手帮他。难道他猜到我有求于他?真不愧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家伙,人老成精,这妖怪老了怕也是同理。” “好了,长老,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我来这里是想借助于你们的力量帮我查一件事。做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颗回元丹。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东西,对于我们人类修士来说这都是增进灵力真元的好药,我想对于长老也应该能回补一些元气,也许还能助长老一举突破现在的境界。” 老妖怪一开始的确打着讨些好处的主意,不过夕言给出的重礼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反倒让他心里打起鼓来。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开口: “不知修士大人想要我们为您办什么事?您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都是些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妖,怕是做不了什么大事。” “放心,不是让你们帮我拼杀。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人,五年多前进入西茫丛林,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如果能帮我找到人是最好,找不到也要有个消息。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多少应该有点办法吧。” 老妖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找人,这倒的确有些办法,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这里的地头蛇。 “不知大人想要找哪一位?能不能说说他的特征,最好能有他修行的功法或是法宝特点,我们才好帮您寻找。” 夕言摇头: “他不是修行者,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身材高大,我这里有他的画像。” 普通人?老妖心头一沉,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到达的地方,说不准在来的途中就跑到哪头野兽的肚子里去了,而且事隔这么久,怕是不好找啊。难怪出价这么高,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妖怪们把头凑到一起看着画像,一只长着尖耳长尾的十来岁小女孩一拍掌: “我见过他!” 夕言精神一振: “在哪里?” “在……” “小雅别说!” 长耳跳出来一把捂住小女孩的嘴,瞪着大眼对夕言说: “想知道你就先把药拿出来。不要是骗我们的吧。” 夕言手一翻,一粒淡黄色的丹药出现在他手心,丝丝清香让人精神一振: “现在可以说了吧。” 第五十七章交易 长耳瞪着大大的红眼睛防备地看着夕言,又满脸渴求地去瞄夕言手上的回元丹,那样子让夕言又是好笑,又是赞叹――为了自己的亲近之人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比很多自诩“万物之灵长”的人类还要好得多了,至少从他身上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到真情实意,而不是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放心吧,我如果真想要骗你们,就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您说呢?长老。” 妖怪长老微微笑起来: “的确,这位修士大人的实力我并不清楚,可是你能同时战胜三名修士联手,那必定是不弱,我们这里大大小小的妖怪加起来怕也不会是你的对手,您不需要费心来骗我们。多少年了,您是为数不多的愿意与我们妖类平心而谈的修士,老夫金牙,愿意相信阁下。小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修士大人。” “是,长老。” 长老发话,小猫妖就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了起来: “我是好几年以前看到这个人的,他虽然不是修士,可是却进到这么深的林子里,实力非常不错,已经接近低级修士的水平了,而且打起来特别不要命,不要说林子里的动物,就算是修为低一点的妖,恐怕都打不过他。就是看起来挺狼狈的,他可能在林子里呆了不少时间了,穿着兽皮,头发也是用草扎起来的,我看见他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个没见过的妖怪呢。不过他手上有一把挺吓人的剑,远远地我就感觉到上面有血腥味,杀气很重。那时候他脸上身上都黑黑的,不过看起来和画上这个人还是很像就是了。我想如果你要找的人真的能来到这里,肯定就是他了,因为没有几个凡人能凭单纯的武力杀进来的。” “那么他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我看到他往熊老大的地盘去了,没敢跟。” “熊老大是谁?” 夕言还想再问,小兔子再次跳了出来: “喂,小雅知道的都说了,你可以把药给我们了吧?” 夕言瞅一眼递到眼前的小手,嘿嘿笑道: “可以,不过你得跟我走。” “你不是说只要打听到你要的消息就可以了吗?” “那是我跟长老提的交换条件。现在我让你做的事情却是我该得的报酬。” 长耳不解,夕言说: “刚才我帮你打跑了三名修士,你难道不该付点报酬吗?” 长耳明白了,气焰小了很多,用脚蹭了蹭地面,咬牙道: “行,只要你把药给长老,我就跟你走!” “不行,长耳!” 妖怪们大惊失色,像是真以为夕言要把长耳朵小弟弟带走。又成功耍了小兔子一把的夕言现在心情正好,大笑: “你们慌什么,我只是让他给我带个路而己,又不是真要养这只就会跟我顶嘴的小兔子。” 长耳被他气得腮梆子一鼓一鼓地,夕言把回元丹拿给一直坐在那里看热闹的妖怪长老金牙,回身抓着长耳的衣领一提: “走吧,我们去找熊老大。” “喂,放我下来!” 人类修士和年少不妖怪的争执声渐渐远去,金牙一边微笑着听那热热闹闹的声音,一边凝视手中的救命灵丹。天知道他们这样的妖怪想要得到一颗人类修士炼出的丹药有多么困难。对于大多数人类修士来说,妖怪是低等的、异类的、和炼丹材料或是仆役奴隶画上等号的。人类修士见到妖怪最好的反应是视而不见,决大多数则是直接运起法宝招呼过来。金牙修练了近千年的岁月,眼过的修士不知凡几,却没有几个能像今天遇上的这个一样,愿意与妖们公平交易,甚至还会用可以算得上和善的态度与一个小妖怪闹成一团。如此胸襟,此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 “长老,您在想什么?快把药吃了吧。” “啊?呵呵,好,这就吃。这一回,我要闭关几日,希望能借此药之力冲破屏障,更上一层楼。到时候,也就不用再怕附近其他的妖王来欺负你们了。” “那太好了!” 小妖们欢呼着,洞内的喜气洋洋却和被夕言带走的小兔子没什么关系,他正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埋头往前赶。 小兔子也算看出来了,自己身边这个修士明显心情很好,没有了刚见到他时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却总爱耍着他玩,还不如以前那样呢。 夕言见到小兔子真生气了,悻悻收了手,老实跟在后头。一人一妖在林子里穿行着,夕言有点转向,心道还好找了个土生土长的向导,不然自己真不知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与司空靳在一起时养成的习惯,夕言一边赶路也没有放弃对周围的观察。无论是地形、环境还是各种响动,一一从心头掠过。突然一丝不一样的声响出现,夕言反应极快地放出神识,发现有一支数名修士组成的队伍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来。 虽然没有用上飞剑,可是修士们陆地奔行之术都练得炉火纯青,接近速度极快。 夕言想也没想伸手一把抓住小兔子屁股后面那团毛茸茸的尾巴把他拉了回来,又一手捂住他的嘴,闪到一棵巨树的浓密枝叶间。 长耳愤怒极了,刚想给这人点颜色看看,长长的耳朵就接收到了有人接近的声音。小兔子顿时老实下来,一人一妖从枝叶缝隙之间看着来人。 那队修士很快从他们不远处的林地间走过,离得近了可以清楚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头挽簪花髻绿衫女修士正向最前面的黄衣青年男修搭话: “徐师兄,你说我们这回带的灵草能在坊市换到多少晶石?” “不清楚,有两棵五百年的木槿成色很好,大概不会少吧。” “太好了!我早就想买万宝坊的紫云钗,可是手头晶石还差一点。这一次可以买到了呢。” 簪花女子巧笑倩兮,引得身旁好几名男修侧目。其中一人明显不满于她只跟徐姓男修搭话,找了个由头插嘴进来: “可惜上午眼看要到手的一棵三百年的碧珠草被那小妖怪抢了去,否则还能多换些。碧珠草可是很少见的,如果不是徐师兄拦着,说不定我们就抢回来了。” 徐姓男修没有回应他的话,反倒是因此而想起了那一个照面就惊走了他们三人的那位“前辈”。说实话,让他记忆最深的并不是那位前辈的实力――实力高强的修士他不是没有见过,师门里的长辈们大多实力深不可测,他还见过好几次结丹中期甚至后期修士之间的争斗,所以面对那位前辈威力强大的一剑他才会那么快做出决断。让他真正记住的是那人美得惊人的容貌。很少有男子能美成这样,就算在女子中也不多见。而且美则美亦,却并不阴柔,不会让人认错性别,大约传说中的狐妖能有这样的容貌? 一群修士远去,夕言带着长耳跳下树来。领头的那名黄衣男修他还有些印象,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了。扫了长耳一眼,这小家伙运气也不怎么样啊,希望下一次他独自出行时不要再遇上他们。而且这里有这么多修士出没,莫非有修仙门派?还有那个坊市,好像挺有趣,有机会去看看好了。 第五十八章熊和狐 自从夕言揪了长耳的尾巴,小兔子明着不说什么,不过接下来的一路上他都有意无意把自己的尾巴保护起来,决不把它暴露在夕言的眼前,让夕言顿感好笑,这只小妖怪还真不是普通的可爱,看来妖和人类除了耳朵尾巴不一样,根本别无二致。 一路疾行的长耳突然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望向前面。那里横着一条小溪,小溪对面的林地和这边没有明显区别,不过对于小兔子来说,那就仿佛是一道疆界,不可逾越。 “那边就是熊老大的地盘。我们这边的妖一般是不过去的,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 说着,长耳咬了咬嘴唇,瞅夕言一眼,又飞快地补了一句: “他们那边的妖都挺喜欢打架,对人类修士没什么好感,你自己小心。” 说完,小兔子转身就想跑。这时从对面树后飞出一道灰影,袭向长耳。小妖怪脸色一变,夕言左手一抬射出一根银针击中灰影,把它打下来一看,原来是一块石头,掉到地上,带着那根扎进去的银针弹了几下不动了。 长耳脸色很难看,警惕地盯着对面。夕言比他更早一步发现偷袭者,是一个块头不小的黑衣大汉。 大汉也不躲,坦坦然走出来往那里一站,冷眼在夕言和长耳的身上扫来扫去。长耳吞了口唾沫,轻声说: “他就是熊老大。” 夕言一打量,看那比自己足足高出两个头的块头,的确很有熊的架势。 对面的熊老大回瞪夕言一眼,对长耳吼道: “兔子,你来这里想干什么?活腻了是吧,还带个人类过来。是不是金牙那老头又想耍什么花招了?” 长耳被他的大嗓门儿震得一下子躲到夕言身后,只露个脑袋出来对着熊老大龇牙咧嘴: “金牙长老才不会耍花招呢,只有你们的古月才爱用阴谋诡计。” “你说什么?” 熊老大眼一瞪,就要冲过来,夕言手一动,一张符出现在两指之间。 熊老大也不是笨人,当下停住脚步紧盯夕言。夕言摇了摇符纸,道: “我没有恶意,只是长耳是来为我带路的,说好了我要保证他的安全。” 熊老大哼了一声,说: “没想到人类里也有跟妖类讲信用的,倒是挺少见嘛。小子,来这里干什么?你们人类修士不是都在石枫林那边活动吗,干嘛跑到我们的地盘来?” “他是来找人的!” 长耳抢在夕言面前说,小家伙对夕言刚才的“仗义”大为感激,相对地对夕言的事情也就更上心了。找妖怪问消息,总是同族更有利,必竟妖们对人类修士的印象可都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找人?找人找到妖的地盘来了,看你长得还人模人样的,怎么跟傻子一样,这里百八十年都没人类来过了,你倒是第一个。看在那兔子愿意为你带路的份上,今天本大王不跟你计较。小子,快走吧。” 夕言摇头道: “我得到确切消息,四年多前的确有一个男人向着你们这边来了。他不是修士,带着一把血腥气浓重的剑。如果熊老大能帮我找到他,我愿意用一粒回元丹酬谢。” 反正夕言的回元丹不少,闭关十年用掉了十几颗帮助自己把修为提升到结丹后期,又送了金长一颗,现在身上还有十二颗。用一颗对自己基本上已经没有效用的丹药来换取司空靳的下落,他倒觉得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回元丹的价值的确是无人不知,熊老大脸色微变: “你有回元丹?别骗我,当我不知道么,这样的丹药对你们人类修士来说也是一件重宝,怎么可能拿出来做报酬?” 夕言也不分辨,头上银钗光芒一闪,几十根幻化出的飞羽在他身边环绕成一个圈,把他和长耳一起围了进去。 “你看,以我的修为,回元丹对我的效用已经不太,自然可以用来换取我所需要的东西。这一点长耳可以做证,不过丹药我现在不能拿给你们看,树后面那位是你们的人吧,都潜到我身边来了,万一出手抢夺就不好了。” 长耳大吃一惊,猛然扭头看向夕言所指的地方,只听一声轻笑,一个火红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古月!” 长耳一口叫出新出现的红衣男子的名字。他又往夕言身后蹭了蹭,不太敢看对方,倒是红衣男子挑着漂亮的丹凤眼对他笑得灿烂: “小兔子,你刚才说我的坏话我可都听见了哦。枉我平时那么照顾你,给你吃了多少好东西,你还这么说我啊。” 长耳脸微微一红,小声道: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红衣男子五官极为精致美丽,全身也没有出现兽的特点,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夕言绝不会认为他是妖。古月对夕言比熊老大热情多了,主动自我介绍: “我叫古月,狐妖。刚才那头大熊对阁下不太友好,请不要介意,他就是这么个直性子,而且我们这里好久没跟人类修士打交道了,他有点紧张。” 古月的话让熊老大十分不满,不过古月理也不理他,而熊老大也的确再没有其他的行动,这让夕言不难看出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你好,我叫夕言。请问我刚才的提意您意下如何?” 古月笑道: “阁下愿意用回元丹与我们交易,我们自然是无比欢迎的。自于你提到的那个人类男性,的确也来过这里,还跟那个大个子打了一架。” 古月说着扫了熊老大一眼,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问阁下找那人是寻仇呢,还是访友呢?” “他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姓司空。” “那我就放心了,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我还记得叫司空靳是吗?他虽然不是修仙者,可实力非常不错,打斗经验也很丰富,在大个子的手下硬撑了小半个时辰,可让我们大吃一惊。大个子很少称赞人类,对那个男人都破例说了声好,还留他住了一晚。至于他后来的去向我们也是知道的,不过我想先看看夕兄的丹药,再做决断,不知阁下之意?” 古月笑意莹莹,可是从头到尾说话都滴水不漏,夕言不得不按他的意思来。手一翻,摸出一颗黄色丹药,清香扑鼻。 第五十九章坊市 古月眼前一亮,不过他很克制地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渴求。轻轻扫一眼熊老大,古月对夕言说: “阁下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请把回元丹给我,我自然会告诉你司空靳的去向。” 夕言手一翻,收回丹药,道: “这自然是不行的。如同你们不信任人类,我自然对以智计多端出名的狐妖也不会全然信任。不如这样好了,我让丹药交给长耳,让他拿着丹药退到一边,等你告诉我消息之后,长耳再把丹药拿交你们,如何?” “这倒也是个折中的好办法,小兔子大概是我们都能信任的唯一人选。” 古月一挑眉,对长耳微微一笑,小兔子拿了夕言给的回元丹扭头跑到离红狐狸远远的另一边。 古月不以为意,对夕言道: “司空靳在我们这里住了一晚,后来就往人类修士的坊市那边去了。他必竟是人类,也不能总和我们呆一起。后来大个子还为了他冒险往那边去了一趟,” 古月一指熊老大,黑衣大汉两眼一翻,道: “又不是专门为了他……那小子运气不错,好像被一个剑修老头看中,带去做徒弟了。不过我看他那得性,怕是修不成什么仙,修魔还挺合适。” “此话当真?” 这是夕言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司空靳如果真的能被引入修仙界,那么自己就不必再如此担心,他们应该还有见面的一天。 “我骗你干什么。” “那位带走他的剑修前辈是谁,你知道吗?”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这事儿前几年在石枫坊市好多人都知道,必竟在这里收徒的可说绝无仅有,你多打听一下应该会有人还记得这事儿。” 夕言灿然一笑,道: “多谢两位相告。我这就前往坟市,长耳,回元丹交给古月先生,你就可以回去了。” 环绕身侧的飞羽一收,一道蓝光出现在夕言脚下,夕言脚踩青溟身形一扭从两棵大树的缝隙中钻过,很快消失在三个妖怪眼前。 古月一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熊老大走到古月身边,抱怨说: “你干嘛对那小子那么好,是不是看他长得漂亮?” 古月白他一眼,从长耳那里拿过丹药,一把塞到熊老大手里: “你当我吃饱没事干是吧?也不想想是谁一天到晚和人打架,一身是伤连修练都耽误了,有些旧伤还动了筋脉。这东西倒是很合你用,回去好好闭关,药力炼化之前不许再跑出来!” 熊老大嘿嘿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 “说起来这个小子的修为不差啊,看起来挺年轻的。” “修为好不好我倒不在意,不过他的飞剑却是用得很不错的。在林子里低空飞行,你见过多少修士这么干?等以后成长起来,这家伙也是个能人呢。好在他对妖修似乎没什么恶感,不然还不知有多少妖类要栽在他手里。话说回来,长耳,你怎么和他混到一起去的?长耳?” 古月四下里找找,哪里还有小兔子的影子。 “呵,这小家伙跑得倒快。肯定是你把他吓着了是不是?干嘛一见面就吓他?” 熊老大撇撇嘴: “是那只兔子自己胆小好不好?再说了,你又凭什么老照顾他,他可是金牙那边的人,关我们什么事。” 古月哼了哼,不理会这个强词夺理的家伙,扭头往回走。熊老大连忙追上去,林子里再一次恢复平静,就像从来没有妖怪出现过。 夕言低空飞行着,林子里的植物太多,各处横生的枝丫为飞行带来难度,说实话驾着飞剑还不如用陆地奔行术方便。不过夕言却觉得这个地方用来锻炼自己的飞剑操控十分合适。关于这一点的坚持还是来自于司空靳的教导――如果对自己的武器都不够了解不能运用自如,那么一旦和别人动起手来,你就先输掉了一半。 不可否认,司空靳对夕言的影响十足深远。 夕言还认得先前遇上的那一队修士的话,他们前进的方向应该就是坊市。 沿着那条路飞行了约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处枫林茂密的小石山,呈半月型,和另一座小山围出一道缺口。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很明显的人行走过的路径,在谷口的开阔地带,还有驾驭着飞剑的修士进出,很明显夕言找对地方了。 降下飞剑,夕言徒步走进谷口,入眼是一座热闹的集市。三座木楼呈三角形立在中间,周围散布着一些小木屋,颇有几分人间市镇的模样。 坊市里人来人往,夕言惊奇地看着这一切。除了门内大比,他还从没看到过这么多修士聚在一处。而且这里的修士明显比九阳门中弟子强多了,放眼望去许多人身上都佩戴着散发出灵力波动的法宝,说明他们几乎都有结丹期的实力。偶尔有还没结丹的,也都有师长或亲友陪同。夕言甚至还发现了一小部分他都看不出修为的,至少也是和自己同等修为,或是更高? 夕言就像初次进城的乡下小子,看什么都稀奇,殊不知别人看他也一样。 这间坊市知道的人很多,不过通常都是由老人带来的新面孔,像夕言这样独自出现的可不多见。 “那是谁?没见过,是哪个门派的新人吗?” “没听说有这样的新人啊,这么出众的外貌,修为也不低,再怎么也该听说过的。” “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来的?” “说不定,知道这里的人也不少,也许是哪个散修的后辈吧。” 不少人窃窃私语着,都在打量夕言。新来者没有注意到别人窥视的目光,一门心思观察周围。 既然是坊市,肯定会有不少东西买卖,除了木屋和木楼中的店铺之外,街边也有人搭起摊位做买卖。夕言一路看过来,不乏法宝、符纸、灵草、炼器材料之类的修仙用品出售。再一看价格,夕言暗自咋舌。修仙界以灵石做为交易货币,这些灵石中存有不少灵气,是修仙者紧急补充灵气的必备之物,算是修仙界硬通货。夕言身上也有几块低阶灵石,有清月留给他的,也有从蓝衣女那里捡来的,原本以为已经很不错,现在一看这些摊位上的东西,随随便便就是十几或几十灵石的价格,他身上那点只能当别人的一个零头。一路看过来,大约只有那几叠符纸能买得起,不过也要一块灵石一叠(一百张),看起来和九阳派通一下发的符纸比的确品质好很多,不过也不是这种卖法吧?夕言越看越受打击,咬牙不再观注别人的货品,只一心找起人来。 第六十章怀璧 要打听几年前的事情,自然要找个常驻这里的人才行。夕言直接略过摆摊的“流动人口”,把目标定在某些看起来比较像本地人士的人身上。咦?那里有一个就很像嘛。 夕言瞄准的目标是个老头,修为看不出深浅,正独自窝在街角一颗树下悠闲地喝着小酒,和周围忙碌热闹的气氛很是格格不入。夕言走过去,双手抱拳: “这位前辈,晚辈夕言有礼了。” 老头抬抬眼皮,嘻笑着: “你这小家伙倒有趣,第一次来吧,不到处看看却跑来找我老头子说话。嗯,难得看你还顺眼,坐吧。” 老头指指对桌的小凳,夕言闻声坐下,老头摇一摇手中酒瓶: “奇园老店的百果酒,好东西,来一点?” 夕言摇手道: “我不会喝酒。” “呵呵,不会喝酒好啊,不错不错,不像那一回来的那个小子,一来就跟老头子抢酒喝,太不懂得敬老尊贤了。” 老头便自子美滋滋地抿了一口,斜眼看夕言,问: “小伙子有什么事想问我,快说吧。” “前辈知道?” “呵呵呵,看你的表情就知道,都快憋不住了。老头在这里还算呆得久,说说你是想找什么宝贝呢,还是想跟哪个门派搭上线呢,我今天心情好,可以指点你一下。” “晚辈是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 “哦,这是老头子的强项,这里来来往往那么些人,老头子不说全认识起码也能认出十之八九。说说,要找谁?” 老头一下子来的精神――通常找人不是为了寻友就是为了寻仇,一般都有好戏看。 “晚辈听说数年前,有一名凡人男子来到这里,被人收作徒弟,不知是否有些事?” “哦,这事儿啊,自然是有的。怎么,你就是来找那个叫司什么的小家伙?” “对,晚辈正是想找他。请问前辈是否知道是哪位前辈把他带走了?晚辈找他很久了。” 老头扫过来一眼,哼哧哼哧地笑: “看你样子也不像寻仇,他是你朋友?那小子还不错,有股子狠劲儿,可比多少门派弟子还强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多少都是长辈护着家里包着长大的,还不如他那样的呢,虽说血腥味儿重了点,还真是个不错的苗子。放心吧,带他走的那个老家伙也不简单,当年也是有名的剑修,狠角色,多半是看上他带去传衣钵的。小子你好好混,说不准以后你们还能见上。不过……” 打量一下夕言,目光跟刀子似的,夕言觉得自己像被看了个通透。 “要是你小子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满世界晃荡,可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夕言一惊: “前辈,您的意思是?” “我是看你顺眼才提醒你。小子,你身怀重宝还不自知,总有一天会惹祸上身。” “重宝?” 夕言摸摸头上银钗,难道是这个东西?他身上别的东西都藏得很好,只有这个的那枚储物戒指摆在明面上,戒指当然不会属于“重宝”的行例。 老头一翻白眼: “那么个破钗,中阶而已,也只有你把它当宝贝吧。真正的宝贝……” 他扭头瞅瞅四周,见没人注意,戳上夕言胸口,压低了声音道: “是你自己。” 夕言张大了嘴,十分不解。老头哼哼着,嘀咕: “玄阴寒体,天下至阴的体质。我不知道怎么会在你小子身上出现,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可是极有诱惑力的。如果遇上魔修,特别是和你功法相生相克的那种,你的乐子可就大了。当然有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拿我来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去了。” 老头掰着手指: “至阴的东西多难找啊,拿你来炼丹、炼器、抽取元灵做为阴寒类法宝的器灵,别以为这些是开玩笑,那些家伙可真的做得出来。再者说,有些荤腥不忌的指不定还会你来当练功炉鼎呢,玄阴寒体可是最顶级的那一种。” 可怜夕言的小脸惨白惨白的,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场噩耗,偏偏老头还要反复强调“这不是恐吓你,以前真的有过这种事哦!”如何能不让他头痛? 大约是已经吓得够了,老头话锋一转,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其实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玄阴寒体的,就算知道的也不过道听途说,能认出来的是少数。一些分神以上的老家伙大概能认识,都是修行有些年头的了,见识广。元婴期的都不一定有这见识。当然,也不是绝对。” 夕言当然知道不是绝对,因为第一个认出玄阴寒体的女人连元婴都不到,那么天知道什么地方还躲着这样阅历广博的家伙。 “老前辈可有什么办法遮掩一下我的体质?” 夕言起身恭敬请教,老头招招手: “坐下坐下,你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热闹是吧?” 等夕言老老实实坐下来,他才用一种慢悠悠的语气说: “办法嘛,我倒是有一个。不过我这点本事学来可不容易,总不能平白就教了出去不是?也不是我非要你什么东西,我可不是谁都愿意教的,要不是看你顺眼,别人送多大的好处我还不搭理呢。” “这是自然,前辈想让晚辈用什么来换呢?” 事关自己的安全大计,由不得他不重视。 老头笑而不言,又抿了一口瓶中酒,叹道: “真是人间美味啊!” 夕言一愣,立刻起身离去。老头半眯着眼很是满意: “小家伙挺机灵的,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弟子,运气真不错。” 奇园老店不难找,坊市正中那三座小楼之一就挂着大大的“奇”字招牌。只不过百果酒却不便宜,据说那是店主的独家秘方,用百种灵果酿制,一小瓶就要三块灵石。夕言咬咬牙买了两瓶,赶着给老头送了回来。老头一见百果酒的小瓶子,笑得眼都没了,打开来闻了又闻,陶醉半天,才想起正事。丢过来一本只有几面的小册子,说: “这东西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你拿回去炼了,只要不高出你三境界的人,都看不出你的真实情况。” 夕言低头一看,是一本功法,书皮没有了,也不知叫什么。夕言翻了翻,再抬起头来,发现老头已经消失不见。夕言站在原地对着空掉的座位行了一礼,收起册子往坊市边缘走去。 第六十一章再遇 坊市的边缘地带,建了不少小木屋。有人定时整理和打扫,屋外建有小型防御阵法,一块灵石可以租住十天,还是比较合算的。 夕言租下一间,进去之后发现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一些,一室一厅,室内灵气充盈,用来做短时的修行非常不错。 夕言坐下来迫不急待地打开小册子,薄薄几面很快就看完了,里面记载着一种很古怪的附生功法(注1)。这种东西夕言早就听说过,却还是第一次见。说起来附生功法在修仙界其实并不多见,清月师姑好是会一种,奈何跟自己的属性完全不匹配,也就没有传下来。而这一本看起来好像是全属性都可修习的,那就更罕见了。夕言没想到两瓶酒能换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想是那位老前辈有意帮自己一把,下次再见到,定要好好谢一谢他。 这一部附生功法不知叫什么,不过它的功用倒是专门用了一页来介绍,大意说是这是一部可以掩饰自己真实情况的功法,包括自己的境界、体质、功法属性等等,甚至还可以修饰外在容貌,如比改改发色、肤色、五官胖瘦之类的。对于夕言来说,这部功法的效用让他如获至宝。无论是内在的掩饰还是外在的变装,都是他所急需的,试想没人会想要走到哪儿都让人围观对不?有时候太过出色的外貌引来的只会是麻烦而不是好运。 无名功法修习起来不是很难,以夕言的聪慧几天就上手了。必竟它只是一种在平常的行功路线上匀出一些灵力开辟向道细小分支而己,就像是光秃秃的树干上长了几片叶子。夕言甚至还有时间对着凝结出的冰镜试了几种不同的外形改变,又尝试着把自己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压制到不同的境界状态。最终走出木屋的,就是一个满头黑色长发、黑色双眼、肤色微白、刚刚结丹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漂亮少年,而不再像以前那样美得走到哪里都引来一堆视线。 十天的时间,坊市里好像更热闹了一点。夕言向看守木屋的那名旋照期修士打听了一下,得到消息这里马上就会有一年一次大型的开市活动,五大门派都会有人参加,到时可能会有不少珍品出售,所以知道消息的不少人都在往这里赶。 五大门派夕言知道。这要感谢清月对他进行的那半个月恶补,让他通晓了不少修仙界的常识。 五大门派分别是:御兽门、华阴山、天衡派、素音宫、鸣凤谷。每一个门派都有过万弟子,起码两个以上元婴期坐镇,修仙界实打实的巨无霸,别派弟子少有敢招惹的。以前觉得九阳派便是不小的门派了,知道它们之后才明白九阳在这里最多也就算二流甚至三流门派,差得太远了。除了这五大门派之外,还有不少别的小一点的门派、家族,另外散修中也不乏隐世高手,修仙界这潭水,可是深得很呢。 不过这些对于夕言来说无关紧要,他现在就只是想凑凑热闹而己。反正自己也算个散修了,难得遇上这样的盛事,就当长见识好了。再则说,虽然自己身上晶石不多,可是有丹药啊,说不准能拿来换点有用的,比如火属性的灵果?或是少见的符之类。 夕言于是又交出一块晶石,租下十天木屋。这样他身上就只剩下一块晶石了,彻底变成穷人。夕言并不在意,同样乐陶陶地在坊市里转悠起来。 这些天坊市里的东西又多了几分,夕言一路逛下来,还真看上了几样:一支画符用的上等金竹笔,一块封兽石,一本炼器材料大全,都是他欠缺的东西,可惜一个个标价不蜚,穷人夕言只好干看着过过眼瘾。 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这头夕言眼巴巴望着小摊上的东西流口水,那边还就有一群人进出着各处店铺,大大小小的物件买了一堆,惹得不少人都留意上了这一群大金主。 那一群人里大多是年轻人,修为个个不弱,如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一个身着火红色长裙的少女。少女大约十七、八岁,从面相上来看和夕言差不了多少,腰上缠了一根金色的鞭子,漂亮的脸上神色倨傲,一看就是哪家的大小姐,难怪前呼后拥威风八面。 夕言对这一大群旁若无人的人无甚好感,避到一边,不过他想让过,有人却不乐意放过他。 “前辈?” 大队人中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来,明显是冲着他的方向。夕言抬眼看过去,是早前遇见过的那名黄衣青年,好像是姓徐? 徐姓青年惊疑地打量着夕言,似乎因为发色和瞳色而不太确认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必竟除了五官,夕言甚至连肤色都有些微改动,天知道姓徐的是怎么认出来的。夕言扫过他的那一眼倒像是让徐姓青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微笑起来,离开队伍向他走来,远远地拱手道: “前辈,我们又见面了。在下雁河山徐憬,不知前辈是否有时间让晚辈为上一次的唐突赔礼?”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姓徐的一开口,夕言立刻感觉到无数视线汇集到自己身上来。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夕言对徐铁交憬冷淡地一点头,道: “不用介意。告辞。” 面对夕言的拒人千里,徐憬有点尴尬,不过想想夕言先前冰冷的表现,这也可以理解,反正有些本事的修士通常脾气不会太好。徐憬看着夕言远去,有些遗憾地叹息着,身后的同伴们围了过来,红裙少女颇为奇怪地问道: “那是谁?没见过,徐师兄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他应当不是五大门派弟子,梅师妹没有见过也是自然的。” 梅姓少女挑着眉头哼了一声,抱怨道: “连五大门派都不是,他还装什么高人?我看他的修为也不过刚刚结丹而已。” 这也是徐憬最奇怪的地方, “上次遇上他的时候,手段确实非常厉害,似乎不止结丹初期啊?梅师妹,你的父亲梅长老不是一直在邀请实力强的修士吗?我想他应该算一个。” “这样的也叫实力强?结丹初期本门要多少都有。不过那小子长得倒还不错,可是真有几下子,把他叫来也不错。好了,下次遇上再说吧。” 梅姓少女裙角一扬,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杀向坊市另一边。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一行人中一个不起眼的青年眼中露出的震惊。 注1:附生功法,指在主修功法之外修习的一种带有某种特殊功用或功击力的辅助功法。一个人只能修行不超过三种可以相互辅助的主修功法,可是附生功法却能修习很多,就如同一棵大树上长出的许多小叶子。通常附生功法必须和主修功法相匹配,也有少数附生功法所有属性的主功法都可以修习。 ―――――――― 嘎嘎,有多少人被章节题目误导了? 第六十二章五大门派 有心人留意到,这一次的开市,比起以前更加热闹。离开市还有五天,五大门派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御兽门由第二长老梅格凛亲自带队到得最早,另外四派只晚了一天,来的也都是些重量级人物:华阴山大总管陈锌、天衡派长老谢进、素音宫三宫主齐霏清、鸣凤谷大弟子席灵u。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少有参与坊市这样的活动。这些大人的出现,让一些人心中打鼓,莫不是要出什么事了吧?或者说五大门派将要有大动作? 无论这些人是心生退避之意还是想要跟风捞点好处,现在都还为时过早。五大门派自打进驻石枫坊市后除了五个头领碰面打了声招呼,基本上就没什么来往。到是其下弟子们活跃得很,以梅格凛的女儿梅悦最是张狂,整天都领着一大帮子人在坊市里转悠。除了几名前辈,这丫头看到别的门派弟子基本上是斜着眼瞅人,能让她正眼对待的没几个。 又是一个大清早,梅悦领着她的队伍出来了。这支队伍里除了御兽山本门的弟子,大部分还是其他和御兽山交好的小门派或是依附于他们的家族子弟。因此除了梅悦这个天之娇女,其他几个御兽山弟子也是大家奉承观注的对象。这不,有那么一个落到了后头,立刻就有人凑过去关心起来。 “袁师兄,怎么了,看你今天好像兴致不高啊。” “是啊,昨天还看见万前辈夸你眼光好会挑东西,今天怎么……” 袁姓青年一扫身边的两个家族子弟,苦笑着摇摇头,犹自沉思起来。 如果夕言在这里,必然能一眼认出,这个御兽门的袁姓弟子根本就是他的老熟人,两人之间还有一段恩怨未了――九阳派掌门之子明心,不知何时改名换姓投到了御兽山门下。 明心――现在该叫袁心,正在回忆着昨天遇上的那个人。他心中惊疑,看到夕言的第一眼他就觉着眼熟,思绪直飞回十一年前,那个九阳门中突现的天才,那个让自己视为平生大敌的清秀少年,与昨天那名浅蓝长袍的修士何其相像?除了昨天那人更加淡定、更加秀美,两人的五官、身形甚至年纪看起来都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莫非真的是他当年没有摔死?那么按着时间算,进入结丹期也是正常的,而修仙者如果运气好,遇上些让自己保持青春年少的丹药果子也不是奇怪的事。这也就是最让人忌惮的,如果他真的是当年那个明风……袁心很难想象他不会因为当初的事情记恨自己,要是让他看到自己,多半不是三两句能打发过去的事情。 其实袁心倒也不是怕跟“明风”斗上,不过是结凡初期,他现在也是了,而且背靠大树,自有说不完的好处。袁心能跟在梅悦身边,足以见得这小子在御兽门混得实着不错,身上法宝、丹药自然是少不了的。还有御兽门弟子所擅长的驾驭灵兽之法,难道还斗不过一个没了师门的散修?他怕的只是这件事万一传到御兽门长辈耳中,特别是梅长老耳中……袁心扫一眼走在前面的梅大小姐,心想:让他们知道了,可就大为不美了啊。不行,得想个办法摸摸那个家伙的底。袁心定下主意,招过身边一个关系要好的家族子弟咬了咬耳朵,那人连连点头,离队而去。袁心又想去找徐憬好好了解一下,奈何梅小姐好像对姓徐的颇有好感,把他拉在身边一刻不离,袁心只好愤愤然做罢。 袁心派出去的“探子”对这里好像很熟悉,没花多久就找到了夕言的临时住处,连名字都打听了出来。回来跟袁心一汇报,袁心琢磨起来: “夕言?以前没听说明风的俗家名字,还真不好判断。不过没关系,那小子当年不是带走了青溟剑吗?如果真是他,这会儿肯定祭炼过了。引他出飞剑,就能认出来。” 袁心转过好几个念头,又把心中的计划从头梳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满是得意一笑。 夕言显然没有先知先觉到有人在打他的主意,依然保持着他“每日一逛”的习惯。这几天随着坊市的人越来越多,好东西也不断出现。买不起看看总成吧?何况其中还真有让夕言动了心的玩意儿――那是一支朱石符灵笔,它可以直接借用灵力催发用以书写符,而不再需要别的朱砂兽血做辅料,这样制做出来的符威力也要大上一线。这东西也说不上是什么太稀罕的宝贝,不过对于夕言来说明显是很方便的,符的使用他向来得心应手极有经验。 可惜符灵笔的卖主标价一块中阶灵石(也就是一百块低阶灵石),这个价格实在让夕言吓了一大跳,大大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本着财不露白的道理,夕言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回元丹”这种好东西,可又舍不得那只好笔,回去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试试能不能用一颗丹药把那笔换过来。 这一天日头正好,等夕言走到晚天那地方,发现摊主换人了,不过他的摊上同样有一支符灵笔。 “这笔是你的?” 夕言蹲下来拣起那笔看了看,不就是昨天那支? “对,昨天我让朋友帮我卖没卖出去,今天只好自己又来。觉得怎么样?这可是上好的朱石符灵,这回的坊市怕就我这一家。” “东西不错,不过你这价儿也太贵了点吧。” 夕言开始讨价还价,新摊主皱起眉头: “这可是好东西,用料绝对的千年朱玉,这可是公道价。或者……” 摊主话锋一转,扫了夕言两眼,像是在诂量什么。夕言一看有转机,忙道: “或者你有别的什么条件可以换?” 摊主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说: “听说南边的林子里昨天出了一头妖兽,伤了两个旋照期,现在还没被人捉住。要不你去帮我把那东西的妖丹拿来,我就跟你换!” 妖兽就是指兽类修练结丹,却还没有化出人形的,通常灵智不高,与兽类半无太大区别,成人的妖修也多不会把这一类归入自己族群。御兽山就是以御使妖兽闻名,夕言对打妖兽的主意倒是没什么反感。 “好,等我拿了妖丹回来找你,这笔你先替我收起来。” 夕言与他谈好条件,欣然出了坊市就往林子里去。 ―――――――――――― 啊呀,有人要倒霉了。下一章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第六十三章秋后算帐 在夕言的计算当中,这一头妖兽应该不难对付。如果是实力太强足以威胁坊市的家伙,肯定早就有人出面收拾它了。而且两个旋照期都能从它手下跑掉,那自己对付起来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盘算,夕言才会欣然答应交换条件。 出了石枫坊市的谷口,外面一片林子还和夕言来时一样。现在正是初春,浓密的森林在清晨阳光之下透出一抹鲜嫩,看着生动得很。夕言突然地,心情就明媚起来,脚步越发轻快,连搜寻目标都格外地有效率――他没费什么力,就在一块林中空地上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个由几棵大树围出的小圈子,中间有一个大树桩,那里本应还有一棵树的位置。因为少掉的这一棵,那里便空出了一片天空没有被树冠遮蔽,温暖的阳光就直直地照进来,成了嫩草野花的乐园。中间的那个大树桩上,趴着一头额上长角的巨虎,正张大了嘴打着哈欠,半眯着眼,十分惬意的样子。 夕言停在十几丈外的树冠里,团身掩藏着行踪,正在打量这头妖兽。他早已不是没经历过打斗的初学者,所谓知己知彼,这一条当年不知被人念叨了多少次,想不记住都难。 静静地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妖虎有些不耐起来,不时地站起左右打量,一会儿又围着树桩团团绕圈。不知为何,妖虎很是烦躁,但并不离开那个阳光明媚的小圈子,甚至有一次夕言亲眼看到一只野兔从它不远处空地的边缘窜过,妖虎追到了树边,最终仍然硬生生收回爪子,很有些沮丧地回到树桩上躺好。 这样的行径在夕言看来十足古怪,那妖虎看上去不像凶性狂躁的妖兽,倒像是个诱饵,正在等人上钩。至于等的是谁……夕言冷笑,还真当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头?当年蓝衣女都知道把幽蓝冰核混在别的果子里头让他吃,这种独独放头妖兽在那里的陷阱未免也太儿戏了点。 夕言并没有急着动那头妖兽,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究竟谁想要找他麻烦?夕言不认为自己在石枫的这段时间里有和什么人结怨或是露出什么让人垂涎的东西。或者是上次遇到的姓徐的家伙?好像就只跟他有点瓜葛吧。夕言一边思考着,一边以空地为中心,慢慢地搜索过去。 如果是以司空靳的眼光来评价,他大概会挑出夕言的许多毛病,然后一边数落着一边指点他如何做得更完善。可是以夕言现在的这点手段对付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暗杀、埋伏、侦查与反侦查的修仙者――特别是比夕言境界低上不少的家伙,那是完完全全足够了的。因此夕言只花了比找妖兽还要少很多的精力,就找到了始作俑者――妖兽的驭使者通常不会离它很远。 夕言立在那个锦袍青年侧后方五丈远的树枝上打量他,青年正紧盯着空地,完全没有想到他等的目标已经到了身后。 夕言入眼先是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他认识的人并不算很多,能让他十年后还觉得眼熟的,就更少了。一个个回忆比对过后,夕言已经可以喊出此人的名字,那个他非常不愿意去想的名字。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夕言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为何对方会布个陷阱引自己跳,但这并不表示自己可以容忍这种恶意,相反这倒是个算总帐的好机会。夕言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冷淡的笑意。 袁心一边盯着往石枫那个方向的林子,一边在心底焦急着。照理说一切顺利的话人应该来了,现在都还没到,莫不是因为找不到?可这地方已经很明显了啊……要不再让角虎往外挪一点? “你是在等我吗?” 身后突兀地响起人声,低沉柔和,又有种独特的冷淡。袁心一个机凌,向前一扑,同时翻手向后挥出一张暴炎符。 袁心的应对不能说错,不过他遇上的对手明显比他有经验得多。就在他往前窜出几丈眼看要踏入林中空地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不知什么时间浮起了无数雪白的羽毛,而自己就是那个被它们捕获的猎物,一头扎进了羽毛阵中。 袁心不禁骇然,扭头想换个方向,才发现哪里还有路,前后左右都被羽毛围满了,它们正一圈圈环绕着,以飞快的速度缩小包围圈。至于这些羽毛的锋利,他可不敢拿自己去试,天知道没有什么法宝的功击是可以直接拿肉身去抗的,就算低阶法宝也不例外。当下祭出一颗圆溜溜的珠子,抬手顶在了头顶――全防御型法宝并不多见,至少以他在御兽门的地位暂时还弄不到手,只拿得出这颗一次性的防御法宝“灵光壁”来,也顾不上心痛了,先保命要紧。与此同时,袁心通过神念招唤着自己的驭兽角虎,让它过来帮忙。 夕言站在袁心的右侧树上,冷眼看着袁心落入羽阵之中。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转音术就有这么好的作用,袁心挥出的那一道爆炎符离他老远连火星子都没蹦到他身上一点。至于那头角虎吗,不过下阶上品妖兽而己,想杀掉它要费些手脚,不过要挡住它可就容易多了。当下一挥手,青溟一晃涨成三尺青锋,拉出一道蓝色光影轰向角虎。 角虎是以力量见长的妖兽,皮粗肉厚,和青溟对拼一记,被轰得倒飞出几步,爬起来晃晃脑袋,又想继续上。 夕言哪会给它这个机会?青冥一转一划,数十枚蓝汪汪的冰针飞了出去,然后又转一圈,又是数十枚……直到把角虎避退到空地的另一边,它面前的很大一片区域已经扎满密密麻麻的、在阳光下也不会融化的、寒光闪闪的冰针,根本找不到落脚点。角虎看看悬在它头上的那把冰蓝色飞剑,明显有些胆怯了,瑟缩着,试着往旁边绕过,没走两步就又被逼了回来,至此这头妖兽再无做为。至于另一边妖兽的主人嘛,自然就可以慢慢料理了。 夕言转回目光看向被羽阵围困的袁心,他正在法宝的保护下苦思对策,似乎还在寻找攻击之人的真正方位。夕言抽出几张符纸,晃了晃。 第六十四章妥协 夕言一脚踏出树影,袁心这才发现敌人在哪个方向,不由又是一阵惊吓。还没等他吓完呢,那边夕言抬手两张符就飞了出来。 “符法叠加术”,这是夕言师父清松的成名绝招,夕言还在旋照期就学了个十成十,现在用起来自是越发地轻车熟路。 两道玄冰符一前一后奔袭被羽阵围困的袁心。袁心一看不好,仗着灵光壁就想往外冲,没成想他一动,羽阵也跟着动,一时间在他前进的方向上汇聚起密密麻麻的羽片纷纷轰了过来,撞到灵光壁上,啪啪作响,下雨一样。 这样一来,袁心也不敢乱冲了,天知道这些没完没了的羽毛片儿是不是真的能打破灵光壁,到那时他才是真的完了。 袁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地僵持着。就在他这一慌神儿的功夫,玄冰符轰到了。只见两道符纸在半空中幻成两道蓝光,相互纠缠着,成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光梭,尖的那头直接扎到灵光壁上,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在袁心惊恐的目光中灵光壁凹下去老大一段,然后就听到一阵冰块碎裂时的脆响,冰梭爆起一篷碎屑,晶晶亮亮的小冰渣滓漫天飞扬。 夕言眼都不眨,抖手又是三张玄冰符,凝出一个更大的冰梭来。袁心看得脸色都白了,慌慌忙忙放出两张爆炎符,又哪里顶什么用,刚冒出点火花来,被“特大号加强版”玄冰梭一冲就没了影子。这一回的冰梭可比刚才夕言试探的那一下狠多了,没什么悬念地直接炸掉了袁心的灵光壁,干脆利落,让袁心那张惨白的脸彻底暴露在羽阵的攻击下。 说了这么多,其实真正的打斗也不过一转眼之间,就已经胜负底定。夕言冷淡地注视着袁心,手上一紧就准备下狠手――对付一个曾经对自己下过杀手现在又怀有敌意的人,不需要心软和怜悯,夕言也并不介意自己的手上多沾一点血。 “等,等一下,明风!” 袁心大约也感受到了夕言的杀意,慌乱之中带着赌一把的心态喊出夕言以前的道号。夕言猛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手上一停,飞旋的羽片随即悬浮在半空,静止下来。 袁心大口喘息着,林间的风一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他一边庆幸自己猜对了,一边又着实懊恼着自己的不走运――他可没忘夕言和他之间可不是什么友好的“旧识”。不过夕言先前的动作,袁心有八成把握他已经认出自己,否则修士之间少有一照面就下死手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横竖也是最怕的情况了,还不如试试能不能糊弄过去。 “我知道你是明风,好久不见。” 袁心干笑两声。羽阵停下了,可青溟剑依然横在他的驭兽身前,他的小命还是抓在对方手上,袁心心里恨极了,眼中却是不露半分神色,尽量平和着语气说道: “我想你是不是有些误会,我今天来是带着师门长辈的命今――我现在是御兽门的三代弟子,有人说,就是雁河山的徐憬,他说你境界不低,也有些手段……” 瞅一眼发着莹莹白光的飞羽,补上一句: “很有些手段,所以御兽山的师伯让我来试试,如果真像徐憬所说,他们想见见你。可能你也听到点风声,五大门派在石枫会有个大动作,正在吸纳有实力的散修和家族子弟参与。我也不怕跟你说,是要准备去探云崖谷。所以你看,我这还要回去复命呢……” 夕言面色如水,袁心也摸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小子在分别的这十年中变化太大,除了容貌,已经完全跟当年天真毫无防备的少年不同了,袁心从他从容的面色中还可以猜测出他手上怕是早就沾过了血,这个想法令他更加惊惧,不敢有半点异动。 夕言半点都不信袁心的鬼话,也亏得他在生死关头还能编出这么一通来。五大门派有大动作是事实,他们准备去探云崖谷也是可能是事实,不过除此之外就最好一句别信。半真半假的谎话,夕言运用起来还不太顺溜,可是就袁心这种水平他要分辨出来却也不是难事。夕言现在考虑的是别一件事情。 袁心的话中他还是能抓到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一点信息,或者说和袁心的性命相关的东西――他现在是御兽门弟子。瞄一眼在青溟的威势下畏畏缩缩的角虎,应该不假。那么,这就不得不说是个麻烦,特别是在这个陷阱中,还掺和了别的人――夕言到现在还在惦记那支被用来引他上钩的灵符笔。换句话说,如果自己今天在这里把这家伙干掉了,等不到明天就会有人报告给御兽门的人。大门派的弟子总不好让人说杀就杀,夕言又实在没兴趣跟一群人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所以这人一时倒还真有点不好下手。可是就这么放过他?夕言不认为自己有这好脾气。 “除了衣服,把你的所有东西都丢过来。” 夕言指指自己面前一块平地,袁心闻言根本没时间猜测他的用意,三下五除二飞快把身上所有物品都摘下来,装到一只储物带里,丢出去。 袁心眼看着储物带从好几要羽片中穿过去,就像穿过空气一样,和他原本想的让羽阵开出一条缝可大不一样,不由有些失望,同时也就越发老实起来。 夕言一招手,那只浅黄色有着精致纹路的储物带飞到他手上。夕言也不看看里头的东西,对袁心说: “来的时候那个人让我把这头妖兽内丹拿回去换灵符笔。” 眼睛一斜,瞄上角虎,可把袁心又吓了一跳。角虎是御兽门配给他的驭兽,要真让夕言给宰了,他回去可怎么交待?储物带里的东西还能混过去,说丢了或是用了,可祭炼过兽牌的驭兽总不能也丢了吧? “那个,我写个条,你拿去找那小子换就是了,他不敢不给的。他叫严辂,现在肯定坊里东街等着。” 也就是说换了地方。夕言心知肚明,手指一圈,分出一半左右羽片往袁心的方向又逼近一些,组成一个阵势,把它紧紧围了起来,另一些则飞回夕言身边,随着他往回赶。 “喂,我回头跟师伯复了命,让你也一起去云崖谷吧!” 夕言没有理会身后的叫声,由青溟带着几个转折消失了踪影。 第六十五章从天而降的麻烦 找到早上骗他的那个小子,看到夕言出现在面前冷冰冰注视着他,就知道不太妙,再一见到夕言拿出的那个储物袋,他二话不说连忙将朱石符灵笔双手奉上。 拿到了中意的东西,夕言再没有什么牵挂,直接离了坊市而去。关于五大门派有什么动向,和他又有何关系?云崖谷那种凶地,虽说风险和机遇并存,可也不是他一个独行修仙者能觊觎的,这一点自知之明他当然有。 离开了石枫,也就离开了麻烦,那么下一步去哪里呢?夕言恍然发现自己没了目标。司空现在是找不到的了,不过他既然也踏上了修仙之路,只要双方都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总会有重逢的一天。 不用满世界找人了,又回去闭关?这是头一个被否决掉的,夕言深知他的修为已经进入瓶颈期,就算闭关多半也没用,想要凝结元婴,不单单是修为,还需要机缘。那么,就出去走走吧! 夕言跃上周围最高的一棵树顶向远方眺望:再往西走,听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大草原,有善于游牧的民族世代生活在那里;往南走,则能到达海边,从那里出海远航,可以去到南方的诸个岛国,再往南,好像还有另外的大地,听师父以前提过,那里也有修仙者……好,就往南去好了,扬帆出海,去见见不同土地上的同道们,顺便找找自己的机缘。 夕言手一扬,干脆也不用飞剑了,踏着树顶的枝叶飞奔起来。今天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长衫,两只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飞扬,如同两片银色蝶翼,蹁跹着在丛林上方一掠而过。 深夜,月色皎洁,丛林里一片静寂。 在一块小小的石崖下乱石块围出一眼清泉,泉水一半藏于崖下阴影中,一半映着月光银波荡漾,四周隐隐花香浮动。夕言从这里路过时一眼看中,当晚就在这里停了下来。 春日的泉水带着沁人的凉意,对于夕言来说刚刚好。 他挽起长发脱下衣衫,舒舒服服地在泉水中坐下来。背靠崖下冰冷的石壁,听着风吹林动鸦啼虫鸣,四周暗香幽影月朗星稀,实在是一件颇为惬意的美事。夕言微闭上眼睛,整个人都空灵起来,那些阴谋、混乱仿佛离他已经很远。难得的心境,夕言的神识自自然然地散了出去,去听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树、一只小虫、一头夜鸦的脉动,感受大自然赋予它们的生机勃勃。 所谓修仙,不正是要体悟自然天道吗?夕言带着一丝明悟,愉快地沉浸于这样的境界中,想要让自己和整个自然贴近些,再贴近些…… 因此,当有人打扰到这样的情境时,夕言心中的不爽就可想而知。 侧耳倾听,崖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一个逃,三个追,刚刚好来到崖顶上。夕言抬眼望望头顶,上面四个打得可真是不可开交呢。不过听起来,似乎逃的那个情况不太好。 “不过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夕言如是想着,重新又闭上双眼。 正如司空靳多年前所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既然踏上了修仙之路,那就要有陨落的准备。这一点,夕言算是有了一点体会。况且上面的家伙他一个都不认识,还是不要胡乱出手的好――只要他们不妨碍到他头上。 可惜,他想得是很好,不过似乎别人不这么想(或者说命中注定他是个与麻烦脱不了干系的?),就在夕言决定置身事外没过多久,麻烦就从天而降了。 先是听到“咕咚”一声,有东西入水的声音,就在夕言正前方不远。夕言扫了一眼,泉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沉到了水底。只有一个巴掌大小,被水波一晃看不真切。 夕言对它掉下来的位置感觉十分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头顶上在争吵,一个声音激动中带着愤慨,然后便是呼呼风声,夕言不由长叹一声――麻烦啊,果然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一次的入水声更大了,小小的泉池里飞溅起老高的水花,夕言清清楚楚看到这回掉下来的是个人。 也许因为小崖不高,下来的这人手脚灵活地直奔着先前那小盒子去了,连坐在阴影中的夕言都半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有注意到。 不但是他,紧跟着下来的那三人也一样。先来者没来得及抓到宝贝的盒子,被后面的三人一逼,不得不先行反击。四个人又从泉水中打到了岸上。 被人严重忽略的夕言再次叹气,一池好好的清泉就被这样搅成了一锅浑水。不由得他对让几人争来争去的小盒子也有了些兴趣。瞅瞅那边打得正热闹的,三个围攻的家伙都是旋照期,被围攻的那好像刚刚结丹。看起来他没什么打斗经验,也没有使用法宝,被三个旋照期的家伙压制得死死的。好在他的境界总算高出一层,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没法拿下。 那么,就来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宝贝好了。 夕言一伸手,一条水带出现在他手中,轻轻一卷便把小盒子卷了过来。 入手一看,是用不知名的木料所制,有种金属的质感,份量倒是不重。盒上缕刻了许多符纹,一股灵力始终环绕着它,保护着小盒不被外力破坏。 夕言翻转着检查一遍,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应当是有特别的开法。这样的东西还是第一回见,也算是长了点见识。再看一眼岸上的打斗,四个人刚刚停了手,都向他看过来。 席琴第一眼见到立在水潭正中的那个少年时,便呆住了。 纤细的身形披着月光,上半身露出水面,下半身在清澈的泉水中隐约可见。长发被挽了起来,细长的脖颈和秀致的五官在月色中带着一种魔力,美得眩目。少年轻轻地抬起眼扫视过来,眼中淡然的神色让他心头一紧。 “这个,是你的?”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席琴慢了一拍才发现对方对他扬了扬手中的事物,那不正是自己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家传至宝吗?咽下一口唾沫,点点头。 少年笑了,很轻松的样子,说: “那就收好它,别丢了。” ―――――――――――― 美人出浴啊啊啊!!大家都不给点掌声的么?最好还有点票票花花,小言言的第一次全裸出镜啊…… 第六十六章席琴 “那就收好它,别丢了。” 夕言说完,手一扬,就待把盒子抛出去。 三个前来抢夺的修士互看一眼,其中一人喝了一声: “抢过来!” 三个人丢开原先的目标,齐齐向夕言扑过来。 夕言冷笑着,这些人莫非真的是利令智昏了?还是以为境界之差就如此简单,所有结丹期都像那个小子一样能让他们仗着人数优势欺负?当下把小盒子往水里一抛,双手一扣,眨眼间变幻了三个指印,最后吐出一字真言: “镜!” 以他站立之处为中心,四下泉水涌动,“哗啦啦”立起三面水镜。水镜皆有两人高,正正挡在三人面前,如果不是三人收势及时,差点就一头撞上去。 领头的一个盯着眼前的水镜脸色极差。他没想到新冒出来的这个家伙如此棘手――这些水镜就跟活的一样,无论他们怎么转换方向都摆脱不了,想要前进则会被毫不留情地挡回来,液体特有的绵软让他们根本打不动。而与之相克的火符倒是能有点做用,却也经不住这里水多啊!刚刚炸开一点,马上就会有更多的补充进来。不但如此,对方的攻击似乎还没完,他透过水镜模糊看到水池中的少年又有了新的动作。 夕言一边分出一道神识维持水镜阵的运转,另一边又开始结出新的指印。这一心分二用的技巧得益于他从小修习的符法叠加术,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要不是太过强大的术法,一心分二用同时打出两个或三个都不是难事。不过同时控制三个术法十分危险,稍不注意就会遭到反噬,他通常不会这样做。 夕言第二个用出的是寒霜千针诀,与水镜阵一样是他得自地下洞府的三个低阶法诀之二,这里水份充足,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无数冰针从泉水中升起,毫无窒碍地冲过水镜攻向敌人。由于有水镜的遮挡,对方根本分辨不出冰针会从哪里冒出来,抵挡起来倍加困难。 终于,三个抢夺者撑不住了。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和池中少年的巨大差异,也深刻明白了今天在这里是讨不了好的。领头一人恨恨咬牙,一声“走”,三个人转身便退。 夕言没有追,眼看他们消失在林中深处,挥手散去水镜和冰针。狰狞的凶器回归平静柔软的常态,一池清泉荡漾,银光闪烁。 席琴早就看呆了,绝世美人转身成了手段高超的前辈,他一时没能转过这个弯来。 夕言也不理他,弯腰从水中捞起小盒丢到他脚边,自己走上岸去,抓起泉边石上的衣服穿起来。 底裤、长裤、内衫、外袍……席琴目睹了柔软的布料把少年纤细修长的肢体遮掩起来的全过程,不自觉又咽了口唾沫。直到夕言穿戴完全斜着眼打量他,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才反应过来这样盯着别人穿衣服实在不是件礼貌的事情,好在这位“前辈”似乎没有生气。席琴忙上前见礼: “晚辈席琴,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不要叫我前辈,我们境界差不了多少。不过我倒奇怪,你一个结丹期怎么会被那三个旋照期追成这样?” 席琴苦笑一声,拿块布把宝贝盒子包好,坐到夕言手指的平坦石块上。 “在下刚刚凝丹不久,以前在家修练时一心想要突破境界,别的都忽略了,结果除了一个护身符之外没学什么防身之术,遇到那三个拿了符来攻,我也没有对策,只好逃开。哪知他们的追踪之术出乎我意料,一直没能摆脱困境。” 这倒是有可能,夕言想起刚才那三个用的符也不是普通货色,应是结丹期修士所绘制,威力不同于旋照期制出的符,这个不懂符之术的家伙光是硬抗当然不行。 “那刚才追你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席琴极为沮丧地摇摇头,夕言又想叹气了。看看,看看,这个样子还想在修仙界混下去,那不是摆明了等人来宰吗?连自己这种“不明世事”的都知道要有点自保常识,这位倒是比自己还要离谱些,偏偏又带了宝贝……扫一眼过去,看那家伙抱着布包的样子,是人都知道里面有好东西。算了,还是离他远点吧,眼不见心不烦,也免得掺和到麻烦里头。 “我这就要走了,席兄也早点离开吧,怕那些人不会死心,还会带别人过来的。” 夕言站起身就准备抬腿走人,席琴慌慌地问: “这就要走了?” 不然等人来抓吗?夕言小小翻个白眼,听席琴结结巴巴地唤他: “这位前辈……” “说了我不是前辈。我叫夕言,席兄还有何事?” “那个,夕兄,不知夕兄将往何方?” 席琴抓抓脑袋,问道,夕言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这人正紧张着呢,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倒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走到哪里都有可能。” “那,那夕兄不知对探访前辈遗府有无兴趣?” 席琴眼前一亮,好似抓住了头绪。 “前辈遗府?” 夕言不置可否,席琴独自兴奋着: “对,千年前有前辈在此处飞升,其洞府就离这里不远,洞府中应是有些宝物留下来的。丹药、灵草、典籍、法宝,肯定有对我们修行大有好处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呆小子就是因为这座前人遗留的洞府才会被人追杀?那个盒子里应该就是寻宝关键。夕言看着席琴急切兴奋的神色不由一阵心软――要真的是这样,如果把他一个人丢下,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大概就死定了,没有多少人会对这种宝贝不动心的。 转念一想,夕言又一阵好笑,当年司空靳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自己不会也是这副呆样吧?所以才让那家伙动了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吃吃笑了几声,夕言便就真的丢不开这个叫席琴的青年了。 “好吧,我们去看看。你有什么想要找到的宝物吗?” “嗯,我想进去找祖上的一把法宝古琴。我就要那个,如果有别的东西夕兄尽可收了去。” 因为夕言答应了同行,让席琴放心不少,夕言问什么答什么,两人一路向着南去。等跑掉的三人再带着同伴回来时,哪里还有影子。 ―――――――――― 唉,我们纯纯的小言言也会遇上比他来不知世事的……可见司空大侠的再教育还是很成功滴嘛! 第六十七章云崖谷 三个明显没有完成任务的旋照期面面相觑,新来的帮手是一个结丹中期。他放出神识一扫而过,很快做出判断: “他们跑了。” 狠狠瞪一眼另外三人: “你们干的好事!” 旋照期们纷纷低头,结丹期犹不解恨,骂道: “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把他骗进我们的地方再动手!结果呢?你们不但没点记性,还让人给跑了!怎么,平日里得意惯了,都以为其他人是傻瓜?现在我们到哪里去找人?回去又怎么跟长老交待?” “本来我们都要抓到人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多管闲事的……” “我要的是结果!” 叹口气,结丹期的语气缓下来: “你们都是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所以这次的行动才会带你们来见识,你们自己也要努力才是。好了,这一回就算了,等会儿回去,我去回长老的话,你们就别去了,不然少不了苦头吃。” “是,谢师叔!” 旋照期们放下心来,不经意又听那位师叔问道: “对了,你们说半路有人插了手,那人是谁,认识吗?” 三人纷纷摇头,最早领头那个回道: “是个挺漂亮的少年,当时他在水里,没有用法宝,只用了两个术法,一个立起三面水镜阻挡我们前进,另一个像是冰针术,颇为厉害。” “没有法宝,那倒是有些不好判断了。能同时控制两个术法,此人倒的确有几分手段。好吧,我们回去。” “师叔,那东西就不要了吗?” “还怎么要?人都跑得没影子了。没关系,就算没有那东西,我们也做了别的准备。拿它不过多一点把握而己。” “那万一那家伙也去了……” “那也要他进得去才行。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回去后让守在谷口的弟子们都睁大了眼,好生看着,要是人去了就抓起来,重要的是别让另外几派人听到消息。” “是,我们一定让他们盯好。” “嗯。” 结丹期再次扫视四周,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带着三人返回。而就在此时,他们讨论的主角们则正在往着前人遗府直线前进。 “等等。” 夕言突然拉住席琴停下,左右看看,闪到树后。没多久,林中走过两名结伴的修士,说笑着,与他们两丈之隔擦身而过。 夕言望着两人远去,十分疑惑。两人皆身穿青色长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门派的,夕言发誓他肯定见过这身衣服,就不知是五大门派哪一派。这里会有五大门派的人?他们不是准备去云崖谷吗?往这边来……夕言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云崖谷在什么地方。抓过席琴问道: “你说的那地方不会是在云崖谷吧?” “不是不是,云崖谷很大的,我们要去的只是其中一处,在云崖谷和黑松海的交界处。” 席琴说得一本正经,夕言几乎想要呻吟出声: “你不知道最近五大门派要探云崖谷吗?现在这附近多半都被他们围了起来,我们怎么进去?我跟你说,抢你东西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五大门派其中之一出来的,要让他们发现我们出现在这里,再长两只手都不一定打得过!” “是、是这样的吗?” 席琴呐呐地笑,恍然大悟状。 “笑什么笑,我跟你说,我可没把握带着你从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溜过去。你要是没别的路走,我们最好就此打住。” “别别别,有路有路。” 席琴一听慌了,忙说: “我们不用从云崖谷口走,有小路可以直接进去。就是路不大好走,比谷口还要危险些。” “那行,只要不和五大门派的人照面,我们就试试。” 夕言小心地探看着四周,沿席琴指出的方向飞快地溜走了。 说实话,对于“敌后穿行”这样的技术活,夕言还真是第一次干,偏生又带了个不顶事儿的,等他们俩跑到席琴说的那条小路口时,夕言已是一身冷汗。 席琴也知道自己给夕言找了麻烦,颇为殷勤地送上清水讨好: “辛苦了,这里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再往里,就是云崖谷的范围。” “进去以后更要小心,云崖谷都说是大凶之地,各种禁制凶兽层出不穷。我不一定顾得上你,你自己跟紧了。” “知道知道。” 席琴连连点头,却不知夕言说这话的时候倒真的为他担了不少心。 “走吧,早点进去,免得在里面和别人撞上。” 踏入云崖谷一步,眼前便是翻天都覆地。 白茫茫的雾气从四面涌过来,肉眼只能看出一丈之地。放出神识,也只是在周围徘徊。 “这里有封禁神识的阵法,我们走慢一点。” 夕言丢给席琴一叠土灵符,自己启动了金环化成一道虚虚实实的光圈护住自身。青溟在身前吞吐着寒光,两人小心地往前走。 雾气流转,突地一动,夕言目光一凝,青溟剑横斩一记,一头全身雪白的小兽呜呜叫着倒飞出去,重新又融入了雾中。 “席琴小心!” 夕言一回头,正好看到一只同样的白兽袭向席琴。他手一扬,飞出一张玄冰符,被冰刃击中的白兽又退了回去。 “快走,这里不太平。” 夕言感觉到雾气翻滚得越来越快,一手拉着席琴一手握住青溟剑飞快地往前跑动起来。 也不知跑了多久,夕言终于停下。席琴大口喘着气,说: “没,没了?” “好像暂时没有了。这里古怪得很,小心一点。符会用吗?我这里只有玄冰符,你修习的是什么属性功法?” “我,我是木属性,水生木,玄冰符也能用。” “好,这些你拿着,等一下如果再遇上凶兽,你就用这些攻击。还有刚才给你的土灵符,用来保护自身的,都用上。” “嗯。” 席琴慌慌忙忙挥出一张土灵符,夕言直看到他顺利撑起黄色护罩,才稍微松口气――会用符,还不算太没救。 “接下来怎么走?” “哦,我们要先找到一个有许多壁画的地方。” “壁画?” 夕言环顾四周,茫茫雾气,哪里看得到什么壁画?看来有得磨了。 第六十八章迁云宫(一) 就在夕言领着席琴在雾气中跌跌撞撞的时候,云崖谷口来了大队人马。 领头五人两个老头、一个美貌女子、一个长衫玉立的俊美青年和一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五人一阵貌合神离的寒喧之后,分别领着自家弟子往谷里头去。 这一刻,五大门派都有些互别苗头的意思,各派人马哪个不是各出奇招: 御兽门长老梅格凛当先放出一头威风凛凛的独角巨蟒――巨蟒属龙血后裔,独角蟒也有些老祖宗行云控水的本事,用在迷雾深深的谷里倒是极为合适的――梅长老领着一众弟子们先行站上蟒身,颇有些得意地扫了其他四门一眼。 天衡派一直以来都在跟御兽门争着第一大派的名头,自然不会让御兽门的人把风头都抢了去,天衡长老谢进冷哼一声,抖手放出一盏宫灯型法宝,灯光所过之处雾气自散,把所有天衡弟子都照在了光下。谢长老一挑眉,得意一笑。 另外三门对于这两派的相互攀比心照不暄,既不想参与,却也不愿太落后于人。华阴门弟子在大总管陈锌的喝令下三人成阵,九小阵又合成一大阵,也看不出究竟有什么作用,气势倒是升了一大截。素音宫的一众女弟子们人人祭出一条五彩锦带,相互连成一个圆,最中间就是她们的三宫主齐霏清。而鸣凤谷大弟子席灵u则摸了把金红色的羽扇,对着浓雾弥漫的谷道一扇,一团热浪吹过,雾气向两边卷开,露出一条丈余宽的通道来: “小弟先走一步,各位道友,我们谷中见。” 席灵u不但人长得俊美,连声音都如春风拂人,温柔动听。齐霏清一见鸣凤谷的人先行入谷,急急带着弟子跟上。两个老头被年青人抢了个先,颇为不乐,陈锌当下道: “请两位前辈先入谷吧,我们华阴山殿后。” 梅长老和谢长老互望一眼,同时迈动脚步。巨蟒游动起来声势浩大,宫灯的光芒也一涨再涨,很快消失在雾气之中。陈锌这才一挥手,大队开拔。身侧有亲近弟子凑上来问道: “总管,我们不用抢先手吗?” “先手?你以为是去地里捡大白菜呢,还先到先得?这地方,鬼名堂可不少,让他们给我们开路,我们正好保留点实力,后头半段才是最重要的。” 这弟子当下不说话了,这位大总管看似老实,可脑子里的弯弯还不知有多少呢。 大队人马人多势众地从谷口杀进来,这时候的夕言却是半点也不知道的。为了找到席琴说的那些壁画,他们俩专捡着谷边岩壁走,途中又遇到几次白兽袭击,才总算找到一块刻有几个怪异形象的岩石。 “这是什么?是不是你说的壁画?” 席琴蹲下来端详着,迟疑了半天,还是不敢肯定: “或许是吧,可我看不懂。按说那壁画上该有去洞府的路线,现在这个……” 他干笑两声,夕言也蹲下来,目光顺着这些古怪线条游走,忽然指着一处说: “你看这些画是不是没画完?” “是吗?” 席琴看过去,那里的一根线条从上而下没入了土里。 “对啊,真的没完!” “你让一下。” 夕言祭起青溟往地下一切,划拉出大块泥土。再把剩下的散土扫开,露出了石壁的下半段。 “夕兄,你真厉害,这才是一副画嘛!” 席琴兴奋起来,忙忙地就趴下来研究图画。夕言可没他这么轻松,从刚才开始他就觉着有些不太对头。雾气中有什么在骚动着,隐隐欲现。 “席琴,把土灵符撑起来!” 夕言的声音急切而坚决,席琴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依然照做。就在他刚刚顶起黄色灵光的瞬间,他们遭到围攻。 原本一只只出现的白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股脑冲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两人。它们前半身是实体,后半身则为雾气,在浓雾中来去极快,不好对付。 夕言神色绷得很紧,抖手抛出金环。金环迎风就涨,落下一个一丈方圆的金圈把两人都护在其中。白兽撞过来,便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外面。只是那接连不断抓挠着的爪子仍是看得席琴惨白了脸。 夕言身上开始泛出寒气――这是他灵力大动的征兆。青溟剑第一时间飞出去,此时悬在半空里,打着旋儿,从白兽身上一剑剑斩过去,每一剑都伴随着寒气袭人,哪怕没有把它们都冻住,也让这些白兽或多或少迟钝下来。 紧跟着出去的还有羽阵,夕言可算是法宝尽出了。羽片的攻击不如飞剑,但胜在数量,几片、十几片、几十片击中同一个目标,打得白兽不死也残。要是运气好遇上个被青溟冻成冰块的,当下就是碎成一地的结局。 夕言火力全开的结果,白兽的第一次围攻不但没什么成效,反倒折损了不少。而付出的代价则是体内灵力一空,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灵力空虚状态再次出现。夕言苦笑,看来同时运用三件法宝对于结丹期来说果真吃力了点,听说元婴修士的灵力与结丹期相比会有数倍增长,大概等那个时候才不怕灵力匮乏吧。 白兽们被夕言的飞剑加羽阵打得气势一弱,对金环的围攻缓了下去。就这一主面来说,金环的灵力消耗也少了许多,让夕言稍觉安慰。 白兽们稍一消停,夕言抓紧时间喘口气。席琴紧握着一叠符,抖着声音问: “它们走了?” “没呢,在等机会。刚才你表现不错啊,符没用出问题,有进步。” 夕言的表扬让席琴腼腆一笑,又紧张地张望起来: “它们还会来吗?” “嗯,小心一点,这些家伙和我们前面遇上的不一样。” 夕言扫一眼身后被挖出来的岩石壁画,心知多半是这东西惹的祸。这究竟是什么,让这些白兽们大动干戈?或者它们本就是此地原主人留下的守卫?夕言耳朵一动,风中送来一些特别的声音,几声急促的尖哨,长长短短地响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迁云宫(二) “在那里!” 夕言盯住一个方向,重重兽影之后定然有什么东西存在。 “席琴,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去就回。” “啊,你要去哪儿?” 席琴心里一慌,夕言没空理会他,召回两件法宝,青溟开道、羽阵护住周身,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青溟寒气四溢,刚刚吃过亏的白兽们见之退避。不过很快又因夕言肆无忌惮的突进行为而恼怒起来,低声咆哮着围拢过来――被羽阵阻挡一时近不了身,它们仍是将夕言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夕言这时候可没精神害怕担心,他一门心思寻着刚才发出哨音的东西。青溟剑笔直向前,一道道剑气硬生生在兽群中开出一条路来,夕言得以冲过兽群――也不是没有代价,羽阵在这场冲杀中灵力消耗巨大,幻化出的羽片很快就会被白兽们扑灭成片片碎块消散,必须不停地补充,让夕言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明显感觉到入不敷出,体内灵力正在枯竭。 终于冲破了兽群,夕言一眼看到一头明显不同于其他白兽的家伙:个头小了很多只有夕言半个人高,全身都凝成了雪白的实体而不似别的白兽下半身还是雾状。大脑袋,小眼睛,形似犬,头耳鼻突出;小身子,细得像跟竹竿。 就是它! 夕言一眼认出这就是那个在背后呼哨着指挥白兽的家伙。小怪物惊恐地看着扑过来的夕言,尖声高叫起来,白兽们齐齐往它身前涌。不过已经晚了,青溟速度爆涨,化为一道蓝色电光杀了过去。 小怪物尖叫一声眼睛闭得死紧,就觉得脖子上一凉,然后半天没了动静。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瞅瞅,那个强悍的人类修士就站在它旁边,笑得极其可怕…… 夕言最后的那一下无疑是一场赌博――几乎用光了自己剩下的灵力,要是判断错了,那乐子可就大了。不过如果赌对了……那就是现在这样,所有的白兽都停了下来,无人指挥它们就跟一团团散乱的雾气没有多大差别。 青溟剑架在小怪物脖子上,夕言冷笑着看它,命令道: “别装死,先让你的这些手下散开。” 小怪物动动脖子,好像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头还长在身上,很是欢喜的样子,随即又看到脖子边的青溟剑,立刻变得愁眉苦脸。夕言握着剑柄往上挑了挑剑尖,小怪物打了个激灵,马上叽里咕噜叫唤一通,白兽们三三两两散了开,还原成雾的样子。 “很好,看来你能听懂我的话,那就一起走吧。” 夕言押着小怪物回来的时候,席琴正在金环里转着圈圈。他注意到了白兽们散去,却看不穿雾气对面夕言的情况。再加上刚才见到的猛烈爆发出的碎羽蓝光,知道战况激烈,更是担心不少。这时看到夕言回来,大大松了口气,咧着嘴笑起来: “你没事吧,太好了。” 转而发现夕言押回来的小怪物,眨巴着眼,盯了半晌,惊奇地说: “这是……这是雾精啊!原来是它在捣鬼,难怪呢。嘿,这可是少见的精怪,我还以为绝种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一头。” 席琴瞪大了眼围着小怪物团团绕圈,夕言索性用羽阵把它困起来,给难得好奇心旺盛的席琴看个够。 “什么是雾精?” “就是雾中生出的精怪。它们天生有控雾的能力,传说上古之时几乎有雾之地就会有雾精。现在可是很少见,我只在书中读到过,还没听说谁真正见过它们,这是第一头见到的实物。” “你懂得倒还多,那它们还有什么能力?” “就是控雾,还有刚才那种应该也是雾兽,都是它弄出来的。不过这些雾精本身倒没什么攻击力……我只是看书上这样说的,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 “应该是如此。” 夕言扫一眼雾精,自从被他把剑架到脖子上,这家伙就安份了,看来它不但本身没有攻击力,胆子还小得很。 “对了,它们有上古血脉,应该能懂人言!” 席琴笑眯眯地凑上去,对着雾精嘀咕,雾精看一眼他,又瞄一眼夕言,瑟缩着,不说话。夕言塞了两粒回复灵力的丹药到嘴里,缓过一口劲来,走过去往雾精面前一站,小怪物吓得跳了两跳,尖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叫道: “我说我说!……你们要我说什么啊?” “呵,还真的会说话啊。” 夕言吃吃地笑,看在雾精眼里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有名字吗?” “有……雾鬼。” “小鬼,你知道这石头上画的是什么吗?” “我叫雾鬼。” 小怪物小小声抗议着,夕言一眼瞪过去,连忙改口: “不知道。” “那为什么我们刚把石头挖出来你就来找我们麻烦?” 雾鬼扭捏着,席琴帮它说了: “我知道为什么。呵,刚刚看到它才想起来,跟石头上的画儿没什么关系,它怕的是我们动了这石头。这叫雾石,在经年不断的浓雾中淬炼出来的精华,是雾精们最喜爱的帮助修练之处,也可以看做它们的食物或是安乐窝――雾精们喜欢在雾石中温养自己的本体。” 还有这样的东西?夕言可是闻所未闻。伸出手去摸摸岩石,果然从中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水性灵气,不由大叹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那你从画中看出了什么?” 夕言问道,席琴傻笑: “这就是一副人物画像,我都不认识。” “也就是说咱们还得接着找。” 夕言耸耸肩,把目光放到他们的新俘虏身上: “不过这一次看起来我们会省事不少。” 事实证明地头蛇就是地头蛇,论起寻路找东西,人家可比夕言这两个外来者强多了。特别是当夕言把那块大大的雾石收到了戒指里的时候,雾鬼就彻底老实了――对于现在的它来说,夕言就是它的衣食父母,能不能吃得饱、有没有舒服的窝,就得看这位大人的脸色。因此当夕言让它带路的时候,小怪物十分殷勤。两人在它的带领下绕过不少圈圈,避开了许多禁制,顺顺当当走到云崖谷底,在这里他们发现了大量被雕于石壁上的岩画。 第七十章迁云宫(三) 大队人马开进云崖谷,兵强马壮的同时也增加了不少麻烦。人多意外也就多,触发禁制陷阱的几率也就大。这不,前面又有几个弟子陷进迷阵中去了。 五大门派进入不久就充分认识了此地的凶险,便再也顾不得争强好胜,合作起来。陷进迷阵中的弟子几派都有,可不能不救,那还能等什么?认命地破阵吧! 这种事还轮不到五大门派的领头人出手,带了这么多人进来,总有几个这方面的长才,他们只需做做样子就好。就在大家忙活着的时候,鸣凤谷席灵u忽地抬起头往谷中深处看了过去。侧头仔细体味片刻,微微颦起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他这一点点异动,被齐霏清看在眼中,往他身边挪动几步,轻声问: “席道友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此地凶险,恐怕不止这点禁制而己,也许会有别的凶兽也不一定。到时,齐宫主的彩绫机必然大展风彩。” “呵呵,席道友说笑了,谁不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凤鸣五曲早已大成,霏清这回要一饱耳福才是。” 席灵u笑而不言,望向谷中的目光带了一抹不为人知的深沉。 趁着席琴去寻洞府入口的空档,夕言认真看起壁上图画。 由于有了雾鬼的帮助,此处雾气淡去很多,壁画清晰可见。在壁上雕画之人必是个中高手,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形象。画中有山有水、有人有兽,但出现最多的,还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宫殿中亭台楼阁、回廊宫宇、小桥流水、琼花灵草应有尽有,都在云雾缭绕中恍如仙境。让夕言觉得有趣的是这座宫殿好像还会移动,一会儿出现在无尽草原,一会儿出现在茫茫大海,一会儿又出现在群山之颠;每一次它出现,必然是在高天之上,也必会有一人立在宫门之前俯视大地,夕言猜测这应该就是宫殿的主人。在一副图中宫殿画得颇大,夕言努力半天认出正宫门上三个古代云文“迁云宫”。也许席琴所说的前人洞府就是指这座迁云宫?如果真是这样,那此宫岂不是极为巨大?小小一座云崖谷怎么装得下……或者图上画的只是夸大的臆想? “夕兄,找到了!” 席琴的声音听起来兴奋愉快,充满期待。夕言回头看过去,他站在一片低矮的节状植物里招手。走过去,就可以看到席琴激动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肯定不知道我找到了什么!” 他迫不及待拉着夕言踩进植物丛里: “看!” 夕言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见到了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大的大小的小,上面被画上了符文,夕言只认得出极个别,完全不知其意。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从阵形上来判断这东西――不错,石头摆放得很有规律,错落有致地围成了一对儿同心圆,明显是个阵势。 “这是……挪移阵?” 夕言猛地睁大了眼,这可是只在书里见过的东西啊,还从来没看过实物。古时的修仙界听说挪移阵法极为普及,到了现在由于材料的原因,能布出挪移阵的别说个人,连五大门派都要肉痛好一阵,像当年的九阳就是没有的。夕言围着石圆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这是小挪移阵,只能供几个人出入,距离也不远。我在书里见过大挪移阵,那才是真的神奇呢。” 席琴也在团团转着,很快找到阵眼,眉开眼笑扬声道: “在这里放入一块灵石,就可以了!” 夕言狠狠点头,对于第一次使用挪移阵份外期待。席琴也同样期待着,两人眼对眼牙对牙表情十分灿烂盯着对方,就是谁都没动。 “那个,不是说要放灵石吗?” “对啊,可是我没有!” 席琴理直气壮,夕言哑口无言,感情两个都是穷人。半晌,夕言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我也只有低阶灵石,要是动不了我可就没办法了。” 夕言心想,还好上次“打劫”仇人的时候抢了十几块低阶灵石,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嗯嗯,书上说低阶的就可以了,这个这么小。” 白光闪过,两人一怪就这样消息无踪,只留下石阵中飞散的点点晶沫。 对于初次尝试挪移的人来说是会有头晕之类的后遗症,好在这一次距离不远,症状也就很轻微。夕言最先恢复过来,举头四望,周围一团黑暗。 “小鬼,来过这里吗?” 夕言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空旷,借着雾鬼身边羽片的蒙蒙莹光,可以看到它的表情疑惑中带着丝丝惊喜。听到夕言问话,雾鬼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记得这里的味道,好像很久以前我在这里呆过……那时候我还没从珠子里孵出来。” 原来雾鬼是出自这个地方,那就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出去的?果然是前辈高人拿来看家护院的,如此他们倒是捡了个大便宜呢,至少有了这个“内应”,不用面对外头大堆的禁制。不过这里头就指望不上它了―― “席琴,我们先找找有没有照明的东西。” 夕言点燃两道符权当火把用,席琴借着这点微光看到身侧不远有一只合起来的人头大小的贝壳。走过去一点,顿时从贝壳里泻出莹白的光华,满室生辉。 “这是贝珠,照亮用的。” 看到夕言脸上的不解,席琴主动解释道。夕言觉得和他在一起,自己的那点见识实在令人汗颜。 “你懂得可真不少。” “呵呵,我就是喜欢看书。不过我的时间都花到这上面了,要论起拼斗和修行可就远不如你。这是个好东西,现在也是很少见的。你要是喜欢等一下可以回来收了它。反正你有储物法宝,尽可装得下。” 说到这里,席琴也有点羡慕了,转而又说: “我们找找应该还有,都点起来,才好找宝贝。” 如他所说,夕言很快也找到一只贝珠。伸手戳戳,没反应。想想,用上一点灵力,贝珠的壳啪地张开,又亮起一片。 两个家伙跟小孩子找到新鲜玩具似地玩得不亦乐乎,终于把所有贝珠点亮,两个人对着眼前的一切连声惊叹。 第七十一章迁云宫(四) 两人所处的不是山腹也不是地底,放眼望去尽是虚空,只正前方有一座大殿,浮在虚空之中。两人此刻站立的是同样虚浮着的一块石台,往前还有十几块小一些的落脚处通往大殿。 夕言看得目瞪口呆,左右观望着,吃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却是席琴最先回过神来,赞叹道: “这里就是虚空之处吧,真是太壮观了!” “什么叫虚空之处?” 夕言虚心求教,席琴认真解释道: “虚空之处我也只在书中看到过,说是古时强大的修仙前辈们喜欢把自己的洞府建在用自身灵力开辟出来的独立空间中。这样如果不是他邀请的客人或是知道进出门户的人,都进不了这个洞府。当然,如果洞府主人陨落了,这处空间也会跟着消亡。而此处主人看来是飞升了,所以此处空间还在。” “还有这样的事?那是不是我们以后也可以……” “我可不敢想。这不知得多强大的修士才能做到。而且好像这样的术法也早就失传了。” 话虽如此,可是夕言仍对这种神奇的术法大为意动,或者可以想办法去前人遗址中找找?说不准这里就有啊!夕言热情高涨起来: “快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席琴对他一反常态的激动有些不解,不过这不也是他的目的吗?所以很快席琴就把夕言的一丝反常抛到了脑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脚跟脚跳了过去。跟在他们后头的还有雾鬼。他进了这里之后也莫名兴奋起来,伸长了鼻子东嗅西闻,都不知在寻什么。 “小鬼,跟好,准备进去了。” 夕言回头唤了一声,雾鬼晃着它的大脑袋,三两下窜到夕言身边蹲好。 他们已来到大殿门前,夕言抬头去看殿上牌匾,上书一个大大的“心”字。单字的牌匾倒是少见,夕言有些遗憾看来先前的猜测有误,此处并不是迁云宫啊。不过也是,迁云宫看起来比这座大殿还要庞大一些,而且也不止一处建筑。 不过夕言的这点遗憾很快便被寻宝的兴奋所取代,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说进来夕言虽然二十多岁了,可从外表来看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连性子有些地方也仍透着少年的心性――好奇心重喜欢新奇的冒险。 “进去以后可能会有禁制,我们要小心。” 慎重起见,夕言在进门前叮嘱了席琴一句,席琴点头应道: “我知道。” 进门后入目便是一座十分空旷的殿堂,除了支撑屋顶的几根十几丈高的巨大朱红圆柱外,没有别的多余壁饰,只在正前方立着一扇巨大的屏风,上面绘着云纹。屏风前有一长几,放了一只长条的盒子,因为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整个大殿宽阔得让夕言觉得自己站在里头小得可怜。 “这里……” 夕言收住声音,先前吐出的两个字居然在这里形成了回音,他和席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不由笑出声来。 “好了,别怕,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宝贝可是在里头等着我们呢。” “嗯,我一定能找到‘响泉’琴!”(注1) 席琴捏紧拳头一挥,夕言失笑。这时本来蹲在身边的雾鬼不知嗅到了什么,突然跳起来,直奔大殿后方去了。夕言一惊,伸出手去没能拉住,急道: “快回来,不要乱闯!” 雾鬼像是没听见,白色的小身子一溜烟消失在大殿正前方的巨大屏风后。 夕言冷冷看着它消失的方向,雾鬼的反常让他不由自主生起不好的念头。席琴无奈叹道: “算了,随它去吧。反正他也带我们到了这里,后面有没有它跟着都没关系。而且它这一跑,不正好给我们指了条路吗?” 夕言摇头,这个席琴真的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用司空靳的话来说叫什么?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那我们也走吧。还是要小心,小鬼能过去,不代表后面就没有危险……” 话音未落,向前迈出两步的席琴嗖地消失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夕言一惊,刚要伸手去够,转眼间自己也换了地方。 一阵光怪陆离之后,再睁眼哪里还有空旷大殿的影子,周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根本就是一处世外桃园。 夕言站在原处没敢动,先是打量着四周,把小溪、树林、繁花和林间奔跑的小动物都收入眼底,没有发现半丝不妥之处。又蹲下来摸一摸脚下的青草――肥嫩柔软,还能闻到一股青草香。一只蚂蚁从草根下钻了出来,见到夕言伸出的手指,被这个“巨物”惊吓到,急急忙忙又钻回去了。一切都这样自然,难道这里不是禁制幻化出的虚境?或者说这个禁制已经到了“化虚为实”的可怕地步……夕言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目前为止禁制还没有发动杀招,也许不是一个杀阵?或者是自己运气比较好,没有触动到要命的地方。夕言转念之后又暗自庆幸。不管怎么说,总站在这里是没有用处的,夕言作下决定后很快往沿着溪流往上――在那边的林子中他看到一角屋檐。 地方不远,谨慎起见夕言老老实实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从树后露出全貌的是一间竹屋,前面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园子,园子里各种色彩的花朵争奇斗艳,开得正热闹。夕言站在那道低矮的竹篱外打量了一下,高声询问: “请问,有人在吗?” 屋里有了点动静,他又唤了一声,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夕言暗自戒备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荆钗布裙也掩不去她的美丽。女子向着夕言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微笑起来: “是哪里来的客人吧,快请进来坐坐。” 女主人很好客,夕言依言走过去,被女子引入竹屋中。 ―――――――――――― 注1:响泉,中国古代名琴,即蔡邕所传,开成至宝,内府监收。或云唐李勉制。这里借用此名。 第七十二章迁云宫(五) 端上来的茶清香扑鼻,夕言却不敢多尝。端起来轻轻碰了碰嘴唇,便再也没有动它。女子细心地发现了这一点,微笑着也不点破,介绍说: “我叫蕖灵,是这里的主事者。你从心殿而来,只要过了我这一关,便可得殿中遗宝。” 夕言一愣,这还真是……直入主题啊。一般来说,自家的宝贝不该是守得紧紧重重设防的吗?哪有这样光明正大让人来争的……不过这并不防碍夕言追问下去: “请问我要怎么做才算过关呢?” 蕖灵偏着头皱起眉头,似有些为难: “我该怎么考你呢?” 突然她眼前一亮,一拍掌: “这样好了,此处向东去有一座琳琅山,你去取下山顶的琳琅果回来给我。” “琳琅果?” 夕言一头雾水,蕖灵点头笑道: “那里的路不太好走,路上也不太平,我难得去一次。这回有你代劳,我就可以多酿一点琳琅果酒了――那可是好东西,能凝练修士的灵气,使之更加精纯,还可以抵御心魔,冲关破境之时有大用呢。记得采熟了的,没熟的效果要差些。” 那也就是说还是有效果的?夕言有些意动。这等好东西,出去外面可就难找了。虽说这里是幻境东西不一定能带得出去,可万一能成呢?反正都要去那里,如果不麻烦就顺手多摘几个吧。 打定主意,夕言准备再问得清楚些就立刻出发。 “那琳琅果长什么样?” 蕖灵抿着嘴笑: “这个我不能说。” “……那琳琅山有什么特征吗?” “这个也不能说啊!” 夕言无语,直瞪着她,蕖灵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一样高兴: “这可是考验哦,哪有这么简单的。” 好吧好吧,这是考验!夕言也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指不定路上还有些什么麻烦等着他呢。刚才不是说了吗,“路上不太平”!于是带着一肚子“未知”,夕言朝着东边走去。 蕖灵目送他离开,淡淡地笑着,抬头望望天,喃喃自语: “也许这一次,真的要准备收拾东西了。” 夕言对于在森林中的穿行说实话有些厌倦了,从进入西茫丛林开始,他几乎都是在密密实实的森林中度过的,这让他颇有些怀念以前山中登高望远的心境。没想到进了遗府寻宝还遇上森林,好在这一片林子并不像外面那样遮天蔽日,从林间叶缝里漏下的光斑看起来让人轻松不少。 同样因为慎重的原因,夕言仍然选择了步行,身上还顶了一层淡薄的金芒――紧贴着身体,在明亮的环境中几乎看不出来。 他可不知道前途会不会突然跳出个挡路的,好在此处灵气充溢,刚才又歇息了好一阵,灵力有所回复,这一点点支出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虽说危险总是突如其来,不过夕言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在听到林中争吵之声后半点也不意外。他盘算了一下自己避开麻烦的可能,最后还是认命地走了过去。即然是“考验”,很多事情就是不可避免的。 走得近了,争吵之声更加清楚起来。夕言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观望,争吵的两方分别是两名修仙者和一个妖类。这里也有妖?夕言颇觉意外。仔细听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是为了个什么石头。两名修仙者一个说妖类该杀,打死再做计较,另一个则劝说他还是让妖交出石头便放他一条生路。那妖自是不干,瞪大两眼龇着牙低声咆哮起来,做势欲扑。 夕言看着那妖,一条长棍似的毛乎乎的尾巴,长着环形的黑白色花纹,看不出原形是什么。不过两眼通红,本就挺圆的,再一瞪起来,直让夕言想起小兔子长耳。再加上这个一脸凶像,夕言不可避免地拿两人做了个比较,要是小兔子也做出这个表情……呵呵,那样子还真是可爱得不行啊。 他这一笑马上就露了行藏,三双眼睛“唰”地看过来。夕言耸耸肩,从暗处走到明处。两名修仙者眼前一亮,笑得越发高兴,而那黑白尾巴的妖眼中则流露出一丝绝望。 “道友来得正好,我们联手把这妖灭掉,也为世间除一祸害!” 坚持杀妖的修士当先招呼过来,另一名修士这一次没有反对,也许是看到又有同道加入把握大增,于是默认了同伴的决定。黑白尾喉咙里呜呜低吼着,伏低了身子,尾巴上的毛都立起来了。 夕言站在原处没动,先问道: “这个妖做了什么,让两位道友非杀他不可?” 两名修仙者一愣,一人神色微变,另一人则理直气壮说道: “它一个妖类,难道还不当杀吗?难道道友觉得一个妖,也配拥有颢石这样的宝物?” 坦白说夕言没听过什么颢石,不过看两人神色,多半是个不得了的好东西。可是这东西也明显是人家妖的,那就是说这俩家伙是见宝起意?夕言对这种人可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在那个神秘老头把他的寒阴玄体也说成让人眼热的“宝物”之后。 “道友言重了,此妖我并不知有什么恶行,既然颢石为他所有,道友再想抢夺过来似乎有违道义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一个妖还要讲什么道义?这位道友莫非还以为它们也能称为一道不成?” 夕言摇头,冷然说: “他们既开了灵智修习术法,自然就该算做一道。也许非我同道,可也并不是普通兽类。道友如此做为,与强取豪夺有何分别?怕是还要多背上一个残害生灵之名吧。” 夕言心头不爽,言辞就份外犀利起来,半点也不给人留情面。那修士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夕言恨声道: “你、你!” “我什么?道友难道想给我也扣个‘非我族类’的名头?说起来这本不关我什么事,你们若想夺人宝物,自便动手就是,大家各凭本事。又何必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拉我下水?” 夕言做了个请的手势,自顾自往树上一靠,坐壁上观。 第七十三章迁云宫(六) 夕言摆出看戏的架势,倒让那边三人有些不知如何行事了。 两名修仙者被他先前的话一挤兑,想想基本上也没了退路,心一横就待动手。可黑白尾巴的妖明显也不是笨蛋,眼睛一转冲着夕言喊起来: “如果你能助我击退此二人,我可将颢石相送!” 夕言闻声眨眨眼,对面两个修仙者可是真的愣了神。夕言一想立刻明白了,心道谁说妖不如人的,这妖还真是聪明得紧呢。 试想夕言和两名修士都是人类,虽然先前言语间并不合契,可也没到要生死相拼的地步,这妖如果要求夕言帮他杀掉两名修士,夕言答应的机率极低。而就算把这两人击退,等夕言一走他们照样会找上门来,可下一次是否还有这样的好运遇到夕言这样的人就不可知了。与其宝贝让那两人夺走,不如做为酬劳送人,当着对方的面提出来就是在说“宝贝不在我这里了,你们来抢也没用!”这样一来考虑到可能会得不偿失,应该就不会再来找麻烦,妖自然可以图个清静安心。 看看,只一个转念间就能想到这么多,连夕言都不得不说声佩服。事实上也许很多人都能想到这些,可人的天性总是贪婪的,会有侥幸心理,期望两头好处都占了,能像这个妖一样这么快作出决断的还真是少数。 如此一想,夕言对妖的好感倒是上升了不少,当下微笑着答: “只是击退就可以?那好啊,我也正好想看看所谓颢石是什么东西。不过光只这一点可不行,事成之后我还想请你帮我带个路,我正在找琳琅山的琳琅果。” 妖没有犹豫,一口答应。这一回轮到两名修仙者脸色不好看了。夕言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当下羽阵一开,青溟带着寒气拖着蓝色光尾窜出来,悬在身前,这就是准备开打了。 对方两名修士似也下定决心,当下两把飞剑同样飞了出来,一红一绿,与青溟对峙。 夕言偏过头,小声问黑白尾的妖: “你能对付一个?” “嗯,行。” “那就好。等一下绿的给你,红的归我。” 红色飞剑明显是火属性,夕言还是第一次遇上属性相克的对手,很想借机摸摸底,倒底这个属性相克克到什么程度。 这边刚刚瓜分好各自的对手,那一头就等不及动起手来。两柄飞剑左右分取夕言和妖,对方在在做同样的打算。夕言轻笑,道: “来得好!” 青溟寒气大作迎了上去。一蓝一红两道飞剑在空中硬拼一记,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夕言看得分明,两把剑是各有优劣:红剑品质显然要好一些,夕言诂计是一件上品法宝。不过青溟变异之后散发出的是万年寒冰所凝结的精化之气,又比红剑上的火炎要胜出不止一筹,所以两方可谓不分胜负。不过没关系,夕言也没指望一把剑就把对方放倒。他一边控制着青溟与红剑纠缠,一边两手翻飞,捏起指印来。 寒霜千针诀本身就是个颇为犀利的攻击性法诀,到了夕言这里更是用得顺手之极花样百出。有感于多年前司空靳教给他的一些很是精妙的暗器手法,夕言对寒霜千针诀又做了些微改动,不再是一味轰向对手,而有了迂回、分袭、连点成线等种种变化,让这些足以刺穿铁壁的坚硬冰针更加可怕起来。 夕言的对手明显就遇到了这样的困境,他从来没想到对方一个少年会有这么棘手的术法,一时间手忙脚乱。好在他本身也带着防御性的法宝,慌忙撑起一道红色护壁。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乱响,冰针们通通轰到了护壁上,爆出红红蓝蓝的光彩,颇为好看。 有了护壁,火性修士底气足了很多,却也再不敢小看夕言,动作谨慎起来。 夕言对刚才的无功而返有些失望,这样可以捡便宜的机会大约是不会再有了吧。不过也没关系,当下冰针阵型一变,聚合到一起,恍眼看去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支硕大的冰锥,旋转着呼呼地砸向对方。 夕言没有注意到他的对手脸色大变,他正忙着诂计这一次攻击的强度,并不断调整着冰针们的角度,尽量让它们打在同一个点上。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亏得夕言从小从师父那里学到的精细操控已成为习惯,这才得以实现他的很多设想。 火属性修士拿出一颗红珠,看动作正在往里注入灵力,该是一件法宝。看他吃力的样子,夕言大胆猜测这可能是件威力强大的东西。可不能让他用出来,夕言一咬牙把羽阵也一起放了出去。这一回对方的护壁可支持不住了,本就被冰针打得摇摇欲坠,再加上羽片纷飞,没撑上两个呼吸就轰地一声散成朵朵细小火星飘落。不过与此同时,对方的红珠也放了出来,两方因而都不得不面对对手的杀招。 相比之下夕言还要占些优势,他身上的金芒大作,总还是有道护罩在,而那个火属性修士可惨了,冰针与羽阵是肉体能抗的?被追得四处乱跑。 不过夕言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对方放出的红珠化作一头混身冒火的巨虎,瞪着两团火做成的眼睛冲着夕言暴吼一声,扑地就过来了。 夕言抽抽嘴角,眼尖地发现火虎扑过之处地面焦做一团,就是临近之处也是满地狼藉,马上就知道这东西不能硬接,拔腿开跑。 火虎的速度很快,夕言光拼速度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只好绕着树丛跑s形。正好遇到前面火性修士也在被羽片和冰针追着跑,心头一乐,直接把目标就定到这个正主儿身上。本来就是,何必硬拼大块头呢?把这个“弱小”的欺负了,那大块头自己就会回去。 当下战斗就成了一种很有趣的样子:火属性修士被夕言追得满地乱跑,羽片冰针蓝白光芒一串串跟着轰过去;而夕言屁股后头又跟了头混身冒火的大虎,一跳过去满地红光,在林子里钻来钻去。 第七十四章迁云宫(七) 如此好笑的局面,最终是结束在火性修士同伴的一声招呼下: “顶不住了,这头妖太厉害,我们先走吧!” 结果夕言的对手扭头就跑,那速度可真不慢,大约是很习惯于做这种事情? 火虎被留下断后,它的临时主人根本没打算理会它,任其自生自灭的结果就是让腾出手来的夕言借着两大法宝之威硬生生给轰了个烟消云散。 事后夕言捡回了那颗古怪的红珠,它已经破成两半暗淡无光。夕言打算拿回去给席琴那小子认一认,也许他知道这是什么。有如此威力并且可以自主攻击护主的法宝(?反正不是驭兽!)多一点了解总是好的,以后如果有机会也弄上一颗,就是没有机会再遇上它们也能多些警惕。 “哎,谢谢你。” 夕言抬头,那个黑白尾巴的妖正站在不远处望他。先前冒出来的兽毛和尖爪慢慢退化,变成人的手脚与皮肤。这么一看,变成了人形的妖除了多了条尾巴,实在和人没什么不同,而且还生得浓眉大眼挺英俊。 妖正睁着圆溜溜的红眼睛有点局促地望向夕言――他跟人类修士打交道不是避而远之就是爪牙相向,少有站得这么近的,让他不太知道该如何跟面前的少年相处。不过不论怎样,人家也算是出手救了他,总是该有所表示的。 “谢谢你。” 夕言挥挥手: “不用客气,你付了报酬,我就该给你出力,这很正常。” 看一眼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紧张,不过夕言明显心情不错,微笑起来: “我叫夕言,你呢?” 妖像是松了口气,也笑着回答: “我叫赤瞳。给,这是答应你的颢石。” 赤瞳递过来一块灰仆仆的石头,有夕言巴掌大,看着毫不起眼,跟地上随处可捡的那些没什么两样。要不是赤瞳正正经经拿给他,夕言肯定不会对这么块石头有兴趣。拿到手里把玩了一下,夕言问: “这是什么?” “颢石啊!” “我是说有什么用?” 赤瞳叫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呢!它可以……” 他突然没了声儿,夕言瞅他,年轻的妖抓抓脑袋,正在冥思苦想,嘴里喃喃道: “可以做什么呢?” 夕言无语而立,为了个可以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石头就和人家拼得你死我活?可真不是个好习惯。 “那个,反正是个好东西啦,大家都知道的。” 最后赤瞳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干脆地给出个极不负责任的答案。夕言也懒得计较“大家”是指哪些人,他更关心的是他的琳琅果。 “刚才你答应带我去找琳琅果,还记得吧。” 赤瞳闻言抓抓脑袋,期期艾艾地说: “刚才没细想……你真要去啊?” “怎么了?” 赤瞳咬牙道: “行,我带你去。不过你上了山一定要跟好,千万别乱跑,那里可不像别处……我也只去过一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路想起来。” 赤瞳瞄了一眼被夕言拿在手上的颢石,招呼他跟上。 事实上琳琅山离他们所在的林子并不远,不过小半个时辰夕言就在赤瞳的指点下见到了那座一点也不高的小山包。 ――没错,就是小山包,跟夕言曾经住过的州城外的那座他跟着林青去爬过的长满野花杂草的山头差不多,山势平坦只有几十米高,由于长满了绿色小草,看上去还毛乎乎的。 可是眼前让人心神愉快的郊游好去处在赤瞳一番可怕的描述下硬生生变成了十足凶地,夕言脸色不由难看起来,他深知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布下的禁制越是要人命。 赤瞳千叮咛万嘱咐,然后才敢小心翼翼踏上往山上去的路。夕言亦步亦趋跟着他,连脚印都踩着前头一个的。就是这样,走到半山腰处赤瞳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只记得到这里的路,前面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那上一次你是怎么走到上头去的?” 赤瞳眨眨眼,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上去过?” 那是因为我学过察颜观色,而你脸上把什么都写出来了!夕言心道,不过他可不能这么说,只得另寻一个理由: “我只说要找琳琅果,可你马上就知道要去山顶上找,当然是去过的人才知道。” 而且你这宝贝颢石多半也是在山上得到的吧,不然干嘛我一提琳琅山你就心有戚戚地老瞅它? 赤瞳苦着脸点头: “嗯,上一次我是上去过,那上头是个好地方,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上去的。我就是迷了路,迷着迷着就上去了。” 那就是说这里布了个迷阵。夕言打量四周,看来这一关多半是要破阵。 迷阵也分好多个挡次,有些厉害的甚至能让你察觉不到自己陷入了阵中,在里头转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十年。还有些霸道的能让人不知不觉中被阵势掌控,死在里头都不知道为什么。 而眼前这个,夕言至少可以肯定不是一个杀阵――虽然也可能有赤瞳是“本地住户”的原因,但夕言还是这么觉得。留下这座心殿的前辈杀心并不重,从这一路而来就可以知道。 如此起码可以放下一半的心,那么怎么破阵呢?夕言留心起周围的景物。 他们正在半山腰,四周也没什么扎眼的东西,阵眼会在哪里呢?夕言咋咋嘴,想起在书中看过的一种破阵的笨办法,当下眼一闭,把灵力散开一部分均匀地布到周围。 这的确是个笨办法――依靠灵力聚集的多少来判断阵眼的大致方向。可事实上很多阵法都不止一个阵眼,往往其中灵力流错综复杂让人难以分辨。听说有些此道高手可以将灵力束成一线跟随灵力流而行,基本上一找一个准,不过夕言明显不属于这一类――这种人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极少的,大多数人破阵还是靠着对阵法的熟识或是仗着法宝硬破。 这一回夕言的运气无疑很好,这个阵法的确不难,或者说有人故意将它简化了,他很快找到了灵力集中的一处地方。睁眼望去,那是几颗矮小的杂树,聚在一起,上面有种嫩黄的小花正开得热热闹闹。 这些小树与周围的绿草野花很是合契,如果不是通过灵力分辨根本看不出一点异样。 夕言又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还有两处同样的杂树聚合之地。蹲下身把三处的位置在地上标下来,看不出所以。 “赤瞳,我们绕着这山转一圈。” 赤瞳不明白夕言在干什么,不过看得出他正在想办法到山顶上去。不由眼中多了一丝敬意,听话地领着夕言沿山转圈。小山四面都平坦,他们没费多少工夫。赤瞳看着夕言在先前戳了三个点的地方又加上好几个点,然后笑起来: “行了,我们去把这里、这里和这里破坏掉,就可以了。” 夕言点出三个地方,以他的见识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至于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阵心他分辨不出,只好把最可疑的三点都破掉。也亏得赤瞳先提醒,要真的陷入阵中再想要破阵可要比这难上不知多少倍了。 随着最后一棵树倒下,眼前明显有看不见的一层东西散去,夕言察觉到灵力的轰然扩散,欣然自乐。山顶,就在眼前! 第七十五章迁云宫(八) 小山顶上就一个方圆只有几丈的坪坝,长了不少看着挺古怪的植物:紫红色的藤蔓打着卷儿缠在枝丫横生的灌木上,只有小腿高的草茎上结着一串串红的绿的果子,还有蓝色的鸟翅一样的花从头顶高的树枝上挂下来……都是些夕言不认识的东西,不由傻了眼。 “嘿,你不是要找琳琅果吗?还不快来?” 赤瞳站在一丛紫蓝色叶子的长草中招呼着,夕言对他的这声呼唤大为感激。跟过去一看,长草的尖儿上缀着一个个灯笼似的小圆果子,个个指头大小,有的红有的绿。 “这就是琳琅果啊……” 瞅准一个红通通诱人的伸手去摘,刚碰到皮,听到赤瞳“哎”地叫了一声,抬头望,黑白尾巴脸色古怪地望望他,又瞄一眼那红果,嘀嘀咕咕: “这种的也要啊……” 这种的?他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这些没熟?夕言犹豫起来,这里的植物看样子就古怪,还真的保不准这东西是红的没熟绿的熟呢。可自己又没见过熟了的琳琅果长什么样,问赤瞳吧……那家伙正两眼望天,夕言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他不会告诉自己。不过没关系,他不说总有别的家伙知道。夕言偏过头看到一只立在枝头上的小雀,有了主意。 夕言往小雀儿脚下走,那里也有一片琳琅果。小雀儿不知是不是没见过人,竟也不怕,睁着黑豆子一样的眼睛看那个“巨大”的“怪东西”在它的觅食场里找来找去。 夕言在找什么呢?这个问题赤瞳也很想问。因为某些原因,他不能告诉夕言哪些果子是熟了的,可是对这个人类少年又实在很有好感,从内心深处来说是十分希望他能找到自己要的东西的,于是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看到夕言抿着嘴笑,便也信心大增起来,这个少年应该能找到正确的答案吧? 夕言盯着的地方有两颗长在同一株上头的琳琅果,一红一绿。红的圆圆滚滚十分喜人,绿的坑坑洼洼,不知被哪个坏蛋啄得只剩了一半,被一丝果皮吊在草叶尖儿上,摇摇欲坠。伸手拽下半颗残果,夕言一扬手,果子飞到了小雀儿嘴边。小小的尖嘴一张,叼住果子头一伸一扬,就把自己飞过来的美味吞到肚子里。小雀儿在枝上跳了两跳,对着夕言叽叽叫上两声。它其实不饿,刚才那半颗就是它上一餐吃剩下的。不过都飞到嘴边来了,扬扬脖子也不费多大力气。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好人帮它把食物喂到嘴边可多好…… “好人”夕言得到想要的答案,安安心心摘起果子来。红的不要,绿的收下,不一会儿就扫了一大片。眼看着大半熟果进了自己兜里,剩下小雀儿脚下的那一片夕言没动,这让在枝头跳来跳去的小雀安心不少。 被收走绿果的琳琅草丛只剩下了红果子稀稀落落挂着,特别扎眼。本来还想为自己收一点的,看着它们零星的样子,就觉得不忍心起来。天材地宝也不能涸泽而渔,总要让它们留下点后代子孙才能再次收获,虽然下一次来收取的多半不会是自己了…… “我要回去了,你呢?” 夕言回望赤瞳,黑白尾瞅着他眨巴两下眼,笑得正灿烂。闻言道: “那我也要回家了,下次见吧。” “嗯。” 夕言边往回赶边想着,下一次怕是见不到了吧,否则这倒是个可以交一下的朋友,虽然是个妖…… 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是蕖灵,当她看到夕言抖出的一大口袋琳琅果又惊又喜的表情,让夕言的一颗心完全放回了肚子里。他已经在盘算自己将会得到一件什么样的遗宝。 “恭喜你,没想到你能采回这么多琳琅果,做为酬谢,等一下我多送你几瓶琳琅果酒。” 然后笑眯眯地把手一伸: “现在把你这一路上的收获拿给我看看吧。” “收获?” 夕言想了想,拿出得自赤瞳的颢石: “你是说这块石头?” 蕖灵睁大了眼,接过黑石头摸了摸,感叹着: “没想到你居然得到了它,我还以为……” “什么?” “哦,没什么。你得到的这个东西可是个不得了的好宝贝呢。”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夕言觉得蕖灵在看到黑石头之后对自己更加地热情起来,言辞间也透着一股子很是为他着想的味道,比如说: “这石头你可要收好,等一下出去的时候别急着去拿那些法宝,多看看,肯定会有特别的东西,让它喜欢的。” 看看,多明显的提示,就是说最好的宝贝和这破石头有关系? “还有,琳琅果酒我给你准备了二十瓶,都用冰玉瓶子装好了。这些瓶子可是好东西,别看着小,可能装。你喝完了酒拿去装别的也是很好的。” 嗯,的确很好,特别是从几瓶一下子变成了二十瓶,可是个大大的便宜啦!夕言止不住地乐,都是好东西啊,能抵御心魔的宝贝,拿到外头去还不让人抢破头?可得藏严实了。 把蕖灵递来的二十个晶莹剔透的巴掌大小瓶子收进手镯里,蕖灵对夕言笑道: “好了,现在我送你出去。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待他们。” 他们是谁?没等夕言问出口,眼前白光闪动,夕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座大殿。 一抬眼,夕言就看到站在前方的席琴。他好像比自己先出来,正站在大殿底部的长几前。夕言走过去,正好看到席琴一脸傻笑转过头来。见到他,席琴忙举起怀里的东西现宝: “夕兄快看,这是‘响泉’啊,真正的响泉!” “哦,就是你一直想找的琴?恭喜。” 夕言对琴这东西并不在行,不过是看到同伴的狂喜也觉着高兴罢了。他惦记的还是自已该得的那份“奖励”。 席琴已经迫不及待地原地坐下开始祭炼法宝,夕言虽觉得他这么做实在欠妥当,可一想那小子愣头愣脑的性子,多半也不会想到这么多。而这里应该还是挺安全的,耽搁一点点时间应该没关系?等他法宝初步认主之后再提醒他换个地方吧。夕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没什么能打扰到席琴的东西,便顺着屏风转到后头去了。雾鬼就是往那边去的,莫不是那小子一开始就闻到了什么好东西? 第七十六章迁云宫(九) 屏风后是一个小厅,厅中四面都建有低台,粗略诂计有十几个。每座低台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上面被一层肉眼可见的灵力罩护着,里头放着东西――每一座台上的都不一样。 夕言还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各式各样的宝物放到一处,觉得自己快要眼花了。那里头有光华氤氲的法宝,有神秘异常的宝盒,也有精心保存的丹药和玉简。在最后一座最大的台上他还找到了一座挪移阵,和他们进来时那座很相似,却要大得多,整个阵法上镶嵌了好几块拳头大的灵石,比起夕言包里的那些不知高级多少。 夕言对着它们眼馋了好一阵,才别过脸去。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哪一个才是他的“奖品”呢? 把平台上的东西一一浏览过,几乎每一件都让他怦然心动,可他牢记着蕖灵的指点,一直没有动手收取,而是等着手里头那块黑石头的反应。一溜儿看过来,石头动也不动。难道还有看漏了的?夕言踌躇着,四下环顾,然后他听到了一点响动。 嘶嘶抽气的声音,听着像是很兴奋。夕言寻音一望,发现一团白色正在厅里的一个角落。由于先前厅中各种宝物的光华太胜,这个角度被他忽略了过去。此时才看到那里还有一座小一点的平台,而先前早一步窜进来的雾鬼正蹲在平台前,用脑袋蹭着灵力罩。 “小鬼。” 夕言走过去出声唤它,雾鬼扭头看他一眼,又回头去蹭。夕言对它正在蹲的东西十分好奇。这个角落里没有贝珠,显得很是昏暗。借着灵力罩的那一点点光亮,夕言看到里头是一艘白玉雕的船形物。之所以不说是小船,便是因为它比一般的船复杂了很多――虽只有巴掌大小,可在船形底座之上密密麻麻地雕了很多别的建筑:宫殿、阁楼、长廊……还有很多,因为太小了光线又不好,以夕言出众的眼力也看不清了。可以说除开底下的船形基座,这整个就是雕的一宫殿。而船形基座也不简单,除了底部看不到,侧身和船头船尾全都雕有细致的云纹,看上去精美细密,又独有一份飘逸。 如此精美的造物夕言看得叹为观止,却不知为何独独放在这里,也不知有什么用处。不过夕言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它了――拽在手心里的石头从他靠过来开始就在发热,这会儿都有些烫手起来。 夕言张开手把石头放到灵力罩之前,颢石和白玉船形宫殿相互呼应着,一同发着光。颢石面上裂开一丝丝缝隙,然后脱下一整个黑皮,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光滑圆润晶莹剔透的玉白色珠子。 大变了样的颢石雀跃着,在夕言手中蠢蠢欲动。夕言松开手,它就“呼”地向着白玉宫殿飞去了。灵力罩随着它的到来闪动几下无声地泯灭,颢石毫无窒碍接近宫殿,然在后夕言的注视中越变越小,最后飞到了宫殿正中心的一处肉眼难以看清的建筑里,消失不见。 这之后,白玉小船就像活了一样,自动浮起,升到夕言眼睛的高度。它调了个头,船头正对着夕言,复又静止不动。 夕言又惊又喜,正不知如何下手,忽觉身边异动,眼角有白影一闪。慌忙转过眼,发现是雾鬼从地面跳到了平台上,又从平台上一借力,再次上窜,扑向白玉船。 雾鬼的动作很快又突然,夕言猝不及防,只能看着它在眼前一点点变小,如同先前的颢石一样缩成微型状态跑到白玉船上的宫殿中去了。 夕言瞠目结舌之后猛然狂喜――这件东西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可是比什么都要珍贵的。可是只在传说中当神话一般听说过的那种宝贝在修仙界已经绝迹很久了,难道自己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夕言压下心中激动,试探着伸出手去。越是接近,夕言越能感觉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包裹着小船。他的手在刚刚触摸到那股力量的时候停了下来。摸摸怦怦跳的心脏,夕言毅然放出神识扑了进去。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原本小小的玉船和宫殿在眼前急速放大,越来越大……直到大得成为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宫殿”! 夕言的神识立在宫殿的正门前,也就是船头的第一座大殿前,这一切与他用肉眼去看没有区别。此刻的宫殿高大巍峨,必须仰视,而宫门上铭刻的三个大字让他微笑起来: “迁云宫!” 壁画上巨大华美、永远浮于高空云端的迁云宫就在眼前,这是不是说自己的猜测成真?夕言带着一丝明悟,走上前去。 宫殿的大门在他接近的一刻无风自开,让夕言一眼洞穿整个前殿。里面摆放有奢华的器物:贝珠、纱缦和玉柱,座椅、小案和长几,还有装饰用的花瓶、挂饰、屋角的铜铃、飞檐,以及许多夕言根本没有见过也叫不出名字来的东西。夕言在终历过最初的震撼之后,却毫不停留地穿过前殿,直往后面去了。 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虽然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里该如何行走,但冥冥中夕言就是知道自己应去的地方。 一路穿屋过园,又走过了水榭长廊,最后夕言来到一座八卦形的建筑前。它通体用整块的白玉雕琢而成,没有门窗完全密闭,由九根圆柱连着八道墙再撑起尖尖的顶。八面墙上都刻有繁复的符文,夕言能感觉到从那上面传来的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企图对它进行破坏的人心生惧意。 夕言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它正在呼唤着这位年轻的修仙者。夕言上前几步,神识轻松穿过了墙面进到内里。墙上的符文闪动几下,并没有阻挡他。 在里面夕言重新见到开始消失的颢石。现在它可再也不是可以拽在手心里的那小小一颗,而涨成了人头大小,悬浮在正中间的八角祭台上方,几根银白色链状物把它和祭台链接起来。颢石发着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座屋子,光芒一涨一收,如活物一般鼓动着。 夕言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把手伸向颢石。光华如水流淌到他的手上,各种信息纷沓而来,自己的一丝神识又随之而去,夕言与颢石之间在交换着什么,又将这些换来的东西融合进自己的体内,使之成为本身的一部分。 这一个过程是漫长的,当夕言从沉浸中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走出控云亭――这是八卦形建筑的名字。夕言知道了很多,关于这座神秘法宝型洞府迁云宫的;他还有很多不知道,关于这座宫殿和它的原主人的。不过他不在乎,他知道总有一天,宫殿后半部分笼罩在重重雾霭中的秘密会向他这个新主人敞开。等到那时,自己将会继承那位名叫袭云的前辈的所有衣钵,成为新的迁云宫主。 而现在,能够拥有前面半座宫殿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神念一动,夕言找到了窝在宫中一间小室里蜷成小小一团睡在一个云雾拢成的扁巢中的雾鬼。微微一笑,没有惊动它,夕言的神识退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对峙,夕言一力拒五门(一) 神识回归跌坐于宝物厅中的本体,夕言免不了头昏一阵。从地上爬起来,大厅中的宝物仍然光华流转,却再也吸引不了他。 撸起右手的衣袖,在右上臂出现了一圈银白色的云朵状刺纹。夕言满意一笑,转身便出了后厅回到前殿。 席琴还在祭炼着他的宝贝响泉琴。响泉这个名号夕言没听说过,不过琴类的法宝本就不多见,这也正常。夕言光明正大地去偷看那琴是个什么样子,可惜席琴和他的琴都被一团绿光包裹了起来,看不真切。 夕言百无聊赖,左右晃荡半晌。也不是没动过后面未取的宝物的主意,可是蕖灵的话一直让他心生警惕,万一弄出问题来……还是算了吧,最大的好处都让自己得了,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啊。 如此一来,他便更加无聊了,走到殿门前望着虚空发呆。好在看样子席琴的祭炼也已接近尾声,等他完成了,就赶紧走吧,免得被五大门派那帮子人撞上。 想到这里,夕言又好奇起来,不知道五大门派走到哪里了?听说云崖谷可大得很呢,他们俩是占了雾鬼的便宜又是席琴拿了地图从后谷直接进来的,没走多少路,那五大门派的人大约就没这么好运了吧。 如夕言所想,五大门派的确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他们自以为准备得很充分了,谁想云崖谷中的妖兽和禁制比想象中还要难以对付,在破一处禁制之时正好遇上一头高阶上品妖兽走到附近。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弟子动手招惹了它,两边夹击之下五大门派都有不少人陷到禁制里。另一些人眼看情势不妙,当即撤离。 这时候可就顾不上什么路线不路线了,大家埋头一阵疯跑。见到禁制尽量绕开,绕来绕去的结果,甩掉妖兽的同时他们也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 鸣凤谷余下的弟子团团围住席灵u,期望他们的主心骨有个对策。席灵u暗叹一声,问道: “别的门派同道们来了吗?” “都在呢,就是没看到天衡派的谢长老。” “那我先问问他们有何打算。现在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必须得大家通力合作才行。刚才那样各自为政太危险。不过大家放心,这附近的雾气淡了很多,我们应该已经走出迷雾之阵了,也许附近就有前辈遗址也不可知。” 席灵u两句话不但安抚了众人,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齐霏清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下叹服,笑容更加甜美几分。迎着走过来的席灵u,齐霏清先开了口: “席兄此来,必是有了主意?” 席灵u笑道: “哪有什么主意,正是过来请教三位道友做何打算呢。” 说话间向梅格凛和陈锌二人也一一行礼。陈锌手下弟子失陷颇多,情绪正不好,摇头不语。倒是梅格凛,在安顿好女儿梅悦之后踱到近前,与两个年轻人商议起来。 商议的结果没什么好争论的,都到了现在,也只好走不步看一步。而对于席灵u先前的猜测,齐霏清和梅格凛都表示了赞同,至少这条小谷岔道内的确和外面不太一样。所谓事有反常,不是出了妖就是出了宝。当然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期望着是后一个可能。 四家谁也没有提天衡派的事情,把手头仅剩的人手组织起来,分散开去,搜索着可能的宝藏。而这时被他们“选择性遗忘”的天衡派一拨儿人又在干什么呢? 席灵u等人大约都没想到,天衡派竟是跑到了他们的前头。 谢进领着人与其他四派失散的时候,心头也是有些没底的。收拢手下,跟着他的除了天衡派众人,还有零星几个他门弟子与他收进来的散修。 望一眼这些人,谢进叹道: “大家再往前走吧,我们与其他道友走的是同一方向,应该就在不远处,肯定能与他们汇合。” 在场众人以他马首是瞻,没人敢反对。就这样,他们一路急追,也不知是在哪个拐角转错了方向,与四大门派的大队伍擦身而过,反跑到了前头。 谢进一行人来到一座小小的谷地,四面壁上雕有不少壁画,谷地中几乎不见一丝雾气。以谢进的见识很快得出和其他四人相同的结论,他又惊又喜,难道是自己的机缘到了?忙命弟子们四散去找。 袁心也在这一队人当中。他正暗自抱怨着自己为什么在逃跑的时候不多看两眼,现在好了,和本门人马跑散了,混到天衡派的人里头来。他们对自己这个御兽门弟子可没什么好脸色。袁心一路上不得不小心翼翼夹起尾巴生怕惹出麻烦来。这时候听到让四散寻找可疑之处,他急忙往人少的地方走。 等你们去那壁上找宝贝,我躲进草丛里头总不会再和你们撞一块儿了吧?袁心如是想着,拨开长草往里走,没多久就看到一处古怪的石阵。 唉?这里还有这样的东西……袁心本是掌门弟子,见识也不算浅薄,费了些工夫也认出了这是什么,不由吓了好大一跳,不小心叫出声来: “挪移阵!” 临近有人听到他的叫声,靠了过来。袁心恨不能一头撞死,太不小心了!挪移阵是什么?那就是前辈秘宝啊!居然被自己给吼出了声…… 靠过来的有三个人,两个散修和一个天衡派弟子。袁心眼见不好,脑子急转,招呼道: “各位师兄快来,这里有个挪移阵,我们进去看看里头是什么。” 说着,也不等三人反应,便自在阵眼上安好灵石,发动了挪移阵。 说到道是人都有私心的,那个天衡派弟子本来还想着去报告长老,可眼下一见挪移阵发动,也急走两步踩进阵法里。反正不是自己发动的这阵法,到时上头追究起来,也有大把理由可以推脱。至于里头的宝贝嘛……先到的当然要比后到的更有机会找到好东西。 夕言正坐在殿门前发呆呢,忽然最下面的大平台上光华一闪。他坐直身子一看,那里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 第七十八章对峙,夕言一力拒五门(二) 袁心从挪移阵出来,立刻被无尽虚空之景震住了。特别是前方的巨大殿宇,那在他眼中就是大堆的宝藏!他迫不急待地往前冲,根本不顾身后三人。那三个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大家争先恐后,结果倒是齐齐踏上了通往大殿的最后一阶石台。 不是他们不想再走,而是袁心一眼看到站在殿前冷眼盯着他的夕言,不由被吓了一大跳,手脚一凉,步子就再也迈不动了。而另一个天衡派弟子不知为何竟也脸色微变停了下来。他们俩个跑在前头的齐齐止步,后面两名散修自然也只得停下,并且发现了居高临下的夕言。 “有人先来了?!” 散修们同是一惊,在袁心心里头则又是另一番滋味。他不但惊,还又惧又怕。在他看来,夕言简直就是他天生的冤家对头,而且是杀也杀不死还冤魂不散的那种,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袁心心里对转瞬掠过好几个念头,最后归结为一点――不能给夕言说话的机会。要是他把自己构陷同门的事情说出去……那在修仙界可是大忌!再则说,夕言站在这里,就是说他先一步得了殿中之宝,那也是让袁心无法忍受的。不错,袁心不是夕言的对手,可是这里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三个同伴。相信在宝物的诱惑下,他们不会反对与自己一同对付一个不认识的修仙者。 袁心做好决定,大喝一声: “他得了宝物,大家不要放他走了!” 说着,抖手打出一张暴炎符,并且第一时间招出自己的驭兽角虎。 两个散修还在犹豫着,天衡派的弟子倒是二话不说立刻动手,似乎也与夕言有什么过节似的。 夕言面对两人夹攻半点也不慌。先唤出一道大大的水镜横在殿前与石阶隔开,然后再支起金环,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的攻击无功而返。 对于袁心这个人,夕言深觉此人之卑劣低下,根本连恨都懒了。本来还顾及他身后新师门放他一马,现在居然仗着人多又来打主意,真是不知好歹。或许自己该一次把麻烦解决掉? 两边二话不说就开打,两名散修最终抵不过宝物的诱惑,也加入战团。这一头轰轰隆隆火花与冰凌齐舞,另一边谢进等人也发现了此处的异常。 挪移阵意味着什么,谢进比小辈们知道得更多,当然他也更加欣喜。只不过自持着前辈身份,不形于色罢了。同时对四个小辈先一步进入大为不满。谢进不愿落于人后,但挪移阵自从四人进入之后就没了动静,让他无计可施。想起书中说过这种阵法都有间歇期,急也无用,只得耐心等待。 天衡派和另四派的人相距并不远,两方又都派了人搜寻可能存在的宝藏,两边人马会遇上就是极自然的事情了。当一个鸣凤谷弟子因不愿与天衡派大队人马挤在一处而越走越远时,突然看到对面来了个同门,那个喜啊,就差没当场跳起来。 “王炼师兄!” 鸣凤谷弟子扯着嗓子脆生生地喊着,生怕对方听不见,结果两边很多人都望了过来。谢进和另外四门的领头人都是心中打了个突,但既然遇都遇上了,也不可能装没看见,只得大家照个面哈哈一笑,互道句“恭喜平安”,“我也找你们很久了”之类的,只是谁都不会当真就是了。至于对方在干什么,这还用问吗,一看就明白,跟自己这边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梅格凛见到老对手格外不爽,也份外留心着对方的行动。一边和谢进打着哈哈,一边凑过去。谢进对他的目的一清二楚,可这里的大发现根本藏不住,也只能故作大方,主动让出身后的挪移阵: “刚才发现这个先人的挪移之阵,有四名弟子先过去查看,我们等一下就可跟进。” “哦,有这样的东西?” 几人的眼前一亮,纷纷围拢过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大家把自家的人手分一分,一部分留守,另一部分精英跟着五个头领一同进入。小挪移阵能承受的人数有限,五个门派每派进入两人,一共十个先走,再留十个等着下一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挪移阵终于对灵石的了反应,十名修仙者心情激动地踩进去。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挪移阵那一头,等着他们的可不止是宝藏,兜头迎上来的倒是一个打得不可开交的战场。 在传送阵又一次亮起来的时候,夕言已经顶着四个修士的火力硬生生守了大殿门口老半天了。这四个家伙中头两个其实没什么大手段,一个手下败将,另一个和袁心站在一起的只是个旋照期,夕言一个打两个都不费什么力。有点麻烦的倒是后来出手的两人,那还真有点实力,分别是结丹初期和中期的境界。手里的法宝不见得多好,功法也不见得多强大,只不过这两个对于拼斗的经验不少,与袁心那个半调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夕言能抗住这么久,倒还多亏了地利优势与他那极寒属性的灵力和青溟飞剑,让对方多有顾及束手束脚。 袁心心头火辣辣的,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焦躁。对面的那个该死的小子气定神闲,偶尔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含着不屑,而更多时候则是看也不看他。无论自己多努力、拼命,对方都轻描淡写地化解开,看上去就毫不费力。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与他倒底有多少差距――那天的失败,并不是像他安慰自己的那样是一个偶然。 有一个这样的敌人,如果今天都还杀不了他,袁心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往后的日子将如芒刺在背,日日不得安心。 而这时,挪移阵的光芒再次亮起,袁心一回头,便见到五大门派的领队全部到齐,还有五名精英高手。袁心心中大定,忙叫起来: “梅师伯,那个人不让我们进殿寻宝,还放言要让弟子们有来无回,师伯您看都打了好一阵了!” 不用他说新来的几人也看得清楚。梅格凛冷哼一声就准备出手,还是席灵u挡了一挡: “梅长老莫急,我们还是先问清楚的好。也许是对方先来一步,不愿让人涉足也情有可原。不过此地如此宏大,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一人多半探不完,与之好好说说,我们一同寻宝不也很好?” 梅格凛也看出了对面的那个少年样貌的修士是个硬茬子,原想仗着人多一口气打出路来,被席灵u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出手了,他这个身份总得顾着点名声。 那一头三人看到大队伍开进来,手头也就停了,纷纷回转。袁心极不甘心地缩到了自家长老身后,原处就只剩夕言一人和他的八面水镜大阵立在最高处的大殿门前。 第七十九章对峙,夕言一力拒五门(三) 夕言心头沉甸甸的。对方来了帮手,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袁心会怎么挑唆他不用猜也想得到,再则说,就算没有他,对方也不可能放着如此大好宝藏在眼前而不动心。偏生那个呆小子的祭炼还没完成,让他想退都没法退。 暗叹一声,夕言打起精神看着水镜对面上来了一个俊美贵气的青年。 青年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 “在下鸣凤谷大弟子席灵u,不知这位同道如何称呼?” “……在下夕言。” 对方的招呼有礼坦然,夕言倒是不好无视。而且也顺便让他喘口气――刚才顶着四个人的攻击守了半天,他还努力想要让袁心得个教训,消耗的灵力可不小。 透过水镜,席灵u看到对面的那位同道年纪小小,却已有如此不凡的实力,心里也有些佩服,再一想对方背后指不定还有个强大的师门呢,如此一来,语气就越发地和气起来,打着商量的口气说道: “夕道友看来比我们早前一步到此,不过这座前人遗府如此广大,里面的禁制定不好对付。我等几人此来之前做了些破禁的准备,或可有用。不如我们一起进去探寻,大家合力而为也免得空手而归,如何?” 里头的禁制什么样夕言自然一清二楚,连有哪些宝物他都瞧了个明白。席灵u的话或是出于真心,但对夕言来说却是用不着了。不过现在放他们进来可不行,夕言还没有忘记对方那堆人里头有个袁心这样的货色,那保不准还有多少个这种小人。席琴目前可是半点自保力都没有,让人近了他的身那还了得?夕言根本没把握在那么宽敞的地方那么多人的手里保下他。目前也只有借着殿门前狭窄的地势勉力而为罢了。 “席道友的话自是不错,此殿巨大,里头宝物也不少。在下和同伴并没有把宝物取完之意,只是在下同伴目前正在祭炼一件法宝,实在不方便让各位进来。等一下法宝炼完毕,我们当即就会离开,各位想要取宝自便就是。” 夕言说得非常坦诚,也理由充分,让人不好挑出毛病。本来同伴正值祭炼法宝的关键时刻――这种情况是人人都要保守的重要秘密,现在被夕言大大方方讲出来,那他们能怎么办?难道说让别人停下祭炼先让他们找完宝贝再继续?或者赌咒发誓不会去打扰?别说对方信不信,自己这边的人会不会遵守都没有完全的把握。席灵u忽然发现那个名叫夕言的漂亮少年给自己出了个两难的选择题,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席灵u这边伤着脑筋,躲在后头的袁心脑子里可就转开了。首先这是个好机会――夕言要保护身后的同伴,势必不可能让路。而自家长老的性子他却也清楚得很,只要再加把火,让两边打起来不是难事。袁心可不相信夕言能斗得过自家长老――那可是结丹后期很多年离元婴就差一步的高人。如此一来,自己不但解决了心腹大患,就凭自己最先找到挪移阵的功劳,还能捞到点好东西。 袁心打好主意,在梅格凛耳边嘀嘀咕咕一阵,梅格凛两眼一瞪,冲着席灵u道: “席道友,让我来跟他说!” 席灵u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既然自己做不出选择,那就让给别人好了。 夕言眼看席灵u退下去换上一个竖眉竖眼的老头,心知休息时间到头了。老头一上来,也不等他开口,八面水镜“哗――”地一声涨高了几分,夕言在大殿唯一入口处摆下水镜八封阵,同时收回飞剑羽阵全开,打定主意死守到底。 面对夕言的举动,梅格凛吹胡子瞪眼。这小子也太不知进退了,难道还真打算跟他们这一群人杠上?我们十四个人一人一剑就够让你个毛头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夕言显然没有他想的这么笨,真要让他们群攻而上还得了?自然得挤兑一番,反正他的目的也不过是拖时间而已。 “这位前辈如果真的一定要现在从这里过去,夕言愿意领教您的高招。” 被一个少年指名道姓挑战,梅格凛要是不应下来,以后就不用在修仙界混了。夕言一句话就戳破了他想招呼人一拥而上的打算,不过梅格凛也不惧,只是觉得一个人要多费点手脚多花点时间罢了。而面前的少年看起来还真有点手段,可惜今天注定要折在这里。 梅格凛有梅格凛的骄傲,身为五大门派的长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当面挡了去路还出言挑战,他自然想要立刻把这份面子讨回来――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身上。 梅格凛上手就是一件攻击性法宝,发出道道光箭射向水镜。看得出他在这件法宝上淫浸了不少时日,用起来很有几分信手捻来的意思。夕言也是经过不少阵势的了,当下两手一拢,水镜收缩重叠加强防御力,而羽阵则飞快旋转起来,一片片分割着光箭。虽然被光箭冲得碎羽纷飞,却也真真实实地减下不少威力,当它们冲破羽阵到达水镜面前时,基本上只能在第一道镜面上点出圈圈涟漪。 第一次攻击弄出大大的声势却没有半分成效,梅格凛脸上不太好看起来。当下增加了光箭的支数,并取出飞剑来。他的飞剑是一把火属性高阶中品法宝,剑身如红玉般温润,不见半丝火星,不过夕言相信要是被它正面击中,怕是要被烧得灰都不剩。 不过你有飞剑我也有啊,你是火我是冰,大家比比? 夕言对变异青溟的寒气极有自信,当下手中也是蓝光一闪,青溟嗡嗡鸣叫着飞了出去,撒下道道蓝光,横在红玉飞剑的面前。 梅格凛冷冷地变幻着指印,受到他操控的飞剑笔直向着青溟去了。 他可以仗着飞剑品阶高剑锋利硬撞,夕言却是不敢让青溟硬对硬的。小小地取个巧,激活了青溟中的阵法,青溟剑一边带着红玉剑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绕圈子,一边沿路散发出极冻寒气。 水火两种属性本就相克,青溟的寒气又不同于一般,很快那一个小小的圈子里就飘起白色霜花来。结果就是青溟越跑越欢,红玉剑倒是没了刚开始气势汹汹的样子。 第八十章对峙,夕言一力拒五门(四) 梅格凛气愤不已,一边暗骂着小子鬼花招不少,一边激发出红玉剑内蕴含的奇火。一红一蓝、一冰一火,两道飞剑相互追逐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想要分出胜负是不可能的事情。夕言很是满意于现在的僵持状态,对面却有人想要来落井下石: 谢进一直着着事态进展。本来该由自己占得鳌头的宝藏现在必须和别的人分享,他心中一直不舒服。现在老对头和一个毛头小子僵持不下,让他大大出了口气,同时也对那挡路的小子在意起来。叫过先进来的门下弟子问了经过,谢进心中有了计较。 “梅道友,让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梅格凛久久拿不下一个小辈,正觉得心头冒火,此时一听老对头充满嘲笑之意的话语,更是火上浇油。还没等他反对,谢进就加入了战团。梅格凛只得再加快速度火力全开,期望能抢在老对手之前拿下。 谢进一加入,夕言压力倍增。他的灵力本就不如两个老家伙深厚,全仗灵气蕴藏的寒气和精妙法诀、法宝固守。此时敌人攻势凶猛,夕言明显感觉到羽阵摇摇欲坠起来。 谢进出手的法宝是一方石砖,祭到高空后突然涨大成了一块巨石,笼罩着夕言和水镜阵的上空。夕言感到头顶异动,抬头一看,顿时骇然。那个巨大的阴影要是当头砸下来……夕言一身冷汗,而显然对手就是这么打算的!他也顾不上其他了,急急忙忙倒退回到殿门里侧,并果断地放弃了对水镜的控制改召出金环近身保护――反正那东西一下来,诺大的水镜肯定是搬不走的了,也只能眼看着被它灭掉。 扬起来碎石烟尘消散之后,夕言本人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没有了水镜的遮挡,大家才发现这个少年比想象中更加年少。稚嫩漂亮的脸还不到二十岁(其实已经二十七了说……),神色漠然而镇定,不见半丝慌乱。相比之下,自己门派那些所谓的精英弟子年岁要比此少年大得多,却远没有这份镇定的工夫,也远没有如此出众的修为和手段,真是大大不如了。几个领头人不约而同地瞄了一眼身后弟子,暗做着比较,竟都是摇头。 夕言冷眼扫视了对面的一群人,招回与红玉剑纠缠的青溟伴随身侧。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红玉剑的主人也没有再做强攻的打算,双方飞剑回归,中间空出大片场地。 谢进极是满意自己出手的效果――看看,梅老头打了这么久没有半点进展,自己一上来就破了那几面水镜。虽说有些占梅老头的便宜,可至少场面上是自己占了强啊! 在老对手面前占上风的感觉让谢进心情舒畅,当下得意地瞥过去一眼,扬声道: “那个小少年,看你年幼,一身修为得来不易,我们也不忍毁之。你快快让开,我等自不会为难你。” 夕言回过头去看看大殿之中,席琴身上的灵气流比刚才更加淡薄,显然已进入收功阶段。 他叹口气,只希望这小子能再快点。至于殿外的那些人,却是寸步不能让的。 “刚才说过了,我同伴在里面祭炼法宝,难道各位在祭炼法宝的时候都喜欢让旁人前来参观的吗?” 人群之后一个声音冒出来: “难道你要让我们等着里面的人把宝物都收走了才让我们进吗?话都是你在说,天知道里头在干什么。” 夕言一记眼刀劈过去,躲在后头只露出个头来的袁心心头一惊,慌忙又缩了回去。 对于这种小人,夕言耸耸肩,什么也没说只是拔下了头上的银钗。 一头乌发垂下来,随着夕言的手一挥,轻轻摇晃着。被投出去的法宝银钗再次幻化出羽片,这一回不再是半虚半实,而是切切实实的真真漫天白羽。而银钗自己,则变幻成了一双呼呼扇动的翅膀,处于所有羽片的正中,被它们环绕着,结成一座大型的羽阵。入眼只见无尽雪白飞舞,根本看不到对面的人影。 夕言的行为完全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一回谢进也觉得这个小子太不知好歹。梅格凛冷笑一声,斜眼瞄瞄身边的老对手,其意不言自明。 这一回再动手,两个老头都不再留手,齐齐放出法宝去破那羽阵,只因羽阵后的少年着实让两人面上无光。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这已是夕言最后的手段,他甚至连自己改变容貌掩饰修为的功法都无力再维持,发色和瞳色回复到本来的墨蓝与冰蓝。 两件法宝同时冲进羽阵之中,轰得羽片四散。银钗化成的双翼一收一展,堪堪稳住羽阵不会崩溃,夕言血气上涌,一口鲜红吐出来,身子晃了两晃扶着大门站住。 夕言惨白的脸色对方并不知道,他们所看到的是那大片羽阵硬生生挺住了两件法宝的攻击,仍然固执地挡在原地,不由色变。 席灵u这一次是真的对那少年刮目相看了,能凭一己之力抗住两大门派长老的法宝,这样的本事他自认自己去做也勉强。那个少年才多大?看修为也不过结丹期,不可能像元婴期的前辈一样重新塑体改变太多外表,就是说他在这么短短的十几二十年里就修到了如今的实力,这可不单单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那需要多大的机缘和多少历练? 席灵u不觉动了惜才之心。而且谁知道这个少年日后会有多大成就,他的身后又站着哪位高手?在两边针锋相对的情况下卖个人情给他,无论怎么想都是对自己有利的。 当下,席灵u一改自己先前不出手的决定,抽出一声长笛来。 “席兄这是……” 齐霏清觉得奇怪,席灵u对她报以一笑,轻轻巧巧从笛子里吹出一支曲子。 那曲子悠扬婉转、温柔缠绵,直吹得人身体发软精神恍惚。夕言首当其冲,曲子就是冲着他来的。一时没有防备,迷糊中,差点就要睡过去了。 席灵u打得好算盘,与其让夕言同两位长老硬抗被长老们重伤或是就此陨落,还不如自己出手保他一命,这样日后就是个大人情。相信以那少年的聪慧冷静,应该会承这个情。 不过算盘是打得很好,成不成却在乎天意,意外总是会经常发生的。 第八十一章挪移阵的小型与大型 夕言刚刚被震得气血浮动口吐鲜血,本就受了内伤难过得很,这会儿又听到这样的曲子,心知这是对方的术法,想要打起精神应付,但一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二来自己的灵力也着实见底了,于是束手无策。 夕言一边勉力不让自己晕睡过去,一边压制着体内的翻腾――刚才他又溢出了好几口血,银灰色的衣衫上星星点点很是可怖。就在夕言都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同样是一首轻柔流畅的乐曲,这一回的是琴音。叮叮咚咚,如冲破晨雾的第一缕阳光一样,让听者一下子清爽起来。刚才让人全身发软昏昏沉沉的笛音被驱散,夕言清醒过来。 笛声和琴音纠缠了一小会儿,笛声先行散去,琴音也跟着停了下来。夕言回头看,席琴盘坐在他身后,两眼死死盯住前方,似乎想要穿透羽阵一样,目光犀利,全无平日里呆呆的模样。 夕言不知道的是,在羽阵对面,席灵u也同样脸色铁青,紧紧握住手中玉笛,眼中跳动起仇恨的火焰。这一会,席灵u所关注的就再也不是夕言这个后起之秀,而是刚刚出现在对面的另一个人,那个能破了他的曲子的人。破解的手法他很熟悉,熟悉得让他痛恨――就像一个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仇敌一样,他也不会忘记这个。 “席琴……” 席灵u喃喃道,另一边的席琴同样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席灵u!” 夕言敏感地察觉到席琴的不同,低声问: “怎么了?” 席琴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头: “没什么。刚才那个吹笛子的跟我家有积怨未解。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他只要看到我,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我现在……” 席琴耸耸肩, “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回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夕言挑了挑眉,说: “应该说不是‘他们’的对手――对面可是有十几个,我跟他们打了好一会儿了。” 席琴看到夕言衣上血迹,歉疚不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都是我不好,一看到响泉太激动了。” 夕言扶着门站起来,挥挥手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要过来了。” 夕言话音未落,对面的法宝又开始轮番上阵。这一回还加入了道道音波,羽阵被轰得面目全非。 “这里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夕言深知羽阵的极限,虽然他能拼着法宝不要再拖一点时间,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要从前面走,明显已经行不通了。怎么办?夕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拍拍脑袋,想不起来。 “要不我们一起出手,试试能不能把他们从挪移阵那里引开,然后你趁机出去。” 席琴咬咬牙,提意道。夕言摇头: “外头肯定也是他们的人,五大门派进云崖谷,不可能只来这么一点。” 突然灵光一现,挪移阵!对啊,不是还有一个吗?差点就望了!夕言又惊又喜,急道: “殿后还有一个挪移阵,比我们来时那个大很多。我守在这里,你马上去看看还能不能用!” 席琴慌慌忙忙往后面窜,夕言回过头来冲着外头一阵冷笑: “你们不是想过来吗?那就过来好了。” 捏个法诀,满天羽片收缩,全部聚到翅膀上。两片羽翼团抱起来,缩成一个羽片合成的大圆球。视野一下子清爽起来,双方都可以直接看到对面的人。夕言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最前面的三名修士,中间那俊美青年脸色比刚才见他时可差了不少。而对方当然也看到了夕言的狼狈,青年面无表情把手中玉笛一横,就待上前。 夕言勾起嘴角冷笑,手中指印一变,羽片球大力收缩。 这一点异状立刻引起了对面来人的高度注意。通过刚才一战,夕言在他们眼中再不是新手后辈,而是个实力超群的后起之秀。他的任何一点动作,都需要高度戒备,就是见了仇人分外眼红的席灵u,也及时让自己止住脚步。 而夕言需要的,也不过这一点点喘息之机罢了。席琴远远地唤他: “夕兄,可以!” 夕言闻声一乐,望着外头的目光顿时不怀好意起来: “我的法宝今天注定收不回来了,不过你们也总得为它付出点代价。” 两手一扣,收缩到极至的羽片团发出老大的一声“碰”――激烈的爆炸开始了。飞出的羽片都有如利刃般坚硬,被法宝自爆时的冲击波裹挟着,四散飞舞,再相互碰撞中又会改变轨迹,整个空间中都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毫无损伤地冲过来。 眼看着外头的混乱还得持续一阵,夕言半是得意半是心痛地离开殿门,往后殿去了。 后殿还如先前那样,各个平台上都放有宝物。夕言这会儿却是半分眼神儿都没分给它们,忍着胸内闷痛急步奔向席琴。 席琴站在最大的那座台上,正在往挪移阵中填进灵石――刚才夕言把身上灵石一股脑儿全给了他。眼下看来,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席琴往里填了一块又一块,看到夕言来,苦笑着解释: “这是大挪移阵,要耗费不少灵石……如果有中阶的一块就行了,可谁让我们没有呢,也不知这些够不够……” 要是灵石不够,那他们的乐子可就大了。夕言有些脱力,跌坐在挪移阵中。他也尽力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总能拉几个垫背的――头一个就要拉上该到的袁心…… “成了!” 他们的运气非常好,随着席琴的大叫声,挪移阵发出光亮来。夕言刚来得及咧开嘴笑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走了。 而这时殿外的羽片风暴刚刚平息下来,银钗断成四片截落到地上。五大门派一群人气急败坏地冲进大殿,里头空无一人。席灵u盯着殿尾巨大的屏风,拔腿就往里冲,没走两步,人影一闪不见了踪迹。其他几人相继步上他的后尘,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大殿沉静下来,殿外最远的那处平台上,又亮起了挪移阵的光芒。 第八十二章未知之地 夕言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席琴哭得红通通的鼻子和眼睛,那张脸真是花得让他差点没认出来。 “你……” 张张嘴,吐出的声音干涩沙哑。席琴一看到他睁开眼睛,立刻扑了上来: “夕兄,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呜呜,我,我还以为你就这样睡着醒不来了呢……” 夕言很想说,我哪里都不舒服,而且你要是再这么咒我,大概就真的醒不来了……不过看到哭得可怜巴巴的呆小子,无声一叹,改了口: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体内灵力虚乏,之前透支了,又受了些内伤,大概得养上一阵子。这里是哪里?” 夕言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撑着坐起来。席琴忙扶着他的后背,又从旁边搬来块光滑的石头,让他靠着。然后才抹抹眼泪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挪移阵开启的时候有好多个点,我一个都不认识,只好随便选了一个近点的。”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林木森森,抓抓头发,苦笑。夕言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好在还算是逃了出来。只要不被人堵在遗殿里头,比什么都好了。至于这是在哪里……有挪移阵连通的地方,总不可能跑到什么蛮荒之地了吧? 夕言眼下没办法动,四周又是崇山峻岭植被茂密,打探地理的事情只好以后再做,当前还有更要紧的――某个呆小子再这么呆头呆脑,以眼下的夕言可保不下他,得提前进行一下“再教育”才行啊,至少要让他知道什么情况下要先自保,什么时候不可以乱说乱动,不然有几个夕言都得让他坑进去。 抬眼瞧瞧那小子,发现他正傻呆呆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那个……” 席琴指指夕言的头发和眼睛: “刚才就顾着担心了,现在才发现,你的头发和眼睛,颜色不一样了。” 夕言恍然,抓一把发丝到身前看了一眼,墨蓝色,想来眼睛大约也差不多变回来了吧。 笑了笑,挥开发丝道: “你看不出来?” 席琴呆呆地摇摇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夕言笑望他一眼, “无论你看出来没有,我先说在前头,不要跟别人说。” 席琴睁大了眼,猛点头。夕言吐了口气,呆小子倒也提醒了他,试着聚起一点点灵力,把发色瞳色掩饰起来――好在这个并不需要太多的灵力,虽然艰难还是成功了,代价就是夕言因难动灵力而让体内筋脉再受震动又吐了一口血。喘过气来,便是对席琴的教育: “呆小子,你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关系着我们俩的命,我不需要你理解,只要求照做!” 席琴狠狠点头,他也认识到自己实在太没心眼儿了,而且夕言现在的表情……虽然没有了刚才真容的冷艳,但这样板起脸来竟然也不难看啊,不过还是别惹他比较好……席琴心里毛毛的,眼前看起来比他小多了的少年的真正实力他算是见识过了,能硬生生抗住三名结丹后期的岂会是一般人?席琴现在完全是高山仰止,哪怕夕言眼前看上去病体虚弱,他也是决不敢去捻虎须的。 “第一,你的响泉琴在没有完全掌握它并且你拥有自保能力之前,不许在人前露出来。我不想因为它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让它老老实实呆在你肚子养着。” “嗯,知道了。有了它我就可以练家传的三部琴曲,练成之前决不拿出来。” “好。第二,我们如果能找到一处凡人的城镇呆在里头慢慢休养是最好的,要是遇上了别的修士,必须保持低调。你记住,我现在只有旋照初期,就是以后恢复了,也只有结丹初期。” “哦。” 席琴瞄了夕言一眼,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以他现在的虚弱劲儿,说他是心动期恐怕都有人信。 “然后还有第三。” 夕言顿了顿,考虑了一下措辞,接着说: “第三点,也许你会比较难以理解。你没有储物法宝对吧?我给你一个储物袋,等一下你把不太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头,然后把它挂到腰上。这个不是给你装贵重东西用的,而是吸引人注意用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遇到一些不讲理或是有歪念头的修士,就把它给人。你听明白没有?” 席琴有些呆呆的,显然是有听没有懂。他生平就没见过储物法宝,现好不容易有人给一件,还没来得及欣喜呢,就说要拿去送人? 夕言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晃了晃自己的手: “看见没有,这个戒指可不比储物袋好?我可是准备拿它来送的。这么件法宝如果能在危险时换回一条命,不比什么都值?我们现在伤的伤,” 瞄一眼席琴, “弱的弱,难道还能像在大殿前那样硬拼?你别以为我危言耸听,这个世道不太平,修仙界就更是如此。大家都在逆天而行,谁又不想更进一步?虽说多造杀孽会对心境有所影响,可事实上又有多少人真的手上干净?当然,你应该算一个。” 夕言自嘲似地笑了笑,又说: “所以我们得做两手准备。把这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吸引眼球,别人才不会把主意打到你更重要的宝物上去,这就叫取舍之道。如果你还想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一点,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明白的。” 席琴沉默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夕言点点头,也不要他明白为什么,只要记住怎么做就好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怀念起司空靳来,这些话其实都是当年那个杀手头子教给他的,现在他又教给呆小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能帮到他,只是尽点自己的力罢了。说起来对这个呆小子他总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帮上一把,也许是因为他的那种不解世事太像以前的自己?看到他有点进步,就好像看到自己以前的成长过程。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开始我们要找个地方暂住下来,我必须静养一阵,先恢复一点灵力才能做别的事情。” 第八十三章小姐 第二天开始,夕言带着席琴四处走动了一下,寻到一处避静的小山谷,做为临时静修之所。小山谷里有一道小溪流过,溪岸上是乱石滩,圆滑的大小石头杂乱无章不便行走。再远一点,则是小丛的杂树林,树木稀稀落落,伴着杂草和荆棘丛与低矮灌木,同样没有通路。好在两人都是修士,夕言又是从小在山中长大,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而席琴竟也意外地是把好手――三两下就在杂草间开出一条道来,反让夕言有点刮目相看。对此,席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从小就住在山里,家父家母常常高来高去惯了,我那时可没这本事,只好自己多学着点。” 原来如此,夕言释然。 而另一个好消息则是他发现这个地方灵力竟是十足充裕的,虽然不如门派或是洞府中那样满溢,但对于他来说倒是最好的了。 安顿下来后夕言细细检查了自身情况,比他的相象还要严重得多,主要是体内的筋脉都乱成了一团,想要一条条理顺,至少得一、两个月的时间,更不要说理顺之后慢慢恢复灵力、养好内伤,那就得更久了。而此地灵气不少,又不似别的灵山福地那样浓郁得发涨,相比之下灵气就温和多了,正好滋养夕言受了伤的筋脉。对些,夕言自然是喜出望外。 如此一个月,他们俩人在此地闭了个小关,夕言堪堪把筋脉整顺,内伤也有了很大起色。而席琴则是反反复复练着琴谱――夕言现在才知道,他那小盒子里除了一份云崖谷大殿的简易地图之外,就是一本他自家传下的琴谱。据席琴所说,里头有三首曲子,配合响泉琴,如果练到极至威力巨大。可惜这些琴曲都艰涩难练,要把它们当成术法运用,席琴还得好一阵努力。但这并不影响夕言对他曲子的欣赏――单纯把它们当成乐曲,还是非常动听的,夕言也好好地认识了一下这位同伴在弹奏古琴上的功力,果然是家学渊源,跟他这个半调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平静的时间过了一个月,宁静的山谷中终于来了其他人。 那是一个清晨,时值初夏,清晨的空气最是新鲜动人。夕言刚刚从入定中醒过来,迎着早上的清爽微风深吸一口气,便听到顺着风溜过来的微微响动。 他侧着头细听了一会儿,像是来了人,风中衣袂翻飞之声不断,人数还不少。 夕言心里打了个突,叫起正在吐呐的席琴,让他把要紧的东西收收好――主要是他的那把宝贝响泉,决不能落人耳目。 席琴听话刚刚把响泉琴收入体内,来人就到了附近,明显是修仙者才会有的速度。 因着夕言两人在这里,四下总会有点痕迹,过来的一队修士中领头的那个很有经验,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顺着摸了过来,正好看到两人。领头的中年男修一抬手,身后六名青年弟子呼地一下围上来,把两人包在中间。 夕言冷眼看着没有动作,席琴有点紧张,却因为先前夕言的交待,也老实站在他身后,偷眼去瞄那几名修仙者――他们都穿着同样质地的棕黄色长衫,显然是同个门派的了。 为首一人夕言扫过一眼,就知道是个结丹中期,其于的虽然都是旋照期,但光这一个就不好对付了,再有六个帮手,自己和席琴的胜算几乎为零。而且那个结丹中期面目阴沉、目光犀利,身上有股子似有似无的杀气,不像是个好相与的。夕言迅速思量完毕,定下主意按捺不动,只看着对方是什么态度。在事情没有底定之前,他不想冒险。 结丹中期阴沉地打量他们一会儿,开口说: “把他们俩带回去。” 没有解释原因,一副命令口吻。夕言沉默着,也没有多问,拉上席琴被一行人围在中间跟着走。 因为两人都没有使用飞剑,那群修士也就都下了地,他们花了不少时间爬上山峰,才在半山腰处见到一座山门。 一路上夕言都在观察这些人,他们对领头者令行禁止,没有半点反对的声音,足可见此门派平日里对门下弟子的管教之严,这对于夕言两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然而担心已然无用,眼见山门在望,夕言在脑中不停地思考着可能会面对的情况与对策:保住性命当然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山门那里,他们遇上了同个门派的另一拨人,这一回走在头里的是一位少女,头上绑了几条花花绿绿的丝带,还有细碎的小铃铛,一走动起来叮叮咚咚乱响。 阴沉脸一看到那少女,脸上绽开一个讨好的笑容,忙忙地迎了上去。 “小姐,您要出去吗?” “嗯。” 少女爱搭不理地哼了哼,瞄过一眼看到队伍中的夕言两人,问: “他们是谁?” 阴沉脸答道: “我们今天出去巡山,在蔓溪谷抓到的。那边离禁地不远,我怕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意图,便带了回来,准备交给禁查房问问。” “蔓溪谷?你们跑得还真远,不是说那边的地盘跟玉莲宫还在争吗?你们就不怕被玉莲宫的人抓了把柄?他们做什么了?” 阴沉脸低声笑了两声,刚想回答,少女不再理会他,直接找上夕言两人: “喂,你们来我们天林门做什么?” 她先是问的席琴,在他们看来席琴结丹初期修为,夕言却只是旋照期,自然是修为高的那人是主事者。席琴有点瑟缩,也不知怎么回答,瞅着夕言。那位小姐见状,不太高兴,又对这席琴以夕言为首的情况有些意外,便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一下才发现黑色长发及腰的少年眉目清秀,长得很是好看。 夕言张口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我们在山中迷了路,见那处溪谷位置好,就扎营夜宿,并不知那里是你们门派之地。” 说到这里,他在心中哀叹,自己运气实在不好。听他们刚才的话意,那一处显然不是他们常去之所,而是和另一派的交界处。在这种地方都会被人抓到,也太倒霉了一点。 夕言的话,那位少女好像并没有细听,她的目光落在夕言脸上瞧了好一阵,狡猾地笑起来,两眼闪亮,不知有什么坏主意。 第八十四章墨灵矿(一) “行了,什么山中迷路啊,我看你们肯定是来打探消息的奸细吧。罗黾,我们抓到奸细都是怎么办的啊?” 先前的阴沉脸一躬身,回道: “送到黑矿去采石,从此不见天日。” “听到了,黑矿是什么知道吧?唉,真可怜,这么年轻就要去那种地方。” 少女不怀好意地盯着夕言,拖长了声音说着: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倒是可以网开一面。这样吧,你们来做我的仆人好了,把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准哪天我心一软,就把你们放了。” 罗黾急道: “小姐,可是……” “闭嘴。难道我还不能要两个仆人?还是你以为他们这样的我也驾驭不了?” “……” 罗黾无言退下,同时杀气腾腾地瞪着夕言,像是要把他瞪出个洞来。 夕言犹在思考少女的目的,去做她仆人?别开玩笑了。倒不是他放不下姿态,关键是天知道这个女人会想出什么花样来整他们?而且真要跟她去了她们的大本营,天天有人盯着,自己两人再要想逃跑,怕就更加千难万难了,不要说旁边还有个罗黾……恐怕到时候才是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相比来说,去那个什么黑矿可能还要好一些。夕言很快做下决定,抬起头来问: “黑矿在哪里?” 本来笑得得意洋洋都准备让人带他们下去的少女听到这一句一时嘴都合不上了,惊道: “你刚才说什么?” 夕言脸色不变,平淡地回着: “送我们去黑矿吧。” “你宁愿去黑矿也不肯跟着本小姐?!” 少女脸都气红了,夕言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生气,扫她两眼不说话。少女瞪大了眼睛,两条眉毛挑得高高的,恨声道: “好好好,你们想去黑矿是吧?罗黾!” “属下在。” “带他们去!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到时候可别后悔,哼!” 说是这样,事实上这位小姐仍是一路跟着过来了。到了黑矿――夕言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上面有数人把守的黑洞洞天坑,地面上的那个开口只有两丈方圆,地下却深不见底。 这时那位小姐先是让人收走了两个人的储物袋和储物戒指――席琴这一刻万分佩服夕言的先见之明――然后站在洞口边一扬下巴: “怎么样,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考虑好了?” 夕言没有搭理她,而是仔细估算了一下下面的深度,自觉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席琴恐怕要麻烦一点。当然,他没有指望这些人会好心给他条绳子,只能自己多注意一下了。 “喂,你聋了吗?” 小姐觉得自己受到忽视,气愤不过,冲着夕言大声嚷嚷。夕言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一拉席琴: “跳下去的时候不要慌,手脚不要乱动,会更容易受伤。” 这些可是他的经验谈,好歹他也算是跳过好几次了……() 然后夕言就看也不看正气鼓鼓的少女,拉着席琴干脆利落地往下跳――那位大小姐都没来得及再喊上一声,被气得半死,又不能追下去,只得拿脚边的小花小草出了气,再横上身边人一眼,连罗黾都没给个好脸色,扭头就走,后头一群人呼啦啦追上去,不一会儿就去得远了,黑矿洞口上只留下几名守卫,议论纷纷。 再说又一次跳下深坑的夕言(为什么要用又呢?真是不走运的人哪……),竭力在空中保持着平衡,留心坑壁上的落脚处,还真让他找到好几块突出的岩石,借着它们把速度缓了一缓;而这个天坑看着深不见底实际上还是比不过夕言前两次经历的悬崖峭壁凶险,所以就算手中还挟了个人,自己也不太能使用灵力,可到底还是平安踩到了实地上。 第一次体验高空坠落的席琴惨白了脸,紧咬着下唇,双手微微颤抖着,还好的是他没有惊叫出声,并且看得出正在努力控制自己不太过慌乱。夕言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微笑,开始打量四周。 这里并不黑暗,四下里稀稀落落长着一种会发出莹光的细小植物,让人可以在昏暗的光线中看清周围地形。看上去这里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地下岩洞,但并不高大,洞顶底地只有两丈多,给人十分压抑的感觉。岩洞壁上的三个小洞口,应该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整个空间只有他们下来那一处向上的通道可通往外界,其他地方都是岩层,而在岩洞最左边,还有一个小池,从洞顶倒挂下来的石针上滴下水来,滴滴嗒嗒落在里头。 席琴巴着夕言紧张西西地着着三条阴森通道,问: “我们……走哪条?” 夕言立着不动,把三条路依次看过去,突然盯着中间那一条路扬声问道: “就没有人来给我们说说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席琴一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了一群人,站在暗阴中窥视两人。他心底不怕,往后退了两步。忽然又想起自己年少的同伴现在可是灵力虚弱……忙忙又走回来,巴着夕言站好,努力瞪着来人。 从黑暗中出来的是六、七个男人,后面还有一些,但是停在暗处没有出现。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干瘦的小个子,微有些佝偻,上下左右仔细把两人看了个够,尖着嗓子笑了两声,跑回去跟正中间的那个壮汉咬了几句耳朵。壮汉眯了眯眼,点点头,小个子又窜了回来。 “喂,新来的,听好了,现在给你们讲讲这里的规矩。” 夕言对小个子的目光有些反感,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保持了克制。小个子尖着嗓子继续说: “这里呢,是以开出的黑矿来换取灵石片。这么大的,” 他两只拳头一抱, “可以换一片。第三天上头会放篮子下来收一次,装多少矿石进去,他们就送多少灵石片下来。而在这里采矿呢,有三条矿脉。我们老大占的中间那一条,可是这里最富的矿,如果你们想在中间来采矿,就要服老大管,采出的矿石老大要抽成。不过也总比你去那些没东西给你采的地方好了,我们还有少量的工具,你要是让老大高兴了,就可以给你用。” 小个子暧昧地笑起来,眼神直往夕言身上瞄。夕言对他视而不见,扭头去看左右两条通道,右边这时也有人聚在了洞口。 第八十五章墨灵矿(二) 夕言直视着右边那群看热闹的家伙,为首是个方正脸型的文士样修士。 “你们也跟他们一起的吗?” 文士因着夕言的问题看了中间大汉一眼,大汉冷哼一声,文士淡笑摇头: “不是。不过我们这边的规矩和他们差别不大,所以你尽可凭自己喜好来选择要加入哪一方。” 他重重地咬了那个“你”字,显然是看透了两人中夕言才是做主的那一个。夕言闻言点点头,又一指左边的洞口: “那边呢?也是一样?” “这倒不是。” 文士笑了笑,仔仔细细打量一下夕言,解释道: “那边都是喜欢自行其事的人呆的地方,没有首领和组织。不过相对的,那条矿脉的出矿率也不高,不是很好混呢。就算是修为多么高强桀骜的修士,去了那里,最终也会……” 他轻叹一声,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夕言对左边通道张望了一下,沉思片刻,道: “那我们就去那里吧。” 文士微露惊讶,随即说: “也好,总要自己亲眼看看才行。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再来找我们。” 中间的大汉自从文士露面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先前的小个子也被他叫了回去。这时候看夕言做下决定,哼了一声扭头就带着人走了。夕言向文士一抱拳,叫上席琴走进左侧的洞口。 文士一直目送两人消失在昏暗的通道中,身旁亲近之人问他: “容君在看什么?” “那两个年轻人,给我一种很有意思的感觉呢,也许,他们会为我们带来一线希望也不一定啊。” “希望?” “呵呵,只是一点直觉罢了,不用深纠。” 被人称作容君的文士回身走远,其他人急忙追上去。 再说选了左边洞口的夕言两人,此刻正在摸索着前进。没办法,这条通道比外面的大洞穴和另两条次洞都要昏暗得多,洞壁上发光的植物不知为何要少很多,隔上很远才会有一株细小的叶片冒出来。 借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夕言和席琴在顺着主通道走了约大半个时辰。其间遇上了不少小一点的空洞,看样子是以前被人开采过而留下的,现在除了裸露的坚硬石层再无它物。这此空洞有大有小,有的足以钻进两、三个成年人。奇怪的是它们大多潮湿黑暗,有的还积了浅浅的水洼。相反外面的大通道里则干燥清爽得多。 “也许是因为矿石的原因吧。我在书中看过,好像有的矿石所在之处会改变周围环境,或者说那样的环境才孕育出了矿石。” 席琴这样说着,然后一脸不太自在的表情问夕言: “夕兄,你有什么不太好的感觉吗?” “感觉?” 夕言摇头,席琴摩挲着自己的手臂,皱起了眉头: “我总觉得,走进这里后,灵力就有点控制不住的现象。” “怎么会事,灵力混乱?” 夕言紧张起来,席琴偏着头仔细体味了一下,说: “不是,是灵力总想往外跑,像是有什么在吸引它们一样。” 这可是闻近未闻的情况,夕言也呆住了。 “那你……现在觉得如何?” 席琴笑了笑,摇手道: “不是很严重,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嗯,大概要花上不少时间,如果有问题就要马上跟我说。” “他这种情况很正常,你们很快就会习惯的。咳,咳咳。” 突兀的声音响起,吓了两人一跳。夕言猛地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那里一团黑色的东西动了动,抬起头来,他才发现原本以为是石块的地方原来蜷着一个人。 这也难怪,那里没有会发光的植物,十分黑暗,以夕言的眼力也看错了。 抬起头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满脸皱纹,老态龙钟。夕言暗暗奇怪,按理说修仙者少有会老到这种程度的,这与他们本身的意志无关,而是经灵力洗筋易髓之后,老化的过程就会大大放慢。而当修士们的境界不断提高、体内灵力不断增多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一过程还会无限接近于停止。因此,在修仙界大家往往不会从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年纪,而是通过境界修为的高低。所以但凡见了境界比自己高的人,全都要称呼前辈,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再则,有像夕言这样吃了什么仙果灵药的特例,就更让人难以分辩了。所以,夕言见到那老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不是修仙者。不过很快便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里明显没有凡人生存所必需的东西,除了修仙者,没有凡人可以在这里呆下来。那这一位前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夕言还在思考,席琴看那老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有不忍,拉拉夕言的衣袖: “夕兄,他看起来好像很痛苦,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夕言扫他一眼,无声一叹,走近那位老人。其实他刚才也有这想法,并不止是因为老人本身的的问题,还因为他急需对此地有个充分的了解,这个老人看起来应该会对他们有所帮助。显然,他的同伴却毫无疑问是同情心大发了。 “老前辈,需要我们为你做什么吗?” 夕言小心地接近,并试探着,老人摇摇手,闷声咳了好一会儿,平稳下来,长叹一声靠到岩壁上,说: “没什么,老毛病了。倒是让你们担心了……呵呵,两个年轻人心肠倒是都不错呢。” 说着,他看看两人,目光在席琴身上徘徊了很久,道: “你们是新来的,大概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吧。” “是的,我们刚刚被天林门的人逼着跳下来,只说这里是什么黑矿,别的都不清楚。前辈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为什么说席琴的情况正常呢?还有我们要习惯什么?” “哦,天林门,哼。” 老人的表情狰狞了一瞬,没有回答夕言的问题,又问道: “你们多大了?啊,这只是我这个老头子的好奇而己,不想说也没关系。”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夕言耸耸肩,如实说道: “27岁。” 席琴惊讶地看他一眼,也说: “我大概有29还是30了?……呵呵,我从小就不太记这些。” “居然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修为了?” 老人瞪大了眼,不知想到什么,又是一阵苦笑: “那还真是可惜了,来到这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修仙者的坟墓啊!” 第八十六章墨灵矿(三) 这是修仙者的坟墓啊! 如此骇人听闻的话,让两个年轻的修仙者目瞪口呆。 夕言眉头跳了两跳,压下纷乱心绪,追问: “前辈可以再说得清楚些吗?” 老人在身上布袍里摸索了半天,翻出一块指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放到两人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 夕言看了半天,不认识。席琴拿过来琢磨了一下,不但看了它的色泽,还放到嘴里咬了咬、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好像想到了什么,又不太肯定,试探着说: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墨灵石?” “墨灵石?这我倒是不清楚。我们都叫它黑晶。它是一种很好的炼器材料,用它炼出法宝收纳在体内,可以帮助修士提高吸取灵气的速度,大大加快修练进度,十分珍贵难得。但是,没有来过黑晶矿洞的人根本不会想到它的可怕之处。黑晶,是用无数修士的修为培养出来的石头!” 夕言只觉得身上一冷――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老人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声量渐大: “黑晶每时每刻都在吸取这里修士体内的灵力。刚才你不是说了吗,体内灵力在往外跑。这还只是开始,以后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把你的灵力吸干,变成废人!成为一堆尸骨!!” 老人大口喘着气,夕言和席琴已经听呆了。席琴看看手中的黑色晶石,忙不迭丢开。夕言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是我灵力没有恢复的关系?” 看一眼席琴,这小子这一因居然没有惊慌失措,反倒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夕言没有打扰他的思考,转而向老人询问: “可是我看到这里有许多修士,就是我们刚来的时候,中间和右边的矿洞中都有不少人出来,其中不乏修为高深的,他们难道有什么办法不受影响吗?” “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哼,你说的修为高深是指结丹中期的白面文士和中洞那个黑衣大汉吧。你可知他们原先是什么修为?” 夕言摇头,老人叹道: “都是结丹后期,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的高手啊。现在呢,恐怕要不了多久,连中期境界都保不了了。这还是占了他们称霸一条矿洞,得的灵石片多才能保有现在的水平,不然早就跌到结丹以下了吧。” “那个晶片是指……” 夕言一下子抓住关键词,老人解释说: “灵石片哪,你们肯定见过,就是灵石切成的片。灵石不是可以用来补充灵力吗?他们才舍不得给我们发灵石,就把它们都切成一片一片,让下面的人拿采出来的黑晶矿石去换。一块这么大的,” 他两手抱在一起比画了一下, “才能换一片。下面的这些修士,就只能依靠这些晶石片努力保住自己的修为。” 夕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哪里够。” “呵呵,当然不够。所以,像我这样拿不到灵石片的,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老人苦笑着,有些混浊的眼中闪过莫可奈何的绝望。夕言沉默了,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这位前辈,一个修士没有了灵力,是何种感受他也经历过,可与他不一样的是那时他还年轻,而这位老人离开了灵力,就来日无多了吧。 老人看到夕言的表情,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道: “你们俩还太年轻,也许还有机会呢。回头吧,另选一条矿洞,多拿点矿石换得灵石片,尽可能保住你们的实力,也许还能有从这里出去的一天。” “这里不行吗?” “这里,呵呵,看不出来吗?这里的矿都被采光了啊。” 老人回顾身后,摸摸壁上裸露的岩石,说: “我来的时候,听以前在这里的前辈说过,这条矿洞,本是最早发现的一条,也是黑晶最多的一条,所以那时候都是先在这里挖的。后来挖空了,才转而去了另外两面。这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的弱的。如果运气好,有时候还能捡到一两块散碎的,凑合着让我们残喘下去。” “原来如此。” 夕言点点头,想着自己还应该问些什么。这时席琴在身后拉他的衣服: “夕兄,夕兄,” “怎么了?” “那个,有点事……” 席琴吱吱唔唔,夕言了然,回头对老人说: “多谢老前辈指点。我们先往里走再看看。” “不死心?呵去吧,看了你们就明白了。不要轻易动用灵力,那会让你们的灵力流逝得更快。还要小心那些挖过的洞,里头还要多,有些挺危险的。” “是,我们会注意。” 夕言拉上席琴,两人告别老人,又走出很远。一路上如老人所说,见到了很多挖出的空洞,还有不少蜷缩在壁角或是洞中的修仙者。有的已奄奄一息,有的稍微好一些也显得极为虚弱或是身上带伤。在一个空洞中,他们甚至发现了两具死去的遗体,这些发现都让两个年轻的修仙者心情灰暗。 走到一处阴暗的转角,夕言找到一个还算干燥的空洞,和席琴两人钻了进去。 这个空洞比较大,洞中还有几根立起的石柱。两人向着最里面的一角走进去,夕言找到块石头坐下,问: “这里没人,说吧,发现了什么?” 席琴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地凑过来: “夕兄,我想起来了,他们说的黑晶,就是墨灵石!” “墨灵石又是什么?” 夕言翻个白眼,反正无论是黑晶还是什么墨灵石都是他不知道的嘛。 “那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 席琴的眼睛都在发亮,不放心地瞧瞧四周,然后凑到夕言耳边小声嘀咕: “墨灵石里会出产最顶级的星纹墨晶,用它来炼制的法宝,不但收纳在体内的时候可以大大提升修士聚合灵气的速度,而且在对敌时还能直接吸取转化敌人的术法灵力为己用!是修真界最顶级的炼器材料之一!”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见过?” 夕言对着席琴看了又看。席琴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傻笑: “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哪是能随便见到的。不过我在书上见过它的介绍。” “看来你看了不少书啊。那再说说,这个墨灵石还有什么特点。” 夕言来了兴趣,盘起腿来直勾勾盯着席琴,盯得席琴脸都红了,冥思苦想着还有哪些看过的对墨灵石的介绍,全都挖出来满足突然好奇心旺盛的同伴。 ―――――――――――――― 嗯,提前预告一下下,明天的那一章亲们一定要看哦,一定一定要看哦,顺便要准备好你们的票票和花花哦,诂计明天会有人粉激动说…… 第八十七章痛苦的人 席琴后来还说了不少东西,但最让夕言在意的只有一点:他了解到原来墨灵矿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吸收灵力的效果,有传说是因为墨灵矿是在为它中间蕴藏的某种天材地宝吸取足够成形的灵气,以支持天材地宝成长所需的可怕的灵气数量。所谓墨灵石,只不过是这个过程中的顺带产物罢了。 听了这话,夕言陷入沉思。席琴在他身边坐下来,喃喃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这么多修士来这里。莫非就是因为在这里大家的修为会慢慢下降?难道他们不怕有人从里对逃出去吗?这里一个守卫都没有。你说呢,夕兄?” “啊?哦,不会啊,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能有人跑出去的。” “为什么?我们下来的那个地方我看也不是特别高,如果你恢复了灵力肯定是上得去的吧。就算他们派人守在上面,可是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只在大家联合起来,不一定打得过,可是跑总是可以的吧?对啊!” 席琴一拍掌, “我们可以去联络那些修士,大家一起冲出去啊!” 夕言斜眼瞧着他兴奋的样子,吐出无情打击的话来: “不可能的……你以为那些人都跟你一样啊?他们肯定在天坑壁上布了阵法,不然这里头的人早跑光了。我们还是动一下这下面的脑筋好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么做很奇怪啊,真的一个守卫都没有的吗?万一真有人逃了呢?真是……” 席琴摇晃着脑袋,满脸想不通的样子。夕言无奈,只好再给他说得清楚一点: “他们不派守卫下来,是因为这里所有的修士都是他们用来培养墨灵矿的灵力提供源,他们这是在以人养矿。你想想,可能会让自己门派的弟子下来吗?除非是犯了大错被关进来的。” “原来如此!啊,这种门派也太可恨了吧!” 席琴马上就义愤填膺起来,夕言失笑: “这就是修仙界的现实啊。所以我不是早说了吗,像你这么迷糊的,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还真是运气相当好了呢。” 席琴张着嘴看夕言一眼,想了想,点头道: “对啊,不过我运气最好的就是遇到夕兄了呢!” 这话什么意思?就是说把自己当他保镖了?夕言抽了抽嘴角,不过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情况呢?夕言头痛起来。 算了,好在这小子还有点用处,保镖就保镖吧。 夕言转头又开始思索起刚才没想清楚的问题。席琴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小声说: “夕兄,我再出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看夕言没搭理他,席琴轻手轻脚摸了出去。 外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席琴又没有夕言的好眼力,只好扶着石壁慢慢挪。 “嗯?怎么有声音?” 席琴贴在石壁上听着,不是他耳花,里头的确传来一阵阵好似呻吟的声音。可是怎么会从石头里面传出声音来呢?席琴拍拍石壁,厚厚实实的,也感觉不出里面是否有空洞。顺着这面石壁席琴又找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断断续续,没有停止。终于,他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发现了一道石缝,宽窄刚好够一个人侧身通过。 要不要进去看看呢?席琴犹豫着,那个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啊,这里又是这么个对修仙者不利的地方,要是放他一个人……想到这里,席琴止不住善心大发,顺着那道缝钻了进去。 里面七拐八弯道又窄,难以行走。席琴费了不少工夫才找到发出声地方。 “哎,这里有个空洞啊?真奇怪。” 席琴嘟嘟囔囔走进去。洞里地面积了一层水,踩起来吧嗒吧嗒直响。唯一干燥的地方是中间突起的一座半人高的平台,发出呻吟的人就躺在上面。 那是个外形二十多岁的男子,脸色惨白,俊美的五官扭曲着,已经陷入昏迷,呻吟的声音正是无意识间发出的。 席琴推推他,男子动也不动。席琴只觉入手滚烫,吓了一大跳。 眼看怎么叫男子都没有反应,席琴急了。 “喂,你这样下去就不得了了啊!怎么办怎么办,我又没有丹药什么的……” 团团转的席琴突然想起,他无所不能(?)的同伴那里还藏了一件储物手镯啊,也许会有丹药?当下把人架起来,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夕言正在反复咀嚼着从席琴那里听来的情况,又反复想了想自己的猜测,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一试。这时他听到有人大叫着他: “夕兄,夕兄!” “怎么了?” 抬起头最先看见的不是席琴,而是一个弓着身挂在那里的灰扑扑的人,然后席琴的脸才从那人身下露出来: “夕兄你快看看这位道友,他好像生了很重的病!” 夕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几步跨过去,帮着席琴一起支起那男子,找了处平坦些的地面放他躺下来。 男子还在呻吟,听上去痛苦极了。夕言摸摸他的额头和手臂,滚烫滚烫。 “怎么样,有药给他吃一点吗?” “不知道是什么病,不可以乱给他吃药。而且,或许他不是病了。” “不是病?” “嗯,有可能是受伤了,内伤。” 夕言想起自己受伤时的感受,觉得很有可能。 “把他扶起来,我要探一下他的伤势。” “哦,好!” 席琴动手去扶男子的胳膊,嘀咕着: “他可真重,刚才回来的一路上我歇了好几次呢。” “可能是因为他的个子比较高吧,” 夕言看一眼男子,就这么躺着也能感觉出他的高大,比自己和席琴都要高上不少。 “而且他看着瘦,其实很结实呢。” “唉,要是我也能长成这样好了。” 席琴羡慕道,夕言笑: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又不是要靠身体拼斗的武修。” “可是我还是想要有这种身材啦……而且这个人长得也很英挺啊。” “是吗,我倒没发现。这些都不能救他的命对不对?好了,帮我扶好,我要开始了。” 夕言在男子背后盘腿坐下来。 ―――――――――――――― 嘎嘎嘎,有米有人看出点苗头来涅? 第八十八章乌雅镡 夕言分出一点灵力,从男子背后的神道穴小心地探入。神识也便顺着这点灵力一起进入男子体内。 进去之后他立刻便感觉有一股热浪扑了过来。那是一股纯粹的火性灵力的气息,狂暴而混乱。与夕言属性完全相克的灵力流在男子体内到处乱窜,也让夕言这个“入侵者”苦不堪言。 夕言根本不敢深入,怕稍不注意让自己或是这个受伤严重的男子陷入更加糟糕的情况。 席琴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此时见到夕言睁眼,忙问: “怎么样?” “嗯,很严重的内伤,灵力完全混乱了。只有先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自己归顺灵力才行,别的人要帮忙,除非高出他三个境界以上,不然根本办不到。顺便说,看他的灵力量,应该是结丹后期的修士,就算是我没有受伤之前,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 “那,那这个……” 席琴来回望着夕言和男子,夕言翻了翻他手镯中的存货,找到一种药性温和的内伤药给男子服下,拍拍席琴的肩道: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看他的运气吧。反正我们也尽了力,如果他挺不过来,也只能说是天命如此。” 席琴无言而立,夕言的话听起来很冷淡,却也是事实。但他还是心有不忍,站了一会儿,低声说: “我再出去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夕言十分担心地想着,他不会再从哪里抗一个回来吧?……还是跟着去看看好了。 刚想坐起来,就觉得衣角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昏迷中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半侧过身,一只手环住夕言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紧紧贴了上来。 “喂,你干什么?快放手!” 推开一点,男子立刻手上用力,再次紧贴而上。这一回更是把脸都一起埋到他的背上…… “喂,你是把我当成降温的冰块了吧?” 夕言的声音充满无奈,贴着他的那具身体火热,更加显出他自己体温偏低。这么一冷一热凑在一块儿……男子好像觉得挺舒服,皱紧的眉头松开不少,呻吟也渐低了下去,夕言却是份外不自在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贴得这么近呢。 扭一扭,背后的大虫子就差四肢一起上,夕言最终放弃了摆脱他的打算,认命地坐在原地发起呆来。 乌雅镡一直觉得自己在火里头被烤着,温度比自己幼时被父亲关起来练功的那个地下熔洞还要高上不少,一条条火蛇包围着他,张牙舞爪不停吞吐着硕大的火柱,并把他抛在火海上翻腾,他觉得自己都快被烤熟了。 就在这种五内如焚的时候,一股冰凉的气息接近了,就好比一片赤红中出现一点冰蓝,那么显眼,那么充满诱惑……乌雅镡情不自禁地向着那个方向靠了过去。可是那道冰蓝只是那么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乌雅镡到处都找不到它,到哪里去了呢?到底在哪里呢?…… 然后,他发现了身边似有似无的气息――对,就是那道冰蓝的光芒散发出的诱人的气息,冰凉,润泽,滋养着他的身体,浇灭了他混身的灼热。很好,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不会再让你溜走了!就在他警觉冰凉气息要离开他身边时,猛地伸手一抱,抓住了! 在怀中不停扭动着想要逃跑的宝贵凉意终于死心不动,乌雅镡满意地笑笑,又抱得紧一点,终于觉得舒服了,沉沉睡去…… 睁开眼晴的时候,乌雅镡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方。体内狂暴的灵力让他昏迷过去之时一直以为自己肯定醒不过来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动了动麻木的四肢,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醒了?那可以放开我了吧。” 乌雅镡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抱了个什么东西,微凉的温度,软软的触感……这是衣服!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背影。从下往上的视觉见不到全部,只是从双手环抱来感觉这是一具很纤细的身体。 抱住的人动了动,回过头来微微皱着眉头,说: “可以放手了吗?” 乌雅镡还不是很清醒,反应慢了一拍,才赶紧松开手来。没成想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手早就麻了,一动就又疼又痒。乌雅镡哼了一声,嘴角抽动几下,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被他抱住的少年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揉一揉手臂,一边问道: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吧,你这种情况只要能挺过最早的那一波灵力暴动醒过来,就可以慢慢想办法恢复,虽然会比较艰难要花不少时间。” 说完瞄他一眼,笑道: “你运气还真不错。” …… “你怎么知道?” “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受的是什么伤?” 夕言瞧瞧刚刚恢复活动能力就撑起身远离他并混身戒备的男子,挑了挑眉毛,不满起来――刚刚才死活抱着自己不让人走,一醒过来自己就成了洪水猛兽了? “你就这么对待刚刚帮助了你的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伤?” 男子固执地追问,夕言咋咋嘴: “我也受过内伤,刚才稍微查了一下就明白了。而且你不用如此防备,我如果想要害你,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做什么都够了。说起来这个地方已经够让人不爽了,我可不想身边再多只刺猬出来,会让人如芒刺在背的。” “你说我是刺猬?” 男子瞪大了眼睛,夕言哧笑一声: “你这样子不像吗?而且还是那种不识好歹的。” 男子龇着牙,表情凶恶。夕言冷笑一声,斜着眼打量他。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破坏了紧张的气氛。 “夕兄,那人醒了吗?” 席琴从外面跑进来,听声音心情好像挺不错。夕言扭头答他: “嗯,醒了。” “太好了!” 席琴高高兴兴想凑过去,半路上被夕言拦下来: “那位道友似乎并不想让我们接近他,你就别自做多情了。对了,” 夕言扬起下巴点点靠坐在一旁的男子: “我想你应该听到了,我姓夕,这位是我的同伴。那么,请问这位被我们‘好、心、好、意’救回来的道友如何称呼呢?我可不想总是用‘喂’来叫你。” “……乌雅镡。” “原来是乌道友。” “是姓乌雅。” “呵,还真是少见的姓氏呢。那么乌雅道友,我觉得你有时间瞪我,还不如好好对付一下你身体里的麻烦。我可不想费心费力把你救回来,结果却做了白工。” ―――――――――― 虽然司空同志看起来粉有人缘说……不过乌雅兄是小歌一早就定好要出现滴人物啊!所以,还是得让他出来转一转才是。至于夕美人配给谁嘛……这是个问题 第八十九章黑矿里的希望 乌雅镡端坐于洞内侧,身边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火红色灵力流,弄得红光缭绕。夕言拉着席琴远远地在靠洞口的那一边另寻了一处平坦石块坐下来。 席琴回头张望一下,吃吃笑起来。夕言横他一眼: “你笑什么?” “没什么,” 席琴偏头盯着夕言,边笑边说: “只是觉得夕兄真的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呢。” 夕言小小翻个白眼: “你又想到什么了,怎会有这种怪语?” “没有没有。” 席琴见夕言板起脸来,忙换了个话题: “对了,那位乌雅道友还真是胆大啊,他这样大量放出灵力,难道不怕被墨灵矿给吸走了?”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夕言说, “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的,不得不说他是个运气极好,而且胆大精明的人物。” “哦,难得听夕兄如此称赞一个人呢,为什么这么说?” 席琴一下子来了精神,夕言失笑: “虽然那人不太招我喜欢,不过优点就是优点,不可否认。说给你听听也好,让你也学聪明一点。” “夕兄……”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想知道为什么乌雅镡会不在乎这里的环境而肆无忌惮地放出灵力是吧?那是因为这正合他意啊,如果灵力被吸走的话。” “啊?” “他体内灵力混乱,那么大量的灵力要归顺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可要是灵力减少了,就会好控制很多。因此这个对于一般修仙者来说可怕的地方正是他疗伤的上佳之地。他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放出大量灵力,恐怕正是想着让墨灵矿多吸点才好呢。反正灵力减少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会因为这一次就完全被吸走,相比之下恢复伤势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在我们这两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面前。” “他没有必要这么急啊,我们救了他就没有再害他的意思嘛。”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有些人总是警惕着身边的所有人,对接近的家伙都会保有一份戒心。我以前也认识这么一个,还因为没什么戒备之心被训得很惨呢。” “他们活得可真累。”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也要多亏了我那位朋友,我现在才能活得这么平安。所以,你也要多学着点。” “啊?没关系,反正我想不到的夕兄会提醒我的嘛,所以,夕兄,在下的小命就置于您的掌心之中了啊!” 席琴一脸讨好地凑过来对着夕言谄媚地笑,夕言无奈叹息: “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了?” “嗯,跟着夕兄最是安全,而且我天生迟钝,那些东西我学不来的。” “喂,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不好?万一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怎么办?” “夕兄,你会丢下我吗?” 席琴可怜巴巴地像条小狗,夕言扑哧一下笑出来: “行了,别装可怜。要是哪天我不要你了,也会先给你另找个奶妈的好了吧?” 夕言笑眯眯地道,席琴大大点头,深为自己终于找到个好靠山而高兴。 “哼,你们有时间闲聊,不如想想怎么逃出这里比较好吧,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活过来,还得困在这种鬼地方。” 一回头,乌雅镡已经收功站起来,冷眼看着两人,并且把夕言先前的话以相似的内容回敬给夕言。席琴被他眼一瞪,身上一寒,往夕言身边蹭了蹭,小声嘀咕: “这个人长了张俊美脸孔,瞪起眼却杀气腾腾的……” “是啊,明明修习的火属性功法,性格却比我这个修习寒性功法的人更冷一点呢。” 席琴听到夕言故意放大了声音说的话,突然觉得有点头痛,也由此想到,身边的这位“靠山”同伴实际上比自己还要小一些啊……这么孩子气的从来没有过的表现,或许是两个人天生不对盘? 席琴摇摇头,甩掉这些不着边儿的想法,插到对瞪的两人中间做起和事佬来: “别这样,乌雅道友伤势好转是好事啊,夕兄的药也功不可没呢。对了对了,我刚才忘了说,我刚才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夕言耸耸肩,顺势移开目光――他对于自己刚才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十分奇怪,这种事十年前就被司空那家伙笑话过,应该不会再犯才对。看到他移开视线,乌雅镡也表情古怪地偏过头。 “好了,说说吧,你又看到什么了?” “是这条矿道!我后来又去转了一圈,发现有个地方没有半点灵气存在。”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被吸光了嘛。” 乌雅镡不以为然地插嘴,席琴摇头: “不对,就算是墨灵矿也不可能把灵气吸得点滴不剩的,而且正是因为它们强于吸收灵气,所以在更应该有灵气环绕周围,只是很稀薄,我们修士抢不过那些石头罢了。” “是吗?” “席琴对墨灵石的了解比我们多多了,他的话我想不会有错。那么那里果然有些古怪……事实上,我也有话没来得及说。听了席琴说的关于墨灵矿的性质和成因之后,我就在想,也许我们要从这里出去也不是很难。关键是光我们俩不行,就算现在……” 夕言扫一眼身后, “再加入一个人也是不够的,看来必须去找人合作才行。” “快说说,怎么办?果然还是要把人集合起来,大家一起去冲击那个入口吗?” 席琴兴奋地说着,夕言翻个白眼: “你以为我是你吗?会用这种明显不可能成功的办法?” 被教训的席琴十分受打击的样子缩回头去,夕言揉揉皱成一团的眉心,接着说: “如席琴所说,这些墨灵矿是在为某种天材地宝吸取灵气以提供其成长的话,那么我们只要找到那东西,把它取出来,不就断掉了灵气吸取的根源吗?那样的话,很有可能这座墨灵矿会整个崩塌掉。所以说,我们不必从那个入口出去,矿都崩塌了,到时候我们想从哪里走都可以。唯一的问题是在崩塌的过程中,落下的岩石会成为一大危险,而且出去之后如何脱离天林门的掌控。” 夕言说到这里,不着痕迹地伸手摸了一下右上臂。 第九十章寻 乌雅镡默不作声地听着,此时开口问道: “如果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又如何?” “那么至少可以让我们不再受或是少受灵力日益被吸取之苦。到时再作其他打算便是。” 乌雅镡点点头,冷然道: “那就算我一份吧。” 夕言扫他一眼,道: “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乌雅镡挑动眉头,回敬一句: “我们彼此彼此。” 说着按一按还隐隐作痛的胸口,回头继续打坐。 席琴一脸惊奇: “他怎么知道你也受伤了,不是掩饰得很好吗?” 夕言若有所思,小声道: “他经验丰富,才能看出来……这个人不简单。席琴,在我们没有摸清他的底之前不要和他太过接近,我看不透他。” 席琴乖乖点头,好奇地又瞅瞅乌雅镡,以他的眼力还真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走吧,我们先去你发现的那个地方看看。然后再顺便找一找你所说的‘天材地宝’会在哪里。” “哦,好啊!” 席琴眼前一亮,寻宝啊……真不错呢,只在玉简和书中看过的天材地宝还没真正见过,如果能再找到两块星纹墨晶就更好了! 席琴说的那个地方在他们进来时的方向。往回走了一段路,果然有一处黑得不见五指的空洞中灵气微薄地近乎于无,而在最深处就根本没有灵气存在了。 “好奇怪的感觉,按理说天地之中灵气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多少问题,这里却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呢。难怪寸草不生虫蚁绝迹,连石头都有风化的迹象了。” 夕言抓着一株挖来的会发光的小草,小心靠近那处洞壁,伸手一摸,原本该是岩石的地方“簌簌”地掉下一地灰来。 “就是这里了,夕兄,你说那天材地宝会在这里吗?” “不知道,只是这个地方有古怪,应该和别处不同吧,还是挖开来看看好了。” 说着,夕言取出青溟。由于他自身伤势原因,青溟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不过因为本身就是很锋利的东西,切起石块来还是很能胜任的。只不过席琴看到夕言十分愉快而顺手地拿着飞剑切石头,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别开眼都不忍心去看。 “哎,还真有东西在里面呢。” 两柱香之后,夕言从石头堆里掏出一块和别的石头不一样的黑色晶体。 “这东西应该不是那个墨灵矿吧?怎么看也不像一块矿石呢。” 夕言晃一晃手中拳头大小的晶体,凑近光源后能发现里面有点点蓝色光点闪动。席琴凑近来一看,瞪大了眼叫出声来: “这是星纹墨晶啊!” “嗯?” “应、应该是,没错,肯定是!” 席琴激动起来,盯着夕言手上的东西眼珠子都不转了。夕言手一伸: “喏,拿去看吧。” 席琴仔细看过之后狠狠点头: “对,跟书上所说一模一样。看它里面那些发光的点,有些还连在了一起像是一道纹路似的,所以才被称为星纹墨晶。这是蓝色星纹,里面的光点应该就是吸收了大量水属性的灵气而形成的。” “这倒是有可能,这下面很潮湿。” 夕言想起他们在很多矿洞里见过的水洼,也许这里原本是个水灵气浓郁的宝地,所以才能养出天材地宝啊。 “夕兄,这宝贝和你的功法相称,可一定要收好,日后拿它炼器必是件好法宝!” “你不要吗?分你一半吧。” “不用了,我是木属性功法,虽说水生木,可是它用在我身上还是太浪费了点。而且我已经有最合适的法宝了,能祭炼好那一件就不知要花多久呢,还是不要太贪心为妙。再说,就是给了我也没地方收啊。如果我们能再找到一块再说吧。” 席琴笑咪咪地说道,夕言直言打击: “做梦呢?这样的好东西找到一块就不错了,还奢望再有?而且我们已经是捡了个大便宜了,更不该贪心不足,小心会遭天妒的。” “怎么会是捡便宜呢?明明是我们挖出来的!” “早前遇上的那位前辈不是说了吗,这里是最先开采的一条矿道。之所以最先采这里,必定是当时发现的时候这一条矿道中的墨灵矿最多。后来被采集一空后就放弃进一步搜索转而去了另外两条。孰不知这里才是整条矿脉中最容易孕育出宝物的地方。所以说,这东西跟本就是我们捡回来的大便宜。如果不是表面的墨灵矿被开采一空,我们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挖到它。” “……” 席琴张口结舌,无比佩服。夕言低低地笑两声: “那些人一定没有想到,这样的珍宝会和别的矿完全脱离出来,或者这就跟一山不容二虎一个道理?因为太出众,于是势力范围内才不会有别的同类存在……” 说着把新到手的星纹墨晶放手镯里一放: “也好,我们去看看还有没有这样毫无灵气的地方。虽说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有呢?好不容易让人请入宝山,可不能空手而回。” “好!” 席琴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干一场。 一个个空矿洞搜过去,路过乌雅镡那里时看到他抱臂依在洞口。 “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你怎么知道?” 夕言一拍席琴的脑袋, “你这么说,他本来不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了。这是在套你的话呢,笨蛋!” “啊?对不起……” 席琴一缩肩膀,小声道歉,蹭到夕言的身后。乌雅镡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不用问也看得出来啊,那个小家伙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小家伙?席琴探头探脑去看夕言,被一记眼刀瞪回来, “他说的是你,笨!‘乌雅道友’都不知几十上百岁了,对于他来说,你当然是‘小、家、伙’。谁让你一脸傻笑的。” 席琴听后摸着脸,无比沮丧。乌雅镡听到夕言的话挑了挑眉头,然后随手抛出一小块拇指大的黑色物: “你们不会是找到这东西了吧?” 夕言接到手中一看,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那竟也是一块水属性的星纹墨晶。 “果然,我就猜你们大概是在找这东西,它里面包含的气息十分纯净,和别的黑石头不一样。如果你们是找它,我知道哪里有。” “真的!” 席琴立刻跳了出来,乌雅镡指指黑暗中的通道: “你找到我的那个地方就有,我也是在那里捡到的。” “夕兄,我们去看看!” 席琴飞奔而去,夕言在后面跟着,扫一眼身后: “你跟来干什么?” 乌雅镡邪笑着一俯身靠近他的耳边: “我说的‘小家伙’是指你才对。刚才你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眼睛发亮满是得意,真是一目了然呢。工夫还没学到家哦,小、家、伙!” 说完不管夕言的反应,哼哼笑着走到前面去了。夕言一紧拳头,深吸好几口气才压制住对那家伙打过去的冲动。 第九十一章立威 钻过狭窄的石缝,夕言看到席琴第一次发现乌雅镡的地方。席琴一边走一边提醒: “这里头有很多水,你们小心。” 夕言摸一摸身边的岩壁,发现不但地上积出片片水洼,连岩壁上都湿漉漉的。 “这里还真是喜欢积水呢,说不准这矿道外头是条地下河或是地下湖也不一定。” 夕言喃喃道,抬头一看,乌雅镡正在指点席琴星纹墨晶的所在地。 席琴扒开表面的碎石,果然看到一角墨晶裸露在外,里面蓝色星纹隐现。 “夕兄,你看这个!” “嗯,看到了,不止那一块哦。” 夕言走到另一块岩石前,指着那里的岩缝笑道: “这里面也有。” “真的,还不少啊。” 席琴伸长脑袋探过来看看,又顺着岩缝往上,发现还有好几个地方也有同样的光点。 “哇,好多!夕兄,这回我们可真的是找到大宝藏了!” 席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乌雅镡靠在一旁一直看着两人的举动,此时哼了哼,吐出两个字: “天真。” 夕言斜眼瞪他,乌雅镡耸耸肩: “我看你也想到了吧,与其让那小子空欢喜一场,不如早点跟他说清楚。” “啊?什么说清楚?” 席琴后知后觉地发现乌雅镡指的好像是自己啊…… 乌雅镡吃吃地笑: “你好心的同伴想让你开心一下所以没说,这里面的那些石头你们还是暂时别动比较好。” “为什么?” 乌雅镡瞟一眼夕言笑而不答。夕言只好接过他的话头: “因为这个地方会有如此大量的星纹墨晶很不正常。如果我没猜错,很有可能你所说的天材地宝就在附近。通常天材地宝所在之地都是灵眼、灵泉之类的灵气最浓郁之地。这里能凝结出这许多星纹墨晶需要多少灵气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此地的灵眼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如果贸贸然把它们挖出来,很有可能天材地宝也就跟着出土了。那种东西出土向来惊天动地,小家伙不是还打算趁着出土时的动静一举逃出这里吗?现在就把这洞弄塌了可不好,至少得先联系一些可以在出去之后帮我们分散他人注意力的替死鬼,对不对?” 乌雅镡最后一问是冲着夕言来的,不可否认夕言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并不像乌雅镡说的那么狠毒,说倒底不过是大家相互合作一把。因此他丢个白眼给不怀好意的高大男子,转而对席琴叮嘱道: “这里我们先别动。现在去找找刚来时遇上的那两条矿洞中的领头人,他们应该也想要脱离这个地方,我想他们不会拒绝我们合作的提意。只是通常天材地宝也是惹祸的根源,所以我并不打算让他们了解得太多。因此和他们谈的时候你一个字也别说,跟着我就可以了,免得说漏了嘴。” 席琴两手捂住嘴,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夕言失笑: “行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走到洞口处,夕言突然回头,冲着最后的乌雅镡道: “我们俩去就可以了,乌雅道友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哦,你是在请求我帮你看着这些宝贝吗?” “那里面不是也有你一份吗?” 乌雅镡嘴角一翘, “也对。” 夕言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领着席琴走出去。 通过昏暗的矿道回到刚下来时的那个有水池和三个分岔矿道口的洞内大厅,两人在路上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比第一次走快得多。 还没到出口,远远地听到那边人声嘈杂。夕言止步细听,席琴跟在后面差点一头撞到他身上。 “怎么……” 夕言竖起一根手指止住他的话,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才放心道: “他们好像是在用挖到的墨灵矿换取灵石片。” 随即叮嘱: “出去不要乱说话。” “嗯,知道了。” 夕言刚要起步,突然外面传来争吵声,一听之后吓了一跳: “不好,快!” 席琴跟着夕言冲出来时刚好看到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从人群中倒飞出来,倒在地上。夕言飞奔过去扶住他: “前辈!” 老人挣扎着坐起,嘶声喊道: “那个是我的,还给我!” 夕言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草窝一样的头发,沾满灰土的脸,只有脸上那蔑视的表情一清二楚。 “歧老头,叫什么?就你那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散碎石头渣滓也算?根本半块灵石片的量都不到。下一次还是多找点来再说吧。” “你胡说!我,我算过的,那重量足足可以换两片!我只要……咳,咳咳……我只要一片……” 姓歧的老人紧紧盯住那本该是属于他的灵石片,咳得满脸通红。 听到这里,夕言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抢走老人灵石片的草窝头身后站了好几个应该是他同伙的修士,嘻嘻哈哈说笑着,其他人则冷眼旁观,有的人甚至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出手他们应该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吧。 夕言这么想着,冷冷一笑,青溟直接被召了出来。 席琴一看夕言的表情,就知道他被惹毛了。十分知机地把老人扶起来让到一边,以免被战火波及。而另一边正在得意的男人根本没想到夕言一语不发直接出手,直到青溟幽蓝的剑光暴涨至一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道冰蓝立刻成为场中焦点,这里有的人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见过飞剑的光芒了,更不要说看到有人出手拼斗,在他们看来那跟找死无异。夕言便用这一柄长剑震慑了全场。 “喂,你想干什么?” 草窝男倒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夕言理也不理,神识一动,青溟电射而出直逼他身后数人。 迎面而来的剑光让那几人慌了神,呼啦一下退出老远。夕言也不追,青溟在草窝男身后漂亮地画了个圈回到夕言身前。此时草窝男身边三丈地再无一人敢靠近,几乎所有人都屏息观注着事态发展。 第九十二章定计 夕言长身而立,迎着四下里投来的各种目光怡然不惧。 草窝男胆怯了,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别以为只有你有飞剑,这里这么多同道,不会容你仗着武力强抢的!” “你错了,我只是帮刚才那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前辈拿回他的东西。如果你自己交出来便罢,否则……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青溟打了个旋儿,洞角水池子中的水被拉成一线引出一条十数丈长的水带,随着青溟舞动盘旋,从中降下星星点点的微型白色冰花,落到人身上寒意刺骨,许多人机凌凌打个冷颤,又往外退开些。 夕言摆出强硬态度,草窝头心里发虚。左右看看,没有人出面帮他说话,那就更虚了。手里捏住的灵石片不再像以往那样惹人喜爱,倒有点烫手山芋的味道。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哪里放得下那面子!正在进退两难时,人群中无声地让出一条道来,两名修士来到场中。 夕言侧目一看,都是熟人――正是刚来时出面招揽他和席琴的那两人。大汉样貌修士脸色有些不善,看样子草窝头是他的手下。奇的是他就像没看到手下求救目光似的,只是盯着夕言冷哼两声,便立在一旁不言不动。另一位文士样修士则要热情得多了,见到夕言就先报以一个温文的微笑,并主动示好道: “这位小道友,我们又见面了。刚才的事在下听说了一二,看来是我等主事者疏于管理以至于出现这样强取他人所得之事,在下容铭,感到十分抱歉。这里有五片灵石片,算是向老前辈赔礼了。” 文士张开手,五片灵石整整齐齐码在那里,递到席琴扶着的老人面前,老人似有些受宠若惊,没有伸手接,却望向夕言。容铭身边的大汉哼了一声,大步上前把容铭的手推了回去,大声道: “我孙战的手下惹下的事情,不敢劳动容君出面。老头,这是五块灵石片,收好了。” 随手丢出的灵石片飞落到老人怀里,他慌慌抱住,不可置信地对着它们看了又看。 草窝头早在他家老大一露面的时候就偷溜到后头去了。夕言也就顺势收回青溟――他灵力未能尽复,刚才还真有一点虚张声势的成份在内,顺便也体验了一把席琴所说的灵力流失,果然比在外界快上很多倍,感觉很不好。 “席琴,扶老前辈回去休息。” “哦,好。” 席琴和老人消失在来时的洞口,容铭同夕言一起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对夕言笑道: “不知小道友如何称呼?” “夕言。” “夕道友年轻有为,当真是难得。不知夕道友想跟我等谈什么呢?” 夕言心中一凛,此人显然智计多端,要小心应付。他眼一转,无声看看围在周围的其他修士,容铭会意,对孙战道: “孙兄,此次交换已经完成,不如让大家都散去如何?” 孙战也不是笨蛋,对着围观众人一瞪眼: “看什么看,还不会去多挖出块石头。” 众人被他轰得作鸟兽散,容铭的手下也在他示意下纷纷回到右侧矿道,洞中大厅里一时只余下夕言三人相顾而立。 夕言当先盘坐下来,伸手相请,容铭与孙战各据一方,三人呈三角之势。夕言静心细听周围的确再没有别人偷听,说道: “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两位是否想要离开这里?” 这话说得可就太具有冲击性了,容铭跟孙战两人都不免大吃一惊。容铭迟疑着问道: “不知夕道友的意思是?” “说明白一点就是我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只是需要有人配合。初见时两位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想如果与你们合作,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小小地捧上一句,夕言便老神在在地坐等对方回应。他知道自己抛出的诱饵足够份量,问题就在于鱼儿上钩之后要怎么分配。 容铭和孙战互视一番,无声中达成了某种默契,容铭问道: “我们想听一听具体怎么做,夕兄可以说得再清楚一些吗?” “办法其实很简单。下来的那条路是肯定不能走的,那我们就自己开条新路出来好了……” “哼,” 话音未落,孙战冷笑出声: “原来是这种办法。你当我们没想过吗?早就有人试过了,根本行不通。这里的岩层坚硬,而法宝的威力则被黑石大大削弱。我们平日采石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点点挖,这么多年,也不过挖了三条矿道出来。出去?根本就是妄想。” “如果整座矿洞一起塌下来呢?” “什么?” 容铭少有地动容了,瞬间睁大了眼睛追问: “你是说你可以把整座矿洞弄塌?” “有七成以上把握。” “七成……” “七成也够了!” 孙战一握拳, “你是第一个提出这么高把握的人。怎么做?” 成了!夕言微微一笑,果然如他所想,这两人都不是甘心呆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的人,只要有出去的希望他们必不会放过。 “让这洞塌下来是我要做的事,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们详细。我想与两位合作的,是后面的事情。我想两位也不会认为我们从这里出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明白了,” 容铭笑起来,眼中满是复杂的光芒, “夕道友担心的是上面那些人。” “哼,上面那些人……” “孙兄,这一点非常重要呢,你可不要意气用事而浪费了大好良机啊。” “去,老子知道,不用你这小白脸来教训!” 孙战白容铭一眼,容铭无奈一叹,对夕言道: “我们不会追问夕道友怎么做,可是在此之前必须要做一些准备,否则矿洞坍塌下来,会被砸在下面的。而且出去之后我们也已是实力大减,不可能跟天林门硬拼,一切都要以脱离天林门控制为先。这就有很多问题了,比如说我们出去之后往哪个方向去,天林门追兵到了之后怎样摆脱他们,这些都是必须要先定下来的。” “这是自然,所以晚辈才来到这里与两位前辈商谈。” “哼,只要出去了,老子就不怕他。赤霜可是好久都没见红了。” “孙兄,这可不是你一个人或是我们几个人的事,而是有这么多同道要一起走,岂可这样想?” “他们与我何干?小子,什么时候动手通知一声。” 孙战起身便走,容铭忙站起来,匆匆说: “我会对他言明利害的,夕道友不必担心。等我们做出具体计划后再来与道友相商。” 说着,追着孙战去了。夕言一支头,心道有这两个熟悉外面地形的策画出去之后的逃跑路线,果然要比自己乱跑让人安心多了。 第九十三章出逃(一) 很快,几乎所有修士都知道了可以出逃的消息,墨灵矿道里第一次这么群情激动。如果不是容铭和孙战下了严令,不定有多少人会冲到左矿道里来找夕言几人打听消息呢。 那天受了夕言恩情的老修士后来一通姓名,叫安通文,本是离天林门十几个山头之外隐居的散修。因为有着一手不错的炼丹手艺,被天林门看中抓了来要求为其炼丹。安通文有副硬脾气,自是不愿,这才被天林门的人丢进这黑矿里来。 “安老,这么说您对这附近地形一定熟悉?” “还算熟吧,必竟是住了百多年的地方。” “那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外面的情况?比如说有哪些势力,各自之间是友好还是仇视;还有哪些灵山洞府,这里修士又是如何……你能想得起的尽量跟我们说说好吗?不瞒您说,我们这三个人都不是本地修士,我和席琴是无意中触发了一座古挪移阵被丢过来的,连这是哪里都不太清楚。” 听到“古挪移阵”这个词,乌雅镡眉头一动,看了夕言一眼。安通文一听这话便笑起来: “原来如此。那老头子可还真得跟你们好好说说。” 摸摸雪白长须,安通文颇为怀念地说: “我已经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呆了二十多年了,现在知道的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或许会有出入,你们权当参考吧。这里是明皇星,做为修仙者你们应该知道星球的意思吧?” 席琴笑眯眯答道: “知道!整个世界是由无边星空组成的,星空中有无数星球,我们所见之天、地都是星球的一部分。好像上古修士可以凭借强大法宝自由穿行于星空之中,从这一个星球到下一个星球。而渡劫期以后的修士更是可全凭自身神通在星空中进行挪移。” “我们现在想要进行星球之间的远行,则只能通过挪移阵。” 乌雅镡也补充一句,只有夕言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可不好意思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还一直以为自己被送到哪个远离中土的地方来了呢…… “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个星球过来的,还是先说说明皇星的事吧。明皇星位于修仙界的边缘地带,并不算多么繁荣的地方。这里大部分地方是海洋,陆地只有一小半,而且陆地上山势起伏险峻,并不利于凡人生存,所以人口并不多,几乎都跟各大修仙门派有着关系,依附于他们生活。这里的修仙门派有三大派,天林门是其中之一,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大量黑矿炼出的法宝,可破解、吸收别人的术法和灵力,拼斗之时人手一件,极可怕。另外两个可与天林门争锋的门派一个是由此往西去的枫华堂,另一个则是女弟子众多的圣香谷。其他小门小派就不一一说了。枫华堂和天林门向来不合,那是几世的恩怨。圣香谷却是和两个门派都交好,一则因为她们谷中胜产各类草药两大门派皆需向其求购,另外圣香谷内弟子多绝色,想与之合籍双修的男修不在少数,她们因此网罗了一批修为不凡的修士,实力也不容人小觑。” “这么说我们如果逃出去了,最好就是往西边走去枫华堂的地盘,到时天林门不可能跑到枫华堂来抓人吧?” 席琴一拍掌,征询似地看着夕言。夕言想了想,笑而不言,反问道: “安老以前住在附近吗?” “嗯,在这里向东的桃谷。说起我那地方可不错,位置好,重要的是地下还有一道小灵泉,滋养出不少珍贵药草。唉,本来不该被他们抓住的,要不是他们在我采药的路上埋伏,根本找不到桃谷所在。” “看来安老对您的洞府很有信心啊。” “那当然,那可是我用心经营了好多年的地方。要不是他们来得太快,让我进了谷中他们别说拿了我,根本找都找不到谷口!哼。” 安通文说起这件事就生气,夕言却是笑了: “我去看看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越早动手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根据三方商定,夕言一方想办法把矿洞弄塌,出去之后则由容铭和孙战的人先吸引天林门注意,夕言一行趁机逃脱。此时从对方那里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准备完全,夕言四人于是再一次来到那处山腹空洞。 安通文进来之后咋咋称奇,他完全不知道黑矿中还有此等秘洞。只见夕言和席琴、乌雅镡三人一齐动手,很快就把岩壁中的星纹墨晶全挖了出来。清点之后,一共得到七块。加上先前那一块,有八块。乌雅镡和席琴一人取了两块走,留下四块给夕言。当然,席琴的那两块只能暂时存在夕言的手镯里,而乌雅镡身上显然也有不知藏在哪里的储物法宝,手一翻就把墨晶收了起来。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东西。” 夕言把手贴在被挖掉一层的岩壁上,里面隐约传来灵力的脉动。 “就在这后面,我们要先做好准备才能动手。” 夕言回头叮嘱道: “把你们的防御法宝都拿出来吧。” 乌雅镡抬手召出一把巴掌大的小伞顶在头上,伞尖镶嵌着六颗火红色的小珠,散发出红色炎气织成一道纱帘般的东西把乌雅镡笼在其中。而另外两人则相顾无言,席琴眼巴巴瞅着夕言,夕言才想起这家伙根本没有防御法宝,安通文看样子也是没有的。 “席琴自己把防御符拿出来用着,安老您修习的何种功法?” “老夫主修木属性功法,辅修土性。” “那我这里只有水灵壁,您可用否?” 安通文摇头, “不要说属性不对,老夫灵力基本已经干涸有些筋脉都萎缩了,就是以前能用现在也不行了。” 这可麻烦了,夕言事先没有想到这一层,而他等一下取宝地又多半腾不出精神照顾其他人……望一眼乌雅镡,现在只能求他了。 “乌雅道友,” “嗯?” 乌雅镡嘴角一挑,邪邪笑道: “又要求我了是吧?” ……忍住!不能生气!!乌雅镡的语气着实可恶,但夕言现在也没有第二个办法。 “请乌雅道友多照顾一下他们两人,你这件法宝护住三个人应是不难吧。” 混蛋,他们俩也是为我们的逃跑提供了重要帮助的,你小子不要太过份! 反正你就是要求我了不是?我就大发慈悲管管他们吧…… 两人的视线交错,擦出一串儿火花。 第九十四章出逃(二) 映着背后的红光缭绕,夕言扒开壁上碎岩,露出里面的空洞。探头进去看看, “里面空间不小,我钻进去拿。” 把开口再扩大到足以让一人通过,夕言只身进去里面。 入眼所见是一块巨大的球状墨灵石,夕言轻轻一敲,听声音这石层很薄。小心地打破、揭下一块,露出里面乳白色冻胶一样的物质。 只这一角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夕言一点一点把石层剥下来,渐渐能看清里头的样子。那团冻胶一样的物质中间,还有一个虫蛹状的球体,能看得出是由一种银色的丝线状物质层层缠绕包裹而成。 “那个就是我们要找的!” 夕言回头,发现席琴不知什么时候扒着洞口伸长了脑袋往里看。皱起眉头念一句: “跑出来干什么?还不回去呆好。” 席琴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又道: “就是那个,最好连着外头的胶层一起拿。” “这么大,我的手镯装不下。” 那东西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夕言看着就觉得不可能。 “那能装多少装多少,这些冻胶可能也是好东西!” 好嘛,能装多少是多少是吧?夕言刚想动手,忽然想到自己不一定要把它装到手镯里啊……心念一动,神识探入右臂云纹中唤了几声,得到一个懒洋洋的回应,在夕言的要求下一道淡淡雾气从云纹中飘了出来,顺着长衫衣袖溢出,飘向那颗巨大的裹着冻胶包着墨灵石壳的圆球。 雾气越来越浓,站在外面的乌雅镡敏感地发现空气中水灵气的异动,不由惊讶起来,而后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很快,雾气越来越浓,充斥了这个空间。“咻”地一下,那个被浓雾包裹得密密实实的巨大圆球突兀消失了,而后夕言的神识中传来一声嘀嘀咕咕的抱怨,便再无声息。 成了!夕言还没来得及欣喜,身处的山洞摇晃起来。 他脸色一变,急慌慌地往外退,同时支起金环把自己护在其中。 晃动越来越剧烈,倒悬于洞顶的石块开始下雨一样往下落。夕言刚刚从那小洞里窜出来,就遇上一块大石当头砸落。他往外一扑,让过大石,又撞上另几块碎石块,当真是手忙脚乱。 另一边的乌雅镡也不轻松,他不但得护住自己,还要保证身边两人的安全,当下一咬牙,抛出一条金色的绳索绑住两人腰部,另一端拉在自己手里,就这样带着两人在如雨落石中闪躲。同时气急败坏地大吼: “姓夕的,你还不快过来,我顾不了两个人!” 夕言听到了,可他也没办法啊,只能苦笑。自己现在被落下的石头砸得抱头乱窜,哪里有多余的心力专门过去汇合,而且就是自己有心,他们不也到处移动着吗? “乌雅,尽量往上,我们从上面走!” 乌雅镡闻言抬头上望,洞顶由于坍塌高了不少,一线光亮出现在上方极远处。 “跟上!” 乌雅镡头也不回低喝一声,看准落下的一块大石一跃而上。 乌雅镡果然是实力派的,踩着石头往上窜,落脚点选得又准又好,上升速度一点也不比平地上慢,哪怕拖着席琴和安通文这两个大“包袱”。 席琴可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他看着一块块迎面而来的大石,自己还身不由己地往上撞……惊恐地闭紧了眼睛。好在他仍然记得现在是危急时刻,拉着自己的那一个就是自己的保护伞,可不能让人家分了心,因而一直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而一旁和他同样境况的安通文那是活了几百岁的老修士,经历比他丰富多了,定力当然也更好。 乌雅镡拖着两人一直往上,手中拎着的两个人没有乱动给他找麻烦,倒是让他省心很多。可越往上,就越艰难,大的石头落下去了,小的石头上不好借力,饶是以他这样的眼力和反应也很难找到落脚点了。 “夕言!” 乌雅镡大叫一声,他相信那个人应该就在不远处。果然,话音未落,手上份量一轻,夕言踩着两块落石飞过来,一手挽住席琴的腰,为他分担了一半负重。 夕言和乌雅镡两人此时共同进退,表现出惊人的默契。他们慢慢接近洞顶,此时除了落石,还有一股股水流一同落下。 夕言有脑中突然闪过先前洞中的一地积水。这里为什么会有积水?而且不止一处,还有很多地方的岩壁潮湿阴冷,再加上水灵气丰富……联系到从洞顶落下的水流,夕言灵光一闪――这上面有水!不是湖就是河,这可不是好事情,要是让水流随着塌陷的岩洞倾泻下来,自己等人不就成了被冲击的目标?非死即伤的结局完全可以预料。 夕言脸色铁青,对着身边的乌雅镡吼道: “靠边!上面的水要下来了!” 乌雅镡只听此一句就明白了夕言的意思。情况紧急,他拉住绑在席琴身上的绳索横着全力一甩,抱住席琴的夕言被这股大力一起带着横飞出去。 夕言一边在心中感叹此人力量之强大,一边尽力寻找接近岩壁的落脚点。 乌雅镡因为横向用力上升的势头骤然减慢,眼看就要往下落。好在夕言及时借力成功,同时借着前冲的惯顺一拉绳索,乌雅镡与他一同飞向一侧岩壁。 说了这么多,事实上不过是一眨眼之间,两人配合着表演了一回空中飞人,硬生生在空中调整了方向。就在他们堪堪抓住岩壁突出的一角石块时,洞顶终于大面积破碎,哗啦啦的水从天而降,带着磅礴的气势直泻地面,砸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席琴和安通文的脸色惨白惨白,惊得出不出话来。夕言大大松了一口气,喃喃道: “要是我的灵力能恢复到结丹初期,就能用飞剑出去,真可惜……” “别想了,就算能用飞剑,想在这样的急流中逆行而上也是很危险的的。” 乌雅镡习惯性地反驳一句,而且紧盯着洞顶道: “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想个办法立刻出去。” 夕言张望了一下,借由他超常的视力发现一条横在上方不远处的裂缝,一股股细小的水流从那里漏下来,但是并没有大股爆发。 “走那里,应该可以进入水道,然后我们从水里离开。” “好。” 两人一人拉上一个,顺着岩壁攀爬上去。 第九十五章乱局(一) 那条斜斜向上的岩缝行到尽头,由一块巨石堵住了去路。贴在石上,可以清楚地听到外面哗哗水声。 “我们到了。” 乌雅镡回头大声道。这条岩缝太窄,只容一人匍匐通过,因此乌雅镡排头夕言垫后,把另两人护在中间。此时乌雅镡的话中之意便是在提醒夕言,他要准备破石了。石破之后的一瞬间,水流涌入时压力极强,以目前的夕言都不敢说能平安无事地突破出去,最后还是乌雅镡揽下这个艰巨任务。相对的,夕言则必须接手保护那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并且成为一个坚实的后盾,为乌雅镡提供破石而出时的第一点支撑之力。这样的事情,这里大约也只有夕言能做得到了。 夕言的做法极为简单,把身下流动的细股水流一层层冻结起来,越叠越高,最后做成了一道厚实的冰墙,把身后通路堵死。水在这里汇集成一潭,夕言脚踏冰墙,两手抱紧席琴的腰,席琴又抱住前面安通文的腰,安通文两手抵住乌雅镡的双脚,乌雅镡顶着他的“小雨伞”,双拳聚起火色灵气团,“轰”地一下打出去。岩石根本经不住包裹着灵气的拳头,在水中一声闷响,炸出无数碎石和片片水花。水凶猛地扑了进来,夕言只觉得手里猛地一沉,胸口被压得闷痛。冰冷的水转眼淹没了他的整个身体,夕言眼都睁不开,两脚死死抵住身后冰墙,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希望前面那个家伙动作快点,不然这冰墙能撑多久他心里可没底。 就这么想着,前面有一股力在拉他。夕言心里一喜,双脚后蹬,借力向前冲出,被前面人再拉一把,便顺水而出。感觉上是从一个狭小的口子突破到了开阔水域,夕言睁开眼就看到幽蓝的水波荡漾。不过这里也不太平,四处的水都向不远处的一个大洞口流入,附近形成巨大的漩涡。吸力之强,他们全靠乌雅镡死死抓住开出的这个小洞口才在水流中勉强不被漩涡吸走,想流出这个地方却是再无余力。 夕言对乌雅镡点点头,指指漩涡的反方向,乌雅镡眨眨眼,夕言捏指成诀呼啦啦立起四道水墙。 这是头一次在水中立出水墙,那四面墙中的液体一下子打乱了周围水的流向,就像把数块大石丢进水里同样的效果。水流乱了,漩涡的吸力也小了很多。刚刚接到夕言示意的乌雅镡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奋力前游,身后还挂上一串跟随者…… 努力半天,好不容易游上岸,向来自诩身强体壮的乌雅镡也被累个半死,瞪向夕言的眼光极为不善。 夕言白他一眼, “瞪我干什么?” “你又不是那两个,干嘛不自己游?” “哦,我没跟你说吗?我不太会游泳,谁让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呢。” 乌雅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暗生闷气。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再晚天林门的人就要来了。这里是菱镜湖,离天林门并不远。” 安通文出来做和事佬,两个斗鱼一样的家伙各自一偏头。安通文和席琴相视苦笑,一人一边拉着两人钻进湖边林子里去了。 且不说这边几人弄出大大的动静之后拍拍屁股跑了,容铭和孙战一早就召集起所有人等着他们那边的动静。 矿洞一开始摇晃,孙战跳起来兴奋地骂了一句: “那个小子,还真给他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容铭微微一笑: “早就看出他不是池中之物,果真让他办到了。” 抬起头,一粒岩石碎片落到他衣服上。 “孙兄,快些准备吧,我们这就要出去了。” “放心,就等着这一天呢。” 孙战长笑一声,提起握在手中的一把赤色双刃大斧挥动几下,斧上闪出金色光芒,冰冷血腥。容铭不知想到什么,失神了一瞬,然后慌忙摸出一粒青棕色的圆豆往地上一丢,催动灵力灌注进去。圆豆破土之后疯长起来,长藤转眼就窜到几丈高,还在不停往上长。它生出无数分枝,分枝又生出分枝……如此往复,织出一道密密的网附着于岩壁之上。他们选的这一处岩壁是离洞底最高的,同理也就是离地面最近的。上面的岩石“簌簌”往下落,大个的都被藤网兜住了。容铭招呼众人赶紧往上爬,他们准备从这里破洞而出。 与此同时,天林门看守弟子也感觉到异样。山摇地动这么大的异变他们还是第一次遇上,根本不知出了什么事。要说下面有人要上来?可是布下的阵法没有发出警报。那就是天灾降临了?几名弟子相顾骇然,其中机灵点的扭头就跑,飞快地回门内报信。等天林门一名管事带人赶到,矿洞早就塌成了一个大坑,连带着前方半座山都塌了一半,远处菱镜湖的水顺着低洼处流淌过来,在原本是地下矿洞的地方成了深深的水泽。 那管事脸色惨白惨白的,他可比那些低阶弟子知道得多得多,这矿洞里的秘密有多少?哪里止是洞里的矿石值钱,关键的是那些人!里面牵扯了多少势力多少不可外传的秘闻,要是让里面的人跑出去……他光是想想都汗毛倒竖。 “快,你们留几个清理这些石头,看看能不能打通通道。其他的弟子,到附近去找一下,有没有人跑出来了,如果有,全部抓回来,宁可杀掉,也不能放走一个!” 管事面色狰狞,手下弟子马上认识到此次事件的严重性。可是那一群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人哪一个见了他们这些天林弟子不是红了眼睛?何况其中还有孙战这个早就有名的大杀神和容铭这个足智多谋的组织者,都不是好相与的。容铭本是不太喜欢竖敌的类型,但任谁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这许多年心里头都会窝火的,这一次和孙战扣起手来铁了心与天林弟子作对,那可真是无往不利。 天林门高层很快得知矿洞出事,一名长老随后赶到,不过都等到这时候了,容铭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还等在这里让人抓?早拖着孙战领着一群人四散而去。他们抓回了几个运气不好的,大部分人却都逃离了天林门的控制范围。就算想要追得远点,可是近来天林门和周边几个近邻之间关系本就紧张,再弄得大张其鼓那些人还不像嗅到腥味儿的狼一样围过来?天林门长老眼见追逃无望,铁青着脸把人手招了回来。他回头直奔天林门总堂,此事需得掌门做主,可能连太上长老都要惊动了。 第九十六章乱局(二) 天林掌门林海平面无表情地端从于议事堂首座,下面几名门中管事和长老躬身而立,大气儿都不敢出。 林海平沉思半天,一抬眼皮望向主管矿洞的章管事: “在此之前,你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动吗?” “回掌门,弟子们没有回报矿洞有异常。” 章管事冷汗都下来了,脚一软,跪倒在地上不敢起身。林海平又问: “其他人呢?最近矿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是送了什么特殊的人进去?我想那些在里面关上多年的人应该不会有破洞而出的本事,这回的事情必然跟最近进去的人脱不了干系。”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答话。人人都知道矿洞里头关的人多少都有点背景和因由,牵扯到的是复杂的势力和利益网。因此在送人进去之前都要先经过多方考虑确保万无一失,除了直接管理矿洞的人和掌门之外,没有谁会随意往里面送人,近来也没有听说门内有送人进矿洞的事情啊…… 跪在地上的章管事神色一动,偷眼望去只见林大掌门正冷冷地盯着他,忙道: “回掌门,近来只有两个人进入矿洞,是外务房的罗管事送来的。听当值的弟子说是抓到后直接送去了黑矿,也没有跟我报备……” 章管事欲言又止,一脸的为难样。林海平立刻在堂中一扫: “罗黾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到现在连个面也不露,看来外务房管事一职是当得太轻松了吧。” 大家一听这话,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担心,掌门大人明显心情不好,可别抓到自己头上,有什么倒霉事就让那位倒霉的罗大管事去顶好了。 就在这么想着,堂外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年轻修士出现在堂外。比人先进来的是一声娇喝: “爹!” 娇俏的少女匆匆奔进,直扑向林海平。林掌门面色和缓下来,揽住少女任她在怀中撒娇,同时问道: “莺儿去哪里了?最近外头不太平,出去可要多带点人。” “莺儿知道,让罗黾跟着呢,爹您还不放心?我这不是听说门里出了大事,就马上赶回来帮爹爹分担嘛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 “好好好,莺儿真懂事。这不过回的事情你可管不了,最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别去,说不定我们会有一场大拼斗。” 林莺听了此话不但不怕,反倒是双眼放光,急声问道: “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矿洞塌了吗,怎么又扯上拼斗了,和谁啊?是枫华堂吗?” 听她的话中之意,颇有些惊喜的意思。 “你这孩子,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上心?” “呵呵,我听说枫华堂这几年出了个年轻弟子长得很是俊帅呢,女儿想见见他嘛。要是能抓了来,废了修为放到我那里去,可不是正好。” “你那里的人还少吗?说到这个,罗黾,好像你前些时候抓了两个人到黑矿去?” 林海平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罗黾身上,便让他心头大震。罗黾忙躬身回道: “上次领着一队弟子到蔓溪谷巡查时遇到两名陌生修士,怕是哪里来的奸细就带了回来。后来遇上小姐,两人对小姐不敬,便把他们送到黑矿去了。” “莺儿,是你让他们去的?” “哼,那两个家伙真是不识好歹,特别是那个旋照期的小子,宁愿去黑矿也不肯做我的仆从!我自然要让他们去见识一下黑矿是多么可怕的地方。” 一说到这个林莺还气愤不已。林海平对这个女儿向来骄纵,这一回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可不能再一味护着了,只得无奈叹气: “莺儿,你太不知轻重了。你可知这次矿洞塌掉给我天林门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更严重的是里面关着的那些人逃出去,定会针对我们乱说话,这会对我天林门造成多大的坏影响?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以随便送人进去呢?” 林海平的声调语气都并不重,可话意分明是责备了。林莺嘴一嘟,不满道: “我也是有考虑过的,那两个机灵点的只有旋照期,结丹初期的那个一看就呆得很,这样两个人能有什么花样?而且都还小得很,旋照期那个大概也就十几岁,我才不信矿洞是他们弄塌的。说不准里头那些人早就在玩儿花样呢。爹不是也说过嘛,里面老奸巨猾的家伙和穷凶极恶的凶徒可不少呢。” “回禀掌门,小姐所说属下认为也有道理。当日两名修士属下刻意看过,修为的确不高。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如果谁他们能把黑矿弄塌了……依属下看的确不像。” “那就是说那矿洞是自己塌下去的?” 林海平一瞪眼,罗黾不敢再说,噤声站到一旁。大堂里风声鹤唳,连林莺也知道现在老爹惹不得。 “海平,跟你说过火气别这么大,这除了让人怕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来人语调平和,黑色长发规规矩矩束在身后,黑色的山羊胡子也一根不乱。外表不过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却让大堂中众人无不束手行礼,连林海平也立刻起身恭敬地让到这旁: “师叔请上座。” 来者,便是天林门的太上长老之一,元婴期修士詹儒,有名的虚谷居士。 詹儒来了,大家就像来了主心骨,林海平心中虽不甘,却也知道如今这事儿还真得太上们出面才摆得平。别的不说,单是那个枫华堂的火金刚孙战就是不让人头痛的人物。这个当年的枫华年轻一代第一高手要不是有枫华的自己人与他们合作,哪里会被弄到黑矿里去?这些年来虽然说他的实力肯定掉下不少,可依然是个棘手人物。特别是他本是枫华嫡系的后起之秀,如果让他回到枫华堂,把那些旧事一抖出来,林海平相信枫华堂找上天林门只是时间问题。再则,当初胜传孙战与圣香谷少谷主庄莞感情极好都快要论及婚嫁了――这也是当初促成他与孙战对手合作的原因之一――如果孙战再次出现而庄莞得知当年之事,圣香谷会在此事中保持何种态度就十分值得担心了。 当然,除了孙战以外黑矿里还有不少有背景的人物,逃出去的这一批人最可怕的并不是他们自身下降不少的修为,而是他们身后的势力网。一想到天林门极有可能因此事成为众矢之的,他就头痛。而此时太上长老便是他们唯一的依仗。林海平观注着詹儒的每一个表情,希望这位太上能给他拿个主意。 第九十七章乱局(三) 詹儒听完下面众人回报的矿洞塌陷之情后,道: “把外面的弟子们都召回来吧,最近紧闭山门无事不要外出。另外,海平啊,派一些弟子到与我们交好的门派去走一趟,还有那些与矿中人有关系的小门小派,多派点人,再带点礼物,我想总会有些是识时务的。至于枫华堂,哼,他们与我们之间仇怨还少吗?也不在乎多这一点。不过是让他们多了个借口罢了,难道没有此事他们就不会找到别的借口找上门来?所以根本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关键的是圣香谷,这一方一定要安抚好。海平,其他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要一遇到事情就慌,你这毛病可不好。要是让正在闭关的师兄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排头。” “是,谢师叔指点。” 这一边天林门收缩人手多派使徒,那一边容铭孙战等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找天林门算帐。明皇星大大小小的门派暗潮汹涌。 不过这可不关夕言等人的事情,三个外来人士正在安通文这位地头蛇的带领下前往隐世桃谷。对于他们来说,明皇星会变成怎么的混乱战场都是没有什么相干的,事实上他们也对此无能为力。说得更直白一些,夕言早在找上容铭孙战两人之前对此就有所预料,他自己与容铭订下的约定里也有意无意想要促成这样的局势――当敌人被更加强大的对手吸引了视线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自己这一小撮漏网之鱼就会越加地安全。所谓混水才好摸鱼,自古以来便是真理。 因此当明皇各派剑拔弩张的时候,夕言这个始作俑者已经站在桃谷的谷口从容而笑,甚至还有心思盘算自己日后行程。 乌雅镡不声不响站到夕言背后,此时突然开口倒把夕言吓了一跳: “你就这么放心?那些人哪个不是实力大减,真以为他们能对付得了天林门?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换地方。” 夕言被小小地惊了一下,但是因为心情好,便不与他计较了,不过自己的判断却是不容质疑的: “当靠他们当然不行,可是那可不是单单几个人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他们背后必然都有各自的家族、门派、势力。再加上什么好友啊,亲朋啊,加在一起就不可小瞧了。特别是那个孙战和容铭,那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修士,背后的靠山说不定有多大来头,当他们都同时发难时,天林门怕是不止止是头痛的问题了。” “哼,就算如此,他们会愿意出手?这一群人说到底大半都废了,为他们出头可没什么好处。” 夕言不敢苟同,摇头道: “难道在你看来没有好处的事就都不去做吗?那么情义、道义,又都放到哪里呢?以前也有人说过和你类似的话,可我始终认为有些东西我们依然是不该放弃的,否则与禽兽何异?” 说着,又苦笑起来, “不过我虽然这么说,可事实上也不过是算准了那些人就算不为了情理道义也会出手的――开宗立派的再怎样都是要脸面的,有弟子被抓去养矿,如果他们不拿出点强硬姿态来,那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而且如果是有点野心的门派,此事就会成为他们一个极好的借口,如果可以联合众派一同发难推倒天林这座大山,他们便有机会取而代之。甚至与天林齐名的枫华堂也不会坐视如此大好机会溜走的吧……到底也不过是利益所驱罢了。” 乌雅镡难得认认真真听夕言说完,而后咋咋嘴,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这些虚伪的家伙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要是在我们那里……”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夕言听不见乌雅镡在嘀咕什么,乌雅镡看他一眼,指指前方: “好像到了。” 夕言抬头望去,发现不知不觉间走到一处山坳里。两旁山势陡峭,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半山处横生出来,悬在半空中。石上生长着一棵粗壮的桃树,满树粉嫩的花朵开得缤纷灿烂,在山中迟到的春光里摇曳,间或被风吹落几片,纷纷扬扬洒在石上、落到坳里。 “真漂亮!” 夕言感叹着,就在那树下站着席琴两人,正冲着他们招手。夕言快步奔了过去,提气纵跃起来,踏上巨石的第一步就踩了一脚花瓣。 近看这满树繁华更甚,被桃花独有的甜香包裹起来,人都有些晕陶陶了。 “这棵桃树可真大,怕是有上百岁了吧。” 安通文呵呵乐道: “有三百七十多了哦。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子,那时候它也只有这么一点点高,是棵小树苗呢。长了这么些年,才长成这样的风采。如何,它可是我那桃谷的门户,只要有它在,我就不怕找到到回家的路。” 席琴嘻嘻笑道: “不会是因为有这棵桃树才取名叫桃谷的吧?说不定里头一棵桃树都没有啊!我还以为来了有桃子吃呢。” 安通文一瞪眼: “乱讲,里头也种了很多的,都是这棵桃王的孩子。不过桃子现在是吃不到了,都还没结出来呢。” “没桃子吃有花看也行啊,安老快带我们进去吧。” 席琴催促着,安通文念了他几句,对准桃树打出几个指印,桃树后边的一面岩壁无声地破开一个洞口,露出里面的通道来。 通道并不很长,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了前方藤蔓遮掩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光亮。席琴欢呼一声跑过去一把拉开藤蔓钻到外面去了。夕言在后头没能喊得住,忙追了上去。乌雅镡撇撇嘴,也跟了出去。 夕言被眼前漫天的粉红震住了,无边无际的鲜嫩颜色让人充分领会了春光的明媚,这是一处像画一样的地方。 夕言呆呆地站着,说不出话来。乌雅镡追在他身后出来,本想唤他,看到他满目惊喜的样子,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唇角,静静站下来,一同欣赏眼前美景。安通文则在通道口站了很久了走过来,感叹着: “这个地方还跟我那次出门时一模一样,半点都没变。真难得,我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呵,您老要是不回来,这些桃树们也会伤心的呢。” 夕言回头笑起来,明媚得一如盛开的桃花,眩目得让乌雅镡失神了一瞬。 第九十八章火与冰(一) 与外面的风雨欲来相比,桃谷几可算是座世外仙境。这里的日子平和到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每日里就是静坐吐呐或是祭炼法器,夕言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山门中的日子,前些时候的惊险刺激仿佛离他很远了。 夕言目前的第一要事便是恢复自己的灵力。在这一方面安通文提供了不少帮助,这也让大家真正认识到这位老前辈在炼丹制药方面的高超技艺。不过再好的灵丹也不可能立刻让他功力尽复,这事儿还是得一步步慢慢来。 夕言倒也不急,在安通文的细心调养下他的内伤恢复速度已是极快,不过十几天就恢复到结丹初期的实力。这时,夕言便破关而出不再一味打坐,因为他牢记着安通文的警示,欲速则不达,凡事不可太过。 准备让自己休息几天的夕言一下子没了事做,便动起别的脑筋来。他拿出在地下矿洞得到的星纹墨晶,觉得席琴当时的提意非常不错,也许自己该炼一件新的法宝了。自从羽钗损毁之后,他就只剩下青溟一件攻击性法宝,总觉得手段少了些。正好手上又有现成的好材料,自然应该好好利用。不过炼器这种事他也只知道一点点皮毛,并没有亲自尝试过,万一浪费了好东西岂不可惜?夕言决定好好学习学习再动手。 学习炼器,自然要从阵法开始。所有法宝中都布有阵法,那是一件法宝最重要的部分。另外就是炼器手法和修为高低也决定着一件法宝的成败。夕言当下便翻出手镯里的阵法书开始参悟――虽然只是一些普通的阵法介绍,细细体悟下来也总是会有一点收获的。 夕方找了棵开得极盛的桃树依在下面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手中的阵法书,忽然听到一侧桃林中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夕言抬头向着那边笑道: “安老,早啊。又去照顾你的宝贝药草了?” “是啊,这么多年无人照应,我那药园子可是荒了不少了,不好好打理可怎么行。” “不过不也因祸得福,一回来就发现了几株存活下来的珍品吗?” “呵呵,这倒也是,如果不是让它们自个儿疯长了几十年,我还当真想不到里头居然也能长出那样的好东西。” 安通文喜滋滋地感概一番,而后看到夕言手中的玉简,奇道: “这两天你一出关就在看这个,不会是在参悟什么新功法吧?” 他很快板起脸来, “跟你说了不可以老想着练功练功,会适得其反的。” “知道知道,您老都念叨好多次了。我只是在学习阵法罢了。” “阵法?哦,明白了,你想炼器!也对,从那里带出了那么好的材料,当然不可以空置着。对了,说起阵法,我那里还有一只玉简,是以前一个修士拿来跟我换丹药的,听说那人对阵法这此道还有些心得,或许对你会有帮助。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 “我跟你一起去吧。” 夕言起身跟在安通文后面。没走两步,安通文又叨念起来: “不是我说,夕君你还真是不错。我见过的年轻修士也不少了,像你这么稳重自持的还真没几个。难得的是你还通透世事,又极有天份,成大事者就该是你这样的人物。” “安老说笑了,夕言只不过是想了些办法自保罢了,又哪里担得起稳重自持、通透世事这种赞誉。” “这可不是老头子乱说,就以现在来说吧,你们同在这里疗伤,你就能把持住自己不会急于求成,但是那一位……” 安通文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夕言微微笑道: “也许他有什么十分急迫的事情等着做吧。而且那人心高气傲,失去力量对于他那种人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一味蛮干啊!” 安通文本着一个医者的立场,对于这样不听话的病人有着满肚子的意见。就在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并想让夕言去劝劝那个不听话的病人时,一声巨大的吼叫划破天际远远传来。 两人同是一惊,安通文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有人打进来了?”夕言凝神一听,道: “不对,是静室传来的!” 静室里现在只有乌雅镡在闭关,安通文一剁脚: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早提醒过他这么心急肯定出事!这下好了……” “救人要紧!” 夕言一把拉起安通文放出青溟就往静室的方向狂飙。 从听到声音到赶到地头,他们统共不过花了两个弹指的时间。到那里时,正好看到席琴抱着他的响泉呆呆站在静室外头,而刚才听到的吼叫声已不可闻。 “席琴,出什么事了?” 夕言脚一沾地立刻掠了过去,席琴指着静室道: “我刚才在附近练琴,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叫,好像是乌雅兄。” 夕言再没有二话,直接就冲了过去。 静室说到底只不过是一间相对僻静的屋子,夕言没费什么力就撞开了门进到里面。 如他所想,乌雅镡倒在地上,整个人蜷起来,微微抽搐着。席琴和安通文紧跟着想要进屋,被夕言喝退: “出去,不要靠近这里!” 席琴愣住了,安通文看一眼乌雅镡的样子就明白了夕言的意思,拉住席琴往外拖: “走走走,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交给夕君好了。” 夕言等两人退得远了,才伸手去扶乌雅镡。 入手肌肤滚烫,和夕言第一次探查他伤势时很像。这一回夕言不敢再乱探,只能试图把神志明显不太清醒的人叫醒让他自救。 “乌雅,乌雅醒过来!” 拍打着乌雅镡的脸,昏迷中的人吐出火热的气息。夕言急中生智,想起上一次乌雅镡的举动,他在这种状态下似乎会想往冷一点的地方凑……(大约是因为自己被拿来当了一次降温用的冰块所以让夕言印象深刻?) 夕言把乌雅镡平放下来,开始在他周围结出大片大片冰霜。 第九十九章火与冰(二) 凭空出现的霜花雪片一样飘下来。 躺在地上的男人微微抽搐着,脸红得滴血,不一会儿就又缩成一团。他闭着眼,紧紧咬住了嘴唇,一丝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唇角滑落。 真是个倔强的人,一定痛极了吧,可就是这样也不愿意叫出声来…… 夕言看着在昏迷中依然本能地要保住尊严的男人,看着白色霜花落到他的脸上、身上,不由地心软了。 下意识地把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人扶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只因记得上一次这人就是这样抱着自己不肯撒手,虽然夕言并不认为自己有降温疗伤的“功效”,可万一能有点作用呢? 事实证明夕言的猜测似乎没有错,没多久乌雅镡就不再发抖,呼吸也平稳下来。 于是夕言越发不敢放手了,只好呆坐着,整个儿把自己当成了人形冰雕,还是自动送上门去的那种…… 乌雅镡清醒过来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抽身离去。睁开眼,只见到一道水蓝色的背影越走越远。乌雅镡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夕言到桃林里继续研究阵法和炼器。 花香宜人暖风送爽,夕言半点也没有发现在远远的桃林一角有人透过桃枝的间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了。 乌雅镡一直在观察着夕言,他发现这个人跟他以往所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有时会让他觉得迷惑,不知该如何给他下个定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少年模样的修士救了他,还不止一次――把自己从狂乱的边缘拉回来,怎么说也是大恩了,乌雅镡为人高傲,有恩于他的人他必会想办法回报,这一次欠下的人情大了些,不过重是要还的。带着这样的决心,乌雅镡向着夕言走过去。 明媚阳光下一身水蓝的夕言衬着桃色落花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以乌雅镡的见识也必需承认这个少年有着一张漂亮的面孔。特别是他抬起眼来,那清明的目光总是让人赞叹,就像现在他做的这样。 夕言远远看到乌雅镡走过来,淡淡地说: “伤好了?” “好多了。还要多谢你出手帮忙,不然我也好不了这么快,说不定还会旧伤复发。” “那是你的运气,我不过是帮你降降温罢了。倒是你还真让我吃了一惊,如果是我,可不敢用那样的方法理清混乱的灵力,太危险了。” “可这是最快的办法。” 乌雅镡似乎对让自己身处危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扫一眼夕言手中玉简,问道: “你在看什么?” “这个?” 夕言扬一扬手, “这是安老送给我的阵法心得,我想学一学。总不能让那些好材料就这么摆在那里吧,而且我也的确需要一件称手的法宝。” “哦,不过看起来你学得不是很顺利。” 夕言揉了揉眉心,苦笑起来: “你都看到了啊。可能是我的底子太薄了,很多地方我都看不太明白。阵法一道,可能还是得多见多试才会有所进步吧。” 夕言把玩着手中玉简,他也实在是有些累了。乌雅镡偏头望着他: “要不我教你吧。” “你?” “虽然算不上什么阵法大家,不过我倒是专门学过一些阵法。或许你听了之后再去看那东西就能看得懂了。” 这倒有可能,夕言很是惊喜: “那就太好了!多谢乌雅兄指点。” “叫我乌雅吧。” 乌雅镡这样说着,折下一枝桃枝,就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两人一个讲得认真另一个听得用心,仿佛连时间也忘记了,日日不离此地。 三个月后,夕言的伤势终于大好,也在乌雅镡的教导下对阵法一道有了较全面的了解,并顺便从乌雅那里学了几手炼器手法,准备炼制自己的第一件法宝。至于安通文送的那部《阵法精要》,夕言也明白了里面的内容比他开始时想的还要生涩,只能留待日后慢慢研读。 事实上在这三个月中夕言也看出来了,乌雅镡此人在阵法与炼器之道上皆有不俗造诣,如果让他来炼制这法宝可能会更好。可是一来夕言总觉得不好对他开这个口,二来自己也确实对炼器之术有了兴趣想要好好学习一番。再则说,通常认为只有法宝的炼制者才是最了解法宝并最能把它使得得心应手的人,综合以上几点,夕言下定决心自己动手! 乌雅镡倒是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小心浪费了材料”,不过夕言正处于对新“游戏”十分期待的状态,根本不理会他,兴冲冲地就准备开了。 炼器之前通常是先计划好要炼制什么样的法宝,然后收集相应材料,最后开炉炼器。不过夕言这样却有点不一样,他手里正好就有上佳好料,想要利用起来就跟据材料的特性再决定炼成什么样。夕言特地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取材。 鉴于他这是第一次,桃谷里的另外三个人全部到齐。(自然,各人抱的心态略有不同就是了,有人是因为想要为他掠阵,也有人难免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夕言只一眼就明白乌雅镡挂在嘴角的那丝邪笑表示什么,不过不想搭理罢了。) “夕兄,你要用星纹墨晶做辅料的话,主材可得好好选选才行啊。” 席琴不无担心地提醒着,必竟星纹墨晶多么难得,要是不注意炼废了一块就太可惜了。夕言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笑道: “那是自然。你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件上好的宝物?” 说着,一抬手大片云雾平空涌出,翻滚着冉冉上升,弥漫出很大一块白茫茫的雾区。 除了夕言以外的三个人先是很惊讶地看着,然后乌雅镡眉头一动,他敏锐地察觉到雾中有了变化――不再那么虚无缥缈,而是有了什么实在的东西出现。 他的发现很快得到证实,夕言挥手散去白雾之后,众人看到眼前凭空出现的精致楼阁完全地瞠目结舌。席琴指着那座三层小楼结结巴巴: “夕、夕兄,那个,那个是……” “这一座是冥水楼,我在遗府中得到的。” 夕言这么一说席琴就明白了。他大为惊叹,完全不知同伴是什么时候收走了这样的一件奇宝。 “各位,请进吧。” 夕言笑咪咪的,心道要是让你们知道这仅仅只是我得到的“迁云宫”的外围一座护楼,怕是要吓掉了下巴吧。 第一百章炼 座冥水楼通体由黑色带着墨蓝流水纹的玉石雕琢,不)7缝,混然天成。廊柱与檐角上的雕功细腻,各种水中异兽、海底奇珍刻得活灵活现,恰到好处地点缀出小楼的精美。 小楼只有正中一道六扇并排的门扉可以进出,夕言引众人来到门前,那门无风自开。 进屋之后发现里面一如外观,同样华丽雅致――水蓝薄纱银丝流苏的子挽出柔美的风情,两旁立着几座半人高的水晶圆柱,里头注满清透的水,几丛浅紫色细长柔草在水中摇曳生姿。纱之后的主位上摆了一张长几和一只蒲团,从长几往大门两侧还另设了几张小几,显然此处是主人待客的地方。 席琴左看右看一边惊叹一边好奇: “夕兄,你让我们来看的就是这座屋子吗?” “当然不是。” 夕言扬起头唤了一声: “小鬼,把东西拿下来。” 从侧墙通向楼上的阶梯那里飞下来一片云雾,团成圆圆的一团,上面托着一个圆溜溜的黑石块,其上一角破开来,露出里面冻胶一样的东西,正是夕言在黑矿里取出的不知名天材地宝。 席琴“啊”了一声, “原来你把它放到这里来了。” “不然哪里装得下。” 夕言应着。一边吩咐: “小鬼。把它放到中间来。” 雾团闻声托着石块在中间找处宽敞地地方放下。然后雾团收缩着化为一个大脑袋细身子地白色小怪物蹦跳着跑到夕言身边。席琴一见它就笑了。原来这只小雾精一直跟着夕言啊。 雾鬼扯着夕言地衣角跳着讨赏。夕言摸摸它地头。安抚一番。提步上前走向黑石。 这一次夕言没有什么好犹豫地。竖掌为刀。直接切入石团之中。挖出最中间那团银色地丝团。 丝团入手冰凉被掏出来之后便有阵阵水属性灵气从中散发。 “席琴,这是什么?” 夕言把丝团放到席琴面前,席琴伸手去接,刚一碰就闪电一样缩回来,哇哇叫着: “好冰好冰!” “会吗?” 夕言古怪地盯他一眼,除了微微有些凉之外,他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大概是它跟小家伙属性相合,所以小家伙拿它就没关系。” 乌雅若有所思,夕言闻声眉头一跳, “谁是‘小家伙’?” 乌雅愣了一下,而后邪邪一笑: “我们这里谁年纪最小当然就是谁了。” 夕言怒目而视,席琴偷眼看两人,总觉得那两个一遇到一起,就不像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倒跟两个斗气的孩子差不多。特别是夕言,平日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只有在乌雅的面前才会表现得这么……可爱?还有那个乌雅,哪一次见他不是冷冰冰面无表情,也只有对着夕言的时候话会多起来。那两个还真是,不知该说他们是天生对头呢,还是说他们感情好呢? “好了好了,不要吵,先看东西要紧吧。” 席琴来做这个和事佬,夕言扭头一握丝团,哼了哼,再次把丝团放到席琴眼前供他辨认。 这一回席琴可不敢再乱摸,就着夕言的手细细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最终肯定道: “这是极光丝!” 夕言点点头,睁大了眼等着他解释。另两人也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 “极光丝是一种极少见的丝线,集坚韧与柔软为一体。它坚迂精金,可穿透铁石,刀剑法宝也难以崭断。可又是绵软柔长,练成法宝后可随主人心意任意变化,又可自由收缩,被称为百变之器。在所有丝绳类材制中,极光丝是排名最高的,远在冰蚕天丝和血凝丝之上,传说仙器捆仙索就是用它为主材炼成的。” 夕言听得都呆住了,捆仙索,那是传说中连仙人都可以制得服服帖帖的上品仙器,居然,居然就是用这个炼的?…… 夕言只觉手中之物重逾千金,明明冰凉之物,怎么好像越来越热起来了? “看来有人被吓到了。如此贵重的炼器之材,要是被炼废了,可不是天大的罪过?” 乌雅语带笑意,夕言气往上冲,狠狠道: “我就不信炼不了它!即然他跟我天生契合,说明我是它命定的主人。” 夕言挑衅地横了乌雅一眼,转身蹭蹭蹭上了楼。乌雅抬脚跟上去。 二楼与一楼不同,布置成了一间静室。四角里安放着珠贝,雕花的窗前挂着浅色纱,几上安置了一座小小的香炉。 静室再无别的多余装饰,夕言把中间一块空间全空出来,一盘膝坐下,取来极光丝和星斑墨晶放到身前。 乌雅跟进来后反手关上房门,并在门扉上下了静音咒。 他在夕言身侧不远处坐下,一反刚才奚落的态度,变得不言不笑肃然而视。夕言微微侧头淡然扫视一眼,便不再观注。 夕言现在所用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法名为水炼。与修仙界流行的真火炼器不同,水炼因为炼器过程中变数较大而且很多炼器材料都不适合用水炼之法处理,所以少有人使用。但是水炼法也有它的好处,与火炼相比,水炼无疑更加适合水属性和阴寒类法宝的炼制,不损铸器材制,是炼制阴寒法宝的最好选则。 夕言本也是不懂的,这些都是乌雅在这三月之内告诉他的。 乌雅早已明白夕言为男性修士中极少见的阴寒体质,所修习的也是水属性功法,因此特意教给他水炼之法,自然就是想着夕言能一举炼出与自身最相合的法宝来。不过因为什么某些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因由,乌雅从来不这么说,反倒是表现得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真不是不知道该说他是别扭还是…… 夕言知道旁边坐了一个专家(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安心了不少。拿起丝团,夕言凝神静气,捏起指印即便动手。漫天寒气飞舞,空气中的水气源源不断汇拢过来,极光丝颤动着,一点一点从丝团中分离、游走,然后被夕言的灵气包裹。 夕言与极光丝一同被笼罩在一点点聚集的白色水气中,从外面再也不见其身影。乌雅两眼一闭,放出了神识。 第一百零一章树欲静,风不止(一) 言和乌雅从静室出关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席琴一眼看到夕言笑咪咪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他兴奋地迎了上去: “夕兄,炼出了什么法宝?让我看看吧!” 夕言伸出左手,只见他的手上戴了一只淡烟色薄如蝉翼的手套,透明的材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手套上有一丝丝冰蓝的星光时明时灭地闪动,细心观察会发现它们组成一条蜿蜒的藤蔓状图案,几朵含苞欲放的夕颜花掩映其间,花芯的地方由数道蓝光汇聚,闪亮起来的时候便如星子一般,排列成一个玄奥的图案。 这只手套堪称雅致优美,紧贴着夕言骨肉匀称的左手,几只纤长的手指从手套只有一半长的指洞中穿出来,显得更加青葱如玉。 “好漂亮的手套!” 席琴一眼就被迷住了,摸一摸,手感如水般光滑,微带凉意。 “怎么会是这个颜色?我记得极光丝是银白色的啊。” “我加入了一块星纹墨晶。”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不一起炼进去?我记得你有四块墨晶的啊。” 乌雅站在一边儿“扑哧”闷笑一声,夕言立马横过去一眼,乌雅耸耸肩,见好就收。席琴依然睁着满是疑惑的眼睛等待答案,夕言只好说了一部分: “我现在功力不够。如果强行融炼全部地墨晶。我怕会适得其反。所以只炼了一块进去。” “哦。真可惜……不过没关系。你这手套也很好了。至少是高阶法宝吧?” “嗯。” 席琴欢天喜地地去了。夕言在他们出逃地时候放弃了自己地法宝。这件事一直被他惦记着。都快成了他地一个心结。所以这一回夕言顺利炼成新法宝。他却是显得比夕言还要高兴几分了。 席琴走得远了。乌雅盯着他远去地背影道: “你为何不告诉他你本来有机会炼成一件次仙器地?” “不是没成吗?最终也只是一件高阶上品罢了。” “这样你还不满意?你已经是我见过在炼器上最有天份的人了。别人都是从小东西开始学起,练熟了手才会开始炼制真正的法宝。你初次尝试就成 “说得你好像见过很多炼器的修士一样。” 夕言翻个白眼给他看,而后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地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最后要不是你出手相助,这一次不要说高阶法宝,怕是连材料都要浪费掉了。” 夕言望着乌雅极慎重地道了一声: “谢谢你。” 乌雅被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竟然感到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第一次不知如何回应。 “啊,那个,没什么。” 乌雅干咳两声,转开视线,顺便转移话题: “你的法宝叫什么,名字取好了?” “我决定叫它百幻。只要入了它的网中,无人可逃。……当然,只是指一般情况罢了,那些实力强过我太多的对手肯定是不行的。” 虽然这么说,其实夕言还是挺满意的了。乌雅哼哼着,许是因为百幻也有他的功劳,所以对这法宝份外上心,竟出言替它分辩起来: “其实你这回也只是粗炼,日后还要用自身灵气养护。再则那极光丝你不是也还没有完全炼化吗?等以后你功力提升了,再行炼制,加入剩余的墨晶石,此法宝必定还能再行提升,或许能成长为一件仙器也不一定。” 夕言笑起来: “那就承你吉言了。” 就在两人说笑时,晴空之上响起钟鸣之声。 夕言心里惊疑,乌雅更是早他一步戒备起来。此时只见不远处安通文从炼丹房里窜了出来,皱着眉直直地往谷口那边看。夕言扬声问: “安老,怎么了?” 安通文细听了半晌,回他: “此钟声表示有人来访。” “来访者?” 席琴不知何时也走到近前,参言道: “故人来访是好事啊,要不要我准备点茶水?” 乌雅闻言撇撇嘴,夕言拉过席琴解释道: “安老几十年没有回来了,这一次也没有告知任何人回谷的消息,怎么突然有什么故人来访?而且现在外面必定是大乱之局,此时有人找上门来,不见得是好事。” 席琴一听就知道自己又说了错话,红着脸退到夕言身后去了。安通文对他点头道: “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钟声响起说明来人是知道桃谷的扣门之法的,想来不会是天林门的人。 许是以前哪位与我相交的老友前来……虽说不一定会带来什么好消息,不过起码的安全应该还是不会有问题。” “不论来者何人,我们去看看便知道了。” 乌雅自从伤势大好后便越发嚣张起来,眼前一脸“如果是来找茬的就通通打飞”的样子。不过他倒是也有这个资格自傲,必竟是结丹后期的实力,真论修为比夕言还要高上一筹。除了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无论来者是谁他都不惧。而那些元婴修士哪一个不是门派长老、太上之流?恐怕也不会有时间跑到这小小桃谷来吧。 “安老,我们一起去看看。” 夕言提意,安通文应下,便领头往谷口走去。 在谷口那株巨大的桃树下,他们见到来人。令他们意外的是来者并不是安通文的什么故交,当然,也不是天林门派来的追兵,而是夕言的“合作对象”,那位黑矿中的文雅修士容铭。 只见容铭站在桃树下悠闲自得的样子,半点也没有身处乱世的肃杀凝重。见到他们出来,容铭当场满面微笑地抱拳一礼: “各位好久不见,安老精神大好了,夕道友和席道友也尽都平安,容铭幸不辱命。这一位道友是?” 乌雅冷冷道: “乌雅。” “原来是乌道友,幸会。” 乌雅并没有纠正他,夕言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主动接过话头: “容道友的修为看样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真是可喜可贺。只是在下一直以为道友现在必然忙于对付天林门,不知容道友是如何找到此处,又有何事专程前来?” “来此自是有因由,不知可否进谷再谈?” 几人望向安通文,必竟他才是此间主人。安通文没有多想,打出法诀开门迎客。 第一百零二章树欲静,风不止(二) 于藏拙的心理,一行人并没有把容铭引到夕言的那座t|而是在安通文有些简陋的草堂中接待了他。 容铭坐于堂上,青衣布衫一身素雅,神色坦然还真如一平日访友的寻常人。不过无论是夕言不是乌雅,都对他抱有高度戒备,连安通文也察觉出此人费心思寻得桃谷扣门之法还专程跑这一趟,目的怕是不会简单。不过,他的目标应该不是自己才对……安通文侧眼去看夕言,乌发蓝衣的少年沉稳端坐,不动声色地与容铭对视着。 夕言半点也不急,虽然可以预料找上门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容铭主动上门,说明这是对方有求于己方,还是占了一线先机的。而且,自己这边也不是没有底牌,至少现在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冷面男子就让夕言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而容铭在来之前也早已想过面前的少年并不是个易与角色,只是现在亲眼所见,对方的阵容还是超出了他的预那名少年恢复实力之后居然也是结丹期(夕言当然还是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实修为,某人以前教导他事事都要留有后手的习惯依然深刻于他的脑子里),而他身旁没见过的那名高大黑衣男子则是不折不扣的结丹后期,哪怕是自己也根本看不透他的深浅,如何能让他不吃惊?结丹后期修士在这个星球是仅次于元婴期的存在,统共也不过那么几个,现今元婴期们都相互牵制的情况下,多蹦出来的这一个无论投入哪一方都是可以让天平倾斜的重筹码。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是一件超出预计的大好事了。 “夕道友也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这一次来,是想请你和你的同伴出手相助的。” 容铭清楚和夕言这样通透的人谈,拐弯抹角是没有意义的,只会招至对方反感,还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 “这桃谷现在还真可算是避世的好地方,可是我想夕道友也不会不清楚外面是什么状况。不瞒你说,目前我们已经联合了许多对天林门不满的同道,想向天林门讨回公道,难道夕道友不想趁机报了黑矿被押之仇?” 夕言不为他的言语所蛊惑,垂下眼轻晃着手中茶杯,淡淡说道: “记得当初我们的协定是我帮你们找开通道,而你们帮我们引开天林门视线。现下我们双方应该是两清了,我不认为自己还有必要掺与到你们两派的争斗中去。实话说了吧,对你们的境况我也了解了一二,现在你们和天林门实力不过伯仲之间,最后还指不定谁会获益,我又何必去趟那混水?” 果然,这个少年早已洞清情势,而且拥有着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根本不会是自己三言两语能煽动的,但这也让容铭更想邀他出手了,自己实在是需要有这样一个帮手,而不止是孙战那样只有一身武力的蛮汉或是门派里被长辈保护过度而自以为是的所谓精英。再加上他身边的乌姓青年(这里他一直都误会了),实在是一大臂助啊,还有精于炼丹的桃谷老人安通文,都是可用之材。想到这里,他更势在必得。 “夕道友所言不错。可是道友是否想过万一这一场争斗下来。是我方稍逊一筹又会如何呢?” 既然美好地远景打动不了对方。那就反过来说吧。 “如果我方失利。天林门势必不会轻易罢休。他们必然会想要找出所有从黑矿中出来地人。像我们这样背景深厚地自然还有些自保之道。可是夕道友和这几位。恕我直言。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抵挡天林门地办法吧?况且这桃谷虽然隐蔽。不过也并非无人知晓。像我这样地人都可以找上门来。那天林门找到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难道夕道友希望等到那个时候独自面对天林门地怒火吗?我想这可不是聪明人做地选择。” 夕言没急着回话。而是侧头扫一眼乌雅。对于乌雅来说。容铭地话里倒真有一句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个家伙向来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仇必报。而身陷黑矿无疑已经让他觉得自己颜面受损。虽然那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一个倒霉地意外。而且他还因祸得福。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天林门地憎恨。如果有机会亲自动手报仇。他会非常乐意地。因此。当夕言看过来地时候。他俯身在夕言耳边说着: “他说得也有道理。与他们联手应该是最能重创天林门地机会。当然前提是外面地情况与他所说相符。而且我们也有必要从他们那里收集一点情报。你不会想一直呆在这个星球上吧?” 乌雅地意思夕言一听就懂。这个男人地确比自己想得更加深远。夕言决定照他地意思来。但是。必要地后手还是要留一点地。也决不能完全陷入对手方阵营中。以免到时不好脱身……夕言地脑子里很快盘算完。这才答复容铭: “容道友的话的确有道理,如果能在对抗天林门一事上尽一点绵薄之力,我等也是十分乐意的。可是这必竟是我等四人都需要决定的事情,还请让我等商议一下如何?” 容铭从善如流到外头逛去了,夕言却在屋里抓紧时间向目前还不是很能进入状况的两个人解释情况(其实不能进入状况的只有一个人,安通文活了几百年,再怎么样也是有些见识的,多少还是听懂了这个三打的半哑迷,也早就做出决定跟着夕言走。他深知自己实力不行,只有跟着这个聪慧强大的少年安全才有保障啊,他是打定主意要靠着大树乘凉了)。 于是没过多久,容铭就一脸笑意翩然而去,剩下的四个人则开始忙着收所有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灌和各种法宝、丹药,准备出谷。在这一阵忙乱中,夕言也免不了叹上几声,平静的生活啊,又一次要离他远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鹿城 铭给出的会合地点是离桃谷向西较远的一座城市鹿城t3驭飞剑也要两天一夜才能飞得到。想一想也是当然,那里必竟是与天林门对持的门派的大本营,自然不可能选在天林门的眼皮底下。 冥水楼的初次飞行夕言心中还是挺紧张的,一丝不a地按照脑子里记忆的步骤操作着。其实如果他能解封整座迁云宫的话,会有宫中别的造物来帮他完成这些繁琐的工作,可惜夕言的修为不够,目前便只能亲力亲为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灵石还是充足的,无论是迁云宫正宫还是它周围的五行护楼都备有一间专门储存灵石的密室,以供它们独立飞行时取用方便。否则,夕言这个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两块灵石的穷人,如此庞然大物的消耗根本就是供不起来。 冥水楼的灵石室他去看过,放着好几箱低阶灵石,粗略计有五、六百块,在短期内是不用担心灵石不足的问题了。不过这也给夕言提了个醒,为迁云宫日后庞大的消耗,他势必得把获取灵石列为今后的重要目标之一。当然,不是现在的目标,现在他们最重要的就是在天林门发现他们这群眼皮下的敌人之前,赶到鹿城去。 冥水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席琴大惊小怪了好一阵,安通文则是长吁短叹着,念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归此地。那么夕言和乌雅这两个真正拿主意的在干什么呢?此刻两人正在三楼廊檐下凭栏而立,眺望远去的山景。 夕言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出神,乌雅忽然问: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什么打算?” 夕言疑惑着, “不是这就准备去鹿城了吗,还要什么打算?” “我是问离开这里以后。”夕言挥手笑道: “眼前地事情都还没办好呢。哪能想得到那么多。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山门可回。孤身一人哪里去不得?随缘好了。我是准备好好体验一番世间百态。然后找个地方闭关修元婴地。大家不都这么做吗。” “随缘啊……” 乌雅眼神一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夕言没注意他地神色。专心欣赏起脚下地山川河流来。不用驾驭飞剑便可完全放松了心神去看美景。这倒是头一次地新体验。 乌雅静默片刻。又道: “这次去鹿城。你想好了吗?” “你是指哪一方面?” 夕言终于回身看他,依在雕花玉栏上漫声反问。乌雅用同一姿势与他靠在一起,轻声笑道: “别跟我说你没有一点想法。无论怎么看,你都不是那种为了和自己没多少关系的人拼命的性格。除了某些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心软与比较过剩的同情心之外,你实在应该算做一个聪明人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大道理跟本不会往你的心里去。你又不是明皇星的人,要说会为了他们拼死出力我是根本不信的,‘明皇星的人自己内哄与我们何干?’别说你没有这种想法。所以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先沟通一下吗?再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同伴了,更别说你还要保下下面的两个,应该少不了要我帮忙的时候。” “既然是同伴,那他们可就不止是我的责任。还有,我也没有漠视他们打生打死无所谓的想法。” 虽然眼前的男人和当年的司空如出一辙,可夕言到现在依然不太习惯他们的某些看法――哪怕他明白那是才正确的生存之道,而他自己也常常做出同样的决定――却依然是从心底里不太喜欢的。 乌雅仍是挑着嘴角等待他的答案,夕言摇摇头,无奈道: “你都看得这么透了,难道还猜不出我的想法?此去鹿城无非两件事罢了:如果容铭他们势大,就帮着他们打压一下天林门,最好能把黑矿的事情做个彻底了结以免后患。再有就是打听这个星球的大挪移阵位置,尽早离开这个是非圈。” 其实夕言很想再加一句:这些都是在你大少爷不会对天林门心怀怨愤执意报仇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正如乌雅把他看了个透底一样,夕言对乌雅也算有了不少了解,这个人的自尊心之高,报复心之强,恐怕不会原意放过对天林门落井下石的机会,除非天林门在这场争斗中占据明显的优势,就那样怕是他都会想方设法咬下人家两块肉来。 当然了,这种话肯定是不能当着乌雅的面说得太明白的,哪怕那是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且有些自得的性格。 乌雅从夕言瞄过来的眼神中充分理解了他没说出口的那些话,混不在意地俯视下方大地,指着远方一个小点说: “我们快到了。” 明皇星多山,平地很少,所以大多数城市都依山而建。而这鹿城却不太一样,找到了两山之间一块极为难得的平坦洼地筑城,东西连接两道山脉,南北又牵起两条大道,于是成为明皇星一座重要的贸易城市和交通要道,极为繁华。 夕言一行到达此地时正是夕阳西下,在高高的云层之上被阳光明晃晃地照着还丝毫不觉得,直到下了地才发现城中灯火初上。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一行人从冥水楼上驾了飞剑下来,落到鹿城门口。 夕言对再一次搭了他便车的席琴道: “我看还是想办法给你弄一把飞剑吧,日后也方便些。必竟从现在开始我们大概会长时间呆在天上。” 席琴可说身无长物,除了他的那把本命琴就再没别的法宝。闻听夕言此话,点点头: “行,要是遇上了就买一把。” “何必去买,不是要和天林门的人开打了吗,到时候捡一把不就好了。反正你也只是要用它飞一下,又不是炼本命飞剑,没那么多讲究。” 乌雅的话让席琴当场黑了半边脸,夕言立刻接下去: “那席琴的飞剑就交给你了,最好是能捡把木属性的,反正‘顺便’嘛。” 说完,夕言拉上安通文, “安老,能不能说说这鹿城的情况?你应该有点了解吧。” 安通文好笑地看一眼乌雅,跟夕言边走边说起来。乌雅“啧”了一声,随后跟上。 第一百零四章齐聚 鹿城分为主城和辅城。主城便是我们眼前看到的这)t山腰上别建有数个小村镇是为辅城,那里是鹿城凡人居住这地。除了在主城里工作的凡人之外,是不允许凡人进入主城的。因此,这座城市里大多都是修仙者。你知道,在修仙者的城市规矩都是通用的,不许飞行啊,不许动武啊,反正就那几条。” “那个,安老,您能不能说得仔细些,究竟有哪些禁忌?” 这时候夕言也顾不得会不会让别人笑话他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了,能够不惹麻烦上身才是最主要的,反正安通文也是自己人。 安通文对于夕言的问题只是稍有惊讶,再一看席琴也好奇地凑过来,便笑了,压下心中疑惑尽心解释道: “修仙者的城市中,第一条规定便是不允许在城中驾驭飞行法宝,城墙处外三百米都是禁飞区,进城出城都只能步行。第二条就是不可在城内与人争斗,如果两人起了争执,城中有专门的擂台。第三点,便是要听从城内执法队的指示,通常执法队是一座城市里都有一个主事的门派或是联盟,他们会派出执法队维持城中次序,执法队也是唯一可以在城中飞行的修士。” “鹿城的主事者是谁?” “鹿城是座贸易大城,这里面的利益之庞大,并不是哪一个家族或门派可以吞得下的,所以鹿城是由几个门派共同管理。其中最大的一家就是枫华堂。在这里还有一座明皇星第二大的坊市,里面东西齐全,无论是法宝、丹药还是功法、材料应有尽有,我们可以去看看。” 这样说着,不一会儿一行人就进了城门。 城里的繁华仍然让夕言小小地吓了一跳。宽阔的街道两旁尽是雕梁画栋的楼宇,统一的红漆门栏和雪白墙壁一直延伸向街道尽头。金色琉璃瓦的屋顶飞檐斗拱,屋脊上立有灵兽,屋角挂着铜制风钟。 来来往往的人群果然如安通文所说,大部分都是修仙者,和以前夕言去过的那座林中坊市相比,这里的人又多了不止一倍,实在让夕言惊叹,原来世上还有如此多的同道啊! “这两边都是商铺,夕君想不想去看看?” 安通文扮演着一个尽职地导游角色。夕言拉住跃跃欲试地席琴摇头道: “现在是没有时间了……看。有人来接我们了。” 放眼一望。果然在远处有几名修士急行而来。领头一个就是容铭。 远远地。容铭便堆起一脸笑容招呼着: “夕道友。乌道友。安老前辈。席道友。你们总算来了。” “让容道友久等了。” 夕言上前一步,微笑着应道。容铭早已习惯夕言做为一行人头领出面应对,不过在其他人眼中还是有些怪异的吧,必竟从表面看起来夕言只有结丹初期,而乌雅这个冷傲的青年却是真真切切的结丹后期了。按照通常惯例,总是该修为最高的那个才拥有队伍中的话语权。因此不少跟着容铭一起到来的人多少用点探究地打量起夕言来,想看看他的身份有何不同之处。 夕言对这些目光来者不惧,他们越是摸不清自己等人的底,才越是安全――他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大家现在都站在一起和乐融融就真的是团结一心再无其他想法了。 容铭给他一一介绍了身后的人,可惜夕言一个都没往心里去,因为那些人身上都没有那种能让他注意的“气”,对于他来说,那些就好像是一群与己无关的过客,无需多花心思去对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容铭在这之后就立刻把他们领到了鹿城现在的议事堂,在那里夕言才真正见到一些重要的大人物。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坐在正中一身金红衣饰的孙战。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孙战修为已经恢复到结丹后期,与乌雅一样,夕言同样看不透他的修为,应是要比自己高出一筹。孙战狂傲之气比在黑矿时更甚,身边围了几名同样红衣的修士,却冷冰冰不爱搭理,只在容铭进门时向这边望了一眼,并对夕言点头示意。 容铭小声介绍着,夕言得知孙战此次是枫华堂的主事者,代表枫华堂出战。另外还有别的一些门派,如风虎门、欣阳殿……全都是以他们马首是瞻。夕言与这些各门派的领头人一一见礼,也充分认识了一下容铭所说的集中的明皇星大半门派势力的实际成果――的确是很兵强马壮,就不知天林门那边准备得如何? 就在大家寒喧之时,一名修士奔了进来,想去孙战那边,却被他一瞪,看到容铭站在这里迟疑了一下就走过来,附在容铭耳边咕嘀几句。 容铭面露喜色,向夕言告个罪匆匆迎了出去。夕言心中一动,看来是有什么大人物到来了。 被容铭迎进来的是一群女子,素白的长裙上系了七彩丝绦,走动中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白裙女子们各个花容月貌体态动人,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足可称为倾国之色。 伴随她们到来的,是众人的议论之声,夕言听得清楚,不远处一名修士与同伴小声说着: “圣香谷也来了?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夕言脑子微微一转就想起了圣香谷为何地。明皇三大门派,这里就集齐了两个,联合起来对付另外一个还不是无往不利?难怪刚才议论的修士们会语带喜色。不过,不是说圣香谷从来都保持中立的吗?这一次为何趟这混水?倒是个值得玩味的问题。 夕言这里还没想明白呢,身后有人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站定。夕言瞅一眼身边高大的青年,只见他冷冷地盯着圣香谷一行人。他们有过结?夕言觉得不太可能,乌雅并没有提过他与明皇星的人有什么瓜葛,而且据他所知,乌雅也并不是明皇星的人。那么……略想了想,夕言明白了,不由觉得好笑。乌雅不快地瞪他: “笑什么?” “呵呵,你该不会是以为她们是来做和事佬的?” “有这种可能。” “对,可能性是有,不过依我看这一回不是。” 夕言扬起下巴比比圣香谷领头女子,她正轻移莲步,坚定地向着孙战行去。 第一百零五章约战 一回,看来人是到齐了,容铭当下招呼大家坐下。 夕言几人的坐位被安排在孙战的下手,与圣香谷那位绝色女子斜对而坐。 就散修而言,夕言几人的坐次完全可以让人侧目。夕言在坐下去之前还很是吃惊了一番,直到乌雅和他耳语几句后方才释然,安安稳稳地坐了下去,把各方注视的目光视若无物。 主位自然是要留给一名绝对够份量的人物――元婴期。不过现在空无一人,也自然也是要让它空着了。容铭站在主位之前主持了这一次的商谈。他先是进行了大段情绪激昂的煽动性发言,把天林门说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邪派恶徒,而后又对在场诸人大加吹捧,总之就是把自己放到了绝对正义的立场上。 夕言坐在下面神游天外,好不容易听到容铭开始说正事才回过神来。 “各位,此前天林门已派来代表要与我等面谈。我想这面谈之意无外乎就是想要推脱他们数十年恶行之责。各位,我们是绝不能允许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容铭最后一句话可算说到大家心里头去了,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冲着挖天林门墙角来的?报仇反倒成了顺便。当下全场气氛热烈起来。夕言几人自然是不会参与进去,横竖坐着无聊,侧头与孙战闲聊起来。 孙战为人豪放不羁,但凡他看不上眼的根本不削理会。不过对夕言却是不同的,此子当日在黑矿中沉稳淡定的风彩早已深入他心,自是要高看一眼。再则孙战从坐下开始就觉得对面有人目光灼灼,美目盼兮在他看来可不一并就是美事,巴不得有人对转移一下注意力,当下两人也聊得开心,夕言从孙战那里了解到不少天林门近日动向,心里越来越有底,顺便肯定了对容铭意图的猜测。不过,居然想用他们来……不捞回点好处可不就亏本了吗? 乌雅在夕言身后冷哼一声,夕言回眸一笑,交换了一个彼此才能看懂的眼神。乌雅得到夕言的安抚,重又回复冷淡漠然的神色。不过这短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的一瞬完全被孙战看在眼中,对这名跟在夕言身后不言不语的青年上了心,在乌雅身上他闻到了强者的味道。 他们这厢交流得正欢,可是就有些人十分不识趣想来进来参一脚。当那声刺耳的“夕道友”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夕言就知道正戏开场了。 瞥一眼乌雅,指望着他出面震上一震,那些人必不敢贸然犯到结丹后期高手身上,谁知乌雅两眼一翻,混然不理。夕言郁闷之,偏又拿他无法,只得自己出面去应付。 “这位道友请了。”一边回礼。一边拿眼角去瞄容铭。见那家伙正与其他修士相谈正欢。一副忙碌样。暗自咬牙。 夕言一边应对一边侧观旁人。自然表现得心不在焉。前来搭话地男子气极。他本就是因为看不顺眼夕言几名散修坐在高位准备来探探底地。这一来找个碴就更有名有目了。 “夕道友不知有何所长。竟得容、孙二兄优待?想必日后与天林诸人开战道友也必然是要当得头功了。” 这一通话说得又是羡又是妒又是猜疑。夕言哑然半晌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竟出了这样一个“绝顶”地人物?居然还派出来做联盟之事。他家地师长莫不是脑子发晕了? 旁边有人似是认识此修士。却不知因何没有上前拦阻。隐有看好戏地神色。就不知是想看哪一方地好戏? 如此也好。夕言盘算着此人自己找上门来。而容铭又不出面。那大约就是送来给他当对手地了。人家既有此好意。当然不必推拒。反正合作嘛。自己总是得给出点诚意才是。却不知对方又给准备了什么样地报酬?眼角一斜。正好看到容铭对他侧目而视。 夕言回以一笑,这才正眼打量面前这人。 此人长相还算不难看,身上所穿华丽,腰缠玉带隐带灵光,是件法宝。头上束冠也不是凡品,再看其神色倨傲,想来出身不低。但是以夕言的眼力又哪里会看不出他结丹初期的修为并不稳固?体内灵气浮躁灵台也不甚清明,恐这一身功力是借由丹药灵草之外力而得。 既然如此,此人定然也没几分本事,难怪让人撺掇着到他这里来触霉头。于是乎夕言也觉着不必给什么好脸色,权当陪着演戏罢了。即便冷哼一声,傲然道: “容道友让我等坐于此处,必然是因为我等有此实力。日后天林门找上门来,道友若是不敌自往我这里躲就是了。” 夕言平日里哪会说得出这种话来,就连此刻神态也是向来人现学现卖的。不过这世上的人大都只容得自己猖狂,又哪里能忍别人在面前嚣张?那修士立刻就怒火上头,飞剑一闪而出便要攻来。 早就严阵以待的夕言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时间,那边飞剑刚刚冒出头,青溟已经裹着极冻寒霜压在了他的脖胫上。 青溟在夕言体内长时间的炼化,现在寒气比当初盛了不止一筹,哪怕夕言没有着意动用寒气,它一出场也弄得四周温度急剧下降。压上对手脖胫的青溟只有一指长短,它释放出的寒气却将那人冻得须发皆白,狠狠打了个冷颤。 随着这个冷颤,来人先前的气势便去了一半――他虽然实力不怎么样,可眼力还是有点的,自己还没晃过神来呢,人家的剑都压脖子上了。同是结丹初期,这也差得太远了点…… 夕言压着他的脖子,扫视全场,坐壁上观的众人神色各异,但再无一人动来试他深浅的脑筋。 容铭眼看目的达到,急急过来做个和事佬: “夕道友,王兄,两位这是作什么?大敌当前,我们当一至对外才是啊。” 夕言望着他满含深意地笑了笑: “容道友说得对,我和这位王道友想要切磋一番,却忘了此刻时机不太对,倒是我等疏忽了,还望见谅。王道友,不如我们改日再比试?” “啊,好,好,改日。” 姓王的还敢说不?忙不跌地离开夕言老远,恨不得再不见他才好 第一百零六章星 夕道友,此间商谈已毕,与天林门约定之日还有十天们找个地方聚一聚,让在下聊表谢意。” 容铭的笑容落在夕言眼里十足一头狐狸。夕言同样眉眼弯弯道: “不如到我那里去吧,清静不受人打扰。” 孰不知他的表情在容铭眼中又何尝不是只小狐狸? 两人相携而出,旁人再无一人敢多言半句。乌雅和席琴、安通文跟在两人身后。不同于乌雅的理所当然,席琴还是第一次被人以敬畏的眼光看着,有些飘飘然,而安通文心中也暗自咋舌不已。 容铭打得好算盘,夕言也有意配合他,一行人着意高调地奔行至城外,由夕言领头登上浮于半空中的冥水楼。夕言没有给冥水楼使用云雾遮掩,就那么明明白白地飘在天上,引来不少有心人注意。 容铭踏足冥水楼后一脸惊叹,环视四周高雅华贵的布置和开阔的门庭,丝毫不逊于几大门派的厅堂。 “夕道友这地方可真是不错,有如此仙家府邸,道友身家不斐啊!” “容道友说笑了,不过承了些前人荫蔽罢了。道友请进。” 把人让到室内,席琴自觉地泡了茶端来。还好他们在桃谷的时候安通文找到不少以前的珍藏全带了来,不然还真是一点待客的东西都没有。 夕言与容铭对面而坐,乌雅把席琴跟安通文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到夕言身边,两个人加起来的气势让容铭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今天来此。先得谢谢夕道友先前地帮助。” 夕言轻笑: “容道友不知说地是哪个先前?如果是黑矿之事。我们相互合作当不得这个谢字。如果说地是刚才嘛。夕言还真有些疑惑想向容道友请教。” 容铭神色丝毫不动。微笑着坐等夕言开口。夕言看到他如此神色。哪里还有什么不懂地? “想来果然如我所料。容道友热心地找我们来。是为了让我们引吸天林门地注意力吧。不知我今日表现。容道友可还满意?” “呵呵。本就没想到瞒过夕道友。所以才为此事道谢。” “这样看来容道友果真是准备在天林门背后动手脚了。我可以不问容道友想怎么做,也可以配合容道友多招点天林门的人过来,不过容道友又能给我什么样的回报呢?” “夕道友想要什么?” 容铭从容不迫,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双方直来直去,不必打什么哑迷。 “我想要的有两样,其一,我要知道明皇的挪移阵所在和如何使用。其二,我要明皇能找到的最齐全的星图。” 闻听此言,容铭也不得不苦笑连连,夕言还真是给他提了个不得了的条件啊。如果说只是挪移阵的位置和使用条件并不会让他为难,不过星图可就不一样了,那里面记载了附近星域所有被探索过的星球的位置和情况,有人星还是无人星,凡人星还是修士所在,哪些星球上有何种天材地宝何种矿产,哪些星球上有哪种异兽或是发现了厉害的妖类……事无巨细都要记录在内。成一张星图得花掉多少代修士的不断补充修正才能成形,其价值不可细数,只有大门大派才有实力拥有,无不当成极密看守,轻易不会外传。 “容道友天纵之才,我想这两个小小的要求应该难不倒你。” 这还能叫“小小的要求”?容铭有些头痛,不过他也知道对方势在必得,这条件却是拒绝不得。再说他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自己拿不到,可还有一个出身名门大派的家伙应该是可以得到这东西的,最多不过……最多不过去求求他,多说几句好话罢了,莫非那个只知道打架的莽夫还敢对他说“不”? 想通这些关节,容铭终又神色平和起来。至告辞离去之时,还对夕言说: “以你我交情,互称道友不免太过生分,日后称你为夕兄如何?” 夕言脸皮一抽,心道此人都不知几十上百岁了,称自己为“兄”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何时啊……不过修仙界本就是个年纪混乱的地方,从外表根本分辨不出谁长谁幼,夕言也不欲分辩,只得应道: “日后还请容兄多费心。” 容铭走后,乌雅长叹一声: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这里会很热闹了。” 夕言头也不回道: “你那应该算作见猎心喜的宣告吗?” 侧头瞅他一眼: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手痒得很了吧。”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 乌雅凑到夕言耳边轻声道: “莫非你做得这么大张其鼓,也是为了给我找些对手?” 乌雅吐出的气弄得夕言耳朵痒痒的,不由缩了缩脖子,挪开一点位置――他并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 “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容铭要用我们来吸引天林门视线,好让他那边的人能腾得出手来做点小动作。反正一样是要做,又何必遮遮掩掩?本来我提出的交换条件就不是好入手的东西,要想让他用心给我们准备,当然就要拿出点诚意。容铭此人还算磊落,承了我们的情自然会尽力办好我们的事。” “你倒是把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夕言低头苦笑: “要不是你提醒了我一句,我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们如此优待呢,又哪会想得到这么多……说起来什么计策啊谋划啊,我真的对它们很没办法,倒是你,好像很习惯了呢。” 认真地看看乌雅,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种颇为怀念的语气: “你们有的地方真的很像。” 你们?乌雅心里打了个突,他可不喜欢和别人相提并论,以往也从来没人敢这么做。 “还有谁也和我一样吗?” “那是我的一位朋友,十几年没见了。 不,应该说是我的半个师傅吧,是他教会了我这个世界上生存的规则。” 听得出夕言对话中的那个人极是推崇,乌雅忽然地就心情阴沉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诱(一) 空上的冥水楼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停在那里,无论是城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很有点藐视众生的味道。也因此,它成了鹿城众人近几天最感兴趣的话题,人人都在猜测议论,道听途说、小道消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给人平添不少谈资。 席琴知道大战将至,被夕言勒令练功,便听话地再不迈出房门半步,日日苦练琴谱。夕言将他的房间安置在三楼,那里是最顶层不受人打扰,却也将袅袅琴音传得更远了,以至于下方的鹿城都能日日得闻音韵之美。当下,关于冥水楼的传说便又多了一项。 夕言听到风中银铃轻响,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阵法图册望向门口。安通文正好推门进来,一见他便笑道: “夕君。” “安老回来了,如何,下面可还热闹?” “热闹得很呢,你都不知道外头把我们冥水楼传成什么样子了。” “哦,总不会是太离谱的吧。” 一边说着,一边暗道那容铭的动作也还真是快,这几日工夫就把自己等人推到了前台。 “别的都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有一种说法。” 安通文眉头紧皱,不无担忧地说: “我听到外间风传。说是你在黑矿中动了手脚。所以黑矿才会坍塌。另外还有一种说法。说是你在黑矿中得了异宝……” 他偷眼看夕言地脸色。意外地发现少年脸上一片平静。 “就这些?” “这可不是小事。如果传到天林门人耳朵里。我们就有麻烦了。那些人必会视我们如眼中盯!他们明着不来。暗地里地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地。”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好了。” 夕言没心没肺地笑,安通文张口结舌。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摇头嘟哝着: “唉,看来你是早有准备了。那我就放心了,没老头子什么事,我回房炼丹去了。” “安老,最近可能会有些不长眼的小蟊贼找上门来。我和乌雅会尽量把人引到外面去,如果有找到这里来的,你和席琴不用理会,谅他们也攻不破冥水楼的护楼阵法。只是要难为你们,最近就不要出门了。” “嗯,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一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要大意了。” “劳安老费心。” 安通文晃悠着上了二楼,乌雅从门外露出半个身子,靠在门框上说: “该走了。” “他们来了?” “嗯,刚才姓容的送了信来,在两百里外发现可疑人迹。他说让我们高调一点。” “我们这几天还不够高调?我保证现在咱俩走出去到鹿城转一圈,屁股后面马上就会缀上无数条尾巴。” 夕言叹着气,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招人眼球过。 “走吧,咱们到鹿城转一圈再去,也让那些人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候他们找不到我们跑到这里来。” “你当他们笨蛋啊?光天化日跑到敌人大本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小心点总是好的,席琴和安老战力都不强,万一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乌雅极为不耐地说着: “你都把他们放到这个地方了还不放心?莫非真想造个乌龟壳把那两个装起来不成?夕言,不是我说你,总不可能让他们俩一直跟着你吧?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不然他们永远都不会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人都是各有所长的,安老和席琴的能力并不是与人拼斗,我替他们多想一点又有何不可?无论日后如何,至少在他们跟着我的这段时间尽力照顾一下总是应该的。而且他们也都很努力,你不也亲眼看到了吗?” 乌雅耸耸肩: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善良还是天真,希望你不会有被他们拖累的一天。” “我尽量。” 夕言淡淡笑着,丝毫不为所动。乌雅忍不住在心底抱怨自己,居然也有管别人闲事的一天,人家还不领情!实在让人郁闷得很。 一红一蓝两道剑光从冥水楼上飞出来,落到鹿城门口。 夕言敏锐地察觉到粘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断增多,不自在地往乌雅身边靠了一步,期望高大俊美的同伴能为自己分担一些注意力。 今天夕言穿了一件淡紫色长衫,衣角和袖口点缀的银白色绣纹华丽高雅,一头及腰长发被同色玉冠在头顶束起而后黑瀑般洒落下来,使夕言看起来像极了一位贵公子。 这一身打扮是临出门之前被乌雅强压着换上的,那小子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然后捡出了最华丽的这一套勒令他换上。 夕言十分不解,他们是准备去打架又是不去赴宴,何需在意穿什么?相比之这一身华丽他其实更喜欢那几件素色的长衫。不过乌雅振振有词道: “你不知道很多人都喜欢以貌取人的吗?穿得好一点,他们就会猜测你是否出自名门。从而达到引人注目的目的,天林门的那些家伙也会更加相信是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再者说,万一那些家伙太无能,把我们跟丢了怎么办?穿得眯眼一点才好让他们找到。” 夕言失笑: “怎么可能……” 说这话的男人自己也穿了一身黑底金线刺绣的长衫,身形挺拔,气势逼人。夕言总觉得这人才更像是出身名门的弟子。或许真的是呢?乌雅从来不提自己的出处,可他有时候不经意流露出的又是身居上位者才会有的气质。 夕言一边想着,一边跟在乌雅身边到鹿城的坊市里转了转,最终还是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不对别人追根问底,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相处的默契之一。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出城驾着飞剑往容铭所说的那处地方飞去。据容铭所说在那里发现了几个鬼返纳碛埃疑似天林门人。 两百里,这个距离上利用某些特殊的法宝的确可以有效地窥视鹿城情况,天林门人会在这里潜伏下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他们两人的任务便是吸引天林门人的注意力,尽可能把这些天林门的探子带离鹿城附近,好让容铭有机会去干他想干的事情。 说起来简单,事实上要带着一群修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是一件很有危险性的活儿,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给搭进去。如果不是对新炼成的百幻充满信心,身边的同伴也足够担起一半风险,他也不会贸然将自己置于险地。只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第一百零八章诱(二) 了地头,发现那是一座草木深深的山峰。一线飞瀑~7绿之间直泻下来,灵动的鸟儿们在林子里起起落落悠闲自得,好一派平和的景象。 乌雅一身黑衣,脚下踩着他那把名叫绯炎的火红色飞剑,一身肃杀。与之并肩而立的夕言则紫衫飘飘,被青溟发出的冰蓝水蕴托着,清冷沉静。这样的两个人立在半空不言不动也足够吸引方圆数里内所有能看到他们的人注意。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莫非是怕了?” 乌雅颇为不耐地抱怨着,夕言语带笑意道: “他们只是想要更有把握些吧。等一会儿来的肯定不止一个两个,别大意栽在他们手里啊。” “哼,你以为我是没经验的小毛头吗?” 乌雅意外地经不起撩拨,特别是来自于夕言的时候。他斜扫一遍下面茂密的树丛,哼,以为躲在树后面我就真的看不到你们了? “喂,小家伙,我们来比一比吧。” “比什么?” 夕言回眸看看身边的同伴,发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嗜血和冷酷,心头猛然一震。 早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他在某些时候会流露出的与司空如出一辙的冷漠一再说明两个人都属于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物。虽然由于司空对他的好因而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惧怕或是厌恶,可自己在内心深处始终是做不到如他们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但是,为什么他总是会遇上这种类型的人呢?似乎还都跟他关系不错,莫非自己也有当恶人的潜质? 乌雅十分不满于身边同伴地走神。那个家伙明显是在神游太虚地表情让他吹胡子瞪眼。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生气了。因为他们等地家伙们终于有了行动。 乌雅眼尖地发现从下面林子里窜出五个修士往他们这里疾飞而来。冷笑一声: “终于藏不住了?来得正好。” 大约是忍得太久了。夕言可以清楚地发现他脸上有一抹兴奋。完全是一头看到猎物地大型猛兽。男人一边飞向自己地“乐趣”。一边还不忘警告他: “你别动手。这些都是我地!” “是是。都是你地。我保证不跟你抢。” 夕言乐得轻松,袖手在一旁掠阵。天林门不可能才来这么几个人,他得小心被偷袭。 天林门的后援来得很快,大约是看到乌雅一个人就把他们五名探子压得死死的,怕他们俩只“熟鸭子”再飞了,而急急地赶来想要一举成擒。 这一次过来的人足有十几个,夕言回头想要招呼乌雅赶紧走,却发现那位同伴正杀得兴起,五名对手这么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两个,有三个都不知死活地掉了下去。 那个人还真是非常地……有效率啊! 夕言带着不知是否该对同伴表示钦佩的心情伸出左手――即然知道那家伙正在兴头上也不可能现在就走,身为同伴的自己也就只好认命地给他当一回后盾了。 说不兴奋是假的,面对十几名修士,纵使他们的修为都不如他可仍是占了大大的人数优势。除了那几名旋照期基本不对他够成威胁之外,还有好几个结丹初期和一名结丹中期,他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两人了,这应该是天林门在附近的全部人手了吧。夕言一人独斗众敌,自觉很有点傲视群雄的意思()。 夕言这样表现也是有所依仗的,他对于自己亲手所炼的新法宝充满信心。只见夕言左手向前抬起,右手变幻了几个指印覆于左手之上,喃喃道: “百幻,千千结!” 物随意动,一道轻烟般的丝网向前铺开,一直延续到视线的尽头,仿佛包罗住了整个天地。 修仙者们的眼力都不是常人可比,烟罗般的丝网虽然淡不可察奈何面积太大依然落入了他们的眼中。领头那名结丹中期的修士最是机警,脚下一顿在丝网前面停了下来。 他一停,身后的人自然也跟着停下,看向自家头领,等待他的指示。 “姜总管,让弟子去试试吧。” 一名灰色头发的瘦高个男修士主动请缨,姜姓修士点点头,吩嘱道: “总觉得这网有古怪,戴成你要小心。” 夕言看到对方队伍中出来一个竹竿似的男修准备破网,不由笑了笑,半分也不担心。他的千千结连乌雅用他的绯炎都不能轻易破开,何况这样一名小小的结丹初期。再一看对方拿出的法宝,心里就更不急了,垂手而立只等着看好戏。 戴成手中用的是他威力最大的一件攻击性法宝“裂地梭”,只一击就可以开山裂土。他满怀信心地对着丝网轰过去,巨大的梭影气势汹汹,相比之下丝网柔弱得像是风一吹就能被吹散一样。然而肉眼所见的强大与柔弱并不能代表真实的情况,实事上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巨梭在碰到丝网的瞬间便开始消融,无声无息的,好像春日残雪在炎炎烈阳下了然无痕一般,最终只留下一只巴掌大的黄褐色尖梭,光泽黯淡地从丝网上掉落下来。 戴成脸色极其难看地收回裂地梭,嘴唇哆嗦着心痛啊!心爱的法宝成了这个样子,这得养多久才能再养出那样的威力? 姜姓总管脸色也不太好,看到丝网那样惊人的表现,让他心中产生一种不好的猜想,如果他听到的传言是真实的,对方真的是毁掉黑矿的人,那么这种猜想很可能成真,那想要拿下这两个小子就很麻烦了。这样想着,他决定自己出手试试。 对于姜总管的蠢蠢欲动夕言给予了一些重视,他站在千千结之后细心感受着对方灵力的变化。 姜总管这一回拿出的是一件黑呼呼的法宝,夕言看那法宝的样子总觉着材质很眼熟。直到对方把法宝放出来涨成一支三丈有余的黑色长矛他才发现,那是一件用墨晶石炼制的法宝。 长矛扎入丝网,连带着整张网都晃动了起来。天林门的人很兴奋,这种反应和刚才可是天差地别,果然总管出手就是不同一般。只有姜总管知道这回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第一百零九章诱(三) 矛是何物所炼姜总管心中清楚,本想吸走对方丝网上破网而出,谁知两方一接触才发现对方网上的吸力比黑矛还强,反倒是自己送出的灵力飞快地流失而去当下姜总管再不怀疑,那张网肯定是由黑矿制成,而且为数不少。那么传言果然是真的。姜总管下定决心也不再保留实力,吩咐所有人一齐动手,强攻丝网。 夕言挑动眉稍,静看那头姹紫嫣红各色法宝一一亮起,相互辉映着砸了过来。夕言摇头,难道他们以为是在砸墙吗,还人多力量大? 说时迟那时快,十数件法宝同时爆发出的光彩晃花了人的眼睛,一时间根本看不到法宝的本体只能见到彩光流转耀眼夺目。等这一阵光亮平息,众人便只能瞠目结舌地盯着不远处那些颜色黯淡与刚才判若两物的法宝发呆。 就在那一阵不能目视的光芒中,丝网不动声色地发生了改变。原本垂直立于两方人之间的平整网面收缩了起来,汇聚成一个个八角形的蛛网,密密地层叠,第一张网中都有一只被捕获的“猎物”,正是天林众人放出的法宝,无一遗漏全都牢牢地困在蛛网正中,有些还如小虫一般犹自颤动着,有些则干脆没了声息。 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蜘蛛网”,夕言笑得极有成就感。果然还是自己炼出的法宝好用,看对面那些家伙的脸色就知道了,想必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想象吧。 “喂,走了!” 身后某人招呼着,夕言眉眼弯弯伸手一招,蛛网们呼啦啦打起卷儿来,不但卷回了丝线,连带着还把困在网中的众法宝们一并裹挟了回来。而那些失了灵气的法宝竟也没什么蹦q,就被他顺顺当当收进了手镯里…… 这是什么情况?夕言看一眼对面十几双通红圆瞪的眼睛,干笑两声,话都不敢多放一句扭头就跟乌雅一同逃命去了。开什么玩笑,再多留一步那些被他收了法宝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人还不把他给撕了! 两人一跳狂飙着,乌雅还有心情大笑出声,看来让他打一架好好发泄一番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夕言一边谨慎地选择去路一边在心中肯定自己的决定,不过身后那一群红眼睛可不这么想,乌雅的猖狂无疑是对他们最大的挑衅,极怒之中速度居然又快了一分。 夕言不时回头,当他发现后面的人由于功力不同而拉开距离之后,对乌雅提意道: “要不然我们想办法把他们拉散了一个个吃掉?总不能一直跟他们这么跑下去吧。这样我们也可以早点回去,我还是不太放心家里那两个。” 乌雅地表情灿烂至极。回道: “你还真是操心地命。那两个呆在楼里能有什么事?不过你前面地提意倒是很不错。就这样好了。” 他回头对着追兵一咧嘴。 “你去钩鱼。我在后面收网。” 意思就是他大少爷手还痒着呢。这样也好。夕言知道自己争斗心不如他强。不用亲自动手也是有好处地。 再往前。是一片林立地小山头。两人笔直地撞向其中一座。然后乎地两边分开。一人一头绕了出去。红色剑芒极快。忽闪忽闪就没了影子。蓝色剑芒稍慢一点。却也很快跟后面地人拉开了距离。追在后面地修士们迟疑了一下。也分成两派。大多数人追着蓝光去了。少数几个奔向红色剑芒消失地方向。 林立的峰头高低错落相互掩映,便只见一道蓝光出电般穿梭其中,后面还缀上了一串不同颜色的“尾巴”。尾巴们有的跟着近一点,有的跟得远一些,拖拖拉拉像是一条被绳索穿起来的珠子。先前舍了夕言另追的几名修士也在遍寻不着的情况下加入了这串“珠子”当中,却没有人发现落在后面的人正在一个个减少。这一场追逐与被追逐、围杀与被杀的游戏大约还要玩上不短的时间,不过一个好的猎人是不会感觉到不耐的――夕言正忙于给身后的追兵制造各种陷阱和麻烦心情大好,乌雅也正急着吞掉落单的“小鱼”乐此不疲。等到天林门众人发现事情不对时,为时晚矣。 孙战发现容铭从三天前开始就一脸喜色。当然,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也只有他这种与之相交甚久的才能看出那张温文面皮下藏不住的笑意。嗯,这家伙有问题。 孙战想了想,这两天那家伙的确是调动了一些人手,还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知道,莫非又准备耍什么阴招?孙战深知别看此人一脸正经文雅的样子,肚子里的弯弯绕多着呢,否则也不可能在黑矿中与自己分庭抗礼这么久。 “喂,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终于忍不住的孙战找了个机会把容铭拉到无人之处追问着,容铭慢悠悠地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你不是忙着与圣香谷卫小姐回顾旧日时光吗?冷落了别人可不好,必竟是好心好意来助阵的,又是圣香谷首席大弟子。” “……你扯到哪里去了,我是问你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如果不是你别有心思,又怎么不知我在做什么?” 容铭笑容微微一收,告诫道: “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就忘了该做的事情。” “啊,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了。” 孙战少有被人教训的时候,眉头打起结来,问: “你还没说呢,在忙什么?” “我派了人去那一边,摸到一些情况,顺便劫了几趟天林的货回来。” “有这样的事?天林门没有防备的吗?怎么做到的,为何不叫我去?” “我拜托住在天上的那两位帮我们引走了天林门的人,从而顺利出入,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这一回的约战,我更有把握了。” “哈,这样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 孙战两眼睁得溜圆,容铭还得反过头来安抚他: “我不是看你跟卫道友相处得挺愉快多给你们点空闲……嘿,别动手!我说的是真的,圣香谷为什么来趟这混水?还不是卫道友为了你,就目前看来,我们不能失去这一个重要的盟友,如果让她们投到对方那里去可就糟糕了。” 孙战黑着脸半天不吭声,最后憋出一句: “算你有道理,卫萤从以前就喜欢跟在我后头,到现在都还没变。不过真是上面那两个小子帮你引走了对方的探子?还真不错啊。” “当然,他们办事很让人放心。” 容铭微笑望向天空,盘算着他们也该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战(一) 远的天边划过两道剑芒,红、蓝两色飞剑在鹿城上空)t个旋儿,而后直奔冥水楼去了。容铭彻底放下心来,不再理会身边某个不解美人风情的鲁汉子,自抽身回屋进行最后的准备。 再看天林门那边却是人人自危,相对于鹿城的积极备战来说简直可以用愁云惨雾来形容。其中最大的恐怖气息并不是来自他们的敌人,而是自家里那位脸黑可比锅底的掌门大爷――自从派去鹿城的探子全军覆没之后,他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身边三丈之地再无一人胆敢靠近,林莺也不例外。 “罗!” 光听这声音就让人觉得阴惨惨地直冒凉气。罗硬着头皮站到林海平面前。林海平盯着他不发一语,罗只觉着冷汗从背上划过。 “罗,圣香谷那边有答复了吗?” “属下又去了一次,她们给的回答是圣香谷掌门闭关未出,掌门大弟子卫玲出外云游未归。” “云游?” 林海平冷哼着,这种话拿去骗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可他又能怎么样呢?这种关头圣香谷更是不能得罪,真是跟那些女人闹翻了,天林门怕就真的要的面临灭门之危了。 “去鹿城的人有回来吗?姜琥还没有消息?” “没有。” 罗一边答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望掌门大人的脸色。他根本不敢说,那些人已经有明确的下落了,全部覆灭无一生还,与罗同级的姜琥也不例外――那可是门里数得上名号的高手。而且下手的人还把所有人的储物法宝通通搜走,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给他们留下,做强盗都没这么彻底的,必然是个心狠手辣并且经验丰富的老手。对方网罗了这样的人物,对他们可真是一大威胁了。 只是这个消息谁都不敢往掌门那里报。都知道谁去触霉头谁就是一个死字。 其实手下人不说林海平也很清楚。他派出去地那一拨探子多半是回不来了。当初他认为有姜琥押阵再怎样也该能回来一两个。必竟大家都是名门大派。真要是下手太狠日后是会遭人诟病地。那么这一次究竟是对方真想和天林门拼个鱼死网破呢。还是那边出了什么手辣地高人?无论哪一种可能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另外就是圣香谷。那也是些让人棘手地女人…… “海平。静心。” 神识中突兀跳出来地声音没有让林海平惊吓倒是让他大大为之欣喜。 “师父。您出关了?” “嗯。事情我都听你师叔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跟枫华的那个老家伙打过招呼了,你就放心去跟那边谈好了。他们无非是想要个脸面再分点好处,这一回挑头的是枫华那老家伙的徒孙和南海那老怪的小徒弟,他们翻不了多大的浪。得了好处,他们会知道什么时候收手的。至于圣香谷那丫头,这一回并不是以师门名义掺和进来,你不必在这方面顾虑太多。这次的事,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你也不小好。” 天林这位太上长老的语气渐渐严厉,林海平恭敬地低头称是,半句也不敢多言。神识中的声音一去,他方才大大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刚才师父大人话中之意,脸色顿时从阴云密布转为了晴空万里,生生在众门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变脸的好戏。 罗侧身侍立在一旁,他当然不可能听到掌门与太上用神识进行的对话,但是掌门脸上变化的表情足以让他明白掌门心情明显变好了。那么,鹿城那边送来的东西就可以呈上去了吧。 “掌门,鹿城送来贴子,请您过目。” 林海平伸手一召,贴子飞入他手。冷笑着看完,闭目曰: “回贴,就依他们。” 六月初的天气清爽得让人心怡,特别是清晨站在高处与初升朝阳一同吐呐天地最精纯的那一抹灵气,真真是一种享受。 而夕言现在就正在一个无人可及的高处迎接日出,心情极好。 “看来夕兄弟是已经准备好了?” 站在夕言身边的正是容铭,他志得意满地笑着,夕言望他一眼淡然道: “容兄不也如此?有心情到我冥水楼来观日,自然是对今日这行胸有成绣了。” “呵,胸有成竹算不上,只不过有了一定把握。唉,可惜无法真正扳倒天林门这棵大树,充其量不过是让他们难受一阵子出口恶气罢了。” “容兄能做到现今这一步已实属不易,又何必为那不可能之事耿耿于怀?” 夕言的口气一径去淡风轻,容铭摇头轻叹: “如夕兄弟这般人物倒真是少见,奈何你去意坚决……看你的样子,想来不会在明皇久留了。” “这还要多谢容兄的星图和消息。” 夕言这一句倒是真心实意,容铭给他们提供的星图所包含面积比他想象大得多,还有明皇星唯一的大型挪移阵的准确位置,正好让他可以趁着大部分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争利之时悄悄溜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不会想现在就走吧?” 容铭敏锐地发觉少年的去意,出言询问。私心里他还想再借冥水楼之力给今天的两方大战加一个筹码以免出现什么变数,无论是夕言还是乌雅都是战力非凡的高手,天林门探子的事他事后可是专门派人去看过,听说一个都没留下,手够狠的。 夕言知他心思,摇头道: “不会马上。乌雅好像还想再玩一把,我倒是懒了,就在冥水楼上看看好了。容兄放心,那天林门跟我们也算是有过节,自然要从他们身上讨一些回来。” 上次那些探子还没让你们讨回本吗?那可是十几名修士的随身宝物,光法宝、飞剑怕就不止一两样。容铭聪明地没有打听内幕,反正只要他们肯在会谈场地出现,就是自己这方一股重要的威慑力,就像鹿城修士对冥水楼的议论纷纷,它同样会给天林门人带去不小的压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战(二) 实夕言只跟容铭把话说了一半,他们留下来与会的另因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容铭给出的挪移阵位置夕言和乌雅两人一早就悄悄摸过去看过,原本那就是位于明皇三大门派中间的一处地方,三派都有人驻守,而且相对离天林门还要近一些。因此,当两人摸到那附近观望的时候,便发现了为数不少的天林门弟子守在挪移阵一侧。 如果要从挪移阵走,势必得跟天林门人打交道,夕言可不认为自己几人可以让他们毫不刁难地放行。偏偏挪移阵在发动的时候又不能让人打扰,否则很可能会出现意外被传到星空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去,一时间两人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所以说,夕言今天来这里,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抓一个天林门的重要人物好威胁守着挪移阵的天林弟子让出一条道来――自然,这样的主意肯定是出自乌雅之口,而他这个提意人也摩拳擦掌地早早到了下面准备一显身手,顺便寻找目标。 会谈的地点定在一个风光秀丽的小山谷,一开始就像做戏一样,双方各据一头,过了几句场面话,然后摆事实讲道理,做足全套,看得夕言没有半分言语。 接下来双方自是一言不合,终于到了开打的时候,夕言总算打起精神有了点盼头。 混战当然是不可能的,今天大家的目的都不过是多争得些利益罢了,决计不会做那抖出所有家底与人背水一战的傻事。于是乎双方商议,定下十场比斗之约。 夕言大摇其头,刚出关的席琴很是不能理解,不耻下问道: “他们不是来报仇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跑这里来比试切磋的了?” “那些人是既想要得好处,又舍来得自己手里的筹码,因为双方都这么想,却是正好一拍即合。这些人就是这样的,明明心里恨得对方要死,背着人根本是不择手段,可一到人前就得做出据理力争道貌岸然的表像,谁也不肯拿阴暗的真面目示人。从这一点来看,还真的比之妖类都不如了。” 夕言本着教导一下席琴的念着,一针见血地剖解出表象之后的真情,没有给下面的人留半分面子,因为在他看来,无论哪一方都是一个样。 比斗开始。夕言远远见到乌雅也被排进了十人名单当中。一边侯在一旁。一边朝着对面阵营张望。只希望他等一下打到兴头上时不要忘了他们来此地目地才好。 天林最先出场地是个大光头。人长得膀大腰圆。一开口声若洪钟、中气十足: “哪一个来当我地对手?” 瞧那狂气。混不把对面一群人放在眼里。容铭这一方就有一个沉不住气地青气跳出来应战。两人各出法宝斗在一处。 夕言看了片刻。出场地那名青年实力不算差。身怀法宝也有中阶上品地程度。想必是哪一门地后起新秀。不过他地争斗经验少了些。时间一长就被对面地光头大汉压住了气焰。光头眼见对手落了下风。长笑一声。深吸一口气。从嘴里发出一阵怪异地尖啸。闻者只觉刺耳不堪。 那啸声来得突然。连冥水楼上也受到了影响。夕言一发现不对立刻撑起冥水楼地防护阵法。这才把怪声挡在外面。下面那些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与光头拼斗地青年首当其冲。被震得倒飞而去。在空中翻滚两圈而后吐血倒地。眼尖地夕言看到他耳鼻处也有鲜血溢出。大大吃惊于光头音攻之威力。 尖啸持续着没有停歇的意思,鹿城众人除了已被震晕的都撑起了防御法宝或是符纸,饶是这样也有不少东倒西歪,明显受啸声影响不小。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先让那啸声停下来。 “席琴,你能驱散那人的尖啸吗?” 席琴闭关出来之后信心大涨,此时闻听夕言之语便知道到了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他蹭蹭几步窜到冥水楼三楼,随即袅袅琴音就从那高处一泻而下,直透入人的心脾。 琴音悠扬婉转,比那厉声尖啸不知好听了多少倍,最可喜的是被琴音拂过之后那尖啸声竟威力大减,虽然仍是刺耳惹人烦的,可再没有刚才如被大石砸到的压抑感。 心知此次危险已然平安渡过,容铭抬头对冥水楼投去感激的一瞥。 他们在这里高兴,对头那边就是不爽了。光头大汉本想拔个头筹去向他家掌门邀赏,音攻本就是他的秘密武器,他极有自信这一回定然要让鹿城人原气大伤。哪知就在他最兴奋的时候被一阵琴声搅了所有设想好的计划,心头焉能不怨? “这一局我方认输!” 容铭当机立段站出来宣布,并把那名受伤青年接回自家阵营。林海平微一摇头,感叹: “此人足智多谋、当断则断,真是一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掌门的意思是不是要把他……” 林海平扫一眼心腹手下,低声训斥: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那样一个小人物,什么时候收拾他都不算晚。当前我们最要紧的是把这十场约斗打完,天林门这回是栽了跟头,我也准备好了付出一点代价,不过这也要他们有这个实力来拿才可以。” 说完对着刚刚退回来的光头大汉称赞道: “第一局头开得不错,希望下一局的人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大汉得了赞扬,眉飞色舞起来,而后双方再次派人上场斗到一起。 前面失了一局,容铭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第二局里讨回来,否则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士气会被打击得半点不剩。 “阿战,这一局你上,一定要拿下它。” 孙战刚才就紧盯着场下激动莫名,这一下得了令跑得比谁都快,一转眼,那边两人就已经打上了。 孙战的灵气金中带红,他的对手则蓝中带木,战在一起单是这此起彼伏的光影就很是漂亮。夕言还是第一次看到孙战动手,当下津津有味地观摩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战(三) 战的打法大开大阖,除了一把金红长刀再无其他法宝得对方顾头不顾尾。两人修为本就有着差距,这一下被孙战打出气势来那就更不是对手了,没多久天林门弟子认输下场。 下一场天林门出战的是一名结丹后期修士。不知是不是林海平瞅准了鹿城这边最强的一名高手孙战已经退场,而显得肆无忌惮,连带得出场这名中年修士也眼高于顶。 容铭认识此人,他是天林掌门林海平的师弟,姓余名少舟,与林海平私交甚好,本人也是天林门三大结丹后期之一。刚才为求一胜他把孙战派了出去,想必天林门一定认为自己这方再无人能节制余少舟,不过这一回他们可是想错了。 容铭微微一笑,对乌雅传音道: “乌兄,这一战就有劳你了。” 乌雅刚才看孙战出手看得挺高兴,奈何对手实力不够总觉没有尽兴。这回一见余少舟出场就很是意动,当下对容铭一点头,飞身而出。 乌雅本就长得极为俊美,再带着一脸邪邪笑意,好几个观战的女修都被他牢牢吸住了眼神,连林海平的女儿林莺也不例外。这位大小姐吵着闹着要来观战,本来是被她父亲安排在本阵中一个众人拱卫的地方,此时见到乌雅一个激动,马上把父亲的叮嘱丢到了九霄云外,越走越前,站到离比试场地不远的地方。身边有天林弟子想要拦住她,也被大小姐一记眼刀杀了回去。 场上乌雅与余少舟已经动起手来。火红的绯炎剑暴涨三丈,吞吐着道道火蛇点起满场炙热,余少舟则以一把厚重凝实的土属性飞剑相抗,一边还不时挥出符,升起地刺、飞石夹击乌雅。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乌雅主攻,他的剑法刁钻狠辣,如毒蛇吐信;他的剑法也快到极点,如银电横空。在数条火蛇的交错盘绕中,火红的剑影总是突出其来地出现,一击之后无论中与不中到会消失无踪,等待下一次的突袭。 余少舟主守,事实上他也不得不守。乌雅的剑实在太快,快到他根本不敢与之硬拼剑术。而两人论修为也相当,想要用灵力重压对方也根本无从压起,便也只能守着一处,将那剑影火光挡在外边。这边心头还要冷笑: “小子,太年轻太不知分寸是你的弱点。想我土性灵力最重守势,如今我固守于此谅你也拿我无法。只等你灵力耗尽,就得眼睁睁看着我尽施手段!” 余少舟想得没错。乌雅攻了半天还真没能拿他立起地这道厚厚土之灵壁如何。恨恨地骂了一句: “该死地乌龟壳!” 转念一想。一计浮上心头。 乌雅嘿嘿冷笑着。手上攻势不停。另一边则取出一长一短两把飞剑。这是他那日地战利品。夕言挑了两把属性相合地送给席琴和安通文。余下地飞剑、法宝和灵石之类地他与夕言平分之。现在拿出地两把飞剑是他分到地几把中最次地。却也是低阶上品。没有祭炼过。只能进行最简单地操控。但这也足够了。乌雅把它们混在绯炎地剑影中送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接近余少舟地护壁。 余少舟敏锐地发现对方进攻力度小了。直至红影一收。近身处再不见半丝火星。余少舟心喜。看来是到他出手地时候了。紧盯着对面正在飞退地身影。余少舟起步想追。却见乌雅古怪一笑。一道剑风当头斩下。 余少舟反应奇快。一觉不对立刻斜掠一步。却像是被对方算好了似地。背后又是一道剑光突现。 余少舟被迫撑起灵壁硬挡了一剑,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嘎”声之后,两把飞剑悬停在灵壁之外。 便是余少舟如何身经百战也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一个毛头小子(在他看来),也有此等心计。不过,依然不是自己对手!余少舟冷眼怒视乌雅,阵阵灵力从他身上涌出。 与此同时,在天林门的看台上和冥水楼的玉栏边,有两个人同时一惊。 冥水楼上惊的自然是夕言,乌雅这些飞剑的来历他一清二楚,这些可是“黑货”,乌雅这个专会惹麻烦的家伙就这么青天白日地现出来,难道是怕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夕言眉头一皱,盯着天林门动静眼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被那边的人认出飞剑来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天林门还真就有人看出了这两把飞剑的出处。林海平只听身边罗“咦”了一声,问道: “怎么了?” “回掌门,那两把飞剑如果属下没看错,应该是上次派去鹿城的一队人中两人随身之处。” 林海平一听此话眼中精光一闪: “你看清楚了?” 罗又侧头看了一眼,道: “不会错。” 林海平怒极反笑, “好好好,冤有头债有主,总算是找到人了。” 他正待说什么,却看罗脸色一变,叫道: “不好!” 罗一直都在观注场中情势,此时见到悬在余少舟头上不远处的两把飞剑“嗡嗡”振动着发出白光,顿觉不妙。他这一出声,林海平也顺势看去,却只能见到刺目白光与轰隆巨响同时在比试场上爆发出来。 爆炸的制造者乌雅早就远远逃开,眼下看到自己所造成的后果,咧着嘴得意非凡。 这一场爆炸之强,连山都为之震了几震。所有人都想着,余少舟多半是没救了,连余少舟自己也已经绝望地闭目等死。因此,当那一道柔和的白光降下,并在惊涛骇浪般的冲击中护住自己时,余少舟简直不敢相信。 由飞剑自爆引起来巨大冲击过去,原本平整的地面出现一个大坑,坑中只有余少舟孤零零地飘浮着,做梦般的表情。 全场静默,余少舟的存活出忽所有人意料,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此人是怎么在这大爆炸中活下来的,还毫发未损。乌雅更是脸色铁青,不过他倒是比所有人都更先明白过来,扫一眼天际,一定是有人帮了他的对手。而那个人如此轻易就保下人,只有一个可能,那是一名元婴期修士。一想到这里,乌雅的脸色更黑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线牵 言的反应不比乌雅慢多少,他正死盯着碧蓝的天空t7并在心中狠狠道: “不是说元婴期相互牵制不会出手吗?难道容铭那家伙敢骗我?如果真是这样……” 夕言召出清冥提在手上,要是真有元婴期修士插手,那他少不得只能跟乌雅合力拼一把了。 就在这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本来空无一物的青天之上突然一阵扭曲,一个人影显出隐约痕迹。随后就听一声冷哼,显露踪迹的修士一挥衣袖,重新隐没,同时空中响起一个恼怒的声音: “田一恒,你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詹道友是何意呢,不是说好了让小辈们自己解决此事,我们都不插手吗?莫非詹道友不想遵守此约?” 另一道缥缈的声音回应着,詹儒被田一恒的话一堵,还真不好回答。要说他会守约,可刚才在众目睽睽下出手救了余少舟;要说他打算毁约,却又没这个胆量――两派元婴期修士出手争斗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一个人根本担不起挑起战端之责。不过詹儒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很快就给自己圆了个说法: “我并没有干涉他们拼斗的意思,这一场算是天林门认负。” 这也叫没有干涉?还好自己不是明皇星的人,不然以后在明皇星上还得时刻担心那个差点被灭掉的家伙来报仇,想想都觉得不安稳。夕言暗自腹诽着,无奈人家元婴期实力在那里摆着,自己还能怎么样呢?夕言从没有比现在更加渴望修入元婴的时候了。 倒是乌雅不太在意会被人记恨,反正恨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他只是不满于自己的猎物被人横插一杠――这才真叫到嘴的鸭子都会飞,晦气! 全场又在静默中等待了一会儿。\00ks\直到确定天上地那两名可怕地元婴期地确没有再插手地打算。才又有人关注到拼斗场中来。 余少舟被人扶着退下。计一时半会儿他都没什么精神再关注其他。一脚踏进地狱地感受让他心神受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容铭对此结果也极为惋惜。不过好歹己方胜了一场。接下来可是大有希望了。正想让乌雅回来。天林掌门林海平站起来喝了一声: “且慢!” 乌雅知道他在盯着自己。混不在意地与之对视。 林海平沉声问: “刚才这位乌道友所用两把飞剑。看着很眼熟。似乎是我天林门弟子随身之物。不知道友从何得来?” “你说那两把被我爆掉的飞剑?” 乌雅满不在乎地说着,在场一大半的人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都在咬牙切齿地想着此人真是个混蛋,好像他引爆的只是两块废铁而不是价值不斐的飞剑…… “那两把飞剑是我前些日子在鹿城附近遇上两个打劫的家伙,居然敢抢到我的头上来了,便给了他们一点教训,谁知他们胆子很大本事却很小,没两下就被我宰了,那飞剑可是我的战利品。怎么,那两个劫道的是林掌门座下?” 林海平脸色发青,堂堂天林门弟子被人说成打劫的,这完全是对整个天林门、对他林海平的挑衅!旁边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呼啦一下跳了出去,在乌雅面前一定排开,尽皆手握飞剑杀气腾腾。 乌雅挑挑眉头: “你们这是打算一起上?也好,那我把你们全都打趴下,是不是后面的几场就不用比了?” 容铭听到他这样狂妄的宣言竟然呆住了,随后心里一急,对于后面的比斗他早有安排,这时被乌雅这么一搅要是胜了还好说,万一败了……其实容铭并不认为乌雅真的能同时对付好几名天林门结丹修士,在没有相差出一个境界的情况下,一个人再强也是有限的。 林海平对于自家弟子明显的以多欺少不置一词,似乎打定主意要把乌雅放倒在这里。容铭挺身而出想要与林海平力争,乌雅则热血沸腾地期待着大挑战,那么夕言在干什么呢? 夕言什么也没干,他正紧紧盯住下方场边的一抹鹅黄身影。细细地看了一番,夕言很快想起她的身份与当时众人对她的言听计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人在天林门中必是个重要人物,而且她的修为不高。有了这两点认知,林莺在夕言的眼中立刻成为一个绝好的、可爱的肉票。当然,这得在他绑人成功之后才能下定论。 “夕兄,乌雅兄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个,能成吗?” 席琴趴在栏杆上不无担心地询问着,夕言扫一眼场上,顺口答道: “那你帮帮他好了。” “怎么帮?” 席琴很高兴自己也有了用武之地,夕言一比他的琴: “用你的琴声,扰乱乌雅的对手,尽量拖一下时间,不要让人注意到我在做什么。总之就是让他们打得再精彩些。” 席琴茫然了,夕言说的和自己担心的怎么好像不是一回事啊?夕言眼一瞪: “快点!” 席琴服从夕言的指令都快成了习惯,当下也再顾不上考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问题,只是跳上夕言刚给他找来的木属性飞剑直奔着战场去了。 席琴没有真的落下地,高高地悬在乌雅头顶上方,眼看下面刀光剑影、法宝轰鸣,不由有些胆怯。转念一想这可不行,自己总不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吧,夕兄和乌雅兄已经保护自己太久了,也该要自己做点事了!在心里加油打气一番,席琴眼观鼻口观心弹出第一个音符。 “这小子还不错,没有怯场。” 夕言放心了,扭头冲着角落里的林莺森森一笑: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游戏了。” 夕言左手抬起置于眼前,右手捏着指印与左手交合,嘴中喃喃道出几字真言,双手指印翻飞如同穿花之蝶,大约变过十几个指印后终于凝出一个印结: “百幻,一线牵!” 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烟灰色细丝从夕言左手溢出来,活物般地蠕动几下,向着夕言早就定好的方向延伸,而后爬出了冥水楼,从半空中一点点垂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捕猎,威胁 斗还在继续,天林门以多对少,因此对于席琴出手相没有立场说什么,鹿城一方自然更不会有异议,相反,由于场上打得精彩纷呈,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生怕错过一点细节而无暇他顾林海平也不例外。 因此,夕言的法宝百幻前进地顺利无比,让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叹运气实在太好。 百幻分出的细丝由于融入了星斑墨晶而没有半点灵力波动溢出,不怕引人注目。那丝线又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几分,颜色也不招人,从半空降下来几乎就和天空融成了一体,肉眼更是难见。 林莺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打斗,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正高兴呢,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脚边落下一根细丝,慢慢地,一圈一圈地从脚下缠绕上来,绕过了小腿、大腿、腰、上身、手臂……等她惊觉不对时,不要说挣扎,连声音都被制住了,一身灵力也完全禁锢在体内起不了丝毫作用。 林莺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慌张过,她知道自己无声无息间踏入了某人的圈套,却无力挣脱。如同一只被蛛网捕获的小虫,只能张大惊恐的双眼祈求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异状。可是,夕言有胆量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织网,又怎会不考虑掩人耳目?林莺仍然在微笑着,表情像是定格了一样,她的手也不时地摆动着,当然不是她自己的意原做主。这样一来,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她早已身不由己成了别人的笼中之鸟。 夕言很满意百幻的效果,与他当初设想完全一样甚至还有所超越,实在是该感谢一下乌雅的,他当时的帮忙真是非常重要。 不过目前情况不允话夕言把更多的时间沉浸在法宝的神奇中,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在人家大派掌门的眼皮底下绑走别人的女儿……分秒必争。 青溟的突然出场带来的是极为震撼的后果。原本就剑气四溢的拼斗场中绯炎升起的火云便瞩目非常,现在从天而降的青溟带着冰蓝寒霜与绯炎纠缠于一处,火红和冰蓝交织成异样美丽的奇景,霎时间就盖过了其他所有飞剑的光彩。 一边是炽热,一边是极寒,水与火的碰撞爆发出让人为之瞠目的结果――它们引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爆炸,比之先前飞剑自爆的威力虽是不如,可也足以让全场沙石飞扬尘土蔽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而且这一次由于有心人的刻意为之,其范围不但笼罩了拼斗场,连带附近很大一片地区都不能视物,高空中的冥水楼都差点受到波及。 与乌雅斗在一处的天林弟子们都以为这是对方有意安排,必然会趁机偷袭,纷纷回剑自保严阵以待。殊不知乌雅早就卷了席琴一起,趁着烟尘弥漫之际冲入高空,往冥水楼奔了回去。 当众人再见到他们时,人已离冥水楼很近了。这时所有人才发现去向那里的不止是他们两人,还多了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 她是什么时候到那里去地?想去干什么?所有人都这么想着。一时呆愣就足以让夕言把林莺毫无反抗地拉入冥水楼中。 林海平看到林莺地时候第一个反应是皱眉。他完全不知自己女儿是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地。还不知轻重地追到别人地地盘。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看来自己对她地管教地确太疏忽了。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才行……然后。他就发觉了不对。林莺虽然看起来动作很自然。可她并没有召出飞剑!一个没有结成元婴地人怎么可能不用飞剑独自飞行?林海平冷汗都要下来了。当机立断电射而出。两道雷符冲着黑玉砌成地小楼就轰了过去。 夕言很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林海平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愧是当掌门地人物。还好此时林莺已经进入冥水楼护壁地范围内。自己才不用怕她被人抢回去。至于那两道雷符。林海平仓促出手威力并不十分足够。仅仅只在冥水楼地护壁上击出两道涟漪。连楼体也未能撼动半分。 双方交锋只不过一瞬之间。众人还没明白过来。他们已在高空上对持起来。 林海平脸色发青地立在冥水楼外。林莺就站在楼前地小平台上。目光所及却是无法触摸。连接近都不能。他心中惊怒可想而知。夕言早就收回了百幻。改由安通文提供地一种丹药来禁锢林莺地灵气。没有了灵气。她就只是一个寻常地弱女子。不要说从冥水楼跑出去。只要她不想死。就得乖乖听从夕言地一切指令不得反抗。 事已至此。林海平也没有主意。只能强压着怒火沉声道: ‘说出你们的条件!‘ 夕言微微一笑, ‘林掌门果然聪明非凡。我也就明说了,我们想请林小姐相送一程,事后必将她毫发无损地还于掌门。请林掌门不必担心。‘ ‘你们要去哪里?‘ 林海平心中一动,隐约有了点头绪。果然,夕言说出的正是他所想的地方: ‘我们想使用一下大挪移阵,还要烦劳贵门弟子请出路来才好。因此,不得已请林小姐去与贵门看守挪移阵的弟子们说一说,这因该不难吧?而且对于林掌门来说我们此举正是于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不是吗?‘ 林海平闻言脸色稍霁,夕言的话并没有说错,就目前来说冥水楼上的人无一庸手,特别是那个乌雅,连自己对上他也不见得稳胜。如果鹿城那边少了这些帮手,无异于去其一大臂膀,对天林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只是就这样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带走了林莺,于他的面子实在有损啊。 夕言看出林海平在犹豫,正待再劝说一通,没了耐性的乌雅上前一步抓过林莺抵到楼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觉得这根本没用吗?如果我现在就杀了她,你同样奈何我们不得,对我们来说也只是暂时走不了,大不了回去了容铭等人联手对付你们就是了。那时候你可就不止是没了面子而己。‘ ‘相反如果林掌门现在做出正确的决定,事后别人也只会感叹掌门爱女之心太甚,父女天性人之常情,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夕言接过乌雅的话,两人一个拿刀一个捧茶,还真让林海平做出决定来。 正文第一百一十五章初临金环 水楼直接开到挪移阵前。有了林海平一路随行,守子哪里敢阻拦,忙忙地让开路来。 乌雅提着林莺,一行四人落到挪移阵上。趁着席琴安放灵石的时候,夕言收起了冥水楼。林海平注意到这一幕,才知那座精致小楼原也是一件法宝,不由心中暗自一惊,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是何等正确――有着这样法宝的人,身后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如果真跟他们对上而引来其身后之人,怕是太上们也保他不得。想到这里,林海平倒觉得自己不防送个顺水人情与他们,便道: “夕道友请稍等。” 夕言转目看他,林海平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只玉简抛过来: “这是我天林门所有的星图,送与各位,希望于路途中对各位有用。” 星图?夕言从善如流地接过来,对林海平一笑表示感谢。这东西他可不嫌多,天林门和枫华谷的星图说不定会有对方所没有的星域可以相互补充。至于这星图的真假,只要与枫华谷星图相互应证一下应该可以分辨,而且他也不认为林海平有在这件事上欺骗他的必要。 “夕兄,可以走了。” 席琴扬声道,挪移阵发出蒙蒙光亮运转起来,在阵法启动的前一刻乌雅一甩,林莺跌跌撞撞地扑出阵外,一颗丹药紧随着她飞落到地上。而后挪移阵白光一闪,人影全无。 林莺这一回被吓得够呛,面对父亲的冷厉眼神没有半分反抗,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安安静静被林海平指定的弟子带回门内。计有一段时间她不会踏出天林门半步了。 夕言等人第一个落角地点是他们事前精心挑选过的中转星球,他们并没有多做停留,立刻又在此地数颗连接星球中选了另一处挪移过去,而后又是一次挪移,足足转换了三次才停下来,这样一来明皇星上人再想找到他们就不太可能了。中间三次挪移都有好几个选择,谁也不会知道他们究竟走了哪一条路。 最终他们到达地星球在星图上标注为金环星。两份星图中都把它示为一个坊市众多、修仙者也众多地热闹星球。现在到了此地一看。果真如此。 夕言他们出现地挪移阵外人来人往。很是吓了他们一跳。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正处于一条宽阔大路边上。占着一处地势不高地坡顶。大道沿坡绕过。伸向不远地一座大型城市。挪移阵外还有好些修士环绕。在挪移阵三丈开外立了一排石栏。一些修士于石栏口排成长队。另一些修士则站在栏中收取灵石。 夕言看得一愣一愣地。半天挪不动步子。直到那些收取灵石地修士中有人回头望过来。才被乌雅拉着走了出去。 “他们。那是在干什么?” 夕言频频回头张望。那些人地行为让他大感奇怪。乌雅拉着他地手。头也不回解释道: “他们交了灵石就可以使用挪移阵。收灵石地那些计是这个挪移阵所有门派地弟子。被派来看守地。那个门派就以此阵敛财。” 说着,他侧头看夕言一眼: “你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夕言摇头, “我们那里的挪移阵我没有听说过,师父走的时候我的修为不够,他没有跟我说过挪移阵的事情。也许我们那里也有吧,可是我不知道在哪儿,更不要说使用了。当初到明皇星也是误打误撞触动了一个上古挪移阵才去的。” 乌雅笑: “你可真是个小土包子。好了,以后跟着我,我带你好好见见世面。” 夕言瞪眼,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说得还真没错,于是只好讪讪道: “只要你别把我卖了就成。” “你是可以卖的吗?嗯,那我就勉为其难买下你好了,起码可以给我解解闷,哈哈哈!” 乌雅长笑一声,在夕言出脚踹他之前逃开,三两步跑到前面去了。 席琴看着两人打闹,微笑道: “夕兄和乌雅兄感情真好。” “你又知道?” 夕言可不觉得自己和那个姓乌雅的哪里感情好了,除了共同对敌的时候,那家伙大多都在戏弄自己。 “夕兄没发现吗?乌雅兄对我们一向都是很淡然的,对外人就更是冷面无视。” 他做出一个冷冰冰的表情,还真有几分乌雅平日的样子, “唯独只有对着夕兄的时候才会与你玩笑,生动多了呢。夕兄你平日里也老成得很,唯独会跟乌雅兄斗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真让我吃了一惊,才想起其实夕兄比我还年少啊。” 有吗?夕言自己却是没太注意,不过席琴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由一笑,或许自己已经把乌雅当成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了? 走到近前,他们便看到那座大城城头上书有“易城”字样,来往都为修士。有了先前鹿城的经验,夕言再一观察发现众修士们果然尽皆步行出入,也便有样学样缓步入了城门。 恍然间夕言以为自己回到了凡尘俗世。那些迎风招展的酒字布幡,那些泛着清雅香味的茶字招牌,还有珍宝店、药材辅……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比明皇星上的鹿城还要热闹繁华一倍不止。 宽阔的街道向前延伸,望不到尽头。夕言一路走一路看,那些商辅里的货品好多他都不认识,实实在在汗颜了一把。 而街上来往行人也多是不凡,夕言亲眼所见许多人身上所穿、头上所戴、腰中所佩、脚下所踩尽是法宝,简直可以“珠光宝气”来形容之。 夕言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他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小孩子,一刻不停偷偷打量着周围,却又因为不想让人察觉他的好奇而尽力做得隐蔽。乌雅回头时,便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好笑之余却又觉得这人还真是可爱得紧,那小脸绑得紧紧地,一双灵动的眼却把什么都泄露出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热闹 尘客栈是易城诸多客栈之一,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四人选了此处落脚。 一行人现在虽然不缺灵石,可有了冥水楼那么个大用项,平日里也就得未雨绸缪,直到他们找到获得大量灵石的方法,才敢放开手去花用。 要说夕言一行如今身价也不低,除去冥水楼里的灵石不算,他们身上所带哪一样拿出来都是值得起价的好东西,不过就是舍不得,这些东西真要卖出去容易,哪天想再找回来可就难了。就说夕言的琳琅果酒,这外头还没听说过哪里有,仅仅二十瓶,除了分给三个同伴一人一瓶之外他是一瓶多的都不想拿出来了。算来算去也就他和乌雅上回去打劫了天林门弟子收获的一些飞剑法宝储物袋能拿出来卖,结果被乌雅拦住,说是以后可以用它们跟别人交换自己用得上的,身上没点这样的零碎行走在外还真是不方便,于是夕言便打消了卖存货的念头。 再一想,住这样的客栈也有好处,最起码不招人注意,本来他们选择客栈而不是住在冥水楼一来图方便,二来也是不想招是非的意思,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涤尘客栈里的房间干净清爽,布置很是简单。修仙者的房间并不需如何奢华,除开那些顶级客栈,别的小店比拼的无非是店里各阵法的布置罢了,安全、灵气充盈是他们选择的首要考虑因素。 另外客栈也兼营膳食。当然和凡尘俗世里的大不相同,这里的膳食指的是用各种灵果、灵兽制成的有利于修行养生的食物、饮品、糕点,并不为裹腹之用。店里修为只有辟谷期的小二一边领他们去房间,一边大力向四人推荐着店里的特色食点,夕言听得心动,席琴更是大流口水,准备等一下定要点几样来尝鲜。 乌雅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更关心城里的情况,遂打断小二的话,问道: “我们第一次来易城,最近城里有什么热闹好瞧吗?” “嘿,客官您可问对人了,不是我吹,小人我对城里的各种新闻奇趣最是清楚。要说到热闹,最近天街坊召开的符大赛算是最大的热闹了,好多修士赶到易城就是为了来看这比赛,有的还想着能在大赛上拔得头筹,那可就真的是一夜成名啊。各位客官不是来看这个的?” “不是,我们只是听说易城繁华,来看看罢了,没想到遇上此等盛事。能具体说说吗,都比些什么?” 夕言笑着接过话头,小二难得遇到这样和气有礼又愿意跟他聊的客人,口若悬河起来: “符大赛早两个月前就满城散发了告示。共有三大赛事和两次赏鉴会。三大赛事是比制符、辨符、行符。两次赏鉴会则是赏器、赏宝。听说两次赏鉴会后还会当场排卖那些拿出来赏鉴地宝贝。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地。除了各门派代表和有名气地高人之外。就只有三大赛中夺了三甲地修士可以参与。” “参赛没有限制吗?” “有啊。要参赛只能是元婴期以前地修士可心。结婴之后地前辈们是不能参赛地。其他就没有什么限制了。如果想参赛。提前到天街坊去交灵石报名就可以了。十块灵石地参赛费。倒也不是很贵。可惜各位来晚了。报名今天午时就结束了。不然您们也可以起试试。” 夕言失笑。若说行符他还有几分心得。可是制符便只是中规中矩无甚出彩之处。辨符就更不用想了。那些肯定是极少见地上古符或是特殊符纹。他自识没那么大地本事。倒是席琴或许可以试试。不过报名时间即然过了。那就没办法了。 席琴计也是想到这个。微有些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 “夕兄。到时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左右无事,去长长见识也好。” 夕言欣然应允,席琴又去邀安通文,这一边夕言讯问乌雅: “你要去吗?” 乌雅不知在想什么,闻言迟了一下才回道: “不一定,到时候看吧。我这两天有点事想去办一下。” 乌雅没具体说,夕言也就知趣地没问,不过乌雅会有什么事办呢?夕言不由有些好奇起来。 四间客房都在客栈的后院偏角,中间有错落的花木遮掩,把这一角与其他地方隔开,倒似成了一个单独的小院落。夕言几人都很满意,各选一间住进去。 很快夜色降临,席琴拉着安通文去了客栈前店享用他心心念念的美食,夕言不想出门,拿出他的阵法书慢慢看起来。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的精力重新静下来学习这些东西。 不一会儿听到窗外门动,夕言抬头从半敞的窗中看出去,只见斜对面屋门打开,一个全身黑衣身披黑斗篷遮住脸面的人离开。 那间屋子是乌雅的房间,夕言虽然没看到脸,可是从身形上还是认出正是乌雅本人。想起先前他说要去办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而且还蒙头遮脸……这可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夕言玩味一笑,这个同伴一身的谜,实在让人好奇得很。但是夕言并不打算去试探乌雅的底线,那家伙发起火来可是极为吓人的,夕言不敢保证自己能抗得住。 月上中天,热闹的易城也渐渐安静下来,乌雅一直没有回来。夕言坐在原处没动过位置,一边看着书一边留心对面屋里的动静,终于在丑时三刻见到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夕言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关心他一下呢?必竟是同伴,也许乌雅会需要一点帮助。而且夕言肯定乌雅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行踪,对方也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说明乌雅并没有打算瞒住自己。想到这里,夕言缓步走出房门来到对面屋门口。 屋里没有点灯,夕言刚想敲门,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他的鼻子。夕言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而后慢慢收回。想了想,夕言转身回房,没有再动过向乌雅讯问的念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符法叠加和师父的友人(一) 大赛三天后如期召开,那一天城里修士云集,夕言?7也去凑了回热闹。 大赛定在城中一处占地极广的较场内,中间一处被阵法围起的擂台有半人高,四面空旷,外围则有成片楼宇将之与外街分隔开来。 较场内没有通常的座席,观者都是习惯了高来高去的修士,各自架着飞剑悬在空中,找个合意的地方就可以了。因此从下往上看去,便只觉得漫天飞剑彩光莹莹。 夕言几人没去凑那个热闹,却是混在一群未结丹的低境界中往台前一站,就近观看。 这些站在台前的多是天上某修士的弟子们,带来见世面的。除了夕言几人,少有愿意自降身份跑到这里来挤的高阶修士。因此当他们看到夕言几个结丹期修士到来,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块空地,倒让夕言几人不费半丝力气就占了个视野好的位置,与乌雅相视一眼,夕言扬起唇角觉得挺高兴,乌雅则不置可否,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区别对待。 场上惯例是有名号的前辈事主上去说了几句或勉励或期待的话,而后比赛开始。 也许是想图个热闹开场,第一天就安排了行符大赛。所谓行符,便是指对符的运用,这几乎是每一个修仙者都要学习的技艺(像席琴那样的怪胎必竟是少数中的少数),大家多少都懂,也各有各的体悟,因此看得最是专心,一边看一边还在与自己的行符方式相互印证以求有所借鉴,场中场外都是一团热闹。 席琴知道自己这方面欠缺太多,看得犹为仔细,还专门拉上夕言给他讲解其间关键之处,希望日后至少不会连一张符都放不出来惹人嘲笑。夕言感念于席琴的上进心,指点得很是认真,不但结合场中形式把常用行符之术讲了个通透,往往还加入一些自己的独门技巧。有时遇上台上修士用得不好的地方,他也会指出其缺陷提醒席琴日后注意。两人一听一讲专心致志,却是没想到他们的话对旁人听了去,还因此引出一段是非来。 事后想来,夕言觉得是自己失算了,老在桃谷、冥水楼这样只有自家人的地方呆着,一时忘记了外面人多眼杂需要的各种顾忌。不过也实在是因为身边修士们境界太低,他也真的没有往心里去。不过,要不是引出的这段麻烦,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呢?所以说这也许是天意? 事情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夕言正跟席琴一溜儿地说解着台上比试众人的手法、优劣,大约过了五六场的时候上来一个白面俊秀的少年公子式人物,一身华服气度不凡。 他一上场,下面就有人骚动起来,夕言顺耳听到身边有人报出他的名号: “是锦绣公子!” “真地是他。锦绣公子也来参赛。此关头筹非他莫数了!” 夕言颇为意外。看来台上那位形容风流地公子人气很高嘛。 不但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那位锦绣公子地对手似也心里萌生退意。比斗时出手畏缩了许多。最后结果自然毫不出人意外。 击退一人。锦绣公子呼声更高。几可算众望所归。后面上场与之拼斗地修士也无一是其对手。席琴看他连赢五场不由大为佩服: “这位锦绣公子果然好厉害。难怪大家都看好他。” 身边修士们此时群性激动,对他们几名结丹修士的敬畏也轻了许多,当下有一人接嘴道: “那是自然。锦竹公子出身章门,是章门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不但修为出众,人品更是风雅,满腹诗书锦绣文章,才情无人可比。金环星上谁不知道锦竹公子的大名,都知道有个年纪轻轻便修入结丹期的天才,人人都说他日后定能凝结元婴,甚至修至大成飞升!” 这么厉害?夕言便又仔细打量了台上青年一眼,却并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出奇之处,就修为来说也不过与自己伯仲之间,离乌雅还差着一段距离,却看不出厉害在哪里。莫非他有什么绝招没有显出来?想想也是,这场只比符,别的法宝、术法一样都不用,却也看不出真正实力。 夕言这样想着,眼神往乌雅身上一溜,比较着两人,只听乌雅冷哼一声,斜他一眼,显然对于他拿自己跟人做比很是不满。夕言讪讪一笑,忙正襟前视,再不敢乱瞄。 就在夕言胡思乱想之际,锦绣公子又胜一场,引来席琴一阵惊叹: “好厉害!” 夕言看他两眼放光,不由笑起来,附和道: “嗯,的确,他用的符是很厉害。” 席琴猛地点头,然后才回过味儿来: “是符很厉害吗?符厉害和人厉害难道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那位公子的行符手法也算精妙纯熟,可还够不上顶尖之说。之所以力压群雄无人能敌,大部分倒要归功于他所使用的符威力强大。也不知是不是他本人所画,确是好符。” 夕言有些羡慕地说着,他自己也是行符好手,对于好的符当然要眼馋一番,顺便定下主意回头自己也该好好练练制符了,这段时日实在有些疏忽这方面。 夕言本也就和席琴这么一说,没想到他的话被旁人听了去,不服起来: “这位……话可不对,锦绣公子是公认的行符高手,他的符法向来少有人能破,怎可说只是因为符之功?莫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那样的符就说些风凉话吧?” 那是个旋照后期的修士,对夕言说放不满,但又比不得夕言的修为,只好不称“前辈”也不称“道友”,含糊过去,驳斥的话却是句句清晰。夕言闻声一愣,他原没想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时被人这么一说才发现似乎先前的言语引人不高兴了。可他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 “这位道友此言差矣,行符之法的确使用威力强大的符会更容易使出大威力术法,可是有些手段高超的修士使用寻常符也并不会比台上那位公子差,真要比起来孰强孰弱还真不一定,并不是一味依靠高级符就一定可以得胜的。只不过此次比斗之人中少有那样真正的行符高手罢了。” 夕言的话引来周遭修士哗然,最开始那修士不服气,当场跳着脚大嚷起来,场面一时混乱。 第一百一十八章符法叠加和师父的友人(二) 一角的混乱很是打眼,天街坊方面的主事远远看到过来询问。泡书吧小说网专业提供手机电子电子下载夕言先前的言语本无多少人听到,不过借着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了开去,而且越传越离谱。最终天街坊来人获知的便是场下有人对锦竹公子不满,扬言可以用普通符打败他。 这可是个有趣的话题,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敢放出这种话来,除非是那些元婴期的高手修士。不过那样的高人前辈们,也不会着意与一个小辈为难的,自然更不可能放出这样的话来。 天街坊主事对这个消息大感兴趣,他们天街坊组织这样一场盛大赛事本就是要引起一些话题让自家的名气再响亮一点,以免被近年来新冒出头的几家商坊挤下去。现在这事儿虽说是个意外,却是个极好的噱头,无论最后胜负,都足够成为众人日后谈资。 这个姓薛的天街坊掌柜当下着人去跟锦绣公子商谈此事,锦绣公子一听有人想要挑战他,满口应下。 至此,夕言最终得到通知说锦绣公子应下他的“挑战”,让他快快上台时,真是哭笑不得,也不能不感叹所谓“人言可谓”,所谓“三人成虎”,古人诚不欺我也! 乌雅不知为何对此很有兴趣,怂恿着夕言上台一战。夕言想想其实也没关系,反正他又不在乎输赢,只当是练练自己的行符手法好了。当下从善如流上了台。 两名年少的修士在台上相对而立,一风神俊雅,一灵飘逸,光这形容气质便不相上下,很是值得一看。对此战的观注不但围观修士们目不转睛,连天街坊请来坐镇的前辈高人们也大多上了心。 薜掌柜向身边一名半百老躬身相询: “不知庞老以为此战胜负如何?” 庞姓老眯着眼笑,胖呼呼的脸上一团和气,随口说着: “不知道啊。” 薜掌柜一愣。在他想来锦绣公子名声在外手头也确有实力。不出意外地话这一场他地胜算应是极大。刚才那一问不过是表现一下对庞姓老地尊重和讨好。顺便为锦绣公子获胜后请老出面褒奖几句打个伏笔。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句回答…… “庞老看来那上来挑战地年青人造诣不凡?” “还没出手。这倒是看不出来。那两人就表面看不过在伯仲之间。锦竹修到了结凡中期。应该还要胜上一筹。” “那您刚才说……” “不过这又不是全力相拼。只是斗斗行符罢了。那一点点差距并不能影响什么。” “可是绵绣公子手中赤澜符威力惊人。那少年真能拿出能与之相比地符来?” 庞姓老两眼一翻: “你怎么也跟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的眼光啊?谁告诉你行符之术只要符威力强大就必定胜出?世上有的是行符高手用神乎其神的技艺便只拿普通符也能使出强大的威力来。想当年我的一位朋友就是此中高手。” 庞姓老语带怀念,而后略一摇头: “可惜现在那样的高手是少有见到了。锦绣那样的,充其量不过是沾了高级符的光,真要说到行符手法,还差得远呢。” 庞姓老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后半段话咽在了肚子里其实他一眼看见那名黑少年淡然处之的态度就知道肯定是有一手,不然人家也不会上来挑战。因此,这一战胜负难料,可不是他乱说。夕言只能无言以对,在心中为自己抱屈不已,哪里是他想要来挑战的,分明是被人给逼上来的! 锦绣打量着对面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少的修士,眉清目气质淡雅,没想到上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物。锦绣从小被人以天才称之,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赞扬之声,养成了他心高气傲的脾气,因此听到有人敢于挑战自己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此时见到对手是一个如此出彩的人物,却又有点高兴起来,或许这一战也能斗得颇为风雅?锦绣决定到时候手下稍微留点情,不要让人败得太难看。 夕言只见到对方神色有了些微变化,但是不知究竟是在盘算什么。既然站在了这里,想来是在打算如何出手吧。再一想,自己上都上来了,那也得认真对待。 对方符厉害,自己抢个先手不算过分。 思及此,夕言手一抖,一叠幽蓝的玄冰符出现在手中。没办法,他久不画符,手头只有这些以前的存货可以用一用。但是没关系,就算只是玄冰符,夕言也不怕。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玄冰符出手了。 开始一招只是试探,也是向对方表明开战的意思,锦绣回以一道与玄冰符同等中阶的炎珠符,两符相遇势均力敌,爆出大蓬冰屑火星,做为开战的信号。 接下来,两人就在众修士面前上演了一起符来往的好戏。如先前所说,锦绣所用符尽皆威力不凡,好几种高级符使他的攻击如狂风暴雨气势汹汹,夕言每每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不过夕言也不是吃素的,他自知单就符来说自己比不过人家,可他也有他的优势玄冰符是他最熟悉的符,浸淫多年,它的每一种属性都熟记于心甚到加以衍生、变化,不但控制得随心所欲,还玩儿出许多不同常人的花样,往往从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专攻对手薄弱要害,逼得锦绣常常攻到一半就不得不回防,结果两人打了半天锦绣的符放出好几十张也没能建功。 夕言能与锦绣拼到如此地步,而且他用的还是极为普通寻常的玄冰符,实在让大多数人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看台上的薜掌柜就是齐中之一,犹自擦着眼睛,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只有庞姓老越看越高兴,一双小眯眼中精光闪烁,对夕言大为好奇起来,喃喃道: “这小家伙不知是谁家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出来的,行符手法一流啊。” 而后又不知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符法叠加和师父的友人(三) 绣公子现在心情可好不起来。斗到现在,就算他的9出自己的对手不是个软柿子,何况他本就是在此道上颇有涉猎的人。 对于自己先前的想法锦绣公子只觉得讽刺,也为之大为恼怒,难道自己今天真的就要一直和这样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小子纠缠下去?那样的话就算最后自己胜了,也足以扫掉不少面子,万一跟那小子打成平手,可不要被人笑话了?这家伙好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 想到这里心高气傲的锦绣哪里还忍得住?脚下轻点让过对面飞来的一枚玄冰,一只手挥出手中备好的织藤符,另一只手摸出一道通体赤金的符来。 织藤符的出现第一次让夕言动容。这种符并不常见,它是众所周知最能体现木系修士防护力与韧性的符之一,却也是最难以绘制的符之一,少见有人使用。夕言一直只在上见到过对其的介绍,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实物。如果不是织藤符展开后形态大异其他,他也不会这么快确认。 夕言惊讶于对方出手的符之奇,手底下却是半点也不慢,转眼打出去数道玄冰符轰击织藤符召出的藤前方地面,霎时把地面冻出一道半弧形的冰层带,阻住了藤向前蔓延的势头。而后夕言一抬眼现藤后的锦绣正点起另一张符,神色肃然让他暗生警惕之心。 那道符也是夕言没有见过的,他也认不出那是什么,只能从其复杂的符纹和锦绣小心翼翼的举止中判断此符威力定然非同小可。 终于忍不住要一符定胜负了吗?夕言微笑着,那就让我们都尽力而为吧! 夕言一口气取出五道玄冰符在身前一字排开。一手捏住“启”字诀,从第一道到第五道符几乎是同时被点中,五道符上喷薄而出的五股寒气拧成了一股巨大的寒流,在夕言身边盘旋着,扭曲鼓动,如同一头脾气暴躁的活物。 夕言额上微微见汗,指印变幻地越快起来,带出一道淡淡的残影。寒流随着他指尖的跳动而变化,那已经不能再称为玄冰针或是玄冰锥了,从寒气中脱颖而出的是一头拖着长长尾翼、双翅横空的冰鸟。那鸟通体透明,由极浅的冰蓝色冰晶构成,威风凛凛地振翅腾空,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美丽又危险,与腾对面浪涛一般一涌上来的红焰对峙着。 隔着一道藤,两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锦绣公子那边红光缭绕,他本是火木双属性功法,此时由木生火,藤与赤澜符相得益彰,让他省力不少。而夕言这一头就是蓝光四溢,冰寒之气凝成薄雾从他脚下升腾而起,头上冰鸟悬空虎视眈眈。 如此异景就让震住了场边众修士,鸦雀无声地观望事态展。连那看台上的庞姓老眼中也是异彩连连,猛地坐直了身子直直盯住夕言叠加了五道玄冰符所成的冰鸟,喃喃道: “符法叠加?符法叠加!太像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能叠加五道符地修士。那小家伙真地只有这一点点年纪吗?他不会是跟那老鬼有什么关系吧?” 念叨着谁也听不懂地话。庞老原本半眯地眼睛睁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紧擂台生怕错过半点精彩之处。 锦绣将最后一点灵力灌入赤澜符中。最终完成了此符地激。锦绣暗道侥幸。赤澜符是他手中威力最大地符。用起来有诸多限制。而且他刚才就拼斗了好一阵。灵力消耗了不少。险些就达不到行符所需。好在他都做到了。接下来便只等对方认输就行了。锦绣得意地抬头向他地对手挑衅一眼。但进入他眼帘地先不是夕言修长地身影而是那只硕大地冰鸟。锦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对方有所动作。可是他一直以为对方只会使用玄冰符而没有理会专心施放赤澜。谁想对方会弄出这么一头号大鸟来。那这头冰鸟是怎么来地?难道他判断失误。对方也预藏了什么强大地符? 锦绣很是想不通。夕言可没有义务等他慢慢猜测。冰鸟与赤澜在众人惊骇地目光中轰轰烈烈地撞到了一起。 冰鸟是极寒。赤澜是极热。寒流与热浪碰在一起爆出地气劲从擂台上向外扩散开去。擂台四周设立地隔离阵法吱吱嘎嘎地响着。摇摇欲碎。薜掌柜早就呆了。此时被这声音惊醒。才急慌慌地派人上前护持着阵法。以免弄出不可收拾地事来。 天知道,这里擂台的阵法可是在易城排得上名号的,就这么被两个小子的气劲冲破,他们天街坊日后还怎么见人? 赤澜化出火之浪潮,吞没藤壮大自己的同时也恶狠狠地袭向冰鸟。冰鸟同样不甘示弱,坚决地回击了这个“宿敌”,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不下。 薜掌柜再一次向庞老询问此战结果,但见他两眼直,身子挺得笔直笔直微向前倾,专心致志的样子,完全没有理会薜掌柜的问话。 又纠缠了许久,擂台上总算分出胜负来。让大家大为吃惊的是最后的胜出并不是众望所归的锦绣,而是名声不显的夕言。 说起来锦绣还真的输得有点冤他最后使出赤澜符用掉太多灵力,结果符是放出来了,可与冰鸟纠缠许久也是要消耗灵力的,锦绣就是因为此时后力不济被夕言抓住这一点机会一击破之。 意外落败的锦绣脸色灰白,呆呆站在台上不言不语。夕言很是担心会不会把他打击得太过成了傻子?正想上前查探,两名天街坊伙计上来把锦竹给引了下去。 夕言回味着刚才那一场拼斗,只觉畅快淋漓,脸带笑意下得台来。乌雅远远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眨眨眼。夕言失笑,心里也不免有点得意。台下修士们一见他走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夕言计后边大约也没什么好看了,找到席琴与安通文要带大家回去。此时远远跑来一名低阶修士,穿过重重人群拦住了正欲离开的四人。 第一百二十章符法叠加和师父的友人(四) 修士带着明显的敬畏与惊疑,向夕言等人微微躬身道 “我是天街坊薜掌柜的随从,我家掌柜仰慕各位前辈的风彩,想请各位前去一叙。 说话时他直勾勾盯着夕言,言下之意这位才是主客。席琴与安通文自然以夕言马是瞻,乌雅附在他耳边小声说: “去看看。” 夕言不明其意,不过他对此事本就无所谓,乌雅想去看看那就去看好了。 “请前面带路吧。” 来接引的修士伸手一引,将他们带往擂台一侧的观战台。那是一座廊亭似的建筑,两端连着通道,面向擂台的一方延伸出一座四方形的台面,上面摆放着十数张红桐木椅。 接引带着四人直接从观战台的一侧上楼,楼上是一间静室。 里面坐着两名修士,一人为结丹后期修为,另一名胖墩墩的老夕言完全看不出他的深浅,心中一跳,此人至少是元婴期。 第一次面对高阶修士,夕言下意识地收敛气息。心里头正紧张着呢,乌雅上前一步,站到他身边。 身旁有人陪伴,夕言感觉好多了。此时那结丹后期修士迎了上来,笑成一团道: “各位。在下天街坊掌柜薜应洪。幸会幸会。” “薜掌柜着人相请。是我等荣幸。在下夕言。这位是乌雅。席琴。安通文。” “夕道友。乌道友。席道友。安道友。各位请坐。” 待众人一一落坐。夕言用余光扫向坐于上位地胖修士。现那位看不出深浅地前辈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不由地背心冒汗。此时薜应洪介绍道: “这一位是庞余前辈。元婴修士。平日可不常见。今次庞老看了夕道友与锦绣公子一战对夕道友很是欣赏。这才命人请各位前来一叙。” 无婴修士平常是难得一见地。夕言等人忙又站起身行礼。庞余乐呵呵道: “做什么这么多礼,坐下说坐下说。我等都是修仙之人,那凡俗礼节能免就免了吧,麻烦。” 话音一落,四人就觉得身上有一股柔和的力道把他们往椅子上压,于是顺势又坐下去。 庞余的目光一直落在夕言的身上,表现出了明显的兴趣。而且人家一开始就说了,是冲着他才叫几人过来,于是乎夕言只好打起精神应付这位前辈的“热情”。 “晚辈方才一战实属侥幸,能得庞前辈青眼太出晚辈意外。不知能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庞余摆摆手: “符可不是我的长项,哪里敢指点你这样精通符法叠加术的高手?小夕也不要太过自谦,你的行符之术已足够列入修仙界行符高手之列,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庞余哈哈笑起来,言语中对夕言很是推崇,听起来也颇为真诚,夕言禁不住有点不好意思: “晚辈这点手段哪里能称得上高手,要是让晚辈师父看到了,可能还会责怪手艺生疏呢。” 这倒是大实话,夕言自知久不练习符术,如果他师父清松真人在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庞余问: “不知小夕的师父是谁?能教出你这样年轻出色的弟子,你师父定是位高人,庞某还真想结交一下。” 说这话时,庞余看似不经心,实则两只小眼睛里精光连闪。 夕言没有注意,他正因提起自己师父而心生感叹: “师父道号清松,离开晚辈已久,多年不见归来。” 谁知“清松”二字一出口,庞余猛地探过身子喜道: “清松?是望原星九阳派的清松真人吗?” 夕言愣了愣, “前辈认识家师?望原星我不是很清楚,可是在下原师门的确名为九阳。” 庞余哈哈大笑,拍掌道: “果真是奇遇,这样都能让我遇上清松的弟子。我就说呢,看你行符总觉得手法颇为熟悉,特别是那符法叠加术,除了我清松兄弟大概也只有你这个弟子才能用得如此精彩。哎,不过我怎么记得清松的弟子不应叫夕言啊,好像是……” 他侧头想了想,夕言小心应道: “在下以前在师门中是使用道号。” “哦,对想起来了,是叫明风是吧?” 庞余摸摸脑袋: “瞧我这记性。当年遇上你师父的时候他就跟我提过你,把你夸得是天生奇才,我还很是不服。想我寻了这么多时日千挑万选也没找着一个合心意的良材美质,凭什么清松那个木呆呆的家伙就能收个天才徒弟啊?那时候我还不信你师父的话,如今看来他可一点儿没夸张,的的确确是个好徒弟。清松那家伙运气可真好。” 庞余一脸羡慕地咂咂嘴,没等夕言开口又问: “你怎么不用道号了?要是你先前报你的道号,我一准儿早认出来了。” 夕言苦笑: “晚辈已不是九阳弟子了。而且九阳派……” 对于九阳的惨事夕言并不想多提。必竟是他从小生长的门派,虽然他经历生死大劫而自弃九阳弟子身份,可对于那片山水还是有感情的。再说让他万分敬重的清月师叔也是因九阳而死,他便更加不想再论及此事了。 庞余看他表情知道他是不想说,便也不多问,只是很高兴地对薜应洪说: “今天难得见到我世侄,就借你的地方招待一下。薜掌柜可不要小气哦。” 薜应洪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连声道: “哪里会哪里会,庞老看中我那不地方可是我们的荣幸。庞老与夕兄弟难得相逢,应洪自当竭力相待。我这就让人回去准备。” 说着,薜应洪急急地出门吩咐去了,这头夕言抓住机会把一直悬在心头的疑问道了出来: “前辈,” “你该叫我世叔才是。” 庞余两眼一瞪: “我和你师父可是八拜之交亲如兄弟。” 夕言点头应是, “世叔,请问您知道师父去了哪里吗?当年他说出外云游却一直未归,小侄心中很是担心。” 庞余住了口,盯他两眼,叹道: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放心吧,我会跟你说的,不过不是现在。等回去安顿下来,我们叔侄再慢慢说吧。” 庞余的态度让夕言心里打了个突,心往下沉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一章师踪 街坊在易城名声颇大,所占之地也是城中最好的一块)v不但划走了最近中心坊市的一大片土地,而且他们的别院还建得闹中取静清雅非常。 乌雅三人自有人去安顿,心急的夕言则紧跟着庞余进了他的客居。 “庞世叔,现在可否告知吾师下落?” 刚一关上房门,夕言就追问不休。庞余招招手: “别心急,我们坐下说。你师父可是赞你性子沉稳,这样看起来可不像。” 夕言沉默着坐到庞余下手,庞余想了想,才开口说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你师父此刻在哪里。我只知道他失踪之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和与之有点关联的人。当初我也曾打探过他的下落,最终却因其他事务缠身而半途放弃了。如今想来,实在惭愧。本来我想此间事了便再去一趟,谁知在此遇上言儿,实在是天意。” 夕言听得此番话,心情不由沉重,可是也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庞余所说听起来师父处境不明,很可能身处险境。但是也并非没有挽救的余地,否则庞余不会前往寻找。而且从他半途放弃来看,师父大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或是庞余本身也并不能肯定师父境况如何,那么自己便不能先慌了手脚。 想通这些关节,夕言终于平心静气起来。庞余一直注视着他神色变化,此时暗暗点头,此子果然不凡,老友收了个好弟子啊。 “庞世叔还请将当年之事相告。小侄希望前去寻找师父。” “当年我与清松老弟一同游历时得了一件异宝。我们都不知那是何物。清松老弟对它颇有兴趣。便收了去。后来我们分道而走。过了不久他传来消息说是知道了那异宝是何物。与人相携探寻。我想想这种寻幽探奇之事难免危险。便去信让他小心。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应。数年后我途经他所说遇到识宝之人地星球。想想他们该是回来了。就前去拜访。谁知全无他地踪迹。连他所说与之一同寻宝之人也无人识得。我当时便觉不对。多方打听之后找到一处客栈。该是他们相识之地。后来又得到一点线索。说是有人见过与清松老弟相似之人进了某处地挪移阵。我得地线索也只有这么多了。本想这回再去一探。现在看来言儿大概要抢你世叔地事情做了吧。” 庞余呵呵笑着。道 “你也别太担心。我专门找人测算过。清松老弟并无性命之危。否则我哪可能在这里坐得住。一切随缘。你总能见到他地。” 夕言苦笑。自己师父都不见了。哪里可能不担心?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自然是要好好找找地。说不定师父就被困在哪处秘境中等着自己去救呢。 庞余见他地样子知道劝不动。遂也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转而说: “我会把当初查到的那处星球与这一路过去必经之地的情况都录成星图,这得花点时间。这两天你就和你的同伴好好在城里转转,也准备一些必要之物,再上路吧。” “是,谢谢世叔提点。” 回到天街坊为他们安排的小院,乌雅便现夕言神色中多了份凝重。看他一路走来像是没现自己挡在前面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夕言犹自沉思着,突然一只手突兀地伸到眼前晃了晃,吓他一大跳。抬头看,原来是乌雅。夕言松了口气,笑道: “是你啊,他们呢?” 四下找找,席琴和安通文都不在。 “他们回客栈拿东西。” “哦。” 夕言点头,而后现乌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奇道: “你盯着我做什么?” 乌雅不语,仍是盯着,夕言不知他为何意,便见黑衣青年突地伸出两手捧住夕言的脸用力揉动,把那张清秀漂亮的小脸弄成各种古怪的表情。 夕言被他吓了一跳,使劲挣脱出来,摸摸自己被揉得红的脸,怒道: “你干什么?!” 乌雅扯起嘴角邪笑: “这一下好看多了。” 说完转身便走。夕言完全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呆立当场。 席琴回来时就看到夕言脸色红地站在那里,瞪大了眼怒视前方。他笑着跑过去一拍少年肩头: “夕兄你回来了。” 夕言肩头跳了跳,横他一眼,而后对跟着进来的安通文点头: “安老回来了,什么东西收了这么多?” 席琴跟安通文都提着两个不小的包袱,一听夕言问起,席琴得意地扬扬手中大包,兴奋道: “这些是我们前两天的成果呢!易城果然不愧为以交易坊市著称的大城,好多东西我都只在书中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夕言看他兴奋地满脸通红,也陪着高兴起来: “结果你就把它们全买回来了?” “怎么可能!” 席琴眼睛溜圆地猛摇头: “那是要花好多灵石的。” 夕言瞥一眼他的包,恍然, “原来是把我给你的灵石都用光了所以没得买了吧,居然连我给你的储物手镯都装不下了。” 席琴不好意思了,左顾右盼,用脚尖磨蹭着地面。夕言摇摇头,叹道: “算了,本来那时候给你也就是让你花的,只不过没想到你花得这么彻底罢了。” 席琴一见夕言松口,,十分狗腿地凑到他身边讨好: “夕兄,我这几十块灵石也不是乱花的,这里头不少好东西呢,等我把它们整理出来,我们就可以用得上了。” “嗯,好啊,我等着。” 席琴欢欢喜喜去了,夕言帮安通文接过一个包袱送他回房。安通文一直看着两人,此时对夕言笑言: “看起来你是真是好哥哥。” 夕言无奈一叹: “说不定是前世欠了他什么吧。那家伙太单纯了,不看着点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倒觉得席小子很有福相,日后说不定是你一大助臂呢。” “呵呵,我可不敢指望他帮我什么,只要能照顾好他自己就不错了,也让我省点心。” 是啊,此次路途多险,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只希望能大家平安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玉符(一) 二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花香宜人席琴头一天t3要去坊市看看,便积极主动地以“熟地头”的理由要求带路。夕言笑了笑,随了他,并在临出门时拉上不太情愿的乌雅。安通文坐在房门前一边打理买回的药草,一边微笑着目送他们一个拉一个扯着走了。 上了街,席琴专往人多的地方去,美其名曰:人多才有好东西。夕言自己没怎么逛过,以前那一点点经验并不足以让他分辨这种理论正确与否。不过反正他也没什么特别明确的目的,就当陪席琴疯一回好了。 乌雅明显对席琴热衷的这种“活动”不感兴趣,要不是夕言死活要拉上他,这人还更愿意缩在房里独个儿呆着。你瞧,这不就瞪过来了: [手。] [放!] 夕言扫他一眼,手上更用力些。 [不去。] [可由不得你。] 夕言咧嘴一笑,完全视乌雅额上青筋为无物。 两人的“眉目传情”结束于席琴远远的呼唤声中。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那小子就跑开到了人群的那一头。夕言无奈地对乌雅努努嘴, [小子我一个人怕是看不住。] 乌雅难得翻个白眼。放弃了挣扎被夕言顺势带到席琴身边。 “现什么好东西了?” 席琴双目闪亮。夕言笑问道。席琴一指身后大门: “瞧。我现一家很有意思地店。” 夕言顺着他地手指看过去。见是一家没有招牌地店铺。只在门上贴了一片玉箔。 “呵呵。这是卖什么地?” 夕言来了兴趣,席琴得意地笑: “我说有趣吧,上次我就现了,可是时间太晚,安老急着回去理他的药草,硬拉我走了。今天出门我就想着来这里看看。” “那还等什么,走吧。” 夕言先行一步跨进门去。 店里宽敞,十几个客人散布着并不显得拥挤。夕言一进门便会心一叹: 这店果真就该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满是玉的屋子,青的、白的、黄的、紫的……大大小小不一而足,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夕言左右张望着,眼都有些花了。 店堂里一名年轻的堂倌迎了上来,对三人微微一躬身: “三位客人是初次上门,不知是否需要在下稍做介绍?” 哦,很有风度的堂倌啊,和别的店真是大不一样。夕言打量一眼,现这名堂倌的修为却是不算低,已经到了旋照后期,再努力一把就结丹有望了。用这样的人来当堂倌?这家店主可真够奢侈的。 这位堂倌也是很有眼力,三人之中席琴是最跃跃欲试的,就着意与他攀谈起来,并自自然然地把人带往一侧货架。 那是个有着几十个格子的红漆木架子,每一个格子中都摆放了一件玉器。对于修仙之人来说,玉也是一种上好的辅助之物,这里的玉器成色皆为上品,席琴一个个把玩着爱不释手。 夕言不太有兴趣,对于他来说除非是极品寒玉才能有处助益。他撇下席琴另找了个冷清的角落细细地看,这里有一些没有见过的玉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玉片,方方正正每块都被切为巴掌大小,码放得整整齐齐。 从玉片内部透出一些清晰的符纹,有的则是微小的阵图,颜色各属,一看便知并不是自然生成。夕言取过一片摩挲一阵,确认里头的符纹是用灵力刻进去的。其原理大约如同炼制法宝一般吧。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东西,夕言眼前一亮。他大概知道了此物何用,对制出这种东西的人大为佩服起来。 “夕公子对这些玉符也有兴趣吗?” 夕言回头,看到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身后不远,温润谦和,如玉君子,真真是个好人物。 “你是?” “在下沐玉,本店店主。” “见过沐店主。你好像认识我?” “呵呵,只要那一天去看过行符大寒之人,怕是少有不认识公子的吧。阁下和锦竹公子一战让人大开眼界,着实被大家叨念了好一阵呢。不信你现在随意找个茶楼酒肆,定有人在谈论公子神乎其技的冰凤之威。” 冰凤?被自己意外召出来的那头冰鸟吗?他们倒是会安名字呢。 夕言挑挑眉头,指着架上玉符道: “不知此物是贵店何人所制?” “夕公子喜欢?” 沐玉不答反问,夕言毫不掩饰道: “制出此物之人真是让人钦佩。以玉制符以前还从未听说过,如此妙想之人夕某很想结识一番。” “可是此物放在这里并不止一日了,看它的多,真正买去的少,就算买了,也不过存着好奇好玩之心。像公子这样初见便大加赞赏的还是少数。不知公子可否说说它好在哪里?” 沐玉满是兴味地笑问,夕言想了想,答道: “第一,此符采用玉质,比起符纸更宜保持符中灵气不失,放上长久之时也不虞符失威。第二,玉质本就是灵性之物,用它制符比起用符纸所绘对灵气的利导和牵引该是更强一些。当然我并未亲手用过,所以不敢妄论其他,只是这主意确是很有趣就是了,难得的是还能把它制成了……” 说着,夕言打量着沐玉,带着一丝玩味笑意道: “如果我没猜错,此符是沐店主所制吧。” 沐玉这一回是真正的大笑出声,那样温雅的一个人笑得这么响亮实在太少见了,店里无论客人还是堂倌们都吃惊地望着他,有的堂倌还差点摔了手中玉器。 沐玉一手把上夕言右臂就往后堂让: “我们去后面说。” 一直跟在夕言身后像个影子似的乌雅一见他们要走,不动声色地跟上来,插到两人中间,硬生生把沐玉挤得让开两步。 店后有一片打理得十分雅致的竹园,园中建有竹屋数间。沐玉把他们引到其中一间屋内,奉上灵泉沏成的新茶,引为上宾。 夕言见屋中窗明几净,只在不起眼的小角落摆放着造型各异的玉器,看起来却是十分合契,而且玉器上都有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并不止是摆设而己。这位沐姓店主果然非同常人。 “夕公子对我这屋子可还满意?” 沐玉也很是自得于自己对此地的布置,夕言点头一赞就更高兴了,直把夕言视为平生知己,忙忙地端出一盒来现宝。 +=+++=+=+++= 席琴于堂中四下游走,猛然间见着一宝,上书金光闪闪两个大字“月票”!眉开眼笑,收入怀中,小声道:各位看倌,可还有此异宝?再给一点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玉符(二) 中整整齐齐码着一叠玉符,枚枚润泽通透,极品好玉 沐玉小心地拈起一枚递给夕言, “这是我手中最好的成品,你来看看。夕言也小心地接过,那玉片拿在手中真如水般纯净,柔柔地透着光亮。里面一丝丝灵力线构成的符文如同有生命般闪烁着流动的光芒。 “果真好符!” 夕言赞叹道,不用试他就能感觉到此符中蕴含的灵力之充盈,虽只是一张普通的春风化雨符,却也可以想象用出后它与普通符纸所绘必然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夕言的赞叹沐玉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很快又神色淡然了,最终微微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虽好,可也不可能大量运用,对于整个修仙界来说,也只是无用之物吧。” “为何这样说?” 沐玉苦笑着摇摇头: “夕兄还没看出来吗,” 他指指夕言手中玉符: “你可知它价值几何?” 价值?这可真把夕言问愣了。他可以体会出符所含灵力大小。如果以此来算地话应该比普通地符贵一点吧……不过夕言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对。不然沐玉该不会用这样地口气问他。夕言实在猜测不出。只好把目光投向乌雅。 乌雅“啧”了一声。小声道: “你只有这种时候会想起我。” 夕言眨巴眨巴眼睛。努力表现出自己地“诚恳”――他现乌雅总是会对自己这类明显地讨好行为没辙。大多数时候都会顺着他地意。这一小小地“弱点”成为了夕言对付他时百试百灵地法宝。 果然,乌雅再次败下阵来,语气颇为无奈地为他解惑: “这玉符所用之玉不是凡品。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极品的凝烟含翠。传说中凝烟含翠玉质最是细腻温润,通透如水,天生便带有安神定心之效,是不可多得的制器圣品。当然,也由于它的出产实在太少而价格高昂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大约只有大家族的子弟或是各门派中极受宠受的弟子才有机会得到凝烟含翠所制之物。现在你手上这一片虽说薄了点,不过把那盒子里所有的加在一起就很可观了,这样一大盒凝烟含翠,沐店主真是阔气。” 最后一句是对着沐玉说的,沐玉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夕言则是听得瞠目结舌,拿着玉符的手一抖, “你说这东西所用材料就是那种价值连城的凝烟含翠?” 小心再小心地把东西放回盒里,夕言可不敢再乱动了。虽说制成的玉器就是一件特别的法宝硬度不低,但要是有个万一呢?想想刚才自己还在考虑要不要讨一张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试威力,夕言冷汗都下来了,还好没开这个口。不过即然此玉这样珍贵,那沐玉还拿它来制符?符可是一次性消耗品,用过就没了,这岂不是太过浪费? “沐兄以这等极品制符,应是有原因的吧?” “不错,用它来制符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夕兄有兴趣自己制一张符就可以知道,普通玉石几乎不能用来制符,它们所含灵气并不平均,会影响到制符成败。哪怕好运气制出一张,也大多是件次品。想要制玉符,最重要的就是选料,只有质地细腻均匀的好玉才可选作符材。通过我多年研究,各种玉石中蓝水玉、青田玉、和泽玉可以用一用,其中最好的自然就是凝烟含翠这样的顶级玉石,还有以它齐名的秋水明霜应该也可一用,不过那东西比凝烟含翠还要难得,我也没有遇上过无从试起。” 沐玉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接着说: “众所周知,符是消耗品,哪个修士身上的符不是一打一打地装着,用的时候也是多多益善,你认为有多少人用得起凝烟含翠制成的玉符?就算是蓝水、青田所制,也不可能如平常符来用吧,那可都是要大把灵石呢。而且玉符说到底虽然比平常符威力大些,可也是有限的,并不足以补足其中的价值差别。这也是我所说玉符要在修仙界推行太过困难的原因。” 沐玉一条一条数来,夕言一边点头一边觉得可惜,便道: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弥补吗?玉材无法改变的话,也许把玉符的威力增大,也就很有用处了。” “你以为我没想过?太难了。” 沐玉摇着头,很是惋惜地抚摸着他的这些宝贝,又把它们再次收回盒子里去。 “不说这些了,两位难得来我店里,有什么看上的我给你们说说,可以偷偷地算你们便宜一点哦,不过不要说出去,我店里的东西决无二价可是出了名的。” 沐玉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小小声说着,夕言失笑,点头谢道: “那就多谢沐兄了。不知沐兄这里可还有制符余下的玉材?我想买一些。” “夕兄想自己试试?” “小弟学了点粗浅的制符工夫,见到沐兄的制符手法奇特见猎心喜,打算自己也尝试一下,不知沐兄可愿指点?” “这有什么关系,夕言愿学我可是求之不得。你们坐一会儿,我那里还有些还没有使用的玉材这就给你们取来。” 看着沐玉兴冲冲的步子,夕言想这人虽然刚才那样说,可还是很愿意让自己所创的技术流传出去的吧。如果自己日后真能对玉符加以改进,也定要告知他一声,让他高兴高兴才行。 沐玉很快回来了,抱了一盒裁好的玉片和一只玉简。 “夕兄,凝烟含翠是没有了,这里是一些和泽玉,你要想试试手用它还不错。这只玉简则是我对制玉符的一些心得,送与夕兄参考。” “多谢沐兄。这些玉材价值几何?” 沐玉还真如他所说报了个极低的价格,连夕言这种外行也知道这个价怕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对沐玉的好感更增进几分,心道此人还真是个豪爽的性子,与之相交真是做对了。 夕言收起玉材、玉简,正待与沐灵告辞,从店里奔过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堂倌,近前来与沐玉咬了阵耳朵,沐玉脸色微变 第一百二十四章约战 事了! 店堂里果然气氛大变,原先的客人没了几个,只一群人围在一起,夕言一眼看到被困在中间的席琴,涨红了脸横眉竖目地与谁争着什么。因围观者众,店外也聚起不少好事者,人多嘴杂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那表情决不是小事。 “东家,是锦……” ” 无论来者何等身份怎样嚣张,站在别人的地头上对主人家还是要有几分尊敬的,夕言跟着沐玉很顺利来到席琴身边。 “我们冥水楼的人才不会像你们这样无耻,本就是自己技不如人,偏生还要找些理由为自己开脱,也不怕丢人!” 此言激起对方好几人地怒气。席琴今天胆子奇大。反唇相讥: 听到这里夕言还能不知道席琴地对手是谁?果然锦绣公子地声音随后响起: 锦绣公子一开口。旁人再无言语。可见其威信之高。席琴对着他怕是要吃亏地。夕言当下举步入圈。边走边说: 夕言一出声,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席琴眼前一亮,三两步挪到他身边,指着锦绣带来的一众少年修士抱怨道: 难怪平日里脾性温和天真的人今天也变得怒气冲天尖牙利嘴起来。夕言拍拍犹自气恼着的席琴的肩,安抚着他并站到他的身前与锦绣一行人对峙起来。 沐玉左右看看神色冷然的夕言和高傲阴沉的锦绣,这两人都是年少俊美、修为不凡,同样的出色也同样让他为难。一方是新结交的好友,一方是本地声名卓著的名士,这样在他的店里剑拔弩张真真让他左右为难了。 “两位都是难得一见的少年俊杰,何必一见面便做出这样的表情?不如我做东,我们去喝杯清茶好好叙一叙如何?” “我听师弟们说起才知刚才那位道友是夕言公子的同伴,追问他这么久也不过是想再与公子讨较一番罢了,不知夕言公子可有应战之胆量?” 夕言不以为然地想着,大约是因为他的师父从小就没有教导过他这些,而后遇上的无论是司空也好席琴也好还是乌雅也好都是习惯于随心所欲之人,从来不跟他说什么脸面、名头之类的无谓东西,就连司空当年教导他时也多是拿它们来当反面教材……所以如今的夕言心中完全没有门派弟子们从小被耳提面命的“荣誉观”,他想的总是更加实际的得失。很显然,与锦竹打一场这件事情在夕言的眼中费时费力还找不到什么好处。如果说上一次是被可畏人言逼着上台而自己也正好想练练久已不用的符法才动了手,那么这一回可实在没什么好理由了。于是乎,夕言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直接吐出两个字: 他答得太干脆,答案也太让人意外,锦绣一时愣在了那里。连沐玉都吃了一惊,锦绣可不是一般人,面对他的约战还能回绝得这么理所当然,自己这位新友人可是太超出大家的意料了。 回过神的锦绣出离地愤怒,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除了那些元婴以上的老怪物,同龄修士哪个不以能与他交手为荣?偏偏只有眼前这名少年,如此不识好歹,最过恨的是他还胜过自己一回。虽然那只是比的行符并不能代表全部实力,可是输就是输了,自己当然想要找回这个场子。而亲自出面约请对方居然拒绝,居然拒绝!锦绣气得不轻,此时他身旁一名同门师弟跳了出来大声怒斥夕言: 对呀,他肯定是这样想的! 小小地翻个白眼,夕言侧头看到不知何时走到店门外的乌雅,小声抱怨了一句: 手上一拉席琴, 两人提步往外,几名少年修士拥过来挡在他们面前。夕言吸了口气,冷眼一瞪: 那就……别怪我了。 席琴得了宝,兴冲冲回去找夕言。夕美人眉头一挑,“月票?没见过,不知有没有人肯拿来给我看看?” 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名动 席琴,你……” 夕言附到席琴耳边小声吩咐着,席琴有些迟疑,夕言拍拍他的肩: “你可以的” 席琴顿时充满信心,大大点头 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把锦绣公子一行人气得够呛锦绣狠狠握紧拳头,他的师弟们却是忍不下这口气,从来都只有他们藐视别人,何时这样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这话用在夕言身上好像有点不对吧)也可以视他们为无物?两个脾气火爆点的当场就抽出了飞剑 “两位师弟不可” 锦绣终非常人,哪怕在气头上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得太出格的,比如说在人家店铺中当堂拔武器被他喝止的两名少年修士显得十分不情愿,虽没出手可飞剑也没收回去,就那么僵着夕言抬眼一扫两人,冷笑而席琴则召出一把古琴来 响泉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祭炼与席琴可算心意相通,琴体上隐现光华 见到席琴拿出响泉琴,锦绣几人先是意外,而后锦绣明白过来,脱口而出: “小心!” 已经晚了响泉在席琴地拨动下流淌出如水地琴音那音色之优美人间难得几回闻可如果琴音中暗藏玄机却也没有多少人会喜欢了 当锦绣提起精神提防仍然感觉到一阵头号晕之后便知那个先前被他们轻视地青年同样实力不容小觑锦竹默运起清心明智地法门口中发出轻啸震醒了身边几名同门 夕言有心布局又哪会让他们如此轻易挣脱?就在那让人失神地一瞬细如发丝肉眼难辨地千千结就已展开在众人脚下 唤醒众人地锦绣公子又是第一个查觉不对缚住双腿地丝网哪怕调用灵力也无法撼动丝毫更有甚者被绑缚地地方灵力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失出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险况地锦竹脸色发白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将自己解脱出来先前地“魔音”就趁他分神之际侵入脑中再想把它驱走可就要难得多了一时间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两眼发直地站立在原地 沐玉看到一众人在听过琴音之后尽皆神色呆然仿佛被迷了心神连大名鼎鼎地锦绣公子也不过多撑了两息沐玉心头大讶在场之人大约也只有他稍微看出了点门道那是两方人瞬息间交手地结果而大部分人则只是奇怪于刚才还剑拔弩张地双方怎么在听了一曲琴之后突然就和气起来了? 夕言与席琴相揩走出店门乌雅对席琴道了句: “做得不错” 席琴兴奋地脸都红了 回途中乌雅与夕言落后两步,乌雅低声笑问: “为什么不答应他?我看他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那又如何?这种比拼并不丝毫意义就算胜了也不会有好处,还要费时费力如果是敌对之人就算了,可是那位锦绣公子我又不可能真把他怎么样,不如敬而远之” “当是练练手也不错嘛” “那我还不如找你” 夕言想也不想回道,乌雅无声地扬起嘴角,心道还算这家伙有点眼力 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为了怕再有那样的“偶遇”,夕言特意足不出户地在天街坊别院里呆了好几天,正好研习一下从沐玉那里带回的炼制玉符之法夕言总觉得这玉符应该还有改进的可能,他想试试看能不能制出威力更强的玉符,到时沐玉也会很高兴吧 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夕言看完一个段落后抬起头来发现院里只有专心择药的安通文和盘坐树下不知是在吐纳调息还是在闭目养神的乌雅 “席琴呢?” 难怪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平日要是有席琴在,多少都会有点响动地 安通文应道: “有人约他听琴,他一早就去了” “又听琴?这两天好像很多人来找他” “嗯,好像是城里疯传琴小子一手琴音出众,修为也深,听说那个锦竹公子也着了他的道儿?那天我没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这两天来找他的都是在这方面有些造诣的年青修士,打着以琴会友的名号琴小子也每回都去我看他有时候回来还是挺高兴的,大概他也想要跟那些人切磋一下吧” 夕言偏头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席琴难得有在人前展现琴技的机会,他那么好的琴只给我们听地确太浪费了让他去见见别的音修取长补短也是好的 而且席琴的实战经验太少,有这种机会对他是件好事” 抬头看看天色, “他去了多久了?” “大清早出的门” 现在都快到酉时了 “去了这么久,不会是遇上对手了吧” 夕言起身往外走乌雅轻飘飘地跟上,一边走一边不以为然地说: “他又不是你儿子,你干嘛这么紧张他” “屋里呆得久了,想出去走走再说你对那些音修们不好奇吗?平时难得见到音修高手,对让席琴拖这么儿的对手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 乌雅不再言语,两人向天街坊的人问清了席琴最近与人切磋琴技的地方,循着路过去了 试琴之处在城东一座三层高的茶楼上,离天街坊有些距离夕言两人慢步走到那里时茶楼中人称琴会还未结束不过因为订席之人事前交待琴会中不得有人打扰,现在也不便让人进去 这是人家地规矩,夕言觉得也能理解,要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出那还谈什么风雅听什么琴?无奈之下夕言也不想去扰了席琴的雅性,拉着乌雅在二楼角落找张桌坐下来 “我们一定要等吗?” 乌雅不满,夕言眼儿弯成一道月牙: “只不过是我渴了,想喝杯茶” 乌雅哼哼着,瞪他一眼,扭头看向通往三楼地木梯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完最好快点,哼” 正嘀咕着,从楼上下来两名修士乌雅想起小二刚才同他们说过三楼全都被包下做了琴会场地,这时下来的肯定是于会之人也许他可以想办法早点见到席琴也让爱操心的夕言早点放心? 乌雅觉得比起坐在这里傻等,这无疑是个好主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怒 上下来的两名修士是来拿茶水的,因为连小二也不楼,他们只好自己派人下来拿。 乌雅盘算着在他们回去时搭上话,特别留意着两人,因而他们的对话也一字不差地传进他的耳朵。 “方道友,你说那小子什么时候力尽?”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从早上到现在轮了有十六人了,我看他刚才与屈道友比那一场费时颇多,已有后力不济之相。” “说起来那人的实力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居然可以撑这么久。” “的确,就音修者来说,金环星上大约都无人能出其右吧。看他前几天的胜绩就知道,如果不是我们仗着人多,大概没人能拿得下他。” “其实如果不是……我还真想跟他好好请教一番。” “的确可惜。只希望他经此一事,日后不要成了心魔才好。否则如此天才人物折损,实在是一大憾事。” 此时,乌雅已经无需再听下去,他几乎可以猜到全部事实。而这个事实,显然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同伴高兴的。侧目一看,夕言铁青着脸,露出少见的阴冷神色――原来注意到那两名修士的人并不止是自己一个。 两名修士端起茶盘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夕言缓步跟在后头。两名修士走到一半发觉有异,年级较大的那一名回头看向夕言,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名少年,但观其气质又显然修为不低,不敢随意得罪,问道: “这位道友。三楼已被我等包下。不知你们来此是……” 那修士眼尖地看到少年身后还有一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更觉疑惑。 乌雅小声对夕言道: “没想到还有不认识你地。我以为这里所有地修士肯定都记住你了呢。” 夕言此时可没心情与他玩笑。理也不理只是淡然地注视着挡在面前地两名修士。盘算在这里开打比较好还是进去里面再出手比较好。 而乌雅地话落到两名修士耳中倒成了另一种意思。方姓修士与同伴相视一眼。皆以为来者是哪位成名人物。应对越发小心起来: “两位难道也是来参加琴会的?” 夕言此时已决定保险起见,还是先进去里面,见到席琴再说。于是顺着两人的话哼了哼, “不是说今天你们十几个人与那个叫席琴地音修轮番比试吗?我们是来听琴的。” 夕言模拟两可的话被两名修士顺着自己的思路一想就想岔了,以为他们也是那位公子邀请来的客人,忙热心引路。方姓修士还好意介绍说: “两位来得可是有点晚了,上午那几场比拼才精彩,现在那个席琴已是强弩之末,怕是听不到什么精彩的曲子了。不过后面这两位都是特意安排的琴技高手,单听听他们出手也是值得一闻的。” “是吗?” 夕言冷冷地抿着唇,左手的百幻无声无息鼓动起来。乌雅走在他侧后方生生打了个冷颤,几步路的工夫四周温度就下降了不少。 方姓修士推开门,从里面流泻出优美地琴声。声音刚一入耳,夕言就听出其中属于席琴的那道琴音,果然与平日里流畅清灵的琴曲大为不同,可以听出弹奏者的勉强和疲累。 夕言推门而入,屋中情形一目了然。 整个三楼都被打通成了一间宽敞至极的房间,左右各设有一座琴台。靠近门的这一方台上坐着一名玄衣老者,手抚古琴专心弹奏,台下围坐着数名修士,或抱琴、或持萧,尽皆手握乐器,气定神闲地等待着。 另一边琴台则要冷清得多,只席琴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台上努力拨动着响泉的琴弦,台下三丈再无第二人。另外还有十数名修士散坐在两座琴台四周观战。 夕言和乌雅走进来,屋中众修士尽数看向他们。夕言从他们身上一一看过去,被他冰冷眼神瞪上的修士无不低头。这时夕言见到一名不同于他们的修士,被自己冷眼注视着还能无动于衷,甚至对自己微笑起来。夕言见他被人众星拱卫地坐次,猜想着此人大约就是此次的策划者,心里对他无甚好感,转过脸不再看,提步走向席琴那方。 走得近了,便能看到席琴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密密的虚汗。他半垂着头,专注于琴弦之上,手指如翻飞的蝴蝶上下舞动,虽然勉强,但优美的琴音仍然从他手中流淌也来,硬生生把对面的琴曲压下半分。 夕方和乌雅就那么站着,也不知是一柱香还是两柱香之后,一曲终了。席琴身子晃了晃,抬手擦拭着额上汗珠。 对方老者起身向他施以一礼,颇为遗憾地说: “老朽学艺不精,未能胜过席先生,实在惭愧,今日受教了。” 席琴并不回礼,不言不动面无表情地看他走下台去。此时屋中一片安静,观琴众人许多都面有惊骇之色,有些则用敬佩的目光注视台上的青年。 “好!” 夕言的这一声喝彩震惊四座。席琴终于抬头瞧见他们两人,又惊又喜,探身向夕言问道: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听听你是如何厉害,一天下来连败十数名同道。要是被外人知道你的‘战绩’,不知有多少人不敢置信呢。那位道友,你说是吗?” 夕言把矛头直接引向刚才让他留意到地被众人环绕的青年修士,心里恶狠狠想着: 你弄出这么大的阵势来难为我们,那你自己也别想闲着。 被夕言直言相问地青年慢了一步回过神来,忙笑道: “这是自然,席公子技艺超群,怕是等不到明天,全易城的人都知道了。” 夕言冷笑着走近席琴地琴台。席琴先是欢喜,后来又焦急地摇头道: “夕兄别过来!” 夕言差点因他这一句话而自己绊着自己,而后夕言在席琴琴台四周的地上,见到一丝丝明黄地灵力线组合成一个小型阵法。 夕言身周温度直线下降,盯着那包围住琴台的阵法,然后用可以结出霜花儿地语气吐出一句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无题 里的气氛一时尴尬,围坐在琴台周围的修士们被夕一扫,纷纷侧头,不敢与之对视。连坐在琴台上的席琴都感受到夕言身上的煞气,期期艾艾地说着: “这个,是保证在我和他们比试完之前都不能出来而设的。” “我没问你。你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夕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席琴立刻缩着脖子再不敢多言。夕言转而直视场中最为可疑的那名修士,沉声道: “想必这个缚地阵是阁下所为吧,倒不知区区一场琴会,何需用到如此阵法,莫非阁下是觉得席琴不识礼数会半途离去?所以才要用这种阵法将他看押起来……亦或者你们做了什么可能会让他半途终止琴会的事情,心里发虚才要用上如此手段来对付他?” 夕言的言语尖锐让人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屋里一时沉闷。夕言忽而道: “也对,一人独斗十几名同道,由着别人轮番上阵还能不提出异议的,这修仙界怕是还没有吧。我家席琴虽然人是单纯了些,心软了些,可也不是笨蛋,应该不会答应你们这样的比法。如此琴会,当真是闻所未闻。” “可事实上这的确是席公子自己同意的,我们这里却是没有人逼他。” 青年修士此时也稳下心神,神色如常地回敬夕言。夕言扫他一眼,这倒真是个心思灵敏的人物,只可惜他好像有些错了自己的心性,今日之事,恐会让他得个不小的教训。 思及此,夕言回头瞪一眼席琴,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呆呆笨笨地中了人家圈套,自己哪里用得着如此张扬? 席琴哪会不明白夕言地意思。心里又高兴又紧张。他家夕老大别看平时和和气气年纪又小。一但生起气来还是很有迫力地。而他们地另一位高手大哥……明显就是来看好戏地。看样子他对夕言地表情变化更感兴趣。实在不用指望着他会来解救自己――在夕言地逼视下席琴讪讪地低下头去。 三人之间暗潮汹涌。旁人无不静默慎言。设局地青年修士决定扳回局面。起身站到夕言对面: “在下章门丁若非。初次见面。夕言公子地大名如雷贯耳。果真如传言一般是为一代英杰灵秀地人物。今日难得夕公子与您地同伴到场。何不坐下来一同听听席公子地仙音妙曲?我们这里还有好几位同道想要一一向席公子讨教。夕言公子在场。也免日后有人对我等今日以琴会友之举再生出他想。还是夕公子想要让席公子‘自愿’参加地这场琴会半途而废?今日来了这么多道友。夕公子要真是这样做。恐怕会让众同道失望啊。” 丁若非一席话说得有恃无恐。大概就是拿准了他们人多势众。席琴又被阵法所困。他夕言再大地本事也得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吧。那么…… 夕言微微一笑语带嘲讽道: “如丁公子所说。这么多同道远道而来与我家席琴‘一人’讨教琴艺。我们如果置身事外。不是显得太不懂礼数了吗?这样好了。就让我来招待各位同道找个比这茶室更合适地地方好好地‘以琴会友’一次。” 夕言的话语和缓不见一丝火气,仍让丁苦非惊觉出一丝危险的味道。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夕言哪容他此时抽身,早在一开始就暗中布下千千结,封住此处门窗。 丁若非也不愧为章门仅次于锦绣的高徒,此时一见后路被断,立刻掏出数块小小玉牌往身旁一抛。 玉牌落地,凭空出现地云雾也同时升腾起来。屋内的修士们刚刚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便见原本的茶室被了开来,四面不再是小小一间屋子,取而代之地是一座通体由黑玉砌成的楼阁。 楼阁把墙都撑破了,就那么悬在原本茶室三楼的位置上。在场众修士们一低头就能发现自己站在楼阁前的小广场上。 冥水楼地出场大大出乎丁苦非的意料。在他想来这么多修士对付几个人难道还看不住?没想到夕言凭空变了座楼阁出来,把所有人都圈了进去。就这样,虽然席琴仍是在丁若非布下的阵法里,可除席琴之外的所有人又被夕言突出奇招地困了起来,就变成了他们困住席琴而夕言又困住他们这样的局面。 只此一刻,夕言就把不利于自己的局势扭转了过来。 “各位,欢迎来到冥水楼。” 夕言挑起右侧眉稍,站在楼门前傲然道。 “既然丁公子说各位一心与席琴讨教琴艺,那么在我们冥水楼岂不是比那小小茶室更好?琴法印证当不是短短一两天能尽性地,此处地势开阔高远,各位不必担心有外人打扰,定让各位盛性而来,‘满归’。” 夕言说到后头,很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众修士无不心头惴惴。丁若非却是放下了心,但随即又愤恨起来――想他在章门何等身份,从来都是师弟师妹、师兄师姐们对他或尊敬或佩服,就连长辈们也宠爱有加。生凭唯一甘败下风地便只有师兄锦竹一人,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不知哪门哪派的少年(夕言地外表太有欺骗性,嫩得过份了),不但一出手就破了他精心所设之局,还打算把他关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地方,欺人太堪! 丁若非眼神一瞟,盯上了仍被困于阵中地席琴。这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现在自己仍控制着他,就表示事情还有转n的余地。 丁若非也确实不凡,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抓到事情要点。但这又如何呢?他即便明白该怎么做,可要是没有相应的手段、实力,也只能望而兴叹。但如现在,就在他两手一动想发动阵法之时,身后一个鬼魅般的影子附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为了你自己好,还是不要妄动。” 丁若非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身后那人不知何时来到,让他心惊。而其语气也不见得怎么凶恶,却让他不明不白地心生惧怕。当下僵在原地。 第一百二十八章琴会 言望也没望丁若非一眼,有乌雅盯着,量他也翻不样来。冥水楼在众所瞩目中缓缓上升,爬到了街市所有屋宇的顶上。 易城上空有禁制阵法保护,夕言没有让冥水楼升得太高,而是往着天街坊别院飞了过去。 这时候天已近傍晚,街市上陆续有灯火亮起来。冥水楼这样庞大的物体从头顶上低空飞过,要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席琴身边的缚地阵被夕言三两下拆开,此时他伏在冥水楼的黑玉护栏上往下望,远远见到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仰头张望。席琴苦着一张脸,哀叹这一回可真是惹出大麻烦了,不由暗恨自己当时干嘛不多长个心眼儿,也免得让他家老大生这么大的气,还搅扰得满城风雨。 没多久,冥水楼飞到天街坊上空,稳稳当当悬在那里。丁若非早就死了心,身后站着那人他根本觉察不出人家的深浅,哪里还敢乱动?此时他盘坐于冥水楼的前庭中间,其他被带来的修士以他马首是瞻,围坐于他的身后。夕言不说话,他们也开口,两方沉默以对。 天街坊的人不是睁眼瞎,相反他们还总以反应迅捷灵敏称雄于易城商贸界。此时冥水楼投下的大大一团黑影都罩到他们头顶上了,怎可能还没有点警觉? 天街坊的大掌柜崔嘉盯着头顶上的大块头笑得一团和气,几名次掌柜纷纷向他聚拢过来,等着崔大掌柜的吩咐。 “小薜啊,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薜掌柜躬身出列,什么人也没带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踩着飞剑上去了。 崔大掌柜点头满意道: “小薜这孩子果真不错。有胆识。” 其余地掌柜们哪一个不是见过风识过雨闯荡出来地?薜掌柜此行原也算不上有什么太大地危险。至少人家虽然停在天街坊头顶上。可也没说要他们天街坊干什么。并没有敌视地表现。这一趟过去不过探探情况。又哪里说得上什么胆识不胆识地。不过这话却是不能拿出来说地。谁都知道薜掌柜是崔大掌柜地亲传弟子。从小带出来地。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这个关头和大掌柜反着说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薜掌柜到了冥水楼前头。正好看到上面十几名修士以丁若非为首坐于前庭。 丁若非薜掌柜自然是认识地。但现在却不是上前套交情地时候。而且以目前气氛看来……这位锦绣公子地小师弟处境好像不是太好啊。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此地主人。可要说是客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也没有让客人全坐在前庭里地吧?薜掌柜决定当做没看见。左右又找了找。发现另外几个熟人。这一回像是找到可以打招呼地了: “夕公子。乌公子。席公子。您们好啊。” 夕言转眼看他。微笑道: “薜掌柜,是你啊。 真对不起,我们地动静好像弄得大了点。” “啊,没关系没关系。你们都是我天街坊的贵客,这一下我们还得承各位的情呢,可给天街坊露了脸了。这下不知多少人要来我们天街坊看看,那买卖还少得了?” 薜掌柜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一来夕言几人是庞余的客人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不恭敬,二来也地确如他刚才所言,夕言这么大幢空中楼阁往这里一放,天街坊露的脸可就大了去了,再则人家的目标也明显不是为了对付天街坊,总地来说利肯定是大于弊的,你说薜掌柜这么精明的人一想通这一层,能不笑吗?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比如现在正用冷眼盯着他的丁若非,薜掌柜就只能尽力发挥自己视而不见地功力,努力忽视其中的森森怨怒。 “夕公子,不知您几位与这么多同道今日在此……啊,不是听说席公子今天去参加琴会了吗?如今莫非是想把琴会放在这里来办?” 薜掌柜一边在脑中急速过滤着今天收到地一些消息,一边小心揣测着。天街坊家大业大他们这些掌柜都是很忙的,先前没有留意,此时两相印证之后赫然发现这场琴会里地猫腻可不小,再看眼前的阵势,事情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在心里怨怒起丁若非来―― 真以为你们章门是个名门大派就了不得?这金环星地名门大派也不是你们一家儿。这两年不过是因为出了个锦绣公子今军于一帮子毛头小子多得了些赞誉就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天街坊的座上宾也是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小子可以随意招惹的?也不看看你们大师兄锦绣不也在人家手里头吃了亏吗?还不止一次。真是会给人找麻烦。这下好了吧,落人家手里头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小子就是平日里被长辈们护得太好了,没见过世面,这里可算是得了教训。 薜掌柜的面子夕言还是要给上几分的,当下十分和气地说着: “席琴今日承蒙章门丁若非公子之邀参与琴会,高兴得很。可惜那间茶室太小地方不够天阔。您知道此次琴会丁公子邀来的个中高手可不少,小小一间茶室怎么够用。于是乎也只好由我这做兄弟的想办法给找个合适的场地。还好我还有这么间陋室,不然可就伤脑筋了。” “哈哈,夕公子说笑了,说笑了。” 这样的都叫“陋室”,那什么样的才叫好宅? “诸位是准备现在继续吗?” 他得到的消息不是说席琴早上就出去了吗,怎么一天下来还不累? “即是琴会,大家都在兴头上,想来会更有所获。如果会打扰到天街坊的各位,我们设下禁制就好。” 夕言把人拉到这里就没打算让他们干坐着那么便宜,当下想也不想地应道,真听得丁若非嘴角一抽,与会众人尽皆面色发白又不敢起来反对。 “那没关系,如此盛会多么难得,要是能一闻众道友的仙音美乐当是人生一大快事。各位请自便,我着人送些点心茶水来?” 夕言暗叹此人真会做人,想得周道。待薜掌柜离去,夕言才不怀好意地扫视全场,活脱脱一只盯着花母鸡的小狐狸。乌雅从未见过他这种不怀好意又得意洋洋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来。 第一百二十九无题 各位,现在我们可以说说如何继续这次‘琴会’。” 夕言眼下就想看看丁若非怎么说,如果他此时提出异议,夕言就可以顺势打压一下此人气焰。因此,表面上夕言是让大家说,实则只盯住了丁若非一人。 丁若非不开口,夕言的话反倒不好往下接了。这种玩心眼儿的事情夕言也不常干,眨巴眨巴眼睛,怎么办呢? “把琴会继续下去。让他们一个个弹,席琴就一边休息一边听,可以从中学到不少别人的经验。反正现在我们说了算。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是出了这件事你还找不到这么多音修来长见识。” 夕言语带不安,做的时候他胆子奇大,也明白自己有着什么样地依仗、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而不会无法收拾,但怎么了结这件事却是他当时没有想通透的。本来丁若非要是服个软,夕言教训他一下,顺理成章把琴会结束也就是了。或者丁若非再强硬一点,把事情闹大,自己同样可以教训他一顿,再让锦绣或是章门别的长辈出面了结,也是个办法。谁知丁若非根本不配合,又不说好也不反对,造成了现在两难的局面。 “这是最好地。” “席琴。你过来。” 相比于忽到此地时地忐忑。弹琴奏乐本就是他们地拿手好戏。而这里大多数人本也是真心想要来印证琴艺地。通过先前一天地经历。对席琴真心敬服地也不是没有。虽然夕言等人提出地“琴会”并没有席琴参与其中。不过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并无异议。 危机解除,大多数人都放下心来细细聆听乐音,必竟平日想要聚齐如此数量地音修不是件易事,有悠扬之音而不闻岂非浪费?还有些心思灵动知道些内情的,心头缠缠绕绕也不晓得转过了多少心思,只诧异于天上那些人居然这么平心静气,莫不是章门那位公子转了性子? 锦绣与丁若非向来交好,一众师弟妹们之中丁若非的资质仅次于他,也最得他的照顾。此时听说心爱的小师弟被人折辱后还虏了去,当下脸色铁青。(实在太冤枉夕美人了,想要教训教训是真的,可要说折辱和虏掠,夕言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就算要做,也不会找上丁若非那小子啊!) 章门是金环数得着的大门派,门派驻地不在易城,此次不过是来了一位长老领着锦绣几名年青出众的弟子外出修行,路过易城锦绣一时手痒参加了天街坊的符大赛遇上夕言,这才耽搁下来。此时唯一的依仗也就只有这位谭长老了。幸运的是谭长老前年已修出元婴,想那夕言再如何天份出色也不可能敌得过元婴修士吧?锦绣此次是决心要一血前耻好好找那胜了自己又不顾他们章门脸面抓走他师弟的人清算新仇旧恨。 几个章门弟子性子急,到了地头看到天街坊上方黑压压的一座浮空楼阁悬着,一提飞剑就要往上冲,被谭长老一把拦下来。这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中年修士一脸凝重地端视着不远处的冥水楼,思索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元婴到访 面弟子们不知道,谭远明身为长老还能不清楚?能拿法宝楼宇的身家必定不凡,哪怕仅仅是一名结丹期,要是随意招惹说不定也会演变得不好收场。而且看眼下风平浪静的样子,还有天上传下的琴音,人家好像也没有旁人传言那样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上去来就喊打喊杀可不太好。 远远地,夕言看到一群人停在冥水楼之外,不离开也不接近,其中一人散发着让他心惊的压迫力――元婴期! 乌雅冲着一群人中第二位的那人扬了扬下巴: “锦绣来了。” “嗯,看到了。” “你打算怎么做?” 夕言斜他一眼, “你想我怎么做?要是想看我的笑话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乌雅耸耸肩: “看吧,我就说,你要是无事求我的时候就这么尖牙利齿。” “那是因为我对你太过于了解。” 夕言微带着笑意拍拍他地肩。纵身跃出冥水楼地护栏。被乌雅一打岔。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元婴期地确强大。可他也没打算与其拼斗。何怕之有? “来者可是章门地前辈?” 夕言孤身相迎。胆识非凡。谭远明对这名只闻其名初见其人地年轻后辈不由又高看一眼。果然如传言所说。不但天资过人足以与本门大弟子锦竹相媲美。而且姿容清雅气质淡然。很得他眼缘地一个少年。看来锦绣输给他也并不冤。 谭远明沉得住气。他身后地弟子们却没有这份雅量。一个个对夕言怒目而视。夕言一身坦然。全当他们是空气。目光只集中于谭远明身上。最多也只有他身后地锦绣能得到一点注视。对于夕言来说。现在也只有这个层次地人才能引起他地注意了。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地境界虽然没有进一步提升。可无论是眼界还是心态。都比刚刚走出九阳山时更加成熟和开阔。拥有了他这个境界所应有地高度。甚至更高。 锦绣上前一步。为自家长老介绍着: “谭师叔,这位就是冥水楼的夕言公子。” 谭远明点头道: “看出来了,这金环星上众多年轻修士中有如此资质的良材美玉,除了我门的锦绣,大约也只有夕言道友了。” “谭前辈过誉了。” 夕言微微躬身,表现得不卑不亢。谭远明看到冥水楼上人影重重,太远了也看不清丁若非是不是在那里。不过看眼前这少年的表现,也像是要与章门为难的样子,看起来丁若非就算在他手上,也应该不会有太大地危险。还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啊,如此想来,让那个太过狂傲的弟子吃点苦头也不错,这正是带他们出来修行的目的之一嘛。 想到这里,谭远明的表情忽然和气起来,夕言敏地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虽然奇怪于为何这位前辈没有预想中的表现,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不生气代表事情不会更麻烦,很好! “冥水楼上正在举行琴会,贵门丁若非公子力邀多位音修同道与会,谭前辈可要前往?” “如此盛会,不去听听岂非可惜?况且早就听闻师辈们说过,世上有如意之宝,可随心意幻化华屋美宅,下天入地方便已极。如今始得一见,谭某确是想叨扰一番,夕道友不要见怪。” “谭前辈到来,冥水楼蓬生辉。 前辈请!” 丁若非亲眼看到夕言跃出楼外,到他引着章门一行人回来,面露喜色。 乌雅投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丁若非扬眉回瞪,神色隐含挑衅。乌雅笑,回头伸手扶住从飞剑上跃下的夕言。 如果说谭远明见到夕言时是欣赏,那他看到乌雅地第一眼便是惊诧。这名男子看上去比锦竹大不了多少,可是给他的感觉居然有些看不透了。这怎么可能?两者差出整整一个境界,那是不可逾越的实力的鸿沟,元婴期与结丹期地差别岂是单单灵力增长这么简单?自己一个元婴期,如果还看不透一名结丹期的修士实力,说出去都是个笑话,谁也不会相信。可今天还真就让他遇上了,偏偏他还能很肯定面前这人并没有结成元婴……真真是怪事一桩。这座冥水楼,果真不简单。就不知是什么来历,到金环有何所图? 谭远明不自觉地越想越远。夕言和乌雅两人半点也不知道自己快要让这位元婴前辈惊吓到了,正暗自交换着眼神。 乌雅一瞟丁若非,夕言顺势看过去,丁若非直勾勾盯着自家长老,充满希翼;一边还不望时不时丢过来几个恶狠狠地眼神,看来是找到了靠山,胆子也就壮起来了。不过他的靠山好像要让他失望了啊,夕言好笑地看到丁若非发觉谭长老没有理会他的求救后转而与师兄锦绣眉来眼去,锦绣暗自着急却也无法可想。 丁若非的脸色难看起来,看向夕方和乌雅的神情更加愤恨。夕言至此算是出了口恶气,神色缓和起来――想必这位天之娇子现在的心情不会太好吧。试想要是自己被人不由分说抓了去,千盼万盼地救兵到了后不住不为自己撑腰,连要解救自己的意思也没有半点,那滋味怕是比被人禁锢起来更加难受。这一次计他得地教训够深刻,下一回该是不会再随意招惹别人了。 谭远明想得太多,以这座冥水楼越发觉得不可测度起来。虽说他并不会惧怕什么,可做为一门长老,他更多的是要考虑不要为章门随意竖下未知地敌人。因此原先的打算消散得半点痕迹也没有了,他打定主意就当来参加了一场普通地琴会,只要夕言等人不节外生枝,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长老如此表现,锦绣再着急也只能干看着,稍有动作便被谭远明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锦竹多少有些明白长老的意思了,可是有必要吗?难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真有什么来头不成?这样的想法直到庞余出现,终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家长老早就洞悉对方身后也有高手蛰伏,还好自己没有冲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出发(一) 会进行了整整三天,前来聆听的修士越来越多,最街坊出面在冥水楼下方安排了专门的席位,让这些自发前来的修士入座。 如果忽略起因的话,琴会是极为成功的,许多修士很久之后仍对这三天耳闻的仙音美乐津津乐道。其影响不在天街坊花巨力筹办的符大赛之下,让天街坊大掌柜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当然,丁若非心里是极为不爽的,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一个计谋反倒成全了对头的名声――冥水楼经此一事名声大噪,金环星上修士都知道有这样一座空中楼阁,楼中尽皆天资出众、年少英俊的后起之秀。无论是力挫锦绣的夕言还是一手琴技力压群音的席琴,都是被人乐道的对象。 庞余出关后惊见冥水楼,自然要来看看,正好遇上谭远明,两人相谈甚欢。自此后,夕言便更不担心了,不动声色地看着章门众弟子对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心头大乐。 终于,这场音修的盛典结束,众修士逐一散去,丁若非也极不甘心地被谭远明领了回去,事情至些算是告一段落。 最高兴的就数席琴,这三天他的收获之丰,足够他参悟好久。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但参悟完必,实力便会涨上不少。 “这就好,也不枉我们忙这一场。” 夕言轻笑着,转身引着庞余进入一楼正堂。 席琴在门前探头探脑想要跟上去,乌雅手一伸,把他拦在门。安通文摇摇头,把席琴拉到一边小声道: “那是夕君师父地结拜兄弟,多半要跟他说点他师父的事情,你去凑什么热闹?来来来,回去帮我拣点草药。” “哦。” 席琴应了声。正准备离开。正堂里夕言扬声道: “你们也进来吧。” 乌雅一挑眉。抬腿走了进去。席琴与安通文迟疑一下。也进屋坐到下手地位置。 夕言与庞余对视一眼。庞余微微点头。夕言遂坦言道: “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接下来我将要去寻找我地师父。路途上多是艰险之地。恐怕不会太顺利。今日说出来。便是想让你们自己决定。是仍然与我一同走。还是留下来。庞世叔已经与天街坊说好了。如果你们留在金环。天街坊会尽力安排好所有琐事。不必担心。如果你们想要去往他处。我也会帮你们准备一些灵石足够应付一阵。” 在座三人没有一个想到他一开口就说这个,皆是一愣。乌雅地脸色阴沉下来,安通文沉呤着,席琴脱口而出: “夕兄要赶我走了吗?” 夕言苦笑: “哪里是赶你,只是此去路途太远,路上又有好几处险地,稍不注意便是生死一线,我实在不敢拿你们的性命冒险。” “你这么说,便是觉得我们会成为你的拖累?” 乌雅冷冷的声音让夕言越发无奈了。只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名狂傲的男子生气了,可为什么会这样呢?夕言原以为就算席琴不明白,可他一定是会理解自己地苦心的。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夕言头痛地解释道: “真地是因为前途凶险未明,我们同行这么久,你们都是我看重的朋友,我又何以忍心把你们都带往险境?况且,去寻我的师父是我身为弟子义不容辞之责,你们却是不必冒这个险的。” “夕兄也认为我们是朋友,那又为何坚持不让我们跟去助你一臂之力呢?世俗之人都常言‘为朋友可两肋插刀’之语,莫非我等修仙之人倒没这份诚挚之心了?况且你也说前途多险,有我们相帮不比你一人上路好?找到你师父地希望也大些嘛。” 席琴说了一大串,把夕言的话全都堵回去。乌雅少有地赞许地对他笑了笑,连安通文也点头道: “我等修仙之人外出游历也是必备功课,无论险与不险,这是修仙之途上不可避免的一步。如果不经历波折,又如何能超脱自身境界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不定在路途之上就会遇上某些机缘,一举突破也不一定。” “那可太好了,要是能一下子突破到元婴期,我一定好好谢谢安老的吉言。” 席琴兴奋着,仿佛他的机缘就在眼前一样。 夕言只能叹气,那三人看上去是打定主意要跟到底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有朋友愿意陪同自己共赴险境又有谁会不高兴呢?只是如此一来他就更觉得于心不安了。最后还是庞余一锤定音: “小言啊,我看就让他们一起去吧。那位安道友说得不错,修仙之人各有机缘,总是呆在家里可不好,安全是安全了,可境界地突破就不容易了。这是个心境和定力的问题。修仙之途本就是逆天而为,如果没有堪破生死地气度和坚定无畏的勇气,是不能成就更高境界地。” 长辈开了口,夕言只得低头应道: “是,小侄记下了。谢世叔教诲。” 看一眼得意起来的席琴和乌雅、安通文三人,嘴角一扬: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席琴对安通文眨眨眼,笑得灿烂极了。乌雅也满意地眯眯眼,往夕言身边又蹭了两步。 “世叔,那就请您仔细说说这一路上需要注意地地方,小侄等也好有个准备。” “嗯。” 庞余脸色一整,掏出一个玉制圆盘样的法宝扬手甩出。玉盘悬在几人中间离地半尺左右,绽放大片光华,映出密密麻麻的一片星空。 除了乌雅之外的几人都大为惊叹,这样的法宝他们俱是第一次见识,完全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我这么多年收集到的星域图,并不完整,但修仙界比较繁华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了。金环星在这里。” 庞余指了指角落上的一个点,那是个星点比极少,极偏远晦暗的一角。 “金环星附近的修仙界并不是很强,元婴期在这里就算是大高手了。可是日后你们去到中心地带就会知道,元婴在那里什么都算不上,分神、出窍期的境界都是寻常之事,只有聚虚期以上方可言无惧,渡劫后期准备飞升的也不是没有。 ” 庞余指着星图说,夕言暗自咋舌。 第一百三十二章出发(二) |星图囊括的星球之多,数之尽。相比之下夕言到的星图根本是小巫见大巫,连一个角都算不上。夕言暗暗比较着,单金环星附近的星球就有好几颗是他原本星图上所没有的。而越往星图中间走,星球越多,各色光点越密集。想当然,人也就越多。修士数量增加,境界高的自然也就多了。于是乎感叹:自己还真是名副其实从荒凉边陲出来的小土包子。 “望原星在哪里?” 夕言在一堆星点中搜寻许久,也不见哪一颗标有望原之名。庞余却是清楚,指着比金环更加偏远的一颗孤零零的星点说: “这就是望原。这个点还是当年你师父加上去的呢。说起来你们那里真是挺偏僻的,知道它的可不多。” 夕言无语,那颗小小的黯淡的星点四周有很大一片空白,看起来就像是被立于众星系之外的一个漂泊者,无人理会。难怪在望原星上少有人提到外星之事,也许是他们也如自己这样,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如何广阔吧。 “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乌雅的脑袋凑了过来,盯了又盯,皱眉道: “真小。就这么个地方,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人来?莫不是老天有意眷顾?” “你说什么呢,我这样的怎么了?你别看望原星小,可那里的修士出众的可不少。” 夕言不高兴他瞧不起自己故乡的语气,横他一眼。乌雅一偏头不说话了,夕言问庞余: “世叔。我们此去该如何走?” 终于说到正题。几人正襟危坐。庞余手指一动。一条鲜红地轨迹在星图上画了出来。以金环星为。一道红线向中心区域蔓延着。一路串起无数星点。最终定格在一颗离金环星遥远之极地星点上。 “此星名为西时。以出产金华石闻名于修仙界。金华石知道吧?” 夕言看一眼席琴。后者立刻解释: “金华石是一种炼器材料。其性坚硬。掺入金华石地飞剑法宝质地都难以摧折。只是出产较少。市面上地价格一直比较高昂。” 看来是好材料。那么那星上地修士就不会少了。 夕言点点头,回视庞余,庞余对席琴多看了两眼,继续说道: “西时星上修士众多,高手不少而且龙蛇混杂。那附近有一处诡秘的穴口可通魔境。传说万年前那是仙魔大战的战场之一。穴口虽被仙界来人封印,但历时太久,总有松动。总有那么几个修为不高的魔头运气好地溜过来。哪怕他们并不敢太过张扬,但凡事小心才是上策。虽说小言你们几人都很出色,可要是以现在的境界去到西时,还是要谨慎小心为好。当初我在那里,也差一点惹出事端,你们更不可不防。” “是,小侄谨记。” “当然,并不是到了西时才要小心。这一路上要注意的地方还颇多,比如说这一处。” 庞余又将金环通往西时星的路途中某一点指给夕言,夕言定睛一看,那里星点微小却密密麻麻比别处多了许多。细小地星点连成一条长长的星带,横阻于路途之中,绵延极远。 “这是?” 夕言无论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样的分布密度能叫正常。那可是星球,而不是石头,就算他再没有见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微星带。” 庞余说这话时一脸凝重,半眯着眼,目光深邃,仿佛那里藏了什么可怕地魔怪。 “这每一点,都是一颗星球。只有别的星球一半甚至一半地一半大小,分布极密。在星空中用肉眼去看,入目少说也有十几颗星挤成一团。” 那是什么样的景象?夕言没见过,游弋于星空之中是元婴期以上修士特有的权力,结丹期只身立到星球之外无异于找死。不过他可以想象出来,于是乎变了脸色。 “这样的地方怕是不好走。” 别的不说,单是在一堆星球之间辨出正确的方向和路径就不是件简单地事情。 “何止是不好走,稍不注意是会要人命的。” 庞余指一点,密密麻麻地星带呼咻变大,一颗颗或葱郁或荒芜或空无一物的星球在眼前旋转着,如同一颗颗色彩斑斓地珠子。 “微星带的每一颗星都只有一种灵气。或是土,或是火,或是水。除了五行之外也有极阴或极阳地星。这里盛产天材地宝,可也极其危险。每一星上单一的灵气浓郁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也就滋生了无数与众不同的生物。再加上严酷的环境,能从里面走出的修士无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你们要想通过微星带,没有一点运气是很难的。 偏偏它又是必经之路,所以在进入之前,你们每人都要多祭练几件法宝护身,并且要多带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好在安道友在炼丹上见识不凡,我这里有昔日得到的一只玉简,里头有几个方子你们可能用得上,赠于道友,希望能有所助益。” 安通文激动地双手接过玉简,对庞余深施一礼。 “再则,出行在外凡事三思后行,新奇之物莫要太过执着,少些争斗之心方是保护自己的第一要则,小言你要谨记。” “是。” 庞余说这话时眼神瞄了瞄乌雅,在场四人中这个青年应是最为老道的,有他在,夕言该会安全许多。 “唉,本来我该与你们同往的,可惜事物缠身,不得不让你们自行前往。万事小心,保重自己,不然我可没脸去见你师父了。” 庞余拍拍夕言的肩,夕言垂眸道: “师父下落不明,身为弟子前去寻找是夕言份内之事,世叔不必太过担忧,小侄定会保重自己。” 庞余叹息一声,把那星图收起递与夕言,再无其他言语。 又修整一番,三日后的清晨,四人在庞余的目送下踏上前往西时星之途。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挪移阵之中,庞余抬头看天,嘴中喃喃低语许久,眉间一片担忧。末了一闭眼,叨念着: “天命,天命!” 转身挥袖,再看时原处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第一百三十三章另一面 说修仙者身怀异术不知疲倦?是谁说修仙者呼咻来去然?夕言现在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累! 自从出了金环星,他们四人按照星图的标识利用挪移阵不断赶路:进入挪移阵――启动挪移――就近打坐休息――寻找下一个挪移阵――再重复以上过程…… 挪移阵每个人每天可以使用的次数是有限的,最多不能超过两次,通常修士都不会连续赶路。而夕言四人近半个月就走过了二十多颗星球,几乎每天都在挑战极限,实在是异数。 终于这一天席琴坚持不住了,出了挪移阵后面对漫漫黄沙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赶了。” 夕言其实也有些受不了了,可他心里着急,一门心思往前冲,就这么一股气撑着才没有像席琴这样坐下不肯起来。此时席琴这么一嚷,他才发现身旁的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连一向最重养身之道的安通文此刻都脸色枯黄。见到夕言看过来,无奈一笑,叹道: “老了,不经事了。” “安老身子骨硬着呢,不过是这些天赶得太急了。你看不到自己的脸色,比安老好不了多少。” 乌雅大约是这些人中情况最好的,只是面色微微发白。可他看着夕言却大皱眉头,看得出他极不赞同夕言的做法,在责怪这个少年太不爱惜自己。 夕言自知的确是太过心急了,也知同伴们的好意,反省之后对乌雅感激地点点头,满怀歉意扶起席琴道: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明天看情况再决定走不走。” 席琴弯起眉眼笑道: “嗯。我其实就是想说虽然夕兄你担心清松道长地心情我们感同身受。可是这么个赶法。等遇上危险地时候跑都没有力气了。怎么能到得了西时星呢?清松道长还等着你去救他。那你可得先保重好自己才成。” “是。我知道。谢谢你提醒了我。” 席琴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嘴小小地笑着。抬头只见夕阳映红天边。金色地沙丘起伏。绵延至视线地尽头。 “是沙漠啊。找个背风地地方吧。” 拉起夕言踩上飞剑,两人向着夕阳的方向奔过去。安通文忙忙跟上,乌雅遥视三人迅速飞远,脚下动了动,扫乱一地沙粒,这才起身追过去。在他原先站立地地方,一些黑色的细沙被风一吹与扬起的黄沙混成一团,散入风中再无痕迹。 当夜明月高悬,两轮银盘皎洁,夕言几人在身周布下禁制遮掩身形,盘坐于沙丘之后入定休憩。 乌雅独自坐在高处,愣愣地盯着月光下的沙漠,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月上中天,两轮银盘错身而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地越发地黑沉下去。沙漠里开始起风,呜咽着,由小至大,夹杂着沙粒扑向孜然立在沙丘顶上的那抹身影。 没有沙尘能近到他的身边,只有墨红的长发在风中张扬地飘飞着,狂态尽显。 乌雅回首凝视丘下隐约可见的三道人影,哪怕在这黑暗的夜里他也可以一眼分辨出夕言的所在。乌雅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眼中异彩连连。他喃喃几句,转身从另一边下了沙丘,脚下轻点,身形飘乎地向前掠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就在乌雅转身的瞬间,静坐于禁制中的夕言睁开眼,目送他消失于远处,若有所思。 乌雅算着时间,来到傍晚到达的那个挪移阵。 他从这里转向 奔行数百里后找到一处戈壁,一块沙漠中罕见的数丈立于天地之间。 乌雅在巨石前停下脚步,四下打量之后,沉声道: “出来!” 单薄的黑色人影从石后转出,对乌雅俯身拜倒。 “少主。” “哼,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跟踪我。怎么,影部也准备去讨好我大哥了?” “不,影部发誓效忠少主,不敢有二心。” 乌雅脸色稍稍和缓下来,冷声道: “是吗?看来你们还没有忘记当初在我面前发的誓。那么,你引我来此,有什么事要报告吗?” “是。自从少主失踪,我等便着手寻找。大公子那边也派出不少钉子,我们一直都注意着。金环星上大公子的钉子被人一夜之间拔掉地时候,我们就猜测到可能是少主动的手,于是顺势寻了过来。” “你们倒是有心。” 乌雅语气平和,虽然依然没什么温度,却让那个影子大大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家这位少主的脾性,心狠手辣到宁可错杀而不放过。如果自己无法取信于他,下场就只有身首异处。一想到少主昔日的手段,影子都生生打了个冷颤。 “附近有多少人?” “回少主,影部七十二人有二十二人留在家里潜伏监视,另五十人全部出动寻找少主下落。当日我们根据大公子埋伏少主之地的情况判断少主很可能到了这边,这五十人便都过来了。只是分散于各处,现收到召集令正在赶来途中。附近连属下在内暂时只有三人待命。” “嗯,三个就够了。其他人,通知他们回家去,给我好好盯紧我大哥,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到时候,必会回敬他一份大礼。 ” 乌雅的表情狠厉冷酷,眼中的一抹红光让他俊美的面孔多了份极端危险的邪恶气息。 “少主,此处并非家里,只有三个人属下怕难以保护少主的安全!” 影子一惊,连忙劝道。乌雅眉稍一动,冷笑一声: “保护?你觉得我需要你们保护?什么时候我在你们眼中变得如此‘孱弱’?你莫非是在取笑我?” 乌雅身上突然爆发出地狂爆之气扑天盖地,让影子呼吸一窒,并由此感觉到自家少主经此一劫功力并没有半分损失,反倒比以前更加让人胆寒,这是功力增长有所突破之象啊!影子不惊反喜――少主本就是家中公认的年青一代第一天才,所有人都认为他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如今看来,恐怕少主离元婴也不过一步之遥了。这么年轻地元婴期,到时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他完全可以预想到! 影子微微发着抖,再不敢对乌雅的决定有半点违抗,静静俯跪着,聆听狂傲青年的指示: “我会跟着现在的同伴一起走。我有总预感,跟着那个少年,会有想不到地机缘。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来打扰,也不可以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踪迹。特别是……” 乌雅微笑了一下, “特别是那个长发过腰地少年,他可不是一般人,如果让他觉察到你们的存在,那么你们就没有再呆在我身边地必要了。明白了?” “是,属下明白。” 乌雅挥挥手,影子身形就在月光下如溶化般一点点淡去,最终消失不见。乌雅则沿着原路返回。月光下的这段谈话,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一百三十四章巨林 二天一早,日光划破青空,呼啸了一夜的风声顿歇。幕下金色沙丘静静起伏,丝毫不见黑夜中的狰狞。 夕言抬头,扫一眼沙丘高处,那抹高大的身影正注视着朝阳升起。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淡金的剪影,风彩无限。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夕言的视线,乌雅回头望了过来。夕言在与他视线相接的一刹那移开目光,对刚刚从入定中醒来的安通文微笑: “早啊,安老。” “早,夕君。” 安通文四下找了找,正好看到席琴摇晃着从沙地上坐起来,不由笑道: “阿琴,这一觉睡得可好?” 席琴脸上微微一红,转转眼珠凑向夕言: “夕兄,我们何时出发?” 夕言瞧他急着转移话题的样子,失笑: “看起来你休息得很好。精神不错呢。那我们就走吧。往下一个星球地挪移阵在最南边。离这里还有不短地距离。” 一行四人再次上路。夕言明显沉默了很多。一边驾驭飞剑。一边时不时地回眸打量乌雅。却又在乌雅看过来之前调回目光。每每显得若有所思。 乌雅发现了夕言地异状。可是看上去夕言是打定主意不会对他解释地。便没有问出口。只在心中暗自揣测着少年那变幻地心思。 挪移阵很快出现在眼前。夕言踏上挪移阵放好灵石。在阵法发动之前。再一次看向乌雅。饱含深意。乌雅与他对视一会儿。兴味一笑: “怎么了?” “你准备好了吗?” 微微一挑眉,青年讶然: “为何这么问?” 随即点头道: “你是怕前路多险?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路遇意外,你我二人联手还有什么好怕地呢?” 而后又是一笑,凑近夕言耳边轻声道: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是以前,夕言此时必然反唇相驳。可今日他不但没有还口,反而在想了片刻后直视乌雅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相信你。接下来就拜托了。” 夕言的坦然与认真让乌雅微微一愣,那双清如水明如镜的眸子里有着让他不得不慎而重之地东西,不知不觉间青年收起了嘻笑的表情,用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诚挚一字字回道: “必不负君所托。” 夕言终于放柔了眉目,垂下眼帘微笑起来,又猛地转过身扬声道: “走吧!” 飘起的发丝一缕扫过乌雅的唇间,柔软,轻盈,似有还无。乌雅心头一颤,手一抬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只在半途惊觉过来,用力收手紧握成拳,置于身侧。 从黄沙连天的沙漠转眼间到了满目碧翠的森林,饶是四人身为修仙者见多识广也不由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席琴抱怨着: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抬头看一眼遮天蔽日的植物, “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席琴这话说得再正确不过,得到三名同伴一至认同――与先前的漫漫大漠苍凉空阔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棵草都有夕言地腰那么高,更别说其他的树木藤蔓,那足以用高耸入云来形容,连别处只到腿部的低矮灌木在这里也比四人中最高的乌雅还要高出一大截。 在各种长草、荆棘地蔓延下,除了挪移阵四周设下禁制的一圈方寸之外,完全看不到地面地样子,更别说道路。 席琴深吸一口气,长长一叹: “这里的木性灵气好浓郁,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这个挪移阵该不会是设在什么洞天福地中的吧?” 安通文察看过四周的草木之后摇头道: “不是,应该是这个星球的灵气都很充裕才会有这种再象。而且……” “安老发现什么了?” “啊,不是,只是有点奇怪。但是应该不可能啊……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安通文暗道自己真地是老了,居然会有那样胡思乱想。 “管他有没有异常,我们又不在此长住。夕兄,快看看下一个挪移阵在哪里?” 夕言不赞同地轻瞪他一眼: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 说着,拿出庞余所赠星图,找到身处星球。从星图上来看,此地名为七川星,星图中对它地介绍十分平常,只说此地为一处有人星球,凡人众多,修士分为两派,分别掌控东、西两个凡人国度。 此地多有山林河流,无什么特别出产,但灵气悠长充裕,适合大多数修士在此潜修。当地民风淳实,虽两派修士间或有间隙,但并没有过大的冲突,相安无事,倒算得上是个平和地星球。 夕言越看越觉得这里怎么看也不太像星图中所介绍的那处七川星。莫非是挪移阵出了差错? “夕兄,找到了吗?” “嗯,如果这里果真是七川星地话,挪移阵就在东西交汇处的一座高山之。可是,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七川星,总觉得这里的情况和星图中介绍所说差别太大。” 的确,怎么看这里也不是“无甚出产”的普通星球,而且现在的情况也能叫做灵气“悠长充裕”吧,充裕倒是真的就是太过了,“悠长”之说倒是不尽然了,夕言也不觉得除了修练木属性功法的修士之外还会有谁选择这里潜修。 夕言把星图放出来让其他三人也一起看看,安通文担心地问: “是不是在那边的时候选错了?” “不会,夕言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而且你们看先前那颗星周围,除了我们这一颗之外就再没有另一颗有人星球了。如果这里果真有修十出没,那就说明我们走得没错。” “那我们就去找人吧,干看着也不是办法啊。” 席琴难得提出一个可行的建议,夕言和安通文都笑起来。乌雅蹲下身扒开四面的草从仔细找了找,最后指着一侧说: “这里有一条像是以前的小路,被草遮住了。我们顺着它走,要是真有修士在这里,走不了多久就应该会发现人迹。” 第一百三十五章异象 条所谓小道完全淹没在横生的巨大叶片、荆棘中,不一边开道一边前进。 这方面安通文是行家,精于采摘药草的炼丹师做这些个个都有两手绝活。安通文所用的是一把三个刀头的刀盘,甩出去后它便自己旋转着将方圆数尺内的草_枝干切断弹开。安通文捏着指印操控着刀盘或上或下忽左忽右地开着道,后面三个轻松跟上,席琴不由眼馋那好用的刀盘,与安通文软磨硬泡着非得让他也帮自己炼一个。 夕言与乌雅断后,夕言不时抬头仰望上方几乎高不见顶的绿冠,那叶片层层叠叠,与树干同样大得离谱。 “你也发现了吗?” 乌雅紧跟在夕言身侧,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眼中。此时他见夕言总留意着那些异常巨大的树木眉头微皱,便出声询问。 “嗯?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这些树。你总看它们,难道不是发现了什么吗?” “也说不上,只是总觉得它们这么大的个头很古怪。而且,我不认为我会在选择挪移地时出错,这里应该就是星图所标示的七川星。可它明显与星图中所描述的情况大相径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庞世叔上次来过之后它就发生了我们所不知的事情,从而造成现在的状况。” “没错,无论是这些草也罢树也罢,看上去都是最近才长成如此巨大的。” 乌雅指了指地面上散落地石块以显示自己找到地证据――虽然夕言并没有看出它们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乌雅看得出来那也就可以了――从而也证实了自己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 夕言环顾四周。难掩忧色。乌雅环住他地肩。用力压了压: “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你有我这么个强大地护卫。还有什么好担心地?” 夕言扑哧一笑。终于释然: “是是是。您最厉害。妖怪来了也得退避三舍。” “那可不行。” 乌雅两眼一瞪: “我还指望哪个不长眼的小妖跳出来招惹我们,也好借口打两颗妖丹来玩玩,那可是好东西。” “同是逆天者,你又何必打他们主意,妖物成形动则数百上千年,本就不易。那些妖修也不全是邪性之物,而且于你并无多大用处不是吗?” “我不过一说,你就这么大反应。怎么,你见过?” “以前遇到过几个。有只小兔子精,还挺可爱的。” 夕言想起长耳那小家伙,不由把眼都弯成了月牙。 乌雅忽然不乐意了,一想到夕言为个不知哪里的妖怪笑得这么高兴,对着自己时都没几回呢…… “可妖与人总是不同道的。” 夕言没听出这话里地那点点青葡萄味道,混不在意地说着: “我又不与他们相谋,这有什么关系。而且天地万物各有其道,只要大家互不干涉,便是相交也没什么关系。妖修其实与人类并没有大的差别,同样有良善之辈有邪恶之徒,有但席琴那样单纯的……” 夕言笑了笑, “也有像你这样七窍玲珑的。” “……你不用说得这么隐晦,想说我狡猾就明白地说出来好了,我全当那是称赞。” “这可是你自己说地,我没说过这话啊。” 夕言斜着眼瞅瞅他,唇角那一抹上扬的角度明明白白表示出他此时地愉悦。 乌雅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乐子(主要是那时候无论是身份还是势力都没有人胆敢干这样的事情),不过这头一次的经验对象是夕言……他又能怎么样?只好暗自摇头叹息,任他去吧! 说话间已走过好一段路程,席琴与安通文磨得差不多了,此时回头见两人凑到一起边说边走很是亲近的样子,跑过来凑热闹: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专心。” “没什么。” 夕言一笑带过,没必要让他也跟着多担心,反正现在还没发生什么事情。再说以席琴的心性,跟他说多了除了让他提心吊胆以外并没有别地好处,不说也罢。 “席琴,你是修的木性功法,觉得这里怎么样?” 席琴偏头想了想才领会夕言地意思: “木性灵气比其它地方浓郁很多,浓得我都觉得是不是不正常。” 他耸耸肩,四下张望着,带着一丝向往道: “也许我在这里住上几年就能修到元婴期啦!” “元婴哪里是这么好修的。” 夕言忍不住打断他地白日梦,席琴哀怨地瞅他一眼: “我知道,不过是说着过过瘾罢了,你也要打击我……” 席琴委委曲曲地小声抱怨,而后在夕言的瞪视下吐吐舌头,转身跳开几步: “我还是和安老一起去开路,你们俩慢慢聊吧。” 小跑着逃开了,夕言无言摇头, “他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 “谁让你要这么照顾他地,那小子又天生少根筋,怎么可能成熟得起来。” 乌雅凉凉地说道,他一直对夕言与席琴的相处方式有着不少小意见。 “你也知道他少根筋,要是我再不管还不知道那小子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呢。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居然被三个旋照期追杀,我都不知说他什么好。” “那就更该让那小子经点事儿。你以为自己能照顾他一辈子?就算修仙者生命长久也不可能总呆一起不分开吧。” “再说吧,等个合适的时候。” 话虽这么说,其实夕言自己都不敢保证什么时候才会觉得“合适”。 乌雅就此打住,夕言对同伴和朋友的软心软肠他知之甚详,也明白自己说再多夕言狠不下心来也没办法。算了,反正日后各人自有机缘,这也是强求不得的。到了不得不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接下来的路程越发艰难,全因为林木越来越密集、粗壮,刀盘开起路来也如原先那般顺畅了。 席琴与安通文换了手,操控着刀盘一点点前进。其实席琴不笨,在安通文的指点下很快就能灵活运用这件小小的法宝。看到他新奇而仔细的样子,夕言不由得认真考虑起乌雅先前的提意起来。或许真的该让席琴自己去经历一些事才能让他拥有自保之力? 还没想得明白,前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席琴的一声惊叫。 第一百三十六章变 言纵身跃至席琴身旁,把两个战斗力较低的同伴护到雅反应也不慢,他瞬息之间就横插入林木丛中与夕言相距数丈遥相呼应,并放出神识将方圆百多丈都纳入自己的监控之下。 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是一名少女。跌坐在草丛中,短衣短裙织纹鲜艳。一双修长美腿映着深深浅浅的绿草显得白异常。 少女从外表看只有十六、七的年纪,大眼樱唇,是个美人。而且此美人怒目圆睁,凌乱的发丝和狼狈的姿势也不能让她的气势减弱分毫,野性十足。 乌雅对夕言微微摇头,附近并没有别的人出现。那么这应该算是一次偶遇?再盯一眼席琴慌张之下操控失误而斜插入土里的刀盘――离那少女的脚边只有几寸距离――也许自己这方才是该道歉的人? 席琴从夕言身后探出头来,嚅嚅喏喏地说: “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冲出来……那草也太长了,我都没看到你在里头……”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活该?” 少女气呼呼地跳起来,也不急着拍掉身上的灰土,而是蹦到夕言跟前,与席琴眼对眼地对瞪起来,硬是把席琴瞪得脸都红了。 夕言苦笑着退了一步,这个姑娘是年纪不到的关系吗?一点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当然,夕言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其实也是不太清楚的,那时他总呆山上,修仙修得都有些傻呼呼的了。至于后来是谁教会他这一点的嘛……还真是说不清啊,有待考证!) 少女在夕言明显的退避行为后转移了注意力,把瞪视对象改为挡在前面的这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姑娘。我为同伴刚才地大意向您道歉。不知可有伤到你什么地方?” 夕言轻声问道。虽然少女身上灵气浓厚修为也有心动期了。那刀盘就算当真砍到她身上也不过是划个不大地口子。何况看起来并没有真地伤到她哪里。可是于情于理这点道歉地态度还是要有地。 少女侧头瞅瞅夕言。再瞥一眼探头探脑紧张西西望着她地席琴。撇撇嘴。挥手道: “算了算了。看起来你们也不是故意地。我蹲那里要是不注意也真看不到。反正没伤到什么。就当是给这位小弟弟面子吧。不跟你计较了。” 横了席琴一眼。少女头一扬。做出一副“瞧我多有肚量”地表情。夕言嘴角一抽。回头打量一下席琴。再瞧瞧那少女。眨巴着眼思索那个“小弟弟”是指谁? “哧……” 席琴一下子笑出声来,而后在夕言的眼刀之下自动消声。 不过乌雅却是不怕地,哈哈大笑着对夕言报以戏谑的眼神,传音过来调笑道: “‘小弟弟’,你的面子挺大啊,该不是人家看上你了吧。” 夕言额上青筋一根根跳出来,不怒反笑,眼波一横咬牙切齿道: “‘老人家’,如果你笑够了可不可以来跟她打听一下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啊?反正我还小嘛,办事不牢靠,你也不会放心不是?” 眼见夕言恼羞成怒摆明了撂挑子,乌雅心知真把人惹火了,不得不赶过来好好表现以图讨好某个偶尔会发点小脾气的半大不小又总爱装成熟的同伴。 事实证明,俊美男子对小姑娘地影响力是巨大的,乌雅这一类冷酷邪气的成熟美男对十六、七少女的杀伤力更是无远弗届。乌雅走过来时夕言就看到那少女眼里闪动的好奇与――惊讶?而后这惊讶很快地变成了欣喜与热情――这让夕言很是不满了一下,她对着自己时可没表现得这么友好周道,不但乌雅问到的话题说了,连他没有问到的一些林子里的注意事项也说了,还说得细细致致,生怕漏了一星半点儿似的。 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接下来夕言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少女话中透露出来地消息吸引住,心中惊骇渐深。 一如他与乌雅先前猜测,此处果然就是星图中的七川星,而以往的七川也的确是一颗十分平常的星球,没有特别的出产,也无特殊的门派,星球上的灵气说不上浓也说不上淡,只是养着两个修仙门派却是足够的了。 这里来往修士不少,但少有停留的,往往来了便去,是最最普通不过地一处中转点。 异变,是在两年前开始的。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七川的植物都被人调换成了同种样貌的别的东西,它们开始发了疯一样生长:所有向上地都越来越高,原本只到脚踝的窜到了人地半腰上;原本只到胸口的,早早冒过了人地头顶;而原本数丈的树木森林则遮天蔽日地想要触摸天空地边际。所有爬在地上的藤则是越来越长、越来越粗,匍匐蜿蜒直到视线所不及的远方。 灵气也在那一夜之后浓郁起来,草木森森的星球上木性灵气所汇成的雾)四处飘荡,真真比传说中的仙家洞府还要来得滋养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越发巨大的林子里,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好,都显得渺小起来。一朝一夕,这片天地就换了个主人。原本的道路早已被掩埋,现在连七川的修仙者出行也得小心翼翼才不会迷失在这绿色的海洋之中,世俗凡人则如同被圈禁一样只能在城镇之中活动,一但进入野外多半有去无回。商道、农作早就被破坏,要不是本地的两个修仙门派花大力气为他们开僻出小小的田地并设下禁制,这些凡人怕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丛林吞噬得一干二净。 饶是如此,凡人的数量也在慢慢减少,突如其来的困苦和变象的禁锢让他们从到心灵都疲惫不堪,更别提未知的危险便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心上。老的弱的相继归于尘土,幼的小的虽被竭力保护也不可避免地一个个消逝,虽后留下壮年、青年们日日生活在恐惧和压抑中,可以预见他们也撑不了多久。长此以往,七川终会变成一个世俗绝灭的地方。而脱离了世俗界的滋养,修仙门派又能存在多久呢?最终怕是逃了举派搬迁的命运吧。 话到此处,那少女再不复先前的活力,声音低沉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叶盈 默着,夕言为这颗星的异变而低落了一阵,可他又有呢?他还没有盲目自大到认为自己是法力无边的仙人,此处的遗憾也只能同情一下罢了。 “姑娘,我们从此处路过,因为这里变化太大,我们得到的星图上所标识的道路早已认不出了。不知你可否指点我们引川挪移阵往要怎么去呢?” 引川是星图上标出的前往下一个星球的挪移阵,在这莽莽丛林中夕言实在找不到通往那里的道路。要说用飞剑赶路,也由于林木森森藤萝遍布而只能做罢。 “引川?” 少女眼珠一转,很快收拾好心神昂首道: “你们跟我来吧。” 她轻盈一跃,在与树之间小小的空隙处一个折转,就轻轻巧巧地钻到了另一边。身手之熟练,看来平常没少练习。 相下夕言一行就要拙一些,以至于夕言一边羡慕着,一边留心小姑娘的动作,决心不学个十成十也至少得有七、八分,以便于日后莽林中行走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举步维艰。 乌雅跟在总是会分出一点注意给夕言,此时见他一点点模仿前面小姑娘的动作,没多久便有模有样起来,不禁微微一笑――不愧是被自己看上眼的人,果真是少见的聪敏慧黠。 “哎,你叫什么字?总不能让我一直叫你‘喂’吧?” 小姑娘不多时回过头向乌雅讯问着。乌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乌雅。言情小说阅读网” 小姑娘小声把这字念叨两遍。指指自己道: “我叫盈。你就叫我盈儿好了。” 乌雅没做声。叶盈也不在意。又扭过头问夕言: “那你呢?” 夕言瞥一眼乌,道: “在下夕言,刚才差点伤着你的是席琴,还有一位是安老。” 叶盈对席琴皱了皱鼻子,吓得跟在后头本就有些吃力的席琴跳了跳,跌跌撞撞差点摔一跤。 叶盈咯咯笑起来,轻脆如风吹铃动。夕言不由同情席琴一把,这个小姑娘看来没什么恶意,不过古灵精怪得很,如果不是乌雅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席琴这个得罪了她的人怕是会被她狠狠捉弄。这么说来,席琴还得感谢一下乌雅?夕言横一眼身边人,突然就不痛快起来――这人不就是长了副好相貌吗?有什么了不起…… 乌雅被瞪得莫名其妙,往夕言身边靠了一步,小小声问: “怎么了?” “没什么。” 夕言暗自翻着白眼,并不打算坦白自己突如其来的小心思。乌雅无奈,趁人不注意时对夕言嘀咕: “你以后别那样看别人。” “哪样?” “就是刚才那样……不太好。” “什么意思?” 乌雅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给咽了回去,只道: “反正你别挑着眼角看人就对了。特别是男人!” 后一句乌雅重重地强调,都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了,更是弄得夕言一头雾水。 还没等夕言想得明白呢,前面叶盈就回头招呼起来: “快到了,我们走快点!” 这就到了?夕言一愣,被她打了个岔也就顾不上刚才的疑问了。他现在想的是这才没多久啊,怎么就到了?从星图上看不是很有点距离的吗? 待出得林子,眼前出现地并夕言臆想中的挪移阵,而是一大片平坦的开阔地,这让刚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众人眼前一亮,很有豁然开朗之感。 “这里是?” 夕言虽是在问,可不需回答他也很清楚了――看那鳞次栉比的屋宇和外围闪动着阵法禁制光芒的一圈玉柱,便知道这里定然是叶盈这小姑娘的家。只不知她带自己一行到这里来是出于什么目地? “这里家!” 小妮子笑得全无心机,仿佛自己只是带回了一群友朋来作客。夕言不怎么回她,微皱起眉头。乌雅一拉他的手: “我们去拜访一下此间主人也好。”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总不可能到了别人家门口还扭身便走吧?何况他们的确需要一个熟悉当地的向导来引路。 叶盈打出传音符,很快从禁制中出来几名修士。大多是少年男女,有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也不如安通文那样须发皆白。 少女们都穿着跟叶盈同样的短衣短裙,裸露出雪白的手、脚和大片脖颈。少年们则是人人一身彩竹的短衫长裤,长发打成数条辫子用彩线扎起来束到身后。这些人或美或丑或安静或灵动,相同的是他们眉宇间掩去的忧色。 当先那名长者一见叶盈就呵斥道: “盈儿,你太不听话了,怎么又随随便便跑出去?” 叶盈吐吐舌头,迎上去挽住彩衣长者地胳膊撒娇道: “我没有跑太远,都是去的大家探明了的地方。盈儿又不是活腻了,哪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莫长老快消消气,盈儿还给您老带了您爱吃的茵茵果回来呢。” 说着眨巴眨巴眼,一指夕言四人,转移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题: “长老您看,我还带回四个客人。他们是刚刚来到七川星的,想去引川的挪移阵,我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引川?” 莫长老皱起眉头认真打量了四人数眼,点头道: “现在去引川可不是什么太平事情,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们跟我来吧,去见见我们掌门看他怎么说。”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夕言叹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莫长老在前面引路,夕言四人跟在后头,被那群少年男女簇着进了禁制。 一进入禁制内部,夕言就感到了不同。通常门派禁制都有聚合灵气的做用,使门内的灵气比外界要浓很多,所以才有所谓洞天福地之称。可这里明显不同,禁制里地灵气反倒比外界的灵气要稀薄不少,难道这禁制不是为了聚合灵气而是为了阻挡灵气进入?夕言留心起布在外围的那一道道玉柱,可惜时间太少,没法好好研究,夕言不由遗憾起来――他最近正在研究阵法以备制器和制符之用,对这些正是感兴趣的时候。 第一百三十八章叶鸣 夕言的频频走神落在有心人眼中反应各异。首发莫长老轻待提醒,乌雅微错了一步,斜斜挡住莫长老的视线。一边淡然地与莫长老对视,一边牵起夕言的手,引他走在自己身后。 莫长老被这个高大青年阻了一阻,到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他深深看一眼乌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脚步放得更慢了一些。 夕言完全没有察觉这一切,正努力偷瞄着人家的护山大阵中玉柱上的符纹,打着能记多少算多少的主意,还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如此一来,前进速度自是一慢再慢,最后连后知后觉的席琴都觉着不对了,伸手去拽夕言的衣服: “夕兄,怎么了?” “” 夕言猛地回过来,惊觉大家都盯着自己,脸上一抹飞红,不好意思起来: “没,没事。走吧,不是说掌门等着吗?” 乌雅低声: “你要是感兴趣,我们等一下再找会来仔细看看。” 夕言闻声瞅瞅莫长。人家地地盘呢。如此明目张胆窥视别人地禁制阵法似乎不太好?大概也只有乌雅这个猖狂地家伙才会说得如此明目张胆吧。不过有人如此猖狂地支持自己地乐趣。听起来还是挺不错地。笑意涌上眼底。眼一抬。正正好落到乌雅地眼中。夕言忽然发现这个家伙地眼神柔和得都不太像他了。真不知什么时候他也会这样看人地? “咳。两位客人可还有事?” 莫长老实在等不及他们这眉来眼去地耽搁。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夕言忙收敛起飞散地心思。又发现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乌雅那里去。慌慌地扯回来。抬头挺胸往前走――只是在对上莫长老饱含深意地笑容时仍是不自在起来。 “本派名为落霞。因门派临近落霞川而名。此地为落霞集。当初修建时按五宫八卦布局。只是千百年增减下来。已不若当初规整了。” 沿一条大道进入门派内部。听莫长老一边走一边大略地介绍着这里。寥寥几句便可听出这位老修士对他地门派充满感情。 走在路上依然可见为数不少地落霞弟子时时错身而过。行色匆匆。 “你们似很忙?” 夕言谨慎地探问着,莫长老露出一抹苦涩地表情: “我们正在竭力遏制丛林向附近数个城市蔓延,那里还生活着几十万世俗凡人。为此,门派内的这些弟子们都必需轮流前往,更有一部分长驻在那些城里。唉,修为都耽误了啊。” 夕言默然,而后道: “可是看起来落霞的弟个个神志坚毅,相信经此一事对他们日后境界地增进会大有好处。” “若真是如此,便要多谢夕道友吉言了。” 莫长老终于露出一点高的神色,想来他们派出大量门中弟子也是有着这方面的考量在内吧。 虽然莫长老说落霞集已是不如刚修建时那样规整,可夕言走了这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有哪里不规整了――所有地屋舍都按着某种规律排列着,正中一条大道宽敞笔直,走在上面能看出很远,至少夕言就可以一眼看到尽头处最大的那座方形大殿。 看是看见了,真要靠两条腿走着过去还是花了有一盏茶的工夫,这还是靠着他们修士不同于常人的脚力和速度。 越是到近前,越是能感受到大殿地巍峨。虽只有单单一层,但它全是用巨大的条石垒砌而成,高达数丈让人只能仰视,斑驳的石面透着一股历经岁月的厚重和庄严。 大殿门前站着几名修士,最中间一人是一名三十岁样貌的男性元婴期修士,正用探视的目光打量夕言一行。 莫长老上前一步: “掌门,客人到了。” 落霞掌门微微颔首,目光在席琴和安通文身上略略打了个转,仔细打量着站在前列地两名年轻的结丹期。 夕言和乌雅两手抱拳,对元婴地前辈礼节周到一些是必要的,何况还是在人家地地盘。 “晚辈夕言(乌雅),见过前辈。” “我是落霞掌门叶鸣,几位道友里面请。” 落霞掌门叶鸣亲自迎出来,让夕言与乌雅都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等到坐下来,这样地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喝的是顶尖的灵茶,坐的是正堂主厅,除了掌门外还有一溜三名长老坐陪,其他闲杂人等通通殿外等侯……这样的礼遇表示什么? 夕言有些不安,与乌雅交换一个眼神,乌雅冲他笑了笑,安抚一下这个被惊到的小孩,接过交涉重任: “我等初到七川,打算通过引川挪移阵前往余节星,不知叶掌门可否指点一下道路?” 叶鸣道: “我已经听弟子回报过了。 几位以前没有来过七川,可是对七川的现况想必一路上应该了解了一些。实不相瞒,自从七川星出现异状之后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无论是我落霞派还是引舟派都没能找到异变之因。因此,我们两派不得不弃成见,达成一个协议。”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夕言忽然打了个颤,这表情再加上刚才那番话,让他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果然,叶鸣继续道: “我们两个门派往常都是各主持一座挪移阵的,眼下这情况,本就不多的来往修士就更少了些。可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来到七川的修士想必都是有些本领与见识的。既然我们本地修士无法解决难题,自然也就只能集思广益了。说不准哪个远来游历的同道便能查出根源呢?因此我们说定请来往修士们都不吝出手,帮我们查一查异变原因。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了,可能会让不少同道心中不忿。可是我们也的确是出于无奈,要还有他法可想,都不至于出此下策。” 叶鸣叹息,抬起头让目光穿过洞开的门扉落到远处的一线绿影上: “这片基业,先辈门经营了数千年,哪里真能说放弃就放弃?何况七川不止有我们修士,还有那百万凡人。要是有一天我们离开了,他们又当如何?万物有灵,我们又何以忍心视他们为无物?所以,也只能尽力挽救。就算为此得罪来往同道,也顾不得了。” 叶鸣站起,向四人躬下身去: “还请诸位体谅。” 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无题 堂里一径沉默下去。夕言冷下脸来,一言不,轻的百幻。乌雅的脸色当然更不好看了,难得地是没有当场作,不知在想着什么。 连席琴也知道事情不太对,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往安通文身边挪了挪,眼观鼻口观心,只两只耳朵竖得老高,留心着夕言的决定。 这一次并不是夕言最先表明态度,而是乌雅帮大家做了决定: “可以问一下贵派希望我们怎么做吗?虽然在下并不认为叶前辈这样元婴期高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我们几名结丹期的后进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一如前辈所说,我等修仙之辈路遇此等关乎百万生命的惨事不伸伸手,总觉得会内心有愧,如若日后因此成了心魔反是不美了。就算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去看看也是好的。只是我们万一无功而返,还希望各位前辈不要见怪。” 听到乌雅的话,夕言身子一,戴着百幻的左手收拢成拳,又慢慢松开,依然保持了沉默。 夕言不开口,席与安通文当然更没有表异议的想法,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叶鸣先前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理成章,无论是那令人琢磨不透的俊美青年还是隐隐有众人之架势的清秀少年看起来都很平静地接受了他提出的几乎可算是无理的要求。是他们真的悲天悯人?还是他们在那短短的几息之间就已把事情看得通透明白?如果是后,那就只能说这些年轻人不是池中之物,自己门下的弟子怕是没有一人能有这份急智冷静与老沉持重。单就是这份对世故人情的通透就不是没独自游历过的年轻修士们能够比拟的。 不论怎样,乌雅的话已在那里,做为提出无理要求的一方,叶鸣也必须给予相应地应承必竟是他这一方理亏,事情做起来就得更加周到才不会真的落人口实,这与境界修为全无关系。 “诸位道友放,我等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现在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只要诸位愿意跑这一趟,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事毕我们都会恭送各位离开。在探查期间如果有需要人手之处,落霞数千弟子都听凭差遣。如果真能有所暂获,落霞、引舟两派皆有厚报!” 叶鸣以一派掌门身份说出之话,不会有假。事以至此,这可算是最好的结果。乌雅再无他话,看一眼夕言,夕言道: “我们什么都不清楚,总有个你们的人跟着仔细讲讲顺便给带一下路吧。要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差点在林子里迷了路。” “自然。” 莫长老急急地应道。竟有些于讨好地味道了。他一指殿外侯着地几名落霞弟子。 “我找个熟悉此地地弟子陪你们去。” “不用特意找了。我们来地时候是叶盈带地路。看她对这里也是很熟悉地。而我们一路也与她相识起来。就再劳烦她带我们走一趟吧。” 听到夕言地话。莫长老悄悄扫一眼叶鸣。大掌门一挥手: “让她去吧。她也这么大了。总得担点事才说得过去。” 说着又心情复杂地看看夕言与乌雅,有些遗憾地喃喃道: “怎么就差得这么多呢?” 长老没有再请示他家突感叹的掌门,而是当即招来叶盈。小姑娘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对着叶鸣唤了声: “师父!” 叶鸣摇摇头,亏她还是个女孩,哪里有半分掌门弟子应有地稳重样子?再看看另一边的两个年轻人……真是比不得啊,就不知哪家的师父这么好运?实在让人想要嫉妒一下。 “盈儿,这次与几位同道前往青溢谷,一路上多加小心,你也知道现在那边地路不好走。另外不许使小性子,你是主人家,要有主人的样子,尽你所能满足几位道友的要求。遇到事情能对客人有所帮助最好,不然你起码也得做到不拖后腿,知道吗?” 在莫长老交待完事情之后,叶鸣还是没能忍得住,又把小姑娘叫过来叮嘱一番。叶盈翻翻白眼,大大点头道: “知道啦,知道啦,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还说不是小孩子,看你这毛毛糙糙的样子。看看今天来地那几个年轻人,领头的那个黑少年比你大不了多少,可已经能独挡一面外出游历了。你要是能有他的一半沉稳,师父我也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叶鸣对着这个素来宠爱的徒弟完全没有掌门的威严,就像一位老父亲,对马上要出门的女儿不厌其烦地嘱咐着,并亲自送一行五人出了落霞集禁制。 夕言路过禁制玉柱,忽然回头对叶鸣道: “贵派地禁制很有趣,如果我等真能不负所托,回来后不知能否让晚辈好好参详一番?” 叶鸣大方应道: “如果真能了解到七川之变的根源,道友便是我七川所有生灵地大恩人,区区一座禁制就算送于道友又有何妨?到时我亲自录一册此禁制全图双手奉上。” 夕言满意了,微微颔率众开拔。 叶盈一如先前走在前头。开始时由于她家师父的告诫还算是脚踏实地,可没一会儿那不安份地性子就跑了出来,忽前忽后地蹦着。她先是总往乌雅身边凑,看起来像是想跟他说说话,奈何乌雅不太搭理她,只顾着与夕言“眉来眼去”。小姑娘没一会儿就耐不住了,很快窜到了前面,被粗壮的树丛枝叶一挡就不见了踪影。 席琴不知为总着对这个活泼得有点过头地小姑娘心怀畏惧,想着法儿地远离她。此时见她走远了,才靠上来小声身夕言求解: “那个掌门一开口就让我们来帮他查事情,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威胁一样?” “他本来就是在威胁我们啊。” 夕言好笑地拍拍他的肩,席琴缩了缩肩头,奇怪了: “那你们还答应他?都不生气吗?” 边瞄走在夕言另一侧的乌雅,这个人居然能忍得了别人威胁他,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乌雅看都懒得看这家伙一眼,笨到家了,哪里能领会自己的想法?说了也是对牛弹琴。不过偏生就还有人指望着这头牛能突然开了窍,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灵眼 我们也生气,可是没办法啊,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再说,对方是元婴期呢,是我们几个人对付得了的吗?就算我们不答应于情理上他也不能为难我们,可是我们要前往的下一个挪移阵引川肯定也是被另一门派控制起来了的,到了那里也会被要求做同样的事情,还不如我们一开始就答应。这样就是他们理亏,欠了我们的人情,再做别的要求他们便不好不答应了。” 席琴听得一愣一愣地,也不知懂了多少。再想说什么时,叶盈的脑袋从叶丛间冒了出来: “嘿,你们快点,用这速度我们明天也走不到地方的!” 夕言几人不得不加快脚步。 林子渐渐往上,夕言几人爬过一道较高的山梁后再往前看,便见眼前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从脚下蔓延到了天边,并如波浪一般起伏着,风吹林动之时就如同海涛呼啸,由远及近。 “从这里开始就是山林了。再往前走那山还要高些,我是用飞剑赶路吧。” 众人上了飞剑,由叶盈领择了个方向继续前进。数道剑光在清亮亮的天空划过去,比起行走于茂密到阴森的林子里可要好上太多,只是因为树木太过高大到快要跟天空抢地盘了,必需要飞得再高些,并时时留心让过比同类们更加冒出头来的一两棵“特例”。夕言倒是很乐意的,全当锻炼飞剑操控之术和反应灵敏度了――这是对谁都有好处地事情,特别是对于席琴来说,就是更为难得地一次体验。 叶盈不知想什么,回过头大声说着。顶着风,夕言几人也听不清,夕言便往前赶了一点儿,打了个手诀驱开迎面而来的寒风: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以前这里可热闹,好多修士来去,成天光坐着看头顶上飞剑的光芒忽闪忽闪曾经是我的乐趣之一。可现在,却只有我们几个在天上飞,好冷清。” “不总这样地。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重拾你地乐趣了。” 夕言慰道。叶盈笑了笑。也不知信了多少。也许这个年少地女孩自己也明白。七川已是风雨飘摇。想要再回到以往地平和日子。太难了。 乌雅赶了上来。与夕言并肩。传过来: “真看不出。你挺好心地嘛。还有心情安慰小姑娘?” “这与心情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我说地只是事实。不是吗?” “那倒也是。虽然这个‘事实’可能并不像小姑娘想象中那么完美。” 夕言不说话了,心里暗暗估计着此人多半还是不爽了,才发地刻薄?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越往前,高出同类地树木越多,到后来几乎所有的树都比先前又冒出一大截来。五名修士被迫随着树势爬升,穿过一层云气,升到了云层之上。 从这里来看,眼前一片宽阔。阳光再无遮拦地照过来,脚下白气翻滚,零星的深绿树冠从云雾之下探出头来,仿若白海中的一个个孤岛。 “它们竟然可以长到这么高?” 除了叶盈之外地所有人都心下骇然,席琴一边顶着寒如刀割的冷风,一边仍止不住好奇地凑近了去摸摸那些绿得油亮亮地叶子: “长得真好……它们怎么长上来的?这得要多久啊!” 口气满是惊叹,看样子好像恨不能搬一棵栽回他家后院儿一样。 相比起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惊诧和好奇,叶盈这个土生土长的七川人对这些树可没什么好感,此时凉凉地接过席琴话头: “它们才没长多久呢,不过是两年前,都还是两三丈的‘正常’尺寸。跟我们长个子可不一样,这些家伙长起来跟发了疯似的半点也不费劲儿。有一段时间它们一晚一个样儿,没多久就长得没影儿了……那时候我们还没意识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还在为着园子里地灵药生长旺盛而高兴不已。” 果然还是异常现象,而且一路行来,这种现象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夕言留心着周围的一些小细节,随口问道: “这边地树长得这么好,木性灵气好像越来越浓了。” “是啊!” “看出来了?” 一句话引来两个回答,前者是席琴,修习木属性灵力的他对于同属灵气最是灵敏。后者则是他们地小向导叶盈,她美目顾盼,也不知依凭什么做为路标,指着云雾的一端道: “就是那边,我们快到了。” 终于快要到地头,几人正待加快速度,乌雅却停了下来。夕言回头打量他,而后很有默契地站回他地身边。两个拿主意的人都不动了,席琴和安通文还能乱跑?自然也是乖乖留在原地。 叶盈急道: “怎么不走了?” 冲着席琴瞪了瞪眼,又对夕言鼓鼓腮帮子,最后好声好气地问乌雅: “是忘了什么吗?” 什么叫差别对待?什么叫青眼有加?活生生的例子啊! 席琴忍不住投给某幸得美人青睐的人士几哀怨眼神,夕言也丢过去几个白眼,毫无义气地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乌雅给夕言一个苦笑,向叶盈询问道: “不知前方是什么地方?” “那里叫青溢谷。” 小姑娘眯眯笑着, “青溢谷又是何地?有何特别之处吗?” “那里是七川的灵眼,以前可是全七川灵气最为浓厚的福地呢,落霞和引舟刚立派的时候为了占下此地还狠狠地打了一场,花费百年时间也没有一家能真正占下来。后来两派当时的掌门做下约,共同设立一禁地,每十年两派可各派三名弟子入内潜修。这个规矩一直被保留了下来,落霞和引舟才没有再因此地而起争端。” “原来如此。那么看起来异是从这里开始的?” “对,从两年前开始出现异象的。那时正值十年一轮的禁地闭关人选改换,我派三位师兄、师姐刚刚从里面出来,大家都来接他们,并送另三人进入。结果禁地的禁制当时就乱了,三位师兄、师姐差点没能出得来,还是师父凭借法宝硬轰开一道缝让他们逃出来的。可是再要进入却是不能了,师父也不敢让弟子随便往里闯。后来从引舟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也遇上了同样的事情。比较遗憾的是他们有一名弟子被关在里头了,只逃出来两人。” “如此说来,我明白贵掌门的意思了。” 乌雅对夕言摇摇头,这一趟只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第一百四十一章突入(一) 远地,青溢谷出现在视野之中 不用叶盈再多做解释,一行人就明白了目的地所在。 那是一处青色雾气蒸腾翻滚的圆形区域,木属性灵气浓得几乎让人窒息。席琴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惊骇地望着那明显连气都泛着绿意的秘境,再不肯前进一步。 “席琴你怎么了?” 夕言虽也觉得这里灵气浓郁得让人难受,却不像他那样反应强烈,对席琴的脸青唇白完全不能感同身受。而这厢还没弄明白另一头也出了问题― “乌雅,你干什么?” 身边风动之时言直觉不对反手一抓,果然是乌雅反常地埋头往前冲。夕言死死拉着他的右手还险些滑脱。情急之下一道寒气甩过去,劈头盖脸地给了男人个透心凉。乌雅眼中清明起来,夕言手上压力渐小了,便小心翼翼探问: “乌雅?” 乌雅深吸口气,再重重出来: “没事了。刚才亏你。” 他地脸色有点难看。连带着夕言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乌雅地心思最是深沉不过。平日少有真正让他变脸色地事情。就是跟人拌嘴(只针对夕言一个)。也不过半真半假逗弄地意思居多。夕言很早就学会了分辨他地情绪。当然也有辨不清地时候。可现在夕言敢肯定。这家伙生气了。而且气得清。 但是为什么呢?这里没有惹怒他啊?或者是…… “乌。你刚才也被吓到了吗?果然你也有感觉吧那……” 言心里狂跳。席琴这个呆小子。这时候还没头没脑地去招惹那个正心绪不定地家伙。那不是往刀尖子上撞吗?天知道那人脾气上来会做出什么事!夕言回手一拉一推。把席琴推到安通文身边: “安老。有劳你看着点这家。他刚才地样子也好像有点不对。” “夕君放心。” 安通文这个老人精可比席琴有眼色多了,生拉硬拽地把席琴带到远离乌雅的另一端。被两人这一打岔,席琴的后半句话就给憋回了肚子里,转头便忘到脑后去了。 夕言这才有心思关心一直抓着没敢松手的这个大个头麻烦人物的麻烦: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你灵识都不稳了。” 乌雅瞄一眼被两个同伴藏起来的那个不知死活地东西,决定看在夕言的面子上放他一马。转而对夕言坦言自己刚才的反常: “你知道我是纯火的,木生火,这里的灵气浓到我都没有想象过的地步,一个没注意差点让体内火性暴乱起来,才会一时迷了神志。不过清醒过来就没事了,我会注意控制地。” 夕言打量着乌雅有点复杂的神色,没有再问下去。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一脸气愤中还带着懊恼,敢情是在气他自己一时失察而在他人面前失态?如果真是这样,还是不要问得太多比较好,就怕某人恼羞成怒啊! 得到乌雅的保证,夕言再没有担心这方面,接下来地问题就是他们怎么进去?如果按叶盈所说此处禁制混乱出入不可,那他们又要怎样才能打开入口呢?再则说,这还是在外围,队伍里就有两个人有了反常的表现,一但进去之后怕是完全指望不上他们的。那又要怎么办? 夕言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开口了: “乌雅,我想……” “你什么都别想,我是肯定要进去的。” 乌雅一听夕言地语气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堵回去,顺便小小一下: “没有我,你能保证那两个的安全?里头不说危机四伏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坦大道,你真当是去逛花园呢?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而且,离了我你有办法进去?” “你想到主意了?” 夕言诧异,他还全无头绪呢。 乌雅此时好像忘了刚才的不快,挑挑眉毛甩给夕言一个得意眼神。夕言失笑,眼看乌雅去跟叶盈小姑娘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最后拿了人家什么东西回来。夕言好奇凑上去,看到那是一只玉简。乌雅闭目探看了一阵,把玉简丢给夕言: “你也看看。” 玉简里是一座禁制的阵图,复杂的线条和上百个灵力节点看得夕言一阵眼晕。好在他最近一直在钻研这些,在阵法禁制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此时稍微花了些工夫就理清了头绪: “这不会是以前此地禁制地阵图吧?好厉害的禁制!” 夕言私下比较着,他手里也有一套阵旗,那是从九阳山来地小禁制,与这玉简中的阵法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还行吧。” 对于夕言地赞叹,乌雅不置可否。夕言~几句,而后回过神来: “你是想打这阵法的主意?可是不是说已经失控了吗?连落霞:人都打不开,你认为我们可以?” “他们打不开只是因为知道里面危险,不愿门人弟子进去多事,才没有尝试罢了。我们如果一定要进去,肯定是有办法的。通常这种大型禁制都设有好几个灵力流程,不像那些小阵一样牵一而发动全身,一个地方被破去就全阵告破――这也是为什么越大型的阵法禁制越难破的原因之一。现在却是成为了我们的优势,禁制里肯定还有没有被破坏的地方。我们拿着这阵图去找,只要有一个灵力点还在运转我们就可以以那里为突破口进入,总比去闯禁制混乱引起的灵力乱流好得多。” “好办法!” 夕言眼前一亮,全然领会乌雅的意思,当即招来另外三人分咐道: “席琴跟我走,安老与乌雅一道,我们分头去找还没有被破坏的那一部分禁制。找到之后燃放蓝烟为号。安老,请把上次你说过的那种能点出蓝色烟气的鳞草给席琴一些。” 安通文掏掏戒指,抓出一把干枯的蓝紫色草叶递给席琴收好。夕言转向叶盈: “叶姑娘是跟我们进去,还是在此处暂侯?” 叶一昂: “怎么可以只让你们这些外来者出力?” “如此,就请姑娘与……” 扫一眼乌雅, “与我一道,指点一下禁制所在。乌雅则带上阵图,希望能尽快找到可以突破之地。” 第一百四十二章突入(二) 个人,分成两队各驾剑光赶往不同方向。 分开不久,叶盈停了下来。夕言想着她必竟只有心动后期,用的飞剑也是她师父专门改动过的,要跟上自己等人的速度总是有些吃力的吧。 “不然我们走慢一点?” 夕言提意,叶盈咬着嘴唇横他一眼,扭头气呼呼地: “你干嘛不拿那只玉简?” “啊?” 夕言没听明白,盈也不再说了,傲然道: “何必分两队呢,我们分成三组不是能找得更快一点?我一个人就行了,必竟我是这里的人,对这个禁制清楚得很。不就是要找个没被破坏的地方嘛,我一个人找也不会比你们慢。这个是备用的阵图,你拿着好了。把那草给我一点,要是找到了我通知你们。” 她气势强硬:把手往席琴面前一伸,席琴被她的气势镇住,乖乖分出一半草叶给她。 “我走了。” 叶盈转身飞离。夕言被说走就走地行径弄得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地身影远去。摇头叹息: “真个风风火火地性子。她不会是修地火性功法吧?” 回头手一抛: “玉简你拿着。仔细看看里面地阵图。一下对着找。 ” “那你呢?” 席琴接过玉简把玩一下,他认为自己能比夕言看得更仔细。 “我刚才已经记下来了。” “刚才?记下来了?” 席琴被玉简里的繁复阵图晃得头晕,再一回味夕言地话,吓了一跳,看了一遍就全记下来了?席小呆瞠目结舌中…… 英明睿智成绣在胸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大公子才不理会旁人的震惊,正静下心来细细地观察周围禁制残迹,以图与阵图上的内容联系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件很费神的事情,一边要留心不错过蛛丝马迹,一边还要细细揣摩阵图中禁制的脉络关窍,以致于进展缓慢。 席琴呆了片刻后急急赶上,追随于夕言身侧,偷眼看夕言如何行止,做出努力学习的样子。而实际上没多久他就开始走神了。 当夕言再一次把从突然飞射出的粗壮藤蔓下抢出来后,再也忍无忍,眼对眼地训斥道: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危机四伏吗?究竟在想些什么!” 席琴瑟缩了一下,小声道: “我只是担心那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走,万一出了事也没人知道。” 夕言实在不知该说他些什么才好,气鼓鼓地瞪了半晌,一口气泄出来,很是无奈: “如果你~么下去,我看她不出事你都要出事了。到时候乌雅那家伙更有理由来笑话我……” 后一句他小声地嘀咕着,没说给席琴听。呆小子还在念叨着: “那样一个小女孩,怎么就敢自己走一道呢?要是跟着我们,起码会安全很多啊,我们都可以多照顾她一下。” 具体来说是由‘我’来照顾吧!夕言不忿地想着,席琴这家伙能不添乱就天谢地了,还想要照顾别人?再多历练几年看看有没有可能吧! “夕兄,要不我们回头找找她?” 夕言完全不为所动,淡然道: “她不会跟我们走的。” “什么?” “我怎么知道?只不过她看我的眼神不是很友善,天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这种年纪地小姑娘是最难捉摸地,如果不想让她更冲动,我们最好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比较好。而且,” 夕言倾耳听了听,四周一片空寂, “我在她身上放了张玉符,要是遇到她无法应付的危险会有响动的,到时我们再赶过去也不用太多时间。” “还是夕言想得周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我一点都没发现。你已能做玉符了吗?” 要是让你都发现了,那我不就跟你一样呆了吗?夕言好笑地想着,随口回答: “试着做了几张。效果不是很好,正想着改进。” “夕兄果然是一代英材,什么都知道,再难地事情到了你手上也平常起来。” 席琴叹服,眼里大大地闪动着“羡慕”二字。夕言失笑,一边招呼席琴上路,一边道: “怎么可能?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就不是人,而是神灵仙人了。不对,就算是仙人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地。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姑娘为什么对我充满敌意我就不清楚。” 哈,终于有一件自己这位无敌天才同伴不知道的事情!席琴一下子有了兴趣,仔细回想了一路行来叶盈的表现,小心猜测道: “或许,她是因为……羡慕?” “羡慕?这怎么可能,我和她可没多少交集,她能羡慕我什么?” “怎么会没” 席琴正色道: “她看起来很喜欢乌雅兄,可是乌雅兄对她不太搭理,却唯独对你另眼相看情态亲密,她自然会不满的,老针对你也就可以理解了。你也说了,她必竟还小嘛,又是那样的性子,不太会掩饰自己地情绪。” “这有关系吗?乌雅对谁不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而且他哪有跟我亲密了?不过是因为有事要商量才多说了几句罢了。其他时候不是跟对你们一样吗?” “哪有一样!” 席琴睁大了眼, “乌雅兄明明对你很不同地!” 也许是不满自己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点发现被夕言否认,席琴努力开动脑筋找起事例来支持自己地言~: “乌雅兄从来不会对旁人笑,除了你以外。他看着我们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地,最多也是哼哼两声,再动动嘴角。” 那是因为他觉得你太呆了,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夕言不以为然,同情地看一眼席琴。呆小子没有发觉,仍在继续: “还有他才不会跟我或是安老开玩笑呢,除了你!他总爱逗着你,跟你说话,而且每次都凑得近近的,一看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 那是因为他把耍弄我当成他的一大乐趣,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对于这件事乐此不疲,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很有趣,而没有谁会被人耍着玩儿还能高兴的,结果连自己都跟着尖牙利齿起来,实在不应该啊! 夕言开始反省。 “话说回来,” 席琴还在努力,并回过眼打量夕言的脸色,满脸佯装的深沉: “夕兄对乌雅兄也很亲近呢。” 吗?这一回才是真正让夕言张大了眼。 第一百四十三章突入(三) 琴完全不顾夕言的困惑,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和安老都发现了。你对着我通常都是这种表情,” 他皱起眉头,用两根指头把眼角往上推; “或者是这种,” 努力做出无奈之色; “而你对着安老然客气却不够亲近,对着别人就更不用说了,大部分人你都会保持戒心。” 夕言闻言不由微微点头,琴说这话倒是没什么错,难得他能有这份观察力,倒让夕言很是惊喜了一下。 “可是!” 席琴握紧拳挥了两下: “你对乌雅兄的态度就好太多!” “哦。有什么证明吗?” 夕言不由有了点兴趣。这样听着人分析自己地言行是一种没有尝试过地新体验。让他觉得新奇。 席琴觉得自己难得有样地机会表现。兴奋起来: “你会对乌雅兄笑!” “我没对你们笑过吗?” 夕言不乐意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淡地人了? “不是个意思,是不一样的。怎么说呢……” 席琴抓抓头皮,努力想找个形容词来: “就是你对着他笑得比对着我们开心,而且你的笑也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明白,好像就你们俩能看明白似的。对,就是这种感觉!你们走在一起地时候就让我觉得你们有不少秘密没跟我们说,只有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你想啊,你从来不会跟我或者是安老有什么秘密,却总跟他一起嘀嘀咕咕,这不是对他特别是什么?” 那是因为跟你们说了也没用,一个呆头呆脑的能管好自己就不错,另一个人老成精从来不在大事的决议上发表意见一门心思随大流,实在不能指望他们拿什么主意。这样算下来,除了和乌雅那奸滑狡诈的神秘家伙商量还能怎么办呢?对于这一点,夕言可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地地方,于是淡然摇头,表示这个理由不能让他信服。 “那还有啊,你才不会跟我们玩笑呢,接人待物总是很沉着的样子,如果不看脸,没人会说你比我小。可是你对着乌雅兄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觉得你少年老成了。” 席琴仍不死心,夕言额角挂下几条黑线这意思就是说我和乌雅一比,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你还会跟乌雅兄拌嘴,虽说大多是他来招惹你,可为什么他不去招惹别人呢?而且要是其他人这样做,你不是冷冷一眼瞪过去就是一笑而过完全不于理会,所以我才说你们俩很亲密嘛。叶盈小姑娘也一定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才嫉妒啊,才不想跟我们一道。” 某不知死活的还在为自己地振振有词而自得少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口若悬河,真是太过瘾了夕言虎着脸,对于席琴刚才的发言明显不满,却没想过这样情绪外露地表现多多少少证明席琴所言不虚是他自己心里没底了。 “好了,我们快走吧。现在的正事还没做完,没时间再这样耽搁。” “哦。” 鉴于夕言积威日盛,席琴乖乖地结束了他大胆直白的发言,小心翼翼跟上,并在心里奇怪他家夕老大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赶紧检讨自己,没做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啊? 接下来地时间,夕言有意无意指派给席琴不少事情,让他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头昏脑涨之下也就很快把自己刚才的“惊人发现”给抛诸脑后了。 随着夕言对照着阵图对禁制的了解渐渐深入,他们搜寻的速度逾快。夕言一边想着,就算这次没什么成效,有这么一着际遇也不算白来一趟。 此时远远的地方一抹淡淡的蓝烟升起,摇曳着爬上高空。 在满目皆绿地秘境中犹为醒目。 “找到了?” 夕言对着那方向默算了一下,暗道: “果然还是本门弟子更加熟练,比我们动作都快。” 又对席琴笑言: “你还说人家小姑娘会有危险,结果她才是我们之中动作最快的那个。” 待到两人驾驭飞剑接近那处蓝,远远地看到另一方向也来了两道剑光。 叶盈站在一小片半人高地长草中左右顾盼,此时对夕言一扬下巴哼了哼,得意地甩着长辫子迎向乌雅: “乌大哥,我找到一处还算完好禁制!” 乌雅暗暗对夕言一笑,随口说道: “叶姑娘天生慧捷,这次多亏了你。” 只此一句,叶盈就像得到了莫大地鼓舞,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如花一般地美丽。 看起来小姑娘真的是动了心了啊! 夕言在心里嘀咕着,这么明显的表现,乌雅莫非看不出来?那怎么可能!可是那个狡猾的家伙半点不动声色,全似没看见一样。计小姑娘注定要伤心一场了。嘛,修仙者,本就该淡薄一心求道,经此一事也许更能让她定下心来,还是好事一件不是?夕言凉凉地想着,一不留神心思就飘得远了。 乌雅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下夕言难得的发呆表情,而后走到他身后,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小小地伸了一下手…… 夕言顿时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想这么说,可事实的确如此,虽然那个“火”也不是真的火罢了……) 他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眼睛从来没瞪得这么大过,张口结舌,头脑呆滞,震惊某名到半石化状态。 “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病了吧?” 某始作者还一本正经地伸手探了探夕言额头,装模作样道: “呀,这么烫,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修仙者只会受伤少有生病是常识好不好! “还是我扶着你吧,进去以后可不像现在这平。” 乌雅光明正大地伸手携住夕言的腰,带着他往前走。叶盈十分不屑地过来一眼,转身大步往前走;席琴很是担心想要上前探视,被乌某人三言两语支到前面开路。只有安通文看明白了一些,不过明则保身是他一向的信条,乌雅大公子可不如夕君面冷心软好说话啊! 就这样,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或是注意到也当没看见),乌雅大大方方地吃着夕言的小豆腐,笑得格外畅快。 第一百四十四章游戏 到禁制前面,乌雅终于收起调笑之色,正正经经地所剩余的这一角灵力、阵脉是否稳定。 夕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红晕稍退。始作者已经开始做正事了,无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兴师问罪的时机。而且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拿出来质问,那就是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夕言越想越不爽,偏生又一时无法可想,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乌雅背影,恨不能烧出个洞来。 乌雅对来自背后的凶狠视线全无反应,可见此人之皮已经厚到某种程度。此时不会没有半点愧色,反倒一本正经地冲夕言招招手: “言,过来看看这里。” “哦。” 夕言正气着呢,不情不愿地挪过去, “哪儿?” “这里,灵力脉络似乎有些松动了。我打算从这里开个口子,你觉得呢?” “不会引起其他地方的塌陷吗?万一灵力暴乱可就糟了。我看还是选个稳妥点的地方比较好。” 左右张望,指着三丈远的一处: “那里不错。虽然禁制屏障厚了些要多费手脚。可至少安全不少。” 乌雅笑眯眯地点头: “好。就听你地。” 夕言一瞧他这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不过乌雅才不会给他机会呢――夕言这家伙心软得很。只要拖一段时间。他自然就会气消了――于是扬声唤来众人: “我们要开门了。你们有护符地都撑起来。小心误伤。” 好吧。虽然明知这是乌雅大坏人转移视线地小手段。可夕言还真逮不住什么把柄。胸口憋着那一口气被他这么三番两次打岔还没一吐为快呢。就有大半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余下一点点气愤、无奈与怪异地感觉。再要让夕言像刚才那样气冲牛斗。却是没了那力气。 乌雅奸计得逞,眼里满是明目张胆的得意,进而得寸进尺,贴着夕言的耳朵说: “等一下我们一起动手,你可要小心,不要分了神。” 他吐出的气息拂在耳边痒痒的,夕言侧头,一记眼刀横劈过去,某男讪讪退开。 破开禁制时的动静不小,好在夕言有百幻在手,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进入禁制内部,此处的木性灵气比外面更加浓厚。不过众人先前就有怕准备,此时倒是不惧。为防意外,席琴和乌雅两人还各拿出一块墨晶石贴身带好,以抵御无孔不入的木性灵气对体内灵力的牵动。 进入禁制以后,众人地神色尽都紧绷起来,不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放出神识布于周遭林中。 在这处遮天蔽日地山林中,外间的阳光一丝一毫也透不进来,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幽绿的绒团一样的光点四处飘荡,借着它们地微弱亮光,林子里隐约可以见物却并不分明。 夕言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贝珠,弹开外层贝壳,柔和地光蕴驱走了三丈方圆的黑暗。一些原本飘在身周的幽绿光团一见到比它们自身明亮得多的光源,哗啦啦全散了开去,再不往这边靠近了。 叶盈有些眼谗地盯着夕言的手,当夕言把贝珠递过来示意让她拿时,小姑娘头一偏,哼哼一声背过身去。却是被突如其来的光明引得回过头来地乌雅伸手从夕言手中拿走小小的贝壳。 “贝珠?有意思地小东西,现在很少见了啊。” 瞅瞅夕言,把贝壳合上,四周再次陷入幽暗。 “现在最好别用它,万一引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这种昏暗之处,举着光源的人很容易成为众矢之地。” 夕言恍然,是他有欠考虑,太过冒失了。好在还有个经验丰富地跟着,遂感激地看一眼乌雅,把贝珠收了回去。 “可是我们现在这样跟睁眼瞎子差不多,只靠神识探查也太有限了。” 席琴不无担忧,乌雅神秘一笑: “谁说没办法的?” 就看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段薄纱,三两下做成一只口袋地样子。 此时贝珠的光芒被掩掉,原先的光点又慢慢悠悠往这边飘了过来。 乌雅伸手兜住一只,往纱袋里一丢,那光点在纱袋里转悠几圈,许是知道出不去,很快安静下来不动了。 乌雅晃了晃纱袋,拎到夕言眼前给他看: “怎么样,小时候我家附近常有会发光的小虫子成群结队,我就这么做过。” 夕言满是惊奇,伸手戳戳那袋子里的光点,笑道: “你小时候?我都没做过这种事,那时候净顾着修练了。你师父不会责怪你吗?” “他才不会管我们呢。” 乌雅小声地嘀咕一句,晃一晃袋里头的光点,指着周围说: “那我们现在玩来补上。看中哪一个?要眼明手快才抓得到哦。” 典型的逗小孩口吻……夕言无奈发现自己就算知道对方在逗着自己玩,仍是没办法不上当,或许是内心深处也有着想要弥补自己无趣童年的渴望存在? 而看起来有这样想法的远不止他一个――瞧瞧席琴和叶盈眼里的烁烁光彩,已经迫不及待地盯住身边一个光团跃跃欲试了。 既然大家都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夕言于是放下心来,准备试试这个“孩子们的游戏”。 左手边五、六尺的地方正好浮着一团,绿莹莹的,不像别的那些同类一样四处乱动,它静静停在那里,微微地打着旋儿。 这样不是正好等着人来捉吗?夕言抿着嘴,眉眼弯弯、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吓,小家伙开始不安份起来,左右摇动,看起来像是想要跑?夕言一急,飞快地伸手去捉,结果明明看准了的却因着绿光团轻轻的一荡,以毫厘之差错失。 夕言望望自己的手,有些微的失望,难道是自己动作还不够快? 乌雅站在一边看夕言动手已经好一会儿了,此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啊,不好,让他听到了……赶在夕言瞪他之前,乌雅忙跟过去轻言轻语地指点起来: “你的手法太重了,它们很轻,稍稍有风就会飞走的。所以你先前一定要轻,等靠近了之后再迅速抄到手里。很简单的,再试试?” 乌雅握着夕言的手,慢慢伸向一只光团,猛地一握,夕言就觉得一团轻乎乎的东西到了手里。 抓到了?看到从手指缝中透出的一点点微光,夕言咧开嘴直乐,连乌雅在一旁看他看得出了神也没发现。 第一百四十五章纪新雨 后那纱袋装了约有三分之二满,轻飘飘的绿绒团挤根本分清哪团是哪团,所有的幽光都聚合起来,竟也当得了半盏烛台。 “行了,看得见周围就可以,再多便容易引人注意了。” 乌雅看夕言也玩得差不多,让大家停了手。 那袋“绒团灯”后来被交到了夕言手上,乌雅随手拔了根粗细合适的树枝抹平细叶、分岔处,挑着纱袋就成了一个别致的灯笼。 夕言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即惊讶又高兴,左手拿着觉得不好又换到右手,最后还是用左手握了树枝挑着往前走。那一团莹莹绿光便份外可爱起来。 叶盈自然是嫉妒的,不止因为那小东西别有意思,而且就因着做它的那个人她也想要拿来提一提才好。可她又能怎么样呢?只好恨恨地瞪了夕言两眼,嘴嘟得老高,转过头去来个视而不见。 就是这一转头,叶盈忽然发现重重树影之中有一道形状古怪的影子晃了过去。那是什么?叶盈再睁大了眼去望,却又没有了。难道是自己眼花?叶盈迟着,前面席琴回头唤她: “叶姑娘,请跟上,这里暗走散了可就不好找了。” 好吧,也许的确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这么多人只我一个见着呢?叶盈这么想着,急走几步跟上众人。 殊不知就在她扭头而去的那一刻,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黑影再次晃动起来。 一行人在林中穿梭。行进缓慢。 飞剑是断然不敢上地。要备着它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往常无往不利地陆地腾挪术在场诸人又层次不一。并不适合在这极度复杂如迷宫般地藤条枝蔓间施展出来――万一走丢一个。那可就更麻烦了。 绒团灯笼地光亮能照亮地地方有限。众人不得不找个神识最强地人来弥补。探查目光所不及之处地动静。这个任务自然归属于了乌雅因此两个探路地走在前面。后对三个紧紧跟上。 这样行进了约一个多时辰。乌雅忽然脚步一顿。目光投向一侧树丛之年。夕言地灯笼立刻跟上。光亮一晃。就见一丛长草犹自晃动。 “动作挺快地东西。刚刚躲起来了。” 乌雅用神识在四周布下一道网,对方能在他地神识探查下还能隐匿起来,足见功力不凡,至少是跟他相差无几的境界。 夕言借着光亮在近处搜索着,并同时放出神识布下第二道网,着意防着被袭。两人一外一内,无需多言便配合默契地结成一个攻守皆可的阵势。 经过了这么多次战斗,别说安通文这个老人精,连席琴也知道此时该做什么,拉了唯一新加入地叶盈往两人身边靠靠,摸出一张护符撑起来。 叶盈有样学样,一边撑好护符,一边偷眼打量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两个人,而后沮丧地发现对于现在的乌雅来说,无是能帮助他一同战斗、共担风险的夕言更加值得信赖。 在夕言与乌雅地双重监看之下,终于找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在成片树影中突显出来。 “那里!” 乌雅低喝一声,抬手便是一道明黄色的火线打了过去。夕言慢了一步,冰蓝色的霜花紧追火线之后,所过之处极冷极热相碰在这一道线上的树干枝叶、草藤灌木纷纷裂开一道道豁口,有些细弱的则干脆“碰―”地一声炸成一团灰蒙蒙地粉末。 最先的火线被对方挡住了,而后地冰霜则让对方慌了些手脚――夕言计那是因为冷热极端的两种攻击几乎同时而至相互叠加威力增强地作用―也由此可以看出对方同样是一位高手,必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一个照面间挡下他和乌雅的联手一击而不闪不避不受伤地。自然,元婴期以上境界的不包括在内,而前面那个明显不属于这类眼下对他们而言十分无敌的人群。 没错,“人群”,那个从树木的遮掩中露出身形的家伙看上去是个人的体形,有着四肢、身躯和一个头颅。 夕言走上前两步,乌雅与他并肩而立,戒备着。在刚刚够得上光亮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夕言把手中灯笼往前一举,很好,有鼻子有眼,不是什么怪模怪样的人形怪物。虽说妖类也有能化形的,可至少这个样子大家谈起话来比起对着一个怪头怪脑的家伙心里要平和多了。 两方对峙,最终还是林子里的那个人先打破平静: “你们……” 瞧一眼夕言手中的纱灯笼,迟着小心问: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这话问得可没头没脑了点,好在以夕言的聪慧、乌雅的狡猾,这话他们仍是听懂了,只是有些奇怪对方为何会问这个?谨慎起见他们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乌雅反问了回去: “你是谁?” 这个时候后面三个人见到前面暂时没打起来,就大着胆子跟了过来。当叶盈出现在光亮范围内时,对面的人眼前一亮,试着唤了一声: “叶师妹?” 叶盈寻声一望,差点跳起来: “纪师兄?” 她这一声可把夕言四人搞糊涂了,乌雅想了想,小声问道: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引舟派两年前被关在这里面的弟子?” 叶盈飞快点头, “我见过他数面,他是当时引舟派的年轻弟子中最出色的几人之一,他师父还领他来过我们落霞。” 叶盈的话被纪姓青年听到,淡然一笑,施施然一抱拳: “难得叶师妹还记得,那时吉师父对在下颇为宠爱,才有幸到贵派一观,不知贵师姐英华近年可好?” 叶盈飞快点头: “嗯,师姐就是最近因为木灵气的事儿忙了点,别的都还好。倒是纪师兄你……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定是出事了,听说引舟的吉师叔还很是伤心了一场呢。” 纪姓青年面色一黯,低语: “是我这个做弟子的不好,不但没为师父分忧,还出了这种事累师父为我担心一场。” “也不能这么说啊,师兄你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被关在这种地方……” 叶盈打个颤, “如果是我可能早就六神无主了呢。难为师兄还在这里过了这么久。” 他们俩叙上话,这头夕言和乌雅稍微放松下来,只是乌雅看向对方的眼神仍是带着一层戒备。 第一百四十六章木魑(一) 伴之间如果心存芥蒂,在某种时候比遇上强大的敌人。 如果这个让人心存芥蒂的人足够强大,或是有着让人忌惮的背景,那么乌雅有可能还会忍耐一下,把情绪伪装起来。可惜,纪新雨两种情况都不属于,因此乌雅看他时眼中的防备毫无遮掩。 纪新雨可不是叶盈这样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他早就看出叶盈在这支队伍中的地位,主事者应是先前攻击他的那两名年轻修士。其中的黑发少年表现得很是冷淡,并没有因为叶盈与自己相认而有过多亲近表现。而另外的那名墨红色长发的青年则更是把不信任现于其表。 纪新雨苦笑,对乌雅抱拳施礼道: “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叶盈兴冲冲地介绍: “他姓乌,名雅。乌大哥,这位是引舟派的纪新雨师兄。” 夕言轻咳一声,道: “叶姑娘,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啊?” 叶盈不明其意。夕言扫一眼乌雅。叶盈顺着他地视线望过去。发现乌雅地表情有些阴沉。他不高兴?叶盈不明白了。在这里遇到一位同道不是件大好事吗?且不说大家先前都以为没指望了地师兄能够生存下来本就够让人庆幸。单是多了一个助力对他们此行来说也有益无害啊!好在她虽满心疑问。可一看到乌雅地脸色。仍默默地退了回来。她可没忘出门时师父对她地交待。此行以夕、乌二人为主。一切听从吩咐不许捣乱。再则。黑着脸地那个是芳心暗许地意中人。相比起来一个别门地师兄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纪新雨挑挑眉头。并没有出言指责或是质问。他自嘲似地笑了笑。点头道: “看来乌道友是谨慎小心之辈。也对。如果真是太过粗心大意地人。贵派也不会放心让你们几位来闯青溢谷。” 他吸口气。继续: “虽然于我来说各位地表现让我有些遗憾。可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是件好事。说明几位都不是泛泛之辈。在这里也必得有这种程度地戒心才有可有闯出去。难得看到有人进来。我也希望能找到厉害地同道合作。” 他地话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夕言听这一席对他地感观却是好了很多。唯乌雅不为所动。冷然道: “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就是真正的纪新雨?古来妖物善于幻化的就不在少数。再说,就算你是纪新雨,那也不一定对我们心怀善意。” “道友说得对。” 与咄咄逼人的乌雅相比,纪新雨看起来要客气得多了。 不过夕言并没有为此提出什么异议,他早前就被事实教肓过,表面地和善是最不足以采信的东西。另外,乌雅是他的同伴,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同伴唱反调这也是常识。 夕言摆出支持的态度,席、安二人哪里还敢有二话,便是叶盈也只能在心中惑,连不满也是不敢有的。 纪新雨沉思片刻,自信一笑: “这样吧,我们先同行一段路。反正诸位人数远胜于我,应是不会怕我?而这一路上乌雅兄大可派专人监视在下,我决无异议。等走上一段,你们自然就会辨出真伪了。” 乌雅如果此时再不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而且把可人物放在身边盯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用目光征询一下夕言的意思,夕言并没有要反对,遂点头同意。 由于乌雅得负责探路,监视新同伴地任务无可避免地放到了夕言肩上。事实上以对这里的熟悉程度来说,由纪新雨领路是再合适不过的,但是现在他们并不能对他完全放心,于是只好麻烦一点。纪新雨也有着自知之明,没有开这个口。 这一回上路,接连近两个时辰都没有再遇上意外,入目所见除了树还是树,最多有点藤花草果点缀一下,也被浓重地绿意掩去了光彩。 一路沉默着的纪新雨突然开口了: “再往前就要小心一点了。” 毫无预警的一句话让人心里一跳,夕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侧目而视,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乌雅嘴角翘了翘,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纪新雨再没有第二句话,只是当着夕言的面取出一把飞剑让它悬在身边。 他地坦然让夕言的反对无法出口。当然,主要是一路行来纪新雨的表现使他放心了一些。于是夕言选择相信新同路者的提醒,一边留意着身边的监视对象,一边也让青溟在身侧游弋起来。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哪怕有纪新雨的提醒,从树干上暴起地那团暗色影子仍然显得突兀。值得庆幸的是它地目标选中了开道的乌雅,这也成为它一个照面便被击落地主因。 “怎么了怎么了?” 身后的席琴听到剑啸凑上来看热闹,安通文地第一反应则是将还不明所以的小姑娘拉到身边护起来。 此时那黑暗被打到地上成了扁扁的一团,被灯笼一照,可以看到它如老树皮一般的表皮。 “这是什么?” 席琴想要摸一摸,手伸到一半被夕言瞪了回来。而原本的被监视者纪新雨却没他们这份闲心,紧盯着地上那一片“扁树皮”目不转睛。 乌雅也没有放松警惕,刚才那一剑他最是清楚,砍上去的感觉是正正击中,可那么锋利的飞剑不但没有把它破成两半,甚至连道划痕都没有,这能正常吗? 果然,地上那树皮一样的东西前一刻还静静伏着,后一刻就跃然而起,直扑夕言――也许是它刚才被乌雅击落知道那不是块好啃的骨头,而纪新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自然也不是白呆的,所以它就选择了瞧上去最软弱可欺(?)的夕言。 夕言又哪里是真的可欺?青溟在身前一横,只等它近前就会将寒气喷薄而出。可是还没等它近身呢,半途一红一青两把飞剑一架,再一次将它轰到地上。这一回,酷似树皮的怪物踌躇两下,再也没了动静。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乌雅犹不放心,用飞剑狠狠地戳刺几下,确定树皮的确是不会再起来做怪才罢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木魑(二) 雅吐了口气,瞧瞧满目树影微皱起眉头夕言一才的援手抱以感谢,一边回头叮嘱身后三人: “前面肯定还有这样的东西,就是不知是不是也长这模样,你们要小心防备,随时注意身边的风吹草动。护符都点起来,不要吝惜那些灵力。如果后济匮乏了,就用灵石补充。这些都带够了吧?” 席琴和安通文他是清楚的,这话主要是在问叶盈。不过她一个门派掌门之徒,身上应该不会连点灵石和护符也没有。 叶盈忙忙点头,安通文摸出一只大肚细颈的玉瓶道: “我这里还有些丹药,可以瞬间补充一部分灵力。不宜多服,危急的时候应应急还是很好的。” 包括纪新雨在内,一人分到三颗。夕言看丹药浑圆莹润色泽剔透,在手心里滴溜溜打着转儿,只是闻一闻便清香扑鼻使人头脑清明,显然是上好灵丹。 纪新雨收到丹药微微一愣,随即高兴起来,特意向安通文道了谢。安通文瞧上去挺欣赏这个年轻人,尽管碍于乌雅和夕言还没有公开表明态度他也不好多做多说什么,可是总还是同路走的,几粒丹药又没什么关系。因此对纪新雨的谢意摆摆手,笑眯眯地示意不用如此客气。 夕言把这一点小小的互动看在眼里,没有反对。 纪新雨的心放下一半,这支队伍里至少有两个人对他不抱敌意,还有一人的态度并不重要,剩下的就是两名主事了。夕言对纪新雨的敌意正在淡去,他能感觉得到。 唯有那名高大青年……纪新雨想了想,在乌雅准备往前开拔的时候走到先前的“树皮”边,手中飞剑一挑,把它翻了个个,也不见怎么做势,剑尖就划开了它的表皮,一股绿色汁液从里面流出来,淌了一地。 几人都盯着他地动作。乌雅挑动眉稍。一言不地注视纪新雨。等待他地解释。 “我想各位一定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纪新雨点点那块变得更加扁平地皮囊。他地一问夕言和乌雅地确都说上来。只好指望他们之中见识最广地一个―― 席琴指指自己地鼻子。见大家都望着他。摸摸头走到近前。蹲下身仔阵地打量地上那张皮。来回看了看。还把它翻过来又审视一番。而后不太确定地说: “这个看起来有点像传说中地木魑。不过我没见过图形和实物。单靠书中那点模糊地记载实在不能肯定。但要是考虑这里地环境地话。木魑是只有木灵气极为浓厚地地方才能产生地自然精怪。要说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 “你是说它跟雾鬼是类似地生物?” 夕言插话,席琴点头又摇头: “属性不同,而且雾鬼是经过几轮进化之后的成熟体,有近似于人的智慧。可这木魑却还处于灵智未开之时,出现应该不久。要是让它们再这儿再呆上几百上千年,说不定能有化为雾鬼那个层次的。” 纪新雨听席琴一番解说,满是赞叹道: “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遇上它们不是第一次了。也是最近才猜到一点点可能。没想到这位道友一眼便出识破它的来历还说得如此详尽。” 席琴少被人夸,微微得意了一下,换来夕言一个带笑的眼神。 乌雅用脚尖拨弄一下木魑的残骸,抬眼瞟着纪新雨: “这么说你对它们了解得很了?” “了解说不上,只是呆得久了,对它们有些体会。” 纪新雨语气平和,乌雅一路以来的冷淡猜忌好似从来没往他心里去过,如果他不是真地心怀叵测……这份修养让夕言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纪新雨此时已打定主意要攻克乌雅这个最后的“难关”,因此他的讲解显得有些殷勤: “木魑在这林子里有不少。它们大多伪装成树皮的样子藏在树干上或是贴近树干的地面草丛里。等人经过时暴起难。这林子里原本是没有这精怪的,而是有着为数不少的兽类,有的还很珍稀。现在无论是兽还是鸟雀都几乎没有了,我想你们一路进来也少有见到吧。” 这倒是真的,进入禁制后他们根本没有遇到过一头活动的动物,骨头倒是见了好几副。 “这就是因为木魑地出现。最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清楚,可等我现时,它们已经遍布森林了。当时我也跟这回一样被它们突然偷袭。虽然没有得手,可它们坚逾金石地身体仍让我很费了一番工夫。后来杀得多了,才慢慢现它们的弱点在肚子上。那里有一道深绿色的线,是它唯一柔软的地方,一划就破。当然,不破开它像乌道友刚才那用纯用力量震杀也是可以的。不过我没有这份力道与控剑技巧,就只能拣软地下手了。” 席琴几人纷纷点头,探头探脑地去看木魑皮上的绿线。夕言则是叹服于纪新雨地一手好剑术,试想要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看清那一线破绽还要一击而中,如果没有一手好剑术是不可能办到地。果然,能在自己门派中脱颖而出的修士没有一个庸手。 乌雅哼了一声,一拉夕言把他转向自己这边。夕言送去疑惑地目光,乌雅撇撇嘴没有回应。这时纪新雨才说到他最终要说的那一句: “我想说这林子里除了木魑以外再无别的精怪了。这一点刚才的那位道友应该是清楚的。” 席琴被指名,忙道: “嗯,有自然精怪凝聚成形的地方不会出现别的妖物,这是古书早的记载。” “这样一来关于我是否是真正的纪新雨还是精怪纪化而成,这个问题我就可以拿出证据取信于各位了。” 纪新雨微笑着指了指从木魑身上流淌出的绿色黏稠液体,再回剑压上自己的手背一划,鲜红的血液立刻冒出来。 “外形可以变幻,可体内的血液是改变不了的,这是修仙界公认的定论。各位这回应该能够相信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乱流 纪新雨成功证明自己确非妖类开始,他就成为队伍员,并且是继乌雅、夕言之后的又一战力。 托他对此地的熟悉之福,他们一行后面一段路走得更为顺遂。虽然时不时就有木魑从某处突然蹿出来,可真正给他们带来威胁的只有两回,也是有惊无险。 席琴乐滋滋地从刚才花了他们一些工夫的超大块头木魑身上剥下一张一丈方圆的皮来,去掉外层粗糙的硬质,留下内里坚韧又富有弹性的软皮。 席琴一边熟门熟路地把东西收起来,一边扭头对夕言道: “如果我们不是有事在身,还真可以在这里多杀些木魑剥皮。木魑身上也就这皮最值钱,上好的木属性材料还少有见到。要是拿到大的坊市里,肯定可以换上不少灵石。” 这个小财迷,自从上回在金环星逛了几天坊市,似乎就对赚取灵石有了额外的兴趣。 夕言默然点头,反正这东西他又不太用得上,可有可无。不过要是能拿去换点寒阴属性的材料也不错,他还一直心心念念着把百幻再精粹一次,将手里头剩下的星纹墨晶给炼进去呢。另外本命飞剑青溟要是有了好材料,也应该可以再升一阶吧。 席琴打扫战场的速度很快,跟平时的迷糊判若两人。没多久,夕言就招呼纪新雨再次上路。纪新雨正盯着地上那一团快要渗没的惨绿黏液怔怔出神,被夕言一叫惊了一下,瞬时回过神来扬起笑脸道: “接下来走这边。” 夕言向他刚才望着的地方看去,除了一团已经在发黑的液体外什么也没有。满心疑惑又不好问,只能自己憋在心里了。 接下来。他们在半个时辰内一连遇上了三只木魑。回回个头都不小。再迟顿也知道有问题了。 乌雅斜一眼纪新雨。虽然他不再拿纪新雨地可说事儿。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认同了此人地同伴身份。来此一路都是纪新雨在指方向。眼下这样地局面不找他要个解释还能找谁? 连席琴都觉查到不对劲。巴巴地问着: “纪公子。这里地木魑怎么多起来了?而且看上去块头也不是先前那些普通精怪可比。” 乌雅邪笑道: “放心吧。纪道友不会把我们带到木魑窝里去地。那样地话。他也无法安然身退。” 这一句听上去可不像是在安慰人,夕言站在纪新雨侧后瞪了乌雅一眼,乌雅耸耸肩,闭口不言。 捣乱的家伙不再挑起火星,换由夕言出面委婉地向纪新雨询问情况。纪新雨一直都是有礼的,充分展现出名门大派弟子的风范。相比起来,他对夕言又格外多了份亲近之意,说话时语调客气又不失热情,让夕言对他的好感一升再升(这应该也是乌雅老大对他从不待见地原因之一?),这一次也例外。夕言还没把话说出口,纪新雨就殷勤地解释起来: “我选的方向是以前在此修行时记住的通往青溢谷最中心灵眼的路。我一直猜测此处异变必与灵眼有莫大关系,所以才带你们过来。” “既然如此猜测,在此两年纪兄都没有去证实一番?” 纪新雨失笑: “夕兄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刚才的情景你们也看见了,夕兄难道认为我一个人就能闯得过去?老实说若不是各位同道实力非凡,在下也不敢贸然带大家来到此处。” 这一句奉承正是恰到好处,别说席琴有些昏呼呼,连夕言都止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说来,我们必需要往前进,直到看到灵眼。” 目标确定,那就一门心思往前走吧!所谓人多力量大,再一次体现出它地正确性――很快就冲出了木魑的包围,进入一片没有木魑出现的林地。 当他们半个时辰都再没有遇上林中地精怪之后,纪新雨微微激动,催促着大家加快脚步: “前面不远就是灵眼所在,我们快一点!” 几人在林中奔行纵跃,那处灵眼随即出现在眼前。 来之前在场中无人见过所谓“灵眼”,那是一个星球最珍贵的宝物,通常都是被大门派所把持。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面前的这个巨坑定然是灵眼所在。 那个巨坑看得出是人力所为,在坑底最中心还插有一面小旗,翠绿鲜亮,符纹繁复,光华内敛,是一面阵旗。 在阵旗脚下肉眼可见的数道灵气喷薄而出,相互碰撞、缠绕、扩散、流动,混乱得一如大川中地暗流激荡。 到了这里,他们便不敢再贸然前进,一个不注意被那混乱的灵气卷进去,有几条命怕是都不够赔。 “如今看来那面阵旗就是一切的根源。” “不一定,只是很有可能。可就算它是一切根源,我们又要如何应付它呢?难道还能冲进去?” 乌雅难得皱起眉头,看起来他也一时想不出好主意。 “我……” 席琴瞧瞧乌雅的脸色,小心翼翼道: “或许我能试试,让它们平静一点。” 乌雅还没反庆,夕言却眼前一亮:席琴本身就是修习木属性功法,而且他所修乐音之术并不需要靠到近前,再适合不过。 “那你试试,小心不要让它缠上。就算你人不靠近,可神识受损也是极麻烦的事情,不要逞强。” 席琴一一应下,取出响泉盘膝而坐凝神静气。怀抱古琴的席琴拥有一种平日绝难见到地自信,神彩飞扬。他的判若两人使叶盈、纪新雨侧目而视,一脸惊奇。 悠扬地曲子在林中回荡,先是极轻的一两声、三四声,而后叮叮咚咚连成一串,就这样钻进人地耳朵里,神台一清,疲色尽去。 曲行半阙,席琴额上见汗,手指舞动间显出艰难。 夕言在一旁静静守着,双眼紧盯几股粗大的灵气柱,它们扭动地轨迹慢慢平缓,竟拉出一点点距离。 成了!席琴的辛苦没有白费,没了几道灵力柱和灵力乱流的笼罩,坑中的阵旗便暴露无。 第一百四十九章阵旗 道剑光顷刻划破浓密的绿意,一艳红一冰蓝,相互纠的剑芒汇成一道双色长虹直袭阵旗所在,爆发出耀目的光彩。 纪新雨手中绿莹莹的长剑微微向上一抬,就在他迟的那片刻便被另两人抢了先机。纪新雨长剑一顿,随后垂下剑尖。半闭的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流转。 被冰火两柄飞剑正面轰击的阵旗摇晃起来,让人惊讶的是它最后竟在摇晃中立住了脚跟! 夕言惊讶极了,乌雅又何尝不是在心中惊叹?此时席琴语气焦急的话提醒了他们: “你们快点,我控制不了多久!” 的确,由于阵旗受到攻击,灵气流前所未有地暴动起来,几乎快要挣脱琴音的掌控,情势危急到他们只有最后一击的机会。 乌雅当机立断: “言,准备‘一线牵’!” 夕言不知其所图,但一路走来形成的信任让他选择听从乌雅的安排,烟灰色的一道细丝从指间溢了出去。 乌雅的绯炎剑先百幻而出,这次它的目标不再是与阵旗硬撼,选择了阵旗所依附的下方土层。夕言霎时明白了乌雅的打算,一线牵紧跟其后缠上阵旗旗杆。 阵旗对身上多出来地异物本能地反抗着。可是加入了顶级星纹墨晶地法宝哪里是这么容易挣脱地?绯炎一剑下去地面被炸得土石横飞。夕言感觉到一点松动。捏着指印运力一收。阵旗本就根基不稳自然抵不住这股大力提拉。被夕言拉到近前。 随后还不太安份想要继续“勾引”灵气流地依附。被夕言五指一张放出地千千结困索其中。结结实实地包成一只不透风地粽子。硬生生切断地它与灵力乱流之间地联系。 夕言承认自己这一手有些冒险。可如果不冒这个险。他们就要面对更加恶劣地状况。所以他只能选择相信自己同伴们有自保地实力――或者说他相信乌雅会有办法在他腾不出手来地情况下保下他们队伍中地其他人。 乌雅没有辜负他地期待。他地同伴们也没有。虽然比较吃力。可安通文还是表现出了一名年长修士地经验与智慧。不但护住自己。也护住了叶盈小丫头。 而一心弹奏琴曲努力安抚因失去阵心而更加暴乱地灵力流地席琴则由乌雅第一时间圈进自己地防护层里。至于纪新雨。他有足够地实力不让自己陷入险境。 灵力流地爆发并不持久。在席琴地努力下很快平复下来。渐渐散入空中。混进其他地灵气中。去滋养森林中地花草树木了。 众人此时得以放松下来,席琴大口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法如雨下。 “席琴,干得好!” 夕言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乌雅与来拍拍他的肩以示嘉许。其他人也不落后,纷纷表示赞扬。特别是叶盈,仿若再一次认识他似的,嚷嚷着: “真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挺厉害地嘛!” 席琴脸上一红,却掩不住眉目间的高兴。 “好了,我们去看看下面是怎么回事吧。” 纪新雨拍拍手,引回大家地注意。他温文的笑着,眼中地一丝急切分毫不差落入夕言的视线,暗道此人大约也是等不及了吧。想想不难理解,任谁在这鬼地方一个人呆了两年,都不免像他这样地。夕言由衷地生出几分同情来。 巨坑经过他们这一番轰击底部又被削去了整整一层,看起来更深了些。 怕还有什么没发现的危险物,乌雅、夕言和纪新雨下到坑底,另外三人则留守坑外。 三名探查者小心翼翼下到底部,原本插着阵旗的地方有一个人头大的深洞,再无其他。 三人靠过去,夕言探头往洞里打量,皱皱眉: “好像挺深。” 乌雅撇撇嘴: “要不再把它开得大点?” 夕言横了这个暴力家伙一眼,万一下头真有什么东西,他们这么大动静还不都给招惹出来了?在场之人可谁都保证不了刚才被收掉的阵旗不会是什么封印之类。 纪新雨也上来瞅了瞅,埋头想想,迟道: “这里好像是……” “纪道友有何见解?” 夕言追问, “我也只是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看这里灵气如此集中的样子,不太像是全由那柄阵旗引来的,多半是此地原本就有这样多的灵气,再由阵旗将它们聚合到一起,才会形成这样的规模。” 他比比四周的森森丛林,夕言联想到他们进入此处的异常,这种可能性不低。可是并不完全是这里才木灵气浓厚啊,说起来整个七川星不都是木灵气浓郁得异常吗?难道都是由于这个地方的灵气溢出引起的? 夕言的脸色发白,如果真是他所猜想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因为能拥有如此规模灵气的地方,一个星球上只有一种,那就是整个星球的灵眼所在。再一联想到叶盈先前所说七川星的灵眼的确在青溢谷,而她们本也就怀疑是灵眼出了什么问题,两相一比较,眼前的问题就很严重了――这是灵眼被破开,大量灵气同时涌出的结果。如果就此放任下去,先不说现在七川遇到的难题,更重要的是用不了多久灵眼中的灵气就会流泄一空,而后七川便会死去,成为一颗再无生命能够存活的星球。 夕言能想到的,乌雅同样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夕言道: “纪道友,看来此事的严重已超出我们想象之外,我们必须立刻回去告知落霞派的叶掌门。不知道友在此间可还有事未解决?” 纪新雨窒了一下,摇头道: “没有了。我也觉得即刻启程最好。这件事,我也得回去引舟禀报我派师长才行。” “如此甚好,我们这就走吧。” 三人再无多言,拔地而起跃上坑壁。 “如何?” 坑外三人迎了上来,叶盈急切地追问。夕言不愿她平白担心误了回程,抢在乌雅之前答道: “我们发现了一些情况,现在要马上回去告知叶掌门。这就走吧。” 说完仍是由纪新雨领头,六人踏上归路。叶盈虽心里不安,可也明理地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只好强自按捺下来,向林外进发。 第一百五十章怯生生的眼睛(一) 为了赶时间,席琴依依不舍地放弃了那些战利品,他们只花了来时一半的时间便重新回到入口处。 眼前不再是他们进入时的宁静,被破坏的禁制成了一块块影儿般残片,层层叠叠,时而浓雾弥漫时而七彩斑斓。 “看来这条路是不能走了。” 乌雅暗道自己失算,早该想到他们进入时用的方法可不温柔,会有如今状况是完全可以预料的。 纪新雨对眼前状况十足意外,想了想,又释然了,并未追问什么,而是指着另一个方向道: “那边是引舟门的禁制区,或许我们可以从那里想办法。” 纪新雨对这处地方显得很熟悉,根本不用四下寻找直接把一行人带到林中一个偏远的角落,一块完好的禁制还在运转。看来纪新雨对于如何离开此地也深思熟虑了很久的,才会有这样的行动。 当下几人不再多言,用来时的办法突破禁制离开了这里。 禁制外,纪新雨与几人分道扬t,他要回去引舟面见师长。大家道别之后,叶盈小姑娘一马当先地嚷起来: “快快快。我们回去!” 看她急吼吼地召出飞剑跳上去。倒把我们几个都抛下了。摇摇头。几人追上去――如果让小姑娘这个时候出了事。他们才不知如何跟人家师长教待了。 落霞派掌门叶鸣早早得了消息。领着一从长老、弟子们在山门前迎候。叶盈一落地。一头扑了过去: “师父!”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鸣瞧着也在担心他这唯一地弟子安危。叶盈急道: “师父不好了!我们……” “行了,盈儿。师父我没什么不好的,再有急事我们也回内殿再说。你这样把客人们置于门外,可不是我落霞的待客之道。” 被自家师父打断了话头,叶盈一张脸涨得通红,可是又不敢再擅自开口,只好小嘴一张一合地,看着挺可怜。夕言与乌雅相视一眼,莫非这位叶掌门早已料到事态严重? 事关一个星球的存亡,哪怕他们只是一群过客,也无法坐视不理。至少及时让人做好准备是起码的一点道得。当下几人也不矫情,与叶鸣一同进了落霞地内殿。 仍是出发前见过的那几个人,在听过夕言一行的回报后个个脸色凝重。叶鸣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我与引舟汪掌门谈起时,一至认为事情严重,可完全没想到会糟糕到如此地步。眼下看来,已刻不容缓了。还要多谢各位愿深入险境,带回如此宝贵的消息。” 叶鸣如是说着,起身向夕言四人的方向深深弯下腰去。几名长老也一同行此大礼。乌雅眉头一挑没说什么,夕言和席琴、安通文三人忙站起来回礼: “七川的灵眼被破我等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把消息带回来,也算不得大功劳,叶前辈无需如此大礼,可让我等愧不敢受了。眼下前辈们所要关切的应是如何修复灵眼吧,关于这一点,我等地确是无能为力了。” 叶鸣沉默了一下,脸上的深沉显而易见。随后又很快挤出一个笑容: “的确,此事我们还要与引舟的各位道友共同商议一下才行。想来他们还不知道如此惊人的消息,需得派个人去知会一声。” “不用了!” 叶盈小姑娘终于抓到一个发言的机会。由于她也是知情者,所以被特许一起进了内殿。此时抢在夕言几人之前开口接过她师父的话: “师父你肯定想不到我们在青溢谷找到了谁!我们找到引舟派的纪新雨师兄了!” “哦,这倒是个好消息。 我记得他是引舟吉长老的亲传弟子,当年都以为他失陷在里面断然生还无望,吉长老为此伤心得很,近半年都没踏出引舟派半步。怎么,他如今安然脱困了?” “这倒也不是。” 叶盈一想起见到纪新雨时他一身褴褛,不由同情道: “看起来师兄在禁制里过得也不太平,我们见到他时根本没有当年儒雅俊美的样子,狼狈得很,但比起以前好像厉害了不少呢。” 叶鸣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自然地。他本就是引舟年青一代弟子中的者,又在那么恶劣的地方独自呆了两年,当然会有长足进步。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磨砺,怎能成材。” 最后那一名,根本是说给叶盈小姑娘听的,小姑娘撇撇嘴,头一低挤眉弄眼一阵。叶鸣苦笑,这个徒弟啊,天赋是不错,可就是太不能定心了,日后怕还有得磨啊。 “这样说来,新雨那孩子得各位之助已经脱困,现在回他师门去了?” 这一句是问地夕言,夕言忙道: “是,我们在青溢谷口分手,按时间算他现在该是到了引舟了。” “看来今日吉道友定会大喜。甚好甚好。” 叶鸣招来一名候在殿外的弟子吩咐他带上礼物前往引舟,一来庆贺吉长老师徒团聚,二来也让引舟汪掌门定个时间,两派共同商议如何修复灵眼之事。 转头又对夕言四人道: “几位连日辛苦,不若在我派稍做歇息,明日我派弟子送几位前往引川挪移阵如何?” 说到正题了!夕言垂眸一笑,斜瞅一眼身旁,这种事还是让能说会道地那个出面谈比较好。乌雅适时开口: “还记得当初我们出发时叶掌门曾答应我等回来之后……” “自然是算数的,各位此行功不可没,我派早已备下重礼以谢各位道友愿以身涉险助我七川之情。” “我们从未想过掌门会食言。我想说的是当日掌门曾答应让我这位同伴参悟贵派护山大阵,不知此时可方便?” 叶鸣愣了愣,低头略一沉吟,而后吩咐手下一位长老: “去把藏书阁里阵图册中的那只玉简复录一份送来,不要有删节,送与夕道友。” “掌门!” 那名长老脸色微变。 第一百五十一章怯生生的眼睛(二) 名长老脸色微变,叶鸣摆摆手: “这几位于我派于七川有大恩,区区一部阵法典籍又有何舍不得的?如非那册玉简我派也从未有人参悟完全,便是连参解心得一同送于夕道友也无不可。” 夕言又惊又喜,连连说: “如此就甚好了,多谢叶掌门慷慨。” 叶鸣笑起来: “其实我也是看夕道友年纪轻轻修为不凡,日后必不是池中之物。这才大方一回罢了。那玉简我派也是无意中得到,前人所留智慧便是要夕道友这样的上佳之才继承下去,才能发扬光大啊。” 他又指指殿门外: “此时时辰尚早,如果道友不觉疲累,便去看看我派门外那几根柱子吧,也算日后有个参照。” 夕言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他少有这样喜形于色的表现,落在乌雅眼中份外稀罕,连带着对叶鸣的好感也回来不少―至少在他看来,不再记恨叶鸣变相地逼迫他们去探青溢谷就是很宽容的表现了。 夕言去参悟阵法,乌雅自然要陪在一边的。被丢下的席琴和安通文只好各自去找地方呆着,四人再次聚首已是第二天清早。 远远地。夕言就看到安通文一脸喜色。打招呼时顺口问道: “安老不知有何收获?看你红光满面。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安通文也乐得跟他现宝。摸出一只小布袋。小心翼翼撑开口子在夕言眼皮下晃了晃: “看看这个。知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布袋灰朴朴地细沫子。沙不像沙泥不像泥。夕言哪里认得出来。暗自扯了扯旁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乌雅地衣袖。乌雅探头一瞧。也皱起眉头。显是被难住了。 席琴在一边儿掩着嘴偷笑。乌雅轻飘飘地横过去一眼。吓他一跳。脸色僵硬古怪地缩到夕言身后。 安通文并没有为难两人的打算,乐呵呵地给出答案: “这是泥精,是种药材最好的土壤。别看它只有这么点儿,等哪天我新开了药园子,把它撒在里面,那药苗儿啊,一准儿长得一株比一株好!” 说着他瞧瞧四周,小声道: “昨天我在他们后院儿逛,无意中找到了他们的药园。嗬,那个大啊!不过里头管园子的那个正犯愁呢,不知怎么就焉了好几株果的新苗。被我看出问题给他说了说,结果就拿了这东西来谢我。别说,这七川哪,还真有些好东西别处难找得到的。” “那可真要恭喜安老了。等以后夕言一定想办法为安老找处好园子。” 夕言一下想起自家那空荡荡地宫殿里那么大一片花园和药园,或许以后把那药园子给安老挺合适?不过也得等到元婴以后才召得出来,现在来说实在早了点。 这边几个同伴正说着,远远的落霞的人过来了。为首一名长衫中年修士正是叶鸣,小丫头跟在他边,一身正装难得安份的样子。还有几人也是一副外出的打扮,夕言远远地向叶鸣一拱手: “叶掌门这是要出去?” 叶鸣点头道: “我昨日让人送信与引舟地汪掌门,邀他前往青溢谷商谈灵眼之事。本该亲自送各位前往引川,现下怕是不行了,还望各位见谅。” “修复灵眼是大事,叶掌门无需顾虑我等,只是还需劳烦贵派一门认路的弟子领我们前去。” “这已经安排好了。杰儿,你过来。” 叶鸣召来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弟子(注1),吩咐他给四人带路。 那个名为杰的男修士一身精干、沉默寡言,但身手却是不错,比起叶盈小丫头可是强了不少。临行前叶盈眼泪汪汪地对着乌雅望了好久,最后向夕言一瞪眼: “喂,跟你说我可不是输给你了,是没办法才把乌大哥让出来的。你日后若是对大哥不好,我可不饶你!” 夕言被她此番言论说得一头雾水,他们什么时候有比过什么吗?又何来输赢之说?还有,乌雅过得好不好最终是取决于他自己吧,莫非她把这个高大男子看成了吃饭要喂、走路要抱地小奶娃? 不过夕言自然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的,毕竟人家小姑娘眼睛都红了,这时候反驳她,难说会引出什么事儿来。 在叶盈的一步三回头之下,两队人马终于分道扬t。落霞派来地男修一路无话领着四人不停向前。除了夜晚停下休息了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在飞剑之上渡过。就这样一路急赶,终于在第二天天明时分来到引川挪移外。 “那边就是挪移阵了。掌门先前派来送信的师兄应该把你们的事与引舟派道友通报过,几位带着掌门的信函直接过去就是。” 落霞男修一抱拳,交给四人一封书简。夕言接过,与他道别后奔往前方隐于密林中地大挪移阵。 几番辛苦终于来到这里,夕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守阵的引舟弟子看过书简后明了四人身份,对他们也份外客气,请几人在阵外等候,主动帮四人安放灵石去了。 这时林中枝叶沙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步行了过来。 来人见到夕言几人微微一笑,扬声道: “几位道友,又见面了。” “纪道友!” 夕言眼前一亮,纪新雨今日打扮比在青溢谷中遇上他时好太多,一身绣纹缎面绵袍衬得他玉树临风身姿俊雅;眉宇间的沉稳更显出其修为不凡,难怪都说此人少年英才是引舟难得的后起之秀,果真有道理。 挪移阵旁的几名引舟弟子见了纪新雨都慌忙行礼: “纪师兄。” “各位师弟辛苦。” 而后对夕言小声道: “不知可否与夕道友借一步说话?” 他有什么事?夕言纳闷,但因着先前的好感仍是应下来: “好。” 对乌雅使个眼神示意他跟上,纪新雨挑了挑嘴角没有反对,倒是对席琴和安通文说: “两位道友也一起来吧。” 原来他竟只是要避开引舟地弟子吗?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夕言猜测着,不得头绪,转眼就见跟在纪新雨身旁地那个小小身影一边抱着纪新雨大腿,一边侧过一只怯生生的眼睛小心翼翼瞧着自己。 注1:本书中所有年龄描写如无特别说明,皆指外表所见,与其真实年龄无关。请注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怯生生的眼睛(三) 是个很小的孩子,大约只有七、八岁。由于大半张雨身上,看不清长相。不过那只眼睛给夕言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水润透亮,纯净得一如晴日长空。 他盯着夕言,夕言对他笑了笑,纯净的大眼睛眨了眨,把露出的小半张脸也一起埋到纪新雨长衫里去了。 夕言暗自反思,莫非自己笑得太过骇人?看把人家小孩子吓得…… “这里再无旁人,纪道友有什么话就请在这里说吧。” 进入林中没多远,乌雅拉着夕言止住脚步。他对纪新雨一直不太有好感,此时更不愿走得太远。纪新雨也没再多做要求,当下布下一道禁制阻去外界声音。而后拍拍巴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子,对夕言道: “这一次纪某是想请求几位道友帮助的。” 说着,他拉了拉那小孩,小孩抬起闷得红通通的脸蛋,好清秀的一个孩子!细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还有秀气的五官和一头柔顺的半长发。虽然瘦弱了些,可看得出长大后必然是个姿容过人的小家伙。 “他叫林。小,跟前辈们打个招呼。” 林张了张嘴,用细细小小的声音喃喃道: “前辈们好。” 那声音柔软甜美。虽然小小。可仍让人打心底里喜欢。 席琴蹲下身去。向那孩子伸出手: “小。你好。过来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夕言失笑。看席琴那模样。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在拐骗幼童呢。 “席琴。别失礼!” 席琴被夕言叮嘱一句。呐呐地收回了手。纪新雨忙道: “没关系地。” 附在林耳边劝说: “小,去让席前辈抱抱吧。前辈喜欢你呢。” 林踌躇了一下,看看纪新雨,得到一个鼓励的笑容,便迟着往前走了两步。席琴可高兴了,伸手把小小的孩子拥住,抱一抱,再忍不住蹭一蹭,眼睛都弯成了一道缝。 这时候夕言有点看出纪新雨的意思了,想必他要求的事一定会让他们比较为难吧,而且,多半与这孩子有关。 “纪兄刚才所说不知是何事?” 纪新雨对夕言为难地笑了笑,道: “我想请求各位,能不能帮我把小这孩子带离七川?” 夕言一愣,他叹息着说: “我知道此事定是让诸位为难了。可小这孩子……其实说与各位也无防,这孩子是我一位师姐地遗腹子。那位师姐,因为一些……不好对人言的事,生下这孩子。因此这孩子一直无人愿意抚养,必竟可以说是我们引舟的一大家丑。派内一直有人主张将孩子丢出去自生自灭,我因着与那位师姐有几分交情,又见这孩子可怜,就收在身边照顾。本想等他长大后传些技艺再让他出外游历,也就算是把此事遮掩过去了,可这回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在青溢谷一呆三年,回去引舟后发现他过得不好。这才使我想到,我不可能时时看顾着他,万一哪一天我不在身边他被旁人欺了去,我也无从知晓。因此,只好出此下策,请各位离开时带他一同走吧。” 孩子的确挺可怜,夕言可以想象他在引舟派中受人白眼又无依靠的凄惨。但是让他一直跟着自己等人也是办法啊,自己一行可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地。 “纪道友,不是我们不愿帮忙,只是我等此行有事在身,身边跟个孩子,实在危险。” 纪新雨看出夕言的为难,解释道: “并不是让他一直跟着各位的。这孩子的去处我已安排好了,他的父亲在昔丘星,他可以前往那里。我有一位朋友也在昔丘,我已修书一封让小带着,到了昔丘找到我那位朋友,他就会带小去找他父亲。” 昔丘星夕言知道,因为他们此行路上就有一站是昔丘,那是过了微星带之后的一颗星球。可是,纪新雨怎么知道自己一行要走那条路呢?夕言眼中微微一冷,纪新雨毫无所觉,犹自说着: “去昔丘星要经过微星带,我知几位可能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过没关系。从七川再往前会经过长亭星。长亭星是一处大星,附近几条星路在那里交汇。我想几位道友无论从哪条星路走,都会经过那里。长亭星最有特点的就是它的商队。在那里会有商队定时通过微星带,所以几位只需将小带到长亭星并为他找一支要经过昔丘星的商队就可以了。至于找商队地报酬我已为他准备好了,另外还为各位也备了一些灵石,聊表心意。” 原来是这个意思。 夕言听完纪新雨话中之意,才明白过来,也释去了刚才突然而至的忌惮,并暗笑自己实在神经过敏了些。 “乌雅,你看这事……” 乌雅根本不用问,光听声音也知道夕言这个心软的家伙已经动心了。反复推敲之后乌雅觉得纪新雨就算要害他们,似乎也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个圈子,还安排这个一个堪称柔弱的孩子――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林的身上有一些灵气,不过并不强大,这样的人就算要在他们身边搞什么小动作也马上就会被发现的――事实上乌雅虽然很不想承认,可他在心中也不能否认自己对纪新雨的恶感只有一半是来自对自身安全的考量,至于另一半……肯定与夕言对他的欣赏脱不开干系。眼下即然已经要走了,而且也实在看不出此人心怀不轨地动机与言行,那顺路带一个小不点儿走上一段路也无不可,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夕言开心开心。 想到这里,乌雅对夕言撇撇嘴,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夕言灿然一笑,应承下来: “纪道友所托我们会尽力的。” 纪新雨高兴极了,连连拱手: “多谢道友,多谢道友!” “举手之劳,纪道友如此相信我等,夕某自然要尽一份力的。” 纪新雨招手: “小,你过来。” 林扑回纪新雨身边,软软地叫: “纪叔。” 纪新雨爱怜地摸摸他的头,有些不舍道: “小,这一回你跟夕前辈出门,一定要听话,记住纪叔跟你说过地那些,不要忘了,要时时练功不可贪玩。不要任性,不要乱走,要注意照顾自己。知道吗?” “是,小记住了。” 纪新雨抱了抱林,一狠心将他交到夕言手中: “有劳了!” “请放心。” 踏上挪移阵的时候,林一直一直回头,望着纪新雨依依不舍。 第一百五十三章无题 是个挺安静的孩子,总是睁着大大的水汪汪的眼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任性多事,又乖又听话。很快就让几个大人喜欢上了。 席琴一天到晚小长小短,恨不得时时抱在怀里才好。林先还有些惧怕,后来也就习惯了。席琴一叫,他就乖乖伸出手让他抱,还软软糯糯地喊: “席前辈。” “要叫叔叔。教过你的呀,小家伙又忘了?” “席叔叔。” “真乖!” 席琴高兴地“吧叽”亲一口。 “好了席琴,别老是闹他。小,累不累?” 夕言顺一顺林的长发,小家伙飞快摇头,对夕言笑得甜蜜蜜。 席琴不无嫉妒地嘟咙: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我天天陪着他都没看他对我这么新近过。” 夕言失笑: “应该说是他陪着你好不好?我可只看见你逗着他玩了。小也是会累地。你别以为小孩子也跟你一样精力充沛。” 夕言积威日盛。席琴根本不敢挑衅他地权威。只能苦着脸可怜西西地对小林道: “你看。你夕叔叔又骂我了。” 林转转眼珠。凑过去亲亲席琴地脸蛋。立刻把人哄得开开心心起来。 夕言看到这一幕与乌雅相视无言,摇头暗叹看起来席琴比小林还要像个孩子。 “今天就到这里吧,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乌雅远远看到挪移阵,便对夕言提议道。夕言点头,与乌雅一起寻到一个背风的僻静山坳,招呼安通文与席琴过来扎营。 “小,明天通过那座挪移阵就要到长亭星了。你准备好了吗?” 林听到夕言这样问他,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地面不说话。席琴不乐意起来: “夕兄,我们真的要让小跟着那些商队走?万一他们对小不好怎么办?再说商队人多事杂,说不准一个没顾上把小给弄丢了或是伤到他怎么办?要不我们……” 夕言冷冷地横一眼过去,堵住他的后半句话。 夕言又何尝没想过这些?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此行凶险,前途会遇上什么谁也料不到,真的危难临头时谁来看顾这个小孩?连他们这些修士都心里没底地行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跟着颠簸的好。 小林知道夕言已经做下决定,没有哭闹,默默接受了对自己的安排。只不过时不时地,他会抬眼瞧瞧夕言,等夕言看他的时候又扭过头去。 夕言知道他心里大概是有些不安,几天的相处他明白这个孩子天生有些内向,与陌生人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熟悉起来。可以想象,这样的性格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身上,完全是因为他从小生活地环境人情太过冷漠的缘故。加入商队以后,这孩子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适应或许直到到达目的地也适应不了?那么这对于他来说会是一次痛苦地旅程。夕言怜惜他,因此这几天对他也就格外好。这天晚上,小林就是在夕言的怀里听着他结结巴巴的小调睡着的。 到了后半夜,该睡的睡了,该打坐地也沉入空灵之中。乌雅从夕言手里接过林放到铺好的长衫上,守着一堆火也用不着怕他冷着。 “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乌雅捏捏夕言地肩,柔声道: “我看你对那小家伙特别好。为什么?” “只是看到他,就想起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也像他一样?” 乌雅来了兴趣,夕言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他还半点也不知道呢。 “差不多吧。我也是很小就父母又亡。不过比他幸运的是遇上了师父,被带回九阳山收为弟子。师父对我挺好地,不但教我修行,还像父亲一样抚养我长大。虽然那时我们师徒在九阳派里并不常与人来往,可我也没有觉得孤独寂寞过。否则,大概我真的也要跟小一样,变成沉默寡言胆小内向的人了。” 乌雅拉着夕言地一只手把玩,听到这里不由应了句: “那我还真得感谢你师父。” “你谢他做什么?” “谢他把你教得这么美丽聪慧啊。” …… “这个词好像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吧。” “可我就是这么觉得。” 夕言被乌雅直白地发言弄了个大红脸,呐呐两声居然没了平日的机敏,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夕言不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地呆小子,乌雅对他的好他心里明白。或许以前还没有太过注意,可自从席琴提醒他之后,夕言就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发现不少当时没有注意的事情。比如说现在吧,乌雅就绝对不会拉着别人的手这样翻来覆去的把玩――不知道为什么夕言就是这样认为――而夕言也没有强要阻止乌雅,或许是因为乌雅的手太过温暖?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中乌雅就成为了夕言身边一个特殊的存在? 乌雅是可以依赖的,是可以信任的,是可以在自己拿不定主意时帮助自己下定决心的,是可以在自己失误的时候提醒自己并做出正确决定的……乌雅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这就是夕言对夕言下的定论。乌雅对他的亲昵夕言不会拒绝,他甚至有时还暗暗心喜着――关于这一点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可他也不会因此就故意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的愉悦。那么乌雅对夕言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夕言愣愣地发着呆,乌雅一侧头就看到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可心思明显已经散到别处去了。 好笑之余用手在难得呆一回的家伙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乌雅奸笑起来,嘿嘿嘿,不知想到什么坏主意。 四下里瞅瞅,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没有人看这边,乌雅当机立断将心里头的坏主意付诸行动:伸长脖子,在夕言的脸颊上大大地亲了一口。 夕言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脸更红了,睁着眼张着嘴就待质问,被乌雅一根手指压到唇上: “嘘――别打扰他们。” 夕言扫一眼另外三人,压低了声音: “你干什么?” “亲你啊。” 乌雅面不改色地承认了,倒让夕言不知如何接下句。 第一百五十四章商队 捏了好一阵,夕言侧着头低声说: “你,是不是……” 声音渐低了下去,越发听不清了。乌雅竖着耳朵努力许久,仍是只听到一阵静默。他未免失望,可又不忍心催促夕言,只能轻言细语地引诱着: “你想问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次好吗?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毫无隐瞒地告诉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握起夕言的手轻轻捏。 夕言没来由地心跳如鼓,手心里汗湿一片。他从来没有这样难以开口过,张口结舌,几乎觉得自己变回了两三岁的小娃,一肚子问都不知要如何问出来才能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 怎么想怎么不合适,看一眼身旁那人,只见他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少见的温柔神色诚挚目光,夕言心忽地就定下来。仔细在脑中清理了一下想要说的话,吸口气就待开口却被远处传来的蹄声惊动。 夕言一惊之后,心猛跳了一阵倒是松了口气,乌雅却是黑了整张脸,死盯着声响传来的沉沉夜幕目光凶狠异常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晚天时地利人和,夕言那呆小子突然开了窍眼见就是心愿得偿,任谁在这种时候被搅了好事儿都会暴跳如雷的,乌雅此时心中郁闷就可想而知,脸上的狰狞神色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个,好像是有人过来了……” 夕言动动手腕,偷瞄一眼乌雅,那黑沉沉的脸色让他不敢强把手收回来,刚动一动就在乌雅的怒目而视下僵住,无奈地由着他拽得死紧。 密集地蹄声到了近前。可见一道尘土卷了过来。地面微微轻颤着。显然来者不是个小数目。 席琴和安通文相继惊醒。席琴揉揉眼睛爬起来向着那边张望;安通文则是首先注意到乌、夕二人不自然地神色和牵在一起地手……老成了精地家伙不动声色把头转向一边装作没看见。唇边一抹笑意落在夕言眼中让刚刚退下去地热度又升了回来。 “快看。好大一队人!” 咋咋呼呼地永远都是席琴。就看他尽量把脖子伸长。踮起脚尖摇摇晃晃地张望着。如果不是碍于夕言地禁止。他一早就跳上飞剑升到天上去看了。 夕言这个时候总算是让心情平复如初。眼下地突发状况已经不再适合考虑那些有地没地乱七八糟事情。至少要等……等下次想起来再说吧! “席琴。来地是什么?” 要说到见多识广,这里头真没人能比得过席琴地,眼下这样的问题自然是问他最好。席琴果真认识,立刻向夕言介绍说: “是好大一群铁角犀,都驼着东西,看样子是人家地驼兽。” “驼队的修士呢?” 夕言也站起来张望。他目力比席琴好得多,看到除了驼兽之外还有好此人影混在其间驱使着驼兽们排成长长一队。 夕言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驼队,大感新奇。望得久了点,乌雅拍拍他的肩,拉着坐下来: “你怎么也和席小呆一样了。要是喜欢,一会儿过来了你看个够。那样站着望,不累吗?要是让对方的人看到,肯定把我们当成没见过事面的新手。” 乌雅地话只说了一半,后面半截夕言也听明白了那意思不外乎对方人多,此时让他们看轻了万一多生出事端就不好了虽然乌雅说理,可夕言的眼神儿仍是忍不住往那边溜。也许是知道有乌雅在总会把自己没想到地想周全,夕言就不逼着自己伤那脑筋了,性情里那份少年的天性也不自觉地冒出头来。 乌雅无奈,只得宠溺地一叹,道: “你要是真喜欢,我以后排一队比这还多地骑兽跑起来让你看个过瘾好不好?骑兽可比驼兽威风多了,你自己骑上去跑一圈才有意思。” 夕言眼前一亮,想了想,有些怀地瞧一眼乌雅,摇头道: “不用了。好意心领,我也只是看看罢了。” 那神色,分明是不信乌雅能找出那么多骑兽真当修仙者的骑兽跟凡人地骡马一样好找?要是那样还不骑兽满天飞了,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稀罕。 乌雅被小小地看轻了一下,但是当这份看轻来自自己在乎的人时,那份量可不比一下重击轻多少。他下定决心,日后定要让夕言知道自己的实力,居然敢不信我的话,真是太过份了! 乌雅犹自愤愤着,另一边的驼队已到的跟前。 夕言起身把席琴按回位置上坐好,自己往前走几步,站到他们那小小的营地入口。 驼队跟随的修士果然不少,元婴期是没有的,可结丹期有好几个另外还有旋照的、辟谷的……结丹的那几个做管事打扮,另外的一些则都是些伙计。整支队伍领头是一名胖呼呼的中年人,留了两撇小胡子,笑起来一翘一翘,挺和气的样子。他也老早注意到这片小营地,对身边的手下交待几句,迎了过来。 “道友,打扰了。” 还高得远,胖胡子就拱着手乐呵呵地招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夕言自然回礼,连带席琴与安通文也各自抱了抱拳。乌雅仍是没什么好脸色,此时也就装作没注意,转过身把刚刚醒来的林捞过来放到身边。 林胆小,揉完眼睛发现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就近躲到乌雅身后的阴影里去了,这一下乌雅就更有理由不动弹了。老神在在地盘腿坐着,不搭理人。 经过两边的自我介绍,夕言得知这是一个商队,由长亭星出发往各地收集修仙所需物品,再带回长亭星出售。 “看起来挺辛苦的。” 席琴瞧着忙成一团安排驼兽卸货扎营的一众人等有感而发。姓黄的领队修士道: “辛苦是辛苦,可这一趟走下来能挣回不少灵石,也值了。” “你们这样到处跑一次得花不少时日吧?难道不怕耽误修行吗?” 席琴一点也不知忌讳,夕言轻咳一声,暗中瞪了他一眼。黄领队见状摆摆手: “没关系,这小兄弟问得不错,可我们也没办法啊。修仙修仙,丹药、法宝、功法哪样不要灵石去买?就算是自己平日修练不也离不了灵石吗。我们又没别的本事,只好多跑点路了。” 正说着,有人喊黄领队过去,小胡子一翘向夕言等人道个别,胖胖的身子飞快“滚”了过去,在他们的营地里滴溜溜转。 第一百五十五章丢(一) 队的人安营扎寨的手艺熟练已极,没用多久就把一个理好了。夕言远远看了一会儿,见他们主要是把驼兽和货物都分成数堆集中安放好,应该是便于天明后通过挪移阵运送。 乌雅很不乐意夕言在那些无关之人身上投入太多关注,摇一摇林,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往夕言身边一送,被惊醒后本就有些不安的孩子顺势扑进夕言怀里。夕言伸手抱住,视线自然收了回来探视着怀里的小孩: “怎么了,不想睡了吗?” “想……” 林把脸埋到他胸前,小小声地说着。 “想睡就快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进行挪移。你不是一直都不太习惯吗?” 林闷不作声点点头,夕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哄小孩睡觉。 “哧……” 低低的笑声,夕言脸莫名一红,有些生气地问: “你笑什么?” 乌雅眉开眼笑地样子。摇摇头。不肯说。夕言暗自嘀咕此人心里头肯定不知又想到什么坏心思。他不说也好。省得气着自己……遂翻个白眼给他。接着哄小林。 此后一夜无话。至天气微明。 虽然半夜时分被打扰了。可这对于修仙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席琴和安通文早早从入定中醒来。便看见夕言和乌雅一人坐在火堆一端。两下无言地样子。 安通文自是知道两人又是一夜守候。感激地点头道谢。夕言微笑道: “准备一下吧。我去跟那边说一声。让我们先走。” 这是自然地。商队货多他们人少。不可能让他们等上老半天。而且就算按先来后道地次序也该是他们先使用挪移阵。过去打个招呼。只是出于礼节地问题。乌雅对于此很不以为然。却也没有阻止夕言。 五个人中只有林由于年纪太小还需要睡眠来恢复精力。此时由于一晚上没睡好,正迷迷糊糊,巴在夕言身上就不肯放手。要夕言强把他拉开可下不了手,转目看一眼对面的乌雅,那家伙摆明不想帮忙地样子。安通文上来哄了两句,林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十分无辜的样子,手上的劲儿反倒更用上几分。 夕言无奈,只好抱着这个小家伙一起去了不远处商队营地。 黄领队见到他们过去,远远地就迎了上来,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夕言暗地里比较了一下,觉得这名胖胖的领队不太像个修士,倒更像是凡间的商行店铺掌柜。 “黄领队。” 夕言手上抱了个小孩不好抱拳,便只点头为礼,道: “黄领队,这天~了,我等也要前往长亭星。看贵商队一时怕也归整不好,我们就想先行一步,来跟领队知会一声。” “啊,请便请便,我们人多货多,可不好担误了几位道友的行程。” 黄领队一如既往乐呵呵的,本就不大地眼睛被他挤得成了一道缝。现在这道缝里目光一晃落到夕言怀中: “这个孩子是……昨夜好像没见到啊。” 林听到有人提起他,缩了缩身子,半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瞄一眼黄领队。夕言拍拍他,柔声道: “这位是黄前辈,见个礼吧。” “……黄前辈……” 声若蚊蝇。夕言叹口气,不好意思地对黄领队解释: “这孩子以前际遇不太好,胆子很小,让黄领队见笑了。” “不会不会,这孩子很可爱啊,看起来资质甚好呢!” 夕言总觉得黄领队的语气听起来另有深意,仔细看去却又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异样。难道是自己刚才耳误?夕言略略沉吟,没有多说什么,与黄领队告辞离去。走至营门,黄领队在身后喊了一句: “夕道友,到了长亭星若是有什么难处要找在下帮忙,可往子时集黄家铺子寻我。” 夕言回头应下,又想到这黄领队还挺有趣的,虽说只是一句客气话,可于他们这样陌路相逢的修士来说人家愿意说一句客气话那也是友善意的表现,看来刚才的确是自己多想了。 回到自己五人的小营地,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雅一开口就抱怨: “怎么去了这么久,打个招呼罢了。要我说何需如此客气?” 夕言不想理他,这个人有时候精明得可怕,有时候又目中无人自大得可恨。真不知道他出身哪个大家大派,能养出这么个性子。 招呼了席琴和安通文两人,向着挪移阵而去。遭人白眼的乌雅做一个叹气的表情,夕言的性子他也是知道地,这些在他看来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出其地注重,刚才让他不高兴了,再多几句嘴怕是就要让那人真的使起性子来。(夕大美人有使过性子的时候吗?嗯,可能对着乌雅地时候会有那么几回吧。) 席琴同情地瞅他一眼,再一次确定在这支队伍中,他家夕兄的地位是至高无上不可撼动地,看看那乌雅,一遇上夕兄不也乖乖听话了吗?所以说嘛,虽然平日里这阴狠冷漠的家伙老爱招惹夕言,可真的到了夕言发火的时候,他还不是得陪着小心去哄? 过了挪移阵,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大殿似的建筑,挪移阵地这一端正好建在大殿中间。 五人刚刚踏出挪移阵,便有一名旋照期少年修士躬身行礼: “欢迎各位前辈来到长亭星。请问需要晚辈为各位前辈做些什么吗?” 喝,这样的待遇还是第一次见,足见长亭星修仙界地主事者在这方面下了大工夫,也说明此处来往修士之多,才让人在接待方面也花了不少心思,当之无愧为附近最大的商坊中心。 夕言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能帮我们做什么?” 那少年修为不高口齿却是十足地灵俐,见夕言有兴趣,张口便道出一串: “各位前辈应是第一次来长亭星?晚辈可以为前辈们介绍长亭星的十二集,和长亭星地几大商盟以及风景绝佳的几处可供游赏之地。若是前辈们还为何处落脚而烦恼,晚辈也可为前辈们推荐几家不错的客栈以供休息。另外有名的酒楼食肆、风雅之所在下也略知一二。” 听他这么一说,不单夕言、席琴,连小林也有了兴趣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望着那少年。 第一百五十六章丢(二) 初到长亭的修士们少不得要听听长亭的三盟七境十 少年侃侃而谈,夕言含笑问道: “何为三盟七境十二集?” “晚辈正要说道此处。” 少年清清嗓子,继续: “先说三盟,这是长亭星上一百三十九家商行相互联合后结盟而成,分别为鸣戈盟、上丹盟、锦衣盟。三盟结立之前,长亭星上各家商行相互打压,一团混乱。至三盟结成,才使长亭众商行同进同退集全力令长亭有了今日客似云来之气象。” “也就是说,此三盟也是长亭星上最有权有势之处?” 少年笑而不语,又说起下一处: “七境便是长亭星的七处极好景致,素有仙乡画境之美喻,来往长亭的修士少不得都要去见识一番的。” “这倒是不必了,我等不会在长亭久留,办完事便走。你倒是说说那十二集吧。 ” 乌雅淡淡地开口。他不觉得有急务在身地夕言有赏什么景地性致。自己就更不耐烦听那些被人夸大了不知多少地自夸之词。 少年被打断了话头也不以为意。从善如流地换过话题: “十二集便是长亭地十二处大城。同时也是十二座巨大地坊市。” 少年说时拿出一只玉简。注入灵力后投出一道光影。十二座城市地缩微影象分不同方位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便是十二集。分别以一日十二个时辰为名。从子时集到亥时集。” 少年地手在图影中划出一道线,从东至西就见亮起十二座城名,果然如他所说正是以十二时辰为名的集镇。夕言想起黄领队所说的子时集,不由向那个方位多瞧了两眼。 赖在夕言怀里的小林好奇地伸手去摸光影,玉白的小手从中穿了过去,让他大为惊奇。夕言好笑地拍拍他: “那是投出的图影,摸不到的。你要觉得喜欢,我买一个给你玩吧。” 说完回头问那少年: “你这玉简可以卖吧?” 他想着既然是以商闻名的地方,这样的小东西自然也该是有卖的才对。果然,少年微笑点头: “自然是可以卖地,这本就是为了让来往修士前辈们方便而制出的东西。一块低阶灵石便可买得。” 一块低阶灵石,这个价码并不高。夕言也早就不是当初才出道的那个身无长物的小修士,当下摸出一块灵石递过去,换走那玉简。 乌雅斜一眼夕言手中之物,言道: “不愧是商行云集之地,真会做买卖。” “怎么说?” 夕言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问道,乌雅扬起下巴点点那玉简: “这东西做出来要不了几个钱。又是早就做好的图册,只要用玉简复录几万份便可,费不了多少工夫。而这里来往修士可不是小数目,便是两人中有一人买了,那也足以换来一笔庞大的灵石。而且一块低阶灵石大多数在处行走地修士也不大在乎,为图方便多数会买。积少成多啊,他们这根本就是有赚无赔的生意。” 原来如此,夕言经乌雅一提点,霎时明白过来,而后失笑,颇为佩服道: “看来这买卖也是一门极深的学问,我这等没做过此事的根本摸不清里面的门道。” 乌雅不以为然: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不过一群汲汲营营的家伙罢了,有此等心智不思提升修为,却一门心思专到经商赚取灵石中去了,就算日后能让他们得些珍宝,可修为境界却是不可能高到哪里去的。” “人各有志罢了,人家这也不失为自成一道。难说不会有那修至高深之境的。再说,以你我今日修为,又哪里有资格对人家指手划脚。” 夕言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本就是心胸开阔能容之人,连妖修在他眼中也自有一番天运数,如今见那于商道中经营之修士,自也不觉有异。乌雅熟知夕言的性子,虽觉他实在太过淡然了些,转念一想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等到日后……他应是不会太难以接受吧…… 乌雅不知在盘算什么,嘴角挑起一抹诡异地笑意。 夕言见怪不怪,将林放下地来,让他自己跟着走。林一手扯住夕言衣角,迈着小小的步子。夕言放慢脚步,让他不至于跟得太辛苦。 乌雅打量一大一小两人,见夕言看林眉目间一片柔和,有些不爽,又不好跟一小孩儿争,只好旁敲侧击地说着: “真没看出来,你很喜欢孩子啊。” 夕言笑了笑,摸摸林的头,道: “也不是,主要是小很乖巧。而且……” 而且他和自己小时的际遇太像,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 后半句被夕言咽了回去,这些陈年往事,实在没有拿出来公告于众的必要。 乌雅的话里头更带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听着和平日里就有些两样了: “我看也没什么不同嘛。小孩子不都一样。啊,也是,这个特别安静,不说话。” 有些恶意地龇龇牙: “要不是偶而还能冒出两句,真要被人当个小哑子了。” 小林再怎样也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扁着嘴,更往夕言身边儿凑了凑,立刻引来夕言的回护: “乌雅,说什么混话!” 乌雅不痛不痒地翻翻眼皮,小声道: “又不是你儿子。” 夕言耳力好,两人这会儿又离得近,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又好气又好笑: “你跟孩子闹什么,这个不是我儿子你都这样,日后要是我真有了儿子,还不天天被你耍着玩儿?” 话一出口,夕言才觉出这话好像有点不太对,自己儿子干嘛要给他耍?而且这不是说自己就打算跟这家伙一直呆一块儿? 而乌雅在意的和夕言明显不同,落到他耳里的只有几个字――“我有了儿子”……夕言地儿子,哪里来?肯定夕言自己是生不出来的。那么就只能打个女修士帮他生,两人双修……双修!这个小子居然想着要跟女人双修!!先不管他现在有没有付诸实现,单止这种想法,就足以让乌雅头发眉毛一起竖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表白 雅脱口而出的一句把夕言问得愣在当场: “莫非你还打算找个女人双修?” 双修!这个词夕言并不陌生,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还为此烦恼过。此时乌雅再提起来,不由一怔,而后心头“咚咚”乱跳。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乌雅瞧着夕言的反应,怎么看怎么可疑,不由大急――他居然真的有此打算? 瞪着眼一拽夕言手臂: “你跟我来!” “唉?怎么了?” 夕言被拉得踉跄两步。林左右看看,紧抓夕言衣角不松手。乌雅冷着脸,扯开他的手把小家伙推到席琴身上: “看好。” 席琴见他脸色阴冷。哪里敢有半个“不”字。抱住林往后退开两步。圈着小家伙乱挣地四肢小声哄道: “他们有事。小乖乖地啊。跟席叔叔一起好不好?” 一边不无担忧地注视两人拉拉扯扯地拐进挪移大殿外一条小巷。 安通文摇头叹道: “年轻人啊。管你天赋再好修为再高。到了这种时候仍是沉不住气。” 老头子笑咪了眼。拍拍席琴: “我们到前面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吧,那两人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完。” 那两人带着小孩子休息去了,这一头的两个则找了个清静无人的地方密谈。 乌雅环视四下无人,是条死巷,已被他们走到了底。面前一堵墙,很好,这就不怕被人跑掉! 夕言终于挣开乌雅的钳制,揉揉手腕,奇道: “乌雅你怎么了,突然说要单独谈谈……等一下再找个地方不行吗?干什么这么急?” 能不急吗?乌雅脸色黑沉黑沉的,偏生对面那个人还完全不知他所为何事,直把乌雅气得半死。随后一咬牙――不明白是吧?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开窍的!行,那就明白说清楚好了,看你还装不知道! 两手一圈,乌雅把夕言困在巷底墙上,彻底断绝他半途开溜的可能性。夕言一看这架势,不会担心他有何不利于己的企图,可仍直觉接下来的恐怕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那个,” 夕言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开口: “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再谈?” “不用了,这里清静,挺好。” 乌雅挑挑眉,一口继了夕言地念想。夕言无计可施,只能偷眼瞧着乌雅的脸色,暗自回忆自己是哪一句话命中了他的逆鳞,惹得这家伙毛都竖起来了?还没想明白呢,乌雅开口了: “不用想了,看你的样子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拉你到这里来。还是我自己说吧。” 乌雅扳正夕言的脸,两人眼对眼鼻对鼻,夕言心慌慌地眨巴眨巴眼睛,不敢反抗,任“凶恶”的高大青年捏着他的下巴,一字一顿问: “你,想要,找个‘女’双修?” 我有这么说过吗?夕言努力回想,好像没有啊? 他的眼神十足困惑万分无辜,乌雅一阵无力,无语以对苍天……(真是个可怜地小孩儿啊,喜欢上那么个不开窍的,不知道是谁的不幸?) “好吧,听好,无论你以前想过或是没想过,从现在开始,都不许再有和别人双修这样的念头!” “为什么?” 吸口气,乌雅到了嘴边的话就那么卡在那里,两人眼对眼盯了半天,终于还是飞快地从唇齿间冒了出来: “就算你要找人双修,也只可以找我……不,是你只能跟我双修!” 夕言就那么张着嘴,傻了。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双修?和乌雅?说起来乌雅倒还真是个挺合适地人选,纯火体质的修士不那么好找啊……不对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夕言甩甩脑袋,用与乌雅不相上下的气势反问回去: “我为什么要和你双修?” 乌雅理所当然道: “因为我喜欢你。” 轮到夕言张口结舌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乌雅竟真地把这话说出了口。他的确发觉到乌雅对自己与他人不同,可这就是喜欢吗?想要与人一世缠绵执手白头的情爱不是应该更加轰轰烈烈要死要活吗?(夕大美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套理论?当真是误导青少年!如果让乌雅大少爷知道就是这套理论让他地心上人一直开不了窍,还不得气死?) 夕言想不明白,他在情场上连个初哥都算不上,根本就是门外汉。此时被乌雅一番直言不讳的表白弄得满脑子迷糊。 而事实上乌雅又哪里有多少经验?不过比夕言小笨蛋多知道那么一点点,也多得有限。心高气傲的人头一回鼓起勇气向人表白心意,对方愣是没声没响半个音都没吐出来,就跟一拳头打到了一堆棉花里一样,别提多别扭憋屈了。 刚才冲口而出的那点儿勇气眨眼没了影儿,这时候才觉出些踟蹰来,嘟哝一句: “哎,给点反应好不好?” “啊?什么反应?” 乌雅那个气呀, “我说我喜欢你啊,你都没句话要回的吗?” 夕言明白了,他本就是个聪明人,现在回过劲儿来,该想的该回应地,也就清清楚楚了。但是,有些话不是那么好给出回应的,一个弄不好就会成为两难地局面。是,夕言自己也承认对乌雅有一些好感,无论是经过别人的提醒还是自己最近这段日子地思索都让他十分清楚,乌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旁人不同。比起对席琴小弟弟似地照顾、对林特别的疼爱和对安通文的尊重,与乌雅在一起他反倒更加自在更能表现出与生惧来的一些秉性。那是信任、默契和坦然,是足以让自己将弱点交托的坚实依靠,可这是爱情吗? 夕言并不能肯定自己心中的那一份特别是否就是乌雅所要在自己身上寻求的东西,万一不是呢?他不敢贸然回答,可看到乌雅复杂而认真的眸子,夕言知道自己不能再含糊下去,也不忍让对方这样忐忑,于是努力表达出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丢(三) 你在我身边所有人当中,是最特殊的一个,和你在很轻松也很快乐。我信任你,想要与你同行,愿意跟你并肩而战。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所说的喜欢。 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无从界定。如果这样你也不介意,那我想我会努力去弄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是在弄明白之前还不能给你回复。你,觉得可以吗?” 夕言微微不安着,他的话让乌雅觉得意外,也不无惊喜。在夕言沉默的那段时间乌雅自己也开始怀起自己的判断来他一直觉得夕言也该是喜欢自己的,可感情这回事又哪里说得清楚?何况他们俩之间还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难题,他们都是男子。乌雅可以不在乎,却并不能保证夕言也毫无顾忌,必竟这世间男子与女子携手才是世人眼中天经地义的阴阳相调之道。在大多数人眼中,特别是像夕言这样名门正派出身的弟子眼中,男子与男子谈情说爱有异纲常有违天道,难以理解和接受。 乌雅表面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也早就开始盘算这些问题了,万一夕言拒绝了或是从此与他陌路……当然,乌雅大少爷是从不知放弃为何物的,可那势必又得另想办法,并且其过程恐怕两人都不会太好受。 现在夕言给出的回答虽然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样,却也没有出半点异样或是厌恶的表情,只是惑而已。相比起臆想中的被人拒绝,徘徊和犹豫就显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乌雅忽又重新拥有了信心,只要不是彻底的反感和回绝就好办。不就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弄明白么?有这什么难地,凭自己的手段,迟早有一天能让这个看上了眼的家伙乖乖投到怀里来! 乌雅神采熠熠地笑弯了眼,刚才唬着脸的样子可半点也找不着了。宠溺地捏捏夕言鼻头: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不过只许在我身边儿想,等想清楚了……嘿嘿嘿……” 有那么一刻,夕言被乌雅的笑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明所以又不好追问,只得闷在心里。好在乌雅刚才的问题吸引了他大部分的思绪,别地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就这样,志得意满的那一个牵起若有所思地那一个,两人回到大道上与等候的安通文、席琴三人汇合。小林一见到夕言便一头扑过来。乌雅斜了小家伙一眼,心情正好的他没有对此提出异议,大约也是不想让夕言觉得他和小孩子计较太小气因而故作大方吧。 “接下来去哪里?” 席琴眼见得乌雅心情由阴转睛。便大着胆子与夕言搭话。夕言拍拍林。暂时把想不通地烦恼丢到脑后。转而关注起眼前地行程: “我们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考虑商队地事情。要找个稳妥地。这事情急不得。少说也要在这里耽搁两天。” 他们到达地挪移阵是长亭星地七座挪移阵之一。临近戌时集。只有大半天地路程。几人又是驾着不错地飞剑。速度也就更快了。不过两个多时辰便见到城郭地影子。 那座城市之庞大。很是让夕言吃了一惊。不止他。席琴和安通文也少有见到这样巨型一眼见不到边地城市。纷纷露出惊讶之色。只有乌雅神色如常。而林则是因为几乎没有见到过城市。所以对此无从比较。光顾着好奇去了。 临近城门百丈之内便不能再驭剑了。四道剑光在见到示意落剑地告示之后降至地面。 安步当车,四人一路行到城门口,便看沿城墙根站了一溜淡青长袍的年轻修士,有男有女各个容貌秀美。见到有人入城只是微笑而视,并不像别地城池守兵那样上前检查或是收取入城费用,反倒有几名同是入城的修士找上他们像是在讯问什么。 没有人盘查,几人顺顺当当进了城。跨步城门内外,全然是两片天地。 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地摊,上面摆放着各种物什,把城门前的这大块空地占得满满的,只留下正中心地宽阔入城大道与摊位间狭小的通路。 小林东张西望,瞅着两旁卖力吆喝地商贩们,大眼睛看得眨也不眨。 “小啊,你看这里人多,进了城可要跟好哦,走丢了不好找呢。” 席琴俯下身对林叮嘱着,小家伙点点头,抓着夕言衣角的手更加用力一些。 穿过城门前地空地,顺着可并行五辆马车的主道深入后,各家商铺店堂地招牌和布幌招招摇摇地进入眼帘。相比起城门摆摊的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声音,这里要文雅许多,各家店铺招揽客人的手法也更加高明或摆出贵重珍宝引人眼球或令数名衣着光鲜的堂倌站在门前迎客或有高人雅士于店中抚琴一曲……种种花招不一而足,看得夕言与席琴大开眼界直呼过瘾。 乌雅对这些热闹没什么喜欢的,他昔日所住之地也不见得比这城小多少,同样人来人往恢宏气派。不过因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看得两眼闪亮,也就完全没有了不耐烦的情绪。夕言左右张望街景,乌雅便时时看着他兴奋的笑脸,径自微笑起来。 最后还是安通文瞧着小林露出疲累的样子,提醒几人赶紧找地方安顿,夕言才想起还有个小孩经不得久逛。 时集的客栈不少,几人挑了家不那么奢华可条件也不错的,定下两间临街的客房。 “夕叔,我饿了。” 林看夕言挑好了房间,扯扯他衣角小声道。林修为不高,不像他们早已不用再进食。夕言来此一路上特别小心注意这件事,不过今早被乌雅那一下打岔给误了,一时没能想到。林忍到这个时辰才说,想必是饿得有点慌了。夕言忙带着他到前堂去吃饭,席琴和乌雅也非要跟着凑热闹,于是四人坐了一桌。不但点上小林的饭食,三个大人也各自上了些灵茶灵果吃喝起来。 “席琴,等一下我和乌雅出去看看城中商队的情况,你领着小别到处。城里太大,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不好办。” 席琴笑着连连点头,却看眼珠乱转,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第一百五十九章丢(四) 琴笑眯眯目送夕言与乌雅二人出了客栈大门,后脚身边儿,用甜得要滴出蜜来的声音诱惑或该说是诱拐?道: “小,我们出去逛逛吧?” 林咬着一块小圆饼,抬眼瞅瞅他,摇头不说话。小家伙可记得清楚,刚才夕叔交待了不许乱跑。 “小,你是个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清心寡欲?外面那么热闹,你都不想去看一看吗?” 小孩子哪有不好奇的,林自然也有几分心动。可左右衡量之后,还是夕言的权威航占了上风,遂再次摇头。 席琴无比失望,越挫越勇,继续努力。 “小啊,城里这么多商铺店家,肯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出售。等离开了长亭星,我们不一定能再遇上这样的好地方了,不去太可惜了啊!” 只是林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他缺的夕言早就沿路给补上了,自然也不会对席琴的引诱上心。席琴转转眼珠,再接再励: “唉,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想说我们出去说定能给你夕叔带点好东西回来呢。既然你这么不想出门,那也只好算了。” 斜着眼偷瞧林的反应,小家伙果然眼前一亮,咬着竹筷犹豫起来。席琴偷笑,就知道抬出夕言的名头肯定能让这小家伙动心。 “席叔叔。夕叔有什么想要地东西吗?” “你不知道啊?” 席琴故做惊讶道: “夕兄最近都在研究制作玉符。好像有很大地进展了。可惜他手里地玉石太少。不然多试几次。说不定就成了。” 玉石吗?林想起一路而来地确经常见到夕言手中把玩着一些薄如纸片地巴掌大玉片。看来他是真地需要这个啊……林摸摸他胸口衣襟里贴身带着地小坠子。那是夕言专门为他挑地一个储物法宝。装着他纪叔为他准备地灵石。这些灵石本来是纪新雨为他找商队搭伙而准备地。还有一部分则是给夕言几人地酬劳。可夕言他们哪里会要?便是寻商队地灵石夕言也打算一并给出了。林手里地灵石就让他自己留着吧。日后不论到了哪里。要修行总是会用得着灵石地。 林人小脑子却聪敏异常。早知夕言地打算。心中不无感激。此时听到夕言需要玉石。当下有了盘算。对席琴道: “席叔叔,我们出去走走吧。” 席琴心愿得偿,眉开眼笑地点头应道: “好啊,这就走吧。” 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手出了门,等安通文晃到大堂里来时,半个人影儿也没见着,不由奇怪,这四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夕言和乌雅在街上闲庭信步,他们是半点也不急,夕言有心于这街市之中好好分辨一下城中各支商行优劣。再怎么说林一个小孩子要跟着商队走那么远地路程,必须得找一支让人放心的好队伍,以保证万无一失。 这事儿可是真急不得的,当年有人教过夕言很多时候从市井表象中往往能分辨出一门一派一势力的良莠好坏,换作商行商队应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夕言暗自留心着街上林立的商铺店面与来往修士们地言行,细细分辨。 “哈,” 乌雅突然笑出声来,夕言扭头问: “怎么了?” 乌雅上下抛着一个小物什,道: “小家伙离开客栈了。” 夕言闻言揉揉眉心,无奈道: “肯定是席琴把他带出去的。” “早该知道席琴那小子就是个不安份地,你还要让小家伙跟他呆一块儿,这不就呆出问题了?” “我原想着小是个稳重的孩子,应是不会跟着席琴胡闹地。而席琴也不是那么不知分寸,我把小交给他,他也断然不会把小一个人留下,所以他们俩该不会到处乱跑才是。” “可事实上小家伙的确是被带出去了。怎么样,要不要回头去追?” 夕言沉思片刻,摇头: “还是算了。好歹有席琴在,这又是城里,我想不会有大事。席琴这点分寸还是知道地。 等回去后再好好说说他。” 乌雅耸耸肩,他对夕言的决定倒是挺高兴的,难得两个人单独出来走一走,他可不想现在回头又跟那一大一小搅一块儿。在他看来,夕言就是太爱操心,席琴那小子都修到结丹期了,有什么不可以闯闯的,哪里需要夕言为他操这么多心,又不是他家老妈子……其实以乌雅的小心眼儿来说,巴不得夕言整天就想着他一个才好呢。特别是现下两人挑明了,他就更可以光明正大这么想了,只不过不敢在夕言面前这么说罢了。 接下来两人继续在街上晃荡,乌雅更是得寸进尺地把夕言的手拽在自己手心儿里。夕言脸微微一红,想起他早上的那番话,此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挣动一下,乌雅一坚持,夕言也就任他去了。 说到底,夕言也是个在山野中长大的孩子,对世人的看法并不像一般门派弟子那样在乎。他师父从小也没有在这方面对他有过多约束应该是从来没想过要给他讲这些,想他师父清松离开那会儿他才多大点儿啊,又少有见到生人,清松自己都不一定能想起世上还有情情爱爱这回事,又怎么可能给自己徒弟说这个。从某方面来说,夕言的这位师父也算是个有趣的人。 因此,夕言对于两人手牵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光明正大闲逛并不是太在意,乐得乌雅心头暗自高兴了好半天。而身旁经过的修士们虽也有侧目的,可大多数都行色匆匆来去如风,哪有心思管别人如何。 走了一段,夕言抬头见一座精致的茶楼立在街角,对乌雅道: “我们上去坐坐吧。” 乌雅哪有不乐意的,两人跨进茶楼大堂。一名茶僮迎了上来,看一眼两人的衣着气度,躬身问: “请问两位客倌是坐雅间还是在厅里?” “二楼还有靠窗的座吗?” “对不起,已经没有了。不过雅间大都是靠窗的,您两位……” “那就算了,” 夕言浅笑着, “给我们在二楼厅里找个清静点的座位吧。” “是,您两位请这边走。” 第一百六十章丢(五) 楼的座上客有八成满,夕言两人坐于一处角落,身侧上放了一盆青翠鲜嫩的泽芋草,细白的小花开得正好;还有一炉淡雅的熏香袅袅而起。 不得不说,这间茶楼布置得挺不错,便是像这样的大堂里每一座都有一花一炉应衬着,相互间也不拥挤,无怪乎这么多人来这里喝茶。想想也是,来往都是修士,哪一个都不是无知村夫,至少也得这样的环境与布置才不会让他们觉得失了身份。 再有就是茶,茶僮端来的茶水清莹碧透,并不是凡世间所谓的好茶,而是由各种带着灵气的叶子制成的灵茶,喝一口下去灵气便会随着茶汤滋润胸腹,让人神清气爽。夕言咽了一口,经不住道一句: “好茶!” 茶僮微笑道: “多谢客倌赞誉,此茶为我们东家独门秘方自制,如果客倌们喝着还能入口,等离去时也是可以买一些带走的。” 喝,还真是随时随地都想着做买卖呢,手段可谓高明。夕言挑挑眉,瞥一眼乌雅,乌雅对他得意眨眼――看吧,我就说这里的人对于商道都精通得很。 茶僮退下,留给两人一片清静。 夕言一边~着茶水,一边用眼角一一瞄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楼上的客人们。乌雅瞧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问: “你想在这里打听消息?” 夕言点点头。 无怪乎乌雅要惊讶。想他虽然天资过人见识不浅。可这种打探之类地“小事”通常都有别人替他完成。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出面。因此不知其中诀窍也是当然地。夕言难得见他意外一回。意外之下又有――“啊。原来这个人也不是万能地啊!”――这样地感觉。笑盈盈地对他眨眨眼。 乌雅撇撇嘴。嘟哝着: “我这不是没做过吗。” 瞧着夕言眉眼弯弯地样子也就觉得被这家伙笑话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地。而后自己也笑起来。 “好了。别光顾着笑我。说说?” 夕言吃吃笑了几声,在乌雅瞪眼睛之前开口指点: “通常茶楼酒肆是人最多的地方,各种人物都有可能在此汇集。在喝茶吃酒时闲谈有时就会有一些特别的消息泄露出来。当然不会有什么机密,可从中抽丝剥茧不是能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夕言目光一转,暗中点点靠窗边的一桌, “听!” 乌雅运足耳力细听,那一桌两名男修士地对话传了过来: “王兄,听说前两天珍宝阁的小集你买了块不错的石头,这下炼剑地材料该齐了?” “运气好罢了。何兄上一次不也在聚星堂得了件好法宝?对了,聚星堂的小集也该开了吧?” “唉,王兄还不知道?听说聚星堂派出去的商队在微星带出事了,这一次的小集,还不知道会不会开呢。” “有这事?不是说那几家大商行地星路都是最安全的吗?也会出事?哼,看来也不怎么样嘛,亏他们还神神秘秘地把这几条星路看得那么重要。” …… 夕言与乌雅对视一眼,乌雅小声道: “你这办法真不错。” 夕言但笑不语,指指另一桌,那是一男一女两名年青修士。其中男修士语带激动: “师姐,那位婕夏姑娘琴艺果真了得,听她一曲从此再无他人琴音可入耳了!” 那位师姐微微点头: “婕夏姑娘琴艺的确非常人能及,不过世间万千修士,有此琴艺的应该也止一个。我看你啊,该是看上人家的容貌美丽吧。” 男修士吃吃笑,夕言也笑望着乌雅,眨巴眨巴: “怎么样?” 乌雅失笑,伸手拂一拂夕言的头发: “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地本事。” 夕言微微得意, “哼,我总算也有一样你不知道的本事了。倒是我才没想到,你对于这些一点也不懂啊?” 面对心上人地好奇,乌雅讪然一笑,而后正色道: “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全才,像我这样地已是不多了,也总会有那么一两样没学过的。而且以前这种事又轮不到我来做……” 转头落入夕言笑盈盈地眼中,便再辨不下去,耸耸肩,宠溺道: “好吧好吧,在这方面我的确不如你。我倒是有些奇怪,你不是说自己从小在山中长大,怎么对这些门道如此清楚?” 夕言目光一黯,收起笑叹道: “是以往我落难在俗世时一位朋友教我的。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也不会再次踏上修行之路,说不定早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如此说来那人是夕言的救命恩人?乌雅感到一丝危机,听夕言的语气,与此人关系非浅啊…… “不知那位仁兄现在何处?” 夕言摇头: “不知道。我与他们失散十年,再没有见过面。后来出关去寻他,只听说被某位修仙前辈看中收为了弟子,现在也不知在何处修行。不过,同为修仙者,我想总有相见的一日。” 乌雅在心中冷冷地盘算着:看来那人果然是一名男子,年纪应也不大,以前为一凡人还不足为俱,可现在开始修仙了,就颇为棘手。还好,听夕言所言对方修仙时日尚短,如果哪日真的遇上了,他要是没什么别的心思最好,要是对方有与自己一争的想法……想到此处乌雅冷冷勾起唇角,眼中凶光一闪。 夕言没有注意到低着头的乌雅眼中那一抹冷冽,犹自回忆着昔年与司空同行江湖的趣事,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单纯得一如今日席琴,什么都不懂,闹了不少笑话。 “对了,说起来你们还挺像的,一样聪明过人一样狡猾阴险。不过他是狂傲不羁,而你则是心狠手辣,嗯,真的挺像。” 夕言最终总结一句,乌雅的目光更是冷了三分,咬着牙挤出一句: “阴险?还心狠手辣?你说我哪里这样对你过?” 夕言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你自然是不会如此对我的,不过对其他人你又有几分真心?敢说如果不是我坚持,你会带上席琴?你会救安老出黑矿?你会让林跟着上路?” 乌雅微微眯起眼, “既然我这么坏,那你还跟我一路?” “反正你不会这样对我不是吗?跟着你这样的真小人也总比和伪君子一道好多了。我最怕的就是那种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夕言抬眼一笑,乌雅霎时只觉得云开雾散阳光明媚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丢(六) 人在座中静听旁人言论,一会儿之后乌雅有些不耐 “我们难道要在此一直听下去?那得什么时候才能有我们想要的消息。” 夕言撑着下巴闻言点点头, “的确,这样最大的缺陷就是太慢了,像我们这种没多少时间的实在等不得。所以我们还有第二个办法可用” 他伸手一招,一名茶僮靠过来: “这位客倌,请问您需要什么?” 夕言信手在桌上放了一块低阶灵石: “我们想打人打听一些消息,不知这戌时集可有这样的地方?” 茶僮躬身道: “出楼向南行,会有一条花影巷,入巷第三个路口右转可到许天街,有一风声堂,可为客倌提供各种消息。” 夕言点点头。起身下楼。乌雅略一回头。便见茶僮眉开眼笑地将那块灵石收进袖子里去了。 原来如此。茶楼酒肆还有这样地功用。乌雅暗自记在心中。与夕言一同上了大街。 那风声堂就开在人来人往地街道旁。很是好找。夕言盯了好一会儿。才跨进去。乌雅小声问: “怎么了?” “以前司空跟我说。这样地店家通常会在一个比较偏僻不引人注目地地方。因为必竟这样地生意大多不好为人知道。没想到这里地开得如此光明正大。” 夕言失笑着摇头: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店,或许是此地风俗不同吧。” 乌雅挑挑眉稍,很不爽双从夕言口中听到“假想敌”的名字。 进了店里,一名少年迎上来,将两人引到店内一条走道上。两边皆是小小的格子似的房间,由木门和厚墙分隔开。 少年将他们引入其中一间,道: “请两位稍等。” 房里很狭窄,只有半间屋子,放了两张椅子。另一半被木板隔开,板一几个圆形的小孔分布成五角状。 夕言注意到在隔开两间房的墙上布有禁制,布得精巧,多看了两眼。乌雅扫上一眼, “绝音阵。小东西,我见过更精巧地。” “我也知道有更精巧的,可那需要的材料也更为珍贵,哪可能拿来大规模布置。有这样的就很不错了。这种小巧禁制我倒是见得少,多看看有好处。” 乌雅不知想到什么,笑笑地凑过去刚要开口,从木隔板后传来声音: “两位客倌请坐。”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此时两人总算有种到了消息店地感觉。 “不知两位想知道什么?” 对方直言不讳,时间就是灵石啊!夕言道: “我们想知道长亭星有哪些商行有十足把握过微星带。各家信誉如何。” 隔板后安静了一小会儿,那个声音又响: “阁下这个问题请恕我行无法做答。因为长亭星上无一家商行有完全把握通过微星带。” 夕言默了一下,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么相对来说哪些商行的把握最大?同样要知道他们的信誉名声好坏。” 这一次隔板后停顿了更长时间,而后报出一个数目: “五十灵石。” 从隔板下方正对夕言两人座位处伸出一个盒子,夕言摸出五十块灵石放进去,盒子悉悉索索收回去,很快他们想知道的消息便被报了出来: “长亭星上三大盟中有七家商行拥有各自的星路,通过微星带把握最大。其中两家派出的商队五年来只出事一次,三家五年中出事三次,还有两家分别出事四次和五次。其中有半数以上都是遇到巽风后不得不折返。另半数则出于其他意外,死伤殆尽,无从考证。” 听到“死伤殆尽”这个词,夕言的脸色就变了。乌雅及时抓住他的手使劲一捏,夕言才没有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吸口气,对方地话还在继续: “这七家商行各有优劣,以头两家声名最盛,分别为亭居行、千草阁。其次依次为万金院、珍宝阁、华言门、方家铺子和集星堂。彼叶门行事较为狠辣,通常出售成品,多数来历不明。” 夕言听到这里,默然起身,扭头就往外走。乌雅追着出了消息堂的大门,只见夕言埋着头一味向前,他便在身后跟着。直到走过三条街,乌雅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夕言的手: “你究竟在生气什么?人家说的是事实,你又何必如此。要知道,能有这样的通行几率已是很难得了,总比我们自己带个小孩儿去闯好得多!” 夕言咬牙不语,久久吐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 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乌雅却大大松了口气只要肯说话就好。 “好了,别想太多。我们早就知道过微星带是一件危险的事不是吗?我们只能尽力为那孩子安排,能过得去是他地运气,万一……那也是命。你我都是修仙,于更应看得透才对,我们尽了人事,还得看天命何做为。其实你我也得去闯那微星带,不也要担同样的风险吗?” 夕言不说话,看起来沮丧极了。乌雅担心疼,恨不得把他圈进怀里好好安慰一下,他知道夕言是被刚才那句“死伤殆尽”给刺激到了。奈何此地人来人往,夕言肯定不会乐意,只得作罢。 “走吧,我们再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等明日我们再一家一家去看看,却实看着有把握了,再决定也不迟。” 乌雅牵着夕言的手慢慢往回走,一路无言。 等回到客栈门前,夕言终于打起些精神。席琴没敢带着林久逛,赶在夕言两人回来之前到了。 林一见夕言飞扑过来,难得一脸笑容灿烂: “夕叔!” 夕言心里一叹,把小家伙抱起来。 小林没有察觉夕言神色有异,犹自兴奋地说着: “夕叔,今天小给你买了礼物回来!” “是吗,是什么?” 夕言勉励笑着,林眨巴着眼,凑近他耳边道: “我们找到好大一块玉石哦,夕叔可以用得上哦。” “真的?那可要谢谢你了,夕叔正好需要。好,我们去看看。” 夕言抱着林的手紧了紧,快步走向房间。 第一百六十二章丢(七) 真是好大一块!其实在夕言看来,用“块”来形容勉强,那东西放到房间里足足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不过并不是玉,而是大块的岩石。其中一面被切开的地方透出墨绿色,看起来是一块玉的原石。 夕言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问: “这么大,你们从哪里弄回来的?” 席琴可得意了,抢着说: “这还是我先发现的呢!我和小出去转一转,结果看到一个露天坊市里有人在卖石头,好多人围着。我们挤进去看,那人把石头摆了一地,说全是玉的原石。他不让人切开看,只说要买就把整块买了去自己切。好多人都拿不准里头玉质好坏,不敢下手。” 说到这里小林忙忙地插话进来: “是我,是我挑的这一块哦!” 夕言摸摸他的头, “是吗?小真能干。” 林在夕言身上蹭了蹭,被身后的乌雅用恶狠狠眼光杀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席琴不满于林极其简陋地解说。实在太不能体现出他们两人地“辛劳”了(主要是对于自己违反夕老大地禁令私自带着林小宝贝外出心头惴惴。只得寄希望于自家老大能看在自己劳苦功高地份上不予追究)。于是主动补充道: “那个时候正好还有别人也看中了这一块。可它实在太大了。卖地那人说了石头都以大小论价。要是全卖下来得花不少灵石。万一买回去却是块普通地玉。那不就亏了吗?正犹豫呢。小突然就跟我说这一块好。非要闹着买这块。这下正合那一方地意。我们就平分了这石头。” 这还是平分过后地?看来这块原石地确够大地。也难怪人家下敢下手。就不知这里面真地是好玉还是……算了。就算没买好也没关系。小家伙能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夕言一边想着一边笑起来: “破开来看看吧。小挑地。肯定不错。” 小林眼巴巴地望着席琴拿飞剑对那原石比比划划。突然小手一指: “从这里比较好,不会伤到里面的玉哦。” 席琴将信将地看他一眼,再看看夕言,收礼物的那个点点头,席琴对准林说的那一处一剑斩下。 石头咔嚓咔嚓裂成两半,轰然倒地。从断口中露出一片温润,夕言只一眼便看出的确是上好玉石,不由眼前一亮: “好玉!” 林笑得越发灿烂,能得到夕言这两个字他便很满足了。 房内几人都围拢来,安通文瞧着那玉大半都还在石中包裹着,实在看不出究竟内里如何。不过夕言说是好玉,那一定就是好的吧,谁让他比起草药来对于石头根本没多少认识呢。 夕言抹开灰白的粉尘,入手如水般光滑如脂般细腻。 “这是蓝水玉。” 透入灵力试了试,夕言含笑补了一句: “顶级的!” 众人小小地吃了一惊,蓝水玉虽不如凝烟含翠和秋水明霜那样珍贵难得,可也是上等玉石,这么大一块,价值不菲。如果平日里要买下它,以夕言目前的财力都会觉得肉痛,小林手里那点灵石肯定不够。 席琴眉开眼笑,这回撞到宝了,运气可真是好啊!最重要地是,夕言肯定就不会追究他私带林外出的事情了。 等到众人齐动手,在夕言的指点下将整块原石剥去外壳露出真容,皆为它地美丽纯净所惊叹。夕言摸着这些玉石爱不释手,左看右看极是满意: “蓝水玉最大的特点就是通透如水,带有淡淡的海蓝色纹路。这一块蓝水玉看上去已有不少年头了,真正的极品啊!如果再让它埋上些时候,说不定还能结出玉髓。” 夕言有些贪心地想着,而后马上在心里拍了自己一巴掌,把那不知足地念头抛出脑外。 “不过这样也很好了,这些玉石灵力纯净,用来炼制玉符正是上上之选。”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对玉石如数家珍了,根本看不出前一段日子还连凝烟寒翠都不认识呢。” 乌雅调侃一句,夕言心情大好,不与他计较,美滋滋地把玉石收起来,而后抱着小林亲一口: “小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这块石头里有好东西的?” 林疑惑: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小就是看一看就知道了呀。” 乌雅用一堆眼刀在小林身上戳呀戳,一边飞快地给出个猜想: “也许是小家伙天生就有某种异能。这样的情况在修仙界并不少。特别是父母都是修仙者的更容易出现。” 原来还有这样的常识,夕言暗记在心。 几人在房间里闹了这么一场后,时间渐晚。小林今天立了大功,四个大人全都陪他到前堂用膳。 他们坐了个一楼靠窗的位置,看到街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乌雅盯着街上地行人微微皱眉,怎么好像比白天人更多了? 忽然,一个小脑袋从窗口冒了出来: “喂,原来你住这里啊!” 清脆的童音,来者是个比林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乌雅扫她一眼,冷然不语。他一早就发现这小孩在他们窗外躲着,不过对方人小修为低,而且没有可的举动,乌雅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夕言见到小姑娘也吃惊,他同样早知窗外有人,正静待下文,眼下看来竟还是熟识?侧头瞅瞅席琴,席琴皱着眉头回想,说看林小小声地回应了对方: “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两手一撑,跳上窗台坐在窗楞子上跟座上几人摇摇手: “各位前辈好,我叫小铃儿,今天跟他在街上见过的。 没想到又给遇到了。” 小铃儿眼弯得像月牙儿,夕言恍然,原来是今天在外面认识地。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林,小家伙面薄得很,跟陌生人很难亲近,刚上路的时候连席琴也近不得身,努力好久他才和众人熟悉起来。这个不姑娘能让林见一面就和她搭话,魅力不小呢。夕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弄得桌上几人都直勾勾看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丢(八) 铃儿人如其名,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是一串铃声 夕言先前看她眼巴巴望着己方桌上的果子糕点,便让她同坐一桌。此时小女孩一边吃一边说,半点也不耽误她的口若悬河。林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应着,但看得出他听得很认真,已是十分难得。 夕言心下甚慰,早先在消息行里的低落情绪终于回转了一些――至少能够冷静地盘算接下来如何行事。 乌雅敏感地察觉到夕言情绪变化,几不可察地翘了翘嘴角,表情柔和许多。 “对了,我师父说让我来谢谢这位席前辈呢。” 小铃儿跟林聊了半天,似乎总算想起正事,冲着席琴甜甜一笑, “师父说如果不是席前辈,他大概就要错过那块石头了,特的让我来谢你的呢。” 小女孩皱皱鼻子,显然对自家师父为了一块石头特别让她跑一趟觉得想不明白,不过反正来了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个有趣的小家伙听她说话,也很好啦! 席琴跟夕言相视一笑,原来这小姑娘的师父就是买走另一半石头的那人,想来他也是发现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正偷笑呢,这才派弟子前来道谢。 “对了,各位前辈今晚要去看烛花会吗?” 小铃儿问地是“前辈”。眼却只盯着林一个。夕言微微一愣。 “烛花会?” “前辈们不去吗?那你呢?” 小女孩巴着林追问。席琴凑过去: “什么烛花会?” 小铃儿一偏头: “原来你们不知道?啊,你们肯定是才来长亭星不久吧!每月最后一天长亭十二集都会在与各自集名相同地时辰举行庆典,这戌时集便是在时进行一个时辰的烛花会。到时候会有很多烛火被拼成各种图形,城里的商户们各出奇招,好看得很呢!” 席琴听得两眼放光,正要开口乌雅抢先拍板: “我们也去。” 席琴侧头呆呆地看他,乌雅面无表情老神在在地咬了枚果子,挑挑眉,拣了个差不多的放夕言碟子里。 夕言当然也奇怪他为何会对此有兴趣,平时也没见他凑什么热闹啊……不过既然他想去,那就去吧,左右无事。 入夜,街上人流如织。四人带着小林步出客栈,小铃儿也跟着一路。 刚到时,街边果然点起烛火来。这些烛火不比平常,每一个都被做成不同的造型,有鸟兽鱼虫,有草木花实,有的聚合一处华光胜景,有地独自高挂摇曳生姿,五光十色各占胜场。 不说席琴,连夕言都看得目不暇接起来。 一行人随着人流慢慢转过几条长街,眼前是一处宽广的露天平场,立有一楼门,上书“北市”二字。 平场中各处都放置有烛灯,更有几座高如楼阁的巨型烛灯被点得透亮,远远便能看到它们,或精美或华丽,俱是精工细作的上品。 席琴一下就忍不住了,连带两个小家伙也跃跃欲试。席琴一眼一眼地瞅着夕言脸色,他可没这胆子再次带小林“私逃”,何况这回来多了个小女孩。 夕言瞧着好笑,有心放他们去玩,又碍于此地人太多怕走散,而犹豫起来。 依然是乌雅,就见他手一挥: “你们去玩吧!” 席琴如蒙大赦,一手一个拉起两小孩儿就往人堆里钻去。夕言“哎”了一声没喊住,瞪一眼乌雅: “万一走丢了可不好找。” 乌雅两眼一翻: “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得了?” 安通文呵呵笑起来: “夕君是怕两个孩子走丢吧。我跟着去好了,一人顾一个总能顾得过来了。你们就慢慢来吧。” 别看安通文须发皆白一副老态,此时行动可半点不慢,三两下就追着席琴三人消失在人群中。乌雅对安通文此等行径无疑是满意至极的,暗道: “果然还是人老成精的更能明白我的心思啊!” “啊?你说什么?” 夕言没听清他的嘀咕,乌雅哪会真说给他听,牵起夕言一只手: “我们也随意走走吧。这样的烛会我还没见过,你肯定也是头一次见,不好好看看就亏了。” “但是他们……”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忘了我在林身上做了记号?等一下再去寻他们也迟。” 夕言才想起地确有这么回事。一放下心来,便被乌雅指给他的精巧烛灯吸引住了,只见那一朵朵桃花雕得惟妙惟肖,在空中起起伏伏,一点点烛光随之波动,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夕言看得专注,脸上笑意逐渐加深。乌雅小半个晚上的苦心没有白费,心里自然也是舒坦的。两人就这么手牵手慢悠悠地走着,像是随波逐流的小舟,人流到哪儿他们就漂到哪儿。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在乌雅的意犹未尽、夕言的心满意足之下,烛火一盏盏熄灭,代之平日常用的普通烛台。再没什么可看,夕言这时才想起该叫那几个玩得不知所踪的一起回去了。举头四顾,人头晃动,这还真不好找。刚想问问身边儿那个人都跑哪里去了,就看一人从人缝中呼哧呼哧挤过来: “夕兄,夕兄!” 这个席琴,到哪儿都这么咋咋呼呼。循着他来地方向看,后面跟着安通文,再后面……再后面就没了?! 夕言忙问: “小呢?还有那个小铃儿?” 席琴一脸苦相: “夕兄,他们俩都找不到了。明明刚才还在的,一转身就没了。” 安通文也自责道: “也怪我,还说一人看一个呢,结果两个一起看丢了。” 夕言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深吸两口气暗道几声“冷静”,抓住乌雅: “快看看,他们在哪儿?” 乌雅安慰着: “别急,丢不了。” 一边抬手翻出一面半个巴掌大的小镜,里头一点星子闪烁,乌雅扬手一指: “在那边。” 四人跟着镜中所现一路追过去,出了平场后又走上大半条街再转一道转,果然看到前方远远有两个小小身影立在街边。 来往人多,小孩们并没有注意到四个大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犹自低头说着什么。席琴想把他们领回来,夕言一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丢(九) 怎么了?” 席琴不解,夕言思索片刻,淡然道: “看看再说。” 席琴并不明白夕言想要“看”什么,可乌雅却是一听就懂了。这个堪比夕言肚里小虫子的家伙为夕言的小心谨慎微微撇嘴――当然并不是因为夕言这么做不对,而是他再一次看清夕言对林的在乎和关爱已到了何等上心的程度,他对他自己的事恐怕也没有花这么多心思。 几人掩了身形挑着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躲好,夕言和乌雅用了点小技巧把耳力运到极至,两小的对话一字不漏传过来: “喂,别哭了好不好?” “……” 看不清小林的表情,不过可以想象那张可怜西西的脸。小铃儿正被这张脸困惑着,抓抓头发,央求道: “求你了,我最怕别人哭给我看了……你是个男孩子吧,怎么这么爱哭啊?” “都、都不见了,怎么、怎么办?” 男孩终于开了口。抽抽噎噎地腔调。比他大几岁地女孩子哀叹: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帮你找好不好?呐。他们肯定会回去你们那家客栈地吧。我带你回客栈去等不就好了?” “你。你知道回去地路?” 林小心求证。小铃儿一挥手: “要是找不到我是怎么跑你们客栈去找到你们地?真是个笨蛋!” 听到能回去了。林才不在乎人家是不是在骂他呢。破啼为笑: “那我们快走吧。” 两个小小的身影手牵手往街那头去了,夕言含笑看着,举步跟上。 乌雅自也陪着,还有满头雾水的席琴与安通文,四人远远缀着两个小孩绕了老大一个圈子,终于见到客栈的灯光。途中好几次小姑娘绕来绕去有点迷了方向,席琴都险些跑出去领人,被夕言两眼瞪回去。此时见到客栈,不但两个孩子欢呼起来,四个大人也同时松了口气。 夕言对自己所看到的结果还是很满意地,连带着席琴两人把人看丢了的事也不打算再计较了。 就看两个小孩吧嗒吧嗒跑到客栈门前,往堂里张望,夕言知道此时该要出面了。对席琴点点头,这个“大孩子”拔腿就冲了出去。 正四下寻人不着心慌慌的林被从突然出现的席琴一把抱起,叫了一声,看到正是自己要找的人,顿时笑着回抱过去。再左右看看,发现夕言也在不远处含笑望他,更是高兴,伸出两手冲着夕言喊: “夕叔,夕叔!” 夕言如他所愿把人接过来,林巴在他怀里就不肯挪地点,眼里又聚点水气。小铃儿看上去也大大松了口气,耸耸肩: “好啦好啦,总算是把你们找到了。爱哭鬼,我可没骗你不是?” 林不好意思地抹抹眼睛,对她笑了笑,小铃儿摆手: “我要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几人目送小铃儿消失在长街转角,这才进店回房。 这一晚林被乌雅坚决地送到了席琴和安通文屋里,不许他再巴着夕言不放。另一头自己则取代了小家伙的位置,和夕言凑得近近地,柔声问: “怎么样,这回放心了?” 夕言点头: “还好吧,看样子那丫头地确没什么坏心思。难得小也跟她投缘,总算是可以放心让他们玩在一起了。” “唉,怎么就没看你为我费这么些心思?” 乌雅说得委屈,夕言奇怪道: “你还需要我费心吗?这方面你不比我强多了?等我盘算完,你怕是早就开始行动了。应该是你比我多想一些才对吧。” 乌雅气,鼓着腮帮子瞪那不解风情的家伙,暗恼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横竖想不过,自力更生,扑过去强亲一记,以平心头怨气。 夕言摸着被响响地亲了一下地地方脸儿通红、眼神游移。 “你,你怎么说……就……” 乌雅痞痞地笑: “我说了喜欢你啊,喜欢的人亲密一些是很正常的嘛!反正你也不讨厌对不对?” 是吗?夕言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啊?!于是低头不语。孰不知身边那得了便宜还意犹未尽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的坏蛋正用大老虎盯小兔子的眼神盯着他,盘算从哪里下口最好,口水横流。 第二天一早小铃儿果然又来了,早早地就等在大堂里。见到夕言带小林下来,远远地招手: “小,过来这边,这边!” 林走过去,腼腆地打个招呼,夕言颇为欣慰,有种自家孩子终于有所进步地感慨。 为了让林尽快跟他的新朋友玩到一处,夕言故意避开了一阵子。等他回来,正好听到小铃儿嚷着: “你也要过微星带?” “也”?夕言心中一动,走过去坐到林旁边。 “小铃儿要去微星带吗?那里很危险啊。” 小铃儿煞有介事地点头: “对啊,如果不熟悉那里星路地很容易迷失呢。我跟着师父走了两回了,可每次去还是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你师父看来常在微星带来去,他就不怕?” “怕也没办法啊,” 小女孩夸张的表情让夕言会心一笑: “师父他是商队的人嘛,必须得到处走呢。所以难为我这个徒弟也跟着他到处跑咯。” 正说着,窗外一枚小小的传音符闪着黄光“呼哧呼哧”闯进来,绕着小铃儿打转。 “师父又有事了?” 小铃儿扁着小嘴,掐个指印点燃传音符,冒出一个声音: “小铃儿啊,师父我突然有事,已经离开长亭了。 你就跟着你师叔他们走吧。师父我会自己回去的,哈哈哈――” 那阵笑让夕言不知说什么才好,小铃儿眉头皱得死紧,咬着唇恨恨说: “这个师父,又把我一个人丢下来!” 林拉着她的手摇一摇,安慰道: “没关系地,你这么能干,没有你师父也是一样的。” 夕言失笑,这个小傻瓜,有没有师父跟能不能干有什么关系?小铃儿这么小,正是需要人照顾地时候,这个当师父的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小铃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小女孩垂头丧气道: “只好跟着师叔他们走啦。不过他们都顾着商队事情,多半没工夫管我。没关系,我正好跟小多玩两天,等他们走的时候再回去。对了,我们这一次也要走微星带呢,要不前辈们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她哪里是在邀请“前辈”,分明就只看林一个人了。但夕言倒被她正正说中心思,在心里盘算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丢(十) 铃儿和林跟着席琴玩耍去了,夕言沉吟片刻,也出 乌雅这只“大尾巴”自然是跟着的,他现在正努力做到半刻也不与夕言分开,誓要让夕言将他的陪伴当成习惯,然后变成必须,再然后就离不了啦!虽说这不免带着一丝丝“阴谋”的味道,可在爱情领域里这么点点小计谋对谁都没有坏处,不是吗? 从小铃儿那里打听来的名叫迹行的商行地方并不难找,没走出两条街就看到了。 夕言没有靠近,而是在它斜对面的酒肆二楼要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 居高临下,又几乎是正对的方向,下面动静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夕言自坐下后就直直盯着外头没了动静,乌雅瞅一眼一路跟过来殷切的跑堂小二,敲敲夕言面前的桌面: “言?” “嗯?” “你要点什么?” “哦,那就随便来壶茶吧。” 夕言想也没想。头也不回道。小二听得一愣。乌雅摇头失笑。吩咐道: “来一壶‘霜梅’一壶‘朱华’。再来两个下酒地小菜两碟点心两样时鲜地果子。就这些。先上着吧。” 小二下去了。没一会儿带了另一个跑堂地一起端了两个大盘子上来。 一个精致瓷盘中堆满碎冰。中间放着一支细长地青色酒瓶。丝丝寒气升腾起来。乌雅指指夕言。瓷盘被放到夕言面前。乌雅面前地则是一盘烧得通红地檀木香碳。上面煨了与夕言面前那份同款不同色地另一支酒瓶。里面地酒热气腾腾。与夕言那份显然不是同一种。 小菜点心也摆放精心。果子都是灵气充盈地佳品。小二对乌雅行礼退下。夕言仍盯着外面眼也不眨。 乌雅无奈。起身挪到夕言身边挤成一团。顺便把自己地酒也拉过来并排放到一起。 夕言感觉到腰上被压上了一点重量,多横出来的那一截明显不属于自己。一偏头,正对上乌雅满是笑意地双瞳: “我看你正专心,就作主点了些东西。尝一尝?” 夕言脸上微微一红,却也没有挣动,就着乌雅的手咬了一口点心,味道果然不错。 乌雅便也就心满意足得很了,悠悠然然地挑了个青光如水的瓷杯给夕言倒上冷酒,又给自己找了个朱红的也倒上一杯,不过却是热的。 “这是‘霜梅’酒,适合修寒性功法的人喝,里面有冰盏、寒茱等十八种寒性灵果配以冰梅花酿制。” 夕言有感于乌雅地殷勤,虽不太会喝酒也端起杯子轻啄了一口,发现竟没什么酒味,入口倒有一股经久不散的清冷梅香合着果子的微甜,爽口得很。 “真好喝!” 夕言地直言称赞让乌雅笑得合不拢嘴: “喜欢就多喝点。” “你的是什么?” 夕言发现两人的酒不太一样。 “这一种叫‘朱华’,入口火辣绵长,是火性修士比较喜欢的。” 夕言凑近了小狗似地抽抽鼻子,一股浓郁酒香扑来,熏得他一晕,忙退开些,那突然兴起地好奇心被打消得点滴不剩。 夕言的酒有一口没一口啄到还有半瓶的时候,乌雅的就已经喝完了。让招来小二又添了一壶,顺便给夕言的那瓶换了些冰镇着。 小二上来的时候夕言犹自盯着下面地迹行商行,手里端着酒杯,好半天才舔一口。小二瞄一眼他注意的方向,热心地冒出一句: “那是迹行商行。他们好像有新地商队回来,这两天人都不少。” “是吗,难怪这么热闹。” 这情况倒是跟小铃儿所说相符。夕言趁机又问了句: “这家商行的名气不小吧,我看来往地客人也不少啊。” “那是,迹行商行虽然比不了那几家最大的,可规模也不小呢,长亭十二集都有他们地分号,也是有自己星路可以过得了微星带的商行之一哦。要不是他们人手少了些每半年才有一支商队回来,我看不会比珍宝阁差多少。” 这倒是个好消息。夕言眼珠转了转,又道: “他们每半年派一支商队,那要是哪一队在微星带出了事不就一整年都做不了生意了?” “这倒不至于。” 小二挠挠头, “他们好像也出过事,不过逃回来了不少,还没听说过有全死的,所以每一回多多少少都还是有新东西卖。” 第二个好消息!夕言心下大定,打赏了小二一块灵石,挥手让人退下。 “怎么,决定了?” 乌雅一边把玩着夕言腰上的丝带一边问,夕言摇头: “还是再看看,必竟是一面之词。表面看起来不错的地方,也不能保证内部会不会有问题。不过小铃儿师叔也在里面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再怎么样也比另找家完全不了解的商行好多了。必竟这是带人,不是卖东西。” 正说着,夕言发现街角过来三人,正是早上才分手的席琴一行。 “他们也来了。” 喃喃地说着,乌雅一探头,笑: “这一下不正好?看看小丫头有没有说谎。” 席琴三人完全不知上头有两人正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席琴带着两小孩儿慢慢踱到迹行商行门口。小铃儿挣脱席琴的手,对他喊了句什么,自己跑进商行里去了。 席琴和小林百无聊奈地站在原处等她,其间来往人流中大部分都是身着短打的伙计,个个背着货包往商行里面送。 没一会儿,小铃儿跑了出来,还领出一个身着绸制长衫的中年修士。一脸精明,果然很有商人的模样。 小铃儿似乎在跟席琴和小林两人介绍那位修士,计这就是她的师叔。中年修士与席琴打了招呼,还摸摸小林的头,很是和善的样子。间或路过的伙计跟他说两句,他也乐呵呵地应着。 “好了,就选这一家!” 夕言终于做了决定,心头悬着的一件大事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这天回到客栈,夕言跟小铃儿提起此事,小姑娘一听林要和她一起走,惊喜万分,哪有不应的。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说服她师叔。 第一百六十六章丢(十一) 色刚蒙蒙亮,几个同伴就到了城门口。远处大坝子的伙计和几名管事正忙着装车,最后一次检查货物和驼兽们是否妥当。 城门口只有小铃儿的师叔赶过来接人。先把小铃儿拉到身边儿不让乱跑,再看看小林,夕言几人正与他道别。 “小,路上一定要小心。有小铃儿跟你一路我想你不会不习惯,只是出门在外没有叔叔们陪着,你自己也得机灵点儿,知道吗?特别是过微星带的时候,一定要跟紧,千万不能掉了队。” 席琴大着胆子把夕言挤到一边,抱着林就开始抹眼泪: “小啊,你就要走了啊,席叔真是舍不得你啊,小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夕言一脸黑线,林本来就很不舍的样子,再被他这么一撩拨,万一小家伙想不通不走了可怎么办?且不说会不会对不起纪新雨的嘱托,难道让小家伙跟着自己一行就很好吗?前路艰险,谁都没有把握能一直护得林周全。 好嘛,被席琴这么一哭,小林眼睛也开始红了,可怜西西瞅着夕言,大眼水汪汪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倾涌而出。 夕言的心先就软了一半,而另一半则变得越发强硬――理智终是占了上风。 “好了,小你该走了,小铃儿和皮道友在等了。” 拉开席琴丢到乌雅身边儿去,自己领着林送到小铃儿与她师叔身边。 “抱歉。让皮道友久等了。” “啊。不碍地不碍地。贤侄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吧。呵呵。小铃儿那时候也是这样地。多走几回就好了。说起来我才不好意思。要不是行里有规矩。本也是可以请几位道友与我们一同走地。” “这是自然地。行有行规嘛。星路是贵行立身根本。当然不能让我们这些外人跟着走。” 夕言摸摸林地头。再用力抱一抱。把他推到小铃儿身边: “小铃儿。小就拜托你了。他没出过什么门。你多照顾照顾他好吗?” 夕言摸出一朵小小地珠花: “夕叔叔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里面炼了一个护身阵,你拿着玩儿吧。” 颗颗晶莹圆珠串成的小花看上去很合小女孩的意,小铃儿欢呼一声,拿着珠花让小林帮她戴上。她师叔在一旁连连说: “这怎么好意思,还让几位道友如此破费。五彩琉璃珠可不便宜。” 夕言摆手: “不过是点小玩意儿,小一路上要麻烦皮道友和小铃儿诸多,这一点心意又算得了什么。” “啊,那要多谢夕道友。小侄女儿,还不快道谢,我们要上路了。” 远处的商队已经开拔,夕言望着皮姓修士一手牵一个小孩往商队的方向追过去,越行越远,终至不见。凝望良久,不愿离开。 “很难过吧。” 乌雅从后面圈住夕言,伸手挡在他眼前。夕言放松了身体微微后倾靠在他身上,无声地叹息。 “别想了,你如此费心为他挑选,应不至于所托非人。我想他会平安的。” “希望如此。 ” 夕言打起精神,轻轻一笑: “还是你想得周到,那珠花真要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用‘谢’这个字吗?随便做的小东西,能让你放心才是最重要地。” 夕言被他软语安慰终于真正放下心来,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手牵手往回走。席琴犹自一步三回头,被安通文拉着好一番劝慰。 送走了林,他们在长亭星上最重要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只要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东西,然后上路就好。 夕言坐在房里清点着自己的家当, “最近花掉的灵石不少,以防万一,还是应该多换点灵石才行。” 夕言在手镯里翻找了一下,上次与乌雅合作得来的战利品还有不少,都是自己用不上地一些法宝,除了几件比较特殊、品级较高的还能留做日后炼器的参考,其余完全可以卖掉换钱。另外还有墨晶矿石,琳琅果酒之类地珍品。 摸出一个酒瓶,这些好东西还是与迁云宫一直得到的呢,虽然不知哪天才能用得上,可难得的好东西,让它一直收在角落里蒙尘也实在是浪费啊。 夕言下定决心要把这瓶难得的好酒卖个好价钱,小心将它与其他清理出来地东西收到一起。 门吱呀一声开了,乌雅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不进来?” 夕言回过头,看到他表情肃然,不由一愣。 “有事?” 乌雅没有答他,在门外左右看看,进屋把门关得严实,并下了静音咒。 夕言意识到出事了,并且事情不小,才会让乌雅如此紧张――这让他也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出什么事了?” 夕言起身,乌雅几步踏过来,又按着他坐下: “言,你要冷静一点,千万别慌。” 夕言听得莫名,不好的预感浮上来,反抓住乌雅的手睁大眼把青年的每一分表情都看得清楚。 “林,他们走的方向不对。” 听到清晨才分别的小孩地名字,夕言就打了个激灵,手上不觉用力。乌雅瞧一眼被他捏得发白的手腕,没支声。夕言吸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失措,想了想,问道: “你怎么发现地?” “还记得我在小家伙身上放的那个侦测行踪地小东西了吗?” 乌雅把小镜子翻出来递到夕言面前,夕言接过一看,里面一个小光点静静地闪动着。 “这个,能说明什么?” “我炼的东西我清楚,只要他们一离开长亭星就没用了。按理说他们最迟下午就该过了挪移阵,可现在都傍晚了,它还在长亭星上,你不觉得这很不对头吗?再看这光点地方向,并不是我们事前知道的商队前往的挪移阵的方向。” “……会不会,是他们临时改了行程?” 夕言小心猜测,乌雅无言地望着他,夕言摇头,自己把这种可能否决掉了。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低声说着,夕言猛地站起,连门也不走,直接推窗而出,从二楼跳到了街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丢(十二) 说修士们平日高来高去惯了,在城里跳窗跃栏的也不但必竟是少数。夕言光天化日飞身而下,难免引人侧目。 乌雅紧跟着跃下,落地头一件事就是眼刀一横,在周围扫视一圈,把各种窥探的视线通通杀回去,这才追着夕言出了城。 城外人烟稀少,天色暗了,大家都回城去,没多少外出的。夕言站在与林分别的地方默然片刻,手向后一伸: “东西给我。” 乌雅默默把镜子递上去,夕言捏在手里细细看了看,足下一点就向前飞掠而去。乌雅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无言。 两个时辰之后,一红一蓝两道剑光落在了一处远离城市的荒山上。 “就是这里。” 夕言举目四望,小镜子里的光点只能指示一个大概的方位,并不精确。接下来,还要他们自己找。 所幸荒山并不广大,两人很快在一块发现一处刚被翻动过的泥土。推开上面压的大石,再翻开新泥,从里面找出一包衣物。打开看,正是林清晨所穿。衣服里还包了一些零碎的小东西,也都是夕言给林带上的,其中乌雅亲手炼制的那枚腰饰也在其中。 夕言稍微翻了翻,就别开眼,不再去看。乌雅仔细清点过后,哼一声: “就只把你给他地储物挂坠带走了。别地都在这里。哼。他们倒还挺小心地。现在你找算怎么做?” “第一。打探那两个人地底细。再到迹行商行去确认一次。第二。到消息堂去。哪些人会对小孩子下手。他们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知道。第三……” “还有第三?” 乌雅惊讶了一下。夕言现在头脑出奇地清明。他想起到长亭地前一夜那们黄领队地话。 “第三就是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子时集。我总觉得那位黄领队知道些什么。当时还以为是我多心了。现在看来那时地感觉并没有错。他。应是算准了会出事。才会留下自己地地址。” 夕言此时冷得像一团冰。面无表情地样子让乌雅忽然心疼起来。伸手把人圈到怀里: “别太难过,既然我们在这里没有发现小家伙的……那至少说明他们拿他还有用,短时间内性命是可以保证的。” “我不是难过。” 夕言低声道,几丝轻颤并没有逃过乌雅地耳朵。 夕言的确不是难过,他是在自责。没想到千挑万选想找个稳妥的,最后却是自己亲手把人送进虎口。 环住身体地手臂强健有力,耳边轻声低语,喃喃道: “没关系,还有我呢。没关系,没关系……” 夕言忽然觉得眼眶一热,赶紧闭上眼,把那涌上来的东西又强压了回去。夕言在这一刻真直正正地感受到身后那个人所能给予他地,是那样坚实的依靠。从小到大,无论是师父,还是后来认识的司空,或是清月师姑,于他都是引领者;唯独只有身后的这个男人,他却能在自己觉得灰心、失望、无措或是疲累的时候让自己靠一靠。天知道夕言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甚至于他在尘世间历练的年份还要远远小于这个数字。这一路走来,他不但要照顾自己,还要顾及身边的同伴,便是如他这样沉稳地心性、周密的思虑,也总有会累的时候。也只有乌雅,总能在这种时候及时出现。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带着笑意的眼神,就能让他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并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至少还有这个人与自己一同担当,便重又生出希望来。 “乌雅……” “嗯?怎么了?” “谢谢。” 乌雅会心一笑,夕言在谢什么,他心里知道,也一直盼着这一声。虽然与他心中所求有那么一点出入,可也总是向着那个方向在靠近了,所以不可以说“不用谢”这样地话。乌雅只是更加用力地拥住心尖儿上的那人,不愿放开。 “好了,走吧。” 夕言压下心中阴`,振作精神准备回城。乌雅松开手,道: “你先回去吧。我再在附近找找,也许对方掳人的时候有一些痕迹留下了。” 夕言闻言应道: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回城后立刻去消息堂。” “嗯。如果我在这里找不到线索,就去摸摸小铃儿两人的底细。” 夕言驾着青溟消失于天际,乌雅付手而立,独站在山岗上并没有如他所说去找什么痕迹。又过了一阵,山脚的长草如波浪般分开两道,两个灰色地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影七(影十一),见过少主。” “只有你们?” “影十二在附近监视,以防有人靠近。” “看来你们仍然是那么小心。 ” 乌雅的这一句听在两个影子耳里足可称为赞赏,是以两名影子都微微一喜。 “好了,你们拿着这个东西。” 乌雅挥手丢出一块巴掌大的圆镜,如同先前给夕言那块一样,上面同样有一个小小光点闪烁。不同地是这个光点正在缓慢移动。 “寻着它去找到那师侄两人,林很可能在他们手里。不要打草惊蛇,你们只需留意他们的去向。特别是他们有多少人,实力如何,背后以谁为靠山。需得查得清清楚楚。我不想等夕言找上门去地时候遇到危险。如果对方势大,那就没有救人的必要了。” “是。” 影子俯在地上恭敬地应道。乌雅不再多说,召出绯炎破空而去。 影子们等他去得远了,才敢起身。影十一仰望自家少主离去地方向,小声道: “少主好像对那位夕姓少年极为上心呢。还从来没看他为谁这样绸缪过。” 影七瞪他一眼: “不要多议论。别忘了,好奇心是影子最不需要的东西。” 影十一僵了一下,闭上嘴。很快,另一个灰衣人与他们汇合,三人循着镜中的光点离开了荒山。 另一边乌雅一路急赶,回到时集的时候天也快破晓了。看一眼微露一线白芒的天际,心中担心的并不是消失了近一天的林,而是一夜无眠的夕言。如果影子们跟着那朵珠花找到失踪的三人,而对方又极不好对付,那么为了夕言的安全,少不得自己要下一回狠手了,不然以夕言的性子,肯定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在那人面前露了陷儿才好。乌雅面上的狠厉一闪而过。 第一百六十八章黄泰 时集的铺子通常都是不闭户的,通宵有人迎客。所达迹行商行时,店门前灯火照得通明,还有好几人在里面挑捡货物。 刚刚进门,乌雅便看到一个满头白花花的老修士在里面与堂倌东拉西扯着,不是安通文还是谁? 他怎么在这儿? 乌雅步子一缓,没有与安通文打招呼,而是往另一侧的货架走去。挥退跟过来的堂倌,他一边装作翻看货物的样子,一边竖起耳朵听那边的谈话。 不一会儿,乌雅就微笑起来,这安通文不愧是人老成精,他的话拐弯抹角都是在打听皮姓修士与他的师侄女儿小铃儿的事情,可怜年纪小小的堂倌被他套了话还不自知。 又两刻,安通文见问得差不多了,随手拿起一叠符纸,笑咪咪道: “好啦,我就要这些吧。小伙子,态度不错,下次我还来。” 小堂倌陪了他半天,结果才卖出去这么一点不值钱的,当下脸色发苦,却又不能得罪客人,表情实在别扭。 安通文出了店门,乌雅放下手中东西跟出去,在拐角看到正等着他的安通文。 “乌雅公子也来了。” 此时地安通文哪里还有刚才店堂中地和颜悦色。乌雅张口便问: “你打听到什么?” “不出夕君所料。那两师侄并不是迹行商行地人。只是最近来地常客而己。听说是在他们这里进了一大批货。所以时时来此验看货色。也没人觉出异样。 这一次。地确是我们疏忽了。” 准确地说。是他和夕言疏忽了――乌雅心中冷哼了一声。半分怒恨他人。半分恼怨自己。想他乌雅何等样人。居然也会有如此疏失。实在让人难以忍下这口怨气! “安老怎么知晓此事?” “我与席小子在客栈久等你们二人不回,就猜到可能出事了。你们出城时动静不小,席小子去一打听就知道你们离去时的方向,我两人在城门等着。夕君回来时正好遇上,便与我们讲了大概。” “那席琴呢?” “夕君怕席小子情绪不稳反坏了事,让他回客栈了。你知道,除了夕君,我们这里与小林感情最好的就是他了,那小子的情性又不如你们俩沉稳,气头上难免做出什么过度的事情来。” 这样也好,看来夕言此时也冷静下来了。 “那我们回去,等言回来之后再商讨下一步如何做。” 夕言回来时天已大亮,乌雅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便知事情并不顺利。倒杯茶推过去,夕言摇头没接,颓然地往椅上一坐,闭目不语。屋里另外三人谁也没说话,连席琴也难得正经起来,耐着性子没有吵闹,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夕言睁眼端坐: “消息堂只给出一个消息,最近两年长亭星时常有五、六岁资质上佳的孩子失踪。因大多是外来散修所带,有些人找了些时日找不到也就没了声响。长亭三盟因怕此事影响到长亭声誉,下了严令不得外传。如非我们今日主动问起而且我给了重金,他们也不会说地。可是进一步的消息就没有了。” “哼,他们是不敢说吧。” 乌雅语气森冷,夕言此时倒比他还淡然些: “无论他们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总之我看从消息堂那边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了。你们呢?在那附近发现什么了吗?” 夕言带着几分期盼看向乌雅,乌雅平静地摇头,夕言不免失望,强笑道: “也是,对方怎么可能留下痕迹让我们找到。安老呢,有什么收获?” “那师侄二人并不是迹行商行之人,看来是有意引我们上当的。小林失踪与他们决脱不了干系。只是迹行商行也无人知道他们二人底细。” 眼见安通文也只打听出这一点点,终是没有下文,夕言揉一揉眉心: “看来我们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起身决然道: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赶去子时集。” 第一个行动的是席琴,他一反常态的沉默,夕言话音刚落,就推门而出,径出下楼,召来小二结清房钱。等另三人出来时,他已在门外候着。 时集与子时集相距有近一天的路程,四人出了城门驾着飞剑一路破风逐日,生生把时间压缩到八个时辰。在子时集城门前落地时,席琴的嘴都发白,还一个劲儿说“没事”。 黄家铺子在子时集并不起眼,四人打听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处偏街的街角找到它。进去时,黄领队那胖胖地笑脸还如那天分挪移阵前一样一团和气。看到夕言他们来,仿佛也不吃惊,招过一个伙计看着店面,自己就领四人进了后院内室。 一进门,夕言便发现这间屋子不比别处,墙面地上的禁制布得无一不精,比之消息堂隔间里来的还完满一些。看来这位黄领队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也自然,如是简单人物,能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看来林要被人掳了去还故意留下话儿引夕言几人找来? 夕言此时可没心思琢磨这人背后的那些弯弯道道,他只关心林的安危与下落。 “黄领队,我们此次前来……” 夕言一点也不与人寒暄直接就要引入正题,被黄领队一抬手止住话头: “还是再重新认识一下吧。本人姓黄,名泰,恬为本店主事,诸位道友叫我黄泰或是黄主事都好。” “黄主事,我们来此……” “可是为了那个可爱的小孩?” 夕言一窒,眼瞧着黄泰一成不变的笑脸总着哪里不太对头。 乌雅却是看出来了,从一进屋开始,夕言被对方打断了三次,谈话节奏已被人家完全控制了,如此谈事情,还还被人牵着鼻子走?暗自摇头,看来夕言毕竟是以这样的老油子打交道少了,经验不够啊,再如何聪明这也是补不起来地。暗中拉拉夕言衣袖,示意他不再开口。 黄泰言语上抢了点先机,心里正得意,眼前这个果然如他所料还是个没经多少事儿的,好对付得很呢!正等着对方接下句,还在心里盘算自己如何让对方吐出更多的好东西来,却忽然冷了场,清秀少年不说话了,与另三人一起盯着他看,看得黄泰摸着着头脑起来――难道他们刚才的心急火燎都是他看错了? 正文第一百六十九章巫坛使徒(一) 片刻之后,与黄泰打交道的人就换成了乌雅。发现此人比之先前那个要难对付得多了,大大出乎了他的想象。再然后,在乌雅的舌灿莲花中堪称身经百战的黄主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功力不够,不足以在这次交锋中占到上风――他甚至得小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翼,才不会被乌雅给绕进去。 夕言呆然地看着乌雅尽情展露其精明犀利的一面,觉得此时的他便如一名大将军,正在自己熟悉的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气势如虹! 最终结果,黄泰沮丧地发现对方用几块石头和一小瓶子酒就换走了自己原本准备狠敲一笔的重要消息。虽然那石头是少见的墨晶石,那酒是更加少见的可清心定神助人冲关之用的灵酒,他亏也不至于亏,却与他原本设想的价钱差得实在远了些。 “好了,黄主事,你是真自领我们去呢,还是给我们派个人呢?其实你要是能画图成影,也就没这么麻烦了。” 乌雅一边问一边把玩着刚才给黄泰看过的一粒墨晶石,引得黄泰眼睛跟着转来转去。闻言一皱眉,画图成影肯定是不行的,太容易让人抓到把柄。但也不可能派别人来带路,那样更加危险。看来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最为可恨的就是眼前这个青年,半点也不疼快,只肯先给定金,非得等到了地头再付余款……乌雅冷笑着扫他一眼,黄泰打个小小的冷颤,再不敢乱想。 “我只能领你们认认入口,至于能不能救到人,得看你们自己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也不会让你跟着去救人的。” 乌雅长身而起,头一摆示意黄泰带路。 黄泰并没有领着人往城外走,而是在城里绕了几个圈儿,进了一家茶楼。五人上三楼要了个临街的包间,从敞开的窗看出去,街境一如时集那样热闹。 “好了。你们别往下面看。听我说清楚。你们身后斜对街地那家珍叶堂。它旁边有条巷子进去可以找到它地后门。进后门有个偏院。我们地人上次就是在那里发现了那些人可地踪迹。你们转头。那里面时时都有人盯着。而且禁制不少。我们地人都没敢摸得太深入。你们稍一露异样肯定马上打草惊蛇。” 金泰就着茶杯地掩饰束音成线: “就是这些了。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黄泰在自己面前放下一枚储物指环。乌雅扫他一眼。对夕言微微点头。夕言伸手去拿他面前地茶壶。顺便把那指环勾了过来。将答应好地几样东西放进去。再借着放茶壶地动作又把指环推了回去。 黄泰乐呵呵地离开。余下四人席琴再次沉不住气。“噌”地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冲。被夕言喝了回来: “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救人啊!这么久了,小落到他们手上,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我看你是去送死还差不多。” 乌雅毫不客气地嘲讽,席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夕言这一次没有站出来保护席琴,而是沉声道: “席琴回来,坐下!” 席琴咬咬牙,终是没那个胆子公然反抗夕言,闷声不响地坐回原处,顺便狠狠瞪一眼乌雅。(从这方面来看,这小子到了气头上胆儿也是挺肥的啊!) “好了,我们现在找地方休息一下,等大家恢复完全,再行动。” 夕言做出决定,如以往一样无人反对。乌雅起身道: “这家酒楼后院好像连着客栈,就那里吧,也方便盯着对面的动静。” 他打开门,招来小二吩咐几句,小二引着一行人往后面走。乌雅拉了一把夕言落在最后,小声说: “你们先住下,我出去找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夕言没有多问,点头,并叮嘱一句: “小心一点,早去早回。” 离开夕言三人,乌雅出门后不经意扫一眼墙角,一朵细小的白花正从石砖缝里挣扎着冒出头来,独自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摇曳。转过一个街角,其中一条岔路口的门缝边也长着那么一朵类似地,开得正好。 乌雅便跟着小白花的指引,一路不停穿过三条长街和几道小巷,最后站到一个露天市场前。一排排的摊位,排摊地几乎全是修士。各种境界都有,大多是辟谷期和旋照期。结丹期的也有几个,不过数量稀少,也不大搭理人。他们摊位上的货物比之旁人更加稀奇罕见,却也不是什么太过昂贵的珍宝,于是够不上去商行寄卖或是竞拍地底线,只好到这里来试试运气。乌雅挑着看过去,几名结丹修士大多不是要卖东西,而是要求换别的小玩意儿。 “这个什么价?” 乌雅从一个摊位上捡出几颗灰不溜丢的圆珠子,眼角的余光中一朵不引人注意的小白花在摊位旁微微晃动。 摊主眼皮一抬,看一眼乌雅手中拿的东西,撇撇嘴: “三根凤翎草。” “我没有那东西。用灵石买?” “这不行。我又不差灵石。” “那我买你一个地址好了。这东西从哪里捡地?” “捡的?” 中年秃顶的摊主嚷嚷着: “这可是很少见的,你能捡得到?” 冷笑, “少见倒是真的,不过你要说费了多少力就不可能了。不过是运气好而己。我即然能把它认出来,自然也就知道它是怎么成了这样地。我想你多半也不会再去那里,用一个地址就可以卖一笔灵石该是你合算吧。” 摊主不说话了,打量乌雅几眼,小声说: “那好吧,不过我要五十灵石,不二价。” 乌雅丢过去一个小布袋,摊主撑开看看,眉开眼笑地摸出一块空白玉简,凝神注入信息,而后递给乌雅。乌雅放入神识看着里面的内容,片刻后面无表神转身离去。回到客栈之前,握在手中的玉简便碎成一堆玉粉,被他一路撒在了风里,再无痕迹。 好吧,我忏悔……本来打算11月让乌鸦同志把夕大美人拆吃入腹地,谁知道他们一路磨蹭,硬是没走到地头!!=_= 我保证,这顿饭12月肯定是能吃上的了,亲们千万表急啊~~ 正文第一百七十章巫坛使徒(二) 时过后,城里渐渐冷清下去。行人少了至少五成,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没什么关系,可再怎么说喜好夜游的修士也不会很多。 “现在怎么进去?” 后门很好找,可四人在门前被一层禁制挡住去路。 夕言祭出一块玉牌,在另外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玉牌悬在空中轻轻振动几下,显出一个扭曲的图形。 “这是奇步封灵阵,阵法破解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不惊动里面人的情况下破了它。” 夕言盯着玉牌上的图形,轻声说着。乌雅摸摸下巴: “其实也不难。暗着来不行,我们就明着来好了。” “怎么说?” 乌雅眼皮一掀: “如果让你放手施为,言你破这个禁制要多久?” “两息足以。我说过它并不难破解。” “好。那就两息。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不过只有一次。就看你地了。” 乌雅摆摆手。转身离开。 席琴担心: “他能行吗?” 夕言一扬唇: “既然他说行,那就行。我们等着吧。”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一些响动,慢慢靠近。 夕言侧耳一听,挑起一边眉稍: “看来我们得准备了。你们注意,我一动手你们就默数自己的呼息,两息之后往里冲,半点也不能耽误。” 安通文没有多问,默默记下。好奇地依然是席琴: “你怎么知道要动手了?” “直觉。” 对于夕言的答案席琴一脑门儿问号,不过眼下明显不是给他解地好时候,席琴压下心头困惑,打点好精神静静等待。 喧闹声越发近了,听声音该是有两名修士,一前一后追逐着往这边来。两人一边急奔,一边拼斗着,时不时停下互攻两招,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沿途不少修士都被他们吸引了注意。 没一会儿,打斗现场转移到珍叶堂上空。由于是在城内,两人都没有升得太高,几乎就踩着珍叶堂的屋顶。此时两人正好又暂时停了下来,前头一个回身亮出一件法宝,三团硕大的火球拖着长长光尾呼啸而出。后一人则祭出数道风带回敬,凝成碧青色的风带上下舞动,将三团火球来回抽击。指使火球地修士一个不注意,其中一个火球被正面击中,向一旁斜飞出去,正好落到珍叶堂的禁制上,一道如水般的灵光泛起涟漪,在空中一闪而逝。 “就是现在!” 夕言手一扬,数十只尖长的“加大版”冰针应手而出扎往前方墙面不同地方位,紧接着又是三道玉符出手,眼前的禁制晃动一下,无声无息地破开一个大洞。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果真像夕言自己所说只用了两息。 夕言当先冲进禁制内,席琴和安通文紧随其后。三人如一阵轻烟般掠过墙头,在珍叶堂后院一角的低矮花丛后隐住身形。 “乌雅兄怎么办?” 席琴束音传声,夕言头也不回同样传音相答: “那个禁制上的破洞可以维持一刻钟,他会赶上来的。” 可真是有信心呢。 席琴见夕言半点也不担心,不由这样想着。 从他们所在之处望出去,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院,三面厢房和一面院墙合围成一个四方形。院中用青石铺垫,平整干净,看不出丝毫异处。厢房处建了一溜檐廊,只他们这边院墙边种着成排地植物。 “屋里有人。” 夕言比了个“三”,他的神识早一步就把厢房中的情况摸了一遍。也幸好此地主人对外间禁制很有信心,因此院子里面反倒没多少防备,让夕言拣了个大便宜。 “不能惊动前院的人,安老,有办法让他们都昏迷吗?” 安通文很自信: “只要不是元婴期,就交给我吧。” 他在怀里掏了掏,握住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小葫芦小心地往前挪了几步。葫芦口对准厢房地方向,拔开塞子,往外微微一倾――夕言是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不过安通文如此谨慎的样子,多半是很厉害。没想到丹修们还有如此手段,却实让夕言开了回眼界。 安通文收起葫芦的时候刚好乌雅也潜了过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地,一下子就到了三人身边儿。 我的潜藏术有这么差劲吗? 夕言自我反醒了一下,忙又关心: “怎么样,没最上麻烦吧?” “没有,我把人引到城门口去了。他们现在多半还在防着我出城呢。刚才砸这里禁制地那一下好像下手太狠了,我看到前院不少人也跟着追出去了。” “那可太好了。” 夕言把目光转向厢房,安通文回身招招手: “可以了。” 四人小心地摸到房门边,夕言用神识扫视一遍,屋中三人果然呼吸悠长,睡得很沈。 对安通文竖个大拇指,夕言推开其中一间房门闯了进去。 这间房内有两外修士,看上去先前还在饮酒,此时正趴在桌上好梦酣然。乌雅手指一动,一把几寸的短剑被他握入手中。夕言余光扫到剑身反光,一惊: “你要干什么?” 拿着这东西还能干什么?乌雅理所当然地回道: “把他们解决了。” 夕言一把抓住乌雅持剑地右手: “他们已经睡着了,我们没必要取他们的性命吧。” “万一他们提前醒了怎么办?” 乌雅做事向来狠辣,何况这一次还有夕言一起,他更加想不留后患,以免引来意外。可夕言态度坚决,乌雅一阵无奈,只得做罢。不过他仍是不放心地问安通文一句: “你这药能有多少把握?他们会睡多久?” 这药可是安通文的得意之作,不喜乌雅的质,一瞪眼: “至少三个时辰!我这‘黄粱’用的药草可都是珍稀昂贵的高级货,是我的保命决招之一。要不是因为夕君要用,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好了,别吵。仔细找找,这里肯定有线索。” 夕言一声令下,所有人乖乖干活。夕言取出先前用过的玉牌,对着整个院子再次扫视,这一回玉牌上显出几个点。夕言一一看过去:矮杉丛,那是与外墙禁制相通的,不是它;檐角,那个飞铃该是件法宝,也是,不过要小心不要进入它的范围;还有那个……找到了! 夕言眼前一亮,视线落到屋中的一道屏风上。 正文第一百七十一章巫坛使徒(三) 是这里?” 乌雅一直分了半丝眼神儿余光瞅着夕言的动静,此时第一个现他的异样,凑过来小声问。 “嗯,这里有灵力波动,很可能有隐藏的禁制。” 席琴和安通文也围拢来,席琴侧头去望,那屏风立在墙前,山水风景意境悠远。从旁边可以看到,屏风与墙面离了一个手掌的距离,中间空无一物。席琴疑惑地回望夕言,夕言抬手,指尖悬于屏风一指外,凝神静气灵力流转,从他指尖束成长针小心刺入屏风中。 随着灵力流入,屏风中的山水突然活动起来,山中鸟鸣悠长水中游鱼掠影,一蓬独舟于山水掩映之间破水而来。及至面前,便与寻常舟船别无二致。 夕言收手退开几步,盯着屏中活生生的山水风景面色微变。乌雅眼中早就寒光闪动,此时从后拉住夕言的手: “言……” 夕言微微摇头,回望他一眼,乌雅明白其中的坚定不容动摇,再一想先前自己收到的消息,忍住不再劝。 “席琴,你回去,在客栈盯着珍叶堂人的动静。如果他们现这里出事,你就弄点动静吸引他们注意,然后往城外跑,无论怎样都不要回头。 ” 夕言吩咐道。 “他一个人不一定能办得好。安老也跟他一起去吧。” 安通文没说话。瞅瞅夕言。再看几眼屏风。道: “还是让我跟你们一走吧。我这点微末本事有时候还是有些用处地。” 夕言沉默。不再多说。再看席琴。这个平时总有些呆地青年一脸愤慨: “为什么让我走?别以为我不知道。夕兄你就是想要支开我而己!虽然我不太懂阵法。可眼力还是有地。见到这屏风便能明白。用得上这样法宝地必不会是小势力。此行凶险。所以你想让我现在抽身。真当我不明白?我不是笨蛋。我们既然同行一路。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凶险便独自逃走?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我帮不上大忙。自保总是可以地。不会拖你们后腿。而且我修行功法少见。说不定此行就有大用。” 席琴说这些话时一派严肃,显然不是一时意气而己。夕言无言以对,点头道: “那好,你们,各自小心。” “放心吧,眼前便是龙潭虎,我也定会保你平安。” 乌雅伏在夕言耳边喃喃,趁着夕言一愣的工夫,乌雅抢先一步上了船。 面对回头伸来地手,夕言坦然不少,两人手手相握,乌雅一把将夕言扯到身边站定。等席琴与安通文也上船,小舟摇动着往前驶去。 无风无浪,也无人掌舵,小舟早就定好了前进的方向,自顾自地行进着,倒是方便了船上一群初来乍到的“偷渡”。 “前面会是什么地方?” “这我可不知道。你还真当我是万事通不成?我的卜卦向来不精,也没开过天眼。” 夕言闻声失笑,也觉着自己地问题有些莫名。 “也是,等到地方就知道了。” “嗯,看样子是快到了。” 乌雅盯着远处的木制码头,上前一步抢到夕言身前。夕言很快回过神来,眼前的背影让他会心一笑,脚下一错与青年并肩而立。 “你……” “你要的应该不是一个受你保护的弱,而是能与你同行之人,不是吗?” 夕言第一次主动握住乌雅的手,手心相对,五指交扣。 乌雅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后一声长笑,张狂恣意前所未见: “说得对,你是注定要与我并肩之人!” 舟行至岸边,空无一人。细细地白沙铺展开去,远处水天一色近处树丛摇曳,好一番美景。四人站在码头上不敢乱走动,夕言细细查看之后指着两棵相邻的高大棕说: “出口就在那里。” 问题是他们要如何出去?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与人混战。夕言再如何急切也不准备拿四个人的生命冒险。 许是他们运气好,就在夕言伤脑筋地时候,两树之间的出口处一片涟漪荡漾。 有人! 夕言又惊又喜,与乌雅相视一笑,分别站到出口两端。比比手势,另两人会意,绕到他们身后。一人握住药葫芦,一人怀抱古琴,做好准备。 来有两人,正好在夕言四人的控制能力之内。真是有如天助!夕言与乌雅分别挑上与自己接近地那一个,毫不迟地出手了。 “千千结”一张一收,眨眼之间将一名修士罩在了网中。那人刚刚结丹初期,看上去拼斗经验并不多,一时慌了手脚,祭起飞剑就往外闯。可是百幻乃夕言的得意之做又哪里是那么好闯地?不要说他手中的寻常飞剑,便是如青溟、绯炎这样地货色想要从里面硬砍出来也不太可能。那名修士只能绝望地看着罗网越收越紧,将自己困成落网之鱼。 夕言搞定了这一个,再看乌雅那方,也顺利得手,而且他的对手好像更惨已经躺到地上了,若不是胸前还有微微起伏,夕言真要以为乌雅下了死手。 “喂,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们老祖不会放过你们的!” 网子里的那家伙叫嚣着,色厉内荏。乌雅冷冷看他一眼,走过去一拳头击中那人的肚子,顿时让人弯成了虾米。 夕言好笑地蹲下身拍拍“虾米”的脸: “你最好安静一点,我这位同伴脾气可不太好。其实你不用太害怕,我们没有打算伤害你,只是想问一些问题罢了。如果你老老实实答了,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如果你死咬着嘴硬……呵呵,那边还躺着一个呢,也不是非你不可。只不过可惜了你一身修为。才结丹吧?还有大好前景呢。” “虾米”被夕言的话说得脸儿青,目光左右游移着,心头正在权衡。 “别想着拖时间,我们进来得自然就有办法出去,别以为可以等到人来救你。” 夕言竖起眉毛: “我数到三,你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你再去问他。” 此时的夕言轻描淡写说着生死,甚至身上还散出一股淡漠冷血的味道,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腥的人物,愣是把年纪比他大上不少的“虾米”吓得直抽气。 正文第一百七十二章巫坛使徒(四) 何,想好了吗?” 夕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堪称优雅,眼中却只有无尽寒冰。 “虾米”打了个哆嗦,呐呐道: “你们……你们真的会放了我?” “放心吧,我们并没有兴趣沾染过多的血腥,必竟这也有碍境界增长。” 依旧是云淡风清现实无比的回答,却让“虾米”有些相信了。事实上他不信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确信虚张声势对这些人并不会有什么效果,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因此赌一把对方的信用,也只能是最无奈、最必然的选择。 能修到这份儿的就算不是天才也绝不会有蠢货,“虾米”兄终于开口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 “外面是什么地方,你们有少人,抓那些孩子来干什么?被你们抓的孩子都在哪里?” 夕言一口问出来,“虾米”兄吓了一跳,再一次确定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外面是第三号巫坛,本来我和巫三十一起看守。” 他瞅一眼昏倒地同伴。 “昨天回来了一名行者和他地仆僮。:在我和巫三十都在这里了。里头就只有那行者和仆僮两人。” 听到这儿夕心中一动: “你所说地行者是不是一个年修士。那仆僮是一个七、八岁地女孩。还带回了一个五、六岁地孩子?” “对啊。那男孩儿资质极好。行者怕路上有失连夜送回来地。” 找到了!席琴一激动差点欢呼起来。乌雅横他一眼。夕言道: “继续!” “哦,是,是。那个,行者们送来的孩子我们都会集中起来,定时送到总坛去。至于送去干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只是上面吩咐下来的,我们就照做就是了。” “那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 “昨天送来那个,送走了吗?” “哦,那孩子还在分坛里关着,他从来的时候就安静得肯,不说不动的,倒也好看管,就没把他关到地牢去,只是被下了禁制,行者看着他。这一个月挪移阵刚刚开启过才三天,还有二十几天才会再开。所以行者们都出去了,坛里才这么空虚。” 因此自己才这么倒霉被你们无声无息地混进来一下子就抓住。 “虾米”自怨自哀了一下,偷眼瞧瞧夕言的脸色,漂亮的面孔冰冷冰冷,也看不出好歹,不由心头打鼓。 “好了,看起来你挺合作的。” “虾米”一喜,这是过关了? “我们现在会把你打晕了,再去问问那个人。你放心,我说话向来算数,只要你们俩的回答能对得上,我们不会伤你一根毫毛。当然,如果你说了谎……” 夕言语音未落,“虾米”脸一下子就白了。乌雅并不为他那可怜样所动,一掌击在他后颈,可怜的俘虏两眼翻白倒头不起。 一柱香之后,夕言几人得到满意的答案。面对地上同样昏迷的两名俘虏,乌雅抬手就准备消除后患,被夕言挡了下来: “放他们一条生路吧,我答应过的。” 乌雅不甚赞同: “他们见过我们。” “给他们下个禁制好了。” 乌雅与夕言对视片刻,再一次败下阵来。(好像这两人对上的时候乌雅大少爷就从来没赢过嘛!) “好吧好吧,我来给他们下个禁制!真是的,何需如此麻烦……” 乌雅嘀咕着,手指点上两人额头。片刻后起身, “行了,我下的禁制能让他们一想起我们就头痛欲裂,根本想不出我们的样子。不过这个禁制能管多久可不好说,而且如果有比我境界高的人不顾他们两人的神识受损强行给他们解了也不是不可能。其实最保险的方法我看还是……” “我们进去吧。” 夕言微笑着打断乌雅的话,抬腿就走。乌雅哪还顾得上再说别的,慌忙追上去,与夕言一同跨过那入口。 出来之后发现这是一个极为空旷的洞腹,兽脂点起的长明灯分布四壁,把整个空间照得灯火通明。 洞里石桌石椅一应俱全,一座高大的石坛上刻着挪移阵,处于最里端。能容万的人洞腹现在冷清得可以,只有一人坐在桌前自饮,此时目瞪口呆地望着来人。 夕言看他一眼,又望望四周,微微皱眉: “怎么又是山洞?莫非我与这种地方很有缘?每回钻进洞里都会出事。” 乌雅闻言失笑,不过夕言居然会说笑,说明他现在心情不错,这可是件好事啊。 “你,你们……” 洞中那人慌慌张张站起来,夕言扫他一眼,拉住一见面就想冲上去揍人的席琴――这个笨蛋难道忘了自己的近身肉博能力几乎为零? 乌雅皮笑肉不笑地说: “皮道友,咱们又见面了。 ” 皮姓修士后退两步,眼看杀气腾腾的四人越逼越近,手一扬一把符洒出来,转身逃向一侧岔洞。他也不是傻子,苦主都找上门来了,他还能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虽然不知他们如何找到这里,可是进得来,就说明对方实力不弱,以一对四的蠢事他这样的“精明人”可干不出来。 “哦,要跑了啊……” 夕言冷笑一声,直视迎面飞来的符纸如无物,左手一张,一道肉眼几不可辨的灰影飞射出去: “百幻,如影随行――” 乌雅则甩出六张玉片,在空中组成一道小型阵图,将所有飞来的符都拦截在半路上,没有一张能对他们产生威胁。 皮姓修士忽然觉得身体沉重,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行动越来越困难……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低头,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缠上了一层层细如蚕丝的线,手、脚还有身体。顺着线看下去,那线仿佛是从自己的影子里钻出来而后绕在身上的。 “这,这是?” 夕言手一握拳: “收!” 皮姓修士“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两手两脚被缠在一起,全身的灵力好像都被卦住了,不要说使出什么法宝道术,连挣动一下都吃力得很。 “看来,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乌雅走上前一把摘下他的储物手镯,冷冷地宣布,皮姓修士面无人色,惊恐地睁大了眼。 第一百七十三章巫坛使徒(五) 啊!” 小小的一声惊呼,落在众人耳中也有如惊雷。 猛然抬头,夕言和乌雅同时发现出现在岔洞口的那一抹小小身影―― “小铃儿!” 女孩惊慌万分,她根本没想到自以为完全骗过的苦主会找上门来。而且看上去自己的顶头老大已经被对方制服了? 小铃儿人小头可不笨,回身拔腿就跑。这时候哪里还有闲心去顾别人?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想跑?” 乌雅冷笑,绯炎一闪而:,夕言急道: “留活口!” 小铃儿短腿脚哪里跑得过飞剑?就看红光乍现,眼前出现一把吞吐着炙热炎气的森森长剑。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止…… 小铃地冷汗“哗――”地就下来了。人小鬼大地她第一次那么近地感受到死亡。也感受到出剑地那个男人地冷酷杀意。 “小铃儿。还;去哪里呢?” 有如冰般地声音。本是清朗悦耳地。小铃儿听过好多次这个声音温和细语时使人如沐春风地魅力。此时都已荡然无存。小铃儿敢肯定。只要自己稍有异动。等待自己地便是身首异处地结局。 慢慢回头。夕言清丽地脸面无表情。看她地眼神如同看一粒微不足道地尘埃。只不过这粒尘埃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才会望上一眼罢了。 “夕……前辈。又见面了。” 小铃儿结结巴巴地说着,夕言走到她身前,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有那样完美的演技,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看来小铃儿不太想见到我们。” “呵呵,没,没有啊……” “不用废话了,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小呢?” “啊,他在里面们没有伤到他,我有好好照顾他的!” 小铃儿赶紧声明,抓住这也许是最后一丝的生存机会。 “带路吧。” “是,是……” “小铃儿你敢!” 躺在地上被捆成了粽子的那个大叫着,席琴一脚狠狠踩下去――让你叫,正好出气! 小铃儿偷眼瞧瞧躺在那里的皮姓修士,对他的叫嚷充耳不闻,堆起殷勤的笑容领了夕言一行往里走。被捆着的那个则被席琴提在手上跟了过去。 “到了在里面。” 小铃儿把人领到一个被人为修葺过的洞口前,洞口下了禁制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里一排洞室都是各个行者和使徒们的临时住处,里面很舒适的,绝对没有亏待林公子。” 小铃儿讨好地解释着,一边捏出几道指印,禁制分开一道可供出入的口子眼便可看到室内石床上呆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不是林还有谁? 席琴再也按耐不住了下手中的俘虏就扑了进去: “小!” 小小的身子一震,抬起头来望向这边,满是不可致信的神色。还没等林反应过来,席琴就一把抱住他: “小,小,没事吧?真好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 “席……叔叔?” “嗯,是我。放心吧们都来了,不会再让人害你的!” 席琴眼睛都红了被他抱住只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此时微微转头,便看到门口站着的夕言正微笑着看他。林小嘴一扁,眼泪珠子一样落出来。 “夕叔――” 巴巴地向夕言伸出一只手,哭得抽抽噎噎地。 他一哭,连带着席琴的泪珠子也下来了,一大一小两人抱在一起那才叫一个稀里哗啦。 “好了好了,等离开这里你们再哭吧。” 乌雅拍拍手,招呼几人准备开溜。小铃儿缩在一旁,尽量让自己变成小小一团,不引人注意。她一边看着几人往外走,一边祈祷他们不要再找上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 临出门,乌雅回过头瞧她一眼,那眼神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乌雅,走了。” 夕言微微回头,一句话让小女孩捡回一条命。乌雅耸耸肩, “知道知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说完又别有深意地对小铃儿说: “外面那个家伙就留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小铃儿一愣,乌雅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扬长而去。 小铃儿终于松口气,软软地滑到地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危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鬼门边儿打了个旋儿,又转了回来。 抹一把冷汗,小铃儿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爬起来。踏出门一看,除了被捆在地上的那个之外哪还有半个人影? 真的走了!小铃儿几乎大笑出声。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叫嚷起来: “喂,死丫头,还不给我解开?” 小铃儿回过神来,慌慌忙忙地过去解绳子。那可不是一般的绳索,而是经过炼制的次法宝,被捆的修士功力不够,自己无法挣脱,只好靠小女孩一点点解疙瘩。 “喂,你快点!干什么都拖拖拉拉的。” 被捆着的那个脾气坏极了,抱怨着。 “真是的,那几个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这里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居然让人找上门把到手的货又给抢了回去?外头的使徒都睡大觉去了?还有,小丫头,肯定是你什么地方露了马脚,才会把人引来对不对?” “没有啊!” “哼,我跟你说,这一次等上头问起来,你仔细着自己的皮!居然会犯下这种错误,把人都引到这里来了自己还不知道?我看这刑堂的鞭子你是跑不了了。” 小铃儿想起刑堂那些可怕的刑罚,脸色发白,手上动作不由得慢下来。 怎么办?到时候总坛来人肯定要清查此事。看样子自己的行者是准备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那怎么行?暴露分坛位置,这样的重罪哪是一顿鞭子能抵得过的?怕是得拿命去赔啊!小铃儿越想越心惊,皮姓修士犹自唠唠叨叨,孰不知身后的小女孩心态正在发生变化――事情出了,肯定是要有个人出来背上罪名让上面的人出气的。与其拿自己的命去赔,不如…… 想到这里,小铃儿目露凶光,盯着暴露在眼前的脖子。悄悄抽出头上簪花,尖利的一头对准后颈,狠狠扎下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离开 言。”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回头。于是再接再励: “言?” …… 乌雅乍乍嘴, “你在生气。” “为什么这么说?” 乌雅挑起一眉稍: “看你那样儿就知道。是,我认我的手段是阴损了一点,不过我也并不是没给他们机会,端看那丫头如何选择而己。如果他们真的丢了命,也不过是人性的又一次验证。” 乌雅颇不为然,不过因着夕言一向心软,怕他心存芥蒂,这才费了些口舌哄劝着。夕言总算瞧他一眼,摇头轻叹: “并不是在生你地气……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你做地决定我没有反对。便也是同谋。你我之间实在没什么差别。我所感不过是世态炎凉罢了。说起来我自己不也是如此心计深重?重重设防步步为营。如此世道实在让人忍不住怀念昔日山中生活。年少天真不解世情。倒也不失为一种无知地快乐。” “可不解世事又如何能有所体悟?我们修行天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当你明白天地不仁地时候。才有可能在修仙路途上更进一步。所以。不要因这些细枝末节之事而伤心劳神。你已经做得很好。你看。如果不是你地算计谨慎。那两个小子哪可能活到现在!” 乌雅想也不想拿前面犹自抱在一地一大一小给夕言当了安慰品。夕言失笑。斜他一眼: “就你道理多。” 乌雅见他此神色。当是心情回转了。便放下心来。拽拽地一昂头: “那当然。” 夕言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逗着自己开心,才做出这种样子。心里颇觉感动,轻声言道: “乌雅谢。” 乌雅眨眨眼,坏坏地笑: “你要真想谢我,不如来点实在的?” 夕言一偏头,脑门儿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那表情实在可爱雅没能忍住,头一伸,在白皙光滑的脸颊上啃了一口惹来夕言满脸绯红。 原路返回,子时集仍是星光满天。珍叶前堂的热闹不知为何还没完,依然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嘈杂声。而安通文的药也的确好用,被迷倒的几人依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呼呼大睡,让几名入侵者顺顺利利劫了他们的“货”开溜。 出了子时集城门,地平线上已有一丝微蓝,别处却是越发地沉沉如墨了。在星斗的照耀下,四大一小五个人站在离子时集不远处的山岗上高讨后计。 “现在怎么办?回戌时集去吗?” 席琴明显问了个笨问题得另外几人都不想理他。关于接下来的行动夕言和乌雅心中都是有定数的,安通文和小林从来是顺大流,自然也就由得这两人做主了。 夕言瞧一眼小林,叹口气: “本来还想着路商队走会安全一些……” “那可不见得呢。” 乌雅耸耸肩, “这不才出了事?万一这小子真有点什么,你心能安?所以说,虽然我确实不太乐意,不过为了你好是把他捎上好了。反正现在回头另找人也不太可能了。” “那就走吧。” 夕言抬头辨辨方向,从席琴那里接过林,召出飞剑腾空而起。乌雅紧随其后,在席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人便跑出老远。 “喂,你们……” “好了多问,跟上就是了。” 安通文拍拍他的肩上了飞剑追过去。席琴抓抓脑袋,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正跟着走就是了。 夕言一行以最快的速度直扑长亭星七大挪移阵的其中之一。那是离子时集不远也不近的一个,而且是与微星带星路相反方向的三个挪移阵之一――与他们的原定目标可完全不沾边儿了。 席琴依然很困惑这一回他为了不让安通文和小林看他的笑话而忍着没说。(比不过他家夕老大和乌雅那邪恶的家伙也就罢了,可不能连安老这么大年纪的也看轻了他。再说,如果再不保持一点威信,在小林面前可就真的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夕言这回没等他问,就细细跟他解释起来: “我想那个什么巫坛的人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要过微星带,如果我们向着那个方向走,很可能在离开长亭之前就被人追上。必竟我们没人知道那所谓的巫坛背后都有什么人。只是可以肯定一点,巫坛和长亭三盟的其中之一绝对有不寻常的关系。试想,我们是不可能与那样庞大的势力相拼的,所以只能避其锋芒。因此让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去向,是最好的选择。明白了吗?” 夕言殷殷期盼的眼神让席琴呆呆地嗯了两声。夕言无奈,看他半是迷糊半是问的样子,根本就有听没有懂啊! 乌雅在一旁吃吃地闷声笑,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还丢过来一个“我早知如此”的眼神,让夕言不由牙痒痒。倒是夕言抱在怀里的小林此时突然冒出一句: “夕叔的意思是那些坏人可能会来追我们,我们打不过他们,所以要藏起来不让他们找到?那我们不照原来的路走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了对不对?” 夕言顿时大为感动,揉揉林的头: “小真聪明!” 横一眼那个“不聪明”的,彻底不指望他能突然开窍。 一路急~,等他们到达那座挪移阵的时候天色也泛白了。三三两两的修士在此进出,夕言一喜,如此一来他们便还不引人注目了,就算有人来查也不可能问出什么。 保险起见,五个人还是分了三批挪移,约大半个时辰之后五人在另一个叫做“目尘”的星球上汇合。 夕言松了口气,很快又严肃起来: “现在还不能保证安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等再过几个星球,才真的不会被人发现。” 夕言调出星图,在上面点出一条弯曲的路线: “我们从这条路走,虽然绕得远了些,可也能到达微星带。不过我们现在也不是很赶时间,慢慢走就慢慢走吧,重要的是安全。” 第一百七十五章微星带(一) 年之后。 在进入微星带的最后一个星球“界门星”挪移阵,来了四大一小五名旅人。 当先的两名男子皆容貌出众,年长些的青年有着俊美的五官,目光犀利;而年轻的那名界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稍矮一些,长得清雅秀气,手中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漂亮小男孩。 “夕叔,我们要在这里歇一下吗?” “对。这里是进入微星带的最后一颗星球,我们要做些准备,才能进去。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那是很危险的。” 夕言半弯着腰,轻声跟林解释道。乌雅撇撇嘴: “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懂。” “小很聪明的。” 夕言坚持, “至少比某人聪明多了。” 这话就是意有所指了。而那位“某人”此正心不在焉地跟在后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谈论地对象。 找到落脚地之后。夕言和乌雅分出去探听微星带地情况。哪怕一点点细节有时也可以救得一命。这是半点也不能马虎地。连安通文都出了门。说是要补充一些必要地药材。结果只留下席琴与小林。被勒令看东西。 “真是。全都在他们地储物法宝里放着呢。哪有什么东西好看地?” 席琴不满地嘟哝。抱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最过份地是小林这一回也不理他了。从刚才开始就坐在桌前也不知想到什么。发了好一阵呆。 席琴搂着被子转半个圈面对里侧墙面。瞪着那侧床栏地雕花半晌突然问: “小啊。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叫吧!” 由此可见此人的确是太过于无聊了,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结果屋里没人应。回头张望: “小,小?” 猛然发现屋里除了自己就没了别人。席琴推开被子坐起来: “小?小?!” 慌慌张张地往门口冲,差点就和正好进门的林撞到一起。 “小?你到哪里去了!” 席琴眼明手快一把把人抱住,林小小的身体才没有倒飞出去。 “啊?哦,没有啊就在外面走了走。” 林眨巴着眼回答,席琴拉着他回屋里坐好,正正经经教育道: “不可以一个人乱跑一又丢了你夕叔回来不把我拔层皮才怪呢!” 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狠狠点头。 对于微星带这样的凶地来说,再如何准备也是觉得不够的,而夕言等人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他们为了避开那所谓的“巫坛”已经浪费掉不少时日了。因此,夕言一行第二天就上路了。临出发前夕言依然担心着,可转念一想,就算再多呆几天恐怕收获也不大又何必呢?反正闯微星带一靠实力,二还要有点运气,这本就是谁也拿不准的事情,没看那些掌握着所谓秘密星图的商行也总是会出现意外的吗?小心一些就是了,反正事到临头再想办法,夕言也不信自己会这么倒霉。还有那乌雅,看起来也是短命相嘛。 “夕叔,夕叔!” 林轻轻扯着夕言的衣袖起头小小声唤着。夕言蹲到他身边,摸摸他软滑的头发: “怎么了,很担心吗?没关系,夕叔还有乌雅叔叔、席叔叔、安爷爷都会保护你的。” “夕叔,不是的。” 小林摇摇头怀中摸出一块用丝绦穿起来的湛青的小石头,认认真真给夕言系在脖子上: “夕叔个送给你,千万千万不可以拿下来哦!” 夕言看小家伙说得如此认真手摸一摸脖子上的光滑小石头,入手微凉有种特别的灵气蕴含其中,让夕言觉得它非常亲切,于是贴身佩戴。 “小,谢谢你。” 林难得脸红了一下,咬着嘴唇往夕言身后缩了进去。 进入微星带,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混乱。天空同时出现两、三个太阳是常事,就算有七、八颗太阳也不稀奇。那路也是曲折的,一天下来都不定能找得着他们要去的那道挪移阵。另外还有大小禁制、阵法无数,异兽奇花层出不穷,平空冒出头如山般的恶兽便足够让他们手忙脚乱好一阵。这才真切地体会到为何人说微星带是最难行的星路了。 这天出了挪移阵,脚下踩的是几乎寸草不生的荒凉大地。 这颗星球果真不大,夕言目前的神识勉强可以将整个星球扫过一遍。没有植物、没有动物,除了他们一行连个会喘气儿的也一个都没有。 夕言找出在界名星买到的微星带星图,上面大片地方都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星域的星图。亮起的光点组成了大约三条光带,现在他们所站立的星球便是其中一条星路的中段。 一路上他们小心再小心,遇到不明事物一律远离,可仍然撞上了好几回危机。还好都是有惊无险,在乌雅和夕言的强悍实力面前都平安渡过。而安通文一路来起的作用不可小觑,他的丹药成了紧要关头的救命法宝,让夕言很是赞叹了一番,弄得老爷子常常合不拢嘴。便是席琴,对于如何拼斗、保命也有了长足进步。 “小,怎么了?” 席琴摇摇牵着的小手,林一下子回过神来,吓了一跳,随即说: “没有,没事。” “唉,” 夕言悄悄用胳膊蹭蹭乌雅: “你有没有发现小最近有些反常?” “嗯,看起来机灵了不少啊。” “我又不是和你说这个!” 夕言眼波一横,乌雅的脚就先软了一半。 “我是觉得他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可他一个五岁多的小屁孩儿能有多大的事情?” 夕言摸摸头,乌雅挑了个没人看到的角度,伸手轻轻拥着夕言的腰,揉一揉又捏一捏: “放松放松,前面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要是现在都这么紧张,我看我们就到不了目的地了。” 夕言看着又与席琴闹成一团的林,真是难得如此境遇两人精神还这么好,仿佛永不知疲倦。 “好了,都过来!” 夕言招来所有人,说: “从下一颗星球开始,我们就要进入星风带。大家要小心里面的赤潮、灰流和无明之风。我们没有半点差错也得七、八天才能通过这里,所以需要所有人都提起精神!” 终于,最危险的路途出现在眼前,几人神色各异,连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发白。 第一百七十六章微星带(二) 夕叔……” 夕言回头, “小?” “啊,没,没什么……” 林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因低着头而没有被夕言发现。 他们现在正站好不容易找到的挪移阵前――此处临近星风带,也许是出于保护挪移阵的考量,在四下设了很强的禁制,不但最大程度将自然之危隔绝于外,也把整个挪移阵隐藏了起来。如若不是夕言在禁制、阵法方面潜心钻研了许久有了很大长进,他们指不定就被困在这里了――乌雅对于自己居然没能看出此处禁制而不爽得很呢。 “准备好了?我要启动了哦。” 席琴大声提醒着,另几人站在阵中冲着他微笑。乌雅斜睇一眼被夕言拉到身旁的林,不动声色地挤过去把小家伙蹭到一边换上自己占据那个“好位置”。 林没有与他争,反倒自己走开了一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都渗出汗来了。他咽了口唾沫,死死盯住席琴的动作。 就在席琴启动挪移阵的那一瞬间,林突然出手了――谁都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那颗被林捏得汗湿的小小石子准确无比击中了调定方位的阵盘。 挪定位哪能经得起这样地扰乱?又是在临启动地这一刻。顿时整座阵法都混乱起来。 夕言完全愣住他简直不敢相信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被大家宠爱地。完全不会有人防备地孩子。最后居然做出这样地背叛! 阵法已无法停止。几名同行者被入扭曲地洪流中。前往未知地远方。 夕言只感到在巨力地撕扯中只手紧紧抓住自己地手臂。直到混乱渐渐停歇。也没有松开过。 然后。他被拥入一个急促起伏地怀抱里。向来大局在握地男人第一次冒出一身冷汗: “言。没事吧?” 夕言默不作声摇摇头,回头淡笑过那笑容里的苦涩滋味是怎么也不会让人看漏的――至少现在唯一的见证者就咬牙切齿起来,恨不能把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抓来一口一口咬碎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莫名打了个冷颤,乌雅忙把人抱得更紧些,而后环视四周:白茫茫大地,除了漫天漫地的雪色再无其他。 “好冷。” 夕言喃喃。 冷? 乌雅一怔,夕言不是修习寒性功法的吗?怎还会惧怕寒冷?不过真说起来这个地方的确是冷得有些过了,让他都不得不外放灵力以抵御寒气的侵袭。于是便看到无尽的白色当中冒出一团极浅的红色茧子,分外抢眼。 “言,这里冷,你把灵气放出来可能会好一些?” 乌雅小心翼翼地探问着已然发现夕言的不对头,可是又无从劝起,只好在周边事情上多注意些。不过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再用自己的灵力把两个都圈一起,总该不会太冷吧? 夕言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刻打击太大?乌雅多半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所以刻意地避开了不提事实上以他的性子肯定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没事,这种事情我不过就是看得少了点,多经几回大概也就习惯了吧……” 乌雅止不住心疼,多经几次就多疼几回,他哪里舍得?不由在心中决定,以后定要再加小心谨慎才好。 “好了们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 夕言环顾四周, “这里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一走出乌雅圈出的温暖灵气团言立刻激灵灵打个哆嗦,本就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 “还是我抱你走吧。” 乌雅赶紧说(对天发誓,乌雅大少爷说这话时完全没有动什么坏心眼儿!) 夕言勉力一笑: “你忘了我是修习什么功法的?这冰天雪地里我不比你更能适应?快走吧。” 迎着漫天的风雪夕言当先迈出步子。 也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小半个时辰,或许是大半天――在这满目皆白的世界里计算时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两个人都没有关心这个。 夕言觉察到不对劲是在离开乌雅的怀抱不久。最开始是体内的灵力出现异动,并且越来越强列,直到他几乎要压制不了。而后又是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一些功法不受控制,连一直维持着的改颜换貌的那功法也有维持不下去的迹象。 乌雅在此后不久也发现了夕言的异常,看到他白得开始发青的脸,乌雅再也忍不住伸手把人揽过来。夕言略略一挣,他便口气凶恶: “乱动什么,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再这么下去跟那些鬼修都没区别了!” 乌雅眉头颦得死紧,雪原四下都是略有些起伏的丘陵地形,根本没有适合躲避风雪的地方。 “言,你的溟水……” 乌雅收住话,怀里的夕言两眼开始迷蒙,脸上却由青转而泛红,比他刚才那副青面白牙的样子还要让人担心。而事实上此刻夕言也的确没有应声,身体靠在乌雅身上,软软地一点儿也不着力。 乌雅有些慌了,打横抱起夕言向着远远望到的那座稍微高一点儿的唯一可以算做“山”的地方狂奔――只希望在那里能寻着个落脚之处。 乌雅的运气真的不错,他不但找到一处可供休息的岩洞,洞里还有一汪热气腾腾的温泉眼! 说是岩洞其实也不尽然,那是由三块巨大的拱形岩石环抱而成的,石与石之间接缝处被长年落下的雪水凝冰封死了,半点风也不会漏进来。温泉便在正中间,给这里又带来一股热气。也许因着温泉的缘故,洞中地面没有结冰,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落脚地了。 乌雅找到个平坦松软靠近温泉的地方把人放下来,轻轻拍打着夕言的脸唤道: “言,醒醒,你怎么了?” 夕言比刚才更加迷糊了,听到有人说话却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张了张嘴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只知体内难受得要命,明明是修习寒性功法的修士,现在却觉得一股股让人无法忍受的寒意从身体内总泛了出来,比外面的风雪更有甚之。 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冰谷寒山春宵暖(一) 夕言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察觉自己的改变,可是乌雅看得清楚――怀中人的肤色越来越白,刚才那片红潮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现在那脸色就跟外头的雪地没有两样。而头发则由纯黑蔓延出一抹幽蓝,缎子一样泛起冷的光。夕言的眼半阖着,眼中黑色深邃的瞳孔转为冰蓝色,仿若万年玄冰凝结成的绝世美丽。 乌雅一瞬间失了神,喃喃低语: “玄阴…寒体……怎么可能?” 乌雅不单是吃惊,简直就是惊吓!可是再如何出乎意料,对于现在的情形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便是要让夕言好起来,第一步是要把人叫醒。 乌雅摸摸夕的身体,快要成冰块了。正好眼下有眼温泉,三下五除二把两人都给扒个精光,“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这一眼泉水正中心“咕嘟嘟”冒着气泡,乌雅泡在里面都能觉出热来,足见温度不低。可对夕言好似没有多少作用,仍是时断时续地发着抖。不过人倒是清醒了一些,撑开眼皮看了乌雅两眼。 “言点了?” 乌雅摸摸的脸,力图让他保持清醒。夕言动动嘴角,大约是想笑一下安安身边人的心,可并没有成功。他努力再努力总算用细得像蚊虫一样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乌雅……” “我在。别担心。你会没事地。” 乌雅凑到他嘴边细细地听。生漏过一个字。 夕言艰难地再次开口: “我地…寒体发…作。可能…可撑不住了。你…你要…小心……” 这一刻。夕言清醒地意识到他心底深最为担忧地隐患终于成了真体内深处涌上来地一股股冰寒让他四肢麻木。内脏好像都成了冰冷地石头。吐出地气简直能凝出雪花儿来。 乌雅哪里能接受他这种说法当下就发了火: “不过是玄阴寒体罢了,又不是真的没办法解了它,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明知道我对你是如何珍视……莫非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意,宁愿死了顺便再气死我不想和我双修?” 这回换夕言呆了,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乌雅把人抱得更紧些,放柔了声音又道: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是不可能让你死了的,就算是用强的你今天也得跟我把那事情做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反对不是?” 这简直就是强盗!比强盗还强盗!!不过夕言却从心底里觉出一股子高兴。如果不是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真真是要笑出声来了。 乌雅把人抱起来他与自己眼对眼鼻对鼻,继续哄劝: “行啦就答应了吧。快,说个‘好’。” 这跟那些逼迫良家女子的淫恶少爷有什么两样?连语气都差不了多少。夕言哭笑不得是不敢相信有一天能见到乌雅做出这种样子来。 “快点快点,说‘好’啊!” 乌雅还在死皮赖脸,夕言忽然就想开了――就是这个人了吧,自己要找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吗?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命运的脉络…… “好。” 夕言真应了,乌雅反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快说快……你……刚才……” “我说,好。” 夕言直勾勾地望着乌雅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魂魄深处。乌雅呆呆地张着嘴,一时无言。两人对视一会儿,夕言先移开目光,雪白的脸上居然微微泛起一点粉色一直蔓延到了脖子,声音微弱却坚定: “好!” 乌雅此刻心情该如何形容呢?狂喜?激动?应是兼而有之吧,于是就手足无措起来。 两人现下都裸呈着,又抱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哪怕其中有一个几无温度,滑腻的触感也足以让人心猿意马心儿狂跳,而后自然就是某个不受控制的小东西以惊人的速度站立起来,耀武扬威地召示它的存在! 乌雅一边腹诽自家小兄弟的沉不住气,一边在脑子里急速掠过以往了解到的一些相关常识……(乌雅大少爷莫非还准备做个学术研究再行动?)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乌雅虽然自己从未提枪上马真刀实战,可架不住家里别的人妻妾成群啊!何况他家里上至当爹的下至几个兄弟,个个都是些全无顾忌他人眼光的狂傲之徒,有时行事根本就不进房,以至于他耳濡目染下也就把步骤和过程都知道了个清楚――不过知道归知道,这种事纸上谈兵是全无用处的,真正事到临头了依旧紧张得心里发颤,连带着手也颤来脚也颤,还有……也颤…… “呸,真没出息!” 乌雅狠命吸几口气,心下一横,这就准备开动! 不过,这男人和女人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夕言跟他一样是个大男人,虽然漂亮到雌雄难辨,终究不是女人,最重要的身体构造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么该从哪里开始下手呢? 夕言此时因着体内的寒冷和心中纠结而混身僵硬,是根本不用指望的,乌雅只能试探着伸出手去,挑了个最容易下手的敏感点蹭一蹭――那颗小小的软软的肉粒儿很快在指腹的揉动下精神抖擞起来。 乌雅大为惊奇并兴致盎然,于是戳戳,捏捏,再戳戳,再捏捏……直到被揉弄的那一个禁不住哼出了声儿。 乌雅一抬眼便看到夕言那张与刚才窘然不同的表情,雪白的脸颊上红晕更深了一层,连身上都带上了微微的粉,看上去水嫩娇柔令人食指大动。自然,用这个词来形容男人是有些怪异,可乌雅就是忍不住这么想,并且也没能忍得住那么做――他一口咬上夕言线条优美的肩头。轻轻地用牙磨一磨,松开,伸舌头舔舔,而后结结实实吻个几遍,再放开来时,一朵新鲜出炉的红花在雪白的肌肤分外艳丽夺目! 第一百七十八章冰谷寒山春宵暖(二) “真好看!” 脱口而出的赞美让夕言越发不自在起来。未经人世的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哪里经得住这样香艳的刺激?原想着咬牙不出声闷头做就是了,也不怕怎么丢人,哪知对方撩起的火种不但有燎原之势,还要把它说出来……最初的勇气与胆量很快退潮一样消了下去,余下的便是羞怯、不自在和……恐慌?这一下便是再也坐不住了,夕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拖着身子挪了挪。 这也真是个初哥儿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事实上夕言的小动作并没有让他远离乌雅的“骚扰”,倒是给火上浇了实实在在的一大勺子油――唯一的效果就是让被他坐着的那个男人猛地倒吸一口气,眼睛“唰――”就红了。 “言,言,言――” 乌雅急喘几,反复念着夕言的名,用整个头脸在夕言滑腻的肌肤上胡乱蹭着,一手紧收死死环住怀中人的腰,另一手急切地顺着身体往下探――划过胸部、划过腰线、划过…… “啊!” 夕言小声而急促地叫了声,立刻死咬住下唇,把后半声给关在了嘴里。眨巴着眼,脸涨得通红。 乌雅也比好不到哪里去。一只手毫无章法地探索并没有起到多大进展。只是让自己烧得更快理彻底些罢了。 不得其门而入地饥渴是足以让个新手失去理智地。乌雅这样地人也不能例外。好不容易觉得好像找对门路了。手上一用力。换来地却是夕言地一声闷哼和一脸痛苦。 还好乌雅记得这个是自己心之所系。硬生生停下动作。满头大汗地眨巴眨巴眼。咽口唾沫。说: “言、你还好吧?” 夕言苦着脸。也是一头地。不过看上去和乌雅地热气腾腾可不太一样。那是痛出来地冷汗。想也是。乌雅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想要硬闯受痛地人自然就成了夕言。只见他眼睁得溜圆。一半是因为痛。一半又因为那个不好启齿地地方被抚弄带来地心理上地异样感。瞪得好似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雅心里一颤。莫非伤到他了?急急地抽回手来看看i头上没什么痕迹。再低头想要把夕言转个身仔细瞧一眼。被夕言死死按住胳膊: “你要干什么?” 这时候夕言说话倒顺溜了,有些单薄的胸膛急促起伏。乌雅刚平下去一点的气又被挑了起来得结结巴巴: “我、我想看、看看,要是伤着,就、就不好…了。” 看看?看什么?夕言刚听时没能明白,而后转念一想到刚才的动作立刻做凶恶状: “不许!” “可是……” “没有。” “什么?” …… “没有伤……有水……” 最后一句细得几乎听不见,却原来是因着在水里,所以夕言受了痛却是没有出现伤口。乌雅刚松了口气,又听夕言动动嘴皮吐出一句,实在听不清,把耳朵贴上去。 夕言恨不得咬这只耳朵一口: “你要做就快点!” 结果这一句话成了点燃火药桶的引子得乌雅头顶冒烟,当下手上一用力: “忍着点痛就咬我好了!” 再不能等待,硬生生就闯进去。 说实在的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好受,夕言痛得脸皱 混身僵硬雅也被卡得上下不得“呼哧呼哧”好不容易感觉到怀里那人有了点放松的迹象,忙问: “好点了?” 这种事有这么问的么?不说夕言这样没经验又脸皮儿薄的,就是换个经过人世的也不能直直白白地应吧!所以夕言的反应只是把脸埋进乌雅的肩上,抱稳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羞得不行的样子。 乌雅琢磨着这没有说不好,那就是好咯?不管怎么样,自己是等不了了,至多,完事后好好给人赔礼吧,到时候怎么伺侯着都行! 再然后,两个人一边摩挲着对方的身体,一边努力发掘其中的乐趣,倒还真让他们找着点门道,觉出好滋味儿来。 情动之时,夕言渐就感觉不到寒冷了,环抱他的身体火热滚烫,把所有的冷意都驱逐出去,温度重新回复,灵力也渐渐归于平稳,甚至比以往更加充盈。登上极至的时候,夕言眼前闪过一道白芒,那一瞬间整个人的神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如梦一般的境界中也与那人纠缠在一起。 所谓的“水火不相融”夕言时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两人不但心意相通、神识相合,连彼此的灵力、血脉甚至丹田气海似乎都融成了一体。冰蓝的寒流与火红的炽热盘成一个完整的圆,缓缓旋转、交汇、转化,再旋转、交汇、转化……生生不息。 两颗浑圆的就绕着这道双色的灵力环打着旋儿,相互辉映。 这样深入神魂的交融比身体的合更让人沉醉,流连其间不愿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内丹有了变化,沉醉的两人的神识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入内丹之中。 这样的视野还是第一,充满了新奇。夕言觉得自己好像就成了自己的内丹,正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滴溜溜打着转。 还有一个人呢?四下里找,夕言便发现对面那颗火红色的珠子给人以熟悉的感觉――虽然它正七挤八拐地乱动着,实在活泼得有些过份,完全没有乌雅平日里示人的沉着稳重不动声色之相。 :然,夕言现在成了一颗圆球状,没头没身子,没鼻子没眼睛,也就不可能打量到自己的样子,所以并不知道他落到对面乌雅眼中的形象和乌雅的表现其实没多少差别。 不老实的乌雅变成了一颗球也依然心眼儿多多,一个劲儿想往夕言这边靠。而夕言呢,其实从心底里来说并不反感,反正他们更亲密的事也做了,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好矜持的。不过他现在也身不由己啊!火红内丹进一点儿,冰蓝内丹就退一点儿,其间距离始终不变。火红内丹一但进得多了,便会被一股不知明的力道弹回起初的位置。 火红内丹不死心,一次次尝试着。夕言见他如此执着,好笑之余也觉得感动,心想着自己也帮他努力一下吧。 于是两颗内丹都不老实起来,上上下下地动弹着。终于,在一次次尝试中两边同时开始起了变化。 第一百七十九章元婴 夕言再次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洞外的一线天光被折射进温泉边的一团雪绒一样的小花上,鲜活而美丽。 “这里居然还有花啊……” 来时被人一路抱进来,什么印象都没有,直到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才有心感悟生命的美好,这是不是也要算作修行路上的一种磨练? 乌雅裹携着从地心喷涌的火焰一同冲上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美人语花”图。 被高温的地火一冲,波荡的泉水很快化作漫天白雾。眼看那火势不减反增向着夕言席卷过去,纤细修长的青年头也不回,微微动动手指便释出一道寒气将这些火焰给挡了回去。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落到被瞬时烤得所剩无几的泉水上,仿佛比起被地火误伤,这泉里的水少了才是他最在乎的事情。 可以想象,让夕不满的正是由于水少了而自己的身体不得不裸露在外,这使他分外不自在――他可没有赤身露体示人的“嗜好”,何况现在正饶有兴味地盯着他身子的人是才与之有过亲密关系的,那样火辣辣的视线总会让人回想起一些羞人的场面。 夕言一眼扫到泉边的衣,看上去好像都不太干净了。好在还有多备下的,借着白雾弥漫的短暂时机夕言随意扯出身袍子套上。 乌雅不惋惜地“啧”了一声,落到夕言身边,慢条斯理地在自己储物手镯里挑挑捡捡着,坦然将自己一身精壮展示在夕言面前,并时不时飞过去一眼,瞧着夕言脸儿飞红的胜景心情大好。 冲起的地火回落,洞中的雾也消散了。两个携手过了一劫的年青人坐到一起并着肩,气氛已然与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了身体的亲密,夕言也就变得坦许多,而且刚刚遭逢生死大事过一关的他心态自然又有不同。 两人虽然没么露骨地动作。可交换地一个眼神、嘴边地一抹微笑都传递着真真切切地情意。 “这一次真是险呢。不过先人得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还真是有道理地。” “不错。这一回如若不是你……” 夕言耸耸肩: “没想到居然因此而一举修入元婴期。或许这便是天意?” “应该说这是你地运气。也是我地福气。” 乌雅嘻嘻笑着,替夕言顺顺墨蓝的长发。 “不过为什么你会突然寒体发作?照理说事前该有些预兆的,别是你自己疏忽了?” 夕言仔细回想摇头: “不会,我一直都很注意。自从误服幽蓝冰核,就知道自己总会有这样一天,如果真有预兆我不会忽视。” 随后他做出一个猜想: “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寒气大盛,因而引发了我体内潜藏的冰核之气?” “也许吧。说起来冷成这个样子的还真是少见呢。” 乌雅此时方有心情关心身处之地。他神识往外一放,洞外风雪已然停歇白的大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再无第二种色彩。 “看来,我们想要离开这里怕是得费一番周折了。” “怎么了?” 乌雅苦笑: “洞外的地势已然与我来时完全不同,许是我们两人同时在此冲关,凝婴时引来的天地灵气太盛,将附近地形大改。我现在已经找不到我们来时的方向了自然也就找不到来时的挪移阵。” 这还真是个麻烦,夕言无奈之余又隐隐觉得此地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话分两头,那边两人因祸得福挤身元婴高手的行列;这一边安通文却是脸色大变,首次脱掉了脸上长年不变的和善笑容。 他一边抓紧手中不停挣动的小胳膊,一边打量四周――郁郁葱葱的绿色或浅或深或明或暗,在如许春光中摇曳但并不单调间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的、艳的、明媚的、柔美的花朵与果实,一派春日美景。 再细细体察里木属性灵气浓厚,滋养着所有植被吸间都有无尽清新的、带着植物特有香味的气息充斥身体。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身体丹修的安通文最清楚不过。 “真是个好地方啊,你说是不是,小?” 林瑟缩着,不敢与安通文通透世事的双眼对望,只能埋着头,盯紧自己鞋尖,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紧紧拽着衣角,几乎要捏出水来。 “小,我们一路上待你如何,我想不必多说。就不说我们三个,夕君对你的好,只怕不比你的生父、你的纪叔逊色吧。俗世间的凡人都常道有恩必报,你又为何恩将仇报?难道你想不到你夕叔此时会是何等的伤心难过?万一他们遇上什么……这里可是微星带!” 安通文的语气极重,只这一刻,尽现其身为一名老修士的气魄――任何人能在修仙界平平安安混到这个年纪,都不会是个寻常人物。 林眼里泛起一层水气,抬起头来哽声回道: “夕叔才不会有事!我,我给他带了水凝石珠了!” “水凝石珠?” 安通文确定自己多年的游历中并没有听到过这样一种事物,或许席琴在这里的话他能知道? “夕叔,他一定会去到一个最适合他的地方。我知道他修习的是寒性功法,在那里对他的修行会有很大帮助的……我,我并不是要害大家,我只是,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回来罢了。” 林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在他的新袍子上印出一个个圆点――这件袍子不是夕言在路上给他买的。 安通文默然片刻,取出一粒绛紫色丹药送到林嘴边: “吃了它。” 林稍微迟疑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张口吞下。 “不怕这是毒药?” 林摇摇头,仍是十分沮丧的,低声道: “你不会杀我的,安爷爷的丹药都是救人的药,这里面没有毒草的味道。” “那可不一定,谁说没有毒草的丹药就杀不了人?” 安通文用一种近似叹息的口吻说道: “良药还是毒药,在我们丹修手中不过取决于一念之间。但是你说得没错,这药杀不了‘人’,可是对许多植物却是很有作用的。我想对你也应该会有用吧,小?” 林脸色大变。 第一百八十章绿云星 通文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吐出口的话却是那样冷漠 “早在七川星的时候我就曾经有过怀,那扑天盖地的木属性灵气和完全不正常的植株让我想到年轻时候听前辈丹修讲过的一个传说。当然,那时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因为千万年来并没有一人证实过传说的真实性。后来我便就把它给忘记了。不过,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想法没有错,我安通文何等有幸,能亲眼见到木灵一族新皇子的诞生。小,你的身份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那个纪新雨就是专司孵化你的人吧,而七川灵力的突然狂乱也只是因为你的出世需要巨大的木属性灵力来孕育。我们一行人则是负责把你送回这个木灵皇族栖身之处的工具……呵,你们还真是好算计啊。我哪里有说错的吗,林殿下?” 林垂着头,默然不语。从天空中洒下的阳光温暖和煦,林顺滑的长发在明亮的光芒照耀下从黑中透出一抹墨绿的色泽,为何以前从未发现呢?安通文苦笑。 “你……” 良久,林终于开口了,安通文在挪移阵四周的丛林里打量着,没有接话。林吸口气,鼓起勇气抬头询问: “你想怎么样?” 安通文看他一,目光中透出一股与他外表的年龄不相符的冷厉。 “什么意思?” “你想对绿云星怎么样?” 林的表情也不是该出现在五岁孩子脸上的凝重,虽然稚嫩,但却认真而坚定。 “这里是叫绿星吗?嗯。你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到这里来。才扰乱挪移阵地?现在你把夕君他们都送到不知哪里地险境中去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回报你呢?” 安通文明显感到手中扯着地手臂紧绷起来。他故意又加上一句: “我看。这里有很多不错地药草啊。传说木灵皇族所居住地地方遍地灵药满山奇珍人诚不欺我。” 小小年纪地林哪里是这老狐狸地对手。当场嚷起来: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行?你弄丢了我同伴。现在他们三人都生死未卜。我在此地采点药草做为补偿也是应该地。有了这些药。我就可以开炉炼出不少灵药。说不准再遇上他们地时候还可以救人一命。或者我干脆把丹炉设在这里好了。就近取用。药草还是要新鲜地效果最好。” 林不止是脸色发白身子都发起颤来。安通文出了口气,也就不再逗他而对着林子里朗声道: “几位还不愿意现身吗?” 树丛无风自动,跳出三个绿衣、绿裙、经鞋绿发饰的女子。 为首一名女子历声喝道: “你还不快放开殿下!你这个入侵者!” “入侵者?” 安通文可不同意这个称呼: “这是你家殿下把我带过来的,我们原本可是没有绿云星定作途经之地。现在他把我的三名同伴弄得下落下明,我自然得让他给我找回来。” 林扭扭被抓住的手腕, “我说了们不会有事的!只不过是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那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挪移阵一乱,谁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至少夕君的去向你应是心中有数的。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我真的是不知道嘛!” 林小嘴一扁睛里水汪汪地眼看要往下掉。 “那你为何那样肯定夕君所去之处会于他修行有利?” “那是……那是……” 小家伙还是经验不够,被安通文三两句逼到尽头,退无可退。 “好了!你这狂徒!敢快放开殿下!如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绿衣女子无法忍受安通文对林的逼迫,一面焦急地望着林,一面恶狠狠地威胁。安通文毫不在意笑道: “狂徒?嗯,老夫年轻时候在外闯荡时的确有人如此称呼我。好了们也不要多费心机。这小孩我已经给他下了火沙丸,那是由三种火性异虫身上提取出的火沙所炼为治疗身中寒毒者之伤势,于人类无多大害处。可是于他来说比什么毒药都管用不是吗?” 三名绿衣女子花容变色,双目圆睁却终是不再多言――丹修对于这些木质精灵来说可谓最可怕的敌人,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所有的弱点并能大加利用。 林此时已平静下来。对于他自己的生死他表现出一种超乎平常小孩的超然,显然他更在意的是其他方面,比如说夕言的去向和他身上被标注的“叛徒”二字。 “我是真的不知道夕叔他们去了哪里。之所以夕言一定会去一个于他修行有利的地方,那是因为我送给他的水凝石珠。这种石头由水之精华凝结而成,在挪移时会与跟它属性相应的地方互相呼应。有了这一层联系,夕言有很大可能被送去与水凝石珠属性相合的地方,甚至是它们的出产地。 那是一颗酷寒的星球,如果是寻常人却了多半撑不过半日。不过夕叔本就寻常,一定能在那里有所突破。……不错,我骗了你们,可是我真的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所有人都会平安的,就算被分散各地,可只要你们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也总是能会见不是吗?只不过,只不过不能让外人踏足绿云是祖训,可我又必需回来,不得以才出此下策……” 林看起来挺沮丧,瞧一眼安通文,怕他不信,又补充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东西是我出生时就知道的了。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记忆。” “希望你不会。如此,我就再信你一回。不过你必需跟我走,我们要去找到他们。” “我……” 林咬着下唇,瞧瞧一直守在一旁的三个绿衣女子,她们当然是极力反对的: “不行!木灵一族千年才诞下一位皇子,如何能任他被你虏去?” 只见三道绿影闪过,三女摆开架势将安通文两人围困于其中。之所以不攻上去,便是怕安通文情急之下伤了林。如果他们要走,却是不能放行的。 “看来,我们果真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安通文也不惧,甩手抛出药葫芦,两方剑拔弩张,眼看大战在即。 第一百八十一章无题 名绿衣女子看上去修习了颇有些年头,虽然面上年~精怪是根本不能以外表判断的。不过她们虽然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可安通文也是吃素的,哪怕不考虑他手头的林,单就他本人实力而言,对上植物所化精怪就是很占便宜的,而且他早年独自在修仙界闯荡,也积攒了不少经验。 由此可见,两方实是势均力敌,一但动上手,那就胜负难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谁胜谁负,此处广袤的森林都被受到大面积破坏――应该就是因为这一层顾虑,所以绿衣女子们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安通文不耐喝道: “让开!” 三名女子才各抽出三根花枝遥指安通文。 “够了!你们不要这样!” 林的话打破几乎凝窒的气氛,他脸上表现出决断的神色。 “殿下?” 绿,~瞧一眼安通文,低声道: “你们让开吧。” “什么?” 林地话让绿衣女们大惊失色。 “殿下万万不可啊!” “殿下。殿下您是我们一族千年来最贵重地皇子。好不容易回到绿云星。怎可又跟此人离开?” “殿下。让我们杀了此人。您用担心!” “殿!” “下……”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无法动摇林的决心。小小的孩童在此事上表现出远越他年龄的果决: “我想得很清楚了。其实,那个时候一出手我就后悔了……错了一次,就应该努力改正过来,不是吗?我们木灵一族的确少些自保之力,可是该承担的事情也不容错过。这一次是我错,不但辜负了对我真心相待的恩人,也没能守住族中秘地。现在如果我能挽回其中之一是好的。” 林一席话让在场其他几人哑口无言。安通文很是惊讶于这个孩子展露出的与一路上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便是木灵皇族?果真与众不同! “老夫在此以自己的心魔起誓,决不会将此处秘境传与第二人之耳。如有违背,天谴之。” 安通文的立誓让林心头重担放下一小半,他目光炯炯看身挡在身前的那名女子,女子叹息着道事已至此,是无法改变了。 “请殿下……一定以自身为重,时刻记得您是我木灵皇族,身上所担之责无人可以取代。我等姐妹,在些翘首以待,期盼殿下归来。” 深深地弯下腰去至一旁,让出路来。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走?” 站在绿云星小小的挪移阵上,安通文询问着身边的“小地头蛇”,林想了想,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被送到哪里去了们还是往边境走吧。路上可以多问问,也许能有消息。他们被送去的地方肯定不会是太过凶险的的!只要他们不胡乱闯,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不胡乱闯可能吗?每一个呆不住的肯定就是席琴小子。再有乌雅那人也不是个安生的。夕君倒是还好,做事有分寸也知进退是最没问题的一个了,还是担心啊! 安通文这样想着,叹着气启动挪移阵。 那个“应是最没问题”的人现在的确还不错。一场生死大劫之后,修为大进顺便还收获双修伴侣一名,真是后福不浅。眼下两人便肩并着肩坐在温泉洞口凝望阳光下瑰丽的雪原。 “为什么不问我呢?” “什么?” 夕言扭头看看正把玩着自己手指的男子,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仿佛刚才那个问题不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你想我问什么?” 夕言自己凑了过去,乌雅对难得送上门来的“猎物”当然不会放过,头一偏,啃上一口,而后说: “我不信你没有发现我身上的点。可你却什么也不问,这是不是说你对我没兴趣呢?” 乌雅挤出一脸的哀怨,逗得夕言扑哧一笑: “如果你想说,我当然很愿意知道。不过你不想说的话,也没有关系。事实上我的事情你不是也没有探听吗?比如我一个男子,为什么会成为这种古怪的体质,还有为什么离开师门等等。即然你没说,我也不是多话的人。何况,我觉得身后远远跟着俩保镖也是挺不错的事情。” 乌雅挑起眉头: “你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些家伙居然就这点本事,哼……” “他们本事已经不小了,我也不过是进入微星带之后才有所查觉的。并且也不清楚具体的人数。大概是因为此地凶险,所以他们才追得近了些吧。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一路他们跟了应该有不少日子了?你知我素来谨慎,被人跟了这么久还发现不了,难道我在你眼中就只有这点能耐?” 乌雅一想也对,如果夕言不是如此出色,他也不会这么迷恋。 “不过这一回他们看来是跟不上了。” “跟不上也好,莫非你还打算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做刚才那种事?我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说完这话,夕言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于是乌雅嘻皮笑脸地凑上来,又趁机占几个便宜。 夕言忙扯开话题,以防自己在短短时间内再次被拆吃入腹: “对了,你刚才那么问,是想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 乌雅见好就收,顺得这话坦白: “总不能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吧。我选择你是想要长长久久的,有些事你迟早都会明白。” 夕言做洗耳恭听状,乌雅把人抱到怀里搂住。 “我家,兄弟很多。我不是最小的,也不算是年长的。我父亲很有势力,妻妾成群。而我只是他一次意外的产物――我的母亲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怀上我时父亲根本不知道。母亲用去半身功力生下我,也不过是想讨父亲欢心。奈何她一无背景二无修为,很快就成了尔虞我诈中的牺牲品。” 可是听你的口吻并不怎么难过……夕言这样想着,乌雅还在继续: “而我呢,没有一个有力的背景,父亲对他的儿子们又向来是以有用和没用来看待,那时候我也就林那么点儿大,日子不好过呢。” 乌雅的话为他赢来夕言的一个安慰眼神,大觉久远之前的那些苦日子还是有好处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无题(续) 好在我天赋还不错,趁着我的兄弟们寻欢作乐之时狠终于成为了所有血亲当中最年轻的结丹期。从那时候,父亲便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了。自然,凡事总有好有坏。父亲的青眼让我被受瞩目开始有能力建立自己的势力,同时也为我招来不少麻烦。” “所谓‘木秀于林’?” 亲一口以示对夕言聪慧的奖赏, “权、利,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总不会脱离这两个字。我向来不惧,明着暗着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乌雅的嘴角边含着一丝冷笑, “可恨的是终于是让他们抓住了一个机会。不得不说,我的那些兄弟们也不全是蠢货。但是现在我反而想要感谢他们。” 乌雅轻轻在怀中人的丝上亲吻一下,夕言回头与他相视一笑,浓情蜜意溢于言表。 “让我起来,有客人来了。” 夕言动一动,努力把自己乌雅的双臂之间拔出来。乌雅“啧”了一声,瞪一眼外头白茫茫雪地,嘟哝着: “真是不会挑时候。干脆让我灭了它好了。” 夕言闻声劝: “它们也没什么恶意。说起来是我们侵入了人家地地盘。” “是是是。我家小言最是善良。我知道。遇上你啊。可真是这些小家伙地福气。” 夕言摇摇头。他可不觉得自己担得起善良这个评价。真地心善之人在修仙界是混不下去地。他不过是不想多造杀孽罢了。 “都出来吧。” 对着茫茫雪地。夕言轻声道。声音传出很远。雪地里全无动静。夕言抿着唇。手指轻扬时雪片飞舞。十丈之外地那处平地上地雪层生生减下去两寸。先前躲在雪里地几只小精怪就露出身形来。 那是一种小半个西瓜大的雪色毛团,分不出头脸只有两只大得离谱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细小的四肢缩在一起时被人从雪被子里扒出来,惊恐万状,呆愣片刻后手舞足蹈地细声先叫奔逃。 乌雅坏笑着圈出一道火线把它们困在其中,夕言惑道: “这些是什么?” “我可不认识。要是席琴那小子在说不定他能知道。” 夕言想想,或许雾鬼能认识?同是精怪嘛,看上去它们和雾鬼的属性还有些相似,说不定是亲戚? 冥水楼轰然落地,压得大片碎雪烟尘般扬起又落下。小雪怪们被这么大的动静刺激到了,叫也不敢再叫在一起挤成一团,瑟瑟发抖,看上去分外可怜。 “小鬼,出来,认认你家亲戚。” 夕言扬声喊着,一团雾气从三楼窗棱里冒出头来后缩回去,不一会儿一只大脑袋小身子的雾精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尖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咋呼着,夕言指指被火圈困住的小俘虏们: “认识吗?” “呀?这不是雪精宝宝吗?” 雾鬼绕着火圈跳了一周,吱吱怪笑: “真难得,主人的运气太好了!雪精宝宝胆子小,一点点惊吓就会逃。还没听说有人一次抓到这么多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呢。对修习寒性功法的人来说它们可是大补呢!” 雾鬼的语气颇有些煽动的味道,夕言瞧它一眼,小毛团们因它的话而几乎要晕过去了,这家伙得意得很。 “好了吓唬它们。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族的。” “才不是呢,我是雾精们是雪精,才不一样!” 雾鬼叫嚣着言理也不理它,撒出千千结把一群小毛团兜头一网进了冥水楼。 晕头晕脑的雪精宝宝们在厅里乱作一团,等它们回过神来,发现会“喷火”的可怕男人坐在左边椅子上,满脸狞笑地盯着它们,好像随时准备把它们一口吞下去……(保证只是小家伙们受惊过度的幻觉,事实上乌雅一不会像妖怪一样喷火,二不会吃他们,表情也不过是阴险了一点与“狰狞”还挂不上边儿。) 雾鬼瞧着好玩儿,也凑到毛团们面前龇牙咧嘴一翻,小毛团们吓得纷纷后退,结果撞上了夕言。 夕言无奈地看着这些毛呼呼的小东西滚到自己脚下,扑在上面就不走了。它们不怕自己吗? 拎起看上去最小号的一只,小家伙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见夕言在看它,立刻眼泪汪汪喷涌而出。两只细胳膊上下划拉着,蹬腿踹脚地就要往夕言身上扑,敢情是把夕言当成它们一伙的了? “喂,喂喂!” 夕言手忙脚乱起来――他本来对这些小精怪们就没什么偏见,眼下这小东西长得又十分讨喜,看上去还莫名其妙地亲近自己――于是便有些手足无措了。 乌雅袖手旁观不说还颇为幸灾乐祸地吃吃笑,对夕言投过去的愤然目光耸耸肩: “我要是过去了,会把它们吓坏的,我身上的火味儿太重,可是它们的天敌。大概只有你这样体质的人才能与它们亲近吧。” 可亲近是亲近,对于只会“呀呀”叫、“哇哇”哭的小雪精们夕言又哪里有什么好办法?本来是想把小家伙们抓回来好好问问如何离开此处的,眼下除了哄小孩儿倒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当然了,通常来说抓了人家的孩子,就得防着人家大人找上门。夕言虽然不知这群毛团们有没有家长,出于防范考虑还是撑起了冥水楼的防护禁制。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东西接近过来。 乌雅和夕言几乎同时发现,乌雅凑近夕言身边,果然那些小家伙们一见他的到来,呼啦一下全散开了,缩到墙角里、桌椅下发抖去了。夕言松了口气,和乌雅一同来到楼外。 来者是一名白衣飘、银发银眸的俊美非凡的男子。他站在禁制外对夕言两人颔首一礼: “在下雪非,见过两位修士。” 语毕,抬头略略打量两人,很快把目光落到了夕言身上。 雪非的态度和缓气质沉稳,让夕言对其大有好感。 “不知雪非阁下所来是为了?” 雪非一时没有答话,认认真真望一眼夕言的墨蓝长发与冰蓝瞳孔,微露惊讶之色。 第一百八十三章雪域与流焰(一) 非的惊讶并没有流于行迹,而是先道出自己来意: “我家的几个孩子好像惊扰到了两位,我特意来此代它们道歉。” 说得委婉,就是来接人的。夕言倒也十分高兴,与这个能通人言的谈总比对着几只只会哇哇哭的小毛团好多了。 把来客让进楼内,毛团们一见到雪非立刻舍了夕言转移到他的身上。眼看雪非熟门熟路一点也不怕麻烦地拖着一串小宝宝们神色自如,夕言大为叹服。 宾主落坐,雪非也同时将毛团们安抚下来,并微笑着向夕言道谢: “看来它们在阁这里被照顾得很好,真是多谢了。” 雾鬼躲在一旁小小地翻白眼,嘀咕: “早就说该吃们,一了百了。现在好了吧,到嘴的好东西又得还给人家。” 夕言横过去一眼,雾鬼声一溜烟缩到后头去了。 “小失礼了,还请雪道友见谅。” 雪非微微弯起睛。开怀道: “只阁下这一声‘道友’。便足见心怀广。能迎到这样地客人。是我雪非之幸。也是流华星众生灵之幸。其实那位雾精兄弟说得没有错。我等精魅灵鬼之流于大多数人类修士眼中皆是进补之上品。因此屡遭捕杀。失去族众不知凡几。而今各族皆存续艰难。也只有在这微星带中地偏远星球上才能稍作喘息。这里虽然天地之威难测。却也好过被修士们捕个干净。数月前我忽感热泉附近出现异样。才知有修士到来。当时还好一阵担心。如今见了两位。方知是雪非小人之心了。” 瞧这一席话说得。夕言忙道: “芸芸众生于天地之间自有其因已开灵智。那便无贵贱之分。若是同修天道。更应为同道中人。自古传说。精怪灵兽得道者也非一人。我辈修行者。逆天而行。只以得道先后论。又何谈出身?” 雪非抚掌轻笑: “夕道友如此心胸怪乎能将刚才那位雾精小兄弟收容在身边。我家这些小家伙们可就少有这样地福气了。” 小毛团们一听提到它们。在雪非身上磨蹭一番,嗯嗯啊啊也不知嚷着些什么,看得夕言一阵头晕。乌雅对于这两人的你来我往早就不耐,此时一眼瞪过去,毛团们纷纷一僵,“哧溜溜”躲到雪非的背后去了。最小的那一个,还一头扎进雪非的衣襟里,再不出来。 “乌雅!” 夕言有些尴尬,小声唤着,乌雅对他咧咧嘴脸无辜样。雪非摆摆手,笑道: “无防,宝宝们没见过生人,胆怯了。说起来它们却是很喜欢夕道友呢。或是因为道友身为玄阴寒体们雪精一族颇有相似之处。难怪道友要前来流华凝婴,想必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此处吧?” 啊?夕言一愣苦笑――哪里费什么周折了,他们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跑到了这里,甚至连这是什么地方都还没摸清楚呢。 “不过夕道友对自己也着实自信,愿意来如此险境中一博,这样胆色过人日后必有大成。” 夕言越发莫名,只好干笑两声: “呵呵,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来不得呢。不过的确挺危险就是了。” 说完看一眼乌雅汇一道只有彼此才能意会的柔软眼神。 “哦,夕道友难道不知流华星特有的阴寒之气为万年前一名鬼仙的灵力所化于尚未凝婴没有彻底改换体质的玄阴寒体者来说是最为危险的境地吗?无论你修习到何种境界,只要未到元婴处阴寒之气便会引发来人体内阴核异变,如果没能及时凝结元婴,那后果便只有身死一途。” “啊?” 不知道是不是夕言此时的表情有些傻傻的,雪非愣了片刻后失笑道: “看来夕道友是真不清楚。也对,流华星的秘密在人类修士中流传的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许多人都不记得了。由此,我不得不说道友得天之顾,幸哉。” 这倒是实话,如果不是有乌雅跟着,如果乌雅不是纯火体质,如果两人并未心系对方……此时恐怕夕言就只有到冥界去修鬼仙了。 “如此一来在下倒是有几分好奇,两位是怎么来到流华星的?据我所知,流华附近的星域图早就被人类修士失散了,要找到这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起这个夕言神色一黯,乌雅为免他陷入阴沉的心绪中去――必竟被人背叛并不是什么好的经历――主动接过话来: “我们挪移时出了点差错,无意中来的此处。” 雪非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又疑惑起来: “可按理说就算是挪移阵出了问题,能到流华的可能也很小。 这里离人类修士通行的几条星路可是很有些远呢。如果没有媒介,一般不会误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吧。” 听上去这一位对人类修士们的玩意儿了解得还不少。他仔仔细细瞧着夕言与乌雅两人,最后目光定在了夕言身上。 “不知夕道友身上可有带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与流华有关的?” 那可还真不知道。夕言储物手镯里的东西多是无意中得到,很多都不知其确切来历,无从分辨。不过雪非倒是给了他一点提示――雪精男子头上的束发是由几粒混圆石珠串成,夕言被提醒后很快注意上了,怎么看怎么眼熟,自己身上不也有颗类似的?拉出林送的石头, “可是这个?” 雪非眼前一亮, “水凝石珠,不错,就是它。这石头说起来不值什么,却是流华星特产,还从未听闻别的地方也有。看来正是因为你带着这个,才会被送到了流华星来。倒不知你是如何得到的?水凝石珠外传的极少。” 夕言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恍忽了一下。莫非……林的本意并不是要置自己等人于死地?如果以常理来推论,流华的确是个修习阴寒类功法的好地方。如果真如他的猜测,那么席琴与安通文是否也会平安?夕言一时露出喜色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雪域与流焰(二) 一起文学网仙路飘摇简介仙路飘摇最新章节章节错误/举报|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打开书架|投票推荐|返回书页|繁w中文背景颜色默认经典淡蓝经典淡灰经典绿意经典明黄深蓝海洋秋意盎然绿意淡雅红粉世家红谈意浓海阔天空心碎过去雪白天地灰色世界字体颜色黑色白色红色绿色蓝色棕色字体大小小号较小中号较大大号鼠标双击滚屏(110,1最慢,10最快) 仙路飘摇第一百八十四章雪域与流焰(二) 于水凝石珠的来历,夕言含糊了过去。看上去雪非并不是很在意,没有追根究底,言谈中反倒是露出一种若有所思来。 当他再一次把目光从两名年轻修士的身上打个转儿收回后,夕言与乌雅相视一眼,明白肉戏应该要开始了。 这也是雪非经验不够,虽活的日子长久,可必竟不如人类那样心思复杂,也没有在修行界中历练过,掩藏神色的功夫还不到家。但这并不是说他不聪明,相反因为一肩担负着全族的延续重任,雪非的思虑比起常人要深远得多,也周全得多。此时,他显然是已经作下某种决定,并且是与夕言两人相关的,于他有利的决定。 站在人家的地头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夕言和乌雅虽是刚刚结成元婴此时可谓入了高手之列,但在此时此地与雪非对上也不是明智之举。但是这也要看对方所提是何事,以雪非的沉稳深虑,总不会做出让大家两败俱伤的事情来才对――夕言这样想着,静待对方开口。 “两位远来是客,雪非也没什么可招待的,流华星出产贫瘠除了雪就是冰,着实让人惭愧。不过难得能遇上两们年轻的英杰之士,也不能让你们空着手离开。我想也许有个东西能让两位感兴趣。” 说到这里,雪非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 “就不知两位可听过南明火?” 此话一出,雅来了兴致,接口道: “三大天火之一,怎会不知。莫非此处还这等好东西?” 如果真有雅这一趟那就来得值了――收服天火对他的修为大有益处。不过此等好东西莫说修仙界,就算是在真正的仙界怕也是稀罕物,哪有这么多的。夕言暗自打鼓,那厢雪非还真就点了头: “有。” 乌雅眼前一亮。随即不动声色探问: “如果此地真有天。凡世间地冰雪岂能存在?” 雪非一笑。哪怕乌雅没有表现出来却是不信他半点不会动心地。三大天火。对于纯火体质地修士来说是多么梦寐以求到可以掀起腥风血雨地珍宝。 “为什么会没有呢?莫非在结婴地时候这位道友没有感觉到吗?那一丝特别地力量……” 乌雅嘴角开始上扬。雪非又道: “此处冰雪与他处自是有不同的有至阴之气的寒冰就算是天火,也难以消融。何况那天火仅止一丝,阴寒之气却铺盖住了整个流华星将其完全封堵。如果你们真的有收服它的本事,为何不去一试?” 雪非一抬手,遥遥指向楼外温泉所在岩洞。乌雅尚在量胜算有几分,夕言已代他作下决定。 “如我等收服那天火,此地想必更能让雪道友一族适意?到那时想必雪道友定然愿意指点我二人离开微星带之路?” 夕言不觉得雪非会拒绝非也果真点了头: “预祝两位得偿所愿。” 雪非带着他家的一群小孩子去了远处,等夕言两人出来时他自会查觉得到。夕言与乌雅站在温泉洞口作着准备。乌雅仍是有些担心,侧头问着身边那人: “这么直接进去?万一里头危险或是那只雪精有意设的套子呢?我看他可是别有用心。” “他是别有用心,不过我想他也不会不顾及我们两个元婴期的实力。陷害我们对于他来说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而且,这下头可是天火,就算是上当,也得亲眼去看过才行然你会甘心?换了我可是不会放过大好机会的。” 夕言说这话时眼睛弯弯,一脸理所当然。乌雅心里一热,咧着嘴就只知道笑了,表情说有多傻就有多傻,还好他这时候没照镜子没哪个属下跟在旁边看到,不然他那一世的英名就要惨不忍睹了。 温泉开始被乌雅弄出的动静蒸成了汽,水少了大半。此时洞顶和洞壁上的寒冰融成水一滴滴落下来没能补回原先的深度。透过池底浅浅一滩,可以看到中间被地火熔出一个大洞红而粘稠的液体在下面缓缓流动,与上层的泉水渭径分明。 这点熔岩的热度对于两名元婴修士来说自是不惧的,不过乌雅想到下头很可能还有一道天火存在,小心为上仍然坚持让夕言跟在后面,自己先去开路。两人召出飞剑,一人顶了一道灵力防护圈跳下水去。 穿过水层、熔岩层,下潜了数百米后夕言就感到周围压力渐轻。先他一步的乌雅悬停片刻,指指右下方,两人朝那边靠了过去。 元婴期的修士已经可以不用飞剑而凭借自身力量飞行,因此两人的飞剑皆是置于身侧护身所用。此时绯炎在乌雅的操控下先一步破开熔岩层飞窜出去,乌雅从绯炎切出的洞口往外望,外面有很大一片空间。 紧跟着钻出熔岩,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股比熔岩中更加炙热的气浪。 乌雅停在破口处,直到确定夕言跟了上来,并提醒过他注意不要被热气侵袭后,才扭头打量四周。 他要找的目标看上去十分明显,就在大殿的最尽头。 没错,的确是大殿。这熔岩之下的空间四壁由不知名金属包裹,设下的禁制在熔岩层中开辟出这一块天地。壁上精雕细琢的花纹古朴美观,只是有些残破了。大殿中没有支撑的梁柱,大略呈四方形,尽头处那一丝朱光被另一号小些的禁制笼罩着,依然散发出可怕的热度,同时也点燃的乌雅的渴望。 “果然是它。” 乌雅的身子微微颤抖。这不能怪他,仍何一个火性修士面对传说中的三大天火都会如此激动,难以自禁。 “乌雅,它合该是你的。” 夕言轻轻一句话让乌雅信心倍增,长笑一声: “言,你看着,我这就收了它!” 有美人在侧,乌雅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正要动手,从熔岩中冒出几道细长红线,射向乌雅。夕言抬手放出冰针迎头撞去,乌雅也及时回手挥出一道火盾,两人颦眉瞪视来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雪域与流焰(三) 熔岩中走出的男子身材高大强壮,的上身能看到肌肉起伏。腰间围了一块火红色带着金色斑纹的兽皮,与一头烈焰似的长发交相辉映,浓郁的火的气息。 乌雅抬手示意夕言停步,自己迎了上去。两名同样气势不凡的男人对峙着,乌雅很快明白了对方身份: “南明离火?” 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用一种刚硬的语气说: “如果你想要收那天火,必需先打败我。” 如此就简单了。雅对于对方的否认和承认并不在意,他要的只是结果。 两人再不多言,当下斗在处。 夕言对乌雅的实力并不担心,他的对手虽说不弱,可这对于乌雅来说却是正好,让他体会一下元婴期修士的力量在拼斗中和结丹期有多少差异。 夕言远远站在一旁观,这样的机会一是难得,二来也由于其中一人是乌雅,让他不愿放过每一次交锋。 “果然彩。” 乌雅地量地确是被大大提升了。便是所用招式术法以往也见他用过。可是其威力已是大大不同。也更加信手拈来混然天成。这便是境界不同带来地影响。 眼见乌雅越来越顺手。洒自如中占取上风。夕言暗暗高兴着。 红发地男子并没有就此示弱。他不但咬牙撑住了乌雅一轮猛攻。还竭力进行反击。乌雅长笑一声: “来得好!” 身上气势更上一层。一手控剑。一手掐出各种指印。火系地术法如潮水般向红色男子涌过去。 就在这让人心潮澎湃之时。夕言忽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一抹不同地味道。不太像是火地气息而与自己相似。若有若无地一抹阴寒。 难道还有他人在此? 夕言留上了心,不动声色地四下扫视着。很快,他就发现了那道寒气的出处。 那是一个被人刻意隐住的小小禁制,就在殿中一角,离天火最远的那头。夕言看不透禁制,不过里面该是个活物。看上出对方也十分注意着场中的战斗,但并没有插手,夕言于是不打算节外生枝――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乌雅能顺利收服天火至于别的都是细微末节,完全可以等一下再说。 乌雅和红发男子的战斗进入最双方奇技叠出各施手段,场中轰然巨响不绝于耳。红发男子熟门熟路占了地利。而乌雅则胜在境界高出对方不少,元婴修士不但灵力浑厚,便是那天然的威压对对手也是不小的威胁。斗到后来,乌雅取胜也只是时间问题。 夕言一半高兴半担心,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隐在暗处的禁制上――果对方在重要关头突然发难定会第一时间出手,毫不留情地用一堆冰刃把那个地方连同禁制一起轰成碎片――他一点也不怀自己现在有这个实力。 乌雅将红发男子如出的火蛇强扭过来化为己用,并反攻回去的时候,那扑天盖地的红炎声势浩大让人心惊,夕言听到禁制中传来一阵惊呼: “不要!” 本应是清亮柔软的嗓音,因惊恐而变得尖利颤抖。夕言双手微抬中凝出的寒气变幻着形状随时准备脱手,可那禁制里除了这一声惊呼之外再无别的动静让他好生诧异。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但看那禁制并非禁锢类,反倒有防护的意味不像是用来作关押之用啊? 绯炎的剑尖抵住红发男子的颈项,乌雅紧盯着自己的猎物邪笑道: “你可服气?” 红发男子咬牙不语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扭头望向夕言发现禁制的那处角落,神色复杂。夕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禁制忽地波动起来。 这样一来,倒更是让人看得清楚了,里面隐约有一道人形身影正试图冲出来。红发男子再不迟疑,对乌雅道: “我服了,你不是想要天火吗?连我一起收走吧。” 乌雅挑动眉稍: “你不是南明所化?” 男子摇头: “如果我真是天火化身,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打败我恐非易事。哪是这一会儿能分出胜负的。我叫流焰,是当初南明离火从天而落时承住它的那块烛石所化。天火非凡物,如非烛石还真没什么别的好东西能抵住它的灼烧。万年后烛石成精,于是有了我。因此你要是想收了天火,那就必须把我也带走。在你真正将天火吸收化为己用之前,只有我能保持它不会消散。必竟这丝天火太过微小,又在这个阴寒之地呆得太久。对你来说,这是十分有利的,我想你不会拒绝?” 名为流焰的男子一反先前态度,积极得古怪,乌雅不由多起来: “你想跟我走?助我取了天火对你有什么好处?” 流焰低声道: “自然是有好处的,不过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你答应在你完全吸收掉天火之后,让我自己离开。” 这倒是无所谓,乌雅对此并不在意,当下点头――反正于他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正好流焰所说,只要能收取天火,别的事跟他确是没什么关系。 有了流焰的帮助,收取天火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直到最后,流焰也再没有向波动越来越剧烈的禁制看上第二眼。 一直注意着那里的是夕言。流焰的神色古怪,禁制里一阵强过一阵的寒气掺杂着急迫的一声声呼喊流焰的声音,让他不得不留心。相比起乌雅的漠不关心和流焰的故作冷情,夕言却是有些于心不忍了。那个孩子――听声音那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几乎要哭了,听上去并不是要对他们不利,只是不想让流焰离开,才会一次次喊着那个名字,恳请他不要丢下自己一个。 夕言不知道他们如果就此走了,是否是一种抛弃。他的迟被乌雅看在眼里,于是乌雅扫了流焰一眼,停下脚步轻声询问: “我们把他放出看看?” 夕言自然乐意,而后他看看流焰,道: “如果我们动手,不一定能掌握好尺度,毕竟才凝婴不久,对新生的力量还不熟悉。不如你来?” 流焰无声轻叹,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这种阳刚气十足的男子身上颇让人惊讶。更别提那眼中的复杂神色,夕言若有所思。 第一百八十六章雪域与流焰(四)、 我看那禁制中人与你关系非浅,为何不愿让其出现?次随我们离去,难有折返之日。难道不愿将此间诸事做个了解?” 夕言直言相问,乌雅虽然不太想节外生枝多管闲事,却也不愿拂了夕言的意,便站下不走。他不走,流焰自然也走不脱,不得不回身面对那处动静愈大的禁制来。 看他神情带着几分不舍和犹豫,夕言心下有了计较,又道: “等你跟我们走后如果心有牵挂总是不好,还是把这里的因果都了结了方能一身轻松专心助乌雅收取天火。看起来里头那个应该和我有相似的体质,想来跟雪非也有点关系。正好我们承了雪非的人情,这就把他也带回去还给雪非好了。他们雪精一族本就存续艰难,少一个都是大事。要是你不想自己放他出来,那就我来吧。不过强破禁制有些危险,我尽量小心好了,总得还人家一个好胳膊好腿儿的……” 夕言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几乎是在自语,离他不远的流焰却听得清楚。此时不再多想,忙道: “我来。” 自己布下的禁解起来就是方便,两三下便从禁制里冲出一个人来。 夕言定睛一看,那是个银银衫的少年,五官与雪非很有些相似,不过更为小巧精致些,身形也纤细许多,比起向来被人说是纤瘦的夕言还要小上一圈,真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少年。 他一出禁制,也看夕言与乌雅两人,目光黏在流焰身上,眼泪哗地就下来了,一头扑进流焰怀里死死抱住大有再不松手的气势。流焰看着怀中人哭得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手忙脚乱地轻拍着银发小人儿后背,急道: “小域,别哭哭啊!” 银发小人儿根本不理他。哭得倒越发响亮了。 夕言看流焰面对怀中人眼泪全无脾气。刚才还同乌雅斗在一处气魄非凡地刚硬男子现在被弄得手足无措愁眉还展。不由好笑。也对两人地关系心下有数了。身旁乌雅“啧”了一声咕: “这小子。刚才我还觉得他硬气地。是个不错地对手。怎么一转眼就成这样了。” 言斜睇他一眼。浅笑道: “莫非你还看不出来?” 乌雅咋咋嘴夕言笑道: “不过也是,哪天要是你也那样哭给我看,我保准跟流焰小子别无二至。” 夕言挑眉: “难道你还想看我也哭上一场?” 乌雅脸上一僵自觉失言不敢再多嘴,讪笑着缩到心上人身后老实呆着去了。 不说这两人如何斗嘴找乐子,抱在一起的那两人可是谁都不好受的。流焰有亏于先,此时把人惹急了也不敢挣只能抱着人干着急。他看看四周热气翻涌的熔岩,殿里天火虽然被人收了去可热度还在,而怀里的小人儿激动之下又毫无防备地暴露于这常人难耐的高温之中,身上一道道蒸腾起来的水气让人忧心。无耐之下只得求助于新认的老大: “大人,我们还是真换个地方吧,这里太热耐不住在此久呆。” 夕言看看此处的确再无遗漏,点头说: “你带路吧们出去。” 一路畅行,直至雪原之上。雪精一众早随雪非离去言复又放出冥水楼,招呼流焰和雪域二人进入。 冥水楼外禁制将雪原寒气抵挡在外自成一体焰在这里自在很多。而雪域却是一路上紧紧巴着流焰不松手,活似连婴一般。夕言看着好笑,又觉得这孩子(没办法,那雪域也许比夕言活得久得多了,言行外表却都与十几岁少年一般无二,夕言便一意将他当孩子看了。)的神色患得患失实在让人心疼,对他越发和善起来。只乌雅不太搭理那两人,一任夕言招呼着。反正只要他家夕美人无事,他的南明离火无事,其余诸务皆是小事不值得太花精神。便是夕言善心大发又收一个随同上路的……嘛,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总不至于让人扯了他们的后腿去。 这厢乌雅闲闲看戏,那厢流焰则抱着他的银发小美人坐下来。这两人一红一白、一大一小凑一块,雪域痴痴地望着流焰眼也不眨,直把那大个子看得无奈又心疼,压着声音好生劝: “小域,听话好吗?你真的不能再跟我一道了,会害了你的。” 雪域的眼泪马上又涌了上来: “你不要我了?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我,我是喜欢你,真心的!可是,可是就因为我喜欢你,才不能跟你在一起啊!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流焰急了,雪域小嘴一扁: “我也喜欢你,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要是你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回去做个无知无觉的小雪团!”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流焰的眉毛都竖了起来,看上去是真生气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护住你费了多少劲花了多少心思?你怎么可以轻易说出这种话?我做这些不全都是为了你吗?是,我又何尝不想与你日日厮守,但我们天生相克,你的修为又不如我,无论我如何努力收敛也都会伤了你。眼看你在南明殿里一天比一天虚弱,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偏偏你还这么不爱惜自己。你兄长雪非三天两头找上门来要我与你做个了断,我也早知有这一天。再不舍再不愿,我也必得放手。 如今雪非引了人来收天火,正是天定的命数到了。我不求日日相守,但求你能活得平安长久也自知足……你当我乐意?” 流焰说到这里眼圈也红了。两人相顾无言,但看这样强刚的男子红着眼睛与人对望,夕言身为旁观者也少不得同情一二。瞅瞅乌雅,心道他要收取天火,这流焰是少不得要跟着一路走的了。不然把雪域也一同带走?这可不好说啊,必竟雪域是雪精族人,这一族本就人脉单薄,人家家长可不一定乐意自己把人带走。再说了,这两人便是一同跟着走了,一路上两人相克的属性也不好办。听流焰所言,他们同在一处对雪域会有损伤,万一真的因此而折在半途,那可是好心办了坏事了。嗯,还真是难办呢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 第一百八十七章雪域与流焰(五) 焰无法说服雪域,夕言又有担心而迟,乌雅则纯闹的,局面一时僵持不下。此时雪非的到来,成为一个转机。 面对久已不见的兄长,雪域明显心虚了,虽仍是巴着流焰不放,可已不再哭闹,小声地跟雪非打着招呼: “哥哥……” 雪非面无表情盯着他: “你还记得我这个哥哥?” 雪域身子一颤,焰此时倒不再把他往外推,而是护进怀里帮他挡掉雪非的瞪视: “他哪有一日是忘了你的?何必这样吓他,明知他身子不好。” “若非他一门思要跟着你呆在地下,又何来今日之局面?我为他操的心伤的神难道少了?莫非现在还说不得!” 雪非眉宇间的那份无与担忧夕言看得一清二楚,大叹这兄长可也不好当呢。再一想起那个叫席琴的笨蛋给自己惹祸的时候自己的心情,顿时心有戚戚。 雪的担忧溢于眉间,可吐出的言语却异常强硬: “好了。:在看来你们也到了该分开地时候了。小域。跟我回去吧。 ” 雪非把手伸向雪域。少年一脸惊地摇着头。往流焰身后缩。流焰木然。神色间可见其内心挣扎半晌。终是往旁边让了一步。将恋人往其兄长那边推了推。 “小域。回去吧。” “不!” 雪域地反应十分激烈。一声嘶吼悲凄绝望得人心里一紧。 “小域你别这样!” 流焰慌了神,只能抱住情绪激动的雪域不知如何是好。 雪非的脸色难看极了,沉得声音道: “你就这么想死吗?啊?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夕言看他神色,足见被气得不轻。想要劝劝,又觉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乌雅伸手把他拉到一边坐下,咬咬耳朵: “看戏看戏,还不到你掺和的时候。” 就只见雪域被他哥哥的语气吓得打个颤,可仍坚持道: “哥,我早就打定主意了,流焰去哪儿我去哪儿不要跟他分开。我知道,我知道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他!哥,你就当当没有过我这个弟弟,雪族没有过雪域这个人好不好?” “你说什么?” 雪非气得厉声喝道名俊美的男子此时眼放凶光,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半分优雅。 “好好好,雪域,翅膀硬了是不是?想飞了?既然你都不当自己是雪族的人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么多年我们雪族还从来没有出过像你这样背弃族群之徒!看来是我雪非教导无方,竟然养出你这样的族人!” 雪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此时见到雪非的样子眼泪更是哗哗地淌。 “哥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说……” 雪非冷笑: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好了即然话都说出了口,看来你是早有此想法。也罢正你的心跟飞走了,留着你这个人也没什么用。不过身为雪族族长,对于你这样的弃族行为不能当作视而不见。雪域,现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 雪域低着头不说话,雪非又道: “好,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忘掉他,跟我回去,那么你就还是我的弟弟,雪族的一员。第二,如果你一意孤行一定要跟他走,那么你就再不是雪族的人。即然不是雪族的人,当然不能再顶着雪族的身份。你想要离开这里,就只有一种办法――我把你封在法器里,当作器灵。那么你从此以后和雪族再无关系,要去哪里,随你自便。你……选吧。”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静默。流焰吃惊地望着雪非,他根本不敢相信如此绝情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在雪域体虚倒下的时候,在雪域受不了天火热度而神志昏沉的时候,那个为了弟弟心急如焚的好哥哥难道是他的幻觉?那个为了让弟弟能平安而不惜与他兵刃相对又在弟弟的坚持下无奈离去的人难道不是眼前这一个?他何时变得此心狠? 流焰反手抓住雪域,把他拥进自己怀里,第一次用满是敌意的目光瞪视对面修长的雪色身影。而此时他怀中的那个小人儿和他想的却根本不是一回事――雪域在一愣之后认真考虑了雪非的话,而后迎着兄长的目光回道: “封印我吧。” “小域你疯了?” 第一个叫起来的是流焰,雪域抬头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哥哥说得没错,我想要跟你走,哪里能不付出代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成了器灵也没有关系。而且这样不是更好吗?我成了器灵,就再也不用怕你的火会灼伤了我,我就可以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流焰愣愣地看着他,而后咬咬牙把雪域小小的身子整个抱住,紧紧裹在怀里,闷声道: “你真是个傻子。” 雪域看上去是完全下定决心了,此时倒比流焰更轻松: “我这个傻子赖定你了,你可不许再赶我走。” 他们相拥良久,直到雪非冷哼一声,惊醒二人。流焰拥着雪域走到雪非身前几步距离站定,雪域对兄长低下头去: “哥哥,请原谅我。我,还是决定跟流焰在一起。他,就是我全部的幸福了。请哥哥成全我们吧。” 雪非抬起头盯着顶上的横梁好一会儿,淡淡地说: “你想清楚了?” “是,我想清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那就,开始吧。” 无视流焰的反对,雪精兄弟们似乎在此时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一个冷漠不言,一个淡然不语。 封印器灵是不可被打扰的,一时半会儿可完不成。而且看样子这封成的法器多半会让自己带走,夕言对这事儿就更上心了。 夕言只在古书中见过封印器灵的记载不没看谁真的这样做过,必竟有器灵的法器都是上品高阶的好东西,统共怕也没几件,哪是一般人能看的。问过雪非才知道,准备时就要摆下三座阵法,以供聚灵、转化、封印之用。需要一块平坦广阔的地方并要小心行事,免出意外。思来想去,夕言决定把封印地点放到迁云宫去。一来那里地方大,单止一处前庭也足够摆下五、六座阵法而毫不局促。二来迁云宫外围禁制非同一般,能保万无一失。 于是夕言一抬手收起冥水楼,转身又放出一更恢宏的殿宇来,看得乌雅好一阵呆愣。 第一百八十八章封灵 云宫一如初见时那样恢宏。虽然夕言修为依然不够出,可单止前部也足可显示其庞大。其中前庭、中殿,宫苑、楼台,花园、回廊一应俱全,层层叠叠不可尽观,薄雾缭绕中恍若仙境。 登上白玉雕筑的前庭台基,乌雅仰头凝视正殿上悬挂的匾额,喃喃道: “迁云宫……好像听说过?” 夕言引了雪非等人走至殿前,此时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招呼道: “乌雅?” 乌雅抛开杂含笑追过去。 几人没有进正殿,而是从殿的回廊迂回到中庭一处开阔地。看格局应是演武比斗之所,四下布有禁制,足以作为封印器灵的所在。 到得此,竟已有人先他们一步立在当场。夕言忽见人影不由一惊,再一看对方是一名身形高挑的美貌女子,再一打量面容总觉甚为熟悉,不正是当日幻境中考量过他的女妖灵? 女子见得他们到来,落落大方走上来向着夕言盈盈下拜: “小女子迁云宫外苑总灵,见过少主。” “啊?哦……” 夕言正呆愣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见自称灵地女子微微抬头暗地里对他眨眨眼。又自顾着说了下去: “少主与客人们要用到地西场下已经着人打理过了。请放心使用。不知少主还有无别地吩咐?” 灵此意摆明了是在为夕言遮掩。夕言自然也不会傻得自暴其短。让别人知道他对此间其实也不甚了解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当下含糊地应了过去: “嗯。没事了。你下去吧。” 灵行礼退下。转入宫墙后花木掩映地小道中去了。至于这其间地详情自然只有等外人走了。夕言自己再去一一探问。眼下最要紧地。还是把雪精兄弟地事情了解。 流焰一路上并未放弃对雪域的劝说何雪域已是下定了决心,雪非也自然不会中途改了主意人皆是沉默不语一意往前。 眼见雪精兄弟进了西场升起禁制屏障,流焰也只能狠狠一握拳,长叹一声,神色凄然――但他并没有离开禁制半步,而是守在场边眼也不眨地关注着场中动静。 夕方一直留心着,把雪非的淡然、雪域的坚定和流焰的无奈都看在眼中,不由暗暗叹气。虽然他隐约猜到了雪非兄弟的想法,可雪域付出如此代价只为相守……也着实是让人不能不为之叹息的事情。 乌雅最是见不得夕言伤神,一看到他有些黯然的神色就凑了上来揽住人劝: “又想到哪儿去了?他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看那雪非根本就是故意的。怕是他一早就把什么事儿都算计好了。让我带走流焰,再把雪域封成器灵们俩就有可能一直相守在一起了。虽然此举会让他弟弟的修行之路艰难异常,却未尝不是件好事。看雪域的坚决样,他是肯定不愿与流焰分开的。就算强行分开两人,也只能使他独自神伤而成心魔。与因他的固执毁了自己或是看他为心魔所困,还不如选择这个办法。说起来这雪非还真是个好哥哥呢为了他弟弟如此精心谋划。连你我大约也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吧,小雪精要是跟了你,日后会比普通器灵轻松不少。” “可终是付出了如此代价。乌雅忽然觉得我们很幸运。” 夕言侧头认真看着乌雅,目光盈盈: “我们也许真的是得老天眷顾之人。” 乌雅难得大大咧开了嘴道: “那是当然。” 封印器灵是一件很费时的事情。雪非布下阵法、开启结印之后即便抽身而出。因为雪域被封实是自愿,所以后面便可仍凭阵法自行运转、由雪域主动配合成事。 雪非立在禁制之外注视雪域被掩在茫茫雪色灵雾中的身影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与他相距不远的流焰先前每每对他怒目而视,此时倒不再分来半丝眼神,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生怕出了半点纰漏。 夕言见雪非神情萧索,对这名雪精族长大有好感的他不由上前搭话: “雪道友此举,想必绸缪许久了,另弟定能体会你一片良苦用心。” “……还要多谢夕道友有大力相助。” 雪非低头为礼, “日后,舍弟便要拜托道友照顾,雪非没有什么好答谢的,只一些雪原阴寒之气凝结而成的幽冥寒砂或可对道友有所帮助,请不要推辞。” 这几乎是意外之喜,幽冥寒砂本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只闻大名少有人真正见过,无论用以辅佐修炼还是拿来炼器都是绝品珍宝,夕言当然不会推辞。而且严格说来夕言这回是占了便宜的,带有以雪精为器灵的法器在身边,对他的修行会有莫大助益。由此,于情于理夕言都必然要给雪非一个承诺。 “雪道友请放心,夕言虽然修为不高见识不广,却也会力保另弟平安。等他日若有了机缘,助另弟以器身修成大道夕言也很是愿意的。” 雪非得了他这一句,终于有了点笑意,低声道: “雪域这孩子就是太过倔强,认准了就不回头。如非这样,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其实流焰也没什么不好,只可惜他与雪域天生属性不合,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幸好有道友愿意相助,也是他们俩的造化。能跟在迁云宫少主人身边,雪域的前程我足可放心了。” 听他言下之意,对迁云宫很有些了解。夕言大感意外,问道: “你知道迁云宫?” 他这个主人对此处的来历都了解得肤浅得很呢。 “听前人说过一些。要知道我们精怪一族修行缓慢,在这修仙界呆个千年万年都不足为奇,自然对一些久远的传说事也比人类修士记得久些。” 这倒是有些道理。夕言连连点头,雪非不知是否看出他心中之意,微微一笑继续道: “五千年前,迁云宫在这修仙界可是大名鼎鼎,几乎无人不知呢。迁云宫主当时不顾他人侧目,与一众异类修士交好,甚至屡屡出手相助妖修、鬼修等非人类修士,还与魔界来人相交颇多,很是引出些纷争。不过迁云宫主修为绝高,处事也光明正大毫不作伪,因而无论是在人类修士还是异类修士中都有极高的威望。至他飞升而去,迁云宫便隐迹了。没想到今日有缘得见,雪非之幸。” 原来还有这样大的名头?夕言咋舌不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微星脱困(一) 于迁云宫的来龙去脉和过往佚事夕言本身也不十分清听雪非说道,于是大有兴趣起来。再一联想到先前意外出现的灵,心头微动――去向她打听,定能知道更多。但也不是现在,当然得挑个没外人的时候。 封印还在继续,在场中人皆是修行之士,数天转眼而过倒也不觉得不耐。相反夕言对这场封印器灵的祭炼还十分有兴趣,必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仔仔细细地看完这整个过程,而人类修士中懂得这一手的可不多了,还尽是些修为高深的老修士们,个个辈份极高身份贵重,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攀得上交情的。 这个过程对于被封印的雪域来说应该不那么好受,但小雪精竟然能忍得住一声不吭,夕言佩服之余也知道这是他决心坚定所至,从另一方面来看也可算作是对自己情人的感情深厚到足以忽视这样的痛苦。反而是流焰站在禁制之外表情扭曲得多了。好在经过这几日他也想明白了其中因由,对雪非视而不见之余倒是没有多生事端,只一门心思盯紧场中变化,当祭炼一完成,夕言刚打开禁制流焰头一个冲了进去。 这时候也没人想要跟他抢,只看流焰小心翼翼地捧起封印了雪域的那串手珠,十二颗晶莹剔透的冰蓝色珠子串成一个圆,被流焰紧紧拽着。 “好了,你再看也没有用现在肯定已经耗尽了力气,陷入体眠之中。如果你想早点见到他,最好还是把它给我。” 雪非毫不留情:走上前去向流焰伸出手,语气无比冰寒。由此可见这个人虽然决定成全自己弟弟与面前烛石精的性缘心里仍是不快的。想来也是常理,任谁被人抢走心爱的弟弟都不会太高兴,何况还是以这种让人万般无奈的方式。 流焰手上一紧,看上去想么,但还是忍住了。对手里珠串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交到雪非手里。 雪非闭上眼立片刻轻摩挲一下珠串,而后转手递到夕言面前: “夕道友,希望你能善待他。” 果然不出所料。夕言也不推辞事上小雪精呆在他身边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对他还是对雪域来说都有利。不过这也算是人家雪精一族送了份大礼给他,还是必需要有所表示的。 “雪道友请放心。在下会好照顾另弟地。” 说着意有所指地瞅一眼站在一旁紧着这边地流焰想有这个人在。哪里还用自己照顾小雪精?充其量自己也就是个扶着小雪精修行地人罢了。顺便借小雪精之力提高自己修为。也算得上是两方得利。 雪非出珠串后当即离开了。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夕言知他心中复杂。再则在此处也着实耽搁了太久雅商量着打算离开此地。 雪非派人送来了承诺给夕言地幽冥寒砂分量不少。好东西入手夕言当下决定花上数日将青溟和百幻再次祭炼之后便继续上路。当然。祭炼法宝地好地方迁云宫里可不缺雅也正好趁此机会着手吸取部分天火。以巩固自身修为。 迁云宫面积庞大构造奢华种精巧地建筑除了景致美妙还兼有不同用处。单就修炼之所便筑有五座。分别按五行方位坐落。由一道完整迁入地灵泉供给灵力用不同属性地灵晶进行转化。使这五座修炼场构成一座小小地五行相生地阵盘。使整个迁云宫灵气循环不止生生不息。充裕程度不下于那些天生灵脉。除此之外宫内还设有专门地炼器坊一座、炼丹房一座、藏书楼一座、珍宝坊一座、灵药圃一座、异兽苑一座、静水湖一个、花厅厢房无数。再加东、西演武场。南、北赏花苑。还有前庭、正殿、中庭、主人所住地卧云楼、侍从所住地群星院。和地下可总控全宫地中枢密殿……单是看其面积和建筑群已不下于一个中型门派。这还只是外苑! 夕言在经过灵地简单介绍之后连连咋舌――上一次进来他一心想着收取此宝。并没有仔细了解其内里。如今才知这是怎样地一座庞然大物。足以让他惊叹不已。 我乌雅径自挑上了占据火位的修炼场,带着流焰进屋关门收取天火去了。雪域则被夕言送进了水相的那一座修炼场,在里面受着水属性灵气滋养,以期早日凝神化形。夕言自己呢?却是还有些事情不得不先做的。 “少主,这里几位便是老宫主留在宫中负责外苑的下仆,今日特来向少主见礼。 ” 灵下手一溜站了七人,此时皆随同灵向夕言拜下。夕言坐于正殿主位之上,虽不太习惯,却也知道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日后自己是此间主人,当然得有做主人的觉悟。阶下所站除了外苑总管渠灵,还有两名自己的熟识,一是动来动去没个定性的雾鬼――这家伙也在外苑司职,倒是不太出人意料,另一个却是当初引他上了琳琅山的赤瞳,此次再见比上一回沉稳得多也规矩得多,不过从那双眼中,夕言依然能看出他的本性依然是早前自己见到的那只有些呆头呆脑大大咧咧的妖。 除开这两个,余下的五个当中还有两名妖修、一名灵修(失去了肉身专修元灵的修士)、一头开了灵智的异兽和一名鬼修(通常为修士死去后转而吸取至阴鬼气进行修炼的修士,与灵修略有不同)。 夕言还是头一回看到灵修与鬼修,不由多看了两眼,寻思着这截然相反的两名修士是怎么同处于迁云宫中的?再加上妖修、异兽和一个不知所属的大总管,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前任的迁云宫主可真是给自己留了不得了的东西呢。也幸而是自己,若换了别的修士到这里怕是位子还没坐热呼就要忙着收妖降鬼了。 后面灵又依次说了各人在宫中的司职,夕言一开始就被震在那里走了神儿,也没听得分明,只知道这七个是负责迁云宫外苑一应事物就是了。想来内苑还另有他人,不过现在夕言功力不够那内苑什么时候能召出来还是未知呢,便不去想它。当灵问他对宫中七名从人是否要做些改动时夕言只管摇头,反正他们做了千百年了,倒是比自己这个才冒出头来的少宫主熟门熟路,哪用得着自己指手画脚,夕言也就乐得偷懒,自个儿钻进炼器坊里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微星脱困(二) 过再次祭炼后的青溟和百幻与先前自是大大不同了。再那样寒光逼人,淡如烟薄如雾,几乎要化在空气里,只有当它临身之时才能感受到其中阴冷冰寒,彻人心骨。而百幻呢,除了加入大量幽冥寒砂之外,夕言还将上一次没有能力熔炼进去的星纹墨晶全部放了进去――直把百幻炼成了十足凶器,背地里阴人的绝佳上品。 夕言伸出左手动动手指,肉眼看去那只手上空无一物,只有向光时偶然闪过的一道银蓝能看出些许端倪。 自然,一次祭炼可不仅止是把好材料添进去就算数,夕言还将其内里所嵌阵法也统统改动一番。以他今时今日的眼界修为,当年的阵法实在有太多可以修正、添加的地方。 而大变模样后的两件法宝究竟会有多大威力呢?反正夕言是信心十足乐得笑的了。 施然出了炼器坊,灵静立堂前。夕言随口问上一句,才知已过半月有余。乌雅还未出关,夕言独自去了水星殿(水属性修炼场),欣慰地发现雪域竟已能凝形而出了。见了夕言,小雪精微微曲身,轻声道: “多谢少主相助域,雪域感激不尽。” 夕言一愣,侧眼见灵站一旁目光柔和地望着小雪精,便明白了,大约在他出来之前,自家这位总管大人已经来探视过一番了吧。不过小雪精这是把自己算作迁云宫一员了?好像大有在此安家的打算呢。 也好,自己答他兄长照顾他,放在迁云宫里也算是有个落脚地,而且这里虽然没有他的同族,不过别的精怪妖类还是有的(应该说除了他这个少宫主以外都是吧?),与他做个伴便不显孤单,对他的修行也有好处。最最重要的是――只要小雪精在这里,那个烛石精肯定就跑不掉,他不跑乌雅收完天火后修炼时带着他一块儿会占上不小的便宜呢,真是怎么想都合算! 夕言眯眯笑着打着小盘,引了雪域一同坐到水星殿的静室中开始打坐恢复半个月炼器耗掉的灵力。 有了雪精在身边果然就是得利,夕言明显感觉到灵力的恢复比以往更加迅速而精纯,自己身体里的阴寒气息几乎是在欢呼着奔腾――以往自己打坐的时候它们可没这么兴奋过。当然,和乌雅双修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那根本不是打个坐可以比的。 夕言脸上一红。差点自己把自己从静心凝神状态里踢出去。忙忙地收拢心思再不敢乱想才又回到正轨上来。却没发现一侧小雪精悄悄掀了一只眼皮儿瞅他后抿着唇作正一本经样。 又三乌雅才心满意足地收了功出关。夕言一早得了动静。就在门前候着了。看到高挑俊美地青年从火星殿里迈出来时眉目含笑地样子。就是知道这一次他收获不小。也很是为他高兴。当着人面自然不好表示地太明显相互交换一个眼睛也足够甜蜜。 乌雅出关第一眼看到夕言亭亭而立淡然微笑看向他。眼便再也转不开了。何况他是个没什么顾忌地果不是考虑情人面皮薄。定是要扑上去好好亲热一下地了。现在虽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可凑到近前显摆一下自己闭关所得总是可以地。于是这一个早上。两人便一个说一个听。直到灵前来请示何时动身。 “动身?对。是该走了。” 夕言略一考虑头询问乌雅: “我们在此间也耽搁太久了。不如这就走?” “好啊说了算。” 乌雅向来不在这些事情上与夕言争,自然他怎么说怎么好。 走便走了并不需要收拾什么。雪域还要不段时日的静养以稳固刚凝出的形体,便让他留在了迁云宫里焰自然也是陪着的。抬腿出了宫门,也不见夕言作什么手势,诺大的宫殿便如云影一般消散,再无痕迹。乌雅笑道: “这倒是方便,走哪儿都把自家洞府带着,不愁日所居无所处。” 夕言心情极好,便难得接了茬与他说笑: “对极对极,所以说,日后你住得舒坦与否可就着落在我身上了,还不赶紧来讨好讨好?” 乌雅哪能不知他高兴,嘻笑着扑过去蹭一蹭又抱一抱。正玩闹间,便见一个陌生的少年出现在不远处雪地里。茸茸的银发打着卷儿,看上去毛呼呼的。眼睛大得离谱,整个儿跟夕言最初见着的雪精宝宝们神似至极。猜都不用,定是雪精家族出来的了。看着这一个,夕言不由感叹,这些精精怪怪们先别管修行资质如何,单就看这先天的长相,那也是得了老天爷眷顾的。 雪精少年有些腼腆,眼神儿四下溜着,像是在找什么,结果自然是没找着的,微带失望。夕言与他搭话: “你找人?” 心道这该是雪域的弟弟吧?肯定是来找他的。 少年却摇头,只道: “雪非大哥让我来给两位带路。雪原上不易分辨方向,那挪移阵不好找。” 雪非果然是心细,想得周道。或许也存了些感激他们照顾他弟弟的情份在里头,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夕言仍是大大满意的。 踏上挪移阵的时候,雪精少年又巴巴地递上来一支玉简: “这是雪非哥哥送给两位的,里面是族里流传下来的一部分微星带星图,不是很全,大多只是附近的,希望对两位能有帮助。哥哥还说,最近是微星带难得的风平浪静的时候,每年只得这两个月最易通过微星带。现下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两位动作快些应是能趁此机会通过微星带的。” 夕言探入神识一看,发现这份星图比他想象中要精细广阔得多,他很轻易便能找到原先自己得到的星图上的其中两条星路。另外的大部分则是自己星图上所没有的那片空白区域中的星图,甚至每颗星旁边还有简单的标注,写明了其上蕴含的天材地宝与特色、危险。有了这个,夕言便能很容易地回到原先的星路上去,或是自己走一条新路,大大缩短了行程。 夕言心中一动,看到表示流华星的那颗星点在其中闪烁发光,神识一动将其从星图中抹了去。如此一来,希望这里的小雪精们能够继续过着不被人打扰的生活。 第一百九十一章微星脱困(三) 尘星是临近微星带的一颗大星球,也是出入微星带的,修士众多。 与微星带以外不同,此处修士的平均境界水准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如果说微星带以外还是旋照期修士当道,结丹期走出去都要被人仰视的话,那么到了这里你就会发现结丹期真的不算什么,大街上随手抓都是一大把,不多的旋照期也只能充当跑堂、小二、车夫仆役之类的小角色。而放眼一望,元婴期也并不像外面那样稀罕,虽然零星一些,可一条街上也能找出那么五六个来――这才是真正的修仙界主流区域! 这一日,望尘星吉西城挪移阵走出两名年轻的修士。此处挪移阵相比起东明城和方南城挪移阵来说要冷清一些,皆因它只与微星带相联。除了进出微星带的修士,少有人走。大约一个月左右会有一队商队从此通过,个别修士结伴而行的却是少数,有也是修为极高的,好比现在出现在吉西挪移阵中的两人。 从外表看去两名修士都极为年轻,其中身材纤细的那一个还仅仅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但两人的修士不容人小觑,同是元婴期的修士,为他们吸引来不少注意力。 高大俊美的青年身着暗红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绣有复杂火焰图纹的巴掌宽腰带,一头墨红色的长发用金色发箍随意束在身后,张扬着不凡的气势。 纤细清秀的少一身水蓝色束身长衫,墨黑长发被一支白玉簪松松地挽了一下,再披落到肩上,文秀俊雅,温润如水。 如此出众的两人都是婴修的高阶修士,自然是让人侧目的。走出挪移阵后蓝衫少年抬起右手抚了抚被风吹起的长发,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在他手腕上熠熠生辉。 “乌雅,你看这城市,和我们以前所过之处完全不同。” 夕言美目盼兮,入眼漫天漫地的。黄色的房屋层或两层,有上行的坡梯也有下行的,看样子地面以下还有一层。平平的顶沙凝筑的墙,带着深深的褐黄色。窗很小,四四方方跟孔洞似的,倒是开得少约是为能透气方便。街道也不宽,还算平整,也是泥沙辅就,没什么起伏。空气干燥,带着沙的气味,抬头望连天都是黄灰的颜色。见不到绿的鲜嫩儿哪儿都是火红的、金黄的、银紫的,浓墨重彩;或是灰黑的、褐黄的闷阴郁。 夕言见惯了飞檐斗拱、梁画栋,看惯了鲜绿柔粉、精巧雅致怕身陷困境也多是景色迤逦之处,何时到过这样粗犷的城市?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一双眼左右溜着不安分。 乌雅自是见多广不以为奇。他地心思全放到夕言身上了。一看到身边人睁大了眼张望。跟先前见过地小雪精宝宝们一样可爱。直想把人揽进怀里好好揉一揉。嘴角更是不自觉地划出一个明显地弧度。 “这里已经过了微星带。往后你还会到更多更奇地地界。不但民情风俗不同、景物各异。连人也是大大不同地。” 不用乌雅多作解释。夕言其实已经看到了。对面走来一对个头高瘦地男女。金发红眼。皮肤微带青色。夕言开始以为是妖。还大是惊异为何此处妖可以正大光明混迹于人类修士当中?后来才发现那哪里是妖。分明就是人。只不过模样与自己等人大不相同罢了。除了这样地。还有雪肤蓝眸、灰发黑皮之人。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夕言算是大开了眼界。 “乌雅。你看。好高!” “乌雅。那个也是人类修士吗?怎么会长成这样地……” “乌雅……” 乌雅虽然很享受小情人难得的真情流露,可此时此地却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地方――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他家可爱的小人儿身上,意图不轨!(话说,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肯定是乌雅大少爷自个儿的臆想并强加于旁人身上罢了,不过很明显,这种事情被爱情迷住了双眼的人是看不清的,也没人敢去提醒他。) 于是,乌雅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小乐趣”,而选择把自家宝贝看住、藏好,以免被人觊觎。 “言,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夕言此时兴奋劲儿稍稍平息下去,才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好意思,脸庞微微泛起一抹淡粉,努力用平常声音道: “那,那我们去找家客栈吧。” 吉西从外表看上去灰扑扑、平坦坦地毫无出奇之处,但这个城市其实也是极为庞大的。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屋子都建得不高,所以那些本应向上方拔起的楼宇就被人平摊在了地面上,使这座城市的面积大得有些超乎想象。 城里的小巷弄堂如蛛网遍布每一个角落,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很容易在迷宫般的巷道里被困住转不出来。现在夕言就被乌雅拉着手,在这样的小巷子里穿行。乌雅看上去很有自信,往往在转角、分道时都不用怎么考虑。三转两绕,把夕言给带到一条还算繁华的大街上。 夕言刚刚才被四面八方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迷宫小道”弄得头昏脑涨,不经意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出了那个可怕的地方,于是对领路人的敬仰之情凭空涨了不少。 “乌雅,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啊?” 夕言趁着乌雅抬头打量招牌的间隙巴巴地问,乌雅嗯了一声,随口答: “以前来过。” “跟你家长辈来的?难怪你见到那些模样奇特的修士半点也不吃惊。” 夕言其实也不过随口一问,乌雅却忽然一愣,回头瞅他一眼,似笑非笑: “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要说到奇特,我倒觉得你先前见到的那些可还算不上。 ” 他嘴角一扬: “那些人再怎么说,也都还是‘人’嘛,实在没什么特别。要知道,这里可不单单只有‘人’而己。” 乌雅说得小声隐晦,夕言听得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被乌雅牵着手带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 第一百九十二章无题 间里的摆设十分简单,一桌一床一椅,虽然这已是店一间。倒是壁上的禁制阵法布得精细周全,让夕言眼前一亮。细细地揣摩了一下壁上禁制,夕言感叹: “真厉害,没想到这里一家小小客栈也能布出如此周全的禁制来。没有高阶上品的法宝全力轰击怕是打不破这里的禁制。” 乌雅混不以为意,道: “如果这点都做不到,哪里敢在这里开客栈。这地方,可比你以往所呆的地界儿乱得多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听上去你就遇上过乱子?” “呵,想也知道。此:来往人物混杂,没几个是安着好心眼儿的。再加上离魔界、妖域、仙界的交汇处太近,时不时就会有越界而来的出现捣个乱,还能太平得了?” “不是说各界都设有封印允许互通吗?” 夕言对这一修仙界秘闻知之不多,于是不耻下问。乌雅便拉了他在唯一的床沿坐下,细细说与他听: “传说微星带是上古时、魔、妖三界相拼时的主战场,我想你听说过吧?” 夕言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那时候权当故事听了,没太在意。 “莫非传说竟是真地?” “是不是真地不知道。不过一部分却是可以肯定地。传说中不是说几界大神通者相拼斗时动用了庞大地力量而使此处空间扭曲形成了不少地裂隙吗?这一点倒是确有其事。” “你是说……有大神通者在这里打了一架?” 乌雅一时无言。扭头看看夕言。却发现那家伙正咧着嘴坏坏地笑。说出地调皮可爱。当下便知这个坏小子故意逗他呢。遂扑过去到身下使劲儿挠几下: “逗我。啊?什么时候学会做这种坏事儿了?” 夕言身子不如他健硕。被压得动弹不得。咯咯大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嚷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说这里有空间裂隙对不对?别挠了!” 乌雅哼哼着,也觉着差不多了才把人拉起来,搂到怀里好好理了理那一头墨色长发,顺便嘟哝一句: “我还是觉得你本来的发色好看。” 夕言翻个眼白给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何如此,我可不想被人惦记上。” 好吧好吧,虽然乌雅大少爷向来对自己很有自信也并不愿意让别人觊觎他的宝贝,何况还是夕言这种独一无二的至宝。 “喂快接着说,还没说完呢。 ” 夕言现在对乌雅可十分不客气,拽着男人的一偻红发又拉又扯。 “是是是,知道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乌雅亲昵地抱着夕言继续说: “嗯,那空间裂隙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微星带边缘的地方只不过位置极为隐秘,而且也并非一层不变以少有人知。就算有偶然发现的,也大多被卷到了他界得再回来。” “听你这么说,如果找到这些裂隙就可以通过它们到达魔界、妖界甚至……仙界?” 夕言不禁睁大了眼是这样,那他们这些人还修什么仙求什么飞升啊,直接过去不就成了? 夕言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心绪,乌雅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好笑道: “你以为那是什么?一道门?随随便便就可以过去了?功力不到一定程度的,不要说能不能找到那些裂隙,就是通过时的撕扯之力也能把人整个压得粉碎。况且你以为那三界会放任这些裂隙不管吗?别的不说,仙界那些家伙是肯定不会同意让实力不够的修士走这条‘后门’的,在他们眼中,没有经过天劫飞升的修士也就如同蝼蚁一般,没有资格与他们并立于世。所以,我敢肯定通往仙界的那道裂隙定是被不知多少层的禁制封印住的,不会让这边的修士通过它登入仙界。至于妖界和魔界的裂隙嘛……呵呵,听说在微星带附近失踪的修士也不少了,还时时耳闻有妖魔出世,大约也不止是捕风捉影?” 夕言听着乌雅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不过既然是这个家伙说的,那一点点的不对劲便不必太追究了吧!夕言转头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转而对乌雅的如数家珍好奇起来,直觉这家伙肯定还知道点什么内幕,说不定他就知道哪道裂隙入口的位置呢,要不要再追问一下?夕言举棋不定,神思不由恍惚了一下。而就是这一下,也被某个有心人抓住机会上下其手起来。 “喂,喂喂,乌雅!” 夕言回过神来时惊觉自己的腰带已不翼而飞,衫子就那么松松地散了开来,露出大片肌肤。 夕言脸上一红,随之而来的是手忙脚乱――忙着把某个不安份的家伙隔离到安全距离之外,顺便再把自己裹裹好。 乌雅觉得有些不满,他可是想了很久了。先前因为身处险地一路上他都忍着没乱动,这回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夕言还要拒绝他?于是手上使劲,两人给缠到了一块儿。 夕言终于认清了眼下事态并不受他控制,而面对情人的求欢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那么不情愿,因为从中获得快感与好处的可也有他一份儿,他只是…… “雪域,雪域!” 就看一只修长的胳膊努力从纠缠中挣扎出来,在半空挥动两下,一团白光过后那只胳膊上的珠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屋子正中立着的一名银发少年。 但看雪域一脸无辜地望着床上的一片混乱,乌雅差点呻吟出声――他可完全把这茬给忘得一干二净。 夕言从乌雅身下费力地探头出来,狠狠吸了两口气。所以说嘛,并不是他狠心要拒绝,只是不愿意让别人全程目睹罢了。 不过喘息之机也不过一刻,乌雅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或者说是雪域主动提醒了他: “其实,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真的!如果流焰在这里的话,我就只会看他,旁人都不会注意的啦!” 乌雅眯着眼盯了他好一会儿,银发少年笑眯眯地也不着急,果然乌雅抬手甩出一块火红的烛石: “带你的人走远点!” 烛石落地成了流焰,揽过雪域捏捏他的俏鼻,宠溺之情不言而喻。眼看两人出了房门,还好心地将门关得严丝合缝,乌雅怪笑一声,冲向等待已久的“美食”。 第一百九十三章高调(一) 不论屋里春光荡漾,出了屋门的那两个又有哪里可去流焰还是只能选择把小情人带上了房顶,一同观星赏月顺便给脚底下的那两个“把风”? “流焰,你看那儿,这就是书上所说的灯火辉煌吗?” “嗯,小域还是第一次见到吧。” “是啊,在流华可没这样的地方。” 流焰望着雪域兴致勃勃的侧脸,踟蹰了一下,轻声道: “小域,你,会后悔?” 雪域转过头来,正好看到焰脸上的一抹无奈,兴奋之情从他脸上退去,静静地摇头,把流焰的大手抓过来,两手交握在一起,认认真真地说: “我不会后悔。虽然有时候也可能会想念哥哥和族里的兄弟们,但是唯一能让我害怕的事情就是要与你分别。现在这样很好,真的。你看,我们现在可以不用分开了,也能靠得这样近,而不必担心你会弄伤了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少主是个好人,哥哥挑中他一定是仔细考虑过了的,他不会害我。” 一提起雪非,流焰依旧心不乐意,哪怕知道他其实是为了雪域好,可就是忘不了当时他逼迫雪域作决定时的狠绝。雪域又哪里会不知道男人的心思?无言一笑,环住他的腰把头靠过去: “焰,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迁云宫,真是个好地方呢。” “嗯。只要你喜欢。们就呆在那里吧。我看那位少宫主为人不错。天赋也很好。他承了前代宫主地衣钵。天份也该是很好地。再说。还一个天资不凡地在他身边只要他们联手。日后前途必然远大。” “你倒是什么都盘算好了。” “那当然。要保你万无一失。自然得点。” 月光如水。照得一对有情人分外浓情密意。 与此同时。在客栈斜对角地一家酒楼里。一双眼注意到了这两个屋顶上地外来。 说起来修仙高来高去也惯了欢在屋顶上来去地并不像凡尘世俗间那样少见。也因此。修士们在注意外间动静时都会下意识扫一眼屋顶上地情况。现下注意到两人地。就是一名结丹末期地女修士。此女容貌不是绝色。也能算得上漂亮。再加上佩戴地饰尽不是凡品。衬托出她地气质当得“高雅”二字。此时对屋顶上突然出现地两名出色男子不由多看了两眼。更见其亲密举动不断。微微惊讶。 “芷丫头,在看什么呢?” 上一名老出声唤她,不急不徐的声音让女子一惊不迭地起身肃立,恭敬地答道: “回师叔,晚辈只是看到对面屋顶上有两个人,感觉有些古怪才多看了两眼。” 被称作师叔的老显然对这个师侄女很是宠爱,闻言起身往窗前一站然看到对面亲亲我我的两人。 “这是……” 老细细打量两人之后微皱起眉头,想了想,忽一击掌: “对了,原来是器灵!”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俱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器灵?器灵在修仙界几乎只是传说中的珍宝么这随便出来大街上喝个酒就给遇上了呢?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眼,只是碍于老在场才强自压下冲动可眼神儿却是管不了的,老向着那个方向溜。 老很是惊异飞快地掩去眼底一抹喜色,回对在座小辈们正经道: “那银少年乃是器灵当世少见。而且已能凝出实体,可见其修为不凡,本体定是件难得的好宝贝。尔等今日也算是有眼福,就不知为何人所有?” 老的最末一句话语调有些微妙,手下晚辈当中有一个很有些眼色的忙忙接上一句: “莫不是哪位前辈在侧?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老瞧他一眼,赞许地点头应道: “也好。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冒冒然涌过去恐人家不喜。不若你先去递个贴子,礼数周全。” 得了令的男修士掩不住眉目间的喜色,当下就退了席急匆匆去了。老自然又坐到主位上,推杯换盏,重新热闹起来。但是各人心底下多出来的心思,与先前到底是有些不同了。 被派来送拜贴的男修士直直到了客栈门前,也不找人打听,翻身就上了房顶。本来这样明目张胆地在人家屋顶上窜下跳是很失礼的行为,可眼下正激动的人哪还能顾得上那个?整一整脸色,对搂在一起打量他的两人一拱手: “两位请了。” 事实上他在楼下冲着上面张望的时候流焰和雪域就注意上了,不过是懒得搭理――正浓情蜜意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人都不会乐意的。也因此,现下对着这不识趣的家伙,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流焰淡淡地扫过去一眼,哼了哼不说话,雪域更是把头埋进流焰怀里,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那修士好歹也是结丹后期的修为,离着元婴不过一步之遥,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当下暗自咬牙,却又碍于长辈交待的任务实在重要,而且面对的又是少见的器灵,少不得得把这口气给忍了。于是又道: “在下琼英派门下丁轲,奉师叔离境老人之命前来拜会这位器灵兄弟的主人,还请代为引见。” 丁轲的目光一直盯在雪域身上,言下之意自明。流焰十分不爽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用明显有所图谋的眼神打量他家宝贝(当然背着他也不行,再则说就算他愿意带他找人,下面屋子里那两个现在计正打得火热,这时候去打扰他们不是典型找抽的么?夕言会如何还不好说,可那个姓乌雅的家伙真要起疯来,可不是好玩儿的。流焰自认自己决不会去做那种傻事。便冷睇丁轲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他们正忙着呢,计没时间见你。” 丁轲的脸皮了两下,也不在意流焰的冷淡,还摆出一张笑脸在他们不远处坐下来,很是自来熟地搭起话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高调(二) 那个姓丁的具体说了些什么,流焰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个印象就是这人特别能说,耐性还出奇的好,没人理他都可以滔滔不绝说上半天,最后还是雪域脸皮薄与他搭了几句话,那可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拴,直聊到天色破晓,对方才尽兴离去,临走留下一张玉碟,请雪斌代为转交。 雪域拿着玉碟,一回头便见惜人满是不快的脸色,忙问: “焰,怎么了?” 流焰可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不乐意他听一个陌生人讲话听得如此出神,他可不是小气的男人。不过虽然对方的确言谈风超而且知道不少新奇异事,可是雪域这么轻易的就对人类修士放下戒心可不好对,怎么可以这样轻信他人呢?当然得好好教育一下。于是酸溜溜的男人瞪着眼一木正经起来, “小域,那名人类修士与我们初次相见,你可不能与他太亲近,要知道人类修士心眼儿可多,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骗了的。你又是第一次出来,你哥哥不在身边,我更得好好保护你,你自己也要多注意才行啊。像刚才那样一下子就与人谈笑,真是太没防备了。” “啊,是吗?我没有想要相信他啊,只是听他讲得有超,我都不知道那些事情,就想多听会儿。下次我会注意的。焰,你对我真好!” 雪域笑眯了眼,挨在流焰身边儿蹭蹭,高出他一个头的大个子顿时心满意足什么不快都丢到脑后去了。 两人也不怕招人眼球,又亲昵地亲了一会儿,才手拉手跳回院儿里去。 诂计着屋内的动静已经停了,雪域趴在门边儿听了又听,没声响。想也是,这房里都设了精细的禁制,要能听到才真是见鬼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雪域抿着嘴儿偷笑几声: “现在怎么办?叫他们起来?” “双修也是一种练功吧,受了外力干扰可能不太好。” 流焰迟疑着,心道日后自己两人的幸福可还捏在人家手心儿里呢,要是把人给得罪了,雪域家那位少主子倒还好,自己顶头上那位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物。想来想去不保险,赶紧把起了坏心眼儿的小人儿拉到一边看好,怕他去招了麻烦,以前也没见他有这么淘气的啊7 两人正小声说着呢,这边儿房门开了,乌雅镡披散着头发站在门里,随意捡了件衣衫松松的套着,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顺口吩咐: “叫店家抬个浴桶来,准备一桶热水。” 这浴桶热水什么的对于修练之人来说倒真是小事一件,不过乌雅镡吩咐得这么顺口,却是让流焰撇了撇嘴。不过人在屋檐下嘛,还能说什么呢7倒是雪域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为谁准备的,立刻转身唤人去了。若是乌雅镡给自己叫的他怕还不那么上,不过夕言却不一样,那是自己日后的衣食父母啊,当然得好好照顾着。再说,自家少主性子也好,对自己更是很不错的,雪域也乐意兴他做些什么。 等乌雅镡殷勤地服侍夕言洗漱收拾停当,又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日头升得老高,流焰与雪域方得以获准进屋。 流焰瞧了一眼乌雅镡,明显的志得意满,修为更是有了让他都能觉察到的精进。反观夕言,虽然看上去有些懒懒的,可身边溢出的灵力也越发精纯浓厚了。看来这双修之法果然非同小可,人类修士还真是占便宜呢。 流焰不无羡慕地想着,一旁雪域则掏出丁轲送来的拜贴递到夕言手里: “少主,这是昨晚一名修士送来的东西,说是请您过目。” 有人给自己送东西?夕言十分意外,接过一看,长篇累牍的费话,也只表明一个意思:有一个名号离境老人的修士想要前来拜会,或是请夕言一行到他那个什么琼英派去作客。 夕言只觉得莫名其妙,一个根本不认识也从未见过面的人想要与自己这个无名无号的初来乍道的小人物结识,怎么想怎么诡异。不过事出总得有因吧7夕言仔仔细细问了雪域流焰两人来使的言行之后,恍然明白过耒,原来对方根木就是冲着雪域这个器灵而来的。 能一口叫破雪域身份的修士可谓见识不凡了,就算不是修行日久的前辈高人,也必是曾见识过器灵的有识之士,再不济至少也是个元婴期吧。又是在木地有根基的,一联想到乌雅镡对此地的介绍,夕言直觉对方是在打雪域的主意。 一看到夕言蹙起的眉头乌雅镡就不爽,当下抽过那块玉碟扫了几眼,冷笑着丢在桌―上: “这还真是运气好呢。” “都有人要欺负到头上来了,还叫运气好?”夕言白他一眼,招得乌雅镡心里一荡,慌忙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讨人欢心: “我是说,有了这事儿,我们要找走散的那两个就好办多了。” “你是说…” 夕言狠狠摇头: “不行,我可不想跟这种居心叵测之人打交道,更别说要欠了他们人愣了,我宁可自己去打听。” “言你想到哪里去了,你看我就只有这点脑子吗?只能想出这种办法7你也太小看我了啊。” 乌雅镡大呼冤枉,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们这么没头没脑地找也难以找得到人,这里可不是个小地方,当城池就有百八十座,来11修士众多,就算他们到了这里也不一定能遇得上。所以,与其我们劳心劳力地去大街上碰运气,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更好。” 夕言偏头想了想,好像有些明白了,随即一皱眉: “可要是对方势大又怎么办?我们虽是不怕什么,必竟只有两个人。” “谁说只有两个的?” 乌雅镡扫一眼雪域和流焰, “那不都是人手?且我们又不是要去与他们硬碰硬,只要我们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见机行事嘛。” 夕言终究不太放心,又叮嘱一句: “我们还是真打听清楚了再决定,不要日后麻烦缠身走不掉。” 乌雅镡半点也不担,,拉了他就往前堂走 第一百九十五章高调(三) 出得门来,外面日头正好。天干物燥,风沙依旧,乌雅谭的兴致不知为何高涨如斯,嚷着要带夕言在城里逛逛。夕言知道些许他的心思,笑笑点头应了,两人自顾着在大街上溜,雪域也不像前一日那化化为串串,只是让其跟在身后。 雪域自然是高兴的,流焰又能说什么?当然得陪着,于是一行四人便那样招招摇摇地晃荡了过去。 这一路上引了多少人侧目还未可知,不过四人逛得还算开心倒是真的。过了微星带之后的修仙界与先前经过那些地方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奇珍,听过的、没听过的异宝,还有知名的、不知名的丹药法宝护甲丁功法…林林总总不可尽数,很是让人开了回眼界。便是乌雅镡也连连赞叹此11货品之齐全,实在少见。 ‘那当然了,此地南来北往修士不少,带来的东西也不少,见识再广的人也不敢担保自己能把这里的货认得全。头几年耒了个自号万珍阁主的,也没能全叫出名儿耒。” 说话这人是一名结丹后期的修士,修为还算精深,不过比起面前的两位元婴前辈自然是大大不如了,因此话语里头不免带上了些殷勤的口气,必竞此地元婴高手虽非一两个,可也不是遍地都有,而且即便人家要买点什么,也只会进大商铺去,由专人服侍,什么找不到?才不可能到他们这些摆摊的地方来挑选呢。面前这两位不知什么原因有了这份兴致,虽然看得出是来看热闹多过采买的,也是个难得的亲近机会,对11这个散修来说十足珍贵。就算得不了什么好处,可也不能得罪不是7 “哦,这倒也是。” 乌雅镡似笑非笑在挑起一边唇角,随口问道: “看你对这里这么熟,知道琼英派山门在何处吗?” “琼英派?知道知道。他们山门离此不远,出城往东百里,有座飞凤山,便是他们的总堂驻地。两位前辈是去访友还是论道?听说琼英的离境老人昨日还到城中来了,前辈们要是早来一日当可遇得上。卦时怕是已回了山门去了。” “你怎知我们找的是他?” “莫非前辈是来寻离尘掌门的?那可不巧了,听说从去年开始离尘掌门就闭了生死关,说是不突破元婴后期就不出关。眼下,好像还没什么动静呢。” 修士越发恭敬,能与元婴中期的离尘相交者,修为必然不弱。眼前的两人虽然看上去年纪小到让h不敢置信,不过修仙者的外表年龄本就不太作得准,他又不可能探得清高一境界的前辈之真实修为,臆想之下当然是更为高山仰止。! 乌雅镡这一次却是真笑了,瞟一眼身边的小情人,夕言自然失笑摇头,拉了他走人。 待走得远了,乌雅镡凑到夕言耳边讨好: “如何?我一手套话的夫还算过得去吧?我可是举一反三的好学生?” 夕言忍着笑意板起脸耒,不紧不慢道: “嗯,还行。” “只是还行?不是很好吗7” 乌雅镡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依不饶,夕言虽知他是故意,却也终是忍不住了,笑出声来,乌雅镡立立刻得意得眉眼飞扬。 “好了,虽然知道琼英派不大,元婴期也只有两人,还有一人闭ll中。可是万一遇巧了对方正好破关而出,以你我实力对上元婴后期恐怕也是有难度的。 此事还要小心打算才好。” “言你放,,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只要我们占了地利,谅此事再如何也翻不了天去。” “地利?” 夕言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暗道自己还真是忘了这回事,终于放下心来。 琼英派静心阁上离情老人思来想去一晚还是决定把人请到自家地盘上来方好任自己施为。做过早课之后,就把丁柯唤了来。 “打听清楚了吗?什么来历?” “是的,回师叔,都打听清楚了。那器灵的主人是刚刚穿过微星带来的,只是路过,好像要去办什么事。没听说与这边的什么人有瓜葛,似乎是独行的散修。不过……” “恩?” “不过似乎同行的并不止器灵与那红发精怪,另外还有一人,似乎与器灵的主人修为相差无几,应该都是元婴期的修士。” 两名元婴期?这却是不太好办了。可是,也不是没有办法,端看如何安排罢了。师兄那里似乎还没有要出关的迹象,但是却可以叫上另两个帮手,再加上提前布置的地利,却也不至于失了手无论如何,那能化出器灵的法宝,又是没什么靠山的远来修士,即便失了踪怕也没人能找得出来,只要下手快一点干净一点。宝县是必定要到手才行,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了,你今日再去相请,必要请他们来飞凤山一叙。” “是,师叔放心,弟子一次尽力。” 丁柯满怀信心而来,谁知到了客栈却扑了个空。直等到天色渐晚,也不见人回。无法,只得第二日再来。 等到隔日,丁柯来了个大早,却不想仍然没有寻到人,说是天没亮就又走了。丁柯不由有些急躁。呆立片刻,扭头就往街上去。奈何城不小人又多,转了一天一无所获,倒是等来了离境老人派来催促的弟子。 眼看事惜不能再拖了,这次好不容易讨来的可以表现自己机会要是把差事办砸了,不说回去怎么被罚,日后再想出头可就难了。丁柯心一横,索性就呆在了客栈大堂里不走,打算等到人回来。孰不知,他此番举动,全都落到了暗处的一双眼睛里。眼睛的主人等他坐定确认再a会走后,如烟尘一般飘了开去。 “少主。” “回来了如何?” 身形有些缥缈的黑色人影1氐声答道: “那人守在客栈,似是准备等少主回去。” 夕言与乌雅镡相视一笑, “果然如此。” 乌雅镡挥挥手,道: “那就让他再多等一1吧,等得心焦了,才能显出我们的尊眚难请,自然不敢与我们多计较。顺便,也让那边准备得齐全些,才好一举成名,引人侧目。” 夕言翘起嘴角,轻叹: “你的心眼儿可真多,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古怪主意。谁要是与你为敌,不长出两个脑袋怕是不够的。” 乌雅镡权当这是称赞他呢,得意洋洋。 第一百九十六章高调(四) 丁柯明显不属于长了两个脑袋的那种聪明人,所注定了马雅此等奸人耍得团团转。 可怜的家伙当他见到一夜未归的夕言一行,眼睛都红了。 不过长久以耒养成的风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和城府还不至于让他失态,只是行礼的动作稍微僵硬了一些。 “两位前辈,终于,回来了。” 瞧瞧这话说得,硬得让人发渗。夕言抿着唇强压下笑意,贬着眼不说话。乌雅镡却是脸色和煦如春风拂面,搭着丁柯的手臂止住他行礼的姿势: “是丁道友吧?实在惭愧。,不知道友在此相候,不然定然早早回来。” 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来说,对1氐一境界的修士晚1这样客气的言语实在不多见,丁柯很是受宠若惊,早先那点不满自然再不敢有半丝外露,口气恭敬地将离境老人的意思转达一番。 “这样啊,” 乌雅镡微皱起眉头,看似有些为难。夕言看着他装模作样,暗地里翻个白眼,为对面那人默哀一下。不过当然,他不会去拆穿自家人的把戏的。 “原本道友相邀,又是此方地主,我等不该回拒。可是,我与言已经与人定下马上要前往瞰星湖一游,实在不方便临时改变行程。不若这样吧,我想虽派离境老人久居此处,对瞰星湖一地也定是熟得很了,我们约在湖边相会如何7听说那湖上景至出众,到时顺便请贵师叔与我等引介一二,不是一举两得?” 丁柯一愣,瞰星湖?那地方他的确很熟悉,离此城不远,不过和飞凤山是一西一东两个方向。从琼英派到澉星湖驾驭普通的飞剑,大半日可到。 丁柯抬眼打量眼前的墨红发色男子,此人虽然言语客气,不过,气势并不软弱,元婴期的威仪也混然天成,显然是个有城府的,不像是轻易能改了主意。那么,他所说要前往瞰星湖见面…说起耒瞰星湖也不算离得太远,还算是在本派的影响范围之内,只是偏了些,不过也总是比这两个外来修士占地利的。而且师叔那边定然另有周全的准备,就算换个个地方,不也是自家地盘7 丁柯想明白了,一点头: “那晚辈回去禀明师叔。” “慢走。” 丁柯1氏头一礼,匆匆离去。夕言与乌雅镡相视一笑,夕言筵: “以后怕是得称你为半仙了?” “何谓半仙?” “凡尘间称那种料事如神者就这么叫。” “啊?” 乌雅镡一傻,夕言呵呵两声拉了他就走: “快些吧,我们现在去,还得先做些布置才好。不然算计人家不成反把自己套了进去,岂不成了个大笑话?” 丁柯带回的消息并不能让人十分满意可也不是完全失望。离境转念一想,这样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元婴期的修士自有一份傲气,不若低境界修士那样可以招之既来。眼下人家提出的要求也不能算是很无札,反倒是这样正可显出对方没有什么别的心机伏笔,不然不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截了当。从这方面来讲,倒真是于自己的计划很有利了。而且那徵星湖也并不是太远,依然在自家可控制范围内,谅也不可能有太大变数。 “两位道友,意下如何7” 离境看看端坐于客座上的另两人,一名长相有些阴柔的三十许男子和一名块头颇不小的中年女子。那女子长得五大三粗,如不是身材曲线依然明显,几乎没人会第一眼分辨出她的性别。此时那名阴柔的男子还没开口,粗大女人先嚷起来: “哈,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占了地利,还怕两个小崽子翻了天去?” 阴柔男子出言附和: “方道友此话极是,听说那两小子年纪轻轻,想来也是修入元婴不久,就算不在贵派,要擒下他们凭我们三人也足以。何况还有离境兄请出的三才阵法器?只是,到时兄台心愿得偿,答应我们的” 离境老人满面喜也,道: “你我相交多年,姜道友难道还不相信我?答应了的东西事成之时马上交付。如何7=?” “离境道友的性惜我等最是信得过,此事就此说定。” 姜成玟垂目一笑,眼中那道诡异的光芒被深深地藏在旁人不可见的地方。 乌雅镡与夕言两人虽说是要快快出城前往瞰星湖准备,可事实上这两个走在路上依然是不紧不慢的样子。顺着长街一路过去,拐两个弯走上通往东城的大路。 这地方他们头两天也来过,就是那个摆了很多小摊的地方。今大也是人耒人往好不热闹,路两旁已经有不少人摆出了东西。零碎的杂物堆了一长溜,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金坚刚放好要出手的货品,一抬头正好看到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街那头踱1l来。高个儿的俊英非凡,矮的灵秀纤细,不正是那日来看过的两位元婴前1辈,他们今天又来了? 金坚真觉得好运气,等走近了两人没注意到他,专心交谈着,语音顺风飘过来几句,落到竖着耳朵的金坚耳里: “听说瞰星湖风景秀美,这一次可要好好看看。” “我倒是对等一下的论道切磋更有兴趣。只是不知离境道友会邀请哪些人来?” “哼,切磋切磋,都要点到为止,又不同于真正的厮杀,有什么趣味。与敌人动手跟这些所谓切磋可大不一样。” “你就只想着动手,修行哪能如此霸气重?真不知道日后你如何过得了心魔一关。与人切磋自然是有好处的,自己可以亲身体会不同人的一同手段,便是旁观之人也能大涨见识大有收获,说不定便能带来些不同的感悟,这不都是好处?离境道友一片好心,而且还把论道地点定在风景如画的冰星湖,这份情可不能不领。等下去了你不要失礼。” “知道啦,你看我哪次出去给你丢了人的?行了,快走吧,那瞰星湖很大,又要找个平坦开阔的地方,我们先去把地方找好了,等他们来才显得有礼不是?” “呵,这次倒是说对了。” 两人说笑着,渐渐走远,再说什么听不见了。 不过只这几句就足可让金坚兴奋得呆在当场 第一百九十七章高调(五) 一个散修最渴望的是什么?不是灵丹妙药,也不是奇珍异宝――虽然它们也很重要――而是一个好的指引者。有前人引导,在修行的路途上会少走很多弯路,避开许多危险。不过由于是散修,要得人指引就比门派里的弟子要困难许多。那么,散修们不得不精通一样本事,那就是偷师! 金坚便是这样一个精通偷师之术的散修,不但如此,他还颇有几分豪情,有条件的情况下并不吝于与人分享机会,因此在散修中人缘很好,甚至许多门派出身的修士也与之交好。 从刚才听到的支言片语中,金坚敏感地发现自己也许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看到元婴期前辈切磋的机会! 想想都觉得有些激动,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金坚在呆立了半刻之后果断收拾起东西,抬腿就走,脚步匆匆只差没踩着飞剑凌空而起。他要去通知他在城中的几位好友,一同去见识一下这难得的盛会。反正瞰星湖地势宽广,他们在远处看着前辈们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孰不知,就在金坚急步离去的时候,他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里两个人盯着他的背影相视一笑,大为满意。 “好了,这一回‘人和’也有了,我们还不快点去找找我们的‘地利’?” “当然要去,走!” 两个人大摇大摆出了城门,腾空而起往那湖边飞去。 …… 瞰星湖是望尘星的一大胜景。因此处多风沙少水泽,浩渺的瞰星湖便犹为引人注目。湖畔一周长着些耐旱的灌木胡杨之类,形成了一片绿洲,被湖水滋养着,也生得十分茂盛,颇有几分沙漠明珠的意味。 夕言和乌雅镡早就打听好了方位,一路直飞过来,到达时湖边只有零散的数人闲游,琼英派的人还没看到影子。 夕言环顾四周,指指湖畔一处开阔的水岸, “那个地方不错,比周围稍高,地势也平,正合适。” “是个好地方。” 乌雅镡抬起头来仰视天空, “今天有云,不过就是薄了点。言,把那边那几片拉过来吧。” 夕言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天边果然有几片云彩,淡淡地挂着。 “那点也没什么大用,不如我自己化些出来。” 夕言一顿足,扶摇直上。乌雅镡忙跟在后面。 两人做得不太招摇,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天上的云层在一点一点地变得厚实,瞧上云软软绵绵的,有点“棉花团”的模样了。 高天之上,云团之后,夕言环顾四周,确定没什么遗漏了,这才浮在大片的云层之后,两指捏出指印,召出一座楼宇来。 那楼宇静静停在云后,从外面看不出半点端倪。夕言踏进冥水楼的前庭,扶着那白玉栏杆往外张望,乌雅镡半眯了眼,说: “他们要来还得再等一会儿呢。你不若现在就把人手召出来,也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出了意外。” “这还用你说?” 夕言心念微动,冥水楼的正厅中门哇呀打开,芙渠笑盈盈站在门里。 “少主,乌雅公子。” 芙渠微微弯下腰,乌雅镡点点头: “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 “必不负少主所托。” …… 离境三人来的时候,湖边的闲人已经没有了――毕竟午后的阳光还是太浓烈,并不适合赏景,比不得清晨的薄雾缥缈和夜晚的星波辉映。这让离境十分满意,认为这是老天都在照顾他。 没费什么力气,他便看到了此行的目标,两个年轻的男子站在湖边坡地上交谈,随意而淡然,看似悠闲。那天见到的银发的器灵站在他们身后不远,捡着石头扔湖里玩儿。 多么灵性,离境紧紧盯着那道银白的身影,不可避免地流露出贪婪的眼神。 对方看到他们,摇摇手,银白的少年化为一道白光飞回其中一人的手上。离境盯了一眼那名黑发少年,心中有了计较。 “我们两初来此地贪看风景,倒让几位道友劳顿了,见谅见谅。” 乌雅镡满脸笑意,远远地扬手抱拳。夕言却是没他那样的城府对着打自己坏主意的人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只好不声不响地呆在他身后点头了事。 对面走来的三名修士为首一个老头,估计所谓的离境老人就是他了。另两个也有些怪,一个阴沉的男人,一个粗壮的女人,不过看上去修为都不低,不是好对付的软柿子。 “喂,你觉得你能顶几个?” 夕言一边盯着越走越近的三人,一边低声问身边的人,乌雅镡神色不变,动动嘴皮吐出两个字: “一个。”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得很。 “那我也能顶一个,还有一个给谁?” “哼,你以为他们会跟我们单打独斗?看那老头一脸笃定的样子,肯定是带了东西来的,估计是什么布阵的法器。破阵就好,顶不住就把上头的召下来。” “这倒是好事。” 夕言微微眯起了眼睛。就阵法的学习他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最开始乌雅镡指点他入了门之外,其余的都是他自行从书中或是别处的实物中钻研得来,很少有与人印证所学的机会。不是他自夸,他觉得自己学得是还不错,而且乌雅镡也说他很有天分,现如今乌雅镡已经不肯跟他讨论这方面的问题了。今天要是真有这样的机会,那也是很难得很值得他高兴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虽是第一次与元婴修士对上还是以少敌多,可夕言半点也不觉得自己会败,倒是兴奋的情绪占了大半。因着这样莫名的心境,夕言竟有些不耐烦与之慢慢腾腾地打哈哈。 乌雅镡虽然不知道夕言为何表现得有些燥动,可这不妨碍他以夕言的意志为标准,小小地调整一下计划,比如说收起一些虚伪的客套,让拼斗来得更快些。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当离境意识到对方不是可以用软手段哄骗的人之后,动手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一步。对此乌雅镡只是噙着笑念叨一句: “就是嘛,反正都要动手,还客气什么。” 离境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高调(六) 离境来之前考虑过很多,也认为对方两人手下很可能也有些本事,毕竟就是什么人都能带着器灵到处乱跑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难对付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保险,他不但邀来了交好的两名高手,还带了三才阵法器。说起这个三才阵,与凡俗间所称呼的那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它是琼英派先祖传下的布阵法宝,由三名修士同时操控可发挥极大威力。不要说两名元婴期,就是来个分神甚至出窍期的,只要不懂得正确的破阵方法也只能被阵法一点点消磨掉锐气与精力。而事实上阵法一道学都众多可精通者少之又少,哪里那么容易就能遇上?可以在毫无准备下就破了三才阵的,数千年来都再没遇上一个。因此,离境老人对自己的准备是很有信心的,至少曾经很有信心。 不过,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一下,那两个人在阵里是在干什么? 无论是一脸悠闲的那个还是满脸好奇的那个,除了顶着护壁放出飞剑护身之外,半点也看不出陷入阵法中的紧张。不但不紧张,连应有的回击也没有,竟让他们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因为通常来说,阵势阵法之类都讲究个借势借力,遇强则强。被困阵中之人越是凭强力硬闯,越能激发阵法所蕴含之威力。要是阵中人动也不动,虽然阵法也会作用,可那便要平缓许多了。 眼下离境三人便是遇上了这种尴尬事情。阵中那两人没有半点急切的样子,其中一个甚至抱了双臂像在看戏,另一个则满是好奇地四下打量着阵势,难道是想要破阵? 离境心中冷笑,就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想破了这镇派的阵法?离境经验老道,早就看出两人实际年龄一如外表,是真的不大。心中嫉恨又多一分――如此年少就修到元婴期,还带了那样好的法宝,连那两柄飞剑都不是凡品足以让他眼热,肯定是什么名门大派里受尽宠爱的弟子。哼,算他们倒霉,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偏要跑这么个混乱的地界儿来招摇,如今正好便宜了他! 离境三人再急切,阵法也依然不紧不慢地运转着,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阵中的夕言两人没有妄动,乌雅镡顶着护臂把两人包了进去,闲闲地看夕言破阵。别说,就这么小半盏茶的功夫,还真给夕言看出点门道来。 “乌雅,这阵还真有意思。” 乌雅镡能听不出他话里的兴致盎然?淡淡笑道: “能破了?” 夕言皱皱鼻子,露出一个颇可爱的表情,说: “我大概知道怎么破,不过最后要出阵可能还是得硬闯阵眼。倒是不至于困死在这里就是了。” “行啊,看不出你还真是个学阵法的料。这才多久啊,就有模有样了。” 乌雅镡表扬起自家亲亲宝贝儿来,果真是不遗余力。 夕言回眸斜他一眼,明知他有大半是故意讨自己高兴的,却也吃了他这一套,快活起来。心情好了,更觉得眼前之局不在话下,微微扬头, “走吧,破了阵出去!” …… 金坚一行人赶到瞰星湖的时候,正赶上夕言两人破阵。远远望去,只见空中三人手执法器脚踩三角方位掷下道道金芒,显然是布下了阵法。 那阵法金坚还真认识,琼英的三才阵,望尘星上也是有些名气的,就算没见过也猜得出了。布阵的是琼英的长老,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听说三才阵是琼英镇派之宝,威力很是不小,金坚为此大是激动了一番。 再看那阵中,两道身影于其中隐现,腾挪跳跃,引得阵法连连动荡。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不过以其活跃程度来看,很显然正在破阵,还破得有声有色,没有落了下风的感觉。金坚实在要叹一声,高手啊! “嘿,金兄,那两位高手就是你说的遇见过的特别年轻的元婴前辈?” “嗯,应该是。” “哈,你小子真是好运气啊,这种高人都能让你撞见?看他们那样子,三才阵说不定困不住呢。” 说话的是个小个子,跟金坚交情很不错的散修。此时连声赞叹,满是崇拜的样子。另一人接过话去: “小声点吧,我们刚才过来时遇上的那些琼英弟子要是发现我们溜了进来,可不会高兴。” 熟知“偷”中精髓的散修们对于如何偷师而不被人发现还是很有经验的,有人稍一提醒,立刻就安静下来。便是与他们同来的几个他派弟子,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很是明白事理。 湖边坡上的拼斗还在继续,夕言每踩下一个方位,阵势都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变化。刚开始的时候离境三人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很高兴对方终于忍不住有所动作,他们也就可以调集起阵法的力量给予灭顶的打击。谁知阵中那两个年轻人所走的地方都是阵法力量的薄弱之处,由阵法调集的狂猛的攻势大半都被避了开去。如果说一次两次还能视为意外,等对方走上十几步之后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不对了。 离境脸色难看无比,这两个是什么人?小小年纪不但修为不浅,连阵法都如此精通,他们难道在娘胎里就开始修练了吗?他几乎不敢相信,可又隐隐觉得说不定这两人真有破阵而出的本事。 不,不能让他们出来!如果用上阵法都困他们不住,那等对方出阵之后不就更难留下人了?万一他们跑了,自己到哪里找那样好的灵宝去?何况为了此事自己已经下了血本……瞧一眼请来助阵的两人,他们的价码可不低! 离境心一横,扬声道: “两位道友,我们加把劲,必要把这两人毙于阵中!” 男人和女了相视一眼,点头表示知道了。手上一用务。果然又送了股灵力进去。离境主持阵法,手中指印连连变幻,阵中风云又起。 夕言脚下一停,举目四望。 乌雅镡跟着停下,一边指着绯炎格开撞过来的石刃,一边问: “怎么了?” “阵法有了变化。哼,看来他们心急了。不过这也难不住我,倒是说明我刚才的想法果然是对的,这阵破出有望了。” 夕言得意一笑,冲乌雅镡眨眨眼,脚下突然动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高调(七) 夕言像只蝶一样在阵中翻飞。有乌雅镡的护卫,他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只一门心思破阵便好。他相信,乌雅镡定能护他周全。这是两人之间独有的信任与默契,也是他无所畏惧的由来。 阵法的走向已经很清楚了,从何处出去,冲破哪一个节点,断掉哪一道灵力,在夕言心中已经成形。眼下,便只需切实地去做到。 与夕言两人越来越神采飞扬相比,离境的脸色则越来越黑了。他的两个帮手虽然没说什么,可不住拿眼望他的行为,也让他心生不安。这两个家伙,不会临阵反水吧?离境心头一紧,攻势越发凶狠起来。 破阵已到了紧要关头,越是这种时候对方的攻势越猛烈,阵中人的压力越大。单靠乌雅镡一人已经很吃力了,夕言不得不拿起青溟与之一同反击。 阵中火焰纷飞风刃乱舞,忽而又冰剑林立乱石穿空。自然,其中有一部分只是幻象,可幻象中夹杂着的真实的攻击却是最危险的――如果你不能准确判断出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象的话。因为对阵势的逐渐破解,夕言可以分辨出其中大部分,另一些可能凭运气,或是硬抗。不过这也很好了,至少他们两人闯到阵眼的时候除了耗了些灵力几乎毫发无损。 阵眼是全阵的出口,也是最为凶险的地方,只能硬闯。夕言与乌雅镡配合默契,手中飞剑光芒暴涨,一蓝一红仿若两条长蛇蜿蜒扭动着盘旋而上,撞击阵壁。 “哼,有这么容易吗?” 离境气得脸色发青,竟然真让那两个小子摸到阵眼来了!若是三才阵在今日被破解,那以后琼英派在望尘的地位可就要一落千丈,他必须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两位,不用再留手了,三才阵合阵,务必把他们击杀在此!” 离境高声叫着,阵中一时间风雪奔腾地动山摇起来。 “这……这也是切磋嘛?太厉害了!” 远远躲在一边的散修们惊得目瞪口呆。那三才阵的威力他们只听过传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挑战过。如今见到阵法全开的威势不由得人人张口结舌。想象一下如果是自己陷入阵中,那是断然没有生路的。 而这一次在阵中的两人虽然是前辈,但面对这天、地、人三者合一的强大攻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修士们隐约感到这一次他们所见的怕是不止一场切磋而已。其中个别胆小的,冷汗都下来了。 “金、金兄,你看我们是不是再退一点?我怕……” 金坚目不转睁地盯着前方,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旁边人的话。退开?开什么玩笑!就现在这样他还嫌离得太远无法看得真切呢!金坚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的一场切磋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真刀实剑的拼斗,这比高手切磋更为难得,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就怕漏掉一星半点。 “快看,阵势又变了。不愧是成命多年的三才阵,三才合一,好可怕的灵力波动。里面的人,只怕非死即伤啊。” “不一定!” 金坚小声却坚定地反驳了同伴的话,阵中两道隐约的剑影依然在飞舞着,并没有被打压下去的迹象。 “我倒觉得这阵只怕要被破掉了。看,他们要动手了!” 金坚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那是激动的。远远望去,只见阵中不知何时升起一大片赤红的星点,以某种莫名的规律运转着。并不见它们如何狂暴凶狠,可是阵势凝聚起来的力量却无法侵入分毫。 “那是什么?” 惊疑的声音在问,不过没有人能回答他。那样的术法根本无人能识。赤红星点袅袅上升,看起来极为耀眼美丽。而其中凶险,只有与之正面敌对的人才能深有体会――热!比三昧真火更加猛烈的热度,从星点中传来,带着能焚烧一切的狂暴而炙热的气息,映红了所有人的眼睛,炙烤着他们的身体。 离境三人首当其冲,被星点的烧,阵中的灵力竟有了失控的迹象。 “这……这是什么火?!” 离境气急败坏。 “快,摆杀阵!” 姜成玟一哂,表情阴森地想着,这些火星显然不是凡火。连三昧真火都不可比较的还能是什么东西?肯定是三大天火之一。就不知是哪一种罢了。眼前的两个小子果真是浑身是宝啊,就不知最后能不能便宜了他。哼,这可还真是两说呢。 姜成玟私下里动着歪脑筋,与之同来的女子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儿。三个人表面看起来正同心协力,可背地里心怀鬼胎,打算的什么还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红色火星渐渐布满整个阵眼,一张一张地鼓动着,如同会呼吸一般。布阵的三人加快调动起阵法的威力,离境更是连连变幻了十数个指印,想要一鼓作气把这批星点压下去。这正是夕言两人入阵以后遇到的最凶险的关头。 “乌雅,” 夕言轻轻一唤,乌雅镡与他交换了一个彼此明了的笑容,手一伸,放出的极细小的南明离火旋转着,聚成了不小一团,在他手心中闪了闪,钻进体内不见。 由于离火带起的热浪漩涡搅浑了原本阵法的运转,给夕言抓住这一点点混乱的机会撒出大片冰花。精美如同精雕细琢的六瓣冰花们个头虽小,可威力却绝对不弱。再加上数量众多,夕言一出手便铺天盖地,极度的寒气将刚刚还炙热得几乎要沸腾的空气在眨眼间直降到让人止不住牙齿打颤的程度。白茫茫的冰花带来的寒气凝出大片霜一样的雾,被冰花大阵挟裹着,所过之所无所不冻。 由极热到极冷,之间的落差太大,地面一点点龟裂开来,连阵法所架起的禁制也动荡不安。 “还不行?” 乌雅镡和夕言两人挥剑抵挡住一波袭来的乱石,两剑相交又反攻一记回去。 “言,看来还要再来一次。” 两人额上见汗,可见也并不是真的很轻松,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倒越发灿烂了。 “嗯,这一次一定能破了这个阵法!” 夕言眼中燃起的斗志让他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天火与冰花同时再现,成名多年的三才阵终于不堪忍受,在一阵让人牙酸的破裂声中轰然破碎。 第二百章高调(八) 尘土喧嚣,大风呜咽着来了又去,天地都暗淡下来。 在风声中,有一种别样的寂静蔓延着。没有人出声,全都被那惊人的一幕震住了。 无论是惊讶的,还是不可置信的,或者得意兴奋的,阵法被破去的事实都足以让他们心情激荡上好一阵。然后,该如何依然如何,敌对的立场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 没有了阵法的依仗,离境三人便只有硬拼。这也是十分无奈之举。一来他们不想放弃眼前的利益,二来双方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绝了后患,以免日后反被咬一口。不过夕言两人可也不是吃素的呀,刚才凭着阵法之威都没有把两人怎么样,咽下离境也着实没有把握,出手时不由得留了几分,以防不敌好立刻抽身。 其实这却是离境想岔了。 如果按平常人的心思来想,阵法的威力的确强过三人各自为阵。可那是在对方不懂破阵的情况下。而夕言可不是不懂阵法的人,相反正是由于他对阵法的了解使得两人在阵中虽不轻松可也并不十分危险吃力,反倒是比单独对上离境三人更容易了。再怎么说,夕言两人都是刚结婴不久,就算有强大的法宝、奇珍护身,也不如人家三个经验老道的联手而攻。要是离境三人一上来就全力出手不留喘息之机,夕言两人可能真的会陷入苦战甚至落败。可是那三人各怀鬼胎,并不是十分坦诚地合作,也被先前三才阵被破的事实震惊,出手时多少都想着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高手过招,争得也不过一招半式罢了。这一边不尽全力,那一边却是拼命施为又配合默契,双方的差距一下子缩小,一番拼斗下来夕言两人凭着手中上佳的飞剑和天火之威、极寒之气以二敌三竟还占了上风!这就让远处偷看的修士们看的眼都直了,大呼过瘾。 夕言两人越大越顺手,被他们打出气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各种术法印诀从手中倾泻出来,数件法宝轮番上阵。不需言语,两人便能心意相通。百幻刚刚退下去,离火就迎了上来;绯炎挡住了对方的攻势,青溟就见缝插针地回以颜色……两人亦攻亦守,配合得滴水不漏,生生把离境三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见久攻不下,粗壮的女修士有些犯浑,招式大开大阖间,有了几分不顾自身一往无前的气势。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别说夕言与乌雅镡,便是她自己的同伴都心头大鼓――怕被牵连进去。 女修士习的功法特性,身为她同伴的离境和姜成玟很是知道几分,因此一见她两眼隐现红芒,两人就忙不迭地往后撤。 “想跑?” 夕言冷笑。不论两人为什么此时抽身,可想什么代价都不付却是不行的。 “百幻,如影随行!” 数道不可见的丝影从夕言手中扑了出去,袭向对方的腿。 丝绳刚刚贴近,就被离境发现了。离境并没有把这几道细丝给看在眼里――它们身上的灵力波动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两个小子难道以为就凭这么个东西就可以留下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脚上运足了灵力,离境用劲一踏,正正踩在丝线上,那股灵力顺着丝线往另一端窜过去,离境打的是趁机逆袭的主意。 他的这点小动作都被夕言看在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别看夕言年纪小,可并不是被人捧着保着修出来的,拼斗经验也不少了。此刻知悉对方的打算,眉头一挑,手上一圈一绕,顺势把百幻缠了上去。 离境再一次意外了,并且带着愤怒和一丝恐慌。 哪里能料到那小子手上的好东西会那么多那么古怪?脚上的那几股丝线看起来轻若无物,只有被它临身时才惊觉其物可怕――被绑缚的地方灵力如同被加上了一道锁,可以在内运转,却无法外放出体表,更不要说远远地攻击他人。事实上离境在慌乱中并没有完全察觉到百幻的可怕之处,否则就不止是惊异而已,定然当场变色。 既然挣不开对方法宝的追缚,离境当机立断回身应战。不能说他的决断不对,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也高估了自己的同伴。 原本在离境的计算当中,与姜成玟联手就算一时间拿不下这年轻人,可挡住他的攻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运气好,还能顺便达到自己一开始的目标――直到现在,他还心心念念那件拥有了器灵的珍宝。可是,离境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并不像他预计的那样跟他同进退。 本来姜成玟并不介意在遇上麻烦的时候和离境联手的。可是那个年轻人好像没有追着自己不放的一丝,反倒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被缠住的离境身上,连那古怪的法宝也收回去专心对付一人。莫非他已经明白谁才是真正想找他们麻烦的主谋?姜成玟一转念间掠过许多念头,而后阴阴一笑,竟自抽身远离。既然可以作壁上观,他又何必非得把自己搅进混水里呢?要是现在还看不出两个年轻人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他也就不必在修仙界混了。 因此,姜成玟十分“明智”而果决地飞遁而去,留下离境在心中大骂他的不讲道义。事实上离境也没骂几句,因为他很快就忙得无暇他顾了。 夕言这一次是尽展所学。一个合适的对手不是那么好战的,难得有人送上门来,自然要物尽其用一回,才不辜负人家的“美意”不是吗? 原本的三个对手走了一个,被乌雅镡拉住一个,夕言更能放心施为。无论是成套的玉符还是百幻、青溟的新招数,都一一拿出来验证。各种花样不断翻新,看得人眼花缭乱。 离境并不是没有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成了别人的试金石,可又有什么办法?那人花招太多,自己要应付起来已经很是吃力,更别提掌握主动权了。一想到这里,离境的脸色不由灰败起来。 第二百零一章高调(九) 当青溟冷冽的寒光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离境终于明白这回是踢到了铁板。可他还是想不明白,嘴唇颤抖着,硬声问: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夕言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我叫夕言,前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 看一眼老修士灰败的脸色,夕言心头一软,不再逗他。 “好吧,如果你是问我的出身,那你可以称我为冥水楼主。” “冥水楼?” 离境在记忆深处翻找着,没有半点印象。 此时乌雅镡已解决了自己的对手,走过来,不耐地说: “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赶紧解决了。” 夕言侧眼看他,不由吓了一跳。 “乌雅,你怎么” 手一抖就要去扶乌雅镡,一不小心被离境抓到这个机会向后一退差点就要脱出青溟剑的控制范围。可惜的是夕言虽然分了心,乌雅镡却是个经验更加老道的,没有给他半点机会,离境刚一动,绯炎就出现在他脖子的另一侧。 “老头,别乱动。” 阴森森的口气,再加上乌雅镡半身血红,杀气扑面而来,十足吓人。 乌雅镡盯着夕言的“战果”不放,夕言现在的心思却是完全放到了他身上。扑过去,也顾不得人前不人前的,上上下下地摸: “伤到哪儿了?重不重?” 乌雅镡咧着嘴,捉住两只小手,心花怒放,轻言细语地安慰: “没事没事,只是皮外伤。那女人疯得很,我不拼着受点伤还真搞不定她。不过她可比我惨多了,修为起码退了半个境界,没个两三年别想再跟人动手。看,我连她的储物链子都一并拿回来了。” 乌雅镡向情人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一面有着表现表现的意思,一面又是要安夕言的心。 夕言其实不关心他抢到了多少好东西,只要这个人没事就好。 不过看到乌雅镡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很有些期待又得意的样子,心里热热的。这个人是真的非常非常在乎自己呢,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流露出的那种纯粹的性情,而不是面对他人时的深沉狠决,说明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真好。 不明白小情人为什么忽然沉默了,不过乌雅镡很喜欢他望着自己时的那种眼神。笑一笑,拍拍夕言巴掌大的小脸,横过一眼冷冷打量了离境一会儿,走过去直接从离境手上卸下储物手镯。 稍微瞧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乌雅镡好歹给了可怜的原主人一点笑容: “好东西不少啊,还真是多谢了。哦,还有这个,这就是三才阵的法器吧?刚才在那女人那里也收到一个。嗯,可惜还有一个被那个胆小的家伙带走了。言,给你玩儿。” 离境哼了一声,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贪生怕死,今日之胜负恐怕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乌雅镡掀掀眼皮,冷笑: “还在做白日梦呢?实话跟你说,我们早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既然敢引你们来,自然就是有把握对付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就占优势,便是刚才那人不走,结果也是一样的。不对,也不一样,应该是如果他不走,我们就可以把三才阵法器收齐了。那样的话言一定会很高兴的。” 乌雅镡为此表现得十分遗憾。 夕言可没他那样的厚脸皮,抢了人家的法器还要怪罪别人没给全。能拿到大部分他就很知足了。经过亲身的破阵体验再参考原法器,想必会有不少收获。或许自己也可以试着炼个类似的阵法来玩玩?其实自己做的那几枚成套的玉符本身也很有阵势法器的意味 夕言想到开心处,眉眼飞扬。乌雅镡真恨不得把他揉到怀里好好温存一番,奈何还有个大大碍眼的“东西”摆在眼前不得不处理。 乌雅镡心里不爽,生出的坏念头当然也就更恶毒了几分。 只见他一挑眉,不怀好意地盯着离境,离境仿佛是被蛇看上的青蛙,硬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言,准备回家吧。” “嗯?好。” 夕言抬抬手,向上方招了招。乌雅镡淡淡地对离境说: “虽说你先对我们动手,我们完全可以将你诛杀当场。不过念在你一身修为不易,今日就留你一命。但是,也不能让你这样毫发无损地回去,否则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有样学样,我们还真没那么多工夫应付。就散你三成功力,以示警戒吧。” 说着,一掌平平推到了离境胸前。在谁也看不到的掌心,一团黑把一闪而过,果然如他所说吸走了离境三成灵力。 离境心里那个气呀,被一个小辈,还是年纪差了那么多的人这样教训,长久以来都自视高人一等的他哪里受得了?而且生受了那一掌后体内的灵力大乱气血翻腾,才知那看来平平无奇的一掌内里有多少钱坤。离境心慌意乱又气又急,再无心思注意别的事情,也没有去细想这一掌的奇异之处。结果乌雅镡平白得了不少灵力,十足大补,把先前消耗掉的结结实实的补了回来半点也没有浪费。 乌雅镡悄悄得了好处,可这样的好处是不能与人言的,就是跟夕言也不太好说,于是心下不免有点愧疚,见夕言正在召唤临时住所,就主动把其他杂事烂了下来。 所谓“杂事”,就是把两名重伤员拖到远处“放生”,顺便对得到消息赶来的琼英弟子们威吓驱赶一番,以保证他们引来的那几名不便露面的“客人”可以顺利返回不被人半路抓住泄愤。 当乌雅镡隐了身形远远望着一行十数人鬼鬼崇崇地溜至不见,这才回身迎向夕言。刚才离境那老头看到从云间降下的冥水楼时的表情让他心情舒畅了许多。哼,以为自己两人年纪轻就好欺负?也不看看他是什么出身。再说,他家夕言那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美滋滋地回到湖边,夕言正站在冥水楼的前庭等他。一身冰蓝长衫随风摆动,飘然若仙。 第二百零二章高调(十) 望尘星近日来流言扑天盖地。 一则说琼英派的离境老人心思不正,约了人去抢两名外来修士的宝贝结果反被人给教训了,连同他的帮手都受了重伤,卧床不起。另一则说瞰星湖那里来了两名修士,年轻得让人惊叹却又实力高超得令人讶异。 这还算是比较符合事实的。还有传得夸张一点的也有说是琼英派与人结仇,对方放话要灭派。结果离境老人与其拼斗落了下风,不日人家就会打上门来。或是说瞰星湖有重宝现世,引来无数高手竟相出手争夺,许多人牵扯其中,离境就是之一。 反正无论怎么传,可以确定的就有两点。一是离境与人拼斗落败,身受重伤。这是确有其事的,有好事者还专门登门拜访探了虚实。二是那么自号冥水楼主的年轻修士是真有其人,与他的同伴一起,现居瞰星湖畔,把整个瞰星湖视为了其临时势力范围。也有那不信邪的跑去打探,结果发现一座精致秀美的楼宇悬在瞰星湖上。湖面水波轻漾,荡起的白色水花拍在一个无形的圆上,以那座楼宇为中心,均匀分布。显然是被设下的禁制保护。 不清楚是什么样的禁制,可有点眼色的修士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楼中的主人。远远观望着楼前挂的大大的“冥水”二字,就识趣地退走了。 乌雅镡站在二楼的护栏处眼看着今天的第三批人退出瞰星湖的范围,咋咋嘴,不满道: “这些人也太胆小了,都没一个有点胆量吗?就算不进来,在外头试试深浅也好嘛。” 夕言把玩着手中的法器,闻声扑哧一笑: “我看你是太无聊过了头,想找人打架才是真的吧,跟人家有没有胆量可没什么关系。” 乌雅镡一听到他的话摆出一张苦脸凑过来,巴在夕言身边,小狗似地的蹭: “言,我无聊啊,你又不陪我,我当然只好找别人来陪了啊。” “我们天天呆一块儿,还不算陪你?” 夕言斜他一眼,低头接着摆弄手里的东西。这阵法法器的大概构造他摸得差不多了,正打算什么时候来试试炼制。反正手里的好材料不少,说不定能弄出点好东西。 乌雅镡不满地盯着夕言手中两件死物一眼又一眼,最终咬牙切齿地把它们一把捞过来: “好了,别再看了!它们有我好看吗?你已经看了好几天了!” 夕言小小地吓了一跳,而后哭笑不得地瞅着乌雅镡努力表现出的“哀怨”眼神。唉,这个人啊,真是拿他没办法。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好啦,你想让我怎么陪你?” 乌雅镡就等着他这一句呢,把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敞开的屋门吱呀叫着自己掩了过去。夕言看到情人亮晶晶的眼神,心里十分明白他的意思,忽然就觉得口干了,脸上一点点热起来。 “那、那个……” “言。” “啊?” “言……” 乌雅镡靠了过来,原本相距一臂的那张脸越放越大,夕言不自觉地往后躺去,直至完全倒在了榻上。 那张坐榻挺宽,两个人叠放在上面完全没有一点问题。乌雅镡看上去很满意这个地点。 且不说屋里两人你侬我侬亲亲热热,不时还发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嗯嗯啊啊”,就看屋外的两人听到这半点也没有掩饰的声音不由面面相觑。 流焰皱着眉头,用一种又是嫉妒又是不满或者还带了些别的什么情绪的复杂眼光盯着那道门直嘀咕: “这人也真是的,连个禁制也不布一下,就这么猴急?也不怕被人闯了进去……莫非他故意的?” 摇摇头,为那位看起来颇是纯良的迁云少主哀叹两声,然后才发觉自己家的小雪精一早就趴到了门上,正听得津津有味。 流焰吓了一跳,伸手去拉,雪域嘟着嘴白他一眼,扒在门上不肯走。 “小域,别这样,快走吧!” 流焰尽量压低了声音,就怕里面的人听到。如果只是雪域家那位少主还不打紧,可再算上他自己的临时主子的话……那可是个阴险毒辣的主儿,不定想什么坏点子整治他们呢。 雪域根本不能领会情人的担忧,死乞白赖地不肯走。两人拉拉扯扯,一不留神,门就给撞开了。 雪域扑倒在门栏上,流焰跟着倒过去压在他身上。两人一起抬头,正好见到正对大门的榻上衣衫不整的两个人。 夕言被压在乌雅镡的身下,前襟大开,乌雅镡的一只手正顺着下摆探进去,一看就知道在干什么好事。 本来满脸绯红眼神迷离,此时被意外闯入的两人吓得全身僵硬,脸色由红转白,转眼又红得滴血,一脚把乌雅镡踢开,也不知从哪里抓出一块布把自己给包了进去,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儿也没露出来。 完了! 根本不敢看乌雅镡此时的脸色,流焰只凭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杀气就知道现在那个人会是什么表情。为了保住自己和小情人的性命,流焰一言不发抱起呆在当场的雪域转身就跑,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带上。远远溜到前庭,流焰把雪域放下来,大大松了口气。雪域这时候好像才反应过来,脸蛋红扑扑地抓着他衣袖摇晃: “焰,他们,他们是在做‘那个’吗?” 小情人眼中的光芒让流焰吓了一大跳,赶紧叮嘱道: “小域,听话,这几天都不要靠近他们,知道了吗?” “为什么?” “咳,你当才看见的事情,会让你家少主很不好意思的,他不会愿意这时候见你。而如果没有他的保护,乌雅镡那家伙肯定是不会对破坏他好事的人客气的。如果不想落到他手里,就别到他们附近晃,一定要记住!” 流焰连吓带哄,总算让雪域点了头。回头抹一把冷汗,再一琢磨,哎,这事儿不对啊? 乌雅镡是什么人?就算正在兴头上,也不可能不知道屋外有人。按理说他们不可能撞得开那道门,除非……有人故意放他们进去! 想一想刚才诡异的场面,再想想此事之后对谁有利?嗯,雪域起码好几天不会近夕言的身了,那就是说,那两个人凑一块儿干什么都行了,不用再顾及有外人时不时冒出来。因为就算夕言想拿雪域来当挡箭牌,也会不好意思的……啊!那个混蛋! 想通了个中关节,流焰咬牙切齿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扬名(一) 如流焰所想,第二天乌雅镡出了房门,第一件事就走把两人招了来,盯着他们一阵冷笑。 流焰早就想明白了乌雅镡打的小算盘,也不惧他,站在雪域身后对着那老谋深算的家伙呲呲牙,其意当然是在警告对方不要太过份。 哦,已行想明白了? 乌雅镡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家伙也有精明的一面嘛,或许是因为事关雪域才聪明起来的?乌雅镡暗笑两声,表面上还乏板着脸,交待两人近几天离夕言远一点儿,并以补偿他们的冒失为由,硬将护卫楼里安全的任务压在他们身上。在换得流焰的又一次鄙视之后,乌雅镡非常满意得到了好几天与夕言单独相处的时光,他已经想好了,他们可以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可以先ooxx,再xxoo……想到得意处,乌雅镡忍不住眉飞色舞。 流焰无视那个明显已经陷入某种臆想的失常者,拉了雪域往外走,既然未来几天他们得负责楼里的安全,那现在躲在外面的几个小贼还是先清理了吧。 “焰,他没事吧?” 雪域时时回头张望,流焰扳过他的头,安抚道: “没事,只不过你家少主脸皮薄,他正想着回去怎么讨好呢。来,我们去外头走走。有几个不太长眼的东西在门外守了两天了,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开玩笑,自己的小宝贝最好离得那人远远的,免得被带坏了。 神秘莫测的冥水楼依旧悬浮在瞰星湖上,已经近十天了。除了一批批派出的探子,还没有哪个大势力敢真正与其交锋过。一来人家来意未明,有点脑子的主事者都不想随意树敌;二来,坊间传言无论有几分可信,但总不会是无凭无据的,由此可想那突然出现的冥水楼主身手应是的确不凡。看琼英派讳莫如深的样子,连门下弟子都尽数招了回去,想必他们吃了大亏的传言是确有其事,当下望尘星上各派就更加谨慎了。 而此时,被众人观望的琼英派又是怎样的情形呢? 丁柯低头走进议事大厅,尽量放缓了呼吸不发出一点声音,站到靠后的一个角落里。厅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一滴汗水从额角渗出,顺着发线往下流,丁柯也不敢去擦一下。 自从离境长老从瞰星湖负伤归来,派中弟子每天过的就是提心吊胆的日子。派内老一辈弟子的脸色一天沉过一天,离境长老那里听说已经重罚了三名师兄,现在谁要是听说被离境召见都得先打个冷颤。再则,听知道些内情的弟子传言,离境这回出手,不但没有从对方那里拿到好处,还丢失了派中重宝,这也是他大动肝火到拿门下弟子出气的原因之一。至于是什么样的重宝被抢走了,那可就不太清楚,也没人敢去打听。相反,他们更加关心的是那位能把他们派内数一数二的离境长老打成重伤的冥水楼主人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找上门来,这也是人心惶惶的主因。 相比其他弟子多知道一些内幕的丁柯隐约有些猜测,没有证实前他不敢乱说,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也因此比其他人更为惊慌。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真的是那样东西丢了,那么这件事就不可能如某些同门所期望的那样以对方的不动声色而结束,自己派内的长辈们无论从找回面子的方面还是从夺回镇派之宝这方面来看,都不可能放任不管,开战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也不会拖得太久。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知道两方真正开战自己这样实力低微的弟子又会遇上些什么?丁柯近几天都快被这些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忽听身边同门低声喧哗起来,抬头一看,正好见到多日不经在众弟子面前露脸的离境出现在正前方主位下首的座椅上。 丁柯不敢多看,偷偷瞧上两眼,离境老人的脸色灰白,目光沉窒。虽然他尽力保持了威严,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伤势沉重。 离境没有说话,弟子们的骚动很快平息下去,厅里沉闷得让人窒息。 不知等了多久,丁柯看到附近的几个同门露出快要忍耐不了的焦躁神情时,一道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什么人会这时候过来?难道是来传报事情的外门弟子? 丁柯否决了这个想法,外门弟子不会走得这么不紧不慢。那么还有谁是没到的?丁柯想了又想,也没理出个头绪。结果步入厅门的那个人让他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不单是他,几乎所有派内弟子都吓了一大跳,因为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惊动到闭了生死关的掌门大人! 离尘闭的是生死关,众人皆知。从他进来的气势所见,与闭关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见不是顺利出关,而是半途被惊动的。那么,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不是可以认为琼英已经到了危急关头? 丁柯的冷汗一滴接一滴往下淌。一个分神,没有听清主位上老一辈的对话。等他再回过神来,就听到有人正在唤他: “丁柯,上前来。” 这是……掌门在叫他!丁柯一个激灵,在周围好几个同门偷偷投过来的目光中走到厅中,对主位正座上的中年修士跪倒行礼: “叩见掌门。” “嗯,起来吧。” 丁柯站起来也不敢抬头,恭敬地立在一旁。 离尘和离境小声讨论几句,离尘挥手散去厅中的弟子们,只带了丁柯和门中几位离字辈的老修士进入后面小花厅。 离尘一坐下,就直奔主题: “你们认为此事该当如何?” 丁柯自然是没资格坐的,只能站在一侧等着掌门垂询。此时就听几个老人辈纷纷开口: “掌门师兄,我认为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把阵法器夺回来!” “就是,那两个黄口小儿如此损我琼英颜面,定要让他们见识到我等厉害才行!” “我们可以广邀同道,为我们讨回公道!” …… 简直就是废话! 丁柯暗地里摇头,这些师叔伯们是太久没经历这些事了吗?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连他都知道不妥,掌门听了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用眼角斜斜地瞅过去,果然,离尘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淡然到现在隐隐发黑。丁柯暗叹,这日子,不好过咯! 第二百零四章扬名(二) “够了!” 离尘吐出两个字,下面纷嚷的几人为之一静。丁柯低眉顺眼地站着,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薄弱一些。果然不出所料,听掌门大人的语气,好像气得不轻。否则以他数百年的修养向来深沉不动声色,断不会让语气僵硬如斯。 离尘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所过之处尽皆低首,无人敢与之对视。离尘在心中怅然一叹,这些门人在他的庇护之下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劲与傲气,连头脑都如此不灵光起来,难怪琼英派日渐势威。相比之下,师弟离境倒还算是个有些雄性壮志的,可惜做事太过草率,才陷入如今的尴尬局面,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是好。看一脸离境,离尘眉头深锁。 算了,看来此事也只有自己出面拿主意了。目光一转,看到角落中恭恭敬敬的一个身影。 “丁柯,你过来。” “是。” 丁柯快步走上前,他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事情会有如何的发展和结果,可是眼下让自家掌门满意才是最主要的。而且,谁又能肯定这就不会是一个大好的机遇呢? “丁柯,听说最先与那冥水楼主接触的是你?” “是。那时离境师叔让弟子去请他们前来飞凤山做客,因此有过一面之缘。” “那么,你觉得他们如何?” 什么叫觉得如何?丁柯不太明白掌门要问的是指哪一方面,想了想,他尽量把自己所见所想真实表达出来,半点也不敢添油加醋。 “那两人看起来非常年轻,应该是第一次到望尘星,常常四处走动,甚至有一天晚上没有回客栈。他们身边还跟着两名随从,修为很高。一人红发红眼,看上去有些像是精怪。另一个则是……” 丁柯看一眼离境,含糊了一下。离尘瞅瞅自己师弟,没有追问。 “接着说。” “是。弟子奉师叔之命前去相邀,他们推说有事,另约师叔前往瞰星湖一晤。弟子回禀师叔后,师叔与两位前辈去了瞰星湖。其后的事情,弟子就不知道了。” “如此说来,他们是否一开始就针对本门还不好说,也许其中有些误会,也或许是有意引离境前去。无论怎样,本门重宝都是不能放任其流落在外的。怎样取回,我们再从长计议。今日之事,各位不可对门下弟子多言。等回去之后,也各自想一想,如何行事较好,想好了,都可向我进言。” 挥挥手,厅中众人退得干净。丁柯也想跟着出去,被离尘叫住: “丁柯留下。” 丁柯脚步一顿,离境从他身边经过时淡淡地扫过来一眼,让他心头一跳,随即心中一喜――这不正是个大好机会?如果能得了掌门赏识,那他出头的日子也就到了。相比起来,离境对他的不满意根本就不足为惧!丁柯在心里打定主意,垂首站定,目不斜视。 离尘沉思片刻,待众人都走得不见人影,才抬手布下隔绝外界的禁制,而后认真打量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恭敬的弟子: “丁柯,你入我琼英门下有多久了?” “七十二年了,掌门。” “不错,七十二年,能修得如今的境界,虽算不得绝顶资质,却也是中人之资了。最难得的,你还很明白事理。” 离尘点点头,口中的话让丁柯一阵欣喜。 “是掌门时常的教导才让弟子有今日。” “不必自谦。单看你不似他人那样被一时义气蒙了眼,就十分难得。丁柯,我想重用于你,你,可愿意?” 丁柯大喜,抬头一看,离尘面无表情紧盯着他。兴奋之情积于脑,脑子倒是还没糊涂。这是他的机会,可机会也要会把握才行啊,现在掌门所等的不正是自己的一个表态吗?作为掌门的心腹,该有什么样的作为和表现,丁柯心知肚明。当下跪倒在地,伏身叩首: “弟子此后定全心听从掌门教诲,决无二心!” 离尘很满意,微微一笑: “你是个可用之材,琼英有你这样的弟子,日后何愁不盛?只不过,眼下这关却是不太好过啊。” 丁柯心知掌门现在与他说的才是其心里的真正想法,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脑中还在飞快地盘算。 “丁柯,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吧。” 丁柯这一回没有再说些表面的印象来敷衍,认真想了想,直言道: “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有意针对琼英。” “嗯,说下去。” “是。此事起因是由于我们见到跟随那两人的一只器灵。那器灵完全凝成了实体,极为罕见。离境师叔动了心思,进而才会惹上他们。我想,如果不是我们先找上门去,他们可能连我们琼英派在哪个山头都不清楚。” 离尘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他们对我派本没有敌意。” “是。弟子私以为,此事因为在我们。可是,眼下的问题无论起因在谁,重要的是如何拿回本门重宝。而就算他们先前没有敌意,可经过这样一场,也很难说对方会保持何种态度。毕竟像他们那样有实力的修士多数心性都较为高傲,何况还是那样年轻的……” 丁柯斟酌着用词,尽量在不过分刺激他家掌门的情况下表明自己的意思。就他看来,这事儿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自己师叔看上了别人家的宝贝,占着地头蛇的优势想要抢,结果偷鸡不成反把自己赔了进去。回想起与对方短短的一点接触,丁柯直觉认为对方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再想三言两语让人家把东西交回来,怕是不太可能。如果说派人去好言相商用另外的珍宝赎回来,却也不是不可能,因为他听说好像对方并没有得到全套,不过这样一来琼英派的面子可就全扫光了,掌门大概不会考虑吧。那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抬眼望一望沉思中的离尘,丁柯打住话头,静默不语。 第二百零五章扬名(三) 花厅外传来急促的跑动声,到厅门方止。有人在外通禀! “掌门,有外门弟子前来回报,瞰星湖情况有变。” 离尘解开禁制,丁柯上前打开厅门,只见外门管事领着一名弟子立在外头。 那管事是个人精,看一眼厅内情况,就知道丁柯今非昔比,言行进退间对丁柯带上一份恭敬。 丁柯敏锐地发觉了这一点,心头大为舒爽。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丁柯,让他们进来说话。” “是。” 丁柯引了人进门,自己立到离尘的右手下方。外门管事行礼站定,被带来的那个弟子则跪倒在地不敢起身。他这样的小角色,门中有数千之多,少有面见掌门的机会。如今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人物突然有了这个机会,又激动又紧张,连请安问好的话也说不顺畅了。 管事有点急,一眼一眼去看地上那人,恨不能就替他说了,以免让掌门生气。丁柯眼见离尘的脸色不悦,站出来说: “掌门,想来是这弟子初见掌门心中敬畏,才言语不能。不如让王管事说个大概,有遗漏之处再由此弟子补充。” “嗯,说吧。” 得到首肯,王管事暗暗舒了口气,对丁柯感激地一瞥,回道: “禀掌门,弟子近日在瞰星湖布下好些人手日夜监视,本来只要不踏入冥水楼禁制范围都是无事的,楼中人也不理会,谁知今日从楼中出来两人,突然动起手来,把湖畔伏下的暗桩明卫通通拔掉了,说是冥水楼主有令,不得在瞰星湖方圆百里之内出现。” “哦,有这等事?” 离尘挺直背脊,手指敲打木椅扶手几下,又问: “伤亡多少?是只针对我派,还是其他各派尽是如此?” “别派的人也尽都驱离了,只是……” “说!” “别派的人不多,他们也多少还算客气,只要不是死硬不走的,都好言相劝。单只是我派弟子,一旦被发现,不言分说立刻动手。倒是没有死去的,只是重伤不少,多是要休养两三个月方能下床。最可恨的是,他们打伤了人不算,还把受伤之人公然弃在大街上,来往路人皆知我琼英弟子被人如此对待,实在太不把我派饭在眼里了!” 王管事越说越气愤,浑不觉自家掌门神色阴沉。 “好了。” 离尘突然出口,王管事惊觉其心情不爽,讪讪闭了嘴。 “你应该看过他们出手,说说吧,他们如何出手,如何行事。” 离尘转而问跪在地上的男人,那名年轻弟子总算回过神来,基本上能把话说清楚了。 “回、回掌门,弟子奉命在瞰星湖畔守了两天,那日出来的是两名男子,外表很年轻,一人红发红眸红衣,另一名则是银发银眸白衣。两人一控火,一擅冰,也不见使什么法宝,只是出手的术法威力极大,所过之处不是凭空生出火海就是从地上长出无数冰刺。而且那火十分奇诡,好几名师兄弟合力使了灭火诀也灭不掉,用水咒,还没临近倒被那火给烧得不见了痕迹。还有那使冰的,召出的冰刺也非同一般,用飞剑去砍也不过留道浅白的印子,根本砍不动。” “哦?莫非是你们没有尽全力?或者派去的人实力太过低微。” “不不,不是的。” 王管事吓了一跳,以为掌门对他办事不利有意见,忙忙地呈请: “掌门,弟子把隶属于外门的三名结丹期都派了去,事后他们回报,尽了全力,却无法伤其分毫。” “如此说来是对方强过你们太多。” 离尘侧目看一眼丁柯,丁柯明白他的意思,上前道: “应该不是冥水楼主。冥水楼主黑发黑眸,另一位元婴则是暗红发色。他们所说之人,应是那名随侍和我们见过的银发器灵。” “……相传器灵一旦凝结成真正的形体,便会有不俗功力,无需主人指使可自行动作,看来是真的。这样的话,也不能怪你等办事不利,只是冥水楼主手下确有几个能手。看来,这冥水楼也不是好相与之辈。” 离尘又沉思起来,丁柯见状,招手让王管事与那外门弟子退出。三人轻手轻脚行至厅外,王管事对丁柯拱手,满脸感激之色。此处不宜多言,丁柯微笑回礼,两人变换一个彼此意会的眼神,王管事领着人自去了。丁柯目送他们走远,才回转厅中。正好听到离尘叫他,忙应着,飞快地行过去。 “丁柯,说说,你觉得眼下如何做?” 离尘淡淡扫他一眼,强调: “说实话。” “是。” 丁柯知道瞒不住,索性直言: “掌门,弟子认为,眼下我们不可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对方好言想说。先不提对方是否会给这个面子,但就是这话一传出去,外头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我们琼英怕了他们冥水喽,于我派声名实在不利。因此,弟子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掌门亲自带领弟子们上门去,对他们施压,迫使他们把宝物交回。最好请几位与我派交好的前辈同行,以做见证。诚然,冥水楼中人个个实力不俗,可是他们人少,架不住本派人多啊,以对方的聪明,想必不会愿意以我们整个琼英硬拼。自于取回宝物之后,如果掌门不愿与他们结怨太过,大可另赠些珍品以示诚意,既不会落人口实,又显出我派大度,一举两得。” “如果他们不肯呢?” “那动手便是。刚才弟子也说了,他们人少,这是最大的弱点。” “不会落人口实吗?说我们以多欺少。” “掌门,只要您去了,那就是琼英派与冥水楼之争,而不是那两名修士之间的私斗。” 丁柯的话无疑让离尘非常满意,再开口,语气中带着丝笑意: “你果真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谢掌门夸奖。” 其实丁柯心里清楚,掌门心中早有决断,他只不过是帮助找了个合适的说辞罢了。但是,有时候事情的好与坏、正与邪,也不过是说辞的好坏之分而已。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了。 第二百零六章扬名(四) 由于两天之前冥水楼的大清扫,瞰星湖冷清了很多。 当然,这并不表示人们对神秘的冥水楼失去了兴趣,只不过他们做得更加隐蔽,把安“钉子”的地点放得更远了而已。现在,这些钉子们终于等到了几天来的最大变化――有大队人马杀到瞰星湖。 钉子们的眼光都很好,很快认出这两、三百个都是琼英派的人,飞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琼英传说中闭了死关的掌门离尘! 这可是大事儿,无怪乎他们人人激动,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回自己门派或是背后的大人们。琼英与冥水楼的交恶,他们就算没有真正见识过一开始的那场恶仗,在前两天的驱逐事件中也看得十分明白了,冥水楼对待琼英门下的不同态度足以说明一切。由此可以推断,琼英门大队人马奔到瞰星湖,肯定不是来走亲访友的,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掌门,有别派弟子在附近窥视。要不要驱离他们?” 丁柯紧跟在离尘身边,把自己刚才发现的异象报上去。离尘目不斜视,回道: “不必理会。” 他们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和时间来管这些小杂鱼。 “是。” 两百多人在冥水楼前列阵。离尘这才是第一次见到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楼宇。此一见,果真不凡。 离尘见识广泛,只一眼就看出眼前这楼是一件罕见的法宝,而且炼制手法之精道,布局之完盖,是件精品。连其中的禁制阵法都布得不比普通门派的护山大阵差多少,还更显精巧。再看看立在楼前夷然不惧的两道身影,离尘眼中精光一动: “果然是器灵。有如此功力,倒是少见得很了。还有一头火精,哼,丁柯,你们先前的猜测的确没错。里头除了这两个和他们楼主,还有无别人?” 丁柯回头招来远远等在一边的外门弟子询问之后回道: “弟子们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出入。” “那就叫门吧。” “是。” 叫门这种事当然用不到离尘出马,丁柯离队而出,飞往楼门。 流焰和雪域站在前庭玉石阶上看着那边黑压压一片人越飞越近。 “焰,要不要去叫少主他们?” “当然要去,小笨蛋,你不会以为就我们两能挡得住这两百来个吧?” 流焰揉揉小情人的银发,笑嘻嘻道: “不过我们还是先等一等,看看他们说什么。别让人以为我们心虚胆小。而且,你以为你家少主会不知道外头来人了?故意不出来罢了。” 流焰撇撇嘴,心想那两个肯定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跟人说罢了。 丁柯来到楼前,正对上流焰与雪域似笑非笑的脸。丁柯心里滋味儿有点儿复杂。初见时原以为这两个涉世未深很好唬弄,结果人家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还反将一军。眼下再见,那些场面话好像就可以省去了,直接说出来意: “我派掌门领琼英两百弟子,前来拜会冥水楼主,请你家主人出来谈话吧。” 雪域偏偏头,笑道: “你们这是来拜会的?我怎么看上去像是来找麻烦的啊。” 他长得漂亮可爱,声音也清脆悦耳,此时说出话来,当真是天真单纯得很,直截了当的话让丁柯还真不知该反驳亦或是承认。 “让你家楼主出来说话吧。” “呵呵,你不说清楚究竟来干什么,我们又怎么去和少主回报呢?而且,” 雪域上下打量他两眼,微微摇头, “要跟我家少主说话,你怕是还不够资格吧。回去叫个够资格的来再说。” 少主? 丁柯心中一动,这冥水楼主只是他们少主而已吗?那是不是代表…… 丁柯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必须立刻回报,当下也不再和雪域两人多纠缠,折身返回。 流焰远远地看到丁柯与一中年修士咬了咬耳朵,那修士一眼扫过来,目光如电。流焰心中凛然,拍拍雪域的肩: “小域,去请他们,就说有人杀上门来了。” “哦。” 雪域回身咚咚地跑开了,流焰紧紧盯着中年修士的动作,两手各扣一团凝视的黄金火种,暗自戒备。 如他所料,他们先前的态度引来了对方的怒火。高高在上已成习惯的掌门根本没有亲自前来叩门的意思,或者说他本就是来找麻烦的,因此指示人直接动手了。 也许还是自持了身份,离尘并未亲自出手,他还在等足以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对手出现,真正动手的是得到他指示的一批琼英弟子。 一共十人,分别使用五种不同属性的飞剑,两两一组齐齐击向楼外禁制。 这一击应该是含着某种阵势规律的,流焰感觉禁制明显地颤动了一下,被击中的那五个点上荡起层层波纹。流焰脸色微变,他曾经问过夕言这禁制的威力,对方能一击而动,足见攻势凌厉。眼看又是一击将要落下,流焰出手了。 两颗黄金的火种一化为四,分别迎向使用水性飞剑和木性飞剑的四人。在他想来,攻其全部,不如择其两点以破之,五行缺二,其招式威力自然就会大减。 流焰的想法没有错,他所选的又正是被火性克制的水和木,效果自然更佳。被攻击的四人刚开始并没有重视这小小的火点,只分出一部分精神应对。等火光及身才知厉害,却是晚了。流焰冷笑着看他们手忙脚乱,暗道虽说现在天火被乌雅镡收了去,但自己好歹也算是被天火练成了形的,这被南明离火淬炼了千百年的火岂是寻常凡火可比? 少了水、木两道劲力,第二次的攻势小了不少,禁制悍然不动。 几名修士面面相觑,又见同门为怪火所困不得脱身,终是放弃攻击禁制,转而赶去帮助同门灭火。 离尘脸色十分不愉,看着门下费了不少力将火熄灭,冷哼一声: “果然有些门道。这精怪怕是原身就十分不凡。” “掌门,眼下又当如何?” 丁柯请示道,离尘冷冷地说: “布阵。” 第二百零七章扬名(五) 离尘带了二百弟子前来自然有其用意。一声令下后,霎时间就从其中分出一百八十九人,分三个方向将冥水楼团团围住。每方六十三人,又再次三分,形成三个小三角,各自站定。 这一番布阵十分迅速快捷,显然平日训练有素。以至于远处观望的其他修士们都纷纷赞叹。 “师父,他们这是在布阵吗?布的什么阵?” 一名少年转头询问身边老者,那老者摸摸他的头,耐心讲解: “他们布下的是琼英派有名的大三才阵。” “什么是大三才阵?” 少年好奇心重,非得追根究底。好在老者也十分博学多识,总能答上一二。 “琼英创派祖师当年留下了一套三才阵法器,三名元婴期以上修士可以凭它布下三才阵以制敌,很厉害的,在望尘星非常有名。而这大三才阵则是历代琼英弟子根据三才阵法器研究出的由多名修士组合成阵,不需法器也能发动阵法,并且人数越多,威力越强。比之由元婴修士布下的三才阵并不弱分毫,而且更加灵活多变。只可惜,要布此阵法,成阵的修士需要满足特别的条件,还要经过长久练习,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因此,今日之阵还是欠了些火候啊。” “欠了什么?” 不单少年好奇,连不远处的其他修士们也竖起耳朵听着。老者环视一眼,微笑起来, “三才阵,以三三之数为最佳。如果琼英派今日能凑齐二百四十三人成阵,场面必然蔚为壮观,其威力可撼动天地。可是你看,如今只有一百八十九名弟子,虽然也不可小觑,但相比之下那就大大不如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门道啊!” 少年听得摇头晃脑,敢情是把这些辛秘当故事听呢。老者失笑摇头,他这个徒弟啊,真是改不了的性子。 “快看,冥水楼主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眼尖,当先叫出了声,引得众人目光随之聚集。果然,冥水楼二层的厅门打开了,走出两名男子。 距离太远,看不清五官,却也能分辨出是极年轻的修士。于是又是一阵哗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冥水楼主啊,两个都是吗?好年轻,他们怎么修炼的?” “不是两个,黑发个子较小的那一个是冥水楼主,墨红长发个子高大的那个是他的朋友。他们都是元婴期。的确,如此年轻的元婴期很少见。” 老者的话音刚落,一旁有人哼了一声: “我看,他们怕是修习了什么驻容养颜的功法吧,反正这样的功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两个男人,如此在意外表,大道之途怕是走不了多远。” 老者的少年徒弟抽抽鼻子,呀呀叫道: “好酸好酸,谁喝了醋来的吗?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啊!” 小小的少年挤眉弄眼,虽然不是扯着嗓门儿吼,可在场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都听得清清楚楚。看他一脸精灵古怪的捣蛋样子,几个心性相近的还附和了几声,生生把刚才出言那名修士弄成了大红脸,恶狠狠一眼瞪过来。 少年的师父有些头疼地拍拍这个小徒弟的头,这孩子,从小就十足地调皮,尽给他添乱。不过,却是难得的真性情,倒也让他喜欢得很。 而且,他徐阳老人的徒弟,是别人可以随便瞪的吗?老者回望一眼,神色中带着淡淡的警告之色。不见怎么凌厉,可那修士就是觉得背心一冷,再不敢放肆。 少年知机得很,看到师父帮他警告了对方,趁机吐着舌头做个鬼脸,引来周围好几人的笑声。 “小双!” “是,师父。” 徐阳面对笑嘻嘻攀着他的小少年,无奈一笑: “好了,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见冥水楼主吗?还不快看,他们要动手了。” 再没有比这话更能吸引少年小双的,立刻扭头望过去,只见冥水楼旁已是剑拔弩张。 夕言和乌雅镡手拉手推门而出,外头的大场面让他眼前一亮。 “呵,他们这算是倾巢而出了吗?” 乌雅镡放出神识扫视一周,摇头: “只来了两百多,肯定不是。不过来的都该是精英把,我看大部分是结丹后期,至少也是结丹中期。听说琼英在望尘也不过一个中等门派,这些该是他们所有的高阶门人了。” “你倒是清楚。” 夕言一笑,乌雅镡点头: “那当然,我手下那几个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然我要他们来干嘛?” “就是上次你召来的那个?他们的确本事不小,至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我们就不能不让人佩服。那几个在进微星带之前就跟着我们了吧。” 夕言斜过去一眼,就看乌雅镡一阵傻笑,那表情实在惨不忍睹。摇摇头,拍拍他的脸: “还不快收起来,我又没说怪你。要让你那些属下看到,不定以为我怎么欺负他们家英俊神武的主子呢。” 乌雅镡一挑眉: “他们敢!” 两手一环把夕言拦腰抱住,就差没扑到身上蹭几下。 看到那两个大敌当前还你侬我侬的人,流焰不知是该感叹他们艺高人胆大还是说他们没神经?不过又吸收掉了一丝天火?这才几天哪!流焰心里极不平衡,对着乌雅镡的后背瞪了又瞪,双修……人类修士就是有这样那样的好处,真不公平! 不但流焰心里不爽,离尘也这么觉得――没有谁会在被人晾了半天后还心情愉快的,对方这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离尘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们一声。当下飞到冥水楼正门前,停在禁制之外。 夕言见他近前来,双拳一握: “离尘掌门?” “冥水楼主。” “离尘掌门修行日久,比在下年长许多,叫我夕言便好。只是不知掌门今日兴师动众来我这小小冥水楼有何要事?” “夕言小友年级轻轻便已有这番成就,着实让人感叹。今日此来,小友莫非心中无数?” 夕言眼神一溜,离境没在远处的几名元婴修士队列之中,看来是伤得不清啊。离尘来这里的目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就是来找场子和找宝贝而已嘛。就是不知他的心究竟有多大? “前几日贵派离境道友见到我手中一物想要强夺被我二人击伤,掌门今日来想必是为令师弟报仇的?” 离尘脸上一阵抽搐,硬声道: “前些日子离境师弟误以为小弟手中有我派遗失的一件重宝,这才出手。此事是他没有查明贸然出手,的确有所不当。今日在此向小弟道歉。不过当日师弟也在此遗落了我派三才阵法器,不知小弟是否愿意归还?” 乌雅镡哧笑, “好嘛,一句搞错了就想息事宁人?还理所当然来要你们的法器?就我说,这法器是我们的战利品,能者得之。既然当日是我们抢来的,今日你有本事,抢回去也无妨。” “这么说是非动手不可了?” “不说别的,今日只要你能把我这冥水楼的禁制打破,我就把三才阵法器还你们。否则,别说我们不给面子。” 离尘一甩袖抽身就走,得到示意的琼英弟子们开始发动阵法。 第二百零八章扬名(六) 雪域和流焰都有些跃跃欲试,被夕言通通挡下来: “有这样的好机会当然得给我这个楼主先试过再说啊,你们等下回吧!” 长笑一声飞身而起,迎着禁制外的大阵就一头撞了过去。 雪域拽着流焰衣袖小声问: “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流焰皱眉: “你不怕越帮越忙吗?这是破阵,可不是平日里的拼斗。你我都不懂这个,万一乱闯坏了事怎么办?夕少主独自闯进去定是有他的用意,我看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吧。而且,那个不也没动吗?” 目光直指面带微笑的乌雅镡,被盯着的青年回过头来,对他们眨眨眼, “不用着急,言从不冲动,他敢去自然就有些把握。” “你都不担心吗?少主一个人对付这么多?” 雪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如此平静看似悠闲。乌雅镡挑挑眉, “对于言来说,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不想错过,我自然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可是,万一他陷入阵中……” “我说了,这是个好机会,言想去,我就不能反对。至于其他的,” 乌雅镡笑得有些邪恶, “我站在这里,自然不是光看戏的。而且,我对他有信心,他是我选中的人。懂吗?我选中的。” 雪域不明白,不过他没有再追问,心里想着,也许只有夕言才能真正听懂这人话里的意思吧。 夕言出了禁制,立刻感受到与禁制中的风平浪静完全不同的压力。山雨欲来狂风大作,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夕言嘴角含笑,不慌不忙地环视四周,所过之处琼英修士们无不紧张戒备。微微摇头,夕言朗声道: “既然你们自傲于你们的阵法,今日我也用阵法对之。就不知是你们的大三才阵厉害些,还是我这几日研究出的这个三才幻阵更有意思?” 话音刚落,夕言抖手抛出大片玉符。这些薄薄的玉片以三数为一组,三组结一小阵,三小阵结一大阵……很快就在夕言身边组合成了三个立体的大型三角阵型,把夕言整个围在了玉符结成的阵势之中。玉符并不是静立不动的,它们忽明忽暗地闪现着光芒,以某种复杂的规律缓慢移动,三个三角阵型间彼此呼应,结成了一个整体。 夕言这一手以阵对阵让旁观之人大为诧异,不单琼英众人没有见过,远远观望的它派修士们也几乎无人遇到过。徐阳老人摸摸自己雪白的山羊胡子,半眯着眼连连点头,他的小徒弟不干了,使劲扯扯老人衣袖: “师父师父,冥水楼主这是在干什么?快讲讲啊!” “他这是在以阵破阵。” “什么叫以阵破阵?难道阵法还能用阵法来破的吗?” “嗯,这个你不知道以是正常,因为很少有人这么做的。以阵破阵就是说,在别人的阵法中自己再布一个阵法,两个阵法同时动转,哪一个阵法更强,就能把对方的阵法给硬生生冲破。这是对阵法很有研究也自认很厉害的修士才敢用的招数,因为如果一个弄不好,被困阵中的那人不但要被对方的阵势压制,自己布的那个阵法还有可能反噬自身成为别人的助力。” “这么说,那个冥水楼主是对自己阵法上的修为很有信心?”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师父你也会这个以阵破阵吗?” 徐阳老人咳了两声,瞪小双一眼: “仔细看着,哪儿那么多话!” 小双嘻嘻笑起来,扭头看向湖中心。此时,不止两师徒有这样的议论,交头接耳的修士还真不少,连离尘身边的几名被请来观战的修士也对视一眼,面现惊容。 “许道友,你看那少年摆出的玉牌阵,与离道友门下的三才阵是否有不少相似之处?” 他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哪里只是相似?被问到的许姓修士瞧一眼离尘,点头应道: “看那玉牌暗合三三之数,的确与三才阵的阵理相同。不过却没见过这样的布阵器物,只是不知这两方的阵法各有何优劣。” “不论优劣,那少年敢以阵破阵,以三才对三才,单这份胆气就不同常人。我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后生。” 一名面带浓密短须的大汉声若洪钟,人人皆听得清楚。离尘面色难看,可人家这话也的确没有说错,自然不好反驳,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气,寄希望于自家门人能把对方的气焰压下去,方能平了胸中怨怒。 他们这边说得热闹,那边已经真刀实剑地拼上了。 修仙者之间的拼斗不同于一般,一旦打起来那就是从天上到地下法宝尽出花样层出不穷,威力越大打得越是好看。而这三才阵对三才阵的较量当然更加精彩。 外面百多修士结成的大三才阵就看人人手持飞剑动作整齐划一,道道剑芒拉出闪亮的光尾,耀人眼目。随着他们阵型的变化,引来狂风阵阵雷声隐隐,天地一时变色。 不过内里的玉符结成的三才幻阵也半点不落下风,玉符相互呼应着时隐时现,水一般的彩光一片片四散开来,连缀在一起,使得里面的夕言也披上了七彩的霞衣,看不真切起来。相比起来外面的风云突变,这一小方天地却是风平浪静没有收到半点影响,彩光还不断地往外推进,大有反噬外层修士的意思。 大三才阵的主持者是琼英的一名长老离华,与离尘、离境同辈。他没有离尘、离境那样好的资质,现在还在元婴期的门槛外徘徊,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就很无能,相反他的经验极为老道,并不弱于自己的掌门师兄。此时看到夕言的阵法已经快要形成气候,当机立断下达指令,百多名修士同时释放灵气,大阵运转,杀气透阵而出,天上奔雷阵阵,紫电蜿蜒。 “天!” 离华大喝一声,其任弟子同声念颂: “天威浩荡,疾电破邪!” “天威浩荡,疾电破邪!” “天威浩荡,疾电破邪!” …… 声浪一波波传开,一声大过一声,混合到电闪雷鸣之中,气势如虹。 夕言静立在玉符之中,唇角微扬: “这就是你们的‘天才’吗?能借来天雷之势,果然不错。好吧,那就让我用‘地’来应对,就不知这雷电是否能击得破大地的深厚?” 第二百零九章扬名(七) 任凭外界电闪雷鸣,被玉符所圈出的方寸之间自成一体。从夕言脚下开始,厚实的土壤延展开去。目光所及之处,碧青的草芽一簇接一簇练成绿色的波浪,沃野千里,俨然一方天地。 仰头向上,天空中三轮玉盘如明月般高挂于不同方位,便是满天电蛇之中也自巍然不动。道道紫光在琉璃似的彩色莹芒之外肆虐,张牙舞爪想要扑下来。夕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上方点了点,禁制裂开一道小小的口子。紫色电光如同闻到腥味儿的鱼群,纷纷聚拢过来,争先恐后地往里挤。 第一道电光落下来了,“刺啦啦――”砸到了大地上。草叶被烧得焦黑,风一吹便消散开去。然后,在那块地方一丛新的草芽以惊人的速度破土、抽叶,填上新的绿色,如同前一刻什么也没发生过。 落下的电蛇更多了,四处可见直贯天地的银白、亮紫划过眼底,留下狰狞残影。焦土处处,又在转眼间被勃发的新芽覆盖。这是一场毁灭与新生的较量,大地的浑厚无视从天而降的劫难,以它所特有的坚韧成为这场角力的最终赢家。 夕言如闲庭信步般游走其间,笑得恣意。不时抬头打量环绕在外的琼英修士们,摇头轻叹。 离华紧握飞剑沉声嘱咐身边弟子: “守好自己的方位,不要乱了阵脚!” 离华知道布阵的门人不少都在悄悄看向自己,看自己会如何应对。离华心下微沉,对方以地之利承接天之威,的确算得上是一手非常高明的做法。这样的对手,让他本来满满的信心打了个折扣。眼看引来的雷云消散大半,而对方似乎还毫发未损,再拼下去也是枉然。离尘一抬手,打出一道明黄的旗信,大三才阵顿时为之一变。 落下的雷电渐少,夕言抬头,只见刚才还乌云密布的天空为之清明,彩光迷离中禁制再次拼合到一起。 “换招数了?” 夕言放出神识观望一下,呵呵笑起来: “还算机灵,知道当机立断。不过由天威到地势,他们果真打算老老实实按着顺序来?唉,实在太不知道变通了。这阵法该有诸多变化,如今却被使成如此刻板的模样,要是当初创下此阵的人见到,不知会如何心痛。” 夕言狡黠一笑, “还是让我来给你们上一课好了,光挨打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还手可不是我的风格。” 就看他两手交于胸前,眨眼间打出数十道指印,一道道灵力从他指尖飞出,分别汇集到空中三轮玉盘上。玉盘得了指令,转动着开始变换法方位。 外面百多修士脚踏阵点举手舞剑,里头玉符翻飞星罗棋布,大家各忙各的,得了片刻安宁。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大战之前的一个喘息,紧接着就会有一场精彩好斗,不容错过。 小双紧紧扯着他师父的袖子,眼都不眨一下盯着场中,再没有精神去捣蛋。徐阳老人瞧他一眼,摸摸胡子,轻声问: “觉得如何?今日带你来此可是来对了?” 小双头也不回使劲点几下,紧赶着问: “师父,你说他们谁能赢?” “徒儿觉得呢?” “嗯……如果就刚才那一番交手来看,琼英派的攻势猛烈,而冥水楼主一味固守,好像是琼英占了上风。不过看他们又是雷又是电的轰了那么久也没能把人家怎么样,这真正占上风的是谁可就不好说了。而且雷云还没用尽就变了招,说不定就是琼英的人觉得刚才那招拿人家没办法,才改的。眼下这一势看起来很不简单,两边都各有各的动作,究竟谁强此,还真是不好说。” 小小的少年摇头又晃脑,徐阳老人拍拍他的头,笑道: “不错不错,还有点眼力。刚才琼英派以三才中的‘天才’攻之,冥水楼主就以‘地才’应对,两方相持不下。眼下琼英改换成了‘地势’,就不知冥水楼主又要拿哪一才来应付?小双,好好看着,这位冥水楼主真正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你可以从他那里学到很多。” “这么说师父看好冥水楼主?” “呵呵,等他们出了手,自见分晓。” 众目睽睽之下,两方的第二次对抗终于开始了。琼英弟子寄以厚望的招数自然不凡,只见从各处汇聚而来的沙石泥土累积成一座巨大坚硬的倒悬的山峰,刀锋般的石刃林立,对准了下方玉符结成的小小天地。如果这样巨大的石山压下,不要说是那方小天地,大概就是真正的无边大地也得给它砸个大洞出来不可。 “哗,好大的山!他们就这么凭空造出来的?不会是空心的吧?” 小双惊叫,徐阳老人拍拍他的头: “安静。这就是阵法的威力啊,集合所有修士之力,就可以做到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 “哗,那这回冥水楼主只有一个人,要对付这么大座山,他不会被压扁吧?” “看着就知道了。” 的确,面对头顶高悬的巨型山峰,夕言与他的玉符阵都显得太“娇小”了些。不过,夕言却半点也不见慌张。仰头望望就要压下的石刃,挥手间脚下碧青的草原波浪般翻滚起来。 绿色的“波浪”起伏越来越大,原本平整的地面有的地方升做高山,有的地方低做沟谷。原本的青草地越发茂盛起来,长长的草叶在风中飘飞、纠结,凝成一个个团、抽出四肢、长出头部,俨然就像是一大群由草叶化来的人。 相比起头顶的锋刃,这些草人足可称为蝼蚁一样的小东西。不过它们并不畏惧于山峰的强大,无数草人自成型开始,就争先恐后地攀爬上离自己最近的那座高山,等着出击的时刻。 夕言的大地上越升越高,与空中巨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那位胆大狂傲的冥水楼主打算主动出击了。 “师叔,我们是不是……” “不!” 离华紧盯着玉符阵中的动静,缓缓摇头: “再等等。” 瞧一眼马上就要凝聚完成的巨峰,离华决定把事情做得更有把握些。他就不信,单凭那几座细得跟竹竿子似的小土坡,能与他们的庞然大物相提并论? 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个想法,让夕言占尽先机。 第二百零十章扬名(八) 夕言双手各扣住一只玉盘,两团颜色迥异的气流在玉盘之间来回旋转,时而散出发丝般的一缕消失在空气中。 夕言额头微微见汗,嘴角倒是越翘越高了。忽然他轻喝一声: “去!” 就看漫天绿影如织,草人们腾身而起,扑向头顶高空的巨峰。 对于那个庞然大物来说,这些草人实在太过渺小。但是,再渺小的东西也架不住数量多啊!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草人奋勇往前,扑到峰刃上就死扒着不放。很快,尖利的峰刃上布满一层青绿。 “他……在干什么?” 这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用草人对抗巨峰,如果不是头脑不清明,那就是内有玄机。冥水楼主几日就创下偌大的声名,当然不会是那头脑不清明的人,不过这玄机又在哪里呢?无人能看得懂,只有徐阳老人略微动了眉头,凝神细想一二,而后神秘一笑,却是闭口不言。小徒弟小双觉到些什么,抬头瞧他家师父一眼,那神色,也明白了这回是从老人嘴里挖不出什么的,知趣地不多问,只瞪大了两眼自己看去,誓要瞧个清楚。 他这样的目不转睛,终于发现些端倪――草人们的确很是脆弱,撞上山石的时候也就是它们粉身碎骨的时候。可是,这并不表示就止完结了,因为它们全是由草构成的,不是真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散了还可以拼啊!这不,有的还散在半空上呢,就和旁边的草叶子纠结在一块儿,又成了个新的,转身继续扑回去。不光如此,夕言的玉符阵里还在不断地长出新草,生出新的草人。于是,只看到巨峰下部的青绿色越来越厚重,包覆的地方也越来越多,逐步往上蔓延。 蔓延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之间就超过了三分之一。 离华忍不住了,他看不明白对言的目的,心中没一刻安稳。而眼下离巨峰的完全聚合也不过差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离华心一横,挥手间发出进攻的指令。 琼花弟子们早就等着这一刻,巨大的山峰一点点下压,引来狂风大作轰鸣不断。 夕言紧盯着上头的动静,哪能不知道对方动手了?长笑一声: “哈,现在知道有问题了?不觉晚了点!” 两手一合: “长!” 惊变,就在一瞬间完成。 先是巨峰下压,众人还在等着看一场龙争虎斗,顺便见识一下冥水楼主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那东西刚有点动静,还没降到一般呢,从下面的峰刃那里掉下一块块石头。 从落下沙石,到整块整块的石头往下掉,其过程快得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如果说巨大山峰的压力是无法抵挡的,那么被分割成小块的石头之后威力就大大不如了,甚至还没落到玉符阵的彩芒上,就被半空中的草人一拥而上化成了细沙飞散出去。真正砸上来的没几块,完全无法撼动玉符阵的防御。 直到此时,如果还有人看不明白夕言出的是什么招,那就不用修什么仙了,直接回家等着入轮回吧。小双目瞪口呆半晌,抓着他师父的袖子一个劲追问: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做到的?” 徐阳老人呵呵笑了,摸着自己胡子笑道: “果然是天纵奇才,无怪闯下这么大名号还有胆气独占群修。此一战,怕是要被人传上许久。” “师父!” 小双鼓起双颊,眼瞪得溜圆。徐阳老人指点他: “看看那些草人,它们为什么要扑到石头上去,它们做了什么把那么巨大的山体分解了?要从细处着眼。” 小双运起天灵眼(一种瞳术)细看,发现每一只草人似乎都在往山体石缝之间放入东西。那东西实在太小,真的是看不清了。就这样,还让他好一阵头晕目眩。 “师父,我就看到它们放东西了。” 徐阳老人盯一眼这个小徒弟,那现有时候他怎么就那么呆呢? “就光看往里放,就没看到从里头出来的?” “还有从里头出来的?” 小双大清,再看一次,果然发现有些草人并不是从下往上扑上去的,而是从石缝里长出的新草当场纠合起来的!这些草长得神速无比,眨个眼都能冒出一大片新的来,无怪乎他刚才看漏了去。 小双张大了嘴惊叹, “我知道了,它们放进去的是草籽!” “嗯,还不算笨得太厉害。” 徐阳老人点点头, “用草籽发芽时的自然之力在石上凿出裂痕,再用草根分离它们,这本是世间常见的景致,却少有人能想到将它运用至此。却不知,这正是天生天成的相克之理啊。冥水楼主的人之境虽不是真的能造人成像,可他却巧妙地将人、地两才合而为一,利用自然之力巧破琼英的阵法,厉害!过了今日,想与之结交的……” 徐阳老人发一眼附近围观众人, “大概,离尘小子这一会也要头痛了吧,呵,与这样的人物交恶,实非明智之举。也不知是他手下哪个呆子做下的傻事。” “我知道是谁!” 小双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块糖糕舔舔,随口接了一句。嗯,他可没说假话哦,想他小双如此聪明伶俐人缘儿也好,知道的小道消息可不少。 “是他们那个叫离境的长老哦。他看上人家的宝贝动了心思,约了阴森森和大块头去抢,结果反被人家两个联手给教训了。” “小双,又乱给前辈起外号?” 徐阳老人瞪小少年一眼,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外号起得还真是形象十分。 “听说,他们还是带着琼华的镇派之宝去的哦。” “三才阵器?” 徐阳理理胡子, “那就难怪离尘要如此大动干戈了。我还道为何冥水楼主对三才也如此精通,莫不是从那阵器上得了什么启发?那……可不是当真给了离尘一巴掌?” 徐阳最后两句喃喃只入了自己耳中,越想越觉得准是这样没错,不由摇头: “这疙瘩,难解……小双,走吧。” “嗯?去……哪儿?” 小双正大口咬了糖糕,听他师父一句,结果哽在了喉头,努力捶捶胸口咽下去,紧赶着追上师父的脚步,一边又在心里的盘算:师父和琼英掌门离尘好像有过几面之交,这回莫不是要去帮上一把?不过离尘那里好像还请了不少人,就算三才大阵败了,也算不上独木难支,师父什么时候喜欢凑这种热闹了?而且听他口气,不是对冥水楼主挺有好感的么?师父这是打算…… 第二百一十一章扬名(九) 走到半路,小双发觉不对了。这不是去找离尘那一帮子人的方向,倒像是去冥水楼啊? 小双转个念头,心里直乐――嘿嘿,师傅要去冥水楼,那不就是可以见见这位神秘的冥水楼主了吗?你说人家看上去也没比他大多少,怎么修为就一个天一个地了呢?肯定有什么诀窍。就是他不肯指点,能挖到点不为人知的消息也是好的啊! 这一段距离不近,徐阳老人怕引来对方的误会,也没走得太快,等他们到了冥水楼前,正好是夕言把那大块儿“飞来峰”彻底解决的时候。一阵洋洋洒洒的沙尘飞下来,还夹着些小石头什么的,弄得漫天黄雾。小双丢了张水盾符顶到头上,跟紧几步顺便把师父也照顾了,便看到走过来一道素白的人影。 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暗赞一声:真是个漂亮人儿!看那一头银发,就不是寻常人能长得出来的。 “乌雅公子请两位入楼一叙。” 禁制开了道口子,正好门一般大小。徐阳老人微笑着谢过,才带了小双踏进去。小双一路盯着雪域看着,眼也不眨。雪域被他瞧得有些莫名,回了一个笑,那小双立刻贴了过去,哥哥长哥哥短的就套上近乎了。他人小嘴又甜,雪域也不恼,脸上的笑意又真了几分。 站在楼上的流焰挑挑眉毛,问背对他的乌雅镡:“你就让他们这么进来了?不怕是来找麻烦的?那老头的的修为可不低,我根本看不透他的深浅。” 乌雅镡嗯了一声。“是不低,我也看不透。” “那你还敢大大方方的放人进来?” 要知道,能让乌雅镡完全看不透修为的人,恐怕不止元婴期那么简单。 “我虽然看不透他的修为,不过我知道他来没有恶意。” 乌雅镡很是自信满满,半点儿也不着急。对踏上楼来的徐阳老人含笑抱拳尊称声:“前辈”,引了人进屋里。 他们这边门一关,在里头谈了些什么外人是不知道的,于是各种好的坏的猜测就不可抑制的在离尘脑子里打起转来。想了想,招来了丁柯吩咐几句,丁柯脸色一变:“掌门,真要停手?虽然前面两招没有建功,可是只有师兄弟们齐心,并不是全无胜算啊!” “我自有计较。去!” 丁丁柯还想再说,看看自家掌门的脸色,乖乖传令去了。得到掌门发话的离华,立刻停下大阵。离华默默的松了口气,虽不知掌门有何打算,不过能有个喘息机会也是好的。再看那冥水楼主。看他们停了手,也没有主动攻上来,甚好甚好! 另一边夕言见对方停下了阵势,心下微疑,他可不觉得对方摆个大阵就只有两招,天、地、人都才出了两才呢。一回头,接到乌雅镡一缕神念,当下一笑,带着他的玉符阵就往楼里退了回去。 这边暂时是打不起来了,于是离尘身边的几个也瞧出了端倪。一人问道:“离尘道友,刚才去到冥水楼的老者道友是否认识?” “嗯,有过几面之缘,如果没看错,那是徐阳老人。” 一片静默,后几人追问:“真是徐阳前辈?” “不是说徐阳前辈久不露面了吗?” “前辈去了冥水楼,难道冥水楼与前辈有什么关碍?” …… 离尘听着身边议论,心里烦闷。不过,徐阳老人在附近一带星域名气太大,修为也高过他们太多,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在老人没有从冥水楼走出来前,他哪里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等吧。 那么,徐阳师徒究竟在冥水楼里做什么呢? 小双自然是找到事情忙的,雪域大美人是他当前最重要的纠缠对象,在求得乌雅镡的同意后,雪域带着他在楼里参观去了。流焰自然不会放他跟雪域单独带一块儿,黑着脸也跟了去。 夕言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很好看到乌雅镡与一名老者详谈甚欢。那老人的修为让他一惊,注意到乌雅镡给他使的眼色,才稍稍放下心来,一边在心中嘀咕着怎么会有这样的高人前辈跑来凑热闹,一遍集步上前见礼:“晚辈夕言,见过前辈。” 徐阳老人笑眯眯的回礼:“老夫徐阳。” “徐阳前辈请坐,蕖灵,上茶和灵果。” “是。” 柔软的女声在门外应道。徐阳侧头望去,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不久,迁云宫总管送上一盘晶莹带露的鲜果和三杯香茶,这一次徐阳认认真真大量过她后,又被送来的茶、果小小的震了一下,而后笑叹:“夕楼主以青灵果和霜雾茶待客,还真是大方豪爽啊。” “不过是些果子,前辈叫我夕言就好。” “呵呵,夕小友天纵之才,不知可猜到老夫的来意?” 关于这一点夕言和乌雅镡刚才是通过眼神交流了一下,大概有了准备。现在对方主动问题,夕言也不藏拙,直接点明:“前辈是为了我们和琼英派之事而来?” “正是。如果我所料不差,琼英的三才法器正是落在小友手中吧。” 夕言自知瞒不过,大方点头承认了。 “只有三分之二。还有一部分被当时和离境同来的一名修士带走了。” 只有三分之二就能自己钻研出那样的成绩?徐阳禁不住眉头跳了两跳,这样的天分也太过骇人。还是说他以前就学过此类阵法?嗯,不论如何,是个不错的后生啊! “老夫此来,其实是想向夕小友讨个人情。老夫与琼英门掌门离尘有几分旧交,又听说了你们的事。的确,此事错在琼英,不过小友也未损了什么,反而因此成就了好大名声。刚才布出的玉符三才阵也精彩之至。如果小友并未打算与琼英分个生死,不如让我来做这和事老,把法器还了琼英。当然,也断没有让小友吃亏的道理,琼英派立派千年,存货还是有几分的。到时让离尘亲自来谢你,小友以为如何?” 乌雅镡嘴角一翘,这还真是……比他原本的计划可好上太多了。而且还白赚了个敲竹杠的机会,他们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 第二百一十一章扬名(十) 夕言很聪明,聪明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只见夕言凝神细想片刻,微微一笑:“前辈此言甚是。既然大家都是误会一场,我自然不会扣着别人家的法器不还。只是因为这点小事惊动前辈大驾,夕言惭愧。足见晚辈修行不足。今日得遇前辈,甚幸,想请前辈在此间小住几日,让晚辈们略尽心意,也有个向前辈讨教的机会,不知前辈可否愿意指点?” 乌雅镡忍住上翘的嘴角。夕言比他还狠呐,他还只想着要狠敲琼英一笔,夕言却把这位跳出来当说客的前辈高人一起算计进去了。别说,这不失为一招妙棋――不但他们能得到与前辈修士交流的机会,而且徐阳老人能自己主动把事儿给拦下来,说明其在望尘还是有点威望的,日后也就不再怕别人再借什么理由上门找麻烦。话说当时定下此计最不好处理的不就是事后的收尾吗?这一下倒是省事的很了,半点不需担心。 徐阳老人不意夕言提出此等邀约,沉吟片刻,也不知他有没有想到乌雅镡心头的那些算盘,只是大方点头应了。并用很欣喜的目光打量着夕言,看得出对这个年轻人十分喜欢。 “如此就叨扰小友几日吧。说起来小友这里的灵茶灵果别出不多见,倒是老夫师徒要一饱口福了。” “前辈喜欢就多用些。” 夕言眼中不掩惊喜。 离尘双目微垂,静静立在空中,并不参与身后几位请来的同道之间的议论,表面上看起来是心如止水。大三才阵收了势不过并没有撤掉,也静静地围在冥水楼周围等待掌门下一步指示。 自从徐阳老人进了冥水楼已有三炷香时间,大家都有些按捺不住,几个沉不住气的弟子频频回头去看掌门的脸色。这时,冥水楼的门终于开了,出来一人。众人的目光“唰”的聚了过去。 来人红发红衣,十分英俊高大。不少人认识,他就是冥水楼主手下两大“打手”之一,实力不俗。 流焰直接出了禁制,腾身飞到离尘面前。 琼英门下一阵骚乱,几名弟子就要往前拦住他,被离尘喝退了回去。 流焰对那几个琼英弟子挑挑眉,收到一片怒瞪,这才装模作样的整整衣衫对离尘一抱拳:“在下冥水楼流焰,奉楼主之名前来请离尘掌门入楼一叙。” 两手奉上一块木牌,离尘接过扫了一眼,十分普通的东西,只有一个“阳”字龙飞凤舞地刻在上面,旁边还有一个小小标记。离尘眼皮跳了跳,旁边有好事者过来关心:“离尘道友,怎么了?” “徐阳前辈相邀,在下要去一趟。劳烦各位道友在此稍等,离尘去去便回。” 一听是徐阳老人发话那还有人能有异议,众人连声道不介意,看着流焰引了离尘离开。 进入冥水楼进制后离尘一直在暗中观察,越看越觉得冥水楼的深不可测。 不说整座仿若用整石镂刻出的楼宇,单是其外的禁制强度就不下于他们琼花的护山大阵,还有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浓厚灵气,完全可以想见这里必然布有聚集灵气的阵法,很本就是一座完善的小型洞府,而且还是可移动便携式的(―_―)…… 进得楼去,离尘一眼就看到言笑晏晏的徐阳老人。急步上前拜见:“徐阳前辈。” “嗯,离尘来了。好好好,这位是冥水楼主夕小友,这位是乌雅小友,想必你们还未见过吧。” 的确没有见过面,不过架倒是大了不少了。离尘瞧着两个年轻人不动声色,夕言大方一笑,迎上去抱拳道:“在下夕言,久闻离掌门大名,今日得见,夕言无胜荣幸。” 乌雅镡一句不发,略略拱手。 离尘打量两人一番,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年轻人的确不凡。想来也是,如非这样的天纵之才,又岂会让他整整一个琼英派都在他们面前吃了亏呢?当然,这些话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口,否则不就等于自己承认落了下风了吗? “离掌门请坐。” “离尘啊,这次见你修为又有精进了。勤于修炼是好事,想必下一次再见,你就能有所突破了吧。” “啊,还望前辈指点。” “呵呵,你们这些后辈,现在可不能小视呢。瞧瞧,不是一代比一代强了吗?好了,说正事。不过是老夫想要多事来做个和事老。” 点点夕言与离尘,“你们的事老夫听说了一些,与小友谈过之后觉得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仇怨,大家个退一步,皆大欢喜也不错啊。” 从离尘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平平板板,不声不响。夕言与乌雅镡对视一眼,耸耸肩,好吧,这一回的确是自己这一方有心纵容事态发展至此,也不能说是没有责任,也是该稍微负责一点。 “离尘掌门,徐阳前辈先前开导于我们,在下私以为前辈的话十分有理。你我两家如此斗下去,最后也不过便宜了外面的好事者而已。因此,如果掌门也有此意,我们倒是很愿意与贵派化干戈为玉帛。” 有这么好?离尘可不信,盯着夕言的眼睛问:“既然如此,那夕楼主是否可以将本派的三才阵法器归还?” “那个吗……” 哼,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离尘有些不忿,碍于徐阳在场不好明言。 “三才阵法器是贵派所有,原本送还于掌门也是该的,冥水楼绝没有吞没之意。只是掌门也清楚此物如何会落于我们手中,当时与贵派的长老一番比拼,我与乌雅也多有损伤,如今正需大量灵石、法宝温养受损的法宝。如果离尘掌门能给予一些援助,贵派三才阵法器我们自当双手奉上。” 夕言眼皮子都不眨就把要求提出来了。徐阳心中暗笑,这小子倒还真是直截了当。 离尘面色不豫,不过人家的要求也不能说过分,而且现在是自己有求人,说不得只能忍了这口气。 “我琼英再怎么说也是传承千年的修仙门派,区区一些灵石宝材还是拿得出的。不过,我想夕楼主也当知道此事是你我两家私下相商,对于外人,实不必要大肆宣讲。”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夕言得了意外之财,乐得高兴,点头道:“这是自然。” “另外,那些东西准备要花些时间,我会让弟子们给楼主送过来。但是,本派法器不可在外久置,能否让我先带回去?” 离尘目光一闪。 第二百一十三章故人 没错,离尘设了个小小的陷阱。他正在看夕言如何选择――会放心让他把发起带走吗?还是当着徐阳这个和事老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离尘的有意乌雅察觉到了。这人多聪明啊,瞟一眼,暗暗勾起嘴角,心想:这老头真是糊涂了,还掌门呢,不过如此。他这样做,除了显出自己的小鸡肚肠心眼儿太多之外,实在没什么大用。就算他拿了法器就不认账,可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必要的,相反如果能让徐阳老人因此事而对他们产生那么一丝愧意,那无形的好处可就不止一点半点了。最起码,也能让老人在琼英这件事上对己方有点偏向。就是离尘最后守信,那至少也能表明一下夕言的心胸气度,怎么看怎么好。莫非这离尘也是个虚有其表的榆木脑袋?还是他已经被气糊涂了?乌雅镡偷笑着对夕言眨眨眼,夕言好笑地回他一个眼神,这厢干干脆脆地同意了。 “离掌门所言极是,贵派法器太久留我处也是不妥,这就请掌门收回吧。” 说罢,当场取出两块巴掌大的金属片儿递了过去。 李晨盯着那两部分法器咬咬牙,沉默着接过,对徐阳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他这种漠视主人的行为自然是极不礼貌的,不过鉴于他此时的心情,夕言大方的不与他计较,放他出了冥水楼。 徐阳人老成精,这里面的道道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个七七八八。在对离尘颇似小孩子耍无赖出气的行为摇头的同时,对夕言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后来的事儿自然就顺理成章了。当然,除了少数人,大家都只知道琼英和冥水楼罢手言和,却不清楚具体经过。不过没有多少人想要去打听。有一些实力不够挑战琼英派和冥水楼,实力够了的自然清楚其中掺了一脚的徐阳老人是什么身份,再好奇无聊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经此一事,最大的获益者无疑是夕言和他的冥水楼――名气扶摇直上,由于望尘星是个人来人往流动量很大的地方,以至于在最短时间内附近不小的星域中冥水楼的名号被人挂在了嘴边,成为这段时间修饰们口中的热门话题,也让几个无意中听到消息的人大大惊喜了一番。 没错,这几个人便是与夕言两人失散的安通文和席琴。 说起来席琴运气果真好得不行。被随意挪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落地之处竟然就在微星带边缘。刚开始他还以为被送了回去,后来发现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竟已通过了微星带,到了另一端。席琴呆是呆了点儿,可也不全然是个傻子,此时离了“无所不能”的同伴们,自己就不得不小心万分,在离开微星带的头一个星球落了脚。自此,他不干任何出风头的事,不想任何人透露自己所怀珍宝,谨小慎微地暗中打听其他同伴的下落。虽然没什么进展,可也算是保全了自己没被有心人惦记上,还对微星带后修仙界主流星域的情况有了不少了解。好不容易,有一天在挪移阵附近转悠的时候遇上了一老一少两个熟人,不是安通文和林q还能有谁? 见到他们的席琴当时就激动了,差点儿没扑上去。安通文见到他明显松了口气,跟着席琴去了他落脚的小客栈。 “安老,小q,见到你们太好了!夕兄呢?乌雅呢?他们也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安通文瞥了林q一眼,摇头不语。林q不敢看他们,低着头,呆呆盯着自己脚尖。他们这个样子,就是席琴也觉出些不对了,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找到失踪的两人才是重点。 “安老,我们怎么找他们才好?我打听了很久都没有消息,会不会……” 话没说完,被席琴自己摇头否定了:“不,不会的不会的。连我都顺利出来了,他们不会出不来的。” “不错,我相信他们不会被困在微星带,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此时在哪里罢了。这片星域太过广阔,不好找啊。”安通文叹口气,“尽力打听吧。那两人如此出色,不该没人见过。说不定,他们现在也在找我们呢。” 安通文的话还真没错,不过看起来夕言有乌雅镡这个聪明人给他当军师,找人的效率可快到多了,也没那么累还要四处跑来跑去。这不,当来往修士把冥水楼的大名广为传播成了热门话题的时候,那一老一少一小三只无头苍蝇不就找找方向了? “少主,楼外有人求见。” 雪域进门来通报,此时夕言和乌雅镡正陪着徐阳老人畅谈修仙界趣闻。闻言轻轻蹙眉,暗自叹息――最近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从琼英退走开始就没有哪一天安宁过。来者无不打着谈道交友的名号,事实上谁不知道他们是来看热闹、满足好奇心、打探虚实的?偏偏他们还不得不在表面上应付一二。好在有徐阳老人在此,那些人不至于太过分,不过就算如此,夕言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相比之下,比他更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傲气十足的乌雅镡,这一回倒是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在夕言摆出不愿周旋的脸色后,他主动接下了应付外人的任务,做的还真不错,这一点让夕言十足诧异。 “你说少主为什么这么做?要是在家,这种程度的人少主哪里会搭理?只当没看到罢了。” 隐在暗处的两个黑色影子小声交谈着,对于影十一的疑问影七自有想法。斜一眼同伴,心想这小子真是没大脑,跟了少主这么久了,还想不明白。 “少主是为了夕公子。” “为什么?” 影七小小翻个白眼,“少主还不打算离开夕公子回家去,所以做是自然不能太出格招人注意。不然让有心人察觉到点什么,对少主可就不利了。” “少主对那位可真够上心的。” “行了,你我做好该做的事情就好。闭嘴吧,少主出来了。” 乌雅镡出了门远远一望,眉梢松动,笑了。 “流焰去接他们进来吧买我们等的人到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旧友 席琴再看到夕言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只怕当场就得扑上去,还好被安通文及时拉了回来。 安通文也很激动,不过相比之下他的惊讶之情更甚――任谁看到分别一年不到的同伴突然就跳了一级都会大吃一惊的,因为这点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真的不算长。 “夕君,乌雅公子,你们这是……” “安老,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乌雅镡迎了上去,截断他的话,把他引向另一个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徐阳前辈,这位是前辈的弟子小双,谈而不是来楼中做客的。” 安通文这回没敢多想,连乌雅镡目前的境界都得叫前辈,那还能有什么错?恭恭敬敬一礼:“晚辈安通文,见过前辈。” 席琴小呆子得了这个榜样也明白过来,赶紧躬身。就是林q心里难免紧张,刚才那个老爷爷看他的眼神清清亮亮,通透极了,他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那才是真的不好了! 徐阳老人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乐呵呵笑着,众人转身进屋。人家朋友相聚徐阳老人并不掺和,自退了出来回到夕言给安排的房间里静坐。小双拽着他衣袖低声问:“师傅在想什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这冥水楼,倒是越来越热闹了。真是好地方啊,如果哪几位老友知道此地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呵呵,他们不亲眼见到,定不会相信。冥水楼主,真是个奇才啊!” “师傅,你说的小双一句也没听懂。” 小双皱着眉头,小脸全是不满。徐阳老人没给他解释,摸着他的头道:“日后等你见识广了,自会知道。” 小双小小的翻个白眼,知道这回师傅是铁了心不打算告诉他了。不说就不说吧,真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座冥水楼里的秘密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师傅不告诉他,他自己记住了以后找别人问去!而另一方面,没了外人,经了患难绕了个大圈子才见面的几个同伴之间氛围就轻松了许多。夕言一手拽着席琴,一手拉着安通文,几个人围坐于圆桌周围,交流着分别后的见闻。 最先要做的自然是介绍新近人员,无论是雪域、流焰还是为他们送上果品差点的蕖灵,都让首次见到他们的两人惊讶。夕言也不瞒着两人,从头开始一五一十的说了,席琴惊叹:“夕兄,这么说你和乌雅兄现在都是元婴期了?好厉害!” 满是崇拜的语气,使夕言会心一笑:“日后你也能修到的,不比羡慕我们。” “那可不一样,谁能有你们俩这样的速度啊!我们这才分开多久?你们就成了前辈了!你们究竟怎么修炼的,有什么窍门儿教教我吧?” 席琴嘀咕着,安通文扫了他一眼,差点又摇摇头了――没办法,这人的单纯与偶尔发作的迟钝毛病实在太熟悉,太久不发作他还以为经此一事真让他长进了呢,结果才见夕言就又变回去了。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再怎么好的资质也不可能修炼的这么快,又不是有什么高人仙神直接下来给他们灌顶传功。说起来能让两人修炼的如此神速又同时进入元婴期还完全看不出后遗症的办法,算来算去也不过那么几个。就眼前这两人来说,大概是双修了吧。 瞅两眼,这话没敢跟席琴解释,毕竟双修大家都不陌生,而且就体质来说眼前这两人的确是极为合适的,不过他们的性别……啊,也不是说不可以,只不过在修仙界中这样的情况太少了些,也无怪他这小老头要多看两眼了。同样的,除了这两个变化颇大的年轻人,安通文还注意到多出的三人。席琴也许不清楚他们各自代表着什么,他这个混了这么多年的老道士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只不过从来没想过能见到真人罢了。说起来,这两人都什么运气啊…… 一片欢乐气氛中,只有一个人是沉默的――连新认识的雪域和流焰都有礼有节地与另两人混了个脸熟――这样的沉默很快被人注意到了。突然被所有人注视的林q看上去很紧张,两只手放在桌下,手指绞成一团,满是汗水。眼睛像是不知该看那儿似的,埋着头,一语不发。 安通文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孩子,他不知该怎么给其他几人说出他的所作所为,只希望再给他一次坦白的机会。席琴是完全不知内情,不过他也感到气氛诡异,知趣的闭口旁观。至于别人,后来的两个完全事不关己,蕖灵更是早就退了出去,乌雅镡挑着眉梢冷冷一笑,看向夕言,看样子是准备全由夕言做主了。 事实上吸烟现在也和有些为难,他不是笨蛋,乌雅镡也不是,他们都能猜到很多事,哪怕没有得到证实,不过安通文和林q现在的表现便是最直接的证据。面对这样一个背叛了他的人,夕言真的很想问问压什么地方对不起这个孩子,才让他做出这种决定?无声的叹息着,夕言用平静的语气淡然道:“说吧,给我一个理由。” 林q还没开口,眼泪先下来了。席琴最是疼爱他,此时心有不忍刚想要安抚,被安通文强拉到一旁。 林q咬着牙,站起来走到夕言面前,扑通就跪了下去,带着哭音,把对安通文坦诚过一次的事情又讲了一回。说到最后,抽抽噎噎,泣不成声。好在夕言也听懂了个大概,看到这个一直疼爱的孩子哭成这样,终是软了心肠。 “起来吧,别跪着了。” 拉起小孩,夕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小石头:“这个是你在之前送给我的,我想问,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会把我们带到流华星?” “嗯。”林q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流华星是一颗常年积雪寒气袭人的星球,我想着一定对您的修行有好处。” 原来如此,其实这样想来,小家伙还是好心,只是差点办了坏事罢了。 当然,他们因祸得福,不也是有此机缘?夕言淡淡一笑,有了决定。 第二百一十五章同行 “小q,回去之后,你要努力修炼,这里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站在挪移阵边,夕言轻轻抚着林q的头发放缓了语调说。 林q默默点头,眼眶里湿湿的。夕言给他拭了一下, “怎么又哭了?你不是木属的吗?怎么现在看来比雪域还像个水人儿?” 林q狠命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吸吸鼻子笑道: “我才不是水人呢!” “那就好。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你确定从这里能直接传回你家?” “恩,这是祖先传承下来的记忆,不会出错。” 林q抬头看看夕言,再望一望另外三人,走到安通文身前,摸出一个小小的布袋: “安爷爷,小q知道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我没有别的办法补偿你们,只有这些灵药的种子。送给您吧,把他们种出来,您会用得上的。” 小布袋用双手捧着,瘪瘪的,里面并没有装着多少东西,可是安通文知道,这里的种子每一颗必然是珍贵异常难得一见。心有感慨地接过来,伸手抱抱小小的孩子,也塞给他一个玉瓶: “里面的东西对你们一族都有用处,不算什么珍品,不过你们那里也很难得见到,拿着吧。” 再如何依依不舍,也总要分别。当林q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挪移阵上,大家同时一叹。无论如何,这个孩子跟随了他们这么久,感情总是有的。 “好了,回去吧,我们也该启程了,时间已经耽误得太久” 乌雅镡见不得夕言感伤,揽着他的肩头往回走。 冥水楼里,小双第二十七词抓着蕖灵追问: “蕖灵姐姐,夕楼主他们究竟都干什么了?怎么一个人都找不到了啊?” 小双眼睁得大大的,一脸委屈的样子,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还真有可能被他打动了。当然,其中并不包括蕖灵。 “双公子,少主的去向我可不敢打听,真的不知道。你放心吧,他们等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很快就可以找雪域玩了。” 说着还亲切地拍拍小双的头,转身走开,把小双一个人丢在那里郁闷:“真是的,难道我看上去就是个只知道找人玩的笨蛋吗?我不过是好奇他们这么多人干嘛去了而已。” “小双,过来。” 耳边传来师傅的召唤,小双答应着: “哎,来了!” 回身吧嗒吧嗒跑上楼,推门进了师徒两人的客房。 “小双,不要去打扰蕖灵管家。别家主人的行踪也不可以随意打听,这是不礼貌的知道吗?” “师父我不过是问问,她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对她不礼貌啊。不过师父,我看你对那位蕖灵姐姐好像挺重视的哦?” 徐阳老人一看自己徒弟眼睛滴溜溜转,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摇摇头,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了些,有时候还真怕他不知天高地厚惹下麻烦。 “那位蕖灵管家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你尽量别去招惹。” 徐阳老人决定给这个小徒弟提个醒,以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小双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眼巴巴瞅着追问: “师父,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厉害不厉害不知道,不过,她可是比你师父年纪还要大很多,见识肯定不凡。所以在她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 “真的吗?” 小双惊讶极了,要知道他家师父的年纪就已经很让人吃惊,这个比他师父还要年长的人,那该是多大啊? “行了,不要多想,记住别对她不敬就好。他们回来了,出去看看吧。” 如徐阳老人所说,夕言一行刚刚回到冥水楼。蕖灵一早迎了出去,小双跟着师父出来的时候一直拿眼偷瞧她,横看竖看也看不出那里有比师父还老人样子啊?摇摇头,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小小的少年摇头晃脑一番,在他家师父瞪过来之前收敛好表情乖乖站到后面。 “徐前辈,我们准备要离开此地了。” 坐下之后夕言与徐阳道别。人齐了自然要走,虽然很遗憾,不过这位客人也得先送走才行。 “几位接下来要前往何方?” “我们打算去西时星,寻访一位前辈。”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夕言就实话实说了。不过,他显然没有料到对于某些人来说,西时星是一个多么敏感的名字。 “西时星?” 徐阳掩下心中的诧异之情,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几人,一个猜测在心中成型。 “西时星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是从小生来的直觉,虽然从表面上没有看出什么,乌雅镡还是感到在夕言说出目的地时对面老人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因而小心地试探起来。 “前辈对西时星很了解?” “呵呵,算不上特别了解,只是有个老朋友在西时定居,恰好我也正准备去看看他,没想到跟你们倒是同路了。原本还想着这就要分别有几分不舍,现下可以同路而行,不是正好?” 说着徐阳老人微笑着对夕言道: “小友的制符之术和阵法造诣可谓深厚,我那老友于此道也有多年研究。若是小友不弃,老夫想介绍你们结识,想必他会十分高兴。” 夕言眼前一亮,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这几天与徐阳老人交谈之后发现此人见识极广,给了他很多启示。只可惜他不是精研阵法这一块,难免有时讲得不够深入透彻。现在他极力推崇的人该是比他更懂得这些,对自己的帮助自然也就更大了。这样的机缘太难得,岂能放过? 当乌雅镡看到夕言眼中闪亮的光彩时就知道此事已定。算了,反正也不过是自己的一点感觉,连猜测都算不上,就让言高兴高兴又何妨?大不了自己这边小心提防着便是了。 “徐前辈,那么一路就要请您多费心了。我们对此星路并不熟悉,跟您一起走想必会方便许多。” 乌雅镡替夕言答应下来,果然得到夕言一个幸福的笑容作为报酬。再次上路时,四人队伍就扩展成了把人同行。 第二百一十六章山城 与老人同路,无论如何都会有收获,特别是像徐阳这样阅历丰富的老人。再加上不知是何原因,徐阳对几个年轻人特别亲切,一路刻意的指点下来每个人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徐阳老人对于得途间的行走十分熟悉,几乎不用看星图就能规划出一条最合适的路径来。几次下来,夕言等人就把事路的事情全权拜托给了他。徐阳老人没有辜负几个年轻人的托付,把这路带得既安全稳妥又丰富有趣。路过的星球都各有特色:有的出产特殊物品,有的仍着别样的风土人情,还有的地方修士修习手段别出心裁;徐阳老人见或还会带着一队人顺道拜访几位故交老友,前辈高人们自然要给几个晚辈一些指点,有大方的还会给些小小见面礼,几人大呼受益匪浅。 当然,有好也有坏。一路游历增长见识的同时又想要不耽误行程,实在是一件比较难以把握的事情,因此某些不必要的事情就只能消减掉了,比如乌雅大少爷的某些私人“福利”,就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以至于最近几日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乌雅。” 夕言侧头看看身边人的脸色,乌雅镡瘪瘪嘴,嗯了一声。夕言失笑,这家伙这时候怎么看起来这么孩子气? “好啦,我知道最近赶路很辛苦,可是我们收获也很大啊,难得有徐前辈这 样热心的指点,就是多好机缘啊!不要闹脾气了好不好?你看你把席琴吓得都不敢往你身边儿走了。” 乌雅镡翻了个白眼, “自己胆小,关我什么事。” 心中愤愤,自己这个小情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迟钝!本少爷看起来是吃不了苦的人吗?真吃不了苦怎么可能修到如今境界!连自己在不高兴什么都猜不出来,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要与自己。。。。那个? 想到这里,乌雅镡的脸色不由又黑了三分。 夕言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劝慰不但没有化解乌雅脸上的阴云,倒像是起了反作用?直到乌雅镡用古怪的眼睛对着他盯了又盯,冒出一句: “都憋了好多天了。。。。” 脑中冒出一堆问号之后,迟钝的迁云少主总算灵光一现,找到眉目。随之而来的就是脸色一红,慌慌忙忙扫一眼周围,见没有别人注意到他们方才放下心来横一眼乌雅镡,扭头不说话了。 乌雅镡瞧着小情人的脸色,这是害羞了。想想,还是凑上去好言好语地哄,可不能让人恼羞成怒,那自己那点可怜的“福利”真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地了。 夕言知道乌雅镡的心思,奈何对他的甜言蜜语没什么抵抗力,不一会儿态度软下来。回头想想,这事儿也不能真怪乌雅镡纠缠,自己不也是冷落了他?夕言的认知中,他们这样的关系既然建立了,那么满足对方某方面的需求好像是理所应当要履行的义务,无怪乎乌雅镡不高光。 有了这样的想法,夕言心里是真的半点怨言都没了,满是歉意地悄悄勾住乌雅镡的手指,小声嘀咕: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一点都不想。。。。” 乌雅镡两眼一亮,简直要跳起来!夕言从来没跟他说过这种话啊,怎么不能激动?伸出手就要抱过去,被夕言一眼瞪回来: “有人呢!” 转眼看一圈,见没人注意,低下头用耳语般的声音喃喃道: “等到下一个修士聚集的地方,我们休息两天好了。反正,反正我看大家也都累了。” 乌雅镡早就竖着耳朵呢,把这句话听得分毫不差,当场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半点阴沉样?简直是看谁都顺眼得不行,一反先前的消极,兴冲冲领头往前奔,顺带鼓动同行者: “大家加把劲,挪移阵要到了!” 当场让几天来饱受他低气压“摧残”的几目瞪口呆。 通过挪移阵,转眼又是一个大星球,入目尽是繁华。 青山绿水灵气充盈,一座规模颇大的城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从山脚直通山顶。徐阳对这里非常熟悉,乐呵呵地指着山城界碑道: “这里是附近最大的一处坊市,城中商铺林立,只要有足够的灵石,能买到修仙所需的大部分物品。当然,其中有一些地方需要暗中的门道才行。” 徐阳老人冲着众人眨眨眼,难得开起玩笑来。 “城中还有我一位老友,等一下安顿好了我带你们去拜访他。此人是一名制器师,要是对了他味口,说不定你们还能得些好处。” “有没有好处却是不重要的,前辈所交之友皆是见识不凡的高人,我等能得其指点一二便是极高兴的了。” 夕言也并非刻意讨好,不过说的这番话很让人受用就是了。席琴也凑过去打听: “徐前辈,你说此地是一大坊市,那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地方?” “好玩儿的?” 徐阳老人一时不太能理解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什么才叫“好玩”,一旁的小双跳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 这小子的个性有些地方和席琴颇像,都是喜好热闹的,当下猜到席琴心思,学着大人的口吻指点道: “山城里最有特色的就是他们的竞卖会!” “什么叫竞卖会?” 新鲜名词一下子勾起了席琴的兴趣,顺带着夕言也凑了过去。乌雅像是知道的,但是并不妨碍他跟在夕言后头当只小尾巴。 小双最喜欢别人关注他,当下得意地卖弄起来: “所谓竞卖会,就是指把一件宝物展示出来,让想要买它人的都来出价,价高者得。当然了,这种竞卖会要提前聚集很多修士来参与才可以召开,不然没人竞相出价就不叫竞卖会了。所以,不是经常有,山城通常一个月一次,会聚集很多宝物。” “原来是这样。没什么稀奇吧,我们遇到过的一些地方大型商会也会这样做啊。” 席琴不以为然,小双眼睛一鼓: “才不一样呢!这个竞卖会不是商会召开的,而是由一个专门的竞卖所召集。有想要卖东西的修士可以送到他们那里鉴定,够等级就收进去,集中起来竞卖,卖掉了他们抽成。所以这里的东西常常五花八门,卖的人多看的人也多。比那些商会办的可要热闹不知道多少倍。” “这倒有些意思。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夕言大感兴趣,一言定下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故交(一) 入了城,夕言才体会到把这里叫作坊市而不是城市的意思,林立的商铺应接不暇,在狭窄的街道边一间间小小的门脸内摆放着五花八门的物品,一眼扫过去居然有大半不认识!夕言一边感慨此地的繁荣一边在心头警醒自己的见识还差得太远,先前因为升了境界又败了琼英而微微泛起的一丝轻浮之间瞬间消散。 徐阳师待来过此地,小双便权充地主把大家引到一间客栈。从外表看来灰朴朴并不起眼,不过里头的空间极大,布置很是不错,以夕言目前的眼光来看这间客栈设下的禁制阵法也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客栈有百多间客房和十几座独立的小院。小院的要价不菲,不过夕言一行人多又算是有些身家,有个院子方便不少。 安顿好之后,图热闹的席琴和小双嚷嚷着要去前面的酒楼里吃东西。 夕言为了避免身边某只眼泛“绿光”的生物白日思淫,十分积极地响应了这一提议,于是在某人无比失望叹息声中一行人移到客栈的酒楼里。 从窗口望出去,外面街道人来人往,狭窄的街面让夕言回味起很久以前的凡尘俗世中游逛闹市的感觉,随口道: “这里人真多。” 正好小二过来给他们送茶果,闻言笑曰: “客人是头一次来吧?本地来往修士极多,大部分都是冲着竞卖会的大名头来的。” “我们也是。” 夕言笑起来, “请问本月竞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小二想也不想回道: “还有小半个月呢,几位客人要等一等了。不过客人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北市走走,那边三天两头就有人摆出小型竞卖,有时候也能遇上些稀罕物件儿,当然要靠点运气就是了,必竟是小打小闹,不能跟真正的大场面比。” 夕言看一眼小双,小少年连连摇手: “以前来的时候可还没有的,许是跟人家学的吧。” 夕言点头,盘算着自己几人不缺什么,不可能在此地久留,便道: “很有可能。既然参加不了大型的,去看看小的也当是长见识了。你们要去吗?” 有热闹看哪里会少了席琴和小双?再加上乌雅镡这条坚定的“大尾巴”,一下子就拉了一串。徐阳老人怕小徒弟惹事生非当然要跟着,安通文也决定去凑个热闹,结果变成了所有人都集体行动。 北市在山城较高的地方,几个沿着山道斜斜往上,发现但凡平坦一点的地方都被见缝插针利用了起来。又由于山地上平坝都不大,每隔一段距离才会出现一块,于是形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建筑群,像是一棵巨大技干上生出来的一团团枝叶,极是有趣。 在爬过相当长的一段盘山石阶之后,几人终于来到了北市。 这是一块相对较大的平地,所有建筑围成一圈,为了尽力扩大空间全是两到三层的小楼,有的甚至延伸出老大一块半悬在山壁之外。中间是特意空出来的一块地方,此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里头挺热闹。 乌雅镡一见夕言伸着肚子往里张望,立刻拍拍旁边一名陌生男修士的肩: “请问兄台,这里面是。。。。” “新来的?这是小竞卖会。今天卖的东西挺特别,你们运气不错。” 男修士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出手卖东西的。那么是什么稀奇物件让这些修士愿意花时间图热闹?夕言探头探脑。他的身形在修仙界众多修士中可谓纤细,被前面的人群一档什么都看不到。 乌雅镡一起揽着他另一手分开人群往里挤。大少爷身强体壮武技出众,些许人群不在话下,很快把夕言带到最里面一层人圈人。 此时才看到被竞卖之物,夕言不由大吃一惊――那是一名妖修。 妖修对于大多数人类修士来说跟天材地宝没什么差别,它们修练出的内丹是炼器制丹的上好材料,专门有修士以杀妖取丹换取灵石。夕言多有听说这类现象,他也自觉没那本事多管,反正自己兴帮这样的勾当就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没想到,这回凑个热闹居然看到眼前一幕。 那名妖修是少年模样,个头比夕言还要小上一圈,一头浅蓝色的长发直垂脚跟。原本应该是十分柔顺光亮的发质,此时乱糟糟一团,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可怜。 妖修身上被一条黑色的细链缚住,一道古怪的灵力在细链上来回流动,束缚着妖修的行动。 黑色细链上的灵力看起来十分霸道,每一次流动都会让妖修少年一阵轻颤,原来惨白的脸上隐隐发青。不过妖修少年并没有半点示弱,他咬紧牙关忍下痛楚,硬是一声不吭;眼中流露出的坚定决绝与其孱弱的外表大相径庭。如此神色,让夕言起了几分钦佩之心。 此时妖修的卖家上前向围观者介绍他的“货物”: “各位道友请了。小弟今日在此摆出这名妖类,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稀罕材料。各位请看,此妖非同一般之处在于它的本体就是大大有名,是极珍贵的植物,名为晶蝶兰。” 晶蝶兰之名一出口,下面就有人小小地喧哗起来。夕言扭头看向安通文,老丹修不掩惊讶之色解释道: “晶蝶兰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灵药,几乎有起死回生之功,很多高极的丹药配方中都有这一味。只是因为它多生长于绝地险境中,数量又极少,所以很难采到完全要靠运气。市面上一株完整的晶蝶兰价格不菲,只是没有听过有修成了妖的。” 大家的反应让卖家大是得意,再次口沫横飞地推销起来: “各位,这名妖物是我兄弟无意间遇见,为了抓住它费了不少周折侥幸成事。因为我等兄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之炼成灵丹妙药,最近手头又有急需灵石之处,只好忍痛带到这里来出售。哪位道友有此兴趣请快快竞价,机会难得,价高者得!” 他的话很能鼓动人心,不过这年头修仙界的骗子也不是没有,马上就有人质疑起来: “你说它是晶蝶兰修成的妖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我们又没有见过它的本体,万一买回去发现不是怎么办?” 这话得到众多人附和,不过卖家很有经验,早就准备了后手,不慌不忙道: “各位稍安勿躁,我们敢拿出来卖,自然就有办法验证给大家看。” 说着,手中寒光一闪。 第二百一十八章故交(二) 从妖修少年臂上流出的血程淡绿色,一股浓郁的香味散发开来,围观众人猛觉神志一清。 “的确是晶蝶兰的味道。” 安通文的语气含着一丝激动,果然丹修对珍稀灵草都是十分有“感情”的。 “安老用过此草?” “老夫哪有那福气!” 安通文连连摆手, “只不过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师门一位前辈曾带回过一滴晶蝶兰的汁液,散发出的味道一直记着不敢忘,和这一模一样。” 说完,安通文有些复杂地看一眼场中待售的花妖,如果说这是一株晶蝶兰,他当仁不让定然要出手试试能不能买下来。可人家现在已经修成了妖开了灵智,却要如此待价而沽并且被卖了来炼药。。。。怎么想都有些过份了。 不知是不是跟着夕言久了,受他平日里对待异族一视同仁的态度影响,这一队人对所有开了灵智的生物都保有一份比常人更加宽容的心思。因此,安通文虽说有些见猎心喜,临头又迟疑了。 乌雅镡扫他一眼,撇撇嘴,直觉此人脑子不太够用。在他看来买下这只花妖怎么看都不会亏的。眼珠一转,乌雅镡决定出手――一来方便讨好心上人,二来也可以从中获利,毕竟晶蝶兰太过少见,成了妖的就更为珍贵了。那些目光短浅之辈只看到他的一点点表面价值,却不知长远打算,实在愚蠢。 此时场中的气氛已经比较热烈,好几人出价争夺奇物。夕言注意到那名花妖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眼中无尽哀凄还带有一抹坚定同,心中一惊,猜想他很可能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量,不由佩服起此人的决然。手一抬,夕言想要把它买下来。这些灵石以他现在身家还是出得起的,迁云宫上灵石储备不算少。至于买下来后是放他自行离去还是另外安排个去处,到时再说吧,怎样也比被他人带走了炼了丹或是落个尸骨无存的好。 夕言刚张了口还没来得及出声,身边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扬起: “三块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中品灵石。” 这可是个高价,刚才有人出到二百八十块灵石,不过那是低级灵石。乌雅镡虽说只加了二十块凑了三百整,但那是中级灵威一,相比这下比三百低级石还要有价值一些。 夕言侧头看看他,心想这人难道是自己肚里的虫子?怎么打算什么他都知道?结果乌雅镡对他微微一笑,夕言心底暖暖地,由着他出面了。 乌雅镡的价码让场面静了一瞬,很快又有人加出十块灵石,看样子这里的有钱人还挺不少。其实乌雅镡并不知道,这些人也是冲着拣便宜才这么踊跃。要知道活体妖类在此地的大型竞卖会上都是稀罕物,总会受人追捧,何况此妖本体就如此珍贵?如果送到竞卖会上去,价格怕是至少要翻上一翻。虽然不知道这卖主兄弟为何用这种方式贱卖了,可并不妨碍有心人动脑筋想从中赚个差价。当然,其中也真有那么两个是准备卖回去炼丹的。于是价钱就慢慢抬了起来。 当有人出价到四百七十灵石时,乌雅镡挑挑眉,抬起一只手再次准备加价。夕言有此迟疑了,再加就是五百灵石,他都觉得实在有些贵了。他知道乌雅镡家世不错,可是也从没见他这样大手笔花用灵石。而且他出面买的东西,夕言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出钱的。如果说是小件倒无所谓,但花去这么多灵石,夕言还是觉得不太好。拉拉乌雅镡的手,小声说: “我自己喊价吧。” 乌雅镡斜他一眼,夸张地皱起眉头: “你不愿意收我的礼物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 乌雅镡摆手打断夕言的话, “那就等我买下来送给你好了。难得你有样看得上眼的,我还真愁找不着合适的礼物呢,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夕言一愣,深深地望了男人一眼,脸上泛红,不再多言。 就在两人默默相望之时,场内异变突起。一道黑色的身影突兀地落到场中花妖身侧,在场众人却不知他是从何而来,身手之快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连站在外侧旁观的徐阳老人都轻轻地“咦”了一声。 落到场中的男人有着刚毅英俊的五官,整个人出同一把出鞘的长剑一般锋利冷硬。 他便是那样随随便便地一站,也主上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卖主兄弟俩微微愣了愣,然后慌忙上前两步喝问: “这位道友这是做什么?如果想要竞买请先出价。” 男人理也不理他们,全当看不到,只是盯着被困住的花妖淡然道: “你就是殷染?金暄让我带你去见他,报酬是你的一碗血和一束头发。干不干一句话。” 殷染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低声问: “金暄。。。。他还好吗?” “死不了。你走不走?给个话,不要浪费时间。” 这还用想吗?殷染立刻点头: “走。” 男人再无废话,抽出腰间一把黑色的无鞘长剑,就要往殷染身上划。 到此所有人都明白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了,敢情人家就是来劫人的。话说这花妖是被抓来的,有人来救也很平常,唯一让人意外的就是来救人的会是一名人类修士。嘛,人家愿意,而且听起来是早说定了酬劳的,也就合情合理了,端看各人本事如何。围观的修士们可不愿意搅和进去,当下又退开好大一个圈子,让里头的人有地方施展。看热闹是很好,被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 卖家两兄弟哪里可能让到手的摇钱树就这么飞了?各自召出飞剑拿出符纸攻过去。黑衣男子面对两人夹攻眼也不眨一下,单靠一把长剑左挑右档,以一敌二居然不落下风!而且一身杀气骇人,外放的灵气狂猛暴虐,完全是一往无前见血方回的气势。 声中打得热闹,乌雅镡没有半点兴趣。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身边夕言的异样举动。从刚才黑衣男人出现,夕言的表情就变了。看上去十分惊讶,而且又像是确定了什么,显出极至的高兴来。瞧,现在眼也不眨地紧盯着场中寻黑衣人,时不时因男人的精彩表现而微笑。 乌雅镡是决不会承认自己吃醋的,但是不可否认,那个男人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一阵危机。他,究竟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故交(三) “那人实力很强,元婴期高手专修剑术的非常少见。” 乌雅镡旁敲侧击,紧张地盯着夕言的反应。果然,夕言闻声大大点头,很有些眉飞色舞道: “他修仙之前就是少有的高手,杀伐果决。而且天资极高,短短几年内修到现在的实力并不出奇。” 乌雅镡眉头挑了挑,压着声音问: “言好像对他很熟悉,是以前认识的人?” 夕言咧着嘴笑道: “何止是朋友,我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说起来,他是我的恩人呢。如果当年没有他的帮助,现在的我恐怕是不知埋在哪里的枯骨一捧。只可惜那年失散,他怕是早已为我死了。耽搁了几年我去寻他,就找不到了。费了不少力气才打听出有前辈收了他为徒,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乌雅镡的脸色开始发硬,沉吟了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 “那可真是??????有缘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今天运气真不错。” 夕言笑得很美,乌雅镡向来以为他的情人随时随地都是美的。只不过,当这美丽的微笑是对着另一个已经被他列为头号大敌的男人而绽放时,乌雅镡的心情就不止是“灰暗”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不过,乌雅镡并没有表露出一丝半点。从小生存的环境让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并不动声色地让自己随时处于掌控全局的位置。这一次,他坚信想要在夕言面前讨了好,又能把那个“头号大敌”排除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观察观察再观察,了解对方的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想通此节,乌雅镡不介意再表现的大方一点,以他对夕言的了解。这样做会让夕言很高兴。 “言,如果他是你朋友,那我们就出手帮一把吧。” “嗯?啊,不用了,司空心气儿高,眼下的局面他能应付我们还是不要贸然打扰比较好。而且,我也想看看他这几年学到些什么。” 如乌雅镡所料,夕言很高兴他能有这份心,给了乌雅镡一个甜到极点的笑容。这让乌雅镡信心大增,并且在心中鄙视了“对手”一番:叫司空是吗?哼,咱们走着瞧! “言,虽然你的朋友很厉害,可是要拿下那两个人也需要些时间。他这种行为说的不好听叫做光天化日强抢他人之物,要是被城守听到风声赶过来,再想脱身就不太好办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小子在夕言面前太出风头!) 夕言没想到这一层,此时一愣,马上明白过来。不错,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座城,肯定是有规矩有护卫的。司空靳这样的行为,就等于是挑战他们的权威,势必会要人出面,不然此时主人连城中交易修士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不是要大乱了? 夕言再不迟疑,抬手就是二十四道玉符打出去,直奔与司空靳交手的两人。 司空靳察觉有人在旁出手还以为是冲着他来的,结果提起精神防备之后发现那十数道光芒奔着对手去了,并且明显排出一座小阵将人困在其中。 司空靳十分诧异,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提放起来。脚下一动,摆出一个微妙的步子,防备上了突然闯入的第三方。然而当他真正看到那个跳出来的人时,不由大吃一惊。 一刹那的恍惚对于司空靳这样的人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他很快收敛起精神,细细打量对方,惊疑中不敢置信,毕竟当年那人掉下无底深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夕言明显没有他这样的疑虑,笑着迎上去两步,激动地招呼: “司空!” 知道他的名字,还能扮成这个样子的人??????好像没有吧?司空靳下意识把自己所有的对头过滤一遍,确信他从未对人提起过夕言,应该不会有人刻意扮出这样的容貌来接近,那么说这个人是真的? “你??????” “司空,你不会把我忘了吧?那未免太让人伤心了。我是夕言啊,你当年提点过的那个小子,你还老骂我笨的那个。” 夕言一想起当初就情不自禁地高兴。乌雅镡跟在他身边,十分不满地腹诽着:被人骂笨蛋还这么高兴!要是我这样说你,怕不早就跟我横眉竖眼了!就这么想着,一肚子气没处撒的乌雅大少爷揣着火,找被困住的兄弟麻烦去了。 司空靳终于确信眼前是真正的故人,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微笑,全然不似刚才那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 “小言,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年你不是??????” “司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把你的正事办了,再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夕言打断司空靳,他刚才外放的神识感应到有人正在往这边过来,看起来是这里的骚动引来了他人注意。想必不久就会有城里的护卫队过来。要是不想惹麻烦,最好还是先离开。 司空靳哪能不明白这一点?当下也不再多言,挥剑砍上缚住花妖殷染的细链。夕言一看乌雅镡在玉符的优势下以一敌二十分轻松,便也招出清溟上前帮忙。 两把飞剑都是难得的利器,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很快斩断细链。司空靳一把抓了花妖就走,还不忘回头招呼夕言二人: “跟我来!“ 夕言二话不说跟了上去,乌雅镡冷哼一声,下了个重手把那两兄弟砸的趴在地上,方才收回玉符追着前面两个人去了。众人一看没热闹好看了,很快散了开去。安通文几人先前被夕言叮嘱过不许随意插手,便隐忍着没动。此时跟着人群撤出西市,绕了好几个弯,方才循着那三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好在有个徐阳老人,并不担心追错了方向,哪怕此时三人早就翻墙出了城离跑的有段距离了。 奔出很长一段距离,三人的速度慢慢减下来。夕言回头张望一下见没有追兵跟上来,稍稍放下心,紧赶几步与司空靳并行,忍不住攀谈起来。 “司空,你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吗?我会去找你时才听说你被一位前辈收了徒。你师傅是哪位高人?也在附近?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花妖吧,是有人病了吗?还是要炼丹?我有个同伴对于炼丹术颇有心得,要不你带他一起去看看?” 夕言激动起来噼里啪啦吐出一串,气儿都不喘一下。司空靳身上扛了个人也丝毫不落半步,此时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你问这么多,我怎么说得完?等到了地方再慢慢聊吧。你我多年不见,我也很好奇你遇到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章故交(四) 想想山城里的护卫也不会是吃素的,保险起见他们一气儿奔出数千里,途中还多次折转,利用地形来摆脱有心人的搜查。 终于,司空靳脚下一顿,身体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下。 “到了。前面是一条巨大的谷沟,里面的岔路极多,是个天然的迷宫,隐隐带着阵势的味道。我们只要从这里穿过去,几乎就没人能搜查到我们的去向。不过你的朋友动作要快点才行,我们要赶在有人追来之前进入。” 听司空靳的话,对此似乎特别熟悉。夕言也看到那一条沟壑纵横的山谷,果然地形复杂难明。不由微微一笑, “放心吧,有徐前辈在,他们肯定很快就能跟上来。等一下我们进去之后我可以动点小手脚,保管没人能在里面追的上我们。” 他的自言自语让思科将微微侧目,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司空靳对夕言的话选择无条件相信――哪怕是分别多年,司空靳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依然信心十足,他所看重的人,不会因为这些年而改变了心性,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信。 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透露出一种默契,看的跟在夕言身后的乌雅镡挑起眉梢,嘴角抿紧,落到司空靳身上的目光着实不善。 司空靳是什么人?那可是大半辈子在腥风血雨中闯过来的杀神!对于敌视自己的气息分外敏感,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一眼,便发现了那个对自己充满莫名敌意得人。乌雅镡也半点不介意的让司空靳发现,或者说他本就存了一分敌意,此时回给司空靳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眼神。司空靳冷冷一笑,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不满,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面对多的敌人还少了吗?多这一个也不算多。而其看这个男人的样子实力不弱,真打起来也挺过瘾的。而且他敌视自己的原因??????司空靳悄悄对身后暗潮汹涌犹自好无所觉的夕言,其实也不是真的无迹可寻。至少肯定是跟这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有关系。 等待徐阳几人的时间司空靳将花妖殷染放到了地上。走得匆忙殷染身上的细链并没有解开,他是被司空靳一路扛到这里来的。眼下有点空闲,夕言尝试着把这细链解开了。 细链的确是一件法宝,设计的很精巧,被缚住得人灵力会被强制禁锢,使不出半点力气,自然就无法解开锁扣,倒是跟夕言的百幻其中一种功用很有些相似。而且材质也十分出色,大部分飞剑对其都没有什么功用,除非不顾被困之人的性命,否则根本不可能强制手段解开,算是颇有些棘手。 夕言研究半天,眉头深锁。司空靳对这些可一点儿都不懂,如果是拿剑杀人他是专家,眼下么,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忙,于是很心安理得地坐到一边儿歇息去了。乌雅镡凑到夕言近前安慰: “要是实在不行就先放着吧,反正扛了他走也没什么关系,等真正安顿下来再想办法。”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名,知道夕言在阵法制器方面早已超过他这个半吊子,没说要帮忙。只是心疼夕言为这个不太相干的人大皱眉头,顺便也想在假想敌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优势。哪知道夕言还真跟这东西杠上了,抬头冲他笑了笑,又埋头解锁去了。乌雅镡无奈,也只好在一边儿陪坐着。 场面一时静寂。除了夕言沉浸在解锁的乐趣之中,其他人都各自思考着心事,连那被捆着的花妖殷染也魂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司空靳和乌雅镡几乎同时动了动眼皮,吐出一句: “来了。” 语罢,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似乎有火花一闪而过。 夕言恰时抬起头望向天边,轻笑道: “果然来了。” 来人正是徐阳一行,领着小双、席琴和安通文。见几名同伴都安然,夕言放下心来。站起身,夕言迎了上去。 “徐前辈,你们一路可曾遇到麻烦?” 徐阳摆摆手,笑道: “没有没有,路上顺利得很。对方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快些上路比较好。” “是,晚辈也这么想。乌雅,司空,我们这就走吧?” 这能有什么问题?司空靳当场就扛起殷染就走。徐阳有些意外, “怎么,这东西解不了?” “嗯,是有些麻烦。不过言应该已经找到办法了。” 乌雅镡把夕言推了出来,夕言也不谦虚,点头说: “大概摸清楚了。只是解开它需要花点时间,此处不好就留,我们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进入谷地,更能发现此处的庞大。数条小道在林立的巨石中穿梭,而后又再次分散,布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把整个谷地都囊括进去。如果不是有人带领,夕言相信自己在这里走不过一个时辰就要迷路!不愧为天然的大迷宫,正好方便了一行人销声匿迹。再加上夕言在谷口所有的岔道上都布下的青灰色石块一般的玉石,有了这个精巧的微型迷阵的掩护,就更不用怕有人从后面追来。 谷地中不变飞行,几个人都只能凭借自己的两条腿赶路。更因为带路的某人总是在大堆石头间绕来绕去,耽搁了很久。等他们终于穿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之时。 复又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眼中出现一座破旧的小草屋。夕言直觉这屋子有些古怪。并不似表面那样简单。走得近了,夕言更加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因为就他肉眼所见,这屋子周围至少布了三层禁制,保护屋中人不受伤害。 没错,这里是个人都能察觉屋中有人。就不知他们一群人都杀到门口了,屋中的主人为何还不开门迎客。 司空靳对这里十分熟悉,一马当先闯进去,另外几人就跟在他屁股后头有样学样,真真给他们闯了进去。 草屋一共三间,司空靳开了门无人空房,把背了一路的大“包袱”丢进去??????动作粗鲁,丝毫不在乎殷染是否能承受得住这一摔。 “实话实说了吧,你想见的人就在旁边的屋里。不过我们不能让你这个样子去见他,还是等夕言把你的锁链解下再说吧。而且你答应我的报酬也要先兑现才好。” 殷染眼前一亮,明知道看不到还是激动地转过头去,盯着两房之间的墙一眨不眨。 第二百二十一章故交(五) 真正解开锁链花了两天的时间。 成功后最高兴的人除了殷染就是夕言了。殷染小妖自去隔壁屋里守着他重伤的朋友,对那条古怪锁链看也不看,于是夕言乐呵呵地将之笑纳了――他打算把里面的禁制吃透之后结合另一种禁锢阵法创出一种新阵势,以最强的禁锢能力为目标! 乌雅镡不无嫉妒地盯着夕言手中黑不溜丢的细链子,恨不能在上面烧出个洞来。 “你再怎么盯着他,也是没用的。” 司空靳倚在自己房门门框上,不冷不热地说着。他对面这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男人没什么好感,相信对方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看那眼神,司空靳相信如果有机会,对方并不介意把自己杀的尸骨无存。当然了,他肯定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的,司空靳冷笑。并不清楚对方的敌意由来,正如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在意那个姓乌雅的男人,不过司空靳却知道怎么样打击他――一时间找不到动手的机会,那么让讨厌的人难受一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小言,现在忙吗?” “嗯?司空!” 夕言笑起来,顺手把细链收到怀里,说: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有事找我?” “想跟你聊聊。难得再见,早就想问问分别后你的情况,不过前两天看你很忙也不好打扰。现在看起来是有点时间了?” “啊,当然有,进来吧。” 夕言推开自己屋门,引着司空往里走。 乌雅镡脸黑了大半,一声不吭跟了过去。当着夕言的面必要的风度是不能丢的。不过在夕言背后做点小动作倒是不怕的。乌雅镡和司空靳两个大男人就在夕言背后用眼刀厮杀起来。那气势,还真是刀光剑影杀气盈然。 “嗯?” 夕言觉得有点不对,回过头去,却看到身后两人无半点异样,互不搭理。此时见夕言回头张望,乌雅镡忍不住凑到近前,对夕言眨眨眼。夕言失笑,轻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安慰: “答应你的我记着呢。只不过这两天意外颇多,我必须得保留体力以应对突然冒出来的意外。所以,我们只能再推迟两天了。” 被夕言那样眼巴巴望着,乌雅镡哪里还能吐出个“不”字?可惜,就在乌雅镡乐颠颠地准备跟进房间里去时,被司空靳横插一棍子,挡在了外面。 乌雅镡哪能是受着气的人?眼看夕言进了屋,当下眉头一挑,硬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们二人叙旧,不想有外人在场。” “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外人’了?” 乌雅镡气过了头,反倒冷静下来。激将法?早在乌雅镡几岁的时候就对他不起作用了。说罢,身形一晃,就待往屋里去。司空靳岂是好惹的主?战斗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手中不知哪儿捡来的树枝划了个半圆,再一次封死乌雅镡的路。 “你!” 乌雅镡眼中杀气一现,面无表情地瞪视着司空靳,两人跟斗鸡似的,眼看就要打起来―― “司空,快进来啊?” 夕言回头招呼,没有发现两个男人在他背后玩的花招。 司空靳得意地瞥乌雅镡一眼,抬步进了屋。乌雅镡正要跟进去,就看夕言转手拿出一只盒子递给他: “乌雅,帮我把这个盒子拿去给殷染可好?” 乌雅镡一愣,盯他几眼,夕言咪咪笑,乌雅镡终是败下阵来,幽怨无比地捧着盒子去了。 夕言回身关门与司空靳对桌而坐。 “看来你很在乎那小子。” 司空靳不知从哪里摸出酒壶就着夕言摆的茶杯自斟自饮。 夕言无奈一笑,摇头道: “真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要真放你们在一个屋里,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得打起来。” 司空靳啧啧几声,偏头神色古怪道: “果然是不一样了啊!” “什么不一样?” 夕言扬眉斜他一眼,另找了只茶杯出来,自斟清茶一杯。司空靳摸着下巴感叹: “自然是你不一样了。看得出,这几年你长大不少啊,除了模样还那么嫩以外。” 夕言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你这句话是在表达对我青春常驻的妒忌吗?说实话这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再对着男人龇龇牙, “我看你这些年也变了不少啊,杀气越来越重了哦。手下没少沾血吧?以前在一块儿的时候看你可还没这么冷,结果刚在坊市里见到你时,那张脸跟冰块似的,我差点没敢认。” 司空靳淡淡勾起唇角,说: “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想着,这世上啊,就是好人不长命。所以再出手也就没了顾忌。哪知正是这正无所畏惧的心态被师傅看上,捡了回去。” “说起来你师父是谁?那时候我为了找你一直追到西芒坊市,结果只打听到有人收了你为徒,似乎是个听了不得的人物。” “你去找过我?” 司空靳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透出隐隐的笑意。 “无怪你找不到我,我师父脾气怪得很,下手也狠,以往在修仙界惹下不少仇家,所以很少在外留下字号。有认得他的自然认得,认不得的,师傅也不打算让人知道。所以我这弟子出门也被下了封口令呢。” “是吗?果真是前辈高人,行事古怪。倒是你这一身修为真是不得了,修行的速度也太快点了吧,这才几年,就到元婴了?” 司空靳挥挥手, “不过是占了修行前在江湖中厮混积攒下的一点点血气的便宜。自从结了元婴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便利,只能一步步慢慢磨了。再不然,能找到地方天天跟人杀个你死我活倒也可以修的快点。” “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倒是听说某些边远的星域似乎有些异类与修士相争,估计你得到那些地方去才可能了。” “你当我不想去?” 司空靳撇撇嘴,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师傅就是不准。说是我实力太差,去了就是送死。” “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既然师傅有话,那你还是等修为高些再作打算好了。” “哼,那老头自己什么时候顾忌过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自从有一次一个神神叨叨的朋友来过之后,就时不时盯着我念念有词,胆子也变小了不少,以往从来不限制的地方都以各种理由不让我涉足了。要不是这回我跑了出来,天知道会不会被他当成大家闺秀来养呢。” 看得出司空靳怨念颇深,夕言听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魔影(一) 司空靳盯着夕言眼中的幽怨可谓故意为之,就怕对方看不见呢。夕言看他这样,又觉亲近不少,有几分旧友的影子了。 “你师傅肯定是为你好,别抱怨了。在修仙界,能有个这样为徒弟着想的师傅不容易。就像我师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反叫我这做徒弟的不放心了。” “哦,怎么说?” 夕言苦笑着把自己一行人的目的讲了一通,临末叹一句:“还不知道前途有什么在等着我们。我那位师傅也实在太会跑了。” 司空靳摸着下巴想想,他到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难办的,反正修士嘛,天南海北的闯荡是常理,虽说运气不太好可能要等着徒弟去救,但司空靳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方面,他更在意的是自己有了个机会跟着一路去一次,想必途中的风险大收获也不会小。就算日后那老头子师傅来召,也有了这件事当借口,真是一举数得! “小言,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啊?” 夕言先是一愣,而后就高兴起来。不管如何,有实力的帮手是越多越好的。何况司空靳这人心眼活又精于世道,无论从威慑力还是从实战力上看都是不可多得的。 “你师父会同意吗?刚才不是还说……” “管他干嘛。我这一门的修炼本就是以武入道,打打杀杀是常事,不打不杀修起来那才叫一个慢呢。” “行啊,你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有了你这一大尊杀神跟着,这路上的大鬼小妖们可都得退避三舍了。” 夕言嘻嘻笑起来,此时正听得敲门声响,夕言会意,起身开门,果然看见乌雅镡阴沉着脸站在外头。见到夕言就是满面的可怜。 夕言无奈,一想到刚才同司空靳说定的事情他便觉得有点头疼。用眼神安抚他一下,领人进了屋。 “乌雅,我和司空正说起,以后司空会跟我们一起上路,帮我去寻师傅。司空的实力很强,有他加入,我想我们一路上会安全很多。” 乌雅镡微微眯起眼睛:“我们俩的实力还不够吗?如果有什么事我们都应付不了的,再多加一个人也是枉然!” 那说话的腔调轻佻的可以,真要换个人来听,就是惹是生非的调调。再说内容也十足瞧不起人。夕言心中一紧,他这不是紧赶着要跟司空靳闹翻吗?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看对方不顺眼了,找着机会便想要惹出点火星来。 夕言头痛无比,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真要让他们打起来,那才叫天昏地暗呢,自己怕都不敢上去劝!结果司空靳竟然没接乌雅镡这一茬,只是冷笑着盯了他几眼,就不再理会,转而向夕言打听具体行程。 不知乌雅镡是不是感受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着实有些失了身份,见对方没有接招,也就暗自压下了情绪,翻两个白眼,凑到夕言身边坐下,贴得紧紧,无声宣告所有权,看来,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夕言心里暗暗感激司空靳,亏得他这样的傲气还能忍下这口气。不过他也不是笨蛋,乌雅镡为何会如此失了常态夕言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数。正因如此,他才会对乌雅镡这样可以说是幼稚的行为好气又好笑,当谈也不否认有那么一丝丝高兴在里头,心情复杂得很。 说了行程,倒是没有立刻上路,因为司空靳还要在此地等一位前辈。据他所说那前辈是炼器高手,炼出的飞剑就算不是顶级那也是能拿出去勾出一地口水的。只不过前辈常年在外搜罗炼器材料,难得露上一面。司空靳这回是得了消息说近期会在这个隐居点出现,才跟这儿守株待兔的。没成想炼器高人没等来,到先来了个倒霉的妖修,不经意做成比挺不错的生意。 那名倒霉的妖修正是现在还躺在床上的金暄,他本是守护殷染的异兽,两妖住在一片数千年,全靠着金暄的守护殷染才能安安稳稳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成人身,金暄早把殷染视为自物,容不得别人碰上一指头。没成想就这么倒霉。在他刚刚度过第三次妖劫元气大伤的时候,被人找到两妖隐修所在。金暄对拼尽全力击杀了大部分修士,还是没能阻止最后两人带走殷染。 好在金暄也不是愚笨之徒,一路追到这里偶遇司空靳,发现此人冷心冷面但是对妖修却难得的一视同仁,便把救出殷染的是拜托给他。金暄这一回赌对了,司空靳果然守信,不但平安救出殷染,带回的几名朋友也都没有对他们两妖另眼相看。不但解了殷染身上的禁锢,同来的丹修还给他们治伤。因为这一点,连一向任性的殷染也忍下了那丹修老头儿看着他时禁不住流露出的“眼馋”,实在是相比起习惯了强取豪夺的人类修士们来说他已经是十足收敛了。 金暄的伤势在安通文的照料下好得很快,不几日就能下床行走。殷染寸步不离跟前跟后,对人类修士再怎么也仍是有着份戒心,能不让人类插手的就都亲自来。 “师傅,不看他们又出来了。” 小双蹲在树枝上望着不远处月光下盘膝相对的两人。 “他们天天出来晒月亮,原来妖修真的是吸收月华增进修为的啊!” 第一次亲眼看到妖修修炼的少年有些激动,睁大了眼。徐阳老人端坐于另一侧树枝上,微微抬眼一笑,淡然道:“妖修少有在人前修炼的,为师也不过听人说起过他们多吸食天地精华以增进修为,其中以月华最受欢迎。这回却是好运气,有幸亲眼一见。若不是那几人对妖修的态度与常人大异,这两妖想必也不会如此放心大胆。果然是……选中之人。” “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呵呵,没什么。” 小双皱皱鼻子,师傅最近好像老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让人心痒痒又不给挠,太过分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魔影(二) 不觉天色大亮。 乌雅镡又一次被夕言赶了出来,理由是他太黏人,再让他守望着就什么都不必干了。唯一让乌雅大少爷比较满意的是司空靳也和他同样待遇,在他看来这一局至少是平分秋色了。 抬头四望,天色清明,是个好天气,唯有天边一点黑影掠过,迅速放大。 乌雅镡望了两眼,明了那就是冲着自己这边来的,当下回头招呼: “喂,有人来了,出来看看。” 乌雅镡没喊明,不过他那口气大家一听就知道是叫谁的。一间房门应声而开,司空靳面无表情踏出来,斜着眼睛一扫,扭过头去仰望天边。 “终于等到了。” 喃喃数字,司空靳平平板板的脸上难得现出一抹喜色。 “怎么了,谁来了?” 另几扇门也相继打开,众人都跑出来观望。小双伸长脖子看了几眼,那黑影又大了一圈,来者速度极快。 少年转身吧嗒吧嗒三步并两步窜回屋里: “师父,来了个高手啊!” 徐阳老人微微皱眉,摇头首道: “小双,跟你说过多少次,沉稳此,别像只猴子一样没个定性。” 小双拖长了声音应了声“是――” 一扭头又故态复萌: “师父,外头来了个好厉害的高手,直奔我们这里,你说会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啊?” “你怎么知道他很厉害?” “看就知道了嘛,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啊!来人境界很高哦,除了师父,我看这里恐怕没人是他对手。” “呵呵,他的境界与为师相同,说不上谁更强。不过你的眼力倒的确有长进了。” “啊?师父你怎么看也没看就知道了?莫非。。。。你认识他?” 小双觉得师父的话不太对,徐阳老人神秘一笑,起身走出去。 来者已到近前,是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身材极结实,穿了件简单的布褂子,可以看到上身肌肉责起。等到来人再近些,方能发觉并不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从发尾眼角可以看来已有些年纪。他先是漠然地打量几人一番,直到见到从屋踱出的徐阳老人,方才展颜笑道: “我道是谁看上了我这几间破屋,原来是你这老儿领的小家伙们。怎么,多年不见,跑我这里打秋风来了?” 徐阳老人乐呵呵地冲他招手: “快下来吧。你久不回来,我们来帮你打扫好地方还不满意?老朋友难得来一次,也不用你招待什么,我们自便就是。” 男人哈哈两声,降到地上,显然先前也并不是真的计较,不过看到旧友,开开玩笑罢了。等他走近,徐阳老人才与大家介绍: “这一痊是此地主人,铁石。 一辈子就爱炼器,特别是炼飞剑。别看他这五大三粗的模样,炼的飞剑可精细,还算有点儿名气。” 众人忙上前见礼。铁石左看右看过,问徐阳: “这都是你的后辈?我怎么记得你就收了小双一个徒弟啊?这才几年,就变出这么多来?” 徐阳老人大笑: “我哪有那福气,这几个小辈可都是一时之选。路上遇见了,正好去处一样,就一道上路,闹个热闹。” 说着,冲司空靳招招手, “打铁的,这小家伙出自何人门下你可认得出?” 铁石上上下下把司空靳仔细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他腰间斜佩的铁剑上,哼一声: “还用猜吗?用那样的剑,还一身杀气血腥味儿的,除了那个老疯子教出来的徒弟还能有谁。小子,你师父还没死啊?” 听听,这是一个前辈高手该问的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老在辈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成想,司空靳也是个妙人,眼皮都不抬,回了句: “师父常说祸害遗千年,他肯定自己会比昔日结交的狐朋狗友们活得长久。” 这个回答让众人心尽皆侧目,夕言在心底暗叹一句:真是太有司空靳的风格了! 就在大家都担心他会惹恼了这位前辈高人的时候,徐阳和铁石竟都笑出声来。 “哈哈哈,听你这么说,的确是那个老疯子会讲的话!嗯,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嘛,那回去见到你师父,让他来找我喝酒!” 完全出乎大家意料的反应,也许这就是高人们特有的交往模式?一从小辈们感到很难以理解。好在只要不是坏事,那就随它去吧。铁石盖的那几间小屋很是简陋,几人稍事打理,把正中间的主屋留了下来,正好让这位正主儿歇脚。铁石看上去对司空靳印象不错,杀手老大抓紧机会跟在他身后嘀嘀咕咕,没费多少劲就让铁石点了头。 夕言一直关注着他们,见到此景,自然知道司空靳到此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也为他高兴一下。像司空靳这样的剑修,一把好的飞剑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盘算着自己手里还有些什么像样的材料可以拿去添在剑里头,想想夕言还是决定直接问本人有什么需要好了。 “言――” 乌雅镡趁着大对头没工夫颈着这边,缠上夕言,在小情人耳朵边吹口气。夕言耳朵一动,微微发红,横过一眼来: “光天化日的。” 光天化日不行,那么黑灯瞎火就可以?嘿嘿。。。。乌雅镡没敢把这话说出口,不过不说不代表不想不做,他是下定决定要找机会跟夕言做上一次,以解近日来倍受冷落的凄苦! 且不说乌雅镡这边如何处心积虑地想要跟夕言亲热,我们看看悟空靳那边进展得非常顺利。不过三天,他便拿到了自己的新武器――由原来的黑铁剑加入上好材料再次炼制而成。从外表上看起来跟以前的似乎没什么差别,同样的毫不起眼,甚至连个剑鞘都没有,至少夕言就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不过司空靳拿到手的那一刻,居然破天荒地露出大大笑容,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司空,恭喜你,得此利器便如虎添翼。” 夕言很为老朋友高光,讨了新剑到一旁把玩去了,完全不理会身后某条“尾巴”。乌雅镡苦笑着跟过去,半途被司空靳一句话拦了下来: “你和小言是什么关系?” 乌雅杀虫回首挑挑修长的眉梢, “你问这个干什么,和你没关系吧。” 司空靳冷笑: “真的没关系吗?小子,别以为你长了张人模狗样的脸就一定招人喜欢。我跟小言的交情可比你长久多了。你要是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趁早收起来。否则,我的剑可不会认人。” 司空靳边说,身上一边放出阵阵杀气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魔影(三) 乌雅镡心里头那个气啊,什么叫龌龊心思?自己和夕言那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顺理成章比翼双飞……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味儿呢? 原来就对姓司空的这个家伙跟夕言一派的知交故友的模样心中极其不爽的乌雅大少爷这一回是炸了毛了。只见他面色如冰,浑身散发出阵阵霸气,与司空靳争锋相对,不落分毫。不久,两人几乎同时一哼,掠了出去,消失在重重树影之后。 等着两道气息一动,屋中对饮的两位高人相视一笑,徐阳老人叹了句:“年轻人,精神真好。” 铁石不服气他这句评论,哼哼着:“不过是些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而已,一言不合就开打,跟老疯子一个德行,真是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弟。” “另外一个可不是老疯子的徒弟。” “我看也差不了多少。那个小子一身戾气,典型心狠手辣的人物,也就是几个没什么心机历练的小家伙看不出来。虽然他掩藏的很好,不过我总觉得他身上有古怪的味道,身份来历应该不简单,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安安分分呆在姓夕的小子身边,莫非夕小子身上有什么能让他图谋?” 徐阳老人笑起来:“呵呵呵,你呀,就别担这个心了。真以为夕小友与乌雅公子相处这么久会没有丝毫发现?这几个年轻人,个个都是绝顶聪明资质非凡,不是池中之物。眼下既然能相安无事,那么我想夕小友自然也是有着能一直维持下去的把握。更何况,与他们走了这一路,我看吃了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一边笑,徐阳老人一边把目光投向窗外青蓝的天际,“这世道,自有定数,有些事是命里早就安排好的,我向天上那些大神通者,或许对眼下的发展都是乐见其成的吧。” 与此同时,屋外树荫下的夕言望着乌雅镡和司空靳消失的方向也暗自叹口气,一脸无可奈何。席琴和小双凑了过来――这两人这些日子是越走越近了――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席琴微带不安的问着:“夕兄,乌鸦兄与司空道友好像有些误会啊,让他们这样跑出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双吃吃笑起来:“夕大哥。我们刚才看到那两位哥哥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啊,他们这是去交流心得吗?” 夕言翻个白眼给这俩看热闹的,没好气的回道:“你们就直接说他们是去打架好了、反正这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怎么,这热闹也想去看?那两个真动起手来我都不敢近身,哪儿是你们俩这修为能旁观的。避免误伤,我看你们还是老实呆在这里比较好。” 小双一点儿也不失望,因为这情况他早想明白了,那两位老大都是强人,即使是在元婴期同等修为的修士中怕也不是好招惹的人物,自己这小身板有几分斤两还是清楚的,他小双才不做没脑子的笨蛋自己冲上去讨苦吃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于热闹八卦的追求之心。自己去不了,还可以煽动有实力的去嘛。 自己师傅和那位与师傅同辈的老老前辈是不敢打主意的,可是这位年轻的冥水楼主平素里却是分外好说话。而且自己与席琴关系亲厚,只要时候席琴能打听到的,自己也同样可以知道!于是小双把主意打到夕言的身上来了,想要撺掇着他去看看。况且,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有关系不是吗?他小双可是旁观者清,在一边儿把事儿啊都给看得透透的了! “夕大哥,那你就一点儿不担心?我们是去不了啊,不过你可以去呀!乌雅大哥和司空大哥看上去挺强的,也都是大人了,但是你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一动手来就忘了顾及,万一他们真打上兴头了,出手难免没个轻重。再则说,我看他们刚才的眼神可不太对,别是真有什么事情没讲开成了心结了,远了说是不利于修行,近了说那可免不了火气上头做出什么事来。” 小双一边念叨着,一边偷眼瞧夕言的脸色,嘿,这事儿有门儿! 其实夕言并不太担心那两个人会真的伤及性命――且不说那两人的实力在他看来大概也就在伯仲之间。哪怕各自有些压箱底的本事,不过也不至于眼下就拿出来和自己人拼命。单就说以那两人的老谋深算,也不会做这种讨不了自己的好容易彻底把自己惹毛的事情。何况司空靳的剑还在自己手里捏着,他的那一身杀气没了剑大概要逊色积分,至于乌雅镡……量他也不敢真的下杀手!今天这一出,多半是两人积怨日久需要发泄一下,从另一方面说也是自己有意放任的。不过,小双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人才气头上,真的动起手来收不住也是有的,还是去盯着安心点儿。夕言思前想后,决定过去看看。 还没等走近呢,就听到那边风声大作,残枝断叶漫天飞散,沙尘石砾烟尘般扬起。 “呵,这两个家伙打得还真是热闹,莫非打出真火了?” 夕言加快脚步赶过去,远远停在树梢上观战。只见道道剑气肆虐,夹杂着金红火舌腾挪,好不热闹。方圆百米开外都被两人的气劲扫平了,石块草木统统化为粉尘。还好,情况并没有超过夕言的预计,看得出乌雅镡心有顾忌留了半分力气。而司空靳居然双手都能放出凌厉剑气大大出乎夕言意料,好在没了顺手的长剑,那剑气也就不那么无坚不摧了。所以,虽然两人都杀气四溢,但情况还不算失控。 这一战打的那可叫天昏地暗,两人除了保命的压箱底大招没出手,别的本事几乎都使出来了。很明显,两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乌雅镡所学驳杂,各种手段信手拈来进攻手法层出不穷,令人难以应付;而司空靳则是“一力降十会”的代表,来去都是剑招,可总能有办法破了乌雅镡的手段。至于谁胜谁负?真只有天知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魔影(四) 这一战从日头东升一直打到夕阳西下,如果有旁人来观战,必然会为他们的强大而惊叹――这几乎是元婴期修士的极限了! 可惜如此精彩的对战只有夕言一人做了旁观者,让他平白生出许多感叹。(当然,暗中用神识偷看的就不知道了,谁让他们动静那么大,能不惊动那些“高人”吗?) 到了新月初升的时候,夕言觉着他们打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对对方的实力该是有了一定了解,心里的那股气大概也出了不少了,应该收手了――至于某种根深地固的敌视,夕言可就管不着了,那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问题。 乌雅镡手中虚握住一条长长火鞭,噼里啪啦抽飞身周的剑气,心中泛起一阵阴冷的笑意。到现在,他的忍耐几乎要到了极限,眼前是一个绝好的除掉司空靳的机会,当然在夕言那里可能会不太好交待,自己先前也是顾虑着这一点迟疑了。可是这个想法一直没有完全消去,那对乌雅镡来说是一个诱惑,而他又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压抑自己欲望的人,除了在夕言面前之外。乌雅镡摇摆着,还没有下定决心。同时,他也肯定对方跟自己老虎着同样的事情,看那杀气四溢的眼神,那个人跟自己本质上来说是差不多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点契机或借口。两人都蓄势待发,等着最后的一击……于是,他们都被突然出现在两人战场中的那道纤长身影吓了一跳! 火绳和剑气还在四处弥漫,横插进来的人儿正处于两交战的正中心,不可避免承受了双方的攻击。夕言的神色并不慌张,一层水波一般的银灰色雾气样的东西在他身周浮现,所有的攻击都被它无声消融了,没有伤到夕言半点。 有了这么一位往那里一站,两人再如何深仇大恨也是打不起来的了。乌雅镡急急地奔过去一边冷冷化为瞪视同样往这边接近的司空靳,一边问: “言,你怎么来了?”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心虚的,还是因为和司空靳打了一架,而是刚才他心中的杀气涌现实在明显。打打架没关系,可要是被夕言猜到他刚才的打算,恐怕最近都别想近他的身了。 夕言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还能看不出他那一丝自在?不过不想揭穿罢了。说实话,对于乌雅镡,他到底还是不忍让他太为难的。所以,给了笑得傻傻的男人一个白眼,扭过头去对司空靳笑道: “司空,你的剑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没想到了你手中无剑也可发出如此凌厉的招式。” 司空靳不紧不慢地踱过来,对乌雅镡的眼刀视若无睹,只冲着夕言点点头,接过夕言递上的长剑,淡然道: “以后不要那样做,太危险。刚才如果我手中有剑,你那情趣防御挡不了我的剑气。” 说着,揉了揉夕言的头发,皱起眉头: “怎么这么些年了做事情还这么莽莽撞撞,跟个小孩子一样。以前教你的都给丢到脑袋后头去了?” 乌雅镡站在夕言身侧瞪直了眼死盯着夕言头上多出来的那只手,恨不得用眼神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可惜,他如此神色再一次被忽视了,夕言本人对于司空靳这久违的亲昵十分高兴,这让他想起以前和司空靳一起行走江湖的日子,那时候老被司空靳教训,时不时就念叨他哪里做得不对,什么时候又要如何应付,这是真正关心亲近的人才能在冷血杀手头子那里享有的待遇。 当然了,再怎么心里欢喜和缅怀过往,夕言总是不可能完全忽视乌雅镡的感受的,特别是在他那样“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所以,虽然夕言对于乌雅镡刚才表现出来的那种针对他的朋友的十分不爽,最终还是顾及了他的心情,没有再进一步拉着司空靳话家常,而是回身对着乌雅镡叹口气,主动拽住乌雅镡的手,往回走。 乌雅镡那个高兴自不必说,得意地飞给司空靳一个眼神,就再不去理会了。司空靳呢?皱着眉头盯住两人相牵的手,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司空靳拿到了量身订制的长剑,两名妖修的伤势也已大好,此间无事,众人便商议着准备继续行程。谁知就在起程的头一天,又出了意外。 铁石带回来的消息。那日他出门访友,回来后面色就不太好,接着徐阳老人嘀嘀咕咕老半天。徐阳老人一向滥的笑意收了起来,表情带上几分沉重。夕言连同乌雅镡,司空靳三人具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徐阳老人又没有刻意掩饰,很快三人都知道出了大事。 徐阳老人向来对夕言犹为亲厚,这时候自然是由夕言出面打听事态动向。夕言旁敲侧献击几句,人家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叹着气道: “有修士发现,附近出现魔修踪影。” “魔修?” 夕言愣了愣。他知道什么是魔修,那是一群聚集在魔界的修士,所修习的功法十分血腥,特殊性枉放好杀,以修练成魔为最终目标。由此,魔修们与修仙士们长久以来都是不太对付的。最开始的原由已不可考,不过想来大不过是两方人物互看不顺眼,或是行走的时候有了摩擦。结果由于魔修出手都重,动起手来不死也是重伤,于是两方积怨日深,到了现在真是有点老死不想往来的意味了。修仙者在自家地盘行走,魔修们则守着他们的魔界,并不相通。只是有的地方会有两界相连的小通道,那也是很隐蔽的,而且大多被双方设下禁制,并不是轻易可以通过。而今铁石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 夕言的惊讶徐阳老人哪里能看不出?随口解释: “这附近星域中有一个通往魔界的空洞。是个古通道,设的禁制已经有上万年了。眼下有些松动,可能正因为如此,才被魔界中人钻了空子溜过来。” “他们来干什么?” 夕言仍是不解,徐阳老人笑着摇摇头,并没有细说。 第二百二十六章魔影(五) 因着魔修出现的事情,夕言一行人的行程不可避免地又一次耽搁了下来。不是他不想走,只因徐阳老人说魔修出现附近恐怕不会太平。而且近几日内不少有名望的修士都在这边汇聚,徐阳老人现身此地并不是无人知晓,此时走了怕会有人侧目。 夕言一想也对,他可不认为自己这几个人就真的无敌于天下,要是半途上撞到魔修,打不打得过还两说,就是想想那场面也觉得麻烦。 于是,一行人决定再等几天,等那些有名望的前辈高人们拿出个章程来再作打算。 一时走不了,可不代表大家就没了事干。修仙者,哪个不是各自有各自要琢磨的许多事儿?修行上,功法上,还有丹药、炼器别看修仙者们活的比普通人长久,可他们要学的要领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宇宙无边天大地大,哪个人都不可能样样精通,只恨不能时间再多些精力再多些,才能在修仙之途上走得更长远些。 司空qi整个儿把他的剑当成了枕边人,时时贴身带着,除了跟夕言还有几句话聊,别的时候就见他捧着剑盘坐在向阳的地方闭目静思。安通文就顾着他的宝贝草药,好像林篆走时送的种子都是少见的好东西,小老头看中得不得了,成天琢磨着怎么把它们种出来,为此还巴上了殷染,缠着人家小妖修帮他培育这些种子。另外席琴、小双也都各有各的事情,连流焰和雪域都抓紧着修炼去了。于是终于落了单的夕言,就被乌雅镡顺理成章地拉走了。 夕言一开始就注意到乌雅镡走的不是回屋的路,心中揣度一下,再瞧一眼乌雅镡的表情,暗道看起来事情还不小。 乌雅镡挑的的地方可不近,直接翻过几座小山包,还过了两条河。这也就是他们两都实力不弱,才顿饭工夫徒步奔过来。乌雅镡左右看看没有人烟,还放出神识探了一回,最后撒出几面阵旗下了禁制,才算放心。 夕言见他如此行事,对自己刚才的揣测更加肯定。 乌雅他的心里有事,还是大事,而且看起来,不太像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不然他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微微的忐忑目光,这并不是他一向的作风。 “乌雅,有什么事吗?” 夕言放缓了声音,柔和地,带着些许安抚意味地问着。也不知乌雅镡是否领会到夕言的这份刻意,不过面对眼下这样罕见的温柔的情人,乌雅镡的确要自在不少。他把想要说的话在心中回味几次,说出口的时候,依旧带了几分迟疑和决绝? “言,你对魔界来人,有何看法?” 夕言倒没想到他开口头一句却是问这个,心中微微一动。 “我与魔修从未有来往,连见也没见过,一切皆只他人所言,可说不上什么看法。不过既然魔界与我修仙界对立晚年,那期间的是非恩怨可也就不好以对错评断了,想来众人传言也总是有所根据的。当然了,是总有两面,人也不能以其身份来定其品性,哪儿都有好人恶徒,却不能一概而论,总要眼见为实才好。不过,你这样问,难道是与魔界来人有什么瓜葛?” 夕言直觉向来很准,这话问的是一针见血。乌雅镡原本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只不过这回面对着夕言,才会犹豫再三。眼下夕言已经主动把话点明了,他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如果咳,不,不是如果,而是” 乌雅镡吸口气: “我来自魔界。” 夕言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这样的目不转睛要是放有以前,会让乌雅镡高兴万分,可现在他却微微错开了视线――他在紧张!夕言很肯定地想着。当然了,任谁要在情人面前爆出如此惊悚的消息都难免如此,相比起来乌雅镡已经是很沉得住气的了。所以,夕言也明白此时不能有半点犹豫,毕竟坦然的表明自己的想法。 “乌雅,我刚才说魔界中人也不能一概而论的,谁说魔修就一定都是丧心病狂的疯子?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相处这么久,难道你还认为我会因着你的出身而改变自己的态度?说起来我对妖修都能以诚相对,难道还不能信你一回?我们是双修的伴侣啊,当初选择了你,我就不会轻言放弃。” 夕言微微笑着,把手伸向乌雅镡。这位魔修青年紧盯着他的双眼,看到的全是真诚与信任,于是咧开嘴,整个人都散发出光彩来,握着夕言的手猛地一拉,把少年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紧的就像是把他嵌进身体里去。 “那么,你是想去探探附近出现的魔修是怎么回事?” 夕言心想乌雅镡也许是在担心来人是他所熟识的人,或者根本就是他叫来的?上一次出现的那两人自称他的下属,那么这位身边人在魔界的身份想是不凡,会招人过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然不会刚刚闹出动静来,就跟自己坦白了身份。 不过夕言显然猜错了,或许应该说他对于魔界中人的冷漠无情还没有了解清楚,事实上就算来人是乌雅镡的下属或熟识,他也不会因此而冒险去挑战修仙界大队人马的。 “不是。我并不知道是谁闯了过来,只不过因为那些被人抓到尾巴的笨蛋,我也不得不更加谨慎,毕竟现在修士们查得紧,要是因此被发现,那我才冤死了。” 乌雅镡也十足无奈,一想起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危险的同族来就恨得咬牙。这种笨蛋,真不知道是怎么在魔界活下来的?或许正是在魔界混不下去了,才跑到修仙界来? “说的也是,那你最近还是少出门比较好。我想有徐前辈跟着,想来其他人也不会太过在意他身边的人。” 夕言琢磨了一下,祭出徐阳老人这张牌,来想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七章魔影(六) “能说说魔界是什么样的吗?” 夕言没去过魔界,很是好奇,再说以现在跟乌雅镡的关系而言,夕言觉得自己今后往魔界一游的可能性很大,总不能等日后去的时候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吧? 乌雅镡瞅瞅他,确定他的却只是单纯的好奇,遂笑一笑,道: “其实和这边差不多。只不过魔界是魔修的天下,与这的修仙者不用罢了。另外修仙者是以破劫成仙为目标,而魔修同样有魔劫却不会飞升仙界,而是成为魔尊,统领一方。当然了,并不是只要经过魔劫就一定能够称尊,还得占下一块地盘,并收拢一批人马。不过,通常来说只要能在魔界修到破劫的地步并然是一方豪强,这两点也并不难做到。” “那魔界的实力不是比修仙界强很多?只要一位魔尊出手,这边就无人能挡了!” 夕言可不认为破了劫后的魔修这边修仙界能对付得了,除非仙界出手。 “他们不会轻易过来的。” “真的?” “嗯。现在魔界有十七位魔尊和三大魔皇,都只在魔界活动。似乎是远古时与仙界有过协议,魔尊以上位阶的魔修不允许出现在修仙界,否则仙界便会来人。你想啊,仙界有多少仙人?就算历劫不易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飞升的修仙者也不少了。虽然魔尊们实力非凡大魔皇更是恐怖的存在,但是也不可能与为数众多的仙人正面开战。 所以历年来跑到修仙界的魔修都是些小角色,真正的强手不会轻易越界。” 原来如此,难怪少有在这一界见到魔修。夕言脑子一转,嘻嘻笑道: “那你父亲是哪位魔尊?” 乌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镡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夕言心中暗自得意,没想到真的让他诈出来了。 “你不是说过吗,你家家大业大,父亲又雄霸一方,不是魔尊又能是谁?” 好吧好吧,乌雅镡承认自己面对夕言总是要“笨”那么一点儿,不过这又没什么关系。于是两个相视一笑,一个得意,一个纵容。 “没错,我父亲是十七位魔尊之一,称狂炽魔尊。他一共生有八子,我排行第七。众兄弟年纪相差颇大,我大哥就比我大一百多岁。他也是我们兄弟中修为最高的,毕竟比我们多修了那么多年。不过,却不是资质最好的。” 说道这里乌雅镡挑起嘴,晓得又得意又狡猾。夕言看见了,忙说: “最好的那个一定是你!” “没错!” 乌雅镡眉开眼笑地扑上去抱着亲两口。夕言扑哧一乐,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孩儿了。乌雅镡拥着夕言坐下来,这一刻他无比踏实,所以语气也就越发地和缓: “我一出生,就表现出了十分纯粹的火性体质。开始修行后进步速度非常快。当然,我父亲的儿子们其实都不差,所以我除了天生的好身体,还必须付出十分努力。幸而最终我成功了,成为了除了老大外实力最强的一个。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结丹期,不过只有我和老大进入了结丹后期,比其他兄弟高出一线。我修到这个程度用了二十年,可是老大却用了近一百年,他心中对我的嫉恨可想而知。不止是他,还有其他兄弟也都视我为眼中钉,只不过他们实力不如我,不敢表露在外。后来老大终于凝成元婴,第一件事就是要对付我。可惜,他布下的局被我识破,最终还是让我逃了出来。然后,就遇上了你。” 乌雅镡忽而感叹: “从这一方面来说,我或许还应该感谢他。” 说着,冲夕言眨眨眼,可不正是一副捡了宝的模样。 夕言有些不好意思,没接他的话,岔开了话题: “这么说你不准备去看看魔界来人了,那我们过两天就走吧。留在这里总不是好事。” “行,你拿主意就好。” 乌雅镡把话说开了,放下心中最重的一块心病,整个人都明朗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自然什么都不会跟夕言计较,巴不得事事顺着情人的心才好。 就在两人三言两语定下行程之后没多久,准备返回时发现有人接近。 来着没有使用飞剑而是从地上穿行,速递竟也极快。夕言神识一扫,却是熟人。就看那黑衣的男子钻出树丛,远远地向着乌雅镡拜倒: “见过少主。” 乌雅镡心情正好,对这名影子堪称和颜悦色: “什么事这么急?起来说话吧。” 影子心里暗自惊讶,默默起身,而后微微抬眼瞅瞅并立在一处的两人,没有开口。乌雅镡自然明白他的顾忌,当下说道: “言不是外人,不用回避。” 影子低头报说“ ”禀少主,家里传来消息老主人身体有恙,几位公子似有异动。“ 乌雅镡脸色不变,可眼神却在顷刻间冷了下来。再好的心情听到家中后院起火也维持不下去。 ”怎么回事,说具体点。“ 影子立刻将刚刚收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转述一遍,原来是乌雅镡的父亲狂炽魔尊近日被传病体严重,于是乌雅家的几个兄弟纷纷坐不住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要是平时听到这消息大概都会觉得是个笑话――修为到了魔尊那个层次只有受伤,哪里有生病的说法?可是这个消息是从影子嘴里一本正经地报上来的,而且眼下看来很有可能为了给乌雅镡传这么一个消息,他们还动用了不少人手,比如说派人硬闯魔界通道或者与修仙者玩躲猫猫之类的,那么理智告诉夕言这有几分可信。可是生病?无论怎么想也觉得很诡异啊 侧眼瞄一瞄乌雅镡,一脸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夕言不好打扰,转过眼往别处看,正好对上影子的眼神。夕言挑挑眉稍,给了对方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结果倒把对方给”吓“了回去,再不往这边看了。夕言微微不满,他还不至于这么吓人吧?扁着嘴,夕言踢一脚地上的小石子,迈开步子往回走――人家的家事他可没什么必要参加,他现在自己的事情还没办完呢。所以,这事儿还是留给乌雅镡自己去想吧,或者他们主从之间也能讨论两句,反正自己还是不要呆着碍事比较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决定 夕言施施然缓步走在林间,过膝的长草在他面前自动分出一条小道,徐徐林风在他身边打着旋儿,一派悠然自得。 乌雅镡看着夕言渐行渐远的背影,沉思片刻,没有言语。 ”少主?“ 影子小心探问,乌雅镡轻轻摇头,道: ”我不回去了。你们好好盯着我那几位‘好兄弟’的动静,别去凑热闹。等到有人要从中脱颖而出的时候,再来报给我。” 影子大吃一惊,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位公子都在想尽办法争得上位,自家这少主却不打算回去?不过高位者的想法不是他可以质疑的,“是。” 影子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乌雅镡抬步去追夕言,发现情人并没有走远,正对着一道清泉边的几丛野花看着专心。此时听见脚步声,抬头对他一笑: “要回去了?” 一语双关,乌雅镡不知他问的是哪一个“回去”,摇头: “我暂时不准备回家。” “哦?” 夕言挑动眉想了想,微笑着没有追问因由,倒是乌雅镡自己忍不住,跟夕言解释道: “家里现在一团乱,我回去也不过是把自己陷在浑水里罢了。” “不是说浑水才好摸鱼吗?” “那也得视情形而定。这一回,哼,这浑水里头可不一定有鱼,说不定摸上来一根水刺呢。” 乌雅镡像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叹道: “等他们几个去斗吧,那些笨蛋根本就不明白,再怎么光鲜的权势如果没有自身实力做后盾,也不过镜花水月罢了。对根到底,一切还是要以自身修为决胜负。我是不急着凑热闹的,试想等他们斗得差不多,大家都伤筋动骨了,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修到元婴甚至分神、出窍的对手凭空出现,不知他们会有何种表情?” 乌雅镡眼中闪动着森冷的笑意,笑意听他这么说不由咋咋舌: “你能这么快修到出窍?别说出窍了,就是到分神也不容易吧,别忘了我们现在还不过元婴初期刚刚摸到中期的门槛。” 乌雅镡霎时换了副表情,腻过去蹭蹭: “这还需要你的配合啊,我们多练几回功,与不是没有可能的嘛!我们俩可都是万里挑一百万里挑一的好资质呢,没有什么不可能!” 夕言白他一眼,敢情这家伙是在打这个主意啊! “你以为双修跟平常的吐纳呼吸一样想几回就几回?这也是讲究张弛有度的好不好?” “可是,也不能太过于淡漠吧?你想想我们都多久没有做过了?” 夕言脸红了,左右看看,好在没人听到。 “闭嘴,什么叫好久没做?不是才、才” “也就那么一次,你还老惦记着别的事儿,一点儿都不投入!” 乌雅镡很是哀怨的控诉着,用一种“小可怜”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夕言,弄着夕言身上一阵阵寒颤――那么俊美高大强健的男人,做出这种小小少女的表情,效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行、行了,你,别这样,我,我我也不是说不愿意” “太好了!” 乌雅镡根本不等夕言说完,只捡着自己爱听的那一句就扑上去抱住“战利品”, “言你答应了,我保证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突破元婴期的!” 他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做”?夕言十分怀疑,瞅瞅乌雅镡,发现这个家伙的目光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垂涎”的意味盯着自己,可不像只是为了修行的样子。 鉴于某个不太好在光天化日里争论的问题实在让夕言不知如何启齿,于是两人返回的一路便显得沉默了些。 乌雅镡一眼一眼的瞄着夕言,眼看着要到地头了,夕言的表情还是一池静水,他心中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又没做好? 远远看到一头雪发,夕言就笑了,扬声道: “徐前辈!” 徐阳老人微笑着对两个年青人招招手: “来来来,让老夫看看,这才几天功夫,你们俩的修为又有精进了?” “些许进境,实在微不足道。” 夕言当先走了过去,被徐阳老人拉着好一阵打量,末了点点头: “嗯,双修之法确是有他的不凡之处,只可惜像你们这么契合的伴侣不好找,这捷径不是人人可走啊!” 夕言被徐阳老人直言不讳的道破与乌雅镡的关系,脸上不由一红,瞅一眼身旁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而后便也就坦然起来了。而他的这份坦然,自是让乌雅镡欣喜的,挪了两步,把两人的距离又拉近几分。 “前辈还要在此等消息吗?” “也不一定。依老夫看,这一回的魔踪就算不是误传,大约也不会太严重,他们大可应付得了。我和老铁留在此处,不过是顾全几位同辈的颜面罢了。要真有事,自行走了也无不可。怎么,小友这是打算上路了?” 夕言“嗯”了一声,用余光瞅一眼乌雅镡,心说有这么个特殊人物在,可不敢在此地久留呢。 “晚辈此去是寻找师父,家师失踪已久,自是越快寻过去越好。要是在此地耽搁过久,晚辈怕会错失机会。所以,这就想要上路了。” “这也是常情。” 徐阳老人看上去混不在意,当下决定: “那我们收拾收拾这就走吧,也不用去跟那几个老家伙打招呼了。” 夕言有些意外,当然不会不愿意,于是招呼了司空si、席琴和安通文,那边徐阳也把小双招了回来,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就上路了。 怎么走时早就定好的,根本不需另作打算,升空而起后一行人就直奔极南端的一处挪移阵。这么飞了有半日工夫,前头忽然来了十几道剑光,横空划过十分显眼。对方看起来也发现了他们这一群,稍微折了一下冲着这边过来了。 “前辈,他们这是?” 夕言看见对面领头的是两名中年女子,修为均是元婴末期。按实力来说自己这方自然不怕他们生事,可到底不想横生枝节。徐阳老人瞧了瞧,毫不担心: “是天方门的修士。她们大长老与我有过几面之缘,想来不是有什么坏事。且听听她们说什么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突变(一) “徐前辈!” 两名女修远远看到迎了过来,徐阳越众而出,与两人见礼: “几位小友去色匆匆,可是有急事?” 对方点头应是,又问: “前辈这是要往何处?” “啊,有些事待办,眼见此间无大事,这便想要离开。” 女修们看起来有些惊讶,对视一眼,身材稍高的女修挥挥手,她们带来的低阶弟子们四散开去,把守着几个方位。看这架势夕言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左拳虚握。而后再一细看,才发觉对方并不像是有恶意,几名弟子也是面向外方,表现出守护之态。那么,这是要密谈的意思?果然,身形纤细面容姣好的那名粉衣女修上前一步,对徐阳老人伏了伏身子,小声道: “前辈可能还不知道,外间又出事了,眼下离开恐怕不易呢。” 她并没有回避夕言几人,所以可怜的年轻人开始觉得头疼了――世途不顺啊! “有何为难之处,可以明言吗?” 一徐阳老人的身份不必与对方绕圈子,因而明白地提出来,反正对方既然接到这方面,自然也就有告知的打算。而且,很可能是对方的师长们可以要求过的,毕竟多事之秋,能拉拢越多有分量的修士自然对己方越有利,这谁不明白呢? 粉衣女修侧面望了夕言几人一眼,见到徐阳没有要求一众回避,当下识趣地也就没提,开口轻道: “原先发现的魔踪后经查明的确只是两名修为不高的魔修,也没有敢于进入附近星球,不知躲到了哪里。可是前两天又有消息进来,有数名道友发现魔界通道扩大了,而且有多名魔修过境的痕迹,并且,修为不低。” “多名魔修?” 徐阳老人不解,这魔界和修仙界说起来互看不顺眼,可真正高手层面大规模碰撞的时候几乎没有――哪边都有聪明人,特别是身居高位境界提升之后,眼光更是比他人长远得多,少有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傻子。因而动手血拼的永远是底层修士,搞人前辈们行止上可要谨慎得多,何况还是在这种时候他就不信魔界那边会没有半丝消息,这可是“上面”定下来的事情,不该不跟那头的人告知几分。那么,除非是事情有变,或者他们得了什么新指示?徐阳老人不着痕迹地看着站在身旁的两个年轻人,暗叹:既然说了是天意,那还是顺势而行吧。 “不知这些魔界高手现在去了哪里?” 粉衣女修摇摇头: “这就不知了。或许长老们知道一些,但是不会拿出来说的。晚辈只知道眼下临近星域的高人前辈们大多出山了,正往这边赶过来。还听说消息在外面传得很快,远处的同道们也纷纷向着这里汇聚,连好多隐世多年的前门都露了面。” 这真可谓是盛况空前啊!夕言与乌雅镡面面相觑,夕言越听越心惊,不由为身边这个魔介少主担忧起来。乌雅镡瞧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拉住夕言的手轻轻摇了摇,无声地安慰: ‘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夕言回瞪一眼心想这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乌雅镡瞧上去还真是半点也不怕,正面不改色地把夕言的手捏来捏去把玩着。 这两人的小动作被司空a半丝不差地看在眼里,微微眯了眯眼睛,司空摩挲几下剑柄。 另一边徐阳老人已经决定去见见赶来的一些同辈修士,他回过头询问夕言几人的意思,夕言在与乌雅镡用眼神交流一番后表示随同前往。反正正如粉衣女修所说,现在外头魔界高手们不知躲藏在哪个角落,万一出去就正好撞上呢?难道还能指望让乌雅镡去攀攀亲?从乌雅镡那里听来的魔修之间可不是太平无事见面一团和气,而且魔界又有着那与仙人比肩的高高手,夕言对于跟这样的人面对面半丝兴趣也没有。 粉衣女修一行还有别的任务,遇上他们纯属意外。倒是不敢怠慢,只不过确实无法完全陪同,指了个小姑娘引着他们去临时定下的会议之所。 那时一座建在陡峻山崖上的楼宇,庞大恢弘。到的时候聚集的人已是不少,元婴期在这里也只是弟子晚辈的角色,被各自更高境界的师长们领着与人打招呼。光站在入口处随意一望,夕言就见到至少三名分神期,听说别的还有更厉害的则不与大家在同一处,去更里面的小室了。 徐阳老人人面之广,眼下可见一斑――打从进门开始,就不断有人上前见礼。有的寒暄一番,有的则亲热谈上几句,更有领着自家子侄来结识的。 可以想象,与徐阳老人同来的几名大家都很陌生的修士自然就成了引人注目的那一类。特别是夕言、乌雅镡和司空,三人都是人才出众且修为不凡,在一众年轻人中显得尤为出色。能到这里来的哪一个不是比旁人多长了几分心眼儿的?自然知道徐阳老人带着他们来此的意义所在,因而与徐阳老人闲话之时也少不得旁敲侧击地探听一下三人的来历,顺便表示一下友善。这不,又来了一个―― “哎呀,徐道友,久日不见你风采更胜以往啊!” 远远地,那个体型足有两人宽的中年胖子颠颠儿地“滚”了过来,后头好跟了个小一号的,是个少年,与夕言看上去差不多大,瞧着有几分稚气,不过修为可着实不低了,已经有了几分破丹凝婴的味道。 夕言打量胖子几眼,就见他满脸和气的笑意,穿了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衫,看上去混不似修仙者倒像个世俗界的有钱商贾。大约是夕言对他好奇多看了两眼,那胖修士瞧了过来,眼中精光一闪,让夕言惊觉此人修为怕不在徐阳老人之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夕言被那胖子一眼瞧得有些心惊,乌雅镡和司空两人不知是否觉察到了,同时迈步在夕言两侧站定。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举动,让胖修士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 第二百三十章突变(二) 胖修士与徐阳老人问道: “徐道友,你身边何时又收了这么几个上佳之材,可实在让人羡慕啊。” 胖修士所说的羡慕与否夕言并没有真的相信,瞧瞧他自己身边儿跟着那个小一号就知道,根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跟人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都没人信!那可是个绝对不输于夕言之流的上等良才。反正,胖修士也不过是找个借口打听几个人的底细罢了。正好,夕言也有意探听点消息,毕竟他身边儿还跟着一个外来户呢,多知道一些才好提前做出相应准备。要是有个万一,跑起路来也得知道往哪边逃最有利不是? 于是,在徐阳老人将胖胖的金明真人引荐给他们之后,夕言主动与之搭起话来: “晚辈冥水楼夕言,见过真人。” 他这一见礼,乌雅镡和司空自然也不好直直站着不动,于是同礼。金明真人乐呵呵地把它们三个挨个儿看了一遍,连连点头: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好好好!” 完了又亲热地拍拍夕言的肩: “前阵子传言有人在望尘星以一人之力与琼英派数百修士拼阵法,硬生生破了三才大阵,说是个年轻人,自号冥水楼主,想来就是你吧?” 乌雅镡和司空对着那胖手盯了又盯,金明真人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变迟钝了,没有半点表示,亲亲热热地挨近夕言,还把他那小一号的徒弟也拉了过来: “鑫儿,过来见见你夕师兄,好好跟人家学学,以一敌数百还能胜之,你可还差得远呢。” 瞧瞧,这转眼就成了师兄了。夕言被他那一阵夸给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也实在是没想到自己那点事儿居然能传了那么远,由此可见修仙界里喜欢八卦的人也不少啊 “咳,金前辈,听说外面出现了魔界高手,可是真有此事?” 夕言明显的转移话题,好在金明也没再对夕言的“丰功伟绩”纠缠不休,耸耸肩道: “应该是真的吧,看到的不是一个两个,好几位道友都去查看过了,的确是有几股强大魔修过境的痕迹。” “可晚辈听说境界高的魔修少有涉足修仙界,这一回来的数量这么多,难道没有因由?” “嘿嘿,这可不知道,说不定他们是闲的无聊了过来散散步呢?” 金明神神秘秘地笑着,冲夕言眨眨眼睛。夕言明白了,他的确知道些内幕,不过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就是了,或者是因为自己几人与他关系没到那份儿上?不过既然是确有其事,那么想必还会有别人清楚。最不济,徐阳老人总是能知道的,到时从他那里探听也是一个道理。 此时,他们这一撮人聚在一块儿有一会儿了,两个很有名气的高境界修士和一群看上去就不凡的年轻修士特别是还有生面孔在里面,大家的好奇心会冒了出来。谁说修仙者就都是清心寡欲不问外务的?看看这前后靠过来的几波人,推在一块儿把它们给围个结实。幸好,大家总算还有些修养,不似市井小民们七嘴八舌嚷个不停,先来后到寒暄见礼还是很有条理的。 这些人聚过来,一是认识认识几个新人,二来也想着相互交换些消息,正好有两名名望高修为也高的修士在场,大家先心里有个底。 结果还没等议出个结果,里头出来两人,冲着厅中众人拱手转了半个圈儿,也没觉得他用了太大的声音,但传到每个人耳中时都清晰地如同就在近前说话: “各位道友,感谢大家给我们天一阁面子,将此地设为汇聚之所。眼下魔踪以现,正是我等修仙者团结一心抗敌的时刻!如今我们聚集了许多有名望实力强大的修仙前辈,对付魔修当一战以胜之!” 这话可真有煽动性,经验丰富久在外行走的老修士们个个报以微笑暗地里不动声色,唯有没出过多少次门,跟着师父来长见识的年轻修士们个个看上去都是两眼发光,很是兴奋。 乌雅镡撇撇嘴,对这些“毛都没长齐”的新嫩们十分不屑,司空则根本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想想也是,这两个也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以他们的“老奸巨猾”来讲,煽动人心本就是他们拿手的活计,哪里还会被别人三言两语所激?就连夕言这个挺单纯的小伙子,在两个家伙的身传身教之下也早就不是吴下阿蒙。 三个人的反应看在徐阳老人和金明真人眼中,都暗自点头,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至于跟着同来的席琴和安通文嘛,虽然也不错,可比起这三人的表现还是要差上一截了。不过他们向来以夕言马首是瞻,此时夕言不言不动,席琴他们也就闭紧嘴巴,只听不说。 前面两个本地修士场面话一说完,正主儿才一一走出来。夕言一打量,乖乖,这么多看不清深浅的修士,小小楼阁中完全是藏龙卧虎。 领头并排走着三名修士,一人高个儿,花白头发;一人矮胖一些,最后一个则顶着一头“鸟窝”样的头发。三个人往那里一站,场中再无别的声响,全都直直地望着他们。 花白头发瞧着应是本地主人,先是痛两名弟子一样说了两句场面话,才进入正题: “各位,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此次过来的魔修非同寻常,很有可能是魔尊混在其中。因此,希望大家更加重视。我们此次定要齐心协力才能度过危机!” 如果从他的立场来说这话并没有错。不过夕言从乌雅镡那里打听到的“内幕”却是说的清清楚楚,身居魔尊高位之人要是不想招来仙界打压,就不会再修仙界随意出手。相比起来夕言更加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跑到这边来?他们不会毫无目的。 夕言一边动辄脑筋,一边来回看着后出现的前辈高人们,他们的神色如常,不知是摸清了对方意图才不急呢,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或者如夕言一样也是知道内幕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突变(三) 如果按照一般规律来说,这事儿还有的谈呢。首先自然就是够资格的前辈们进去讨论好了,再向其他人交代一声,大家同时行动,相互配合。或防守或攻或围,都要定个章程。本来这一回也不该例外的。谁知还没等他们进去里屋,外间就有人来报: “禀报各位前辈,又发现魔踪!” “哗――”地一下,厅里顿时开了锅,有那急性子的修士大嚷道: “这些魔头也太猖狂了!真当我修仙界无人?道友们,我们去把他们打杀了,也让魔界的大小魔头们看看我们的手段!” 夕言撇撇嘴,心道这人真个活的不耐烦了。连对方什么情况都没有探清楚就喊打喊杀,真要遇上硬点子,那可还不知道谁打杀谁呢。 也有些较稳妥的修士追问来报信的弟子: “可有看到他们有多少人,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了?” 那弟子想也不想答道: “具体有几人并不清楚,只知不是一个两个,足有一队几十人。他们仿佛是凭空出现的,往红长星域方向去了。有师兄远远跟着,派我回来报信。” 他们倒想的周全,不愧是精挑细选出来盯梢的优秀弟子。这下也不用讨论什么了,大家都跑到了眼皮子底下,还是先去瞧上一瞧再决定吧! 话说这么一大帮子修仙者前呼后拥地破空而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于是就有那么些胆儿大不怕事儿又想看热闹的普通修士们,自动跟了上来。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就远远的观望着。 发现踪迹的地方离得并不太远,只是已出了星球的范围,处在星空之中。修士们想要在星空中立身自然是可以的,但那也是分神期之后的本事了。在此之前,元婴期的修为也勉强可以脱离星球的束缚,但是必须使用相应的法宝才能在星空中呆得住。于是乎,各种手段就一一展现了出来。当然,这其中也有些互别苗头的味道,不过大敌当前的情形下,大家基本上还是挺和气的,条件允许时,也并不介意让其他人搭个便车。 最后跟出来的元婴修士们个个看上去都有着不错的身家,或是有个极亲近的长辈护着,居然也来了不少。夕言他们跟在里头算是最为轻松的了――因为只有他们随身带着整栋房子! 没办法,夕言把自己手中的法宝梳理了一回,发现里头能护着自己在星空中呆上片刻的法宝不是没有,可都太费劲,不合算,还不如紫姐把冥水楼放出来,开了守护禁制让它自己飞,顺便也就把大家都带上了。这样一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双和席琴。两个都还没到元婴期的家伙要不是有夕言带着,根本连跟着看热闹的资格都没有,徐阳老人才不会费老大力带上自己的小徒弟呢。连安通文也是头一次进入星空,和两个年轻人一起欣赏星空中的景色,对着无边宽广的黑幕和闪烁点缀其中的星体啧啧称奇。 发现魔踪的地方时一处星空巨石的背后,远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等走得近些,才发现那一处空间中形成了一道灰黑色的漩涡,不很明显,也不大,难以被人察觉。从漩涡中隐隐散发出一点吸力,把人拉进去不太可能,不过让人意见它就有股想要探明它的深浅的冲动。这莫非就是魔界通道?夕言仔仔细细瞧了个清楚明白,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这事儿用不着问,果然前头就有人向大家伙介绍着: “眼前这处便是魔界通道。这也是刚刚发现不久,以前是断然没有的。” 冥水楼在一众法宝中极为扎眼,不自觉间就被众人让了开去,结果飞到最前头的一拨里面去了,正好把这话听得字字一落。更有旁人气不过,哼哼着: “这些魔头也太过猖狂!竟然敢把通道开到这么近的地方,真当我修仙界无人?依我看,魔修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乌雅镡听了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斜着眼撇过去,只见是个满脸00的汉子,背后背了柄大的有些夸张的长柄巨斧。看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彩之处,挑眉自语: “不知道谁才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夕言跟他站的挺近,把这一句听入耳中,不由扑哧一笑。再看乌雅镡扭过头来,明显带着不满,忙转移话题: “能看出来是谁从这里过来了吗?” 夕言也不是随口一问,反正开着禁忌呢,这里面也没有几个外人,不怕让人听到。不成想乌雅镡居然还真知道: “认不全,只能猜到两个,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这便足以让夕言刮目相看了! “是谁?你认识吗?” 乌雅镡苦笑: “要是我猜得没错对于他们而言,” 乌雅镡努努嘴,比划着外面站着的那一圈儿修仙者, “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知道我为什么能猜到吗?因为气味儿。” 瞧一眼通道,乌雅镡并没有多看,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 “过来的可不止有人。魔修中不少人都喜欢驯养凶猛的异兽为坐骑或是战兽。当然,好的异兽不多见,所以在魔界真正出名凶悍的就那么几头,刚好我去见过,那可是能独自和元婴以上的修士正面硬撼的家伙,有几头甚至连我遇上了都没把握。也只有这几个家伙,才会在离开之后还留下难以掩饰的气味儿让我发现。据我所知,这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仙路飘摇 作者:青歌 兽的主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要是他真的出手,这里恐怕是没几个能挡得住。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夕言拿眼神询问,乌雅镡凑到他耳边喃喃道: “最可怕的是,这异兽的主人自号狂0,是崇昀魔尊的贴身护卫。” 贴身那不是主人到哪儿护卫就走到哪儿? 夕言一惊,再想想刚才乌雅镡说他能猜到两个人,多半两人是想一块儿去了。来了个魔尊啊,修仙界有人挡得了吗?除非是飞升期修士或可一战。可人家都渡劫好久了,飞升期的修士刚刚渡劫完,这能比吗?再说,又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飞升期?又不是市场里的青菜,说有就有。 第二百三十二章突变(四) 夕言的脸都快皱成了包子。一想到那些不知实力具体如何的魔修们就在这附近晃悠,心里就一阵发颤,但不只是因为担心和畏惧,还有莫名的兴奋――对于绝对强大力量的好奇与对更高境界的神往使得他本能地想要一睹高阶修士的风采,哪怕那是魔修。 “他们往哪边去了,有头绪吗?” 夕言小小声和乌雅镡咬耳朵,就不知这种行为落在司空的眼中很不是滋味儿,时不时地瞅一眼过来,如利剑般往乌雅镡身上扎。乌雅镡抬眼丢过去一个得意儿挑衅的眼神,扭头更往夕言耳边凑了凑,轻声道: “如果你一定想追,我倒是可以试试。” “试试?” 夕言偏偏脑袋, “那才是活腻歪了呢。我可不想去招那些麻烦,你也别忙活这个了,省点力气我们有机会就赶紧走才是真的,依我看这群人聚在这里瞎嚷嚷怕是也没什么大用,白白打了草惊了蛇罢了。” 夕言打起小算盘,决心必要时候,不等徐阳老人自己也要带人走了。混水啊,那时有多大能耐淌多深的水,别往自己摸不着深浅的地方跑,多半被淹死。 这可是夕言这么多年混出来的经验,他也在不是当初不懂事儿没心机的小小少年了。所以司空瞧着他顾盼自若的样子即欣慰又不甘,总觉得自己费心费力教出来的宝贝,就这么让人给拐了去狠狠瞪,使劲蹬,那个罪魁祸首脸皮不是一般厚,完全不为所动。 俗话说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真是至理名言。夕言的小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结果没等他付诸行动,那边有人兴冲冲回来报: “门主!找到了找到了!” 青年弟子修为不高,不过速度极快,驾驭着一件轮行的法宝很不显眼,真往哪个旮旯一描,可不容易发现,难怪被挑出来干跟踪人的活计。 他带来的消息让大家精神一振,纷纷追问着。青年瞧一眼围上来的人群,再看看自家门主的表情,在他门主的示意下说出自己看到的情况: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动作快的话大约两三个时辰便可飞到。弟子怕被发现,只远远看了看他们的目的地,发现那里被深厚的银灰色雾气所遮掩,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屋舍之类,能看到隐隐的轮廓,占地不小。魔界来人全都进入了雾中,外面看不真切了。弟子等了一阵,不见他们出来,便回来报信。那边还有我另一个同门在监守着。” “如此甚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弄的夕言再想提离开的事儿就不好开口了。 “各位,请静一静!” 先前出来说话的修士又出面了,招呼大家安静之后,请出在场修为最高的一位老前辈。 “我看很多同道提的不错。与其我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现在就杀过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好见招拆招!” 前辈发话无有不从,夕言苦着脸,被一大群人裹挟着往前去。正如先前说的,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看到了那片银灰色的“雾”。 这只是一种形容,事实上那当然不可能是雾,只不过看上去形态很相似罢了。远看似烟,近观则成了如水银般流动的液体,重重叠叠的厚重,遮盖住了其后的秘密。 如果说先前夕言来此还不太情愿,那么现在就成了迫不及待的激动。这些似雾非雾的东西他是知道一点的。这还对亏了迁云宫中庞大的藏书楼。以他目前的修为并不能调阅其中最高级的那部分功法,可是等闲杂书想看看倒是无碍的。最近没有赶路,他一时空闲下来就找了些来看,不记得是哪本书中就有这些银雾的记载。 在场知道银雾底细的不只夕言一人,只见几名老一辈修士都面露喜色,其中徐阳老人更是转过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没有开口。思索片刻后,徐阳老人飞到冥水楼外。 “小友们可知此处是何地?” 乌雅镡抬眼望了望,没说话。司空根本就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连想都没去想过。至于安通文他们几个哪有可能知道这种机密?正竖着耳朵等着听徐阳老人指点迷津呢。 徐阳老人看了一圈儿,也就夕言不动声色,他心中就有了底了。这种时候还能八风不动的,不是真正古井不波深沉难明的老道之徒,就是知道点消息心里有数的。而夕言明显不属于前者。 “夕小友,想进去看看吗?” 徐阳老人笑眯眯的冲夕言招招手,那表情让乌雅镡和司空同时侧目而视。夕言瞧一瞧身边人的反应,诚实道: “想,不过,那地方好像不太好进。” 徐阳老人点点头,叹曰: “不好进是真的,可里头有好定西也是真的啊!那边几位道友怕是都跃跃欲试了,难道夕小友真的不动心?” 世俗界有句老话叫“财帛动人心”,要是换成各种珍宝器物,就算是修仙者也不能免俗。夕言现在想来无怪乎魔界的大佬们也要冒着风险强闯过境了。谁说修仙者就该是清心寡欲?那只不过是没见着让他们心动的宝贝罢了。 但是,好东西同时也意味着高风险,究竟要不要冒这个险呢?夕言正矛盾着,乌雅镡和司空一左一右靠了过来。 “言,怎么回事?” 拉住夕言的左胳膊, “小言,那里面是个宝藏?” 扯住夕言的右胳膊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厮杀,附近气温不断上升。 夕言无奈一叹,举起手来挡在两人眼前: “喂,你们还想不想知道银雾的事情?” 席琴猛点头,摆出一脸“你们快住手,我想听消息”的表情。两个高大男子各自冷哼一声,撇过脸去,只是手依然牢牢抓着夕言的胳膊不肯放开。夕言懒得再提,任他们拽着,自顾自说道: “这片银雾其实不是雾,它被称为‘银色迷途’,是一种极厉害的阵法。在上古时期,修为高的修士都喜欢用它来看家护院。因为用的人多,银色迷途发展处了很多分支,可是到现在失传得差不多了。真正有名而且目前为止还少有人能破解的迷途,就只有眼前这一处了。 夕言凝视银雾片刻,显得疑虑重重。 第二百三十三章银雾(一) ”虽然统一称为迷途,事实上它们却是各不相同的。依布置的人手法、所用器物和天时地利之差别,其中的演化变化万端,无从捉摸。因此要破解此阵并无什么旧例可循,只有硬闯。“ 夕言轻叹,斜了众人一眼,面上隐带笑意: ”你们说,这阵闯食不闯?“ ”这还用得着问吗?站在夕言身边儿的两个都是猖狂无比目中无人老子天下第一视艰难险阻如无物的一代天骄,哪里会让夕言几句话就给吓住?反倒是越说的凶险他们冲的越快,眼下正是跃跃欲试,暗中对撞一个眼神,存了一教高下之心。 夕言才不管他们存着什么心,他自己倒是打定主意要去一次的。如此机缘到了眼前,哪有放过之理?所以说,这人以群分真是至理名言,谁说夕言这么斯斯文文的样子骨子里就不是个高傲好胜的人? “徐前辈,您似乎是对此迷途有些了解。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徐阳老人轻捋着胡须道: “这里对于我们这些在修仙界混了些时日的老头子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此处迷途存在已久,相传其中有无数珍宝,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奇幻珍兽,亦或是稀罕的材料、极品的法宝都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动心。甚至有人传言里面存着一件仙器。” “仙器?!” 夕言倒抽一口气,这个消息着实惊人。 “是从仙器流传下来的吗?” “传言如是,不知真假。” 徐阳老人瞅一眼身边几双灼灼生辉的眼睛,在心底暗笑果然是年轻人,到底有些沉不住气啊。 “如果几位小友想到前往一探,老头子倒是有心搭个伴。这道迷途千百年来时隐时现不过显迹过三回,每次都是突然至于众人眼前,停留两月有余又再次隐没,等一下回出来,却不知是在何处了。如今机会难得,老夫也不免心向往之啊。可见也是一俗人,哈哈哈!” 夕言听他说的磊落,笑道: “前辈所言在场众人哪个不做此想?前辈直言方是真性情,又何谈一个俗字?我等逆天修行,求的就是本心本意开敞豁达,前辈之风范是我等晚辈的表率呢。” 夕言这段话捧得也是直截了当,倒是更让人觉出他的真心真意来。徐阳老人这样的高人听了也是通体舒畅。司空站在一旁瞧着徐阳老人的面色,含笑低语: “小言这些年可真是长进了。” 乌雅镡斜他一眼,哼哼: “那是言的真心实意,哪有半点虚妄,才能让打心底欢喜。言本性如此,又何来什么长进之说?” “哼,虽说本性如此,可说出口的话那也得有分有寸才能让人听得入耳。比起数年之前小言初入尘世之时,眼下自然是进退有据得多了。这难道不是长进吗?” 看吧看吧,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又对上了。夕言几乎想要扶头叹息。当即一声令下: “席琴和安老陪着小双留下,在此等候。我们三个与徐前辈一同进入探个究竟。” 说着,甩开两人拉扯的手,竟自走到徐阳老人身边。两只斗鸡样的家伙哪还顾得上与对方横眉竖眼?立刻跟了过去。 一如徐阳老人所说,这处迷途极不好闯,可是又大有名气,但凡知道其来历的无人不想去试试自己的运气。所以说人哪,就算是修仙者也逃不开一个“利”字。况且,还有那魔修先行闯入,于是大家都不免想到万一让他们拿了里头的宝贝,拿了那威力无比的仙器,对于修仙界来说又会是何等的威胁?便是自己得不到好处,却也不能让对头抢了先机! 于是乎,跃跃欲试者众,就看形形色色的法宝向着那方聚集,更有大能者长身玉立于星空之中,引领者大批修士。 夕言一行也只有他与乌雅镡、司空三人有资格跟真去碰碰运气,把旁人都留在冥水楼上,反复叮嘱后跟着徐阳老人凑成一队到了近前。他们出来个用了法保护体,夕言打出的是一盏曲颈铜灯,古旧的灯盏上点起豆大一朵幽绿的火光,敲上去阴气森森,却是把夕言护在光圈之中,半点没有不妥。而乌雅镡是踩在一块玉板智商,玉板前后微微翘起,形若一叶小舟,速度自是不慢。这两人一路行来多场拼斗又逛了好几处大坊市,身家具是不菲,此时留在身边用着的全是精品,在同行修士眼中那也是能引人眼红之物。而司空就简单多了,踩着他那把大剑,稳稳当当与另两人并肩而行,并不张扬,可有点眼力的哪个看不出他一身肃杀之气?便有那几名与徐阳老人同辈的修士暗自比较了自己身边的跟从者与人家那三个小辈还是有差别的啊。 站在银雾之外,涌动着星芒般的尘烟比刚才远望更加让人心动甚而心惊。一步之遥,便是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那一端银雾波浪起伏飘渺无定,这一端则是星空万丈广阔无垠。强烈的对比,让人更加想要一窥神秘银雾之后的景象。 “几位小友,据前人所传,进去之后便如同进入了一座无边的迷宫,而且各人看到的景象皆是不同。有的人运气差些,几步之后变莫名行了出来,且再不得进。有点却是在里面蹒跚多日,终得与同伴相会,后全身而退。再有运道强些的还能在里面寻到一些法宝或者是丹药灵草珍物。当然,也有最最时运不济的,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数千年来,还无一人能探到此地核心,更无论破阵。因此,各位小友进去后便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需小心谨慎,一步踏错悔之晚矣。” “是,多谢前辈指点。” 三个年轻人同时一礼,感谢徐阳老人的一番好意。老人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扫视三人一遍,微笑着抬腿迈进银雾,须臾便消失踪迹。 夕言三人相互看看,乌雅镡的泰然自若,司空的冷傲淡漠,都给了夕言无限勇气。 他笑道: “看来暂时要分头走了。里面再见吧,看看我们谁的运气最好。” 话音一落,他就一头扎进了银雾中。乌雅镡和司空两个对头送给对方一记冷哼,寸步不落地跟进。 第二百三十四章银雾(二)(完) 入目便是大片银白的雾气,星星点点在身边游弋。夕言微微招手,不知名的银茫从手指间轻巧地划过,如同一群游鱼在嬉戏。 回首望去,来路早已不见,层层叠叠的雾障漫天满地,再无它物。自然,人也是没有的,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 先前得了徐阳老人的提醒,夕言对此有了准备,并不慌张。他略加思索后,依着自己感觉往前抬步就走。行出数步,夕言皱眉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白茫茫难辨方向。很快,夕言扬起嘴角,闭上双目不用眼睛视物,只放出神识感应着四周,而脚下却是全凭感觉了。 就这样放凭自己的直觉判断着方向,夕言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忽然感觉身边为之一轻,先前一直保持着的对身体莫名压力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打量四周,夕言发现雾气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当然不是星空,而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 夕言此时所立之处是一块磨盘大两丈的礁石,只够一人落脚的石下是翻滚汹涌的海水,白浪扑打在石身上,破碎、聚集,循环往复。 回过头去,来路早已不知所踪,海天一色的景致足以让人对大自然的威严心生敬慕,哪怕是夕言这个明知其为幻景的人也不能得免。 在轰轰的海涛声中,夕言隐约听见一丝不一样的声音。侧目细辨,果然有一点歌声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唱歌吗?” 夕言凝神静立,心中警惕万分。不一会儿,歌声大起来,目光所及的天边出现一个小小黑点,正以飞快的速度向这边靠近。 几个呼吸之间,来着就到了眼前,夕言凝神看去,不由大吃一惊: “师师父?!” 没错,来人一派道士装扮,年纪三十来岁,面目清俊、神色淡然洒脱,不是青松道人还能是谁? 远远地,青松道人也看到了夕言,或者说他本就是冲着夕言来的,点头微笑着降下高度,与夕言平视。 “不对,师父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夕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一边戒备着一边向对方行礼。 “师父?” 青松道人微微点头,满脸微笑看着自己这名入室弟子,颇为欣慰地感叹: “言儿,十数年不见,你比为师想象中更为出色,真是让为师又高兴又觉得对你有所亏欠啊。” 殊不知他越是表现的自然真切,越让夕言心里七上八下――这通常可以认为是幻境的威力太过强大,而自己竟然分辨不出其中真假。好在夕言也不是没经过事儿的毛头小子,一路风雨让他更加沉稳持重,表面上的不动声色,掩饰了暗中的蓄力待发。 青松又说了些什么,夕言没有留意,全副精神都放在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上了,只是偶尔应和着对方的话语微笑一记。他这样的表现落在青松眼中再明显不过。毕竟是从小教养的孩子,虽说夕言成长的重要的十几年他并不在其身边,可根本上的秉性还是十分了解的。稍微一想,就猜到了青年此时的想法。青松没有半点不忿,既欣慰有感慨的说道: “这些年,为师不在你的身边,真是辛苦你了。” 看到夕言没什么反应的表情,青松也有些头疼。真是的,这么久才难得相见,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地方,实在让人只能感叹一句“天意啊!” “好了言儿,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为何这样巧的出现与此,甚至可能觉的我就是这幻境造出来的一个陷阱。唉,我也无法向你证明,不过你跟我过来看看自然就会明白了。” 青松向夕言招招手,转身又向着来时路去了。夕言迟疑一下,四下望望,一咬牙跟了过去。 蔚蓝的海面看似无边,但是夕言没飞多久便发现前方出现了陆地的轮廓,看上去似是一座大的岛屿。 一路上夕言刻意与前面的“青松”保持距离,此时看到对方先登上了岸,回头看来似是在等他,便捡了个平坦的地方落了脚,依然是隔了一段距离。 青松指指沙滩边延绵出去的小树林,抬步进入。这片林子很矮,只比灌木丛稍高一些,低垂下来的枝叶在夕言头顶上扫来荡去。 不知道对方为何不选择飞行,夕言本着安全第一的考量也只能亦步亦趋地劳动两条腿。很快从树林里穿出来,出现在夕言眼前的是一片洼下去的低谷,他们正站在骨外的山壁顶上。 “好多” 夕言大吃一惊,那谷里居然有不少人。当然,看在他眼中也有可能是幻境,可要造出如此真实以他目前的神识别说破绽,连一丝异样感都觉察不到的数百个“人”来那也是着实可怕的力量了。而这数百人放在外头自然不能算多,可眼下这样的境地中真真是不少。 “过来吧,这里还有你的熟识。见到他们,就能解你心中许多疑问。” 还没等夕言走进,正在半山上时那边就有人看到了新来的这两个,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越众而出向他迎了过来。 “小言!” “言!” 两个对头互瞪一眼,落到了夕言身侧。 夕言警惕的盯着两人的动作,脚下微微一错,让过两人伸出的手。 乌雅镡与司空具是一愣,而后乌雅镡像是明白了什么,止住步子对夕言道: “言,是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只有夕言能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是本人,这家伙的确是很有可能这么说,可这就能证明吗?难道不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夕言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司空这时也反映过来了,他修仙时日较短,对于这类地方的见识不如另两人,因此才一时没能想到。眼下看到夕言明显是把自己归入了幻境的一部分,也是迟了一步才明白其中原因。 “小言,我们不是幻境。我们进来之后没有多久就到了这里。你看那边,那些都是比我们早进来的人。” 司空用拇指往后一笔,正是人群聚集之所。 夕言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站在这个位置能比刚才看到更清楚,这才发现其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或仙风道骨,或杀气盈身,或阴沉冷漠,不一而足。其中还有几名让他觉得只是望上一眼就十足惊心的人物。那几人身着黑色或暗红色衣衫,周围的气场在夕言看来十分古怪,这样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出对方狂态与霸气。 “他们是?” 乌雅镡不会放过夕言的任何一个眼神,马上就知道了夕言目光所指,当下挑挑眉梢,刚要说什么,却被司空抢了先: “他们是跟这个家伙从一个地方蹦出来的。” 什么意思?夕言惊了一下,忽然明白司空已经知道了乌雅镡的身份。这怎么办? 夕言飞快地理清了思路,判断出眼前局势如果一切都是自己脑中臆想被幻境感知从而产生了目前的状态,那么这个幻境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能,捏死自己这样实力的修士不费吹灰之力。而之前并没有遇到太多的凶险,可以确定为目前为此自己还没有性命之忧。而另一种可能,则是正如眼前人所说,他们都是真实的,那么就像司空口所言,由于魔界强者们的出现,从而造成乌雅镡身份的暴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不正是由于对魔界来人的追踪才发现此地的吗? 直觉中,夕言更倾向于去相信,相信他眼前的一切。原此,当乌雅镡再一次向他伸出手时,夕言仅仅迟疑了片刻,就握住了它。 乌雅镡对于夕言的这一举动所反应出的是出乎夕言意料的欣喜,第一次看见他咧开嘴笑得如此灿烂。那种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喜悦很有感染力,夕言禁不住问: “怎么这么高兴? 乌雅镡摇一摇两人相牵的手,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选择了信任我,难道还不足以让我欣喜若狂吗?”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对,是应该的。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我这样的好运气 乌雅镡大笑着高声说着,恨不能向所有人宣告的姿态,他已无视一旁司空口淡淡无奈和失望的脸色。 看着两个人手牵手走过,司空口苦笑一下,把心底深处埋藏的一抹淡淡意念压得更深,再不给它冒出头来的机会。既然一开始就错过了,那么便不要试图回头。与其追念过往,不如放眼将来。 站到人群前的夕言,发觉了一个明显的现象所有人都在看他。不,应该是在看他们。那些人一个个修为高深,比之夕言与乌雅镡两人的境界高出不知凡几。可现在他们眼中所流露出的并不是一般修士见到小辈时的神情,而是细细地左右打量两人,有的欣慰,有的期待,甚至还有人露出羡慕之色。 羡慕?夕言觉得自己脑子快不够用了,还是说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没等他想明白,人群流水般分成两边,让出了两人前方的道路。乌雅镡拉着夕言一直前行,把一头雾水的情人带到最前方的几名修士面前。 这几名修士明显分为了两个阵营,一边是仙风道骨的修仙前辈,夕言抬眼一看,只觉领头那人让他生出高山仰止之感,其修为根本无从探查,莫非已经到了大成之境?或是已过了天劫准备飞升了? 另一边的数人则是刚才夕言注意到的气息与修仙者迥异的魔界来客。乌雅镡在这些魔界来客的面前表现得很是随意,哪怕他们比他的修为高出太多太多。很快,夕言就明白了其中原因 ”父亲,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夕言,我选择的双修伴侣。 乌雅镡面对着魔界人的头领微微躬身,吐口而出的称呼吓了夕言一跳。瞅瞅乌雅镡,又望望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魔修,吸口气,稳下心神行了一礼: “在下夕言,见过前辈。” 狂炽魔尊乌雅域明对儿子带来的这个年轻人观察得十分仔细。事关重大,不可不小心。目前所见还是让他满意的,至少从这个年轻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冷静自持,也许有些偏激,看来先前探子们传回的消息是正确的,这果真是一个心胸十分开阔非常理性的难得的人才。配自己最优秀的这个儿子也说得过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让夕言就像做了一场梦。那名修仙者的领头人向他表述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是仙界来的仙人!而这位仙人又跟魔界的魔尊一起承认了自己与乌雅镡的双修伴侣身份。真奇怪,什么时候修仙者寻双修伴侣也需要宣告天下让人承认了?莫非只是因为自己这一对儿比较特别?接下来夕言觉得自己已经麻木到见怪不怪,无论是修仙者和修魔者纷纷前来向他们恭贺,还是自己收获了一大堆价格不菲的奇异珍宝做礼物,哪怕他们让自己两人现场拜堂夕言都不会感到奇怪。他只是在想,这件事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交易?这个答案很快也浮出水面。 “魔尊,这一次本使代表仙主前来主持与魔界结盟共枕西方之事,眼下两个年轻人已经为我们证明了这是切实可行的,希望贵方不会食言。” “本尊代表魔皇陛下而来,当然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这个叫夕言的孩子很好,看来你们修仙界还是有点像样的人。结盟一事魔皇陛下已经应允,现在我们来谈谈细节吧。” 乌雅域明大有深意地看了两个年轻人一眼,与仙界来人一同转身走了。 两个大人物走了,呼啦啦带走了几乎所有的人。而刚才还万众睹目的两位主角则被丢在了原地。现在怎么办?乌雅镡和夕言面面相觑,司空口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此时扰起他的大剑转身边走边说: “你们还想在这里呆着?” 当然不想,不过夕言不认为凭自己这三人就能轻易走出这里。扭过头看向没有跟随众人离去的青松道人,他家师父正微笑着对他招手: “来吧,我送你们出去。时间不多,等一下仙使大人还有事要我去办。” 夕言甩开乌雅镡的手,跑到青松身边。 “师父,先前是徒儿无礼了。” “没有关系,你这样冷静,说明成长了不少,为师很是欣慰。” “师父,他们说您被困在西时星了,徒儿正准备去寻您,怎么您又到了这里?” “呵呵,说来话长,为师也是到了西时星后才偶然知道的,这一切还是因为我收了你这个好徒弟啊!言儿,你是被上天选择的人呢” 没有花费多久的时候,青松道人将三人送出了迷途。站在星空之中,司空si对两人挥挥手,独自走了,说是要去追求更高的剑修之境。夕言与乌雅镡相视一笑,感叹道: “原来我们是天生就注定要在一起的。” “不好吗?因为我们的结合,给大家做了榜样,促使仙魔两界经过数万年的相互敌视之后再一次坐到了一起,虽说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可也是难得的和平呢。” “也对。那我们这两个引子可不能让人失望才好啊。” 夕言斜了乌雅镡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你,要跟我去练功吗?” 眨眨眼,夕言飘飘然往前方的一颗星球飞去,乌雅镡一愣,急急的追在他身后: “嘿,等等我,你一个人可练不起来啊!” (全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