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 楔子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三月天时春光明媚,树木绽放新枝,葱葱郁郁,燕子飞绕,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致,不过在她的眼里春天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色,冬天仿佛仍然没有离去,什么时候才能迎来春暖花开呢? 才走了两步,她皱着柳眉回头看了一下身后一片灰色的天牢。 柳宸妃那带着诅咒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成者王候败者贼,本宫认了。不过你以为你真的抓住皇上的心?荀真啊,你不要太天真了,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就会步上本宫今日的后尘……荀真,本宫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哈哈哈……” 黄泉路吗? 她不禁莞尔一笑,笑容里有着几分的豁达与悲凉,曾经身居高位的柳宸妃可曾知道从小小宫女走到今天的她多少次在黄泉路上徘徊?又多少次力挽狂澜? 轻呼出一口浊气,她不再去想柳宸妃,回头展望前路,春风拂过今年新换上的春装,带来几分舒适之意,身旁的宫人恭敬地请示她是否上轿辇? 她轻摆摆手,领头朝前路而行。 远处一群小宫女依队而行,她们正在四处张望,看来是一群新入宫的宫女,皇宫在她们的眼中格外的美丽。她们看到远处正走来一名身穿深紫色宫装的女子,后面跟着一大串的宫侍,还有华盖之下空无一人的轿辇紧紧跟随着,都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三三两两地转头交谈着。 不知是何人,在宫里如此大的排场? 前方领路的身穿淡绿色宫装的女子一看到来人走近,即朝身后的小宫女们轻咳一声,示意她们退避站到一旁。 那群小宫女们不敢造次,都随着领头的女子一般靠近墙根低下头站好,但仍有拿眼偷瞧的,都被领头的女子眼一瞪而收回自己的目光。 可是最后一名小宫女却心不在焉,依然漫不经心地走着,撞上了深紫色宫装的女子,来不及收势,跌坐到了地上,一看到领头女子正目光凶狠的看着她,早已吓得脸色白,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坐着抬头看着上方的人影,背着光线的女子额头画着梅妆,面容姣好但并不特别漂亮,一双弯弯的柳叶眉下的眼睛却是十分清亮,衣服上的青鸾图案颇为醒目,她的笑容很温暖,让她一时忘记了身处何境? “大胆。”之前那领着小宫女的女子呵斥出声,低下头快步走到小宫女身前,朝来人恭敬地弯着腰,“属下……”看到来人举手示意她闭嘴,于是惴惴不安地退到一旁。 深紫色宫装的女子上前轻笑弯腰扶起小宫女,“摔疼了吗?”她的声音很轻柔。 小宫女轻摇摇头,两眼仍盯着女子的面容看,这微笑让她想起自己已逝的娘亲。 女子帮她拍拍衣上的尘土,半晌后,站了起来,面容一收,温暖的微笑已逝,“下次不可如此莽撞,这里是皇宫,念你是新入宫的小宫女,不懂规矩,就宽恕你这一次,但记住在这里是不容许犯错误的。”此刻,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严厉了。 小宫女吓得赶紧低下头,上一刻还春风如絮,下一刻即雷霆万钧,这到底是什么人? “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严厉的声音又一次在头顶响起,小宫女咬紧唇,两手有些微颤抖地垂在身侧。 低着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往前走,不再看着她,拍拍胸脯赶紧松了一口气,直到一大群的宫侍走过之后,她才敢抬起头来,一抬头就看到领头的女子正两眼圆睁气怒地瞪视着她。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她赶紧缩头。 “还想有下次?这次的教训你可要记着了。” “是。”她赶紧回到队伍中去,不过心里仍十分的好奇,刚刚那个女子是谁啊?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有人回答了。 “那是荀真总管事大人。”领头的女子没好气地给那群面露疑惑的小宫女们解惑。 荀真总管事?她好奇地回头朝那已远去的一群人望去,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紫色背影的女子,就是那个不是皇后,却拥有皇后的实权,不是妃嫔,却又独宠后宫的宫女?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一章 初入宫门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把身上的衣物都脱下来。”上方的绿衣女子面无表情地道。 屋外很炎热,屋内却令人感觉凉飕飕,底下站着的十几个介于八到十岁的女孩一听到这话面面相觑,都沉默着站在原地不说话。 上方的绿衣女子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目光严厉地扫过面前的十几个女孩,所剩的名额不多了,她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十多个女孩的资质看来真的不怎么样。 看到绿衣女子一脸的不耐,其中一名女孩怯怯地站了出来,一双大眼睛不安地眨动着,颤微微地伸出粉嫩的手指把自己身上麻布衣的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动作虽慢,但却很麻利的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都脱下了,如初生婴儿般站在那里。 她的举动就像一个示范,很快,十几个女孩都不再犹豫,纷纷脱下了身上穿着的麻布衣。 几个嬷嬷都上前来一一验过她们的身子,片刻后,朝前方的绿衣女子弯腰,“禀张司簿,都验过了,全为处子。” 张司簿傲慢地点了点头,拿起名簿朝那十几个女孩走去,站在了第一个验身的女孩面前,“叫什么名字?” “荀真。”女孩一脸恭敬地看着张司簿。 张司簿在名册上写好名字后,即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名叫荀真的女孩,虽才八岁,长得颇为秀气,一张鹅蛋脸,两弯柳叶眉,明亮的双眼,微挺的鼻梁,略有些干燥的嘴唇,五官分开来看倒是十分的美丽,但组合在一起就不是那般的出众,确切来说长大了也不会是惊才绝艳般的女子,但这样的女孩确是为宫女的上上人选。 她的脖子上戴着的一块指甲大小的翠玉引起了她的注意,伸手举起看了看,前方刻着一个荀字,后面刻了一个真字,看来是女孩的名字,又低头再翻了翻底下的档案,抬头问:“你是荀家的人?” “是。”这次荀真挺直了脊梁骨,两眼直视着这张年介二十五岁左右不苟言笑的面孔,微垂的眉毛遮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 她是荀家的女儿,娘说过即使荀家现在被抄家,但也抹不去他们曾是华国第一将军世家的荣耀,生为荀家的人要永远挺起自己的脊梁骨。 张司簿轻放下玉佩,“你可以把衣物穿起来了。”若有所思的又看了她一会儿后,即朝下一个走去,“叫什么名字?” 对于张司簿探询的目光,荀真没有理会,快速地把麻布衣穿好,荀家被控通敌叛国的案子在前一段时间举国皆知。 此刻她只知道自己被选上了,逃过了沦为官妓的下场,还记得离开大牢随宫里的嬷嬷前来这里时,娘握住她的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秀,不舍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停留,“真儿,你一定要令自己入选,知道吗?” “不然沦为官妓会很惨很惨的。”一旁的姑姑荀兰凄然地倚着牢房里的木柱子上两眼悲怆地看着她。 才八岁的她虽然不知道官妓是什么,但是从娘与姑姑的表情中却可以知道官妓要比做宫女惨十倍。 记得离别之时娘抱着她说:“为娘不求真儿将来能出人头地,但求能保得自身周全,真儿记得了吗?” 望着娘期盼而又痛苦的双眼,她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母亲的这句话往后伴随着她度过了多少风雨飘摇的日子。 度过了多少后宫的阴谋险阻。 度过了往后每一个寂寞的孤独夜。 华国的小宫女七年一选,年龄介于八到十岁,来源有两个途径,一为自愿入宫者,一为罪官家眷,荀真属于后者。 当换上了小宫女的粉红衣裙时,荀真被安排站在了小宫女最末一位,机械的随前方的人走着,看着前方朱红色的宫门越来越近,她的心除了忐忑不安之外还有几分悲伤,一但迈进了那道门槛就再也见不到娘与姑姑了吧? 带着留恋回头朝关着娘与姑姑的监牢的方向望去。 娘,姑姑,真儿好想你们。 很想再回到过往的日子,可以枕着娘的大腿听娘讲故事,还可以吃姑姑拿手的桂花糕,还有一直侍候她的乳娘及侍女姐姐们。 她的眼里渐渐地蓄满了泪水,被配边疆的哥哥是否又安好呢?被抄家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一大群士兵随着那趾高气扬的官员踏进荀家,把原本安静的将军府弄得鸡飞狗跳,而她被母亲紧紧地护在怀里,睁着眼睛看着那群人在荀家到处搜刮,当他们实在搜不出太多值钱的东西来时,就用手中的长枪头打她们来出气,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向她而来的攻击。 而她的哥哥却挣脱缚住的绳索,咬着牙红着眼上前把那些打母亲的人狠狠揍了一顿,天生就是练武奇才的哥哥就算使尽全力,也不敌那些越来越多的士兵团团地围剿。 一张漫天而撒的大网就把杀红眼的哥哥网住了,躲在母亲怀里的她只能流泪看着那些人拳打脚踢地在哥哥身上泄着,嘴里骂着,“小兔崽子,敢打你爷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踢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哥哥……”她看不下去了,试图挣开母亲的怀抱上前推开那些暴打哥哥的人,母亲流着泪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上前去。 “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没有我们荀家保家卫国,你们能过安稳日子?”姑姑边骂着边上前推开那群人。 “后面的还不快跟上。” 一道颇为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回过神来才现自己落队了,一大群小宫女都已经迈进了门槛内,全都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只有她还在门槛外徘徊。 她的脸红了红,抬头看到前方领头的王女史正不悦地看着她,那紧抿地带着几分刻薄的嘴唇眼看又要吐出严厉的话,她不敢再怠慢赶紧小跑上前,看了看那朱色门槛,抬起了脚咬着下唇迈了过去,这一脚似有千金重。 这一脚从此就注定了她的命运与那高高的宫墙再也不能分割了,她不再是将军家的宝贝女儿,不再是罪官的家眷,而是华国皇宫的一名宫女。 她迅速归队站好自己的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站在她前面的女孩转头小声地问她。 “荀真。”这个女孩颇为眼熟,不过她却记不起曾在哪见过她。 “我叫于如艺。”女孩友善地朝她笑着。 她也回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看来皇宫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在这里也是可以交到朋友,小女孩的情谊在这个时刻异常快速地建立了起来。 “不许讲话。”领头的王女史听到那交谈声,回头严厉地喝斥一句。 两个小女孩相互吐了吐舌头,安慰地笑了一下后,又低头默然地走着。 到处都是高高的红色宫墙,荀真原本还带了几分好奇地目光看了几就失去了乐趣,一切都变得枯燥起来。在宫内转了好几个弯时,突然看到一群宫女侍卫们在前方开路,后方一顶华丽的轿辇映入了眼帘,她看到王女史示意她们退避到一旁,于是不敢迟疑地赶紧往后退,身体差点就紧贴着宫墙。 看来应该是宫里的贵人,好奇心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众多小宫女虽低着头但却拿眼尾偷偷瞄着,只能瞄到那贵人身上穿着的桔黄衣物上的龙纹图案及一双黑色绣金龙的鞋子。 “荀真,你猜轿辇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于如艺偷偷的又凑到了她耳边小声询问一句。 荀真摇了摇头,“不知道。”轿辇是那种坐椅式的,但她们却不能抬头直接看。 “那你想不想看看是谁?”于如艺这回更是贴近她。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道推力使她冲向了正好走过来的轿辇,轿夫因为看到她,收势不及,险险踩到她的身子,令轿辇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是什么人竟然敢挡孤的路?”一道属于变声期的男孩嗓音带着威压响起。 她如狗般趴在地上,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一脸得意笑着的于如艺,她们不是朋友吗? “禀太子殿下,是刚进宫的小宫女。”王女史赶紧站出来回话,这群小宫女是由她负责的,本想着安安全全的领进来就完事了,谁曾想却出了这样的事?还冲撞了历来以脾气暴躁著称的太子,她一双本就严厉的眼睛恶狠狠的扫了一眼荀真。 “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推我,我才跌倒的。”荀真顾不得疼,赶紧调整身姿跪好。虽然王女史的目光令人胆寒,可是不是自己的错,她也是不会认的。 “你还敢顶嘴。”王女史咬着牙狠狠地盯着她,随即转头朝男孩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禀太子殿下,她是初入宫的小宫女,还不懂规矩,无意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新入宫的小宫女?”太子宇文泓如黑墨般的眼睛看了看在自己前方一大一小的两人,“就算不懂规矩,可是冲撞了孤的座驾还是要受罚的。” “是有人故意推倒我,我才冲撞了殿下的座驾。”荀真委屈的为自己辩解。 “哦?你说是有人推你的?”宇文泓挑了挑眉毛,状似十分的感兴趣。 不懂之人以为太子是多么讲理之人,王女史听到他那声音,寒毛都竖了起来,虽然心中有所不忍,可这事自己管不了,看来太子殿下是不会放过这个小宫女了,她的脚不自觉地往后缩着。 荀真拿眼看向了于如艺,后者却大吸一口气,一脸慌张的跪下,“奴婢没有啊,荀真,你为什么要诬蔑我?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你?”荀真不敢置信的看着于如艺那一脸的委屈相。“于如艺,你为什么要说谎?” “荀真,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奴婢没有,请太子殿下明察。”于如艺的小脸瞬间就哭了出来,磕着头直喊“冤枉”。 ------题外话------ 某梦的新文,感兴趣的读者请收藏一个,给作者以资鼓励,感激不尽!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章 宫廷一课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感到周身冰凉,这于如艺为什么要如此陷害她?在此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她,冷眼地跪在一旁看着于如艺似狗一般地拼命求饶,虽然现在身处低人一等的地位,但曾是官家小姐出身的她却做不来那种求饶的架势。 “看来是狗咬狗一嘴毛。”宇文泓轻蔑的一笑,眼前的一幕就像一出闹剧,谁是谁非他也懒得追究,本想两人都处罚的,可是荀真的态度却令他微微皱眉。 这个女孩只是直挺挺地跪着,眼里有着冤屈,却没有学另一个般不停的求饶,有趣,不知待会听了他的处罚,她还能那样无动于衷地跪着?随即眼睛微眯了起来,“孤可不管你们之间的一笔烂账,你,”手中的折扇指向荀真,“冲撞了孤的座驾却是不争的事实,孙大通,冲撞了孤的坐驾该当何罪?” “仗责二十下。”一旁叫孙大通年约四五十岁的老太监弯腰恭敬地回禀。 王女史本想再求太子殿下宽恕,可是最终还是闭着嘴乖乖地站在一旁,这只是小宫女之间一场无意义的争执,上位之人不会花费心神去分辩真伪,往往表相就是事情的真相,不问曲直,不问缘由,聪明之人还是闭嘴为妥,况且死一个小宫女而已对皇宫而言不算什么。 “我真的是冤枉的。”荀真顾不得自身的尊严,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上方的宇文泓,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看这个太子额头高高的,鼻梁坚挺,虽然态度趾高气扬但仍透着英明之气,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是非曲直不分之人。“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能这样随意判案?” 她有几分倔强地抬头不惧地看着宇文泓,据理力争着,如果真被仗责二十下,那还有命吗?她还不想死啊,还想再见到自己的亲人。 宇文泓的眉毛微挑,居然还敢指责他是非不分,这个小宫女的胆子倒是颇大,不过这样会死得更快,“这里所有的眼睛都看得到是你冲撞了孤的座驾,孤可没有冤枉你。”看到荀真的小脸上血色尽失,他又不怀好意的邪邪一笑,“孙大通,刑罚再加重一倍。” 旁边的孙大通连头也没抬,就应了声“是”,迈着步子朝荀真走去。 这个小宫女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却有双很明亮的眼睛,宇文泓不否认自己很喜欢那双眼睛,就这样死掉有点可惜,不过只是有一点点而已。他随手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侧着头看着她在孙大通的抓握下拼命地挣扎,嘴角轻蔑地笑了笑,突然一块翠绿色的玉佩从她的脖颈之间溜了出来,那是—— “孙大通,把她带上来让孤仔细地瞧一瞧。” 原本挣扎着的荀真被孙大通单手如擒小猫般的擒到了宇文泓的面前,他仔细的看着那块指甲大小般翠玉上刻着的荀字,再抬头看了看荀真的长相,墨黑的眼珠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刻他的表情有几分凝重。 “长得还不错,就此死了有点可惜,那孤就开恩一次吧。”片刻后,他抬头看了看蓝天,就在荀真憋着气等待最后审判时,随即嘴角坏笑了一下,“就改为掌嘴二十下,外加在此跪十二个时辰。” 这还叫开恩?荀真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前方的少年。 居然还敢直视他?看来这个女孩真的得好好地教训一顿,起码让她长长记性,什么人看得什么人看不得,“孙大通,还不行刑?”威严地朝孙大通喝道。 孙大通点头,“是,老奴遵命。”放下有些愕然的荀真,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举起的手掌已是快速地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打到了荀真的左脸上,就在脸上火辣辣的还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右脸又迎来了一巴掌。 “啪啪”声在这夹道里份外的响亮,一众的小宫女们都吓得面无血色,纷纷缩着头,每一听到响声她们都闭上眼睛,仿佛那巴掌是落在她们身上一般,就连于如艺也缩着头,双眼闪着恶毒之光但又忍不住内心的惧怕。 直到二十巴掌打完,荀真的小脸肿了起来,一股血水沿着嘴角流了下来,瞬间在粉红的衣衫上留下一道血痕。 荀真觉得脸很疼,很疼,心也很疼,很疼,眼里的泪水就这样无声的从她低着的头滴下,滴到了青砖地面,瞬间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的泪花。就连周围的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有留意,只记得那个傲慢的少年离开时在她头顶上恶毒地道:“记住,要跪到明天同样的时辰才可以起来。若是你敢偷懒,就可别怪孤……”未竟的话语听得她一阵打颤。 坐在轿辇上的宇文泓回头看了一眼那跪在风中的女孩,脸上若有所思,眼角瞄到孙大通瞪着那些胆敢偷瞧他一举一动的人,这才收回看向荀真的目光,此刻他的眼中没有惬意,只有如夜般地深沉。 “殿下,已到了东宫。”孙大通微垂着头小声地禀报。 宇文泓这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寝宫,那巍峨的宫殿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红柱黄瓦端着一派皇家气象,嘴角咧了咧,这才伸手出去由孙大通扶着下了轿辇,两旁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地站着。 一脚踏进了自己的东宫殿里隐秘的书房时,就看到他的太傅严翰与一群人正等着他。 “荀家的人都安置得如何了?”他在首位坐下后颇带威严地看着那一群人。 “禀殿下,荀将军之女被作为小宫女选进宫来了。”一名绿衣女子恭敬地回答。 “孤刚才已经看到了。”看来就是那个女孩了,荀家的玉佩他曾在任他的太保荀将军身上见过,荀家历来以单字任名,前方一个荀字,背后即是人名。 孙大通端上茶恭敬地摆到宇文泓的面前,有点忧心地道:“殿下,那还罚得那么重?一个才八岁的小女孩要她跪十二个时辰是不是过了点?”他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人,自是明白太子改了刑罚,必有他的用意,于是他的巴掌打得也极有技巧,看似凶猛,却仅仅只是皮肉伤。 “自是让她知道宫里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要保命可得机灵点。”他悠闲地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茶水。 “奴婢会想办法让她入尚宫局,在奴婢的照护下应该会更安全一点。”绿衣女子又开口道。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荀家的其他人呢?重要的是荀家长子如何了?”严厉的双眼扫过一群人不安的脸孔,看来此事不顺?此时他不再有刚刚的悠闲,反而带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其中一个壮年的汉子上前道:“禀太子殿下,属下办事不力,荀家长子荀英在被押往边疆的路上被不知名的人掳走了,属下追上去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而且现在不但属下在找,柳相的人也在寻找,还有荀将军部下的人也加入寻找的行列。” “不止如此,荀将军的夫人在被押往妓院的途中投河自尽了,现在荀将军的妹子荀兰被属下关在了妓院里。”又一人上前禀道。 茶杯“啪”的一声在地上开成了一朵花,那两人赶紧跪下道:“都是臣等办事不力,请太子殿下责罚。” 他正欲呵斥他们,却见他的太傅严翰朝他摇摇头,惟有压下怒火又再度坐回椅子里,“太傅有何良策?”其他人还好说,重要的是荀家的男丁,现在居然下落不明,他要那两个荀家的女人有何用? 华国第一将军世家并非浪得虚名,只是荀家的人口例来不兴旺,十有**战死沙场,所以子嗣稀少,但在军中的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现在荀家的直系下属都是在得了荀老元帅临终的密令才会按捺住,不然华国早就被柳相与他那是非不分的父皇弄得一团乱了。 严翰扫了那两人一眼,“首先,集中人力找出荀家长子的下落,至于荀兰就让她在妓院里做一个清倌吧,如果现在把她藏起来,只会打草惊蛇。毕竟柳相在朝中的势力很雄厚。” “就按照太傅说的去做。”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吩咐道。 “是。” 很快众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严翰与孙大通还留在密室里,“太傅,现在真的不能为荀家翻案?”蓦的,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老师。 严翰摇了摇头,“皇上信任柳相,现在为荀家翻案对殿下的处境不利,况且荀老元帅与荀将军都已被处死了,荀家的男丁又没有落入我们手中,殿下需再等等为妥。” 他知道老师所言不虚,如果他不是皇后的儿子,估计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坐,毕竟他上面还有三个兄长,那三个兄长时时刻刻都想把他拉下来。柳晋元那只老狐狸在朝野里大力培植自己的势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为了一已私利居然诬蔑荀家叛国,而他父皇又昏庸得只相信那只老狐狸。年方十二岁的他虽贵为太子,但是尚未成年的他又无法干预朝政,在父皇身边旁敲侧击才能为荀家争取到今天这样的处罚,他已不负荀将军临终所托。 严翰满意的抚着自己的胡须,太子未及弱冠就已颇有帝王威严,看来将来会是一个明君,现在王朝危机四伏,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又偏信小人,不过要扶持太子登基尚须时日,执起茶壶亲手为宇文泓倒了一杯茶,“殿下今年才十二岁,时日尚多,勿须太过急躁。” “多谢太傅。”他执弟子礼拱了拱手。在这宫里能信任的人不多,太傅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他人生的引路灯,所以在他的面前他常常不会端起太子的架子,宽以待人是他教给他的人生第一课,但是要他放宽对待的人必定要是有用之人。 譬如那个小女孩,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她,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章 吃堑长智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现在是夏将尽秋将至的季节,夜晚总带着一股子凉气,一阵冷风吹来让那丝丝凉气似乎渗入骨头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因此倒是减轻不少,肚子已经饿得没有感觉了,荀真仍跪在那个走道上,下意识的双臂交握来回地摩擦,企图让自己暖和点。 抬眼看了看四周,刚刚巡逻的士兵过去后,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手往麻的腿摸去,她很想瘫坐到地上,但这是皇宫,容不得你出一点差错,今天的教训就是一个证明,如果她不是相信了那个于如艺,现在也不会被罚跪在此,如果现在她偷懒,很可能明天那个太子就会要了她的命。 娘、姑姑、哥哥,真儿好想你们,他们说爷爷与爹都被砍头了,真的吗?一想到她在牢里偷听到的消息,她就会浑身冷,抬头看着那亘古不变的星子:满天的星斗啊,你们能告诉我,我的家人还好吗? 可那星子依然眨着莫名的光线,冷酷地高挂在星空中,她的眼睛里渐渐地蒙上一层水雾。 走道上很安静,不过远处却隐隐约约传来了谈话声,也隐隐地看到两只红灯笼在前方引路。 她抹了抹眼中的泪水,收起了自己的心思,静静地跪在那里。 声音越来越近,“尚工大人,这么晚了,太子殿下宣我们有什么事啊?”这是个十分清脆的声音。 “主子有宣召,我们做奴婢的照做就是了。你们进宫都好长一段时间了,还学不懂不要随意揣测主子的意图?”这个声音十分的沉稳,虽是教训着人,却隐隐带着关怀。 “尚工大人教训的是。”众人都心悦诚服地道。 “咦?怎么有一个小宫女跪在这里?”终于有人现了她。 “你是今天新入宫的小宫女吧?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跪在这里?”是那个有着清脆嗓音的女子。 她慢慢地抬头看了看站在她前方的人,领头的是一个戴着红玉金步摇的女人,年约三十上下,红灯笼下的她椭圆脸庞上颇为严肃,看不出是怎样的心思,惟有那双睿智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微微地询问之意,只见一身的紫色宫装在暗夜里格外的深沉,宫装上绣着精美的蔷薇花在红灯笼下若隐若现,而她的后面跟着六名宫女,此刻都围上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又有人问道。 “我得罪了太子殿下,被罚跪在这里十二个时辰。”她答道。 “太子殿下让你跪的?” 这回说话的就是那个沉稳的声音,她只知道她们叫她尚工大人,“是。” “真可怜,才八岁的小女孩,太子殿下也忒狠心了,尚工大人,等会见到太子殿下,要不替她求求情?” “温妮,说过你多少遍,在宫里不许随意诽意主子?”尚工大人朝那个清脆声音的主人训斥道。 “是,尚工大人。” “我们走吧。”说完,那个尚工大人就不再看她而径自的朝前走着,打灯笼的宫女快速地跟上去,反而是那个叫温妮的宫女常常回头看着她,听到前方有人唤她,她才加快脚步跟上去。 荀真没有回头看着远去的人,这个世界的人情冷暖在她家出事后就见到了,往日对她奉承的人现在都拿着鼻孔看人,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区区一名宫女,更是不足挂齿。 寒夜越来越凉,走道上一个人也没有,看来真要在此跪上一整夜,腿已经没有一点知觉了,她感到眼皮越来越重,很想睡觉,很想娘温暖的怀抱。 就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后方却有急躁的脚步声传来,她勉强撑起自己的意志回头看去,红灯笼越来越近。 “你快起来,太子殿下已经赦免你了。”那个女子一看到她,笑眯眯地喘着气拍拍她的肩膀道。 是那个叫温妮的女子,她立刻擦了擦眼,睁大眼仍看到女子端着一脸的笑意,“你快起来,尚工大人为你求情,太子殿下赦免你了,听到了吗?”她边说还边用另一只没有打灯笼的手搀扶她。 就在温妮快要扶她起来时,她却一把拉开了温妮的手,认真地道:“我谢过姐姐的好意,但是姐姐……有殿下的意旨吗?”吃一堑长一智,虽知道这个姐姐可能是好意,但是不能随便相信人,尤其是宫里的人。 温妮吃了一惊,这个小宫女居然问她要意旨?“你不相信我?” “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如若没有殿下的意旨,我就在此跪到明天。”她很可能把别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内心有点过意不去,但是谨慎才是生存之道。 她把头低了下来,不想去看这个姐姐的怒颜,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个姐姐并没有怒,反而爽朗一笑,“那你等着。” 在她吃惊抬头时,那个姐姐已经打着红灯笼快速跑远了,可能她也不会回来了吧?她的心里有着一丝丝的惆怅与期盼。 当温妮回去复旨时,却见太子殿下听完了她的回复后,脸上带点吃惊又带点赞赏道:“她问你要孤的意旨?” “是。”她恭敬地回答,而她的眼角余光却见到尚工大人眼底同样的赞赏,不禁在心里莞尔,尚工大人常说她不够谨慎,平日处事大大咧咧的,被人害死了还不知道仇人是谁。 就在她的思绪翻飞之际,听到尚工大人特有的沉稳嗓音道:“殿下,不如让孙公公去一趟传个口谕,不知这样可否?” “是啊,太子殿下,好人做到底。”她心直口快地道,不期然惹来尚工大人的警示一瞥,哦,她又做错了,反省地低下头。 宇文泓高深莫测的转着手中的折扇,没说允也没说不允,一旁的孙大通见状,上前弯腰恭敬地表态,“殿下,老奴愿走一趟。” 有意思,一个小宫女居然有那么多人愿为她求情,那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吧,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即少年的脸庞上绽出一抹笑容,“那孙大通就走一趟去传孤的旨意吧。” “是,老奴遵旨。” 寂静的走道上,荀真眨了眨眼,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太子身边的孙公公,此刻他正望着自己祥和地笑着,一点也不像是今天下午打自己巴掌时的脸色。 “这回你信了吧?这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孙公公哦。”温妮笑着解释。 “奴婢谢殿下开恩。”荀真跪着朝孙公公磕了一个头后,正准备站起来,已经没有知觉的脚却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温妮赶紧上前扶她站了起来,“你还好吧?” 荀真摇摇头,两眼仍紧盯着孙公公看,又道了声谢。 “你这丫头被咱家的巴掌打怕了吧?咱家虽然打了你,那可是为了你好。你脸上的伤过两天就会消肿了,往后在这宫里可得当心点。”孙大通的一张圆脸没有了平日的莫测高深,反而挂着和蔼的笑容。 温妮略微有些吃惊,孙公公这人是出了名的严厉,很少会见他和颜悦色地,更何况还是说些提点的话? “丫头记着了。”荀真忙又弯腰道。 孙大通这才收起了笑容,“看你的样子也是个伶俐的丫头,得了,夜深了,咱家也得回去给殿下复旨。”说完,带着小太监打着灯笼离去了。 望着孙公公远去的背影有半盏茶的功夫,荀真方才转头感激的朝温妮道:“荀真误解了姐姐的好意,在此向姐姐谢罪。”说完,她欲行礼。 温妮笑着忙阻止,“今天跪了这么久还没跪够啊?你这孩子心眼真多。”她想到进宫这么久若不是有尚工大人护着,她恐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荀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温妮却笑笑地扶着她朝小宫女的聚集的宫殿走去,“我虽比你年长数岁,进宫也几年了,不过论谨慎的功夫却差你很多,尚工大人就常说我是个没心机的人。” “尚工大人?” “就是许悠尚工大人,啊?我都忘了你们这些新入宫的小宫女还没懂宫中的制度,明儿个小宫女汇集听讲,这宫里的制度啊你也就一清二楚了。今儿个要不是尚工大人为你求情,以太子殿下的为人,你可能真的还得跪足十二个时辰……啊?到了。” 正专心听温妮讲话的荀真这才留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处宫殿,这座宫殿在夜色里看去并不特别起眼,看来是极普通的建筑,与今日所见的其他巍峨的宫殿差之甚远,殿里此时仍灯火辉煌,里面时不时的仍传出小宫女们吱吱喳喳的声音。 “你自己一个人进去没有关系吧?” ------题外话------ 感谢oversky2008送的两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章 祸起根源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可以的,总之今天谢谢姐姐了。”她朝温妮鞠了一个躬,这个姐姐给她的感觉很是温暖。 “夜深了,你又跪了那么久,赶紧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复命了,不然尚工大人作起来我可担待不起的。”温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这双明亮的眼睛真的很像在瘟疫中丧生的妹妹,这才打着红灯笼转身就回去了。 荀真站在大殿门口目送那个浅紫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良久之后方才朝殿内走去,悄然看着那挂在门上的号码寻找着自己的那一队列。 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自己所处的那一队列所在的厢房,当她小小的身板走进闹哄哄的寝室时,一群小宫女都把目光对准了她,紧抿着嘴。 她咬了咬唇,默然地走到一个角落里空着的床铺,正准备坐下时,于如艺却坐到了那个空的位置上,挑衅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们不是今天才认识吗?她为什么处处针对她? “我好像记得太子殿下罚你跪足十二个时辰的,怎么?你居然敢偷懒?”于如艺凑近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我明天就去向太子殿下禀报,说你不遵他的旨意。” “我没有,是太子殿下赦免了我。”她辩道。 “你说谎。”于如艺大声的反驳。 “我没有说谎。”忍无可忍,她大力把于如艺从床铺上推到另一边。 “你居然敢推我?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家的小姐?”于如艺也大力把刚坐到床上的她一把推倒在地。 荀真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一脸嚣张的于如艺,握紧了小小的拳头。 有年纪稍大点的小宫女看不过去这两人推推搡搡的,过来劝道:“好了你们俩,就歇会吧,如果把王女史引过来,又免不了一顿责骂。”现在负责管理她们这一队小宫女的是王女史。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于如艺不怒反笑地指着荀真。 “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况且今天下午之事你也有不对。”终于有见到下午事件的人仗义执言。 “就是啊,我也看到了,是你推荀真出去的,后来还装做荀真诬蔑你的样子。”说这话的小宫女甚至走到荀真的面前,安慰道:“下午是因为我怕所以才没有把看到的事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这是一个脸有点圆圆的女孩,现在她的一双圆眼正闪着内疚的光芒,“没有。”荀真笑着答道。 “太好了。”女孩握着荀真的手真诚地笑着。 于如艺没有想到本来想欺负荀真的,结果却弄得人人同情她,于是气愤的上前拉住那个向荀真示好的小宫女,“吕蓉,你知道她是谁吗?” 吕蓉甩开于如艺的手,“于如艺,你的心肠也太黑了吧?” 于如艺指着荀真朝众人道:“她的祖父与父亲都是卖国贼,荀方与荀易两人都以通敌叛国罪被处死了。” 荀家的案子前段时间闹得举国皆知,没想到荀家的后人居然也被贬为宫女。 荀真的手紧紧地握着,双眼直视于如艺一脸的坏笑,现在更因为于如艺的话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传进耳里。 “我爷爷和爹爹不是卖国贼。”荀真看着那一群议论她家案子的小宫女们,一脸愤慨地辩解,他们荀家一门忠烈,她的祖父与父亲是被诬蔑的。 顿时,诽议声渐渐停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你家就是卖国贼,你就是卖国贼的后代。”于如艺上前抬高着脸不屑地道。 荀真告诉自己要忍,今天下午的教训还不够吗?可是,“不许你诬蔑我爷爷与爹爹。”忍不住朝于如艺的胸口推去。 于如艺也不甘示弱的反推了一把,“我就说,我就说,你爷爷与爹爹就是卖国贼。” “不许你说。”两人逐渐地扭打成一团。 “我偏说,你爷爷与爹爹就是卖国贼……” 旁边的小宫女们都不知所措地站着,都被荀真的身世给吓到了,以前荀家可是华国第一将军世家啊。 这么大的骚动把王女史给引来了,只见一个身旁浅绿色宫装的女子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大喝让众人都下床站成了两排,荀真与于如艺两人都分开了,头散乱地赶紧下床,站在一旁,互相不服气地看着对方。 “又是你们两个,荀真,于如艺,今天下午你们俩还没有闹够吗?荀真,跪了那么久还没有清醒?真是两个惹祸精。”王女史越说越气愤,这两个小宫女净给她惹事,尤其是她们现在都一身的狼狈,荀真的脸肿了起来,而于如艺的脸上有数条的爪痕,正泛着血丝。 “咦?你怎么回来了?”王女史突然忆起荀真不是正在罚跪吗? “许悠尚工大人为我求情,太子殿下赦免了我。”荀真赶紧把许悠的名号亮出来,果然王女史听了她的话不再起疑。 “王女史,是荀真先打人的。”于如艺站出来道。 荀真只是低头站着,即使因此受罚她也认了,她不会容许有人诬蔑她的爷爷与爹爹,从小,爷爷就常说,荀家要精忠报国,又怎么会是卖国贼?荀家男儿征战一生保家卫国就落得如斯下场?她的心中突然一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不能再掉泪。 “不是的,是于如艺先挑衅的。”还是那个圆脸的吕蓉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于如艺咬着牙狠狠地瞪向吕蓉,要她多事? “好了,今儿个晚上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如果有下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全部都去睡觉,不许再生事。” 一声令下,一群小宫女赶紧往被窝里钻去。 荀真也往床上走去,默默的爬上床,躺在了被窝里,很快灯火就熄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虽然身体很累,脸上也一阵烧疼,但是她却没有睡意,躺着的地方刚好在窗户下面,她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满天星光,想着自己的心事。 正出神间,睡在她旁边的小宫女一只脚跨在她的身上,两只手臂却揽上她,呼呼的通气声在耳边响起,看来这个小宫女的睡相不好,她正准备推开她时,就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声:“娘。” 原来她也与自己一样在想娘亲,于是准备推开她的手松了下来,同样是深夜里想娘的人就让她们相互取暖吧。 清晨,尚在睡梦中的人被大声的铜锣声惊醒了,荀真揉揉眼坐在床上,意识还没有清醒,王女史却一脸凶神恶煞的走进来,“都起床了,别把宫里当成是自己家,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两刻钟时间梳洗,然后到正殿集合起来,都听明白了?” “是。”小宫女们都赶紧爬下床,穿衣的穿衣,梳洗的梳洗。 荀真正从寒凉的水里捞起手巾擦脸,谁知却有人从身后撞了她一下,脸盆里的水瞬间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上也溅上了不少水汁,“是谁?”她转头却见于如艺正一脸坏笑的对着她。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以前甚至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处处找我的麻烦?” 于如艺朝她吐了吐舌头,转身准备走开,这回她可不让,一个向前抓住于如艺的手臂使劲拽着:“你这回把话说清楚。” 于如艺甩开她的手,“你真想知道?” 看来她们以往真有过节?她点了点头。 于如艺突然笑道:“荀家的长子有疯魔症,你还记得吧?” 荀真不解地看着于如艺,好端端的扯到她的兄长身上干什么?她的哥哥是练武奇才,可是不知道是学武时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是有人与他练打,他就如走火入魔般,陪打之人非死即伤,难道—— 于如艺的脸突然透过她看向了远方:“我的哥哥那年就是荀家长子荀英的陪打对象,你的哥哥打死了我的哥哥。” 那张对着她的小脸带着指控,她想起来了,为什么于如艺如此面熟?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的哥哥又一次病把人打死了,当那家人来领走死者的尸体时,她看到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伏在死者的身上痛哭,为什么会记得她?只因她是当时唯一痛哭的人,来领尸体与赔偿费的那对中年夫妻却是笑呵呵的。 ------题外话------ 感谢我的心态乱送的两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章 宫女守则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就因为你哥哥打死了我的兄长,我才会被势利的姑姑与姑丈送进宫里来当宫女。”于如艺的眼里闪着泪光,她的哥哥去当荀家长子陪打之前,曾跟她约定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带着她离开姑姑一家,兄妹俩相依为命。 “我的哥哥也因此受到了责罚。”荀真口有点干燥地说,她没有想到与于如艺还有这一层渊缘,哥哥因那件事被罚面壁思过三个月。 “好笑,你哥哥的责罚可以换来我哥哥的活命吗?别在那装好人。”于如艺不屑地冷笑数声,转身离开,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荀家人的长相,才会在昨天一眼就认出了荀真,所以她趁人不注意故意与人对调站到了她的面前与她套近乎,然后抓准机会陷害她,可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好命的逃过一劫。 荀真怔在了原地,她的哥哥并不是有心要打死人的,她的眼里有着泪光,直到成为低人的一等的宫女,这才明白人命如草芥,一如她在那太子殿下的眼中一般,即使是这样,也不代表于如艺可以任意辱骂她的家人。 “嘭、嘭、嘭”远处传来了集合的声音,她这才想起了今早王女史吩咐的话,挑起裙摆赶紧往前奔去。 在膳厅用过早膳之后,这才再度赶往尚宫局听训,荀真等人沿着墙根往前走,只有两只眼珠子悄然地打量着这宫女的居住地,果然就如昨日所见般不太起眼,门口只有掖庭两个字,再往前走并不是昨日温妮带她走过的路,而是岔开往一旁的路径而去,这里渐渐有红墙绿瓦的建筑,在晚夏浓绿的树木映衬下倒是颇为赏心悦目,侧耳听到前边的王女史在小宫女的询问下,颇有几分得意地指着那些建筑炫耀着。 “这里当然比掖庭那儿宽敞华丽得多,这里可是宫内有等级的女官所居住的地方。”回头看着她们笑得万分古怪,“不过你们当中若有人没资质,那这儿就是你们想也别想的地方,老实在掖庭呆一辈子吧。”这才嘴巴一翘转头带她们往一旁的正殿而去。 一大群的小宫女们都睁大眼睛小声议论了几句,鱼贯而入宽敞的大殿,荀真的双眼却打量起了这座颇为宽敞的宫殿,抬头即能见到那简单但又不失庄重的牌篇,上书:尚宫局。 这大殿上并没有多少华丽的装饰,只显得干净整齐,前方稍高一点的台阶上有六把红木花型浮雕椅,此处若在平日是空旷至极,不过今天站满了一众小宫女们,就显得颇为拥挤了,只除了那通向六把交椅的路径仍是空旷着。 小宫女们都在严厉的女史一瞥之下安静地站好,两眼都紧盯着正殿门口,很快就传来了裙子拽地的沙沙声,看来进来的人不少。 荀真伸长脖子看到最前一排六个身着各色深颜色衣服的女人脸色颇为端庄,莲步轻移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同样身着各色衣装的人,差别只在颜色的深浅,衣裳上都绣有花样不同的精致花纹。 其中一个,她却是极为熟识的,正是昨夜帮了她一把的许悠尚工,她在白日里看去颇具美态,若是脸上的神情稍为宽松一些,那就更有亲和力了。 那六个领头的女人在那六把大椅子上坐下之后,小宫女们这才在各自的女史带领下低头行礼,礼毕后,方才有一名绿衣人上前打开卷轴宣讲华国皇宫的制度。 华国皇宫宫女分为六局二十四司,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各局下分二十四司,各个职能不同。其中: 尚级宫女,正五品。 司级宫女,正六品。 典级宫女,正七品。 掌级宫女,正八品。 六局地位上相等,可是因尚宫局主管宫女调配、记名、赏罚等职能,隐隐高于其他五局。 等宣讲宫廷制度的女官讲完了之后,朝一身穿深绿衣服,上绣有芍药之花的女子鞠躬道:“禀司徒尚宫大人,宫廷制度已经宣讲完毕了。” 这被人称为司徒尚宫的女子,年纪与许悠相若,微尖的脸上有着一双颇为狭长狐媚的眼睛,极薄的红唇显得颇为无情,此时一派威严的站起来,“你们进得皇家的门,就得谨记自己是宫中的宫女,除了要遵守宫廷典制之外,更得要深谙宫女守则。” 有些小宫女都暗暗吃不消了,刚听完冗长的宫廷制度,现在又要讲宫女守则吗? “请出元圣皇后的墨宝。”司徒尚宫恭敬的大喊了一声。 荀真很好奇不是讲宫女守则吗?请出开国皇后的墨宝干什么? 元圣皇后是华国的第一国母,史籍载她陪同太祖打天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后,为人更是温厚重义,亲写《女子典范》一书成为现在女子必读之物。 众人又再三对一幅墨宝行跪拜之礼。 起身后,荀真见到那幅墨宝由两名宫女缓缓拉开,据今已有百年历史的卷轴仍是保存完好,有些黄的宣纸上只有一句用端正楷书写就的话:一日为宫女,终身是宫女。 司徒尚宫对着那幅字深鞠一躬,转头再看向她们的时候,挑着眉毛笑了笑,“一日为宫女,终身是宫女,就是你们一生都得谨记的宫女守则。” 就这么简单?荀真有点不可置信。 “别认为这句话简单,这是你们要牢记一生的话,也就是说不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要安守本分。”司徒尚宫的笑容在这个带点阳光的早晨格外的邪恶与残酷。而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过许悠那张平静的脸,而后者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许尚工,你来和小宫女们说几句吧。” 一直沉默着的许悠看了一眼司徒尚宫那略有些邪恶的脸孔,这个女人十年如一日,一张略微有些孤媚的脸上总是挂着笑不是笑的脸色,微微一晗首道:“司徒尚宫,若是你要把尚宫之位让给我,我也不会推却。”看到她微变的脸色,她的面孔更见冰冷。 司徒尚宫那微变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常态,“既然许尚工不愿,我也就不强人所难。”看了眼许悠眼眉微睑的样子,心中微怒。 “本朝自开朝以来,吸取前朝出身宫女的妖妃亡国的教训,所以本朝对宫女的管制极其严格,只要踏进皇宫的大门,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们可要记住了,即使他日你们有幸得到圣宠,那也只是一名宫女,永远也成不了后宫妃嫔。”司徒尚宫最后的话声音颇重,犹如夏日惊雷。 荀真此时只知道那句话是要牢记在心的,却不知道这句话却箍住了她的一生,任她在里面苦苦地挣扎也难以寻到解脱的渠道。 接下来的半旬,一群小宫女都聚在一起学习宫廷日常礼仪,当然还少不了要去参观犯错宫女的刑罚,看着那血淋淋的手指,被砍断的舌头,无力挣扎的半截身躯,都让她们本能地打冷颤,每当一看到这样的画面,当日的膳食肯定无人能够下咽。 荀真揉了揉跪到痛了的膝盖,光是跪拜礼就学了几日,好不容易挨到午膳方能得到休息片刻。 吕蓉大口大口地嚼着眼前的食物,口齿不清地道:“如果能分到尚食局就好了,会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美食。” “做梦吧你,你以为尚食局的宫女就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最近新交好的方瑾道。 荀真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倾听她们的对话,吕蓉自是不服地回了几句,方瑾一手搂着荀真一手拉着吕蓉道:“小声告诉你们,我的姑姑可是宫里尚食局的掌膳,她说的话可不会错。” “那你是要分到尚食局吗?”荀真问,对于前程是她们这些小宫女们最为在意的事情。 方瑾松开她们两人,“我也不知道,不过姑姑说尽量让我分到尚食局,这种事由不得你选的,得看资质。”然后又颇为响往地道:“我倒是想进尚仪局,最好能归到司乐大人那里,每天弹弹琴跳跳舞,最好还能遇上一个风流俊美的王孙公子。”双眼开始冒着泡泡。 荀真看着方瑾才十岁的小脸突然红突突的,感觉颇为可疑,她脸红什么? “遇到王孙公子又如何?”吕蓉咬着筷子一脸不解地问。 “最好是有一段风流爱情啊。”方瑾回头一看两人都茫茫然的表情,脸上一臊,“说了你们俩也不懂?呆头鹅。” “你忘了,一日是宫女,终身是宫女的宫女守则?”荀真道。 “风流爱情而已,我又不求能双飞双栖,况且像我们这些宫女到死也是不能出宫的。”方瑾一脸笑嘻嘻。 ------题外话------ 感谢woajr送的三朵花花!感谢wumeinvzi送的两朵花花! 关于本文的宫女制度,参考了一下唐朝的制度,有较大改动,并没有全盘照搬,有日韩的影子,架空文,经不起考究。 至于在楔子里面,女主总管事的等级,在此刻是不存在的,本文后宫宫女的制度此刻最高等级就是六位尚级宫女。 新文上传,求收藏,求点击,请给某梦一点动力,鞠躬感谢大家!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章 两局争抢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不能双飞双栖那还要爱情来干嘛?荀真沉思着这个问题时,突然有人朝她面前的饭食吐了一口口水,抬头一看,又是她。 “于如艺,你!”荀真瞪着她。 “哼,卖国贼凭什么用膳?浪费粮食。”于如艺眼眉一挑挑衅地看着荀真。 荀真气得要跳起来与她理论,“我不是卖国贼,荀家也不是卖国贼,于如艺,你也要讲点道理,即使我荀家曾经对你有理亏的事情,但那并不能做为你侮辱我荀家的依据。” 于如艺看着她仍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小脸上满是冷笑与嘲讽,“圣上已经定了荀家通敌叛国之罪,哼,这卖国贼的罪名你们荀家难道还想不担?岂不是说圣上有欠公允?”步步进逼地看着荀真。 “你?”荀真手中的拳头紧握,真想就这样一拳挥出去为自已冤死的亲人正名,但是,这里是皇宫,忍,只有那双含泪而又充满明亮的眼睛诉说着她的悲愤。 于如艺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于如艺,你也别得意,总有一天,我相信圣上会还我荀家一个公道。”荀真一脸坚忍地道。 方瑾看了一眼荀真的表情,好在她最后还是忍住了,赶紧一把拉她到身后,“喂,于如艺,你还要把王女史引过来吗?可得记得到时受罚的可不只荀真一个人,还包括你哦!我记得下午还得学走路吧,那时可没得休息的。” 于如艺得意的表情一收,相当不喜欢荀真现在的姿态,明明已经与她是一样的身份地位了,她凭什么还保有那种官小姐的姿态?但是当目光瞄到那个代为出头的方瑾时,正想作声,与她交好之人附耳道:“那方瑾可是尚食局方珍掌膳的亲侄女,你真要得罪她?” 于如艺的眼珠子来回不停地转着,最后才狠瞪荀真一眼即转身而去。 方瑾拉着气愤的荀真坐下,“别与这种小人置气,就当狗吠得了。”声音大到让刚走不远的于如艺听个正着。 吕蓉安慰道:“方瑾说得对,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你们相信我荀家是清白的?”荀真小声地询问。 方瑾抓着她的手认真地道:“就像你说的,荀家一门忠烈,我也相信终有一天圣上会还荀家一个清白。” “我也相信哦。”吕蓉忙表态。 “谢谢你们!”荀真两眼含泪,这是自出事以来她听到过最温暖的话。 小宫女在三个月之内必须要轮流去六局学习,然后在期满后看各自擅长什么即分配应到的归处。 三个月期满,一群新入宫的小宫女又聚在尚宫局的大殿上,忐忑不安的等着那六个尚级宫女的到来,这回决定的是她们的命运,如果能分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好去处,将来也能博得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待得以司徒尚宫为首的六人到来后,众人一阵跪拜。 司徒尚宫道:“把你们自认为最拿手的绝活亮出来吧。”又看了看身旁几人,“姐妹们可得擦亮眼了,起码要选一个有用的人才加以培养将来才能成为一局的新鲜血液。” 小宫女们闻言,都一一地把这三个月所学展示出来,位居高座的女人们也看得仔细,不时与身旁的司级下属商量,看哪个资质更好? 方瑾一舞跳过就被尚仪局给挑走了,喜得她眉笑连连,之前一直朝她暗暗嘱咐的姑姑方珍掌膳看得眼里冒火。 轮到荀真时,她刚要表现自己的才能,突然张司簿站出来道:“禀司徒尚宫大人,这小宫女前些时日在属下处学字,属下见她的字圆润端正,不如就留在尚宫局分到属下这里,您看可好?” 司徒尚宫闻言特意朝荀真多看了几眼,正欲答话。 许悠放下喝了一口的茶碗,“那可真巧了,前些儿我凑巧见她的刺绣功夫不错,一点也能通,看来颇有悟性,我还正想开口要呢。”两眼紧盯着司徒尚宫看,表明了寸步不让的态度来。 “没想到许尚工还有这闲情逸致去看小宫女学那粗浅的工夫?我等还真得好好地向许尚工学习一番。”司徒尚宫脸现讽意,摆明了就不信许悠是看上了荀真的手艺,讽她睁眼说瞎话。 其他几名尚级宫女看着这两人又对上了,连一声也没吭,只是端着茶杯装做专心致志地喝茶,想当年这两人可是好姐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弄得反目成仇,不过这两人都是皇后娘娘的亲信,这些年除了斗斗嘴之外也没有做出格的举动。 但是争抢小宫女的戏码实属首次,于是这几名尚级宫女的目光都一致地瞟向了荀真,长相说不上出色,难道真的有过人的技艺? 荀真觉得自己的背脊都要冒汗了,她怎么成了香饽饽?尤其是那些探询的目光很是让人不舒服,她微抬眼正好看到那几名装做喝茶的尚级宫女正侧耳倾听司级下属的禀报,那目光就像要把她剥光了一般。 张司簿瞬即柳眉一拢,这许悠尚工好端端的干嘛来拆她的台? “正像司徒尚宫所言,每一次小宫女的初选都意味着哪一局更有杰出人才,我又怎能不上心?更何况我尚工局不比彼尚宫局,更注意心灵手巧四个字,司徒尚宫昔日也是尚工局典织,难道还不明了个中缘由?”许悠轻笑一声,司徒慧是怎么爬到尚宫位置的没人比她更清楚。 司徒尚宫,单名一个慧字,小宫女时期被尚工局选中,一直都循规蹈矩地晋升,升任典织时并无让人诧异的地方,最令宫中宫女津津乐道的是这位尚宫大人连跳几级,甚至跳往尚宫局出任尚宫的经历,这比许悠更富有传奇色彩,也更令宫女们响往。 荀真初听闻这位尚宫大人的晋升方式也是惊大了口,以她的年纪来看实属相当出格,不过细心一寻思,这应该与她是皇后的亲信有关吧。 “许尚工无须提醒我当年之事,对于当年任典织的事情我也还是记忆犹新。”司徒尚宫刻薄的唇冷笑一声,随手翻了一下荀真的档案,瞬间目光有些了然地看了一眼许悠,“这小丫头颇有点意思,你们都相争于她?本来把她归给许尚工也未尝不可,不过还是那句老话这得看资质,你说是吧?”此际她的眼微微眯了起来。 许悠不怕她猜出她的意图,笑呵呵道:“也是这个理,要不就让她展示一下,大家做个评判?正所谓不好埋没人才嘛。” “这主意甚好,大家才不至于为一个小宫女伤了和气。”李梅儿尚食笑着把茶碗放下。 “正是,我们六局二十四司可是同为一体才能有好日子过。”王颖尚仪附和地一笑。 另外几人也跟着同时表态。 “正合我意,”司徒尚宫也表现大度地道,这几人看似和气,可是背后在想什么只有她们自己清楚,面朝荀真道:“把你写的大字与绣的荷包拿出来展示一下吧。” 荀真得令,把自己之前写好的字与绣的一个荷包放到了众人面前,众人都用挑剔的目光一一看过。 “这苏绣功夫明显未到家,许尚工可是有点失眼了。”司徒尚宫慢悠悠地道。 “以这小小年纪若是成为了大家,我这尚工也不需再做直接让贤得了。”许悠也悠闲地道。“看中的不就是资质二字吗?” “若论资质,她更该归我尚宫局。”张司簿越礼直视许悠道,“许尚工大人,您看看她的字可是少有的端正小楷,很多小宫女要摹仿这种字迹也得花数年功夫,这尚宫局同样也需要人才。” 许悠目光凌利地看着张司簿,“字能写得好的人可有不少,但能成为他日刺绣大家的人可不多,不知道我这句话张司簿可听得明白?司徒尚宫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下属,这以下犯上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张司簿的脸色瞬间变白,按礼她是不能这样与许悠说话的,果然,司徒尚宫颇为不悦地瞪视了她一眼,这才朝许悠笑了笑,“我对下属例来宽宥,况且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自然有人多多出主意是好事。” 许悠鼻子冷哼一声。 “我觉得还是许尚工言之有理。”一旁笑着的王颖尚仪插嘴道。 众人各抒已意唇枪舌剑,荀真吞了口口水,一双大眼颇为不安地看着台上那几名尚级宫女,她有那么好?轮到众人来抢?身后还没有归属的小宫女们都用一种名为嫉妒的目光看着她,如芒在背的感觉令人在这颇凉的天气里不自觉冒一身冷汗。 ------题外话------ 感谢年轻快乐的心心送的三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章 弄个明白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进宫以来的经历让荀真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资质有多好,只能说她很不幸地卷入了某种她不知的争斗当中。不过事关她的命运,她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双耳竖起等待最后的宣判。 “争来争去无意义,不如就由这小宫女自己为自己的前程做决定好了,司徒尚宫以为如何?”许悠挑眉看向司徒尚宫。 “许尚工的提议甚合我的心意。”司徒尚宫接口道,“小丫头,这是你自己的前程,如今就交到你手中,是进尚工局还是我尚宫局?音同字不同,自己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荀真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向自己袭来,这司徒尚宫让她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一想到这,她偷偷瞄到许悠脸上的笑容,这笑容说不上温暖,但却明媚得多,寻思了片刻,脚下似有一绊无意识地一挪偏向许悠的方向,脸上颇为惊慌地看向司徒尚宫,似乎是被她一惊才会出现这种偏差。 “呵呵,看来她还是愿进我尚工局,司徒尚宫可别失望。”许悠抓住这一刻,开怀大笑地把手撑在椅子上笑道。 “区区一个小宫女哪值得我惦记。”司徒尚宫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不过看到荀真惊慌的样子,看来那一脚是失误了,可恨的是许悠既然抓住这个机会来让她丢脸。 荀真赶紧低下头来掩住内心的惊恐,在这些人精的面前班门弄斧稍有不慎就会被拆穿。 一场争夺小宫女的闹剧就此落幕,吕蓉最后颇为失望,她居然被尚工局挑走,不过一想到与荀真一块儿,脸上又笑开花。而那个于如艺也同样被尚工局挑走。 至于一群没有被六局看中的小宫女就会配到各宫的执事嬷嬷调教,将来直接成为妃嫔的贴身宫女。没有一个小宫女愿意得到这个结局,这意味不再有染指那六把交椅的机会。 东宫密室,宇文鸿把正喝着的茶碗放下,冷着声音道:“你说她被尚工局挑走了?” 张司簿忍着那要滴下的汗水,哑着声音道:“是奴婢没用,没能留下。” 宇文鸿不甚在意地挥手让她退下,“这事孤知道了。” 张司簿这才悄悄擦去汗水,行了一个标准的跪礼后缓缓退出去,在太子殿下面前,她一刻也不能放松。 刚出门,张司簿见孙大通正走过来,忙拦着道:“表舅。” 孙大通一把拉她到一旁,“你不用紧张。”然后小声道:“那天的事以许悠的精明又岂会看不出殿下的心意?那荀家的丫头能被许悠挑走,比放在你这安全多了,况且,许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 张司簿这才记起表舅给她提过许悠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这才松了口气,“看我都糊涂了,忘了这层关系。” “这事不能提的,将来太子登基,我再为你举荐,下一任尚宫可就是你了。” “表侄女谢过表舅提携。”张司簿欣喜道,她已经是司级宫女了,当尚宫是她最大的希望,只是现在这个位置还由着那颇为阴险又好猜忌的司徒尚宫把持着。 孙大通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才把拂尘挥了挥靠在左手腕处,往前行去,准备进去侍候太子殿下。 荀真等小宫女初到尚工局报道,即见温妮等女史正在门口等着她,“温姐姐。” “你这小妮子真被尚工大人挑来了。”温妮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嗯,姐姐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你被两局争抢的事谁个不知?那司徒尚宫大人素来与我们大人不和,这事儿宫里的人都知道。”温妮道。 荀真这回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这事情真的传得那么广?“那个,那个司徒尚宫大人会不会记恨我?” 温妮朝她头上一敲,“你以为你是谁?司徒尚宫大人会记恨你这个新入宫的小宫女?想得倒美,你想要被她记住可不容易。” 荀真一听她这样说顿时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吕蓉走了过来,忙把好友引荐给温妮,一时几人笑声一片。 在一旁角落里收拾东西的于如艺冷眼旁观那几个人,拳头紧握。 尚工局的大殿不如尚宫局的那般宽敞,但在前台上的蔷薇花形的浮雕椅却更为华丽,端坐在上面的许悠显得更有气势,“你们既然进得我尚工局,自然得守我这儿的规矩,往后好好地学习技艺,我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埋没了。” “是,尚工大人。”一众宫女们都弯腰道。 荀真在尚工局的日子真正的开始了,看着那些织布机织出的华丽布匹,还有那些精致到极处的绣工,珠宝钗钿巧夺天工,成形的宫装更是光彩夺目,目前教导她们的庄典制眉眼一挑道:“别看这些东西美轮美奂,要知道后宫妃嫔的四季衣物都是出自我们尚工局,就连皇上的都不例外,你们往后要做的是比她们都更好才行。” 这夜,荀真放下自己正学绣的荷包,推窗正好看到许悠的住处灯火刚刚亮起,遂起身下炕,对吕蓉道:“蓉蓉,我要去如厕一下,若温姐姐来巡房,你就跟她说一声。” 吕蓉不疑有他地看着荀真,“好,不过你可别去太久,待会儿就要吹息了。” “嗯。” 荀真无视另一旁于如艺如影随行的恶毒目光,赶紧把厚衣裳穿好,趁着夜色悄然摸到许悠的住处,屏着呼吸等那几名服侍许悠的宫女走开后,这才悄然溜进去,轻叩门。 “谁?” “尚工大人,属下是荀真。”荀真有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深夜就这样来找许尚工,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进来吧。” 听到这一句,她才放宽了心,轻推门进去,顺手把门关上,看到许悠正在晕黄的烛光下坐在绣绷前做绣活,那姿态极其的优美。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到我这儿来有何事?”许悠连头也没抬起。 荀真恭敬地行了一礼,“尚工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 许悠抬头看着那略有疑惑的小脸,放下手中的绣针,嘴角笑得莫名。“那天进我尚工局不是你自愿的吗?那一脚看似慌乱踏出的,不过我却知道你是有意而为之,既能如愿进我尚工局又不会让司徒慧记恨,小丫头,你还有何不明?” 荀真毕竟年纪尚小,看到自己之前的小动作被许悠一语道破,不禁冷汗涔涔,但是弄不清许悠的意图,还是难以安心?赶紧跪下,“属下班门弄斧了,还请尚工大人见谅。” “当时的情况下你能有这反应,可见你也不是块朽木。”许悠的脸更为柔和了一些,看到她,总能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 “那尚工大人可否明确告知为什么要争抢属下?”荀真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许悠的出点究竟是什么? 许悠的眼睛微眯了起来,起身缓步走近她,看到她明亮的双眼中的坚持,“看中的不就是你的资质吗?” “尚工大人,属下虽然年幼,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没有大人口中说得好。”荀真不惧那笼罩而来的阴影,直视着许悠,誓要一个明白。 “明知我有所图,你还要踏进来岂不愚蠢?” “尚工大人不是个卑劣的人,这是属下坚信的,只是属下想弄个明白。” 许悠突然轻笑出声,她不是个卑劣的人?这句话竟让她觉得汗颜,伸手把小女孩扶起来,“夜深露重,我也不是什么主子,你也无须时时刻刻行大礼,荀真,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是荀将军的后人,先莫论荀家的来头,只是我与你娘荀夫人有旧缘,所以才会想要把你收在身边,所以你也安心地学艺,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荀真直视许悠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端倪来,半晌后只看到她眼中一片真诚,“尚工大人真的与我娘有旧?可我从来没听娘提起过您。”心中尚有疑问。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以苏绣闻名,你娘是苏州人吧?你娘昔日是一品将军夫人,我只是后宫的宫女,相差悬殊,所以一直没有与你娘叙旧,若不是你长得像你娘让我一眼认出,我也不会对你的事上心。”许悠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许多,“你要的答案我已告诉你了,回去休息吧。” ------题外话------ 感谢681200送的三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八章 压制野心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对于许悠的答案,荀真自然是存疑的,这个答案里有太多的漏洞,不过她却聪明的不去追问。 在许悠的眼里,对于这个叫荀真的小宫女自是刮目相看,能有那个勇气与胆量向她要一个答案,就可见一斑,更何况她还是避开众人才来的,她对她是真正的上心。最令她惊讶莫名的是她居然不再追问,而是默然的接受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也让她这个冒充荀夫人小的人不得不对她更为关照,能想到这层利害关系,足见确是可造之材。 也因为这一次的问询,让荀真在小宫女时期就得到了许悠更多的照顾,也让自己在直属最高上司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春去秋来,岁月如梭,尚工局每日都是最为繁忙的地方,织布声、饰品的敲打声,绣品的拆绷声交织成一段动人的曲乐。 庄典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十多年了,此刻的她却在一一巡视栽培了七年小宫女们的成品,这将决定此次尚工局将晋升八名女史的名额会花落谁家。 经过荀真的身边时,素手拿起她的绣品对着光线充足的地方看去,“这朵牡丹花用色倒是颇具心思,几种相近颜色的花线交相辉映,颇得苏绣‘平、齐、和、光、顺、匀’的特征,荀真,做得不错。” 年方十五岁的荀真就像那在凉风中含苞待放的莲花一般,虽不至于像牡丹花般娇艳,却深得莲之净、雅的特点,远远观去颇为赏心悦目,恭敬地一弯腰,“典制大人夸赞了。”眼帘微睑,“这也是多得典制大人平日的教诲。” 庄典制受用地笑了笑,这才移步拿起其他人的绣品过目。 站在暗处的许悠把目光投在那牡丹绣品上,确是比上回有很大的进步,眼角瞟了一下荀真,这丫头的脸色由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并没有因为挑剔的周典织批评她的织品而有所失望。 一旁已升至掌制的温妮笑眯眯的,看到许悠转头离去,她也跟了上去,“尚工大人,荀真这丫头现在越来越有大人昔日身上的风采,可见大人亲自教导她还是颇见成效的。” 许悠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水,轻茗了一口,“温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其他人那套,对我逢迎起来?”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 “那丫头倒是沉得住气,明知庄典制是想要借她讨我的欢心,她也能不卑不亢地应下。”许悠的眼里有着明显的赞扬。 “那大人这次是不是要赐个女史的名额给她,前两年就该有这机会了,司、典、掌各级都对她赞不绝口,您偏偏要压下,硬是不让她通过,这回可不能再这样了。”温妮想到这两年荀真因为上回甄选落败而被人嘲笑的事情来,就连吕蓉这个只知道吃的人都能选上女史,而她这个明显各方面更优于吕蓉的人偏偏被压制。 许悠拨茶的姿势就是一顿,记得当时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与荀真有过一段对话。 当时她问道:“是不是觉得不甘心?明明你样样都是拔尖的,可我偏偏压下不让你通过。” 荀真那张仍充满稚气的脸却是抬起直视她,“尚工大人,属下没有怨言。” “哦?”她听到这答案也不免要吃惊,双眼瞬间却是万分凌利的看着她。 荀真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威压一般,“属下肯定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她的眼眸突然一亮,“大人是想再给时间让属下改过,属下会力争做得更好,定不会让大人再失望。” 想到这里,许悠呵呵一笑。 这时,已经甄选完毕的有品级的女官这才上来请示确定女史的名额,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有荀真的名字。 庄典制是深知许悠心意的人,看到许悠的目光落在荀真的名字上,赶紧上前越礼道:“尚工大人,荀真的努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大人不是常说不会埋没人才的吗?没有道理让荀真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能通过女史的升迁。” 许悠瞄了一眼庄典制,“她这次确实是进步非常,这女史之职是该授予她了,庄典制在培养新人方面倒是非常尽职,值得嘉奖。” 庄典制心中大喜,但脸上越表现得平静,“属下也是依章办事而已。” 站在她前方的谢司制内心颇为不悦,这个手下最近似乎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可是不太妙的事情。“尚工大人对你的夸奖可是你的荣幸,你也无须推辞。” “司制大人说的是。”眼眉微垂,轻轻掀起眼眉看着谢司制,恭敬中含有一丝挑衅。 许悠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嘴角冷笑一声,这宫里的人无论是什么位份,似乎都少不了那份野心。 偏殿中,荀真等这次有份角逐女史名额的宫女们都在翘首等待,不知谁有幸能得到晋升,而端着托盘进来早已是女史的于如艺嘴角一撇,把盘子塞到荀真的怀里,“把这托盘放回器皿房。” “于如艺,你自己有手不会放吗?”吕蓉见状,一脸的不忿。 “我指使一名无等级的宫女做事,你出什么头?” “真儿这次肯定会跟你是一样的职位,你……” 荀真一把拉过吕蓉,这并不是于如艺第一次借口支使她了,“蓉蓉别说了,不就放个盘子吗?难道还能难倒我,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连个盘子也放不了。”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渐渐地有人嗤笑出声,这荀真说话也有意思,居然讽这于如艺没手没脚,连放个托盘也放不了。 “你别在这里指桑骂槐,现在还不是女史,我支使你也是合情合理的。”于如艺的眼一瞪周围,脸色有些急红。 荀真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于如艺,“我又没有那么说,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于女史,若是耳朵头脑不好使,不要耽搁了,还是赶紧开副药喝喝,莫延了病情。”说完,不再搭理这于如艺,转身去把托盘放好,两人积怨已深,一味的忍让不是办法。 吕蓉拍拍于如艺的肩膀,一副同情的样子,“于如艺,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你才有病。”于如艺一把推开吕蓉,目光恨恨地看着荀真远去的背影。 荀真刚在器皿房把东西放好,关上门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吕蓉开心地跑向她,“真儿,成了,刚刚司制大人已经公布了,你这回榜上有名。” 荀真的身体被吕蓉抱着,顿时向后倾了倾,“蓉蓉,你要压倒我了。” 吕蓉这才脸红了红,她的身躯比荀真壮得多,看到荀真那浅淡的笑容,“怎么?你不高兴吗?”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啊,不就像你常说的,我若这次再选不上,就太没天理了。”荀真打趣了一句。 “你还真淡定,不怕尚工大人再压制你?”吕蓉噘着嘴道。 “蓉蓉,尚工大人用心良苦,她这都是为我好。”荀真道。 早在两年前,她就知道许悠的用意,这后宫里有才能,手艺出众的人不少,可最后能爬上去的人却不是这一群人,而是更懂得把野心压制在心底的人,若是她早早就得了机缘,只怕也会变得轻狂许多,所以许悠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给她人生予以打击,磨磨她的性子。 犹记得当时许悠询问她的时候,她也是强忍着内心的心酸,明明她就是比别人优秀得多,怎么就得不到赏识?没有这两年的磨砺,她做不到现在这般心平气和。 “你啊,就是太能忍了。”吕蓉拍拍她的手,“要是我,早就跑到尚工大人的面前抱怨了,明明素日里就是那么用心教导你,哪有在临门一脚拉徒弟后腿的?什么用心良苦?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一套。” “嘘,你又口无遮拦了。”荀真竖起手指。 吕蓉这才拍拍小嘴,然后大笑出来,“走,我请你吃小点心,这可是上回淑妃娘娘赏赐的,我一直不舍得吃,看在你这次走运的份上,特意拿来招待你的。” 荀真笑了笑,知道吕蓉有多在乎吃,好奇地问吕蓉还有什么人选上了?吕蓉耸耸肩把名额报出来。 “吕蓉,吕蓉……”突然有宫女跑过来。 “钱芳儿,有什么事?”吕蓉道。 下巴削尖的钱芳儿喘了一口气,“吕蓉,尚工大人找我们过去,可能我们的家人已经到了?” “什么?”吕蓉一听是这事,赶紧往前跑,但又记起要请荀真吃点心的事情,“真儿,我下回请你,啊?”突然大叫一声,转头又跑回找荀真,“真儿,我待会儿还要与典制大人去一趟淑明宫送香囊……” 荀真笑了笑,“你放心,我代你去送。”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吕蓉一脸感激地道,逐渐跑远了。 荀真羡慕地看着她的身影跑远,吕蓉尚可以争取名额见一见家人,可她是罪官家眷的身份入宫,这名额是轮不上她的,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娘与姑姑呢?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荀真。”就在荀真想往前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群气势汹汹的宫女向她而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九章 解围之人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不远处的红柱子后躲在暗处的于如艺,看着荀真被一群愤怒的落选女史的宫女架走,嘴角一勾阴阴笑出声,转身回殿里,自有那群蠢人为她出口气。 荀真被比她高大许多的宫女们一把扔在地上,拳打脚踢向她而来,过激的话语一句接一句。 “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入选?你就是会巴结尚工大人才能得到这最后的机会?”有人泄道。 “就是啊,就你那朵破花,我也会绣,典制大人居然还赞你,我呸,素日里就知道讨好庄典制。”有人不服地骂道。 荀真抱着头被她们踢打了几脚,眼看这些人都拿她来泄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突然站起来,吓得一众宫女不住往后退,其中一名宫女欲掌掴她的脸, “你敢?如果我的脸被打花了,你也逃不了。”荀真道。 那名宫女的手一顿,这一巴掌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挥下去,“荀真,你以为我还怕你不成?姐妹们,别被她吓唬住,真打残了她也不知道是我们干的?这里可没有人给你做证?”手中的巴掌就要甩下去。 其他的宫女见状也不甘示弱,“我们也不是吓大的,除了巴结之外,你还会什么?”眼看就要再度开打。 荀真硬是地一把接住她的手腕,两眼直视这个扁平着脸的宫女,“鲁采萍,我待会儿还要给淑妃娘娘送香囊,”看了一众其他的宫女们,“若你们敢在我身上留下明显的伤痕,待会儿淑妃娘娘若是对香囊极度满意,问起我的伤势,我可不介意把你们的名号一一供出来,你们尽管再打我试试?” 宫女们都环顾一周,立刻都有了几分畏惧。 荀真见状,这才把那名宫女的手松开,“淑妃娘娘现在最得圣宠,要惩治几名尚工局的无品级宫女绰绰有余。” “你少在这儿拿淑妃娘娘来唬人?”鲁采萍红着眼道,“若不你在背后使手段,我们怎么会少了个机会?” “对啊,我们打死她……”宫女们被煽动几句,群情汹涌起来。 “你们也真好煽动,几句话就信以为真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巴结尚工大人与庄典制?”荀真瞪着她们道,“若是我这样做,早两年就升任女史了,哪还会等到今天?况且淑妃娘娘是什么品性你们还不清楚?若我真的一状告到她面前,以淑妃娘娘的性子会不代为出头吗?或者我故意弄伤自己再反咬你们一口,那么你们想要逃责也难。” 荀真看到她们似乎有所动摇,这才脸色缓了缓,“若我要鱼死网破,你们也难讨得好,自己好好想想,别被人卖了还在那儿替人数钱?” 鲁采萍等人闻言,那要开打的架势顿时就止住了,荀真说的是实话,头两年她被刷下了,等了两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再则她说的也把她们震慑住了,顿时互相看了看,开始细思荀真的话意。 “啊?”此时突然有宫女尖叫出声。 “你叫什么?”有人不悦地朝那尖叫出声的宫女看去。 “好像有东西打中我,怪疼的。”那个宫女委屈地看着一片飘落在地的树叶。 “一片树叶而已……啊……” 荀真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欺负她的十几名宫女都不约而同地大声喊叫起来,而地上瞬间飘落了许多树叶,那方向似乎是从后方而来的,目光往后方的浓密大树看去。 “吵死了,我本在此午睡,你们偏偏在此扰了小爷的兴致,小心小爷惩罚你们。诶,如果你要人给你做证,小爷可以哦。”浓密的树荫中的一枝树丫上躺着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此刻正枕着一只手翘着二郎腿,手中抓着一片树叶把玩着,此刻正笑着看向荀真。 他躺在树荫中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时辰了,在这皇宫里上演小宫女们互相倾轧的戏码实在太常见了,起码就不下数回了,本来也懒得搭理,让他感兴趣是荀真本人,处于这不利的境地她仍能迅速极快地找到护身符,虽是狐假虎威,但也够让他侧目了。 荀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年,一头墨黑的长正柔顺的披在肩上,头上只是随意扎了块质地上乘的锦巾,看似随意而又慵懒。 这个少年看到荀真眼也不眨地看着她,随即顽皮地挑挑眉,“不要我帮你吗?难得小爷善心大。” 荀真看着他的样子,随即“扑哧”一笑,这个人说话真好玩,不过看到少年似乎要生气了,遂道:“求之不得。”果然看到他又笑了开来,正好可以借他下台,转头看向呆怔的十几名宫女,“你们都听到了,这回我可是有证人了,如果你们还要闹下去,我可不会再容忍了,定要把此事闹大。” 宫女们看了眼荀真,又看了眼那俊美至极的少年,脸上不禁红了起来,不过看到那少年又举起手中的树叶朝她们威胁的一笑,脸色又青了起来。 “算你走运,我们走。”一众宫女们识相地赶紧跑远了。 “哎呀,小爷帮了你,你准备如何答谢我啊?”树上的少年一跃跳下,缓缓地落在荀真的面前,一副讨赏的样子。 荀真看着他孩子气的面容,目光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突然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殿下已经拥有太多了,奴婢区区一名小宫女还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报答殿下?” 少年好看的眉头一皱,但随即又挑了挑眉,“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我是宫里的皇子?皇宫中像我这样的皇子伴读可不少。” “若奴婢答得出,还请殿下放奴婢一马,奴婢哪有银子来答谢殿下?”荀真俏皮地道。 “随你,随你。”少年挥挥手装豪气地道,可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时候看向荀真的目光带了几分研究的味道,这个小宫女好生聪明,居然绕着圈子套他的话。 荀真看到他没有恼,因而脸上的笑容更盛,这小皇子倒真的有趣,这一开口不就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少年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就像那夏日盛开的荷花一般,清新淡雅,但这笑容让他出糗了,遂板着脸假意咳了咳。“你还没说呢?” 荀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放肆了,遂在他恼之前赶紧道:“是因为殿下的衣着。” “啊?我的衣服?”少年诧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他已经刻意穿得普通低调了,还能被认得出来? “奴婢是尚工局的绣女,平日里接触得最多的的就是衣物布料,殿下身上的衣物却并非出自尚工局的织女之手,是每年向皇商魏家花大价钱购买的精美布匹,数量一直不多,只供应宫里的少数主子。”荀真解惑道。 少年感兴趣看了眼荀真,上前凑近看她的容貌,其实她长得真的很普通,只是那气质十分的迷人而已。 荀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的身上没有当年那太子殿下的骇人气势,可毕竟是正经主子,守礼一点准没有错。 “难道这布料就只有宫里有?不准我在外面向魏家订购的?小爷可是有的是钱。”少年打击道。 荀真微微一笑,“可是殿下身上衣物的图案却是出自尚工局绣女之手,并且还是谢司制亲手所绣,奴婢若连这都认不出那岂不是眼拙了?” 少年这才知道自己班门弄斧了,小宫女还真得机智得很,“哦,照你这么说似有几分道理,若你能猜中我是第几皇子?小爷就给你打赏。”颇为豪气地道。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章 再见故人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怔愣了一会儿,这个少年皇子颇为有趣,认真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衣物,半晌后,在少年颇为得意仰高头的情形下,这才缓缓屈膝答道:“殿下是七皇子。”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七皇子宇文淳听到这答案,差点要栽倒了,极为漂亮而醒目的丹凤眼盯着荀真看,据刚刚那场倾轧来看,她是刚刚晋升为女史的,没有这女史的身份是不可能离开六局这个范围内乱跑的,她是如何猜得出的?“你如何……不对,你猜得不对。”想了想,拉不下脸,最后他死皮赖脸的不认,一口咬定荀真说得不对。 荀真早就知道这个皇子有可能耍赖的,细细寻思着,若她据理力争会不会受罚?还是顺着这个皇子的话下台?思考了半晌,这才又屈膝道:“是奴婢眼拙,认错了,还请殿下见谅?” 宇文淳看着荀真突然变得极其恭敬的样子,不再像刚刚那般活泼俏皮,就像平日的太监一般无趣得很,遂板着脸,“怎么?你不争辩下去了?”话里有着失望之意。 “奴婢只是区区一名宫女……” “宫女又如何?不一样是人吗?”宇文淳睁着那似未染尘埃的眼睛道。 荀真又愣了一会儿,这才笑靥如花,“殿下说得是,若下回殿下不想别人认出您,就绝不能再穿魏家出的锦纶缎,这种布料产量少又易认,而且每年进贡的数量都不多,皇上都有旨分给各宫主子,皇子仅有三人能得到赏赐,奴婢也是因此才猜得出殿下的排行,其实还是奴婢的不是,以有心算无心了,还请殿下不要与奴婢计较。” 宇文淳看着这一抹干净至极的笑容,巴结奉承的嘴脸看多了,难得见到这样纯净的一个人,瞬间有点移不开眼。远远地看到来找他的太监,这才不再与荀真打趣,不忌讳的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叫荀真是吧?本宫记下了,待会应给你的赏赐自会送往尚工局。” 荀真闻言回头看去时,宇文淳已经走远了,只有那绿衣太监急着满头汗地跟他说着话,没想到宫里还有如此和气的主子。 如果人生一如初相见那该多好,荀真后来时常会这样想。 荀真转头正要往尚工局而去时,看到不远处有人从暗处出来,缓缓靠近她,“荀真,没想到你还与七皇子相熟啊?” 来人长着一张瓜子脸,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活脱脱一个俏丽的美人,只是常年蹙着眉令她傲意的脸多了几分忧愁,此时她的眼角悄悄瞄了眼远去的宇文淳,有着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爱幕。 “华依,你怎么在这儿?”荀真看到她都会有几分悚然的感觉。 烈日下,莫华依的脸仍是那般带点阴森之气,“我刚刚给贵妃娘娘送衣服去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双眼紧紧盯着荀真看。 荀真不知道她纠缠这个问题有何用意?论起她与莫华依的关系,那只能用普通二字来形容,不过幼时她却是能在刺绣上与她争一日长短的,所以她总看不惯她,不过随着两年前她落选女史之后,莫华依这才把敌意减轻了。 “没有什么,只是凑巧刚好让七皇子给我解了个围。”荀真道。 “七皇子给你解围?”莫华依的语气里似有所疑? “是啊,不然你以为会有什么?华依,你是不是过于敏感了?”荀真笑笑道,试图降下她的敌意。 莫华依这才不再充满敌意地看着荀真,与她并排走回尚工局,“听说你这次选上女史了?” 荀真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这么快?“幸运而已。” 莫华依眼角瞟了瞟,只见荀真那张在她眼里平凡至极的面容上丝毫没有狂傲之意,心内冷笑,不过也没再口出冷言,她的姨母谢司制就跟她说过,将来威胁她坐上尚工之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荀真,其他人都是不足为惧的,看来姨母还是对她评价过高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荀真看到尚工局的大门在前,“啊?我还要给淑妃娘娘送香囊,华依,我先进去了。” 莫华依衿持的笑了笑,看着荀真撩起裙摆快步冲进尚工局,嘴角微有嘲意,这动作有够粗野的,还是她莲步轻移方有体统。 荀真摆脱掉这莫华依,心里也暗松一口气,再与她多呆一会儿都觉得心里窒息得很,莫华依太造作了。 荀真回去的迟还遭庄典制训斥了几句,不过看在她认错的态度良好,这才放过她,让她赶紧换上女史的衣物随她一道前往淑明宫。 荀真换上女史的衣物,端着盛有香囊的托盘跟在庄典制的身后往后宫而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妃子的寝宫,免不了两眼张望,到处都显得新鲜有趣。在经过一道转弯的时候,却与一名年轻男子相撞,托盘里的东西险些掉到地上,她忙稳住,“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关系,下次走路要小心点。”对方声音颇为冷淡地道,不过在整理好衣摆的时候,看到荀真的长相后却有几分震惊,“真儿?” 这道声音很清澈,就像那叮咚的泉水从山间流过一样,但因为是水又含有清冷之意,只是这熟悉而亲密的称呼为何出自这一道声音?她猛然抬头,看到对方的眼中含着一抹热意,尘封的记忆浮了上来,顿时慌张地低下头来,两手抓紧托盘连话也没回赶紧朝前方欲作的庄典制走去,似有狼狈而逃之意。 “真儿,真儿,是不是你?……”男子追上去。 他唤得越急,她走得越快。 “高文轩,你给本宫站住。”不远处有一声刁蛮的声音喝道。 高文轩欲去追荀真的脚步顿时就被人从前面拦住,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这柳德妃所出的刁蛮公主,“安幸公主,请您别挡着臣的路。”着急地看着荀真离去的方向。 “高文轩,你以为你中了这一届的状元就了不起了吗?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就偏要你作陪。”她安幸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什么他就可以无视于她。 高文轩气结,早知今日的旨意是她假借太子的名义的话,他就不会走这一趟了,看到荀真已经走过转弯消失在眼帘了,看向安幸公主的目光就更为冷然,“公主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请恕臣失陪了。” “你站住,你就算逃得了今日,也逃不过明日,你给本宫记着,他日你必定会是本宫的附马。”她安幸公主要得到的人就一定会得到。 “在下已有未婚妻了。”高文轩拒绝道。 “是哪家姑娘?”安幸公主的眼中有着惊慌与狠意。 “是哪家姑娘也与公主无关。”高文轩不再搭理她,转身离去。 安幸公主握紧手中的拳头,咬紧贝齿,“你不说本宫也会查得到。”遂也带着宫女转身离去,从琼林宴上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思慕上他了,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的,未婚妻是吧?她倒要看看是谁敢挡着她安幸公主的路? 躲在转角处听到这一段对话的荀真,咬紧自己的手背任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脑海里回荡的都是刚刚男子所说的那句:“我已有未婚妻了。” 他还记得他们幼时订下的婚盟,那时候的时光多好啊,他是高御史的儿子,她是荀将军的女儿,两家是世交,这才给他们订下娃娃亲。可是她家出事后,高御史迫不及待的就划清界限,惟恐受到她家的牵累,丢了官位。 那天被押到天牢的时候,高文轩曾在人群中找着她,一路小跑地随着她被押往天牢,“真儿,真儿,你等着我,我一定让爹给你们家翻案……” “文轩哥哥,文轩哥哥……”她隔着囚车喊着他。 往事历历在目,泪水横流,回头隔着一层雨雾看着那已经沓无人烟之处,她轻喃着,“文轩哥哥……真儿已经不能再当你的妻了……”心被揪得死疼死疼的。 “荀真,你怎么还在这儿?”庄典制走了一会儿,这才现荀真没跟上来,方才回头找去。“你哭什么?” 荀真赶紧抹了抹泪水,小跑地上前,“典制大人,我刚刚被绊倒了,脚下一疼,所以忍不住哭了出来。” “走路当心点,怎么冒冒失失的?你平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是你第一天任女史,可要表现得好点。”庄典制训道。 “是。”荀真这回小心谨慎地跟在庄典制的身后,不再有那闲情逸致看着后宫的景致,长大后的文轩哥哥还真的很好看,只是……她不再是将军家的小姐,而是一名永远也没有嫁人资格的宫女。 淑明宫,因为住着最近颇得圣宠的淑妃而变得热闹非常。 行了礼之后,庄典制在前面一脸恭敬地向着那坐在贵妃椅里,正怀胎五月的淑妃介绍着这香囊,“因为淑妃娘娘待产在及,所以奴婢才斗胆在香囊上绣着求子观音,以期娘娘顺利产下皇子。”语气里有着明显讨好之意。 长相明艳的淑妃爱听这话,“本宫是因为在贵妃姐姐那儿看到她的香囊做得精致,且味道好闻,这才会下令让尚工局赶制几个出来,哪曾想你们倒是颇花心思?冯姐姐,你说是不是?” 冯贵妃,即是七皇子宇文淳生母,弱柳之资,我见犹怜,更重要的是她为人极温厚敦和,是宫里出了名的一等一的好主子,看着这有意炫耀的淑妃,“现在宫里的人谁不盼着妹妹能产下龙子,好跟我那整日不见人影的小子做伴。” 淑妃掩着嘴格格笑了出来,“姐姐真会说话,妹妹这胎还不知是龙子或是公主呢?不过圣上说了,即使生了公主,他也欢喜。”遂朝荀真招了招手,“端上来给本宫瞧瞧,是不是如庄典制说得那么好?”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一章 香囊风波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淑妃看了眼荀真那恭敬的姿态,这才伸手拈起香囊细看了起来,送子观音长相威严,一手执玉瓶,一手抱孩子,看来是个好兆头,尚工局还是为了她颇费心思的,宫里的女人争什么?自然是帝宠以及别人的刻意讨好,“这绣功真不错,针脚细密,看得出来颇费心思,值得嘉奖,来人,给庄典制还有这个女史看赏。” “娘娘,这个送子观音上绣的怎么是女孩儿啊?”一旁正要应声的贴身宫女突然惊讶道。 这声音把正要谢恩的庄典制与荀真都惊得懵了,原本以为香囊不过是小物件,所以也没有过于仔细的检查。 淑妃脸上的喜爱之色顿时就变得狞狰起来,把手中正把玩的香囊举起来细细地端详,果然绣的是女孩儿,“岂有此理!”大力把那放在一旁案桌上的托盘扫到地上,任由另一只香囊掉到地上染了灰。 冯贵妃的眉头微微一皱,把手中的茶碗放到了一旁的红木杌子上,起身把淑妃手中的绣香囊拿了过来,香囊上的图案并不大,不仔细看还真的分辩不出来,可细细一观看,的确绣的是女孩儿,“庄典制,你这不是触淑妃妹妹的楣头吗?”声音不大,却说到点子上。 淑妃被气得不轻,“说,你们到底受了谁的好处?居然绣这样一幅图给本宫,真真是居心叵测,来人,去把许尚工找来,本宫要听听她有何辩词?” 庄典制的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渗出来,两眼紧盯着冯贵妃手中的香囊,真的是女孩儿,都怪她把此事交给吕蓉,明知那丫头办事粗心大意,她怎么笨得没有仔细检查清楚?赶紧跪下,“淑妃娘娘息怒,这个香囊是底下的女史所绣,绝不是奴婢有心要触娘娘的楣头?” “这就是庄典制的不对了,淑妃妹妹正怀着龙子,你居然把这么大件事交给属下去办,可见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淑妃妹妹,理应受罚。”冯贵妃温和的脸上满是替淑妃不值的表情。 淑妃原本还想在别人面前炫耀她的得宠,现在才知道别人居然是如此慢待她,目光却是一转转到荀真身上,纤纤玉指指向她,厉声道:“说,是谁指使你绣一个如此的香囊来诅咒本宫的?” 荀真大气也不敢喘,目光瞟向了庄典制,只见她两眼看向一边,丝毫不看她,等于是默认这个香囊是她绣的,一时间她也免不了慌乱之情,赶紧跪下来,“这个香囊不……”不行,如果把蓉蓉供出来,那岂不是要害死她?她赶紧住嘴,目光落在被淑妃掷到地上的托盘上躺着的一个香囊上,脑海一片空白。 淑妃喘着大气,一旁的嬷嬷赶紧给她揉心口,“冯姐姐,这事我一定要禀报皇上,她们居然如此作践我?” 冯贵妃一脸心急地握住她的手,“妹妹,你这是干什么?何必与这些小人呕气,动了胎气那就糟了?许尚工就快来了,我们听听她的解释,皇后娘娘主持后宫一向公正,必定会……” 荀真猛然抬头看了眼慈眉善目的冯贵妃,她到底是想息事宁人还是把此事闹大?看来这回要出一场大风波了,而她首当其冲,一旁的庄典制早已是白了脸色,这回有口难辩。 果然,淑妃挣扎着爬起来,明艳的脸上满是忿恨,“皇后娘娘?哼,谁不知道许悠是她的亲信,姐姐,这后宫里除了姐姐之外谁不在背后诅咒我?皇后娘娘是巴不得我生个公主,这样才好呢……”想到皇后几次都用那种让人背后生寒的目光看着她的肚子,她渐渐的在心里相信皇后是有意让尚工局如此所为的。 “淑妃妹妹,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没凭没据的,妹妹要落一个诬蔑皇后娘娘之罪的。”冯贵妃劝道。 淑妃不听这几句话还好,一听更是火上加油,“姐姐别拦着我,姐姐就是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欺负,我不是姐姐,非要忍气吞声。” 冯贵妃的嘴然暗地里勾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是一脸的惊惶失措,意图息事宁人。 突然,外头传来太监的禀报声:“皇上驾到——” 荀真赶紧随着众人磕头行礼,皇上来得太巧合了,这一下事件绝对不可能平息下去,怎么办?她的额头此时布满了汗水,身体忍不住打颤起来,一个不好她与庄典制两人都要处以极刑的,以淑妃那得宠而骄纵的性子来说可能性是极大的。 “皇上……”淑妃连礼也没行,就扑到了皇帝的怀里痛哭,话都说不清,而皇帝一脸心疼地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声如雷震般,“到底是谁让爱妃如此难过?朕饶不了她。” 冯贵妃赶紧在一旁把事情的经过出来,但有意无意地就是把苗头引到了皇后的身上,淑妃更是哭闹不休。 “皇后的眼中可还有朕?来人,速去把皇后宣来。”皇帝怒声道,但面对怀里的女人却是温言细语的,“爱妃莫哭了,若是生了个公主,朕一样欢喜。” 淑妃这才破啼为笑,“真的?”娇滴滴地问着。 “朕何时说过假话。”皇帝道。 “臣妾这就放心了。”淑妃道,“不过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出口气,不能轻饶了尚工局等人,她们都不尽心尽力给臣妾办事。”纤纤玉指指向跪在一旁身冒冷汗的庄典制与荀真,“皇上,先把这两人押下去打一百大板方能消臣妾的心头之怨。”她要杀鸡警猴。 “奴婢是冤枉的,娘娘,这香囊非奴婢所制,奴婢不知情的,这……这都是这个女史所为,奴婢只是一时疏忽了,才会把这香囊呈给娘娘。”庄典制为了保命把矛头指向了荀真,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独力担下。 荀真没有想到庄典制会这样说,现在她成了那个啃死猫的人,“典制大人……” “荀真,这个香囊是你做的,你就认了吧。”庄典制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只要牺牲她一人就可以保得自身的周全。 “朕不管你们是谁做的,你们惹怒朕的爱妃那是事实,来人,拉她们下去重打一百大板,要给朕狠狠地打。”皇帝怒道。 “皇上……”庄典制大声喊冤。 荀真也急得满头大汗,目光落在那中年帝王身上,渐渐地与当日的太子宇文泓重叠起来,太监拉扯着她的手臂,她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可是话到唇边却又咽了下来。 “善哉,善哉!”冯贵妃不忍看地把头撇向一边。 “且慢。”一声轻喝从外头传进来。 荀真的目光看到许悠跟着一名身穿明黄宫装,头戴凤钗一脸庄严宝相的女子急步而来,一进来即给皇帝请安,“皇上,臣妾来迟了,不知淑妃妹妹因何要拿宫人出气?” “皇后,你来得正好,朕不是给你说过,淑妃现正怀着龙种,让你处处让着她,不要让她动了胎气,你倒可好,居然让人绣这种东西来让她的心情不痛快,那岂不是害了朕的龙种?”皇帝立刻朝皇后劈头痛骂。 皇后却是连愣然也没有,“皇上先暂且息怒,淑妃妹妹也莫动了胎气,此事看来是尚工局疏忽了,臣妾也会禀公处理。” “皇上、皇上……”淑妃在皇帝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目光却隐含一丝得意地看着皇后,手却是在肚子上摸了摸。 “皇上,此事确是尚工局疏忽了,还请皇上宽大处理,给她们一条活路。”许悠抬头恳求道。 “皇上饶命啊……”庄典制哭着哀求。 荀真知道哀求没有用,因而一直没有哀求出声,这件事要保得住自己还要保得住蓉蓉,不让许尚工为难,那只有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然所有人都会被这一个香囊卷进去的,即使是酷暑季节,后背的寒凉让她的头脑渐渐地冷静下来,目光又悄然地落在另一个香囊之上,那个图案让她突然眼前一亮。 冯贵妃看到这个场面,也温声细语地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所言也没有错,虽然尚工局有错在先,但臣妾想应是无心之失。” “无心,心里无臣妾自然是无心之失,皇上……”淑妃又开始撒娇道,若能借此事煞一煞皇后的威风那自然是最妙不过了。 唐皇后目光锐利地看了眼淑妃,转而看向仍然端着一脸温和面容的冯贵妃。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荀真突然抬头道。 许悠赶紧给荀真一个眼色,不让她开口,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糊涂,现在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女能说话的场合,“荀女史,皇上面前,不得放肆。”转头跪下揽上身,“皇上,都是奴婢教导无方。” 荀真感激地看了眼许悠,不过仍是一意孤行地道:“皇上,能否给奴婢一个自辩的机会?”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荀真的身上,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许悠,这个宫女倒有几分胆识,遂把淑妃轻放开,背着手站了起来踱步,“朕就给你个申辩的机会。” “谢皇上。”荀真道,赶紧起身,弯着腰把另一个掉到地上的香囊拾了起来,然后再度跪下,把那个香囊高举起来递到了皇帝的面前,“还请皇上看一看这个香囊。” ------题外话------ 感谢潇潇故人心已倦送的五颗闪闪钻和十朵漂亮花哦!某梦太感动了,谢谢亲的鼓励哦!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二章 机敏巧辩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送子观音图,朕已经看过了,也没看什么新意来?哼,居然还要给朕送个个公主,尚工局可真‘费心’办事。”皇帝以为她有什么自辩的本事,原来不过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亏他居然还一时心血来潮给这个宫女自辩,“来人,拖出去打板子。” 荀真看到皇帝轻蔑地转过头去准备安慰淑妃,太监又开始朝她走来,情急之下,挺直腰板,朗声道:“皇上,奴婢即使只是区区一名宫女,可问还是陛下的臣民否?陛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身为圣主,自当给个机会奴婢说几句话,奴婢若说得没有道理,再处死奴婢也不迟,若……”鼓足勇气直视皇帝,“皇上是昏君,那奴婢就无话可说了。” 这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荀真的身上,这个小小宫女好大的胆子,原本要撒娇的淑妃更是把攀在皇帝身上的手收了回来,坐在她身旁的男子身上紧绷的气息让她的心更是抖颤起来。 刚踏进来的太子宇文泓正好听到这句敢于挑衅他父皇权威的话,剑眉微蹙,他只能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宫女的背影,看装扮应是低级宫女,声音听来也不过年方十五六而已,居然给他父皇设下了这么个语言陷阱。 父皇若不想自认是昏君的话,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必须给这个宫女说话的机会,这个宫女倒是机敏。 “大胆,荀真,你还不赶紧磕头谢罪?”许悠首先朝荀真呵斥,“皇上,请恕罪,奴婢教导不严,自当为她领罪……” 这个宫女是荀将军的女儿?宇文泓怔愣了一下,突然忆起那一年她初入宫时的情形来,多年过去,虽未再见,可张司簿却向他报告过荀真的境况,只是他从未真正地放在心上,始终耿耿于怀的是荀将军的儿子至今仍下落不明。 嘴角微微一勾,想不到多年不见,她倒是令他刮目相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去,上前施礼打断许悠的话,“父皇,这个宫女自然是胆大至极,可是父皇是明君,何不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呢?她若是说得无理,再打再杀也不迟。”带着凌利威严的目光斜瞟了一眼荀真,果然如意料般没有长成什么大美女,只是那双眼睛更为明亮了。 荀真感受到这目光的威压,眼珠子微微往上瞄了一眼宇文泓,只一眼,她的心跳就加速了,背后的冷汗几乎要把宫装浸湿,这不是……当年治她罪的太子?别怪她一眼就能认出他,实在是那几年中,他常常地出现在她的噩梦里,总会记得那一声冷冷的威胁,“可别怪孤……” 她果然还是没变,宇文泓的嘴角威胁的一笑,两眼直视她,果然下一刻,她的眼睛瞬间睁大,很快就转开头,自动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免一般,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想大笑出声。 荀真总感觉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她的身上,如果有一个地洞让她躲进去,她一定二话不说赶紧钻进去,只求他的眼中不要有她的身影。 皇帝宇文泰被人这样挑衅的机会实在不多,印象之中最后一次是七年前荀方被判刑的时候,那个老头子最后并没有磕头求饶,而是用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睛看着他,“皇上,臣死不足惜,只愿他日皇上不要后悔就好了,身为明君圣主自当以百姓为先,若做不到这些,陛下有愧所有为了保家卫国而死的将士们。今日我荀家虽然获得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但苍天可鉴,我荀家无愧于华国也无愧于陛下。”当时的他听到这一番话自然是气极。 这个小宫女的形象这一刻与荀方重合起来,同样用明君圣主几个字对他施压,他何错之有?荀家判国之罪,罪证确凿,不容抵赖,想到这里,他那紧握起来的拳头松了开来,目光锁定在那个大胆的宫女身上,嘴角冷笑一声,用着自以为开明的声音说道:“朕是不是明君不用你这个小小宫女来肯定,但你毕竟也是朕的臣民,那朕就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若是说得无理,朕就不只单单打你一百大板就了事,你可听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谢皇上给奴婢说话的机会。”荀真的小心肝已经是颤得不能再颤了,可是她不想就这样白白送命,一百大板不是她能熬得过去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放手一搏兴许还有活路。 皇帝宇文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颇为不以为然,接过淑妃刻意讨好而奉上的茶水,一个小宫女而已,他就姑且听听她的临死之辞。 宇文泓坐在一旁的黄花梨木的圈椅中,看似惬意的目光中却有着一抹冷然,这个小丫头可不要让他失望才好,刻意看了眼许悠,见到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荀真的身上,一脸的担忧,一旁捧着茶正要递上来的孙大通动作就是一顿。 荀真膝行跪向皇帝,仍然把那个香囊举在宇文泰的面前,“皇上,请您看一看这幅图案,奴婢斗胆,请皇上把您看到的说出来。” 这个小宫女在耍什么把戏?皇帝的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即使再不爽,现在也不是作的时候,除非他承认自己是昏庸的君主?“朕不是说过了观音送子图。” “陛下说得没错,正是观音送‘子’图。”荀真的语气突然欢快起来,重重地念着那个子字。 宇文泰微微一愣,这个小宫女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哼,朕说的是观音送女子图。”别再想要钻他的话空子来脱身。 “陛下说得也没错,其实这是寓意观音大士给淑妃娘娘送儿女,有儿有女方为好字,也是祈愿淑妃娘娘能顺利诞下龙凤胎,以期龙凤呈祥佑我华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皇上寿与天齐。”荀真连连说了几句好话。 顿时,在座之人的脸上都有几分瞠目结舌,这观音送子图还能这样解释? “你这分明是胡诌,怎么可能是这样解释?从哪里可以看出来?”淑妃首先难,“你居然随口乱说来蒙骗皇上,岂不是欺君之罪?” “淑妃娘娘莫非是不愿诞下龙凤胎?”荀真的眼睛瞠大了道。 “本宫自然是愿意的。”淑妃赶紧看了看皇帝的脸色,难道她能说不愿意?随后即明了这个小宫女好生狡猾。 “那又怎么能说奴婢胡诌来蒙骗皇上呢?正因为奴婢们心中都如此祈愿,所以才会给娘娘呈上这么一幅观音送子图。陛下、娘娘请看,观音大士脚踏宝莲的金色莲子之上,正好寓意莲生贵子,不正是求子吗?再者观音大士手抱玉女,不正寓意着给要送子又送女吗?手中的杨柳玉瓶不正好寓意着皇上的雨露恩泽遍布天下,天下臣民都笼罩在圣恩之下。”荀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再自然,绝不能露出一点点胆怯之意,这一段她情急之下胡诌出来的话,要想让人信服,自己就必须先要信服。 宇文泰的目光在荀真的脸上和观音送子图上来回地看,这么一幅图还能这样解释?“你这一番话,朕可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的语音里狐疑的意味重于不信之意,毕竟这样的好话谁不愿听? “皇上,佛法里观音大士究竟是男是女从来没有定论,在这一幅图里,子与女都同时出现,奴婢又岂敢随便乱说来诓骗陛下?”荀真说完,深深磕了个头。 宇文泓适时地起身向父亲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个小宫女所言也不无道理,虽然牵强了一些,但出点也是希望国泰民安,淑妃能平安诞下小皇弟与小皇妹,这可是好事。” 宇文泰的耳根子本来就软,虽然怒时似雷霆一般,但却又极容易被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所蒙骗,不然何来当年荀家的冤案?“嗯,皇儿说得有几分道理。” 荀真顿时松了一口气,悄然看向许悠,看到她的目光中微有赞许之意,脸上才稍微和霁。 淑妃听了荀真这几句逢迎的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对于刚刚恨不得剪烂了的香囊,现在又颇为爱惜地捧在手上把玩,“难为你们尚工局还费这种心思了。” 总算雨过天晴了,唐皇后正要借机让宇文泰开口恕了尚工局众人的罪责,一旁坐着的弱柳之姿的冯贵妃却是一手抚心宽慰地笑出来,“皇上,臣妾听得可是心跳得紧,真是峰回路转的,少一点心血都不行,你怎么不早说?刚刚还让淑妃妹妹为此了好大一通脾气,若你刚刚给淑妃妹妹解惑,又何来这一趟冤枉事来?”最后更是温顺和蔼地看向荀真,微微一笑。 这一句话看似软绵绵毫无力度,可是却切中要点,这番话拖到现在才说分明就是在撒谎,这并不是尚工局的初衷,而是推卸责任的狡辩之词。 ------题外话------ 感谢sanbaomama打赏的300潇湘币!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三章 冰山一角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若你早早如此给本宫解释清楚,本宫何来要打你的板子?还惊动了皇上,是何居心?你给本宫解释清楚?”淑妃立刻难。 荀真在这冯贵妃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心提到嗓子眼,果然还是有漏洞被她寻到,看到皇帝的表情又从晴朗变为乌云密布,赶紧再度磕头,“奴……奴婢初任女史,本来正要向淑妃娘娘禀明的,只是……陛下突然驾到,奴婢初次得见天颜,立刻被陛下的天龙之气所震慑,一时吓得不敢开口说话,这才让淑妃娘娘白白了一顿脾气,确是奴婢的不是。” “她今天方才出任女史,一时慌乱也在情理当中,庄典制,倒是你怎么没有及时向淑妃娘娘禀明一切呢?”许悠把矛头指向庄典制,这次的疏忽她要负全责。 因为荀真的巧辩令庄典制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此刻听到许悠的话,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奴婢,奴婢……也是一时吓傻了,况且此次的绣品非奴婢所做,奴婢没有荀女史了解的透彻。” “看来她们也不是有意相瞒,贵妃妹妹小题大做了,淑妃妹妹又何必与几名宫女过不去?现在自当是龙种重要。”唐皇后站了起来一派母仪风范,“皇儿,怎么好端端地到了淑明宫来?”适时的转移话题。 皇帝宇文泰这才没有再纠结于这件小事上,方才现太子来得不合时宜,“皇儿,出了什么事?” 宇文泓起来道:“禀父皇,边疆有紧急军情,儿臣接到消息后特来向父皇禀报。”虽然现在父皇对他颇为信任,但是为了防止小人造谣,所以要紧事必会第一时间就来禀报给父皇知晓。 “你怎么不早说?”宇文泰怒喝道,“宣柳相进宫了没有?”边说边起身,“爱妃,朕迟些再来看你。” 几名在场的后妃都赶紧行礼恭送皇上。 “父皇,虽说是紧急军情,但淑妃娘娘腹中的龙种同样是大事。”宇文泓道。“柳相已在进宫的途中。” 宇文泰闻言,龙心大悦,太子友爱兄弟自然是好事,身为帝王又是父亲的他最不愿见的就是儿子相残,喜道:“太子心地仁厚又知进退,甚好,甚好。” 几句甚好自然引起一旁的皇后与冯贵妃两人侧目,一个自然是心花怒放,一个却是柳眉微皱。 刚站起身子的荀真还来不及抹去额头的冷汗,经过她身边的宇文泓却是不经意地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孤今天才现你极有说谎的天分。”那声音依然透着一股寒意。 荀真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又要跪下去,一面对他,她连呼吸都要停窒,“太子殿下……” 宇文泓微不可察地按了一下她的手,“你想引人注目?嗯?” 荀真看了一眼已经是成年人的宇文泓那张极俊美的脸,他给她的感觉一如寒冬腊月般冷人心扉,看到他脸上的玩味之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大胆了,赶紧低垂着头做恭顺状。 宇文泓嘴角微勾,这才放过荀真,随宇文泰而去。 离开淑明宫返回尚工局的路上,许悠的脸色始终都没有和缓过来,耳边回荡着皇后刚刚离去时意味深长的话,“许悠,尚工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庄典制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件事她是推无可推了,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一路上更是冷汗直冒,惟有勉力支撑下去。 尚工局的门前人头涌涌,四名司级宫女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自从许悠被唤去之后,她们就坐立难安,这些表情让后面的宫女们更是无心工作,谁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许悠刚踏进大门,司级宫女就围了上来,遂摆手道:“进屋再说。” 表情难安的庄典制与一脸淡定的荀真走过不明真相的宫女群中,很快就看到温妮扶着许悠坐在大殿中惟一一把交椅上,顿时四司都会意地领着各自辖内的宫女们站好,听候最高上司的裁决。 许悠喝了一口茶水定了定心神,这才把刚刚淑明宫中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说,“这次若不是荀女史反应机敏,尚工局恐怕就要遭到责难了,庄典制这次是罪无可恕。” “尚工大人,都是属下管教不严,身为庄典制的上司,属下也是责无旁贷。”谢司制一脸自责地出列。 许悠看了眼谢司制一脸的悔恨,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揽责确是无可指谪,被茶碗掩住的嘴角笑得莫名,当茶碗放下之时,她已是恢复常态,“谢司制无须把此事揽上身,你把应做的功夫交代下去,那就是庄典制的份内事了。” “谢尚工大人谅解。”谢司制一脸感激地弯腰行礼。“不过此事应该给荀女史记上一功以资嘉奖。” 庄典制脸色惨白地看了眼谢司制大公无私的脸,虽然事件生时她只疑吕蓉粗心,事后细思,冷汗直冒,混在尚工局多年的她深知这一潭水有多深,退一步兴许海阔天空,这么一想,她镇定了许多,跪下道:“尚工大人,属下甘愿受罚。” “好,你有这觉悟自当是好事。”许悠站起来道,“从今天起庄典制连降两级贬为女史,还要前往司徒尚宫处领罚,此事才算了了。” “是,尚工大人。”被贬的庄典制只能一脸感激,多年心血一朝无,只能概叹自己的手段没有别人高。 尚工局一时因为庄典制的被贬,所有人眼睛瞠大之余也开始摩拳擦掌,温妮是第一个表现出喜色的人,她是掌制,典制之位空缺出来,下一个晋升的人会不会是她?目光看了看另外同样是掌级的宫女,对方的眼中同样也有一抹热意。 庄女史被罚去做三个月的粗重宫女,回屋去收拾好东西时,真正是人走茶凉,昔日巴结的小宫女们一个个都不见人影,只有她凄凉地看了一眼这间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屋子,颇有几分留恋,轻掩好门准备转身离去,却见到荀真站在身后,“典制大人。” 给她送别的人居然是荀真,庄女史的眼中涌上热泪,内疚地握住荀真的手,“你不恨我?在淑明宫时我分明就想牺牲你来保全自己。” 庄典制的被贬对荀真的触动很大,大殿之上没有她言的权利,原来荣辱只在一线之间。 “荀真不是圣人,做不到对典制大人毫无怨言的地步,但荀真却记得这七年来都是典制大人教导荀真的,这点恩义荀真会牢记的。”荀真真诚道,既然已经从那种绝境中逃了出来,再去计较庄典制的所作所为就不是太明智的行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痛打落水狗非君子所为。 庄女史没想到她是如此的大度,内疚之情更甚,“都是我对不住你,荀真,别再叫典制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唤一声庄姨吧。”按年纪她确是荀真姨字辈的人,“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将来能走的路会比我宽广得多。”光是这番胸襟就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 “庄姨。”荀真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 荀真一直送着庄女史离去,临离去时,庄女史看了看四周没有尚工局的人时,方才小声道:“荀真,我能给你的报答不多,只能赠你几句话,别小看了任何人,不然会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丫头,你真的以为这件事就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庄女史的眼中突然有了一股怨气,“当然我的疏忽与自傲更是要不得。” 荀真听到她这一句带着恨意的话,突然打了个冷颤,炎炎夏日里竟觉得那干了的衣裳又开始湿了起来,回头看了看尚工局,竟觉得在夏日里泛着寒光。 远处的二楼之上,同样有人看着庄典制走出去。 “尚工大人,此事颇有蹊跷,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比许悠年龄稍长的司级宫女皱眉道。 许悠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红柱子后一闪而逝的人影,冷笑道:“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若是深查下去,尚工局只怕会有个天翻地覆,所有人都脱不了身。” “庄翠娥还是可惜了,她那手刺绣功夫不比别人差,只是野心写在脸上,这才被人暗算了去,只怕接下来为了这空出来的典制名额,尚工局又要有一番争斗了。” 许悠抬头看了看天空不做声,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夜晚,吕蓉回来的时候,听说了白天的事情,急道:“真儿,怎么这么惊险?那种情况下,你干嘛为我担着?”心里是又急又感动,抱着荀真连连道谢。 荀真笑道:“蓉蓉,在这宫里,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又怎能推你出去送死?对了,你还没给我说说你家里人的事情呢?” 吕蓉的心里觉得暖和得很,从这一刻起,她吕蓉为了荀真可以上刀山下油锅,感谢之情会永记心中,抹了抹泪水说起了家人的事情。 荀真一边做绣工一边听她手舞足蹈地说话,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气氛正好时,她突然道:“蓉蓉,你下回不可以如此粗心大意了,怎么能连绣样都描错了?” 吕蓉的嘴顿时张大了,“我没有啊,庄典制给我的图就是那样的,我回去找给你看。”说完,赶紧下炕回自己屋里寻去。 某一个阴暗角落里,于如艺一脸紧张地看着莫华依,“华依,这张图我已经交回给你了,不会牵涉到我吧?” 莫华依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如艺,你怎么胆子那么小?这样你还想找荀真报仇?一点小事也担不了,将来如何办大事?我若是得了机缘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将来还愁没有机会找荀真的麻烦?” 于如艺也不是傻瓜,典制的位置空了出来,不管升谁,掌级宫女的位置必定要空一个,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肯定是莫华依,她还有个当司制的姨母呢。想到这层关系,她的心里安定下来。“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忘,要不然被查出是我暗中调换了吕蓉那个笨蛋的图纸,那可就不得了了。” “放心。”莫华依笑着捏紧手中的图纸,只要一销毁它,那就什么证据也不会留下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四章 特殊赏赐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你说图纸不见了?”许悠看着深夜往她这儿来的荀真与吕蓉,挑了挑眉问道。 吕蓉急得要哭般看了眼荀真,跪下道:“尚工大人,为淑妃娘娘所绣的香囊真的不是我大意,而是按庄典制所给的图纸绣的,现在我回头去找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这才不得不来向尚工大人说明一切。” “尚工大人,这事情看来也不是庄典制一人的错,属下……总觉得背后还有人,若不是因为蓉蓉的图纸不见了,属下也不会如此猜想。”荀真道。 许悠起身轻踱至窗外,看着黑夜中半明半灭的灯火,半晌后,才转身道:“这事情往后你们两人不要再提了,吕蓉,你赶画一幅图出来交回去存档。” “尚工大人?”荀真不服。 “荀真,记住我说的话。”许悠的表情一冷,放重了声音。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庄翠娥会有今天是她自找的,别让这两年我在你身上费的苦心付诸东流,夜深了,回去吧。”许悠不再搭理她们,下了逐客令。 荀真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看到许悠的冷面孔,这才与吕蓉敛衽行礼告退。 回廊上,吕蓉侧着脸不解道:“真儿,那庄翠娥也不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还为她出头?你可别忘了少时我们可挨了她不少板子?” 荀真却道:“蓉蓉,不是我想为她出头,我只是怕……”怕什么呢?这话她又不好说,如果现在尚工大人肯彻查,也不怕他日此事再引来祸水,谁知尚工大人却是按下不。 “真儿,我看你这回真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浪都经不起,放心好了,尚工大人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吕蓉依然笑嘻嘻地挽着荀真的手,“走,到我那儿吃点心去。” 荀真轻弹吕蓉的额头,“整天就知道吃。”反正此事也不到她烦,何不放开心?这么一想,她又轻松起来,在这回廊里与吕蓉有说有笑地走着。 许悠仍站在窗前看着那黑夜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门框“咿呀”一声响了起来,颇为不悦地道:“不是让你们回去吗?此事休要再提……” “哟,好大的火气。”司徒尚宫倚在门框处笑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许悠听到这把声音,脸上的表情更见冷漠。“我以为你这会儿还在凤仪宫呢?” “来关心关心老朋友,不行吗?你这儿今天可是出了大事了。”司徒尚宫仿佛对许悠的冷脸视而不见,径自走进来坐到一旁的贵妃榻上,“怎么,茶水都没有一碗?” “想喝茶就回去,我这儿没有茶水招待你。”许悠会回绣绷前继续飞针走线。 司徒尚宫这回却没有动怒,声音沉稳道,“许悠,我不是来跟你斗嘴的,你可知这件事不寻常?”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许悠的表情仿佛是被脏东西碰到一般,肩膀抖了抖,一脸不悦地站起来避开,“你是来传达皇后娘娘的旨意吗?是不是准备把我撤下?” 司徒尚宫的眼中有着一丝恼怒闪过,她是洪水猛兽吗?她许悠凭什么看不起她?一把冲上前去抓着许悠的衣领,“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许悠……”看到她眼中的厌恶,她愤而松手,深呼吸了一口气,“许悠,你明知道娘娘是不会撤下你的,尚工局虽然不若其他几局那么风光,但这个位置特别,只有你坐上去她是最放心的,一切为了太子。”在许悠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许悠不做声,只是漠然地站着,多少次在梦里都会梦到当年的事情,若是没有眼前这人使的计,当年她就会诈死离开宫廷,但现在这儿却有着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牵挂,“你放心,转告娘娘,现在我会按兵不动的,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我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那就好,这件事尽量不会牵涉到你的身上……以及那个叫荀真的小宫女身上。”司徒尚宫派了颗定心丸。“不过对于手下你可得看严了。” 翌日,谢司制借送衣裳为名到了冯贵妃所住的贵绮宫,在小宫女的引路下往内殿而去,看到冯贵妃正在心腹太监的服侍下喝药,此刻正拈着绢儿抹了抹樱桃小口染上的药汁,素手一挥,所有宫人都弯腰退了出去。 谢司制把衣物呈上,“娘娘,已经做好了,请过目。” 冯贵妃没有看上面的衣物,而是拿起衣物下的香囊闻了起来,那张有几分病态美的小脸上笑得万分妖娆,“是这味儿了。” “娘娘,此事若被许尚工知晓,只怕我会吃不了兜着走,更遑论染指尚工之位了。”谢司制提醒着。 “你慌什么?此事还有本宫呢,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本宫自然有的是耐心。”冯贵妃脸上又恢复了平日常挂着的温和笑容。 谢司制狭长的眼睛里光暗交替,这个香囊事件里她也是受益者,起码没有了那个虎视眈眈的庄典制在背后盯着,她也可以暗松一口气,想到昨天侄女已经把图纸烧了,那就再也查不出是谁的手笔了。 荀真正在描着花样的时候,突然有绿衣太监进来尖尖地喊道:“这儿有位叫荀真的女史吗?”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了荀真,这个太监是哪个宫里的?那态度还真是高傲。 莫华依的脸瞬间“刷”白了,这不是七皇子宇文淳身边的苟公公吗?他找荀真有什么事?紧紧捏着手中的绣花针,小脸阴得出水,恨不得将绣花针刺进荀真的身体。 荀真赶紧起身,走到苟公公的面前,“公公,我就是荀真。” “哦,你就是尚工局的女史?”苟公公把拂尘甩了甩,微昂着头打量着荀真的长相,实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殿下怎么会让他给这个女史送赏赐?看到荀真的眼里也有疑问,咳了咳,“咱家是七皇子殿下身边的苟公公。” “苟公公好,七皇子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的吗?”荀真一听到他提到七皇子,顿时就想到那天的情形。 “殿下让咱家给你送来赏赐。” 荀真愕然,给她赏赐?她还以为七皇子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来真的?顿时颇为好奇地看着苟公公。 苟公公回头接过身旁小太监提着的小笼子,从里面抱出一只白色松毛犬,看到荀真的眼里有着惊奇与喜悦,清了清嗓子,总觉着这狗有损他的形象,可能与他自身的姓氏有关,“这是殿下赏给你的,以答谢那天你对他的提醒,你可得好好养着喽。”最后提醒一句,“这可是贡品。” 宇文淳为了这份赏赐可是费尽了心思,想着若赏给她金银首饰她一介小宫女也戴不了,后来想到她纯净眼里的寂寞,这才硬是从贡品中要来了这只松毛犬,想着这小宫女应该会喜欢吧? 荀真欣喜地接过苟公公手里的白色松毛犬,宫里只有主子可以养着活物,其他人是不准养的,“我……真的可以养它吗?” “苟公公,你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荀真只是小宫女,哪来的资格养宠物?”从二楼迈下的许悠板着脸道。 “许尚工大人,这是殿下的赏赐,旁人不能拒绝的,而且殿下还说了,此狗的费用他会出。”苟公公看到许悠出现,微弯了弯腰恭敬道。“往后殿下每月会送纹银二百两给你养狗的花费。”最后的话已是对荀真说了。 许悠瞄了一眼荀真开心的连连致谢,两只手都紧紧地抱着这只犬儿,七皇子是什么意思?还送狗的花费,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即使赏赐黄金千两也不会让她如此惊讶。 一旁的宫女都有两种反应,与荀真交好的都围上前逗着狗儿,毕竟这在尚工局有宠物还是首次,至于像莫华依那一类的都暗恨于心,这赏赐实在太出格了。 “看她得瑟的。”于如艺踱到莫华依的身边恨恨地道。 莫华依两眼紧盯着荀真等人开心地逗着狗儿玩耍,一枚绣花针都被她生生地扭断了,手上顿时冒出了血珠子。 “华依,你的手?”于如艺轻呼一声,赶紧拿开绣绷。 “不碍事。”莫华依把手放在嘴里吸吮着,微微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她的心事,当年随姨母前往贵绮宫送华衣时,她就暗暗喜欢着七皇子那般俊美如画中的人儿。七皇子之美在众多的皇子之上,因此一直颇得圣宠,现在居然送一只狗讨好荀真?咬紧嘴唇,她满是嫉妒地看向荀真的方向。 自从得了这只狗儿,荀真整个人看起来开朗了不少,身边有活物陪着总比冷冰冰的死物强,尤其这只狗儿极乖巧,不愧是贡品。 这日,荀真坐在炕上正给绣绷拆架,而松毛犬正趴在她的脚上打盹儿,睡得鼻子都冒泡了,她低头看了看它,脸上挂着一抹笑。 许悠正好捕捉到她脸上的那抹笑容,最近她时时观察这女孩儿的动作表情,内心的忧虑渐渐加深了。 “荀真。” “尚工大人。”荀真赶紧站起来应道。 “安幸公主正要做件华衣,指名要你过去一趟,把手边的事情放一放,随她派来的嬷嬷走一趟吧,听听公主有何吩咐?”许悠道,安幸公主这要求真的很古怪,荀真并非出名的绣女,怎么会点名指她去一趟? 荀真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一脸刻薄的嬷嬷,脸上明朗地笑着,“是,尚工大人。”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五章 公主刁难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花红柳绿的青青葱葱之中,荀真跟在那个刻薄脸相的嬷嬷身后走着,越走眉头越皱,很明显这不是通往安幸公主所住的平安殿,忍不住拉着前面的嬷嬷,“嬷嬷,是不是走错了?” 嬷嬷斜睨她一眼,端着架子,干瘪的嘴唇裂了裂,“跟着我走就没错啦?这可是公主吩咐的。”挣开荀真扯着的衣袖,继续在前面领路。 荀真咬了咬唇跟在后面,这个嬷嬷真不好说话,若她现在是掌级宫女的话,这嬷嬷哪敢用这种态度与她说话。 走了大半天,荀真累得有点口渴了方才到了一处临湖的树荫下,几名身着凌罗绸缎的少女们都执着香罗小扇笑着说话,互相追逐,那恣意挥洒的青春让荀真也不禁有几分羡慕地多看了几眼,一旁的高案上正放着宣纸,空气中飘着墨香,很明显众人正在临湖做画。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身穿黄色锦缎的少女,头戴着金凤宝簪,项挂赤金镶红宝石的璎珞圈。 只一眼,荀真就知道她是帝女安幸公主,果然,身旁的嬷嬷行礼道:“公主,老奴已经把荀女史带来了。” 安幸公主这才停下追逐的脚步,昂着头一脸狐疑的慢慢踱近荀真。 荀真忙低头,“参见公主,奴婢是尚工局女史……”话还没说完,突然自己的下巴被人使劲地捏着抬起,尖尖的指尖刺进肉里生疼生疼的,被迫仰着头看向上方那双充满傲意的凤眼,“公主……” 安幸公主一句话也不说,涂满丹寇的指甲狠狠地捏着荀真的下巴,看到她眼里的诧异与不解,半晌后,方才狠狠地一甩,轻蔑地一笑,“本宫还道是长得多有国色天香?原来不过是尔尔。”顺手接过宫娥递上的手绢擦着手,一副嫌脏的样子。 荀真顾不上被捏疼的下巴,低着头不卑不亢地道:“公主殿下,奴婢做错了什么让公主动怒?还请公主指出来,奴婢一定会改。” 另一边,长着一张瓜子脸穿着一身淡紫华服的少女柳叶眉微拢,缓步上前,“公主,她不过是区区一名宫女,你何必与她计较坏了心情?” “只可惜有人不守妇道,做了宫女还要勾引男人,本宫自然饶她不得。”安幸公主一派悠闲地坐在铺有上等红绸绣粉梅垫子的圆椅里,接过宫娥递上的茶水轻茗了一口。 荀真顿时头大,一年到头见到的男人都有限得很,勾引谁去了?“公主殿下明察,奴婢绝对谨守宫规,未敢有忘。”心里转了转,也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淡紫衣装的少女道:“公主殿下,臣女觉得她也没说错,况且高侍郎与她有婚约的事情都是陈年旧事,现在高家早就不承认还有这档子事了。”她颇有几分歉意地看了眼荀真,若不是安幸公主询问时,她一时口快就说了出来也不会连累她受罪。 高侍郎?荀真的心突然狠狠一揪,是文轩哥哥吗?想到后来她打听到他出任中书侍郎的消息,眼里悄然蓄满了泪水,他总算出人头地了,中书侍郎的官不大,可却是天子近臣,别人也会高看几分。 “柳表姐,你这般仁善,将来如何压得下丈夫身边的花花草草?”安幸公主气呼呼地看着自家表姐柳心眉。 柳心眉微微一笑,上前亲自搀扶起荀真,“冲着公主喊我一声表姐,怎么着也得给我几分薄面,莫与这宫女计较?”朝荀真眨了眨眼。 荀真颇有几分惊呆地看着柳心眉,记忆中的小女孩也跟着长大了,她儿时的玩伴,宰相柳晋安的孙女,看到她眨眼,回以一笑以示感激之意。 柳心眉的长相在妩媚与端正中间,对于荀真,她自然是有印象的,只是现在两人身份的悬殊,自然是不能再像儿时那般对待她,很快就不再看向荀真,转而与安幸公主闲聊起来。 荀真沉默地站在一旁,以期这安幸公主能放过她,别再找她的麻烦。 不过这只是一种幻想,安幸公主的目光一转转向她,站了起来,“你不是来给本宫做华衣的吗?还不上前来给本宫量身?” 荀真点头应是,赶紧把软尺拿出来上前去给安幸公主量身,一边记录一边听着这刁蛮公主傲慢地道:“你现在可不再是将军世家的小姐,只是一名宫女,可要给本宫牢牢地记住了。” “奴婢晓得,与高侍郎的婚事正像柳小姐所言一般早就不存在了,公主也无须提防奴婢。”荀真顺着她的话意道。 安幸公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两眼睁圆瞪向她,“你算什么东西?还值得本宫提防?” “是奴婢说错话了,公主息怒。”荀真屈膝道,眼里有着几分委屈,这个公主实在不讲道理,若不是提防她又怎么会找理由宣她来? “本宫只不过说你几句,你倒是委屈了?”安幸公主不屑地冷笑出声,“你想让本宫等多久?” 荀真这才赶紧又给她量身,只是才量了一会儿,安幸公主突然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俏脸含怒道:“荀女史,你的手碰到本宫了,本宫金枝玉叶是你一个下贱的奴婢能碰的吗?” 一旁的官家千金都掩嘴偷偷冷笑,柳心眉这回也不好开口再帮荀真,毕竟她确实没有做好份内事,目光转向一旁,看到正有一群人走过来,前方杏黄衣衫的伟岸男子映入眼帘,赶紧把衣衫整顿好,手指顺了顺鬓边的碎,对于一旁儿时的玩伴正被人刁难已经没有心思理会了。 荀真告诫自己要忍,只为了娘说过的要好好地活着,“奴婢会记住的,请公主息怒。” “哼,许尚工这回可是怠忽职守了,居然调教出一名笨手笨脚的宫女来?” “是奴婢没有做好,不关尚工大人的事。”荀真忍不住辩解了一句。 “大胆,竟然敢与本宫顶嘴?”一口夏风吹来,眼珠一转,安幸公主不怒反笑,突然把手中的团扇松开任由风儿吹到一旁的湖水中,顿时水面上飘着一把上好湖绸所做的扇子。“你这个没用的宫女,居然把本宫的扇子弄到水里去了,还不给本宫去拾回来?” 荀真瞪大眼睛看着这明显栽赃给她的安幸公主,这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公主应有的行为吗?“公主,不是奴婢……” 安幸公主给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的厚实大掌瞬间甩到荀真的脸上,“老奴在一旁看得明白,就是这个女史故意让公主的团扇掉到水里去的,现在还不认?公主,依老奴所见,不如加重刑罚为好。” 荀真的脸色瞬间变白了,脸上火辣辣地生疼,两眼看了看安幸公主悠哉地坐回椅子里,“要么依嬷嬷说的加重刑罚?要么你就给本宫把扇子拾回来,二选一,本宫也是个极公平仁善之人。” “公主?” “哦,你还有异意?嬷嬷是本宫的人,她说的话可能有人会不信,可你问问在场的千金们,是谁让本宫的团扇掉到水里的?”安幸公主的美眸在一众千金的脸上扫过。 一众平日极力讨好安幸公主的千金小姐们都笑得花枝乱颤,“臣女们都见着了,是这宫女行事粗手笨脚的,公主可是公道之人,你还不赶紧到湖中去拾?” 荀真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母亲曾叮嘱的话占了上风,在安幸公主的开怀大笑中慢慢地朝湖水走去,好在现在是夏季,湖水也不冷,伸脚进水中,小心翼翼地走着,惟恐被脚下滑溜的石子滑倒。 柳心眉适时地起身看着那杏黄身影之人走近,“臣女参见太子殿下。”还有其他几位皇子,不好做得太明显,“三殿下、五殿下、七殿下,不知几位殿下在聊什么这么起兴?” 宇文泓看了眼宰相柳晋安的孙女,嘴角轻勾起来,“柳小姐今儿个怎么进宫了?” “公主有召,不敢不从。”柳心眉得体地笑着。 五皇子的手却指向俊美无俦的七皇子,“七弟这个傻瓜居然送一只贡品巴儿狗给一个宫女,我们正拿他开玩笑呢,七弟,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那个宫女了?”说完手还撞了撞宇文淳。 宇文淳的脸上顿时一红,“你以为我是你这个大色魔吗?我与她可没有什么,净拿我来取笑,贡品又怎么了?我看上时就是贡品,看不上连街边货也不是。”说完,圈起双手做那不屑状。 众人自又是笑闹几句,安幸公主看到高文轩也跟几名兄长一道,顿时喜上眉梢,在嬷嬷的搀扶下端庄得体地走近,“几位哥哥怎么有兴致出来游玩?” “父皇要我们兄弟几个游园子,一人要做一首诗,所以我们才在太子的带领下游园。”三皇子道,语气不浓不淡,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这不,还有状元郎陪着。”宇文泓拍拍高文轩的肩膀,对于这后起之秀他是极为看重。 “太子殿下夸奖了,这是臣的职责所在。”高文轩恭敬道。 岸上的人谈笑风生,正在湖里的荀真眼看就要勾着那把团扇了,谁知脚下一滑,失去平衡,顿时跌到齐胸高的湖水里,吓得花容失色,“啊——救命——” 岸上突然有人听到这声音,身体一震,极快地朝湖水跑去,一个飞身跃进湖中。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六章 不甘不屈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宇文泓看着身旁的高文轩怪异地举动,如峰般的剑眉皱紧,紧闭着唇往前踱到湖边,看着高文轩急着拨开湖水向那在水中挣扎连“救命”也喊不出的宫女而去,目光如矩地看向安幸公主,“安幸,这是怎么一回事?” 安幸公主看到高文轩着急地跳进水中去救荀真的时候,粉拳早已捏紧,脸上既恨又妒,“太子哥哥是不是问错人了?我怎么知道她掉进水里?那不过是一个帮我量身裁衣的宫女,哪值得一提?” 宇文淳好奇地在湖边蹲下来,绽开一抹让在场千金们都脸红心跳的微笑,“这高侍郎还真是个趣人,他怎么就这么急着去救人?莫不是他与这小宫女有什么风流密史?”那促狭的神情在场的其他千金们感觉到眼中有桃花在闪。 “胡说。”宇文泓和安幸公主两人都朝他严肃地驳道。 说完后,安幸公主感觉有几分不自在,脸上一红,轻啐了一口,“高侍郎为人光明磊落,又怎会与别人有见不得光的关系?七哥莫乱说。” “七皇弟,你这话传到有心人的耳里,不但害了高侍郎也会害了那个宫女。”宇文泓这回站在妹妹安幸公主的一边。 宇文淳看到这一幕,耸了耸肩不当一回事,若是没有一点关系,高文轩那冷如冰山的人会跳下水中去救人?顿时吹了声口哨,在岸边饶有兴趣地准备看后续的展。 柳心眉有心想要插话,看到是几名龙子凤女在争辩,一动不如一静,倒是悠闲而又端庄地站在一旁,两眼暗暗瞟向宇文泓,俏脸兀自红着。 水里的荀真越是挣扎身子越沉得快,脚在水下乱踩竟踩不到底,湖水从嘴里鼻里耳里灌进,跄得异常难受,连“救命”二字也喊不出来,却想到了至今还未得见的亲人,眼中渐渐生出绝望,会有谁来救她这一个命如草芥的宫女呢?悄然闭上眼,她等待死亡的来临,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着,安幸公主高傲的脸在眼前飘过,不甘心,她死也不甘心。 突然一双大掌揽上她的柳腰,紧紧地,即使在水中也能感觉到来人炙人身心的热度,“真儿。” 模湖的一声叫唤让她睁开眼来,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在湖水中飘荡的长看起来颇为不羁,身上的官服像是在水下开出了一朵花,眼里有着不置信,伸出纤纤素手抚上他的脸,虚弱唤道:“文……轩……哥哥……” “别怕,你不会死的。”高文轩紧贴着她的耳旁给她打气,语如誓言,“我不会让你死的。”揽紧她的柳腰使劲托着她浮出水面,让她喘气。 荀真的身上没有丝毫力气,只能任由他拖着她走,从水底冒出,当那蓝天白云再度映入眼帘的时候,顿觉恍如隔世。 等缓过一口气来的时候,她在他的怀里问道:“你……怎么会……” “我听到你的声音。”高文轩回她一个安定的微笑,“真儿莫怕,我现在就带你上岸。”不曾说出的是自从那天相遇之后,多少次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会记得她抬头的样子与那一声“对不起……” 他曾在宫里寻找过她的身影,只是不知她身处何职,竟再也寻不到,这让他的脸日渐消沉,上天还是仁慈的,竟让他在那一刻听到她的呼救声,又怎么会认不出这在梦中徘徊已久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 荀真觉得幸福也许就是这一刻,有人在乎你的生死,给你力量,给你勇气……靠在他的怀中,全心全意地信赖着这个给她安全感的男子。 “高侍郎倒是颇具仁心。” 就在两人艰难上岸后,荀真想要再轻抚高文轩的脸之时,那冷冽如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那手顿时垂下,身子一震,看了看向她与他走来的宇文泓,突然感觉到喉里有水涌出来,她转身猛咳了起来。 “真儿……”高文轩的大掌眼看就要轻轻拍向荀真的背部助她把水从肺里挤出来,突然那大掌被宇文泓抓住,“太子殿下?”他怒道。 宇文泓看着荀真在那青草地上痛苦地咳着,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没想到高文轩急着跳进水中是为了救她?眼睛微眯了起来,朝一旁站着的宫女使了个地上前扶起荀真,在她背部拍打着,这才放低音量在愤怒的高文轩耳边道:“若你想害她,就尽量靠她近点,男女授受不亲,相信熟读儒家经典的你不用孤来教。” 高文轩那挣扎着走向荀真的举动这才停下,眼里的怒火不退反烧,一把挣开宇文泓抓着的手掌,站起冷漠地道:“太子殿下提醒的是,是臣鲁莽了。” 宇文淳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荀真,吃惊的神色一闪而过,却是笑得极为暧昧地走向荀真,一副有商有量的样子,“我还道洁身自好眼中无美人的高公子奋不顾身去救的美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荀真,你什么时候入得高公子法眼的?本事不小嘛,给本宫说说。”侧耳倾听,仿佛她与他有多熟一般? 荀真看向宇文淳,“七……皇子……是要……看我……笑话……吗……”然后又咳了咳。 宇文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纯静的大眼里满是一层水雾,看来楚楚可怜,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怒火,伸手拍了拍荀真的肩膀,突然道:“本宫送你的巴儿狗还好吧?对了,好端端的,你怎么跌进湖水里?” 荀真看着这个性难测的七皇子,他是要代她出头吗?不管是不是,好歹他还问了原因,目光顿时看向俏脸含怒的安幸公主,“公主要奴婢去拾那被风吹到湖水里的团扇……”说完,适时地低下头,用个吹字就把安幸公主栽脏给她的罪名推了去。 高文轩一脸愤慨地看着安幸公主,“公主,她又不会游水,你何必为难她去捡一把值不了多少钱的团扇?” “胡说,本宫的团扇可是江南的崔大师所制,价值千金。”谁为荀真出头也不会让安幸公主如此动怒,可这人偏偏是高文轩,“一个小宫女而已可不值本宫的一把团扇值钱。” “安幸,你是皇族公主,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你这一番话传出去丢的可是皇家的面子。”宇文泓端着长兄的架子教训这个例来嚣张的皇妹。 三皇子阴贽的眼睛看了看荀真,再看了看宇文泓,太子的态度看似不偏向哪一边,可是出口教训了安幸这就不寻常了,太子例来极给柳相面子,寻思了片刻,开口道:“安幸,太子教训你也是为你好,下回行事可得看准了人再做。” 不阴不阳的一句话,摆明了说荀真是太子的人,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这话果然惹来宇文泓凌利的一瞥。 五皇子摇了摇折扇,眉眼一挑。 宇文淳例来对于兄弟之间明争暗斗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安幸,前儿你还追问我那只贡品巴儿狗哪去了?今儿个我就开盅告诉你,不就是送给她了吗?”流光溢彩的眼睛转向安幸公主,一副他才是荀真主子的样子。 安幸公主的脸色更为铁青,从来没有试过有一天如此丢脸的,看到七哥偏向荀真,心中怒火狂燃,七哥因为在众皇子中长相最好所以父皇也最为宠爱,行事例来率性,“七哥,现在她是你妹妹还是我是你妹妹?你怎么帮她不帮我?”目光看向荀真,没想到这长相不出众的宫女居然是个狐媚的女人,勾引了一个又一个。 荀真感觉到安幸公主那颇为不善的目光,突然挺直了身体,即使一身的狼狈也不能弱了气势,都差点成了水鬼,还有比死更可怕的吗?她的目光突然迎上了安幸公主,不卑不亢,既然她守礼也会被问罪,那么何不更为张扬一些? 夏风吹过,那站在柳荫下一身仍在滴水的淡紫色宫装的少女,头上扎着的淡紫色飘带已然风干了正随风轻舞,端正的脸蛋上颇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之势,犹如那守在城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将,让在场的人在多年后都不曾淡忘,曾有一个女子这样风华绝代,不因美貌。 宇文泓的眸子微微一眯,血缘果然不可磨灭,她这副样子像极了荀老元帅与荀将军被处死时的样子,宁死而不屈,背在身后的手微微轻敲起来,原本以为她只是一着无用的棋子,现在看来要重新审视一番了。 安幸公主看到这样的荀真,一个小宫女也能有如此的气势?眼角瞟了一下高文轩,只看到后者脸上的痴意,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把身边扶着她的嬷嬷狠然推开,撩起裙摆向荀真而去,她要亲手打掉她脸上的倔强与不服输。 急匆匆而走的她却没有注意到那半路伸出来的脚,被一绊,身子一歪,顿时失衡。 “安幸?”宇文淳惊呼,那双手看似要扶她,却在慌乱中稳稳一推。 “扑通”一声,只听得一声惊呼,黄色衣裙掉进那青绿的湖水之中,水花飞渐。 ------题外话------ 感谢潇潇故人心已倦打赏的三百潇湘币! 昨天因有急事而没更,向大家说声抱歉,今晚还有二更作为补偿。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七章 非祸即福(二更)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药要趁热喝,被那湖水一泡,不病才怪?好在有七皇子出面,太医院才这么迅速给你开了药,快喝。”吕蓉在一旁轻轻地把药吹了吹,感觉到温度正好,遂递到荀真的唇边。 “其实不碍事,只是身子有点热。”荀真接过吕蓉手里的碗仰头把药一口喝尽,真的很苦,她的眉头轻轻皱起。 温妮抱着被荀真取名为“小球儿”的白色松毛犬,“你这回好好地养病,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只是接下来尚工局还有一番升迁,真儿,你怎么偏在这会儿病了呢?这得错失多少机会。”轻叹一口气,得等多少年才能等到有空缺,手指轻轻地梳理狗儿身上松软的毛,看到荀真有些微肿的脸,“蓉蓉,你拿这药给她擦擦脸,消肿比较快。” 吕蓉会意地给荀真轻抹脸庞,“对了,给我们说说那个故意找你麻烦的安幸公主的狼狈样?” “对啊,我也听说了,可总不及你这个当事人描述来得详细,你不知道这个公主,整个尚工局的人都不喜欢被她宣召。”温妮抱着小球儿挪到荀真的身边,一副准备听八卦的样子,顺手帮荀真把枕头垫好。 荀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她是公主,又有谁会真的让她在水里泡着,只是被捞上来的时候,头散乱,一身泥巴,不幸的是……她的头上爬着一条水蛇……”荀真的声音不高不低地诉说着,思绪却飘到高文轩的身上,想到他,心中突然觉得一暖。 一旁的温妮与吕蓉二人听得捧腹大笑,尤其是听到安幸公主的手伸往头顶,看到抓着的是一条软绵绵的水蛇时,登时吓得失魂尖叫,最后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就更是暗骂出声,这个公主是自食其果。 安幸公主因为受惊吓过度被送往生母德妃所住的永德宫里。 太子宇文泓朝脸现忧色的柳德妃道:“德妃娘娘无须忧心,太医已经开了宁神定惊的药,安幸皇妹很快就会没事了。” 体态雍容,一脸华贵的柳德妃看到女儿吓得在梦中呓语,“不,不要过来……蛇……啊……”赶紧伸手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好端端的,怎么就掉到水里了?安幸,别怕,娘在这儿啊……” “都怪我没拉住安幸皇妹,德妃娘娘,您要怪就怪我吧。”宇文淳一脸的自责,恨不得自打一巴掌的懊恼样子。 柳德妃见状也不好指责他的疏忽,惟有道:“这哪能怪你?七皇子莫要自责了,只能说安幸胡闹才惹来这场祸事。” 宇文泓只是在一旁看着宇文淳与德妃两人谦让着责任的问题,没有戳穿其实是宇文淳故意使坏才令安幸掉到水里继而有了这场惊吓,他当时站的角度可是把一切都尽收眼底,想着这皇妹欠教训,这才没有出声阻止宇文淳的胡闹。 “姑姑,您别担心,公主会好起来的。”柳心眉端着煮好的药进来。 柳德妃伸手接过药,“心眉,你这些天就留在宫里好好地陪陪安幸,她现在抓到软的东西就怕,有你陪着病情也能好得快一些。” “是,姑姑。”柳心眉温顺地道,可那两眼总是瞟向宇文泓。 柳德妃一边喂女儿喝药一边留意这侄女的小动作,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起来。 宇文泓兄弟两人适时地告辞,出了永德宫,宇文泓临上辇之前看着七皇弟笑得莫名,“七弟与那小宫女是何关系?还特意嘱咐太医院的人给她看病开方?” “四皇兄,不如你帮皇弟一把,出面让母后把那小宫女赐给我,可好?”宇文淳答非所问。 “七弟,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母后为人严谨,别说她是六局二十四司的宫女,即使是一般宫女也是不行的,可别忘了元圣皇后亲笔所提的宫女守则,难道你要冒犯祖宗家法?”宇文泓轻高敲着手中的折扇,这皇弟虽然吊儿郎当的,可看起来却不像是为红颜全部皆可抛的样子。 “四皇兄,那真是可惜了,那个宫女颇对我的胃口。”宇文淳圈着两手一副万分可惜的样子,他这个皇兄别看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其实对每个兄弟都有提防。 宇文泓坐进轿辇里,顺手用折扇轻拍了拍宇文淳的肩膀,“七弟,下回这种玩笑可不能再开了。”说完,举手示意孙大通让人起轿。 宇文淳弯腰拱手相送,看着这皇兄走远了,冷笑一声,好在他志不在皇位,所以也无须怕他,转身坐进一旁稍低一个规格的轿辇里,“起轿。”又是那一副懒散的样子。 “殿下,您说七皇子是不是也想利用荀家的遗孤,所以才会对荀真这么上心?”孙大通走在一旁悄声道。 宇文泓的目光看向远方,对于皇位他是绝不会放手的,“孤看不像,不过只怕冯贵妃另有想法。”想到冯贵妃那弱柳之姿,他把手中的折扇握得死紧。 宰相柳晋安听闻安幸公主落水的事情也特意前来探望了一番,此刻正与女儿柳德妃坐在偏殿的暗房里。 “爹,心眉那孩子你真的准备让她进宫?”柳德妃亲手把茶碗摆在父亲的面前。 “可惜你入宫多年始终没能生下个龙子,不然你爹何至于要另想他策?”柳晋安颇为干瘦的脸上精心修饰的山羊胡子随着他说话而微翘,两边的颧骨颇高,三角眼的眼帘有些塌下来,颇具老态,但眼中精光甚是慑人。 “太子的位置很稳,七皇子颇得圣宠,只是他们均有母亲,将来哪还有我立足之地?”柳德妃状似不甘地道,可双眼却是含着一抹希望看着父亲。 柳晋安喝了口茶水,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你是爹的女儿,爹又岂会只顾孙女而不管你的死活?” “有爹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柳德妃一双晶莹如玉的手端起茶壶给父亲续了一碗茶水,然后眉头轻皱,“爹,听说皇帝准备重用周思成,这可是荀家军出身的人,这么些年也不受我们拉拢。荀家的遗孤还在宫中,要不要女儿找个机会处置了?” 柳晋安早就听说周思成要回京的消息,虽然把荀家拉下马提高了他的声望,可握在手中的军权还是不多,溥唇紧抿,“不过是区区一介宫女,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当年我没有真正下狠手,而是卖了个人情给太子,这也是我倾向他而不是七皇子的原因,毕竟还念点师恩。” “若她成为了我们的挡路石,女儿这些年在六局也是暗藏一手的,取她性命不难。” “嗯。”柳晋安沉下那张老脸轻茗了口茶水,碧绿色的茶水中似乎浮现出荀方那老头临终的张狂一笑,瞬间握紧手中的茶碗,胜败已决,再抬起头来时他又是那个手握重权的天子重臣。 许悠趁着夜深人静之时,这才踏进荀真的房里探望一番,看着那张沉睡中的小脸上汗水密布,拿起一旁的巾帕给她擦了擦,轻叹一口气。 荀真睡得并不安稳,感觉到有人给她擦汗,会是谁?蓉蓉想要留下来照顾她,她怕她受累遂赶她回房,温姐姐要忙着晋升典制之事无暇照顾她,微睁开眼却看到许悠担心的脸,挣扎起身,“尚工大人?” 许悠忙按住她,“别起来,快躺着,好点了吗?” “不碍事了,只是头有点晕。”荀真的声音因为风寒而有些沙哑。 许悠摸了摸她的头不太热,可手心仍有些热,遂拧了湿布给她擦擦手,看着荀真成长,她也不禁有那一丝丝的母性情怀,“我本来还想着这次让你参选提拨的,可你的病来得不是时候。” “非祸即福,尚工大人,荀真觉得这次病得正是时候。”在许悠那温柔如母的表情下,她不自觉地把内心中的想法说出。 “哦?怎么讲?”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八章 妾非当年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尚工大人,现在局里的气氛已经是紧张到极点,烈火烹油也不过如此,众人为了升迁必会使出浑身解数。属下刚刚升任女史,虽然资历不够,可是在尚工大人的维护下,难免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荀真轻咳了一会儿,看到许悠凝神静听的表情,用帕子抹了抹唇,“现在一病,不正是避其锋芒再图后着的时机吗?” 许悠的身体一震,猛然盯视荀真的双眼,这还是那个有点单纯的孩子吗?这样的荀真让她突生陌生感,“看来我要重新审视你了。”不缓不急的声音,听不出她内心为何? 荀真丝毫不躲避许悠审视的目光,拳头突然握紧了,“尚工大人,在这后宫如果不努力争取,那是不是永远被人踩在脚下呢?如果今天换成是尚工大人,安幸公主会如此对您吗?只因我是一名不起眼的宫女。我……只想活着。”语带悲愤,她渴望出人头地,但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般如此急迫。 看来安幸公主故意刁难对她的打击甚大,许悠的目光渐渐地又变得柔和起来,再度打湿帕子给她擦拭着掌心,相当的温柔,“丫头,如果有一天你现即使你爬得再高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时,你当如何?是继续为棋还是玉石俱焚?”看似询问却又像是教导。 荀真怔忡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悠微微一笑,不指望她能回答,而是一改往常的严厉,细心叮嘱她应注意的事项,这才亲自提着宫灯准备回去,“站在一旁静观虎斗未尝不是聪明的做法,丫头,你果然真的长大了。”她的眼中有着赞许之意。 就在许悠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 “尚工大人?” “嗯?” “如果是那样,我会破局而出再寻生路。”她从未想过要死,只为了母亲的叮咛。 许悠怔在当场,瞬间回头双眼放光地看着床上那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坚定的眼神。 破局而出?走在回廊上的许悠不禁轻笑出声,只能说初生牛犊不畏虎,不过……这份勇气还是令她钦羡的,在黑夜的映衬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划下脸庞,慢慢地消失在风中。 不是身临其局是不会体会个中滋味的,许悠的头再度轻轻摇了摇,但愿荀真不要有她的经历,若是像她一般困在局中只愿她还有勇气说出破局而出四个字。 尚工局的宫女们为了升迁开始了一番明争暗斗,而许悠也刻意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时间倒也颇为热闹,惟有正在病中的荀真似乎被人遗忘了。 荀真的病情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她在外人的眼里仍是一副虚弱的样子,抱着小球儿坐在窗沿听着外头的蝉鸣,典制之争似乎已经快要有结论了,温姐姐目前的呼声最高,眸光暗沉,不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会鹿死谁手,目光转到桌边的一束白色铃兰花,微微失了失神。 “真儿。” 荀真正在出神地看着高文轩每日派人送来的花朵时,突然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叫唤,难道又是她幻听了吗?带着不信她慢慢地转头看向声音处,只见到门口处出现一名挡着光线的俊美公子,他……怎么来了? 吕蓉的圆脸突然出现在高文轩的身后,朝她挤挤眼,“真儿,是我自作主张带他进来见你的,你就行行好吧,你已经拒绝见他多少回了?这次我给你们把风,你们好好说说话吧。”说完,即刻闪开。 “蓉蓉?”荀真起身有些怒火地大喊一声,小球儿从她的膝上跳下跑到一旁,蓉蓉太胡闹了,咬着唇看着那慢慢向她而来的男子。 回廊一处角落,莫华依听着鲁采萍有模有样的描述,最近她忙着升迁的事情,忽略了很多事,厉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鲁采萍不自觉地有几分害怕,但是仍拍着胸脯道:“当然是真的,莫女史,我哪敢骗你?这可是我细心观察得来的。” 莫华依的眼眸中利光一闪,沉吟片刻,看这连女史也没选上的宫女那局促而又刻意讨好的笑容,看来是真的,嘴角冷笑一声,“你回去守着,我随后就到。” 鲁采萍忙道:“是。”说完,既快速奔去守着,她也不想只看别人的热闹,若有机会升为女史,她的前途也会是一片光明的,这样一想,她的心里更为火热,也更愿成为别人的狗腿子。 谢司制的房里,莫华依把来意告知之后,“姨母,这可是个好机会,侄女实在不愿错过,虽然现在她消沉了许多,可是谁知她哪天会不会突然杀出来?我们惟有先制人才能稳坐钓鱼台。” 谢司制接过心腹宫女奉上的茶,随手把心腹挥出去,“华依,你确定?” “姨母,若没有十全的把握我又怎会前来呢?我只是女史,可姨母却是司级宫女,要先斩后奏地处置一名犯错的属下,谅现在不在局内的许尚工事后知晓也无可指谪。”莫华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意与杀意。 “华依,你果然没有辜负姨母对你的栽培。”谢司制满意一笑,“那我就随你去松动松动身上的老骨头。” “多谢姨母。”莫华依笑着扶谢司制起身。 荀真的卧室内,高文轩走近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脸上漾着一抹关怀真诚的笑容,“真儿,你的病好些了吗?”那日匆匆一别,他竟再也见不到她,多日的苦恼在这一刻却是消散了。 荀真想把手抽回来,但挣了挣却是挣不脱那有力的大掌,抬头看到一向温和的他眼里的怒意,“已经好多了,高大人有心了。”深呼吸一口气,说着他不会欢喜的话,“高大人一再要求见我,是不是要听荀真亲口道谢?当日没来得及道谢确是荀真的不是……” “真儿,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吗?”高文轩没有想到与她重逢,她却是这样一个态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吗?以前你都是唤我一声文轩哥哥,还说长大了要当我的新娘,你都忘了吗?” 荀真看到他眼中的真情,“你也会说那是从前,现在你我早已是云泥之别的人,你仍是那云端上前途无量的公子,而我却是宫廷里的一名不起眼的宫女,文轩哥哥,不是我要疏远你,而是我们……已经不应再续前缘。”狠狠心抽出他握着的手,转头看着窗外的绿意,不忍看到他伤心失望的表情,“往后……别再给我送花了,落人耳目对你的前途有损,我不想害了文轩哥哥的大好前程……” 高文轩感觉到自己仿佛如置身在冰窖中,随着她所说的话越来越冷,不是不知道她说的才是对的,可那是他要的结果吗?多少个日子的等待才能等来的重逢…… 前方那个背影似乎离他很近又似乎遥不可及,他的心微微颤抖着,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席卷全身,突然伸手紧紧地握住前方背影的肩膀,“真儿,别再说了……” 肩头的热气袭来让她的心猛然一跳,下意识地想要靠近那热源,对于温暖她本能地渴望着,可现实就是那一盆凉水,猛然抖下他两手的钳制,回头冷冷一笑。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难道你有办法改变现状吗?高文轩,你不过是华国的一名官员,你有什么本事改变元圣皇后制定的规则?不,你没有这资格也没有这能力,你现在就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禀告尚工大人,说你搔扰宫廷女官,这可不是小罪名,重视清誉的儒家不会放过对你的口诛笔伐,那样你就会前途尽毁。” 荀真的手指着大门,脸上绷得很紧,意图把他赶走,说着违心的话:“现在,你,马上消失在我面前,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高文轩,若你有一点点自尊心就不要再缠着我。”君仍如初妾已非当年,惟有快刀斩乱麻,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你非要这样说吗?”高文轩没有感觉到屈辱,也没有感觉到愤怒,只有一层深深的心痛笼罩着他,那种痛,痛入心肺,痛彻入骨,“真儿,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听到你的心在滴血,你以为说这几句话我就会放手了吗?”他的大掌再度钳制着她的肩膀。 荀真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内心里因为有人的理解而变得柔软而温暖,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派胡言……” “那你现在大喊啊,外面总会有宫女在走动,她们听到你的喊叫声都会冲进来的,真儿,若这是你的真心话?”高文轩在赌,赌她的心。 “来……”荀真张口蚊子般地喊了一声,而钳制着她肩膀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松动,仿佛越来越紧,而她的心也狠狠揪起来。 “真儿,别再说违心的话,我听着心痛。”高文轩一脸的沉痛。 “文轩哥哥,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我避开你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荀真的眼中流下泪水,“就当真儿求你了,别再接近我,我是永远没有婚嫁自由的宫女,可你不同,你还可以娶到娇妻美眷,享受天伦之乐。” “我不要那些东西,真儿,我只想与你白头偕老。”高文轩伸手大拇指轻轻地抹去她脸庞上的泪水,“我一定会搜集证据为你家翻案的,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脱离宫廷的,你要相信我。” 现实与理想总是隔得很遥远,荀真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她家的案子早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再翻开伤到的就会是靠得最近的人,“文轩哥哥,你会受伤的,而且……高御史也不会允许你糊来。” 高文轩的脸上绽放一抹笑容,只因她的话不再尖锐而冷漠,“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鲁莽的人,至于我爹,请你原谅他当初的身不由己,其实他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每年荀爷爷与荀叔叔的忌日,我都看到他偷偷地祭祀,他一定不会反对我们的事情。” 荀真很想说她已非当年的她,即使高御史仍记挂着两家的交情,也不会乐见他与她再有纠葛。可是看着眼前这张意气风充满自信的脸庞,那一盆凉水她却是怎样也泼不下去。 “哟,看来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十九章 虚安罪名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外头守着的吕蓉紧张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没现有人靠近这里,拍拍胸脯稳定情绪,瞄了一眼荀真的卧室,圆脸皱了皱,真不明白荀真在抗拒什么?就像方瑾说的,找个肩膀靠一靠也好啊,反正别看其他的宫女表面都正儿八经的,私下里见不得光的关系可多了去,换做是她,有个这么痴情的前未婚夫,还不像小球儿一般尾巴一摇赶紧迎上去?这人现在还是炙手可热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这样的风流韵事她听得就不少…… 突然,在吕蓉的身后有人悄然接近,趁其不备,一块破布迅速地把她的口绑起来,吕蓉回头一看,只看到对方狞狰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反抗,一个麻包袋从天而降把她兜进去,“唔、唔……”两声,袋子里面的吕蓉就被人迅速地拉走,连个警示也没来得出。 袋子里面的吕蓉早已是面无血色,完了,真儿怎么办?她已经拼命反抗了,可拖走她的速度更快,可见不止一个人,心里早已是六神无主,都怪她,若不是她看着高文轩那落寞的身影万分可怜,也不会自作主张地带他偷溜进尚工局,现在还害了真儿…… 莫华依扶着谢司制冷冷笑看吕蓉被拖走,目光倏然看向荀真的卧室,这一番神不知鬼不觉,荀真私会男人的罪名无论如何都会坐实了,朝于如艺使了个眼色,让她看好吕蓉这个从犯。 于如艺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她看吕蓉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正好借机狠狠地教训一顿。 “姨母,现在前方后窗都有人看着,谅那个男人插翅也难飞,我们是不是要进去了?”莫华依朝谢司制耳语一句。 谢司制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心腹宫女,正所谓抓贼要赃,捉奸要双,带头雄纠纠气昂昂地在鲁采萍的带领下往荀真的卧室而去。 鲁采萍一脚踢开房门,眼神凶恶地第一个带头冲进去,“荀真,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私会男人做那苟且之事,真真污了尚工局的空气。”狠狠地盯着吃惊的荀真与另一个男子的身上,眼看自己的机会要到了,她眼中的热意非常地骇人。 “你在乱说什么?”高文轩的身上冷意迸,看到那个恶意诋毁荀真名誉的宫女,眼中的怒意不减反盛,“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哪有做你口中的苟且之事?嘴巴放干净一点。” “鲁采萍,你莫乱说。”荀真皱紧一双柳眉看着一脸得意的鲁采萍。 “哼!”鲁采萍才不理会这两个人的狡辩,而是身子一让,把后面的谢司制曝光在两人的面前,斜睨了眼荀真与高文轩变了的脸色,弯腰道:“司制大人,荀女史在自己的卧室私会男人被我们抓个正着,还请司制大人禀公处理以正尚工局的风气。” 谢司制颇有气势地进来,那张徐娘半老的脸上满是惋惜之意,“荀女史,你真的让我失望透顶,本来听人密报的时候我心中尚有存疑,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你这举动真是辜负了尚工大人及我对你寄予的厚望。”慢慢地走近荀真,目光一转看向高文轩,“高大人难道不知道私会宫女有何罪名吗?我身为尚工局的司制必定不能容忍这种事生,此事必定要禀报给圣上及皇后娘娘知晓。” 她的心突然热了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个儿的侄女只说对其一,却不知其二,这种秽乱宫廷的事情一旦被现,受牵连的人可是一连串,也会为她成为尚工辅平一条大道,当然冯贵妃这幕后主子也会间接受益,皇后这后宫之主也少不了会被圣上责怪,尤其还涉及到圣上现在颇为宠爱的高文轩。 高文轩的眼里没有任何惧意,“司制,你有何证据说我秽乱宫廷?你闯进来的时候我与她可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两人的衣衫也是完整的。” “司制大人,我与高大人清清白白,请你也别诬蔑荀真的清誉。”荀真据理力争。 “这个屋子里只有你们两个,不是私通还能是什么?我们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大家到时候都可以做证,并没有人诬蔑你。”莫华依道,“至于你们私会的目的是什么,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我们来得早,你们俩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 “放干净你的口。”高文轩怒喝道,这些女人真可怕,真儿这么些年就是与这群丧心病狂的女人相处吗?目光看向荀真的时候刻意放柔了,心痛之情在他的眼底流转。 荀真看着掩住心口永远缓步轻移的莫华依,“莫华依,你怎么可以歪曲事实?没错,我与高大人是同处一室,但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龌龊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就血口喷人就是你们的作风?” “血口喷人?荀真,你这张嘴倒是尖利得很,这屋里就只有你们两人,难道我们还冤枉了你不成?”谢司制的眼睛一沉,声音更见冷意。 “事非曲直自在人心,司制,我也不在乎与你在圣上面前对质。”高文轩刻意挡在荀真的身前。 莫华依朝身后的宫女挥挥手,“高大人,若是你还在乎名声地位那就请三缄其口,对于我们来说,惩治犯错的宫女那才是根源所在。况且,你们都忘了帮凶吕蓉吗?只怕她现在早就招了,我们手中握有的证据可是充足得很。” 谢司制冷笑三声,高文轩是状元出身那又如何?她吃过的盐还多过他吃过的米,黄毛小子也敢与她叫板?“那我绝对奉陪到底,只愿高大人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就行,年轻人,招子要放亮一点才能混得更好。”朝侄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派人上前去抓住荀真。 荀真看着平日里一群谈不上相熟但碰上也会点点头的宫女,此刻都面无表情地朝她而来,那伸出的手掌把她紧紧地钳制住,挣了挣,目光冷然地看着谢司制,“司制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即使你是尚工局的司制那也不能越权惩治我?你的上头还有尚工大人与司徒尚宫大人。” 高文轩看到荀真被众人所困,顾不上其他,赶紧冲上去三两下就把众人打倒,将荀真护在身后,“难道司制要在宫中动用私刑吗?” 谢司制颇为悠闲地看了看自己新涂的指甲油,这种红色果然够亮丽,再抬头看向那对苦情鸳鸯,他们反抗那就更妙了,自然又多了一条罪状,尖尖地笑了一会儿,“高大人果然威风,竟然还敢打宫廷女官,眼里还有圣上吗?”刻意歪了歪头看向高文轩身后的荀真,“荀女史,我虽然顶头还有上司,可是此刻在这房子里我就是那正六品的司级宫女,处置你这个犯错的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这其中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荀真的脸色凝重起来,谢司制话里的意思她又焉会听不明白?犯错的宫女严格来说要由尚宫局定罪量刑处罚,各局都不能越权,可是背后却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上司就可以处置下属,最后再将结果汇报给尚宫局备档即可,打死了人也亦然。 她的手不禁紧紧地抓着高文轩的衣服。 “真儿,别怕。”高文轩感觉到她的紧张,心里更为急切地看着那扇屏风,这戏就真的那么好看那么好玩?眼里有着愠怒,平生第一次他有了强烈的挫败感。“司制,你莫要在此恐吓……” 荀真突然从高文轩身后走出来,不能让文轩哥哥再牵入其中,这对他的前途一点助益也没有。 “真儿?你这是干什么?”高文轩拉住她,想要把她拉回身后,她难道看不出这群女人可是如狼似虎,一个不小心会受伤的。 荀真一把拉下高文轩的手,两眼定定地看着他,“高大人,这是我尚工局的内部事务,与大人可是半点干系也没有,大人请在一旁作壁上观,不要参与搅和进来。” 高文轩的心震了震,她突然就像那天在柳树荫下那般耀眼夺目,这样的真儿让他欣赏,也让他感觉到十分的遥远,触手不可及。 荀真不再看向高文轩,而是两眼紧盯着谢司制,“司制大人,你真的要苦苦相逼,屈打成招,嫁祸栽赃吗?” “荀真,别以为比我们多读几本书就在那儿引经据典,我哪需如此对付你?我只是在肃清宫廷的风气而已。”谢司制道。 “我若是司制大人就不会如此说了。”荀真不退反而是步步走向谢司制,突然眼放精光道。 莫华依从鼻子里哼了出来,“荀真,你现在都自顾不暇还要大放厥词?” “哦?你怎么知道我自顾不暇?”荀真挑高眉问道。 “我们有多少双眼都看到你们俩私通?”莫华依寸步不让的反驳。 “哦?”荀真状似不解,“这屋子里你就确定了只有我与高大人两个人?由头到尾你们都不问一下高大人因何而来吗?” 谢司制看着荀真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突然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屋子里还有第三人能让她反客为主吗?“荀真……” 荀真打断了谢司制的话,朝屏风后看去,巧笑倩兮地微弯腰,“七皇子殿下,您还不出来吗?戏都快演完了。” 莫华依与谢司制两人顿时惊讶地对视一望向那扇绣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 “这……不可能……”莫华依倒抽一口大气。 ------题外话------ 感谢年轻快乐的心心送的三朵花花!感谢潇潇故人心已倦送的五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章 将计就计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谢司制脸色顿时大变,此事掺和进皇子那就是另一个局面了,眼珠子转了转,不可能,她不相信,手指向荀真,厉声道:“荀真,你与人私通还要扯上七皇子吗?你好大的胆子,皇子是你这个低贱的宫女可以提及的……” “吵死了。”屏风后传出颇为慵懒而又不耐烦的声音。“哪来的人聒躁得很?再吵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谢司制与莫华依等人都吓得忙掩住口,瞪圆了眼珠子看向那扇屏风,牙齿打颤,“七……皇……子……” “殿下,那只巴儿狗没问题吧?”高文轩适时地出声。 “小球儿。”荀真看了一眼谢司制灰色的脸,笑着纠正。 高文轩顿时拍拍自己的脑袋尴尬一笑。“对,小球儿。” 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觉得异常的讽刺,他们的惬意演变成她们的恶梦,谢司制的眼睛不禁狠狠地瞪向侄女,只见到后者眼里的着急、愤怒、妒忌还有面对她时的歉意,这才稍微觉得好过一些。 缓了一口气,她抬眼斜睨着荀真,似在问:这是个圈套? 荀真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司制,眉眼上挑,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将计就计。”果然看到谢司制的脸色一黑,这回还真不好说是谁算计了谁? 她想到当时屋子里只有她与文轩哥哥,七皇子的声音突然出现的时候还吓了她一跳,待看清是他之时,不知为何心里一松,“殿下是专门来吓人的吗?” “你们俩在此说话不怕成为别人的瓮中之鳖吗?譬如安个罪名叫私通。”七皇子双手撑在窗台上笑看着他们。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文轩哥哥把她护在身后。 “高侍郎,你信不信,待会儿就有人杀过来了?凭你就可以保护她?别天真了。”七皇子的眼中有着一抹嘲意,果然书生意气。 “这是皇宫自有王法。”文轩哥哥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七皇子笑得万分妖孽地歪着头看向她。“你说呢?” 荀真的脸上当时就是一凝,从文轩哥可身后走出,踱近七皇子,果然看到他眼中戏谑之意更重,还有一抹“赶快求我出手帮忙”的眼神,“扑哧”一笑,不知为什么,面对太子,她是本能的恐惧,面对文轩哥哥,她是想近却要疏远,惟有面对七皇子,最为轻松,思忖片刻,也学着他般歪着头,“殿下想要看戏吗?” “嗯?”当时的七皇子差点从窗台前掉下去。 屏风后缓缓出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嘴角正噙着一抹带着几分愠意的笑容看向屋内的众人,手里抱着一只白色松毛犬,看起来倒是相得益彰。“谢司制,本宫听闻小球儿生病了特意带着高侍郎前来探望,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私通?莫非你也以为本宫与那个长相普通的宫女私通啊?嗯?”一步一步走向头冒冷汗的谢司制,“你是不是要解释清楚?你的大声嚷嚷吓得小球儿都萎靡不振了。” “谢司制,你不分青红皂白诬蔑我与荀女史,现在还有何话说?”高文轩冷声喝问。 “司制大人,七皇子殿下携高大人前来是看望生病的小球儿的,可不是来看我这个长相普通的宫女。”荀真借着宇文淳的话意说去。 宇文淳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竟看到她回他一个“我请你看戏”已经两清的笑容,嘴一噘,好意前来通风报信兼解决麻烦,她就这样报答他?鼻子轻哼,把不悦之情都洒向谢司制,“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 “奴……奴婢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才会说错的,对,就是心真口快……”谢司制赶紧跪下来,“殿下,奴婢也是听来的消息,这消息是她密报而来的,为了正宫里的风气所以才会急切闯进来。”她的手指向鲁采萍。 一直不敢吭声的鲁采萍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身子往后一退,两手拼命地摇着,“不,不,不……奴婢……” “殿下,奴婢也是受到她影响才会误会了荀女史的。”莫华依也把责任推到鲁采萍的身上,一脸急切地看向荀真,“真儿,你我同为尚工局的女史,我又怎会栽赃给你,都是鲁采萍这个贱人在中间挑拨,我这才会怕你误入歧途,因此才会带着司制大人前来相劝。” 她刻意地用手捂住胸口,一副柔弱的样子,与刚刚逼问荀真的架势差了十万八千里,“真儿,你是不是不原谅我?”掏出帕子狠掐了掐大腿,顿时嘤嘤地哭出声来。 谢司制对于侄女这反应内心倒是极为满意,脸上的表情却是懊悔不已,即使这是个圈套又如何?她更为哀求地看着七皇子与高文轩,“殿下,高大人,都怪我一时情急才会说错话,你们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荀女史,都怪我错信了小人才会造成这局面。”暗暗给荀真施压。 荀真看着这对唱作俱佳的姨侄,以及鲁采萍早已是苍白着脸色跪了下来,周围趾高气扬的宫女们也纷纷下跪,脚步一移,走向宇文淳。 她一有动作,所有人都侧目看向她,看到她的表情没有悲愤也没有愠怒,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肯息事宁人,相信七皇子也不好过于追究。 宇文淳也挑了挑眉,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松毛犬身上的软毛,她会怎样做?息事宁人还是追究到底? 荀真经过莫华依与谢司制的时候停了一会儿,但最后仍是向前迈了一步,跪了下来,“殿下,荀真请殿下做主,还荀真一个清白。” 谢司制与莫华依都抬头看着她,她竟要闹大此事? “荀真?”谢司制暗喊一声,示意她见好就收,不然她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你意已决?”宇文淳笑道,又要有好戏可看了。 “是。”荀真不理会谢司制的警告,“还请殿下为奴婢做主。奴婢若不洗清这个诬名,岂不是往后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对奴婢或高大人来说都不是光彩的事情,惟有洗清被别人虚安的罪名才能以正清源,谢司制,我为了清白也不得不究,愿与您在皇后娘娘面前对质。”两眼毫不畏惧地看向谢司制。 “荀女史,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谢司制被她这样挑衅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本宫给的胆子,谢司制,看来你的眼里真的没有本宫,哼,此事她不追究,本宫也要追究到底,岂有此理!”宇文淳把小球儿往荀真的怀里一塞,“起来,这次本宫做主让你到天子面前对质。” 一听到要闹到皇帝那儿,谢司制与莫华依都没料到事情难收拾了。 莫华依看着宇文淳一把将荀真扶起,又妒又恨地卷了卷帕子,膝行上前抱着宇文淳的腿,“七皇子殿下,此事不如禀报贵妃娘娘再行处决为好,贵妃娘娘……” 宇文淳对莫华依是有点印象的,常看到她进出亲母的寝宫,不过并未记在心上,眼中波光一闪,漾起一抹桃花般的笑容,“你现在是想要拿娘来压制本宫了?” 莫华依原本以为提到冯贵妃会让宇文淳有所忌惮,但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心一惊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莫要误会,奴婢……” “哼,本宫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宇文淳的笑容一收,腿用力往前一伸踢向莫华依的胸口。 “啊”莫华依摔向一边倒在地上,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哪禁得起七皇子的一踢,嘴角有血水流出,眼里既凄苦又有些怨地看着宇文淳。 荀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才心下了然,莫华依对她的敌意不仅来自竞争,更来自七皇子。 “真儿,你莫要心软,此次若不力争到底,她们是不会记住的。”高文轩怕她会心软所以出声提醒。 荀真摇了摇头,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别人打了她左脸还要把右脸伸出的程度。 宇文淳却是大踏步走出荀真的居所,朝外面急速赶来的近侍道:“去,把此事上告给皇上及皇后娘娘知晓,请他们主持公道。” 苟公公看了眼平日总是吊儿啷当的皇子现在一本正经的样子,忙应声“是”后就朝外奔去。 屋子里的谢司制却是站起狠狠地抓着荀真的手,恶声恶气,“荀真,你也该适可而止,若是闹大了许尚工也不会得好。” 荀真甩开她的手,“司制大人,虚安罪名及私惩宫女难道就没有罪吗?现在就算你要罢休,我也由不得你,此事正好可以整一整六局的风气,我何乐而不为?况且就只有你懂得利用有利形势吗?别把人都当成傻子。” “那好,荀真,我们走着瞧,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起来。”谢司制一把拽起跌在地上还没有回魂的莫华依,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掏出帕子不甚温柔地给她擦拭嘴角的血迹,贴耳道:“莫华依,你给我听着,若连这风浪都经不起,那你一辈子也别想当尚工。” 莫华依的身体震了震,“姨母?” “别忘了你是宫女,男人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谢司制哪会不明了侄女的心思,只是年轻的宫女都会做这样的梦,所以她也没有过于严厉地纠正她。 荀真回头看了一眼依然不服输的谢司制,不愧是混在尚工局几十年的人,果然经得起风浪,只是这次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争到底。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一章 有利局面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宇文泓正在处理日常事务,看到孙大通一脸急切地进来,眉尖一皱,“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孙大通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才弯腰一甩拂尘,“太子殿下要去皇后娘娘的寝宫看看吗?” 宇文泓把手中的握着的狼毫毛笔一甩,有些焦躁地起身往前走,“竟为了这点小事闹到了御前,七弟是不是太胡闹了?” “老奴也是这么觉得,只是七皇子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所以这小事也就变大事了,娘娘身为中宫,此事颇有些难办。”孙大通皱眉道。 宇文泓早已是一脚跨进轿辇内,揉了揉眉尖,荀真这个丫头是越来越出乎他预料了,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等于是甩了他母后一巴掌吗?母后事后的震怒她能承受得下来?才对她改观了几天她就惹出这种事非来。“孙大通,周思成什么时候入京?” “……” 宇文泓迈进正殿的时候,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正好听到荀真与谢司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朝皱紧眉头的父皇行了一礼,然后袍子一挥坐到了唐皇后的下首处。“这不过是区区小事,父皇何必忧心?何不交由母后这中宫之主做主即可?” 唐皇后看到这个稳重的儿子例来心情就好,“原本不过是小事,可现在看来事态可不小,冯妹妹,你说是不是?” 冯贵妃瞥了眼事不关己的儿子,心中暗恼,谢司制出入她的寝宫次数颇多,看来唐皇后早有怀疑了,准备剪她的枝丫,恼的是自家儿子居然给他人做嫁衣,喝了口茶水,“臣妾哪敢乱说话,自有皇后娘娘做主。” “有皇上在呢,本宫还不到做主的那个。”唐皇后道。 皇帝宇文泰原本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现在居然涉及到宫中暗用私刑一事,这又非同小可了,没想到后宫是如此的黑暗,用手指着荀真问谢司制,“她说的可是真的?” 谢司制早就知道荀真会拿这一条来做文章,忙道:“奴婢不知荀女史说的是什么?奴婢只是关心荀女史有了私通的对象会扰乱宫廷风气而已,还请皇上明察。” “父皇,她分明就是在狡辩,儿臣可以做证,听到她说过惩治个把宫女不成问题。”宇文淳慵懒地坐着道。 “那是殿下听错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荀女史所犯的错赫然在目,若不是与高大人有私情,高大人又何必口口声声地唤真儿呢?这可是我们大家都听到的,可见他们背地里的关系非同凡响。”谢司制紧咬着这个不松口。 荀真瞟了眼谢司制得瑟的脸,无所畏惧地看着皇帝震怒的脸庞,“皇上,奴婢在未入宫之前与高大人有过一段婚约,所以奴婢才会与高大人相识。” “皇上,荀女史所言都是真的。”高文轩也赶紧出来澄清。 宇文泰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荀真的姓氏,微眯了眯眼,“荀方是你什么人?” “他是奴婢的爷爷。”荀真道。 宇文泓看到父皇的脸色不好看,优雅地放下茶碗,“父皇,您还记得吗?她是当年得到特赦的荀家之人,所以她与高侍郎并无私情。” 宇文泰这才仔细打量荀真的长相,难怪总觉得她长得与荀方颇为相似,果然是那家的血统,他的脸色更见凝重,对于荀家人他当年是既倚重又忌惮的,看了眼荀真恭敬的样子,方才缓了缓神色。 谢司制以为抓到荀真的痛脚,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与高文轩有这层关系,原本颇为镇定的神情顿时有些慌张了,瞟了一眼冯贵妃,只见她仍是高坐着,眼角也没看她一眼,心下一凉,斜斜看到自个儿的侄女想要说话,她忙在背后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住嘴,“即使是那样,高大人会治狗病吗?”这也是不合理之处。 宇文淳轻笑出声,“谢司制果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前年从夷族进贡而来的那只白虎染了病也是高侍郎治愈的,看只松毛犬的病又有何难?这事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嗯,是有这么回事。”宇文泰点点头,心中的天平似有倾斜了。 “皇上,谢司制意图给奴婢虚安罪名虽然属于小事,奴婢今日跪在这儿与她辩质,只是为了请皇上阻止六局私审宫女的行为,若有罪应交由司徒尚宫依法量刑,而不是在背后屈打成招,这才能肃清宫中的风气。”荀真恳切地道,想到吕蓉,心中就是一痛,当时情争之下她来不及与蓉蓉沟通,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唐皇后“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起身,这才脸色大变,“司徒慧,许悠,她说的可是真的?” 司徒尚宫站出来道:“娘娘,都是奴婢失职,此事虽有耳闻,但却未亲见,可能手下有人收受好处,所以才会有这些不轨的举动。” “娘娘,奴婢也有罪,确有此事,只是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在前朝就有留下,所以奴婢也未多加理会,这才酿成这次的大事。”许悠也勇于承担责任。 其他四名尚级宫女对视一眼,看出些许名堂来,把罪责揽上身一来让罪变得轻了,二来回头再去整治本局的风气,正是加强她们权力的大好机会,因此纷纷站出来担罪。 唐皇后微不可察地满意一笑,但转头面对皇帝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副面容,“皇上,臣妾身为中宫没有管理好这群宫女也有罪,还请皇上责罚。”顿时跪下去,当朝国母领罪非同小可。 宇文泓见状,恭敬弯腰,“父皇,母后管理后宫一直井井有条,一些蛀虫在所难免,请父皇看在母后昔日劳苦功高的份上从轻落。”眼角看向荀真,只见到她脸上一派从容,突然有所了悟,心内一笑,他还真的低估了她。 荀真只是原地跪着,这个局面就是她要的,六局会因为这个举动从新洗牌,之前为了升迁所使的小手段现在都不值得一谈,对于唐皇后而言这也是好事,事后唐皇后只会对她有赏而不是指责。 冯贵妃的手紧紧地抓着檀香木的扶椅,现在该想的是如何保得住自己暗插的人,真真可恶,淳儿,怎么会尽做些她不喜的事情? 宇文淳是全场最为轻松惬意的人,他的娘该消停消停了吧,其实这帝位有何好争?谁爱坐那就坐个够啊?娘为什么就看不明白?所以他才会借此事顺水推舟让他娘停下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皇帝宇文泰看着一众认罪的人,心中哼笑一声,这些人的心思他都懂,“皇后罚俸一年,六局的尚级宫女罚俸半年,所有涉案的宫女都要追究到底,尚宫局主持这次整肃宫女的事情。” “是,陛下。”唐皇后磕了个头,想要寻个由头整顿还费功夫,现在可是好机会,回头看了眼荀真,这个宫女她记住了。 惟有谢司制等人的脸色铁灰,此事她们难脱干系。 皇帝要看望淑妃,所以早早就走了,而冯贵妃等后宫嫔妃知道唐皇后事务繁重,纷纷跪安。 临出唐皇后寝宫的时候,冯贵妃暗中一把拽着儿子的手把他拉走,她倒要问问这个儿子因何要拆她的台? 宇文淳知道母亲不会高兴,果然一回到寝宫,她就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淳儿,你是不是要娘的命才甘心?” “娘,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不好,娘是要你做太子当皇帝,而不是将来封的一个区区王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娘的用心?” “那是娘要的,不是我要的。”宇文淳严肃着脸道,“我只想要娘平平安安地活到老啊,并不想娘因为争斗将来有所不测,娘,儿子的心你可明白?” 冯贵妃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上前将儿子揽在怀中,“淳儿,你不懂,争不赢,我们母子就没有立足之地。” 宇文淳反手抱住母亲,“娘,那是你多虑了,你有心退让这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将来儿子封了王,再接您出宫奉养,给娘再生几个孙子……” 冯贵妃听着儿子描绘的蓝图,心在悸动着,可是一想到为了让母亲有一天可以与嫡母平起平坐,她进了宫,死也要争这个母仪天下的位置,揽住儿子的手就是一紧,在儿子的怀中抿紧红唇,眼里的光芒不暗反盛。 凤仪宫中,宇文泓看着母后朝荀真走去,状似一脸温和地问,“本宫记得你,你就是上次在淑妃宫中见到的那个反应机敏的宫女吧?” “奴婢惶恐。”荀真道。 “此事你揭得好,不然宫中还不知道要冤死多少宫女呢?你想要个什么赏赐?本宫都会应允的。”唐皇后脸上的笑容颇浓。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二章 被他强吻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宇文泓轻敲桌面,其实他母后这问题不好回答,若是要得大了,那就是狮子大开口,之前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若是要得小了,就会显得没有雄心,很显然母后在考察荀真,他的目光停落在她的身上,她微垂着眼眸倒是让他看不出是何心思。 “娘娘,奴婢只是做了份内事,担不得娘娘的赏赐,若娘娘真要赏赐奴婢,那就不如给那些犯错的宫女们一条生路吧。”荀真恭敬地道,因此事而起的整治必定血腥百倍,没了权势与奔头好歹留一条命吧。 “哦?这样做于你可没有什么好处?”唐皇后眼中波光一闪。 “娘娘大恩会让史书歌颂,奴婢也好沾沾光,将来也好青史留名。”荀真抬头双眼清澈地看着唐皇后。 唐皇后大笑出声,这个宫女果然够机敏,原本她是想要死得人越多越好,这样方能震住那些盯着她后位与太子之位的人,不过他日史书必定会说她残忍血腥,不如留个贤后的美名为佳。 “好,本宫就依你所奏,你的品德果然不错,本宫自不会让你失望,许悠,将她提为掌级宫女,司徒慧,回去即刻记档。” 在场所有的宫女都羡慕地看向荀真,这种好运从来没有降在一个年方十五岁的宫女身上,三五年就能往前晋升的人是少之又少的,更何况荀真这种跳跃的方式。 “是……”许悠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荀真。 “娘娘?”荀真还想再说什么。 唐皇后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你若再拂了本宫的好意,本宫可要怀疑你的用意了。”轻轻拨着一旁贴身宫女递上来的茶碗,凤眼半眯。 “你这个宫女也别不识好歹了。”宇文泓素来知道母后的这种表情代表了什么,适时地开口。 “是,奴婢谢过娘娘的赏赐。”荀真赶紧低头道,只要宇文泓出声,源自幼时的恐惧就会涌上心头,哪还能生出其他的想法? 唐皇后颇为喜悦地点点头,朝司徒尚宫吩咐一些事情,这才挥手让她们退出去。 荀真随着许悠走出凤仪宫,这时才敢暗暗地轻舒一口气,转了几个弯,突然前方几人都停下步子,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许悠挡在荀真的面前,“她这次虽然掀了大风浪,可对大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我们有说什么吗?还没恭喜许尚工得一助力呢,娘娘的破格提拨使她成为了史上年纪最轻的掌级宫女,我们谢她还来不及呢?得了,改日我们姐妹少不得要给你一场答谢宴。”王颖尚仪风情万种地挥了挥帕子道。 众人也接二连三说着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贺喜之语。 司徒尚宫更是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荀女史可得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这样将来才能有个好前程。” 许悠不着痕迹地把荀真的手拉出来,“这不劳司徒尚宫担心,自有我这尚工来为她操心,娘娘那儿相信司徒尚宫知道该如何回答吧?”最后更是以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司徒尚宫背着阳光的脸微不可察地嘲讽一笑,“你放心,娘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的。”袖子轻挥转身离去。 其他几名尚级宫女也礼貌一笑即离去,这回要做的事儿多了去。 “尚工大人,我们快点回去吧,蓉蓉还落在她们手里。”荀真一脸着急地拉着许悠的衣袖,对于刚刚许悠与司徒尚宫两人话里有话她也懒得揣测。 许悠拍拍她的手,“荀真,别担心,她们不会把吕蓉整死的。”不过仍是凝重着脸赶往尚工局。 才走了几步,孙大通就气喘吁吁地上前拦着,“许尚工,太子殿下宣见荀女史。” “可有什么事?”许悠不放心地问。 “许尚工这不是让咱家为难吗?殿下的事情咱家哪敢问?奴才自有奴才的难处。”孙大通一脸为难。 “公公说得是,荀真,你就去一趟吧,殿下可能有所吩咐,你得当心听着回头禀报我。”许悠道。 孙大通的小眼睛微微睁大了点,许悠看来对荀真的感情不浅,一再维护她,刚刚娘娘要赏赐的时候她也是想要推拒的,为的不就是让她的身上不要打下皇后的烙印,现在又出言维护她,实属罕见,别看许悠为人温和公正,其实她比谁都要冷情。 “可是,蓉蓉她……” “荀女史,此事自有我做主,你赶紧随孙公公走一趟吧。” 许悠打断荀真的话,与孙大通微一躬身径自往前行。 荀真不愿去见那个冷冰冰的太子,这让她的心脏总是少跳几拍,跟在孙大通的身后,忍不住问:“孙公公,那个,殿下见我所为何事?” “荀女史莫怕,见着了殿下自有吩咐。”孙大通笑眯眯地道。 一旁的树荫之下,周围都没有宫人走动,只有宇文泓的东宫侍卫把守着几个通道不让人靠近,有些宫人见了也低头绕道而行,可见太子的位置颇为稳固。 高文轩早已等在这儿有些时候了,这才等到宇文泓的到来,看到那橙黄身影的临近,“参见殿下……” “高侍郎,孤宣你来自有用意。”宇文泓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文轩,你有大好前程,不要再与一名宫女纠缠不轻了。” 高文轩听着他用那温和关怀的声音嘱咐着他,自荀真那天落水后就蕴藏在心中的恼意此时爆出来,“殿下,您其实早已知道真儿的下落,为什么在我问您的时候,您却用拖延战术应付臣……” “她不再适合你。”宇文泓板着脸打断他的话,“高御史悉心栽培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前程尽毁的,若今天没有七弟,你还能安好地站在这儿?” 今天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又席卷他的全身,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殿下,她是我的未婚妻……” “早就已经不是了,安幸对你有意,成为驸马难道不好吗?天子的乘龙快婿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宇文泓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高文轩顿时就愤怒了,“殿下,安幸公主对臣有意,可臣对她却无丝毫情义,难道皇上要把安幸公主硬塞给臣吗?” 宇文泓原本情绪平淡的眼中顿时盛满冷意,即使他对安幸这个皇妹也没什么好感,可是高文轩这话就是蔑视皇室,“高文轩,你好大的胆子。” “请殿下息怒。”高文轩拱手道,可脸上却是丝毫也不退步。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宇文泓没想到高文轩身上的书生意气如此重,眼角的余光看到荀真早已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微眯的眼光向她施压,嘴上却道:“高文轩,只怕你是郎有妹,妹无意,就让你心心念念的好妹妹亲口跟你说吧。”眼神示意孙大通把荀真带上来。 荀真其实早已到了,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文轩哥哥越是痴迷于她,她的心就越揪着,忐忑不安地上前欲行礼,谁知宇文泓却是极快速地一把揽住她的柳腰,不让她屈膝下去,状似情人般地呢喃着,“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多礼吗?” 荀真无措地被他抱在怀里,鼻子里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表情有几分慌张,眼角余光看到文轩哥哥不可置信的眼睛,脸上着急,手推拒着,“殿下……” 宇文泓的手轻抚上她的俏脸蛋,英俊的脸上盛着荀真未见过的温柔,这让她颇为心惊肉跳,被他搂着的柳腰处却是微微热,“高侍郎似乎还执着于与你的婚事,真儿啊,你可是孤的人,孤可不大喜欢见到这个场面,是不是得好好地与高侍郎说个清楚?” “真儿,殿下说的可是真的?”高文轩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真儿与太子之间居然有关系? “我……”荀真不知道宇文泓为什么要毁她清誉?下意识地想要纠正,耳边传来宇文泓刻意压低的声音,“荀真,若你想你的文轩哥哥不因你将来卷入宫廷丑闻中,那就配合孤行事。” 她顿时转头看着身旁之人脸上邪肆的笑容,墨黑的眼瞳里看不出所想为何?只感觉他身上的热度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也只是想要文轩哥哥对她死心吗?这样一想,对于身旁之人过态的举动她不再排斥,只为了文轩哥哥好,两眼直视着前方那个给她温暖的人,言不由衷地道:“殿下说的都是真的,高大人,你往后不要再找我了。” “真儿,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太子殿下,这玩笑好玩吗?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您就这样毁她的清誉?”高文轩大喊着,真儿说的都是假的,一定是。 “云英未嫁的姑娘?”宇文泓好笑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手一转,另一只手抬起荀真的下巴,在荀真惊愕的目光中,低头吻上她的唇。 荀真这回被吓得不轻,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两眼圆睁,任由他柔软而又冰凉的唇覆在她的唇上,片刻后,感觉到他似乎变本加厉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挥舞着手想要拒绝,“唔……”登徒子,快点放开她。 宇文泓一把抓下她的手安置在身体的两侧,压低声音道:“你忘了孤说过的话?” 荀真突然一个激灵,身体恢复了知觉,斜睨了一眼呆在一旁的文轩哥哥,他那受伤的神情让她难过,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她的手渐渐地攀上宇文泓的脖子,接受这个带有几分侵略意味的吻。 这样也好,文轩哥哥不会再惦记着她。 ------题外话------ 感谢woajr送的两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三章 太过份了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宇文泓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对于荀真这个女孩他是越来越不了解了,她似乎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前一刻还在三贞九烈,下一刻就可以与他热情拥吻,身上的邪恶特质突然挥出来,原本只是想作作戏即可的,现在却是轻敲开她的牙关,搅着那小香舌翩翩起舞。 荀真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想要避开他的舌,可她越是退缩,他就越是得寸进尺,在外人看来两人吻得热情,可是这两人知道他们是什么状况。 两人的热吻让这周围的热度瞬间上升,这样的太子殿下是孙大通没有见过的,脸色通红的背过身去瞪着那些偷瞧的侍卫们,顿时除了高文轩傻傻地站在那儿睁大眼睛观望之外,所有人自动回避。 高文轩觉得自己一生当中若是能拥有荀真那么就是最大的圆满,始终无法忘怀儿时的那个小小未婚妻,一直在寻找着她的身影只为了可以再续前缘,无论前面有怎样的难关,他都会想办法克服,当这些遇到了荀真身边出现了他无法替代无法打败的男人时,又显得多么可笑。 此时此刻看着她热情地与另一个男人拥吻,他的眼里从不置信到渐渐地变成灰色,心碎成一片片无法弥补…… 难怪真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原来她已找到身份更高的人,不忍再看这刺痛他心的一幕,如灌铅般的脚慢慢地抬起转身,如行尸走肉般地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与女人…… 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欣喜若狂而另一个却是震惊不已。 “柳表姐,原来那荀真居然与太子哥哥有一腿,她真不要脸,勾引了太子哥哥,还要去迷惑高侍郎,真是恬不知耻。” 安幸公主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当她得知高文轩卷入与宫女私通的嫌疑传闻后,早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摆脱掉娘派去守住她的宫女,打听到高文轩被太子召到这湖畔,追过来却见到她极为满意的一幕。 只是一旁的柳心眉却无心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两个吻得忘我的人,手中紧紧地抓住身边开得灿烂的蔷薇花,任由那尖尖的刺刺进掌心中。 安幸公主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看到高文轩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痛了,忙撇下柳心眉,提着裙摆去追高文轩。 “柳小姐,你的手?”一旁的宫女低声惊呼,这位宰相的孙女儿的手上早已是布满鲜血,她不疼的吗? 柳心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经被蔷薇花上的刺刺伤了,咬着唇狠狠地瞥向荀真,手上用狠劲把那朵花得灿烂的蔷薇花摘了下来,眼看东宫的侍卫就要现她了,一转身,“我们走。” 低着头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们看到地面上被蹂碎的花瓣与滴着的血滴,心里忍不住惊悚了一下,温柔可人,脾气好得不得了的柳小姐也有这一面,下回她再进宫,她再也不争着去服侍她了。 宇文泓没想到荀真的双唇是如此的柔软,不自觉地沉浸在这个吻里面,而她身上的处子幽香渐渐充盈在他的鼻间,竟挑逗出他原始的本能,这让他微皱眉,不太喜欢这种状况,这让他的思绪从这个吻里抽离,眼角余光看到高文轩已经离去,准备推开荀真,却看到她通红的脸庞与出神的双眼,戏谑道:“怎么?舍不得放开孤吗?” 荀真早已注意到高文轩的离去,难过与心痛让她的动作停顿在那里,直到耳边响起了淳厚的男性嗓音,脸色一瞬间涨成猪肝色,既是羞的也是恼的,感觉到自己被他碰过的唇火辣辣的,顾不得上下尊卑,一把推开他,举起手来想要甩给这登徒子一巴掌。“你这样太过份了。” 那只举起来的手却在半空中被宇文泓的大掌抓个正着,他两眼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眸,微眯的眼睛里盛满了风暴,“凭你也配甩孤的耳光?”毫不留情的一把甩开荀真的手。 荀真收势不及险险跌落在地上,宇文泓下意识拉了她一把,一个旋转她又回到了他的怀里,怔了一下后恶意道:“你是故意这样做挑起孤的注意力吗?”这种把戏他见了不少。 荀真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脚底下,挣开他并不紧密的怀抱,一脸愤恨地看着他,用手背使劲擦着自己的朱唇,薄薄的一层皮硬是被她擦破了,无论怎么擦,都觉得自己脏。 这个举动无疑惹怒了宇文泓,她居然嫌他脏?紧握的拳上指关节凸出,看到刚刚诱惑着他的红唇此时染上了血迹,愤怒之下,踏前一步拉下她自虐的手,“你给孤记住了,孤会碰你是你的荣幸。别说是亲你一下,若孤要召你侍寝,你也不能推拒。” “殿下,我只是一名宫女,不是外头低三下四的妓子,若不是为了文轩哥哥,我也不会配合你演这样一场戏。”荀真不顾自己的手被他捏得生疼,起伏不定的胸证明着她现在气得要命,此刻也顾不上使用敬语。 宇文泓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当面驳他面子,即使是那几个想跟他一争高下的兄弟也不敢这样与他说话,她不过是罪官的女儿,是不起眼的宫女,居然还敢跟他这样说话?这让他既觉得新鲜又觉得被冒犯了。 他怒极反笑,“在孤的眼里,你与妓子也差不多,只不过差别在她们要侍候的是低下的男人,而能光明正大要你侍寝的只能是宫里的主子。” 从没入宫廷的那天开始,荀真从没有一刻感受到这种切身的侮辱,看着宇文泓那挂在嘴角令人讨厌的笑容,她就忍不住讥讽他,“是吗?那荀真谢过太子殿下解惑,原来还能这样,哪天荀真找七皇子试一试?看看能不能……” “你敢?”宇文泓突然愠怒地看着她,她厌恶他居然打算找七弟自荐枕席,这深深地伤害到他男性的自尊,这个女人的嘴果然不讨人喜欢,他刚刚只是不小心被她迷惑了,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荀真的勇气就像那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又走得快,一刻钟前鼓起的勇气在他那如雷鸣闪电般的表情下烟消云散了,恐惧感渐渐地涌了上来,这样的太子与她入宫第一天所见的一样,轻轻想要挣脱他的手,低着头道:“奴婢只是卑微的宫女,七殿下是天人之姿,不是奴婢这等平凡之姿的人可以掂污的。” 宇文泓原本的怒气在这一刻又消散了,看着她一面示弱地表示恭敬,一面又话中带刺地挑衅他,突然来了几分兴趣,但仍板着脸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这平凡之姿给孤侍寝就够资格了?嗯?” 荀真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样性格恶劣的人,居然还说这些话来惹怒她,带着不甘屈膝,“奴婢更没有资格。”说要我侍寝的人是你,现在我自认没资格,所以,你也别来招惹我。 宇文泓定定地看着她微垂的头颅,她这样顺着他的话同样让他不高兴,松开她的手,看到那上面有一圈黑紫,活该,没有心思再与她绕圈子,背着双手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往后别再与高文轩来往,于他于你……” “奴婢知道,以奴婢现在的身份早已不配高大人,殿下请放心。”荀真打断他的话。 “你……”宇文泓回头眯着眼睛看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若她不是荀将军的女儿,他管她去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他不高兴,冷冰冰道:“记住就好。” 荀真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尽量让自己保持一贯的表情,“是,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她的声音同样也很冷。 “你回去吧。”宇文泓挥手赶她走。 “那奴婢不打扰殿下欣赏湖景了,就此告退。”荀真躬身倒退着离开,谨守礼仪让人无可挑剔。 孙大通看着她出了拱门,然后转身快速离开,摇摇头,以前怎么没现荀真是这种倔性子的人呢?唉,殿下的手法是过激了,可这何尝不是最有效的办法?赶紧转身小跑着上前侍候,“殿下,要摆架回东宫吗?严大人与高御史只怕还等着呢。” 宇文泓的眸子又是那种千年不变的冰冷神情,“回去吧,这儿呆着也没意思。” 坐在轿辇上的他却是微微侧身看了看荀真离去的那道拱门,幽深的眼底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快速离去的荀真仍用手背拼命擦着嘴唇,一直忍着的泪珠儿此时早已挂满腮边,委屈、侮辱……等等各种情绪充斥心间,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文轩哥哥这回终于可以死心了。 此时的高文轩却仍是两眼茫然的不辩方向,一旁的宫女太监见着了都自动给他让道,一直恪守礼仪规范的高大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是一看到后面跟着的安幸公主,众人忙低头不敢再揣测。 安幸公主摆手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把宫人们都轰走,快速上前一把扯住高文轩的衣袖,“高侍郎,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样吗?” ------题外话------ 感谢潇潇故人心已倦送的五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四章 升任掌制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高文轩茫然地回头看着这气喘吁吁的女人,她是谁啊?看着她的嘴唇嚅动了半晌,方才记起她是那个刁蛮公主,眸子瞬间转寒,“放手。” “本宫不放,高文轩,是个男人的,你就该松手,她能被太子哥哥看上那就是她的造化。”安幸公主倔强地看着他。 “我叫你放手。”高文轩现在最听不得是这样的话,她的话句句诛心,怒气上升,哪里还顾得上她是什么公主?大力扯出自己的衣袖。 没想到他会突然施力的安幸公主顿时跌倒在地,杏眼圆睁地看着前方的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高文轩,你欺人太甚……”安幸公主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忍不住流泪骂道,他凭什么这样欺负她,凭什么?她是公主,是龙女,所有人不都得奉承她吗? “公主?”宫女上前欲扶她。 “放开。”安幸公主娇喝一声甩开宫女的搀扶,任泪水打湿了衣襟。 踏进尚工局的大门,荀真停下自虐的手,只是那朱唇此时已经被擦出了血丝,看来有几分骇眼,更别提那还有些红肿的眼睛。 荀真小跑进吕蓉的房间,看到她身上的伤势,大吃一惊,“蓉蓉,她们真的对你动了私刑?” 吕蓉呲了呲牙,硬挤出一抹笑容来,“还好,只是被打了一顿,这伤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都怪我出那馊主意,差点连累你……”仍是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看到荀真脸上同样的狼狈,一脸着急,“真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荀真怎好说被那混账太子强吻的事情,这事无论如何要烂在肚子里,闪烁其词地道:“没事,只是回来的路上撞到了脏东西,我嫌脏自个儿弄的,蓉蓉,都怪我,如果我来得及通知你……” “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们可是好姐妹,再说这事因我而起,你不知我心里有多内疚?”吕蓉打断了荀真的话,看到荀真似乎还要说什么,眼角看到钱芳儿端着药碗进来,忙大喊:“芳儿,药煎好了?” 荀真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伸手抱住吕蓉,“蓉蓉,谢谢你。” “婆婆妈妈的,”吕蓉假意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嘴一咧呼痛道:“哎呀,真儿,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荀真忙松手,紧张地查看,“还痛吗?……” 钱芳儿笑着把药吹凉,“荀真,别被她骗了。” “好啊,拿我来寻开心……”荀真板着脸,接过钱芳儿手中的药碗轻尝了一口为她试药,不管怎么说,吕蓉也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刚好入口,这回终于轮到我给你喂药了……” 六局因为皇后此次下大力气整顿,一时间人人自危,尤其是以往高调的人都会把尾巴夹起来,惟恐成为众矢之敌,可惜的是尚级宫女们心中都有杆秤。 谢司制的心情是最为灰暗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居然会生在她身上,怎么都想不通?她是冯贵妃的亲信,七皇子把她扳下来有何益处?坐在尚宫局里的监房内,她的手狠狠抓着身下的稻草,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谢玉姿。”突然有个披着斗蓬的人悄然在牢房外叫着她的名字。 “谁?”谢司制跳了起来,又是想要欺负她取乐的宫女吗? “我。”那个披着斗蓬的女人从袖子里把一块牌子亮了亮,然后又收了回来。 谢司制心中升起希望,上前两眼盯着来人,“你是冯贵妃的人?娘娘是不是要救我出去?”不过她的心里仍存疑,这个人连脸都不露出来,舔了舔嘴唇,不禁威胁道:“若娘娘不救我,我就把什么都爆出来,皇后娘娘会对我的话感兴趣的……” 披着斗蓬的女人压低声音道:“那是当然,你放心好了,娘娘怎么会舍得放弃你呢,你靠过来,我把娘娘吩咐让你脱罪的推脱之词与你细说……” 谢司制不疑有他,上前靠近准备听个清楚,谁知牢房外的那个人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白绫缠绕着谢司制的脖颈上隔着木柱子瞬间收紧。 谢司制此时眼睛都瞪大了,两手抓住脖颈上的白绫,两脚蹬着地,拼命挣扎,冯贵妃要杀她灭口,可她越挣扎,那白绫就卷得越紧,她的手慢慢地死命抠着那人的手臂,把那人白葱般的手臂都抠出一条条血痕来…… 吃过晚膳,荀真被许悠唤去。 许悠看着她脸上的还残留的些许狼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恼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与荀真交好的人今天都问了一遍她同样的话,现在许悠又这么问,只好又一遍地说着谎话,然后笑道:“尚工大人找属下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问问太子与你说什么了?”许悠松开手,随意道,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想到什么,狐疑地看了荀真的嘴唇半晌,“荀真,是不是太子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 荀真的神色紧张起来,忙摆手,“没,没的事,他只是叫我过去吩咐给他做个荷包而已,我这个小小宫女哪入得太子的法眼。”说这话时,她暗暗撇了撇嘴。 许悠也只是随意猜测而已,“那孩子似乎没这嗜好……”低喃了一句,看到荀真的目光有异,掩饰自己的失态,咳了咳,“那你绣好后拿给我过过目。” 荀真只是瞎掰的,看到许悠认真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属下知道了。”心下早已是把宇文泓诅咒了不下百遍,巴不得他喝水都被水呛死。 而远在东宫殿中的宇文泓此时却是被茶水呛了呛喉,脸红地咳个不停,惊得一旁的孙大通忙给他拍背,“殿下,这是怎么了?快,去把太医请来。” 宇文泓忙摆手,“……不……用……咳……” 严翰与高御史两人都急得站起来,“殿下……” 宇文泓接过孙大通递上来的清水喝了两口,这才缓过劲来,脸上的红色渐渐退了下去,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诅咒他?突然荀真的脸浮现在脑海里,脸色顿时沉了沉,“没大碍,不用着急,天都黑了,孙大通,送太傅与高御史出宫吧。” 高御史看到太子恢复正常,严肃的老脸上少有地笑了笑,“那臣就先告退了,臣还没谢过殿下帮了臣那个不肖子呢,臣九代单传才得这么个儿子,殿下的大恩臣必定铭记于心,任凭殿下差遣。”经过几次的接触,站在太子这阵营里看来不会出错。 宇文泓谦和地上前扶起高御史,笑道:“高御史,孤那不过是举手之劳,高侍郎青年才俊,父皇与孤都十分欣赏呢。”轻轻地拍了拍这老臣的手,这些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是必不可少的,父皇春秋鼎盛,淑妃又要再添皇子,这皇位一日没坐下也是不可挂以轻心的。 高御史的老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儿子的荒唐之事他这为人父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一头栽到荀家那丫头身上,现在更是差点惹下大祸,抬头细看,温情款款的太子果然是可造之材。 严翰欣慰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把一个曾经调皮玩劣的皇子培养成今天成熟稳重的样子确不容易,好在太子一直都很争气。 此时的荀真瞪大眼睛看着许悠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求证,“尚工大人,升我为掌制?” “没错,就是你,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得过了这段时日再公布。”许悠肯定地道。 “那温姐姐呢?”荀真着急地拉着许悠的手,可不能害了温姐姐。 许悠看着她那一脸的急切不是装的,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这么担心你的温姐姐啊?放心好了,我对她另有安排,这次要整顿的人很多,不适合留下的人我自是不会让她留下。”此时,她脸上的笑容一收,狠辣之色尽显。 突然外头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名女史装扮的宫女进来道:“尚工大人,司徒尚宫刚刚派人来通信,说是谢司制在狱中上吊自尽了。” “什么?”许悠与荀真两人都大喊起来。 等许悠与荀真两人赶到尚工局的时候,只看到侍卫用草席把谢司制的尸体抬了出去,而司徒尚宫却站在牢房正中看着手中的纸张。 许悠忙问,“她怎么会好端端地就上吊自尽了?你们严刑逼供了?” “我还没怎么审她呢?娘娘这次本想从她嘴里套出一些话来的,哪曾想她居然上吊了?这是她留下的认罪状。”司徒尚宫把纸张递给许悠,“你拿回去与她昔日的笔迹做个对比,看看是不是她的亲笔所书?” “这是她的字。”许悠与谢司制共事多年,又岂会认不出她的笔迹?“她一个人把罪全揽了?仵作验过尸了?” 司徒尚宫轻点点头。“验过了,死状符合她的死法。她认的都是些小罪状,譬如这次你身边荀掌制的事情。”补充了一句,似有不甘。 随后赶来的几名尚级宫女都大吃一惊,好多年没出过悬梁自尽的事情来。 “这谢司制竟然已经伏罪了,司徒尚宫,许尚工,我看她的事就到此为止吧。”王颖尚仪沉着道。 李梅儿尚食也赞同道:“人死了就别再追究了。” 其他几名尚级宫女也纷纷点头。 荀真却是浑身打冷颤,谢司制有那么伟大的情操自己全揽了下来?想到她昔日的为人,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可现在人也抬出去扔了,又是宫女,还有谁有这心思深究,果然,就连许尚工都点头同意。 一出了尚宫局的大门,荀真忍不住开口,“尚工大人,谢司制的死仍有疑问,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许悠看了她一眼,望了望蓝天,“你也知道宫里是不能停死尸的,谢玉姿不管是自尽还是他杀,重要的是她已经认罪死了,我们没有这权利追究到底,若她还活着,那还好说。” 荀真身上的冷意更甚,宫女的命果然连草芥也不如,草木兴蓑尚有文人骚客去缅怀。 翌日,涉案的莫华依、于如艺等人都被释放了,惟有那鲁采萍因造谣被勾去舌根贬去当那粗使宫女。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五章 挑选女史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深夜,荀真起来上茅厕的时候,经过一丛花簇,空气中传来一股糊味,像是在烧什么东西的味道,循着这味道她慢慢地寻去,看到深夜有人居然在祭祀,往火盆里扔纸钱,宫中最为忌诲这种事,就着火花,那人的轮廓脸容清晰无比的呈现在眼前。 仿佛感觉到她的视线,莫华依回头看向荀真的方向,两人的目光隔空对望,一个沉默如许一个微含挑衅。 莫华依不疾不徐地把用水把盆中的火星冲灭,然后把铜盆里的水洒向宫里的内河中,仍是那般细步轻移地走向荀真,“这事你抓不住把柄去告状,荀真,姨母的事我会牢记在心中。” “那是你与谢司制两人咎由自取的,与人无尤,况且我也没打算将今晚见到的事情禀告尚工大人。”荀真不意与她争执转身离去,一来此事没有证据,二来她也试过亲人离世时的感受。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了?”莫华依冷笑一声。 荀真回头看向她,“我没有做过什么让你感激的事情,所以无须你感激。” 莫华依抱着铜盘站在那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含着愤恨的光芒,想到那天在尚宫局的监牢里,那个披着神秘斗蓬的人交给她的纸张,姨母留给她最后的信中温情款款,表示要一人担罪定不会牵涉到她身上,只是要她出去后务必要给她报仇,若不是认得姨母的字迹她会以为是那人故意在耍她。 “姨母,穷华依一生也会让害死你的人到黄泉去给你做伴。” 冯贵妃在夜里总是难以安眠,多少的往事都在揪心,起身念了半天的经书方才觉得心定了不少,突然密室的门被人“咿呀”推开,有人悄然进来。 “娘娘。” 冯贵妃回头看着那人把斗蓬脱下,“事情都办妥了吗?” “娘娘放心,现在谢玉姿已经死了,皇后不会抓到把柄的,况且尚工局应留的火种我也留下了,只是现在不宜再多有动作。” 冯贵妃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满脸的感激不像是装的,“难为你还这么帮我?” “娘娘对奴婢的大恩,奴婢都是铭记在心,只是素日里不好与娘娘过多接触,要瞒过司徒慧与许悠这两个皇后的耳目不容易,若是我被现了,只怕这次的整顿连我也要赔进去。” “连你也不知道她们与皇后之间的因缘?”冯贵妃试过去拉拢这两人,最后都无果,要成为一个人的死忠派不容易。 那人摇了摇头,“我曾经在话里话外试探过,可惜她们都精得很,不过我已隐隐查到与当年她们反目的事情有关,至于是什么不好说,娘娘放心,若是有利于娘娘的事情,奴婢会第一时间前来禀报。只是经此事,皇后在后宫的势力更稳固了,娘娘还是暂避锋芒吧。” 冯贵妃对于她的关心自是笑着点了点头,“本宫晓得。”看着那人披上斗蓬离去,她又跪回菩萨的面前念经文,为了她母仪天下的梦,双手染满鲜血那又如何? 在贵绮宫一角的宇文淳看着披着斗蓬的人融入夜色中匆匆离去了,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母亲的寝室,脚步一转悄然离开了,手轻轻地按着头部,最终还是不行吗? 快步而行的荀真对那身后的愤恨眼光不是没有感觉的,穿过回廊,方才推开门进去,看到吕蓉的呼息绵长似乎睡得很好,这才放心,推了推趴睡在一旁的钱芳儿,“芳儿,我在此看着就好,你回去睡吧。” “这好吗?尚工大人嘱我在此守着。” “没事,我担着。” 钱芳儿这才起身离去。 荀真却是了无睡意,给自己倒了碗冷茶,披着衣物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漆黑夜色,想到自己的亲母与亲姑姑二人,不知道她们现今如何了?一别七载,真想再见她们一面。 这一场整顿并未耽搁多少时日,各局的高级宫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轮替,人员也去了三分之一,在刑罚后都贬去当粗使宫女。 尚工局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今日是荀真初任掌制的日子,换上了那身掌制的服饰,站在铜镜前看了看,总觉得有几分别扭,坐下来拿起木梳正要梳理那头长,突然有人抓去她的木梳,回头一看是吕蓉,“蓉蓉,你这是干什么?” 吕蓉笑着给她梳理长,打趣道:“真儿,你现在可是掌制了,我还不赶紧来巴结你?” “掌制又如何?难道就不是你的姐妹了?” 吕蓉给她编了个髻,然后把簪子别上,插上一朵紫色的绢花,“你若不是我的好姐妹,我还不来呢,成了,我们真儿真漂亮。”双手按在荀真的肩膀上,两人看着铜镜里如花似玉的青春容颜,“真儿,待会儿选我为你的女史,怎么样?” “蓉蓉,那不委屈你了?”荀真回头抓着她的手道。 “你是我姐妹难道会虐待我吗?况且这是身为掌制的权利,我准备到你这儿来偷懒的,往后有你罩着我正好名正言顺地偷懒。”吕蓉笑道。 掌级宫女手下可有两名女史贴身侍候着,荀真原本就想着把吕蓉要来,只是怕她心有芥蒂,所以此事又不好提,搁在心里有些时日了,现在吕蓉提出来正合她意,“蓉蓉,你真的愿意?” “当然。” 只是愿望是好的,可等到挑选女史的时候,吕蓉却被同样初次升迁的钟掌珍先开口要去了,荀真讨要的速度慢了她半拍。 钟掌珍有张鹅蛋脸,两道眉却有些粗,这使她的脸少了几分秀气,多了几分粗犷,对于荀真这个由皇后钦点为掌制,在私心里多有不屑,她当了六年女史才等到这次机会,可荀真倒好,当了女史没几天就升任掌制,脸色沉了沉,道:“荀掌制这是什么意思?这吕女史我已经先开口要了,难道你以为你是皇后娘娘钦点的就可以横行霸道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与蓉蓉相熟,钟掌珍何不另挑别人呢?”荀真解释道。 钟掌珍就是故意挑吕蓉为难荀真的,凭什么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冷哼一声,“谁先开口的自然就归谁,尚工大人,是这样没错吧?” 吕蓉咬了咬自己略厚的嘴唇,悄然拉着荀真的衣袖摇了摇头,看来她成了别人打击荀真的工具了。 荀真突生怒气,现在也算看出了这钟掌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对她有意见冲着她好了,何必拿蓉蓉来说事?回头也看向许悠,“尚工大人……” 许悠早就料到荀真要就坐稳掌制的位置并不容易,抬手阻止了她的话,沉着声音道:“荀掌制,钟掌珍确实比你开口早,吕蓉就归到她那儿,你另选他人吧。” 荀真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许悠,难道她看不出来钟掌制是有意捣乱的吗? 吕蓉却是赶紧上前行礼,“属下遵旨。” “荀掌制都听明白了?”钟掌珍格格一笑无比欢庆,“尚工大人英明,至于另一名女史,那就莫女史好了。” 同样是让人震惊的话,吕蓉傻眼地看着莫华依悄然出列行礼应“是”,她居然要与讨人厌的莫华依共事? 失去了谢司制这个姨母的庇护,莫华依低调了不少,这段日子更是多做事少说话,因此人缘倒比以往更好了些,上前抓住吕蓉的手,“吕女史,看来往后我们可是一家人了。” 吕蓉撇了撇嘴,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的前途无比暗淡。 荀真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为吕蓉将来的处境担忧,咬着唇竟不再吭声,而其他的女史们既有人期待地看着她又有人眼含妒忌,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资历都比荀真老,最后爬上去的却是连毛也没长齐的十五岁女孩,这让与钟掌制同年纪的那批宫女们心里都愤恨不已。 “荀掌制。”许悠轻唤一声。 荀真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许悠,没了蓉蓉,那就挑与她交好的人,“那属下就选钱女史,还有……” 突然门口有人抱着包袱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庄翠娥这么快就回来了? “尚工大人,属下回来述职了。”庄翠娥庄重地行礼道。 “因为尚工局现在正缺人手,所以你的刑罚到此结束吧,这是对你的格外开恩,往后不要再犯以前的错误了。”许悠道。 庄翠娥点头应“是”,看了眼荀真身上的衣物,没想到她居然晋升得如此之快?看到她的目光看向她,恭贺地笑了笑。 荀真很意外会在这场合看到庄翠娥回来,礼貌地回了她一个笑容,正要再提另一个女史的名额之时,突然看到许悠的眼帘微微扇了扇,眼光竟是看向庄翠娥的,瞬间又转移到她身上,一瞬间,她竟读懂了许悠的心思,心中盘算了数回,虽然她与庄翠娥私交不错,可是私交归私交,上回庄翠娥要她顶罪的事她也没忘。 庄翠娥认为这场合与她无关,躬身道:“尚工大人,属下刚回来,不如先去把行礼放下再来述职,您看可好?” 许悠微微有些失望,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在这个节骨眼里把庄翠娥召回来是有用意的,正要点头的时候。 荀真却是拱手行礼道:“尚工大人,另一个人选属下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庄女史。” ------题外话------ 感谢wumeinvzi送的三朵花花! 不好意思,今天因为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更迟了,很抱歉啊!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六章 孤的狐狸精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挑选了庄翠娥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庄翠娥后来曾对荀真说,当时就连她也难以置信,过后却是心喜若狂,毕竟荀真是尚工局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她已是昨日黄花,没有比这更好的出路了,从那一刻开始她才真正的对荀真感恩戴德。 一进到办公的房间,许悠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独独留下荀真。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选庄翠娥吗?”许悠开门见山地道。 荀真的心里其实也如那雾天一般,既能看到一些,但究竟大雾当中隐藏着什么?始终没能了解得透彻,思忖了片刻,“属下当时其实略有疑虑,毕竟庄女史曾是我的顶头上司,要她服我不容易,后来却想她曾任典制,有些经验可以为我所用。” 许悠站起来,亲自提着那烧得滚烫的开水砌俨茶,神情一丝不苟,极为庄重。 荀真忙站起来想要接手,“尚工大人坐着,属下来吧。” 许悠却是挥开她的手,“你坐着。”用茶盖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盖着,亲自摆到荀真的面前,示意她饮用,而自己却是轻轻地拨着茶叶,看着那白气从茶碗与茶盖的缝隙中冒出来,出了会神。 “丫头,你应该也知道宫里的格局,野心勃勃的冯贵妃,恃宠而骄的淑妃,深藏不露的柳德妃,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现在皇后亲自升你为掌级宫女,这其实是一把双面刃。以你的资历担这位置其实略有不妥,背后想要你出洋相的人不少,这个时候即使是一位不犯错的女史帮衬还不行,这个人还须对你忠心耿耿。” 这些荀真早就料到,她当女史才没几个月这么快就晋升,确实会让某些人不爽,“所以您把庄女史唤回来?” “庄翠娥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有一点极其可取,就是她的心肠不太坏,虽然当时她要推你顶罪,那只是她情急之下自保的招数。可你事后的表现与今天对她的恩情,她会一辈子感激你,也会处处为你着想。”许悠轻茗了一口茶水,“所以我才授意你选她,丫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庄翠娥能教你的不只是工艺。”许悠的目光熠熠生辉地看着荀真。“即使她输了典制之位,你也不能小睢她。” 荀真怔愣了一会儿,许悠为她着想的太周道了,居然想到这一层,眼里顿时涌起感动的泪光,“尚工大人?” 许悠放下茶碗,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若我现在不是处于这职位上,想要假公济私也不容易。”其实选择庄翠娥是她深思熟虑过的,不过荀真的聪颖还是颇令她满意。 荀真从没觉得许悠是如此的和蔼可亲,不禁哽咽道:“属下在尚工大人的羽翼保护下才能安然长到现今,尚工大人的恩情,属下真的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 “傻丫头。”许悠突然觉得喉头一紧,眼里微微地涩,伸手如幼时般揉了揉她的头顶,人老了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还是转个轻松点的话题吧,“对了,你给太子殿下绣的荷包,今儿个就送过去吧,莫要让太子殿下再派人来催……” 荀真原本还在伤感着,沉浸许悠给予她的母性亲情中,可是当许悠提到太子宇文泓的时候,那天的情形又回到她的脑海里,脸上顿时绯红了,手不自觉地抚上嘴唇,尤其想到他恶劣的话语,咬了咬唇,颇有几分意气地道:“不记得更好……”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 许悠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荀真忙站起来垂手立着。 “刚刚还想着你聪颖来着,怎的又说胡话了?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情,怎可以这么不上心?荀真,即使你升为了掌制,侍候主子也是不能怠慢的。” 荀真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咬唇低着头,“尚工大人说的是,属下晓得了。” 许悠这才不再板着脸,可还是趁机对她进行了一番教育,之后就是让她赶紧把荷包送去。 荀真这才得以脱身,出了门后把门轻轻地掩上,抬脚正要走的时候,刚好遇上升任典制的温妮,“温姐姐?” “尚工大人训你了?”温妮笑着拉她到一旁。 “温姐姐乱说什么?没的事。”荀真笑眯眯地道。 温妮与她打趣了几句,突然想到什么,一手搭着她的肩,脸色担忧地责道:“真儿,你怎么就选了那个庄翠娥?她那人脾气又坏又不好相处,我当时想要阻止你也来不及,早知道你这么不经事,我早就应该给你提个醒。” 荀真笑了笑,“没事,其实她也不若温姐姐说的那般。” “你啊。”温妮无奈地笑了一下,“往后自己小心,若她有不轨别放过她,好歹现在姐姐我也是你的顶头上司。” “好。”荀真随意应道。 与温妮分别过后,荀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准备把那只荷包送到东宫,真的不想与太子再打交道,只是这个谎撒下了就会有备案,若不送过去,回头还不得要追究她虚传太子命令之罪。 一路上都有人用白眼偷瞧她,荀真更是挺直背走着。 钱芳儿与庄翠娥两人迎了上来,荀真道:“我要去一趟东宫,这里还有些事要收拾,你们就留下吧。”看到二人点头,端起托盘来的时候,看了眼庄翠娥,“庄姨经验老道一些,若芳儿有什么不懂,还望你指点她一二。” 庄翠娥见她唤得亲密,又不是那种一朝得势鼻孔朝天的样子,心中一暖,“您放心,这儿有我看着不会坏事的。”以她的资历,自然看得出荀真的处境不太妙。 荀真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庄翠娥的肩膀,端起托盘走了出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前往东宫,经过了宫门前的侍卫验过身份后,这才由人领着往里面而去,做为太子的寝宫,这里倒是颇为大气。 孙大通接到荀真前来的通报后,忙从另一旁的拱门后迎了出来,果然看到她孤身一人前来,那崭新的衣物显示出她此刻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换上笑脸,“荀掌制怎么来了?” 荀真听到孙大通的问话,脸上红了红,硬着头皮道:“孙公公,我是给太子殿下送荷包来了。” 孙大通看了眼被黄布盖着的托盘,印象中太子殿下没有下过这道命令,那就只能说是荀真的自作主张了,笑容一窒,打量起荀真来,这个丫头是别有所图喽。 荀真原本就心虚,被孙大通的目光这样看着,更是尴尬万分,咬了咬牙道:“孙公公,既然您老出来了,我就交给您吧,回头您呈给太子殿下,我在尚工局还有事要先回去。”赶紧脱身为妙。 孙大通在这宫里呆了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荀真的不自在也印入他的眼帘,不管荀真为什么做了这个荷包,想来也不会是有龌龊的心思,遂把手中的拂尘挥到另一边手,笑道:“太子殿下正在小花园内呢,还是荀掌制亲自送去为好,咱家给你带路。”说完,不待荀真拒绝,亲自在前面引路。 荀真想要拒绝的机会也没有,硬着头跟在孙大通的身后往小花园而去,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皱紧柳峰,这太子殿下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她可不想看到会长针眼的事情。 小花园内,宇文泓正在与柳心眉弈棋,而一旁坐着不停说话的却是安幸公主。 柳心眉姿态优雅地放下一枚白子,掩嘴笑道:“殿下何不依了公主?把高大人唤过来说说话?” 安幸公主感激地看了眼柳心眉,更是起身拉着宇文泓的手臂,“太子哥哥,您就帮帮我嘛。” 宇文泓望着安幸公主那渴望的眼睛,微眯的眼里有着不悦,可此时的安幸公主却是没有现,兀自撒着娇。 “安幸,你是大姑娘了,就要有大姑娘的样子,况且高侍郎要在父皇的身边侍候着,哪来的闲功夫天天应酬你?” 安幸公主瘪起了嘴,眼里有掩不住的失望。 柳心眉才不在意她的感受呢,依然是那般温柔地笑着,“公主,其实太子殿下这也是为您好,以公主的身份,即使要嫁给高侍郎也只是陛下一句话而已。” 宇文泓看了眼宰相的孙女,下了枚黑子,“柳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难怪人人夸赞。”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真挚。 果然,柳心眉羞红了双颊,“太子殿下过奖了。” “柳表姐,你干嘛不好意思啊?太子哥哥从来说的都是大实话,对吧?”安幸公主笑道。 宇文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笑着,任由那两人兀自高兴。 可听到他们这段对话的荀真却更是皱紧了眉头,宇文泓果然不是好东西,所谓赞美的话,她不知为何偏偏听从其中的一丝丝讽意,略为抬眼看到柳心眉那喜上眉梢的样子,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总觉得这儿时曾经的玩伴被骗了仍在那儿沾沾自喜确有几分可怜。 安幸公主微一转头看到荀真时,大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双眉竖起,“你怎么到东宫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奴婢给太子殿下送东西来了。”荀真道。 柳心眉转头看着荀真,把手里的白子捏得死紧,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一想到她与自己心仪的男子拥吻的一幕,就希望手里捏着的不是白子而是一把尖利的刀,这样就可以把那面容划上十来下泄愤。 “哼,狐狸精。”安幸公主想要作却碍于宇文泓在场,遂站起来朝自家兄长不满地道:“太子哥哥的眼睛也不擦亮一点,这种长相的狐狸精也要?” 宇文泓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荀真瞬间白的脸色,还有那端着托盘指节凸出的手指,看来正极力隐忍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荀真抬起头忍不住要辩白。 宇文泓却在此时笑语了一句,“安幸,你此言差矣,她若是孤独精,那也是孤的狐狸精。” ------题外话------ 感谢shchzh送的三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七章 激烈辩争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竟感到背部生寒,他是什么意思?还嫌毁她的名誉毁得不够彻底?一双灵动的美目急忙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人都被这句话震惊了,安幸公主更是怒目看向她,忙道:“太子殿下那只是玩笑话,奴婢只是区区一名宫女,高攀不上太子殿下……” “住口,太子哥哥当然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的。”安幸公主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她越是要解释她的火气就越大,她是什么东西?低贱的奴婢而已,竟给脸不要脸? 柳心眉苦涩地吞了口口水,太子殿下这句话看似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事,其实隐藏在背后的用意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荀真是太子的人,要欺负她的人也得掂量一番,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 该死的女人,宇文泓的眼里怒火一闪而过,难得这次善心大,就当为上次轻薄了她道歉,居然还不领他的好意?越是这样想怒火窜升得越快,但脸上却仍是不以为意地笑着,“安幸是孤的皇妹,在她面前你就不要太谦虚了,况且安幸也不是外人,上回你落水的事情是安幸故意刁难你的,那是她不明真相而已,安幸,孤说得可对?” 一句话就把荀真刚刚的推脱之词归咎于她还记恨安幸公主整治的事情上,这让她刚刚说的话显得毫无力度,反而像是向他表达不满似的,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味道。 荀真的瞳孔瞬间放大了,这该死的登徒子果然狡猾,那天不过是作戏给文轩哥哥看的,他怎么就无耻地给她扣了顶帽子? 安幸公主又如何不明白太子哥哥那微眯的眼睛里暗含的警告之意,在袖子中的拳头握紧了,脸板得死紧,嘴唇更是闭如蚌壳。 “嗯?”宇文泓笑容一收,朝安幸公主威压的一瞥。“孤可不想再看到那天落水的事件重演。” 安幸公主委屈地看了眼自家兄长,帕子一挥看似要哭出来,“太子哥哥欺负人,我再也不喜欢太子哥哥了……”居然为了一个宫女给她施压,越想越委屈竟连礼也不行径自跑出了小花园。 柳心眉看到安幸公主跑了,即使不想走,可她再留下就要授人话柄了,真不想留个空间给荀真勾引太子,掩下内心的嫉妒,忙站起来,朝有几分怔愣的荀真端庄地笑道:“荀掌制还真是走运,竟能入得太子殿下的法眼,日后有殿下的庇护,定能万事大吉。” 荀真的脸顿时就一黑,她这不是走运是倒霉好不好?柳心眉看来也误会了,忙想再解释,“柳小姐……” “柳小姐,安幸还是孩子心性,你可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倒是替孤好好地开导开导她,别总是做些无用功的事,把心思都花在正道上才是紧要的。”宇文泓打断了荀真的话,朝柳心眉微微一笑。 柳心眉的脸瞬间就红了,想到他的赞美,内心欣喜不已,行了个标准礼,“臣女遵殿下的旨意,那臣女先行告退了。” 宇文泓点点头,“柳小姐下得一手好棋,他日再请柳小姐前来东宫对弈。” 柳心眉脸上的笑容大大的,“臣女谢过殿下的邀请,安幸公主那儿有臣女,定会劝她回心转意的。”再屈膝一礼后端庄无比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孙大通在宇文泓的眼神示意下,拂尘一挥,让其他人赶紧也退下,临退出拱门前瞄了一眼荀真,太子殿下这话其实也吓了他一跳,殿下的用意现在连他都不明白了,他说的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摇了摇头,还是老老实实地侍候主子才是正经,别的不到他多想。 柳心眉回头也暗暗看一眼处于繁花绿叶当中的两人,咬紧牙关转头就走,现在她没有权力整治荀真这狐媚子,等她成了东宫太子妃的时候,再来收拾荀真这贱婢也不迟。 这么一想,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抬头挺胸离去了,果然看到安幸公主正朝身边的宫女着火,这个公主永远是这么一副火爆脾气,讽意地笑了笑,继续扮演温柔得体善解人意的柳表姐。 宇文泓起身走到她面前,看到她似乎有点不聚神,伸手将托盘上的布拿掉,只见上面躺着一只绣有挺拔青竹的荷包,两旁垂有绿色流苏,颇为素净与典雅,但与他太子的身份有点不搭,这可能是他收过最素雅的荷包,举起来看了看,那绣工却是好得没话说,看来比许悠还要出色。 他那双如黑夜般的眼珠紧紧地锁在荀真的身上,似要从她身上看透什么?她似乎对他没有好感,为什么还绣了一只这样的荷包送来?之前对她的怒气竟然渐渐消散了。 荀真正在出神间,突然听到极其厌恶的男人的戏谑声,“这是送给孤的定情物吗?刚刚还否认与孤有关系,转头就给孤送来了定情物,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孤啊?” 他说这话不嫌恶心,她听得都恶心了,看到他拿着那只荷包在她面前扬了扬,脸上一红,赶紧低下头藏起眼中的怒气,“殿下莫要误会,只是那日尚工大人问起,奴婢撒了个小谎,所以现在为了圆谎才会自作主张地呈上了这只荷包,殿下若是看了碍眼可以直接扔了。” 宇文泓看着身前娇小的女人似乎很温顺很恭谨地在说话,可那微拱的背部却满是排斥之意,没了戏谑的心情,捏紧这个绣工精致的荷包,眼眸一眯道:“你就这么厌恶孤吗?”虽然他好几次看似欺负她,可是出点都是为了她好。 “奴婢只是奴婢,不敢对主子有私人的情感,还请殿下不要在他人面前开那种玩笑,这对殿下的声誉有损。”荀真答非所问。 宇文泓一把将那只荷包扔到地上,抓住她的手臂逼她与他直视,“孤会这样做的用意你不了解吗?这是皇宫,你的职位是母后升的,现在孤的话于你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你还有什么不满和抗拒?若你不是……” 荀真一直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努力地扮演一个合格的宫女,努力地想要像尚工大人教育的那样,不要顶撞主子,不要诽意主子,按主子的吩咐办事,可是看到现在宇文泓一副施恩的嘴脸与语气,想要用力扯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臂,无果,竟挣扎起来,连托盘也失手掉到地上。 “太子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荀真不过是一名不起眼的宫女,可我也是爹娘生养的,我也知道羞耻心的,殿下的用意我都明白,可您问过我的意愿吗?您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无疑背靠大树好乘凉,更何况是太子您这棵大树呢?可我不想让别人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别有用心地攀上您这棵大树。” 荀真的眼里含着悲愤的泪水,他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居然还想要她感恩戴德吗?他的一句话把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抹杀了,再说他留给她的阴影太深了,她实在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瓜葛。 宇文泓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来不起眼的宫女,对,就是不起眼,她长得不漂亮,硬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就清秀好了,若不是上次香囊事件,他根本就压根没想过要见一见长大的她,可现在看到这张倔强的脸竟然熠熠生辉,平凡的脸瞬间灵动了不少,语气一松,“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孩。”手掌一松。 荀真得了自由,赶紧退离他两步,“太子殿下往后不会再开这种玩笑了吧?” “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君无戏言吗?”宇文泓微垂着头看着她,脸上极其威严。 “可殿下现在还不是皇上啊?”荀真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宇文泓扬起一抹充满自信的笑容,“可孤现在却是储君,同样不能言而无信,再说你能接受七弟的保护,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孤的?”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差七弟什么了?七弟帮她的目的其实也不单纯,可也没见她如此反感,想到这里,心里突然郁闷起来。 “那怎能一样?七殿下为人真诚又仗义,哪像殿下这般乱毁女人的名声与清誉……”荀真低咕了一句,然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太子的脸色又黑又难看。 “原来孤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宇文泓冷冷一笑,环手抱胸,睥睨着荀真。 荀真直觉得宇文泓的眸子里闪着不知名的幽光,想要道歉,但却又嘴硬道:“难道不是吗?奴婢哪还需听人说,奴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有着切肤之痛。 宇文泓真想掐死眼前的女子,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圣人诚不欺我也。“哼,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然你以为以你这不起眼的姿色就能吸引孤?起码也要柳小姐那般的国色天香才赏心悦目。” “当然,柳小姐不但人长得好,还善解人意,所以人人称赞,奴婢当然比不上。”荀真微讽地将他之前评价柳心眉的话说了出来,竟把他之前说这话的态度与神情学了个十足十。 宇文泓的表情不再惬意,渐渐凝重起来,用让人悚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了遍荀真,她怎么听出来的?袍子一挥又坐回棋局前,淡淡地道:“知道就好。” 荀真听到这话,不知心底为何竟觉得略略有些失意,甩了甩头抛去这种莫明其妙的想法,微一屈膝道:“若殿下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见他没有吭声,就当是默认了,起身捡起那只托盘准备退出去。 在经过宇文泓身边的时候,她的手却被宇文泓一把抓住。“殿下?”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八章 灰色地带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陪孤下一盘棋吧。”宇文泓头也没抬道。 荀真直觉想要拒绝,“奴婢……” “若孤没有记错,你是荀将军的女儿吧?出身将门的你应该懂得下棋。”宇文泓斜睨着她,一副不容她拒绝的神情。 荀真咬了咬唇,看到他那挑衅的神情,顿时不服气,把托盘搁到一旁的石凳上,坐到他的对面,“那奴婢就献丑了。”不待宇文泓话,就动手把黑白棋子放回各自的棋盅里。 宇文泓看着那青葱玉手在眼前飘移着,她的手指很美,指关节并没有因为过于操劳而变得粗大,反而很像世家小姐一般透着一股玲珑秀气。 “太子殿下。”荀真轻唤一声。 宇文泓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的脸,伸手执起黑子率先落到棋盘上,“以前是谁教你下棋的?” 荀真轻撩衣袖也落下一个白子儿,各占棋盘的一方,颇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带着怀念的语气道:“是奴婢的爷爷。” 爷爷荀方并不是个迂腐的人,一有时间就会教孙女下棋行军之道,但父亲荀易却认为女子只需相夫教子就行了,一如荀真的母亲般温婉秀丽,所以并不让女儿习武就连棋艺也不让学。 荀真的童年里多是跟随母亲学习女红居多,不过因为哥哥荀英的宠爱,所以她也时常趁父亲不在家混到书房里随府里的先生习字学琴。 宇文泓一面与她对弈,一面静静地听她两眼笑如弯月般地回忆童年趣事,这样的荀真很是动人,没有了在他面前刻意的温驯或是不经意的反抗时呈现出来的愤慨。 棋下了一大半,黑白子厮杀越激烈,宇文泓的黑子并没有占有多少上风,这倒出乎他的预料,她是个好棋手,一心二用的情况下仍然能与他平分秋色。 他的棋端稳大气,她的棋精灵尖锐,往往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荀老元帅没有把你培养成荀家军的一员,实在可惜。”宇文泓落下一个黑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荀真闻言错愕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手中的黑子悄然落下,“叮咚”一声落在棋盘上,顿时胜负立分。 “你输了。”宇文泓宣布道。 荀真这才急忙看向棋盘,那一枚黑子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封了,急忙道:“这不算数,刚刚奴婢走神了。”忙要拈起黑子悔棋。 宇文泓快速地伸手抓住她的手,冷眸眯起,“没听过举手无回大丈夫吗?” “我又不是大丈夫?”她挣了挣。 “你的倔强哪里去了?不是还有句话叫做巾帼不让须眉吗?”宇文泓仍是那般淡淡的语气,“宫里的人事复杂也像这棋盘一样,一步错满盘输,这里并不容得你逞强,该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荀真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她下棋,原来还是为了之前的争执,俏脸顿时绷了起来,“殿下……” 宇文泓一施力,她的身子从石桌旁边被扯到他的面前,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从你下棋中就可以看出你很聪明,但你过于执着在黑与白之间了,这中间还有一个灰色地带,别再倔强了,那不会让孤欣赏你,只会觉得你愚蠢。” 那鲜可滴水的红唇在他面前晃荡着,突然记起上回她带给他的滋味,颇有几分怀念,毫不犹豫地低头如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灰色地带?荀真思考着,然后看到他俊帅的脸渐渐的在面前放大,傻傻地任他再度吻了她,虽然没有深入,可带给她的震憾一如上回,忙用手背掩住自己的口狠瞪他。 宇文泓一把拉下她的手,双眼含着冷意与戾气看着她,“别让孤见到你再做这个动作,否则孤可不保证会不会直接宣你侍寝。”她怕什么,他就偏提什么。 荀真看着他那恶劣的表情,咬了咬牙,想要再擦去他痕迹的动作被他眼一瞪,顿时很不争气地垂下来,变本加厉的宇文泓就像儿时恶梦中那般令人害怕,赶紧抓回自己的托盘,她掉头就走。 “站住,你的礼仪呢?” 荀真转过身看着他仍是直挺挺地站着,背着双手神情颇为倨傲地看着她,微风拂过,橙黄衣衫上的金龙仿佛要破空而出,他的一切都让她透不过气来。 上前,她**地行了个标准宫礼,语气硬得不带一点柔情,“殿下若没有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宇文泓这才挥手示意她出去。 荀真僵硬着背慢慢地退出去,惟有握紧托盘的手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忿与惧意。 孙大通站在拱门外看到荀真表情僵硬地退出来,看来与太子殿下相处得并不愉快,挥着拂尘笑着上前,“荀掌制要回去了吗?” 荀真听到孙大通的声音,硬挤出一抹笑来,客气道:“我的任务已了,自然不好再逗留。” 寒暄了几句,两人向反方向而行,孙大通走进小花园里,看到宇文泓站在原地出神地看着荀真离去的背影,“殿下若对荀掌制有意思,老奴向许尚工要了她来东宫侍候,可好?” 宇文泓闻言,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冷地看着这老阉人,“你哪只狗眼看到孤对她有意思?” 孙大通顿时不敢吭声了,若没有意思,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人家?这话他不敢说,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倒霉的总是他。 果然,宇文泓冷言道:“上回你办事不力,让安幸与柳心眉瞧到湖边一幕,自己去领刑,莫要孤另行处罚。”若不是有这纰漏,他何至于要在安幸面前说那句话,不然依安幸的性子,必定还会再找荀真麻烦的,现阶段他需要她。 孙大通早就料到这刑罚免不了,表情悻然地应了声“是”。 宇文泓这才背着手,目光深邃地转身离去。 孙大通挥了挥拂尘,刚要走突然看到那只躺在地上的荷包,这绣工真好,不舍地捡起来,殿下不要,那他就据为己有吧,把荷包塞进袖子里,刚走了两步,听到后面有风声,回头一看,是表情阴郁的太子。 “殿下还有何吩咐?” “那只荷包呢?” 孙大通赶紧从袖口掏出来恭敬地放到宇文泓伸开的手掌中,又一次悻然地道:“老奴以为殿下要扔了,正准备让人处理呢。” 宇文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头回来寻这只荷包?紧紧的攥住荷包,表情有几分别扭地道:“孤没有吩咐的事别自作主张。”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孙大通的嘴张了张,殿下这表情怎么这么古怪?兴许是为了周思成即将到来而更需要荀真,兴许是这样,但天晓得呢? 荀真头也不抬地匆匆而行,想要甩掉刚刚所遭遇到的事情,再也不想到东宫去,再也不想见到宇文泓这个煞星。一味只知道往前走的她很容易就出事了,“碰”的一声与人撞上,看到对方身上的皇子服饰,忙屈膝道:“奴婢莽撞了,请殿下原谅。” “小美人无须惊恐。” 荀真一听到这声音,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抬头看去是一张油头粉面,年约二十五左右,这人她认得,是大皇子,吞了口唾沫,“大殿下若不怪罪,奴婢就先行告退。”这人在宫里的风评不好,上回听方瑾说过,大皇子时常调戏宫里的宫女,专出美人的尚仪局里与他暗通款曲的就有不少。 荀真刚走了两步,大皇子就上前拦着她,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往左,他也往左。 两人僵持着。 他的双眼色眯眯地看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女子,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的清粥小菜也甚为可口,看了眼她的服饰,“你是尚工局的掌级宫女?”咸猪手眼看就要摸上荀真的手,那手看来真滑嫩,丝毫不输给尚仪局那群只懂吹拉弹唱的宫女。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二十九章 天降救星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看到他的手要伸过来碰到她,荀真的脸色紧了紧,忙缩手,“殿下,请自重。” 女人越是拒绝越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大皇子原本只是随意调戏几句的,但看到荀真那义证词严的拒绝,眼里的光芒渐盛,让自己的手下把荀真包围了起来,笑得有几分淫荡地道:“小美人,若你能讨得本宫的欢心,本宫必保你升任典级宫女。”有哪个宫女听到了他这话会不心动的? 荀真看到自己处于包围圈中,不禁抱紧了手中的托盘,“殿下,你若在此乱来,奴婢必定不会就此罢了?” 大皇子闻言,愣了愣神,继而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本宫若坚持要了你去玩玩,也不会有人吭一声,小美人,可别闪躲啊,顺着本宫的意,自有你的好处。” 大皇子的双手伸开猛的向荀真扑去。 荀真吓得后退一步,后面有人挡路,而前面的大皇子眼看就要碰到她,眼里有几分惊慌,情急之下,想起昔日在方瑾那儿听来的笑话,急中生智道:“啊?大王妃来了。” 大皇子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眼里开始有几分惊慌,急忙回头。 趁人不注意,荀真使尽吃奶的力气把木制的托盘朝大皇子的头上砸去,而大皇子又刚好满脸怒容地回头。 “碰”的一声,大皇子被荀真砸中摔倒在地上。 荀真借着这个时机忙溜出大皇子设下的圈圈,而那些随从没人想到荀真会这么大胆打伤皇子?此时哪还顾得上荀真,都一窝峰地围了上去。 “殿下伤着哪儿?”七嘴八舌地嚷着。 大皇子捂着流血的额角,两眼狠瞪向荀真逃跑的方向,这里刚好没人经过,顿时眼中凶光一闪,指着荀真逃跑的方向道:“给我把这个造反的宫女抓回来,反了天了,敢打伤本宫,定要她十倍偿还。” 荀真连头也不敢回,没想到方瑾的那些笑话居然是真的,大皇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妻子大王妃楚氏,传闻他惧内,所以这才寻着逃跑的机会,听到后面纷繁的脚步声,她更是一刻也不敢停下。 女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及男人,所以荀真很快就被追上了,围了个半圈,看着大皇子捂着额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嘲讽道:“逃啊,怎么现在不逃了?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宫里行凶?本宫这回不扒了你一层皮誓不罢休。” 荀真喘了口大气,把托盘举在身前,两眼也不放松地看着大皇子,这回该怎么办好?现在这时段又没有人经过,喊破嗓子也没用,突然宇文泓的脸从脑海里划过,难道要搬他出来当救兵? 她的心在这一刻有所动摇,若她把宇文泓这个太子搬出来,兴许这大皇子还会有所忌惮,可是之后呢?她与太子之间就永远也水洗不清了,想到之前在他面前的争辩,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荀真还是太天真了,不管太子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这么做?但是没有她逞强的余地,即使他日要受到他的嘲笑也好过今日受这只猪的侮辱,更何况她还大胆地打伤皇子,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若逃得掉还能矢口否认,可现在拿什么去否认? “你别过来,太……”荀真原本想说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可那眼睛突然看到从一旁的宫门走出来的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在她准备要向命运妥协的时候,就在她准备放下自尊的时候,居然给她派来了救星。 她的语气一转,淡定了许多,“大皇子,您别乱来,大王妃在您身后呢,她正要走过来。” 这个招数她用不腻?大皇子上了一回当哪里还会上第二回?顿时嗤笑出声,“你以为本宫还会再上当?本宫这回绝对不放过你,不就是一个下贱的宫女?本宫就算玩死了你,也不会有人做声的。”今天无论如何要给这个胆大妄为的宫女一点颜色瞧瞧,不然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奴婢说得是真的。”荀真看到大皇子一步步逼近,不自觉又要往后退,看到那人已经走出了宫门,算好时机,大声嚷道:“大皇子,奴婢不是有心打伤您的,您别乱来,大王妃真的走过来,啊——” 这声音听来凄厉而又顽强不屈。 大皇子哪里会理会荀真的叫嚷,咸猪手上前扣住了荀真的手腕,凑近她道:“别拿那悍婆娘来吓唬本宫,你以为本宫怕她?” 他突然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殿下,大王妃真的来了。” 听到手下打颤的声音,大皇子一听就不耐烦,头也没回道:“瞎嚷什么?哪来的大王妃?这个死丫头乱嚷,你们也跟着乱嚷?不要命啦?回头非要治你们的罪不可。” 荀真的手虽然被咸猪手抓着,看着大皇子身后那女人的怒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这个大皇子回头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回没地方可逃了吧……”大皇子眼看就想上前动一番手脚,突然耳朵被人用力提着,脸上顿生愤怒,“谁这么大胆?” “宇文渚,你现在威风了?居然敢在宫里公然调戏宫女?”一道冷冷的女声响起。 大皇子惊恐地回头,果然看到太座大人正火冒三丈地看着他,倒抽一口冷气,“王妃,轻点,是这个……”想把脏水泼到荀真的身上。 荀真适时地赶紧挣脱开来,跪下道:“请王妃为奴婢做主,奴婢没有勾引大皇子,只是奴婢出于自保才打伤了大皇子,王妃请明鉴。”她在赌大王妃楚氏是不是如传说中一般? “你别听她瞎说?是她要勾引我在先的……”大皇子深知太座的个性,忙辩道。 大王妃楚氏有着一张过于英气的脸,年约二十三左右,双眼凌利地打量了荀真几眼,然后又回头看了看丈夫,气不打一处来,手下的劲道更狠,然后淡道:“这不关你的事,赶紧走吧。”朝丈夫喝道:“你给我闭嘴,你是啥禀性的人我还不清楚?……” 荀真的背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大王妃果然如传闻一般明事理,于是赶紧再行了一礼,“奴婢告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赶紧起身快步溜走。 三皇子与安幸公主两人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荀真如被狗追一般快速跑远,安幸公主的脸上顿时漾满恨意,若不是她,太子哥哥不会这样待她? 看到大嫂楚氏提着大哥宇文渚的耳朵走着,嘴里不停地数落大哥的不是,嘴角嘲笑起来,大哥夫妇最爱出洋相,亏大哥总抱怨自己是长子却成不了太子,就这德性还想当太子?当父皇的眼睛瞎了。 三皇子自是上前关心一番,“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哎呀,大哥的头怎么流血了?” “那是他自找的,活该,你大哥的老毛病又犯了,上回被皇上责罚的事看来他又不记得了。”大王妃楚氏冷冷地道。 “轻点,都说是她勾引我的,楚依依,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本宫?”大皇子觉得自己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鼓起勇气朝妻子大吼了一句。 “哼!”楚依依的手劲更重了一些。 “大嫂恐怕误会大哥了,那个宫女我认识,尚工局的荀掌制,长得不怎么样,先是勾引七哥,现在更与太子哥哥有一腿,她啊,见到是男人都要沾上去的。”安幸公主撇嘴道,“太子哥哥还为了她给我脸色看。” 三皇子顿时转头看向安幸,“你说的宫女就是刚刚跑远的那个?” “除了她还有谁?”安幸公主道。 三皇子沉下脸,阴沉的双眼朝荀真离去的方向看去,片刻后,听到大皇子夫妇又争辩起来,遂道:“她是太子的人,大哥还是别招惹的好,不然太子追究起来,大哥恐也不好推脱。” 大皇子被三弟这话一呛,想要再叫嚣几句,却被妻子又一掐。 “三皇子都提醒你了,还不警醒?”楚依依喝道。 没想到刚刚那个宫女还有这后台,虽然小姑安幸公主把她说得不堪,可她刚刚见到的不是这样,虽然宫里明文规定宫女是不能封妃的,但是被帝王临幸的宫女就有不少,她又怎么会看上她这不成才的丈夫,看了眼丈夫被打伤的额角,就令她对安幸公主的话存疑。 看到安幸公主还要再说些什么,她柳眉一皱又道;“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她毕竟是太子的人,我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还是留点口德为好。”不想卷入是非中,一把扯住不成材的丈夫快速离去。 安幸公主被这大嫂训了一句,脸色十分难看,在楚依依的身后道:“果然是悍妇,连父皇都公开点名批评。”生着闷气撇下众人转身就走。 被人忽略的柳心眉却是没有漏看众人的神情,上前看着三皇子,暗中推波助澜,温柔地道:“太子殿下看起来似乎很在乎荀掌制呢。” 三皇子回头看向柳心眉,笑道:“美人谁不爱?” “哦?三殿下也有兴趣?” 三皇子笑而不答,他的兴趣要看宇文泓的兴趣有多少再说,双眼盛满算计的光芒。 荀真一路狂奔回尚工局方才定下心神,看来安然无恙了。 庄翠娥与钱芳儿看到荀真回来,忙迎上前去行礼禀报今天的事情的进度。 庄翠娥看到荀真的脸色很差,关心地道:“掌制大人,出什么事了?” 荀真喝了一口钱芳儿奉上的茶水,“没事,今天的事你们办得不错。” “那是属下的份内事。”庄翠娥道,“不过今年入冬要缝制的宫女冬衣之事可能要摊到掌制大人的手里,大人到时候可要小心与外面的布商周旋。” 荀真皱眉,慎重地道:“往年都是怎么办的?庄姨,你可要与我细细诉说。” 庄翠娥见荀真不耻下问,心里更添好感,于是把自己的经验都与她详说了一遍,最后笑说,“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数量巨大,所以才没有让司织负责统筹,而是略过这个环节直接摊到司制这个环节里,掌制大人也无须过于操心。” 果然,如庄翠娥所说的那样,许悠很快就把荀真叫去,让她统筹今年宫女冬装的问题,在一旁的其他高级宫女顿时侧目,不怀好意者等着到时候看荀真出洋相。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耽搁了,更迟了,请大家见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章 独当一面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对于别人的侧目自然一清二楚,但若想让她退缩那是决不可能的,刻意挺直背部,朗声道:“尚工大人放心,属下会尽力办好差事。” 这话赢得许悠赞许的微笑,荀真不是因为资历浅被人诟病吗?那她正好把这凶险不太大的差事交给她办,想要获得众人认可,那最快的方法就是要有所建树,看来荀真是明了她的用意,“金司制与温典制也要从旁协助一二,毕竟这不是掌制一个人的差事。”目光如矩地看了眼新上任的金司制,暗暗给她施压。 金司制忙不迭地点头,朝荀真看似温和鼓励地一笑,“尚工大人放心。”这能捞油水的差事被荀真夺去让她的心颇有不甘,但她是许悠提拔上来的,不能得罪了许悠才是正理。 温妮拍拍荀真的肩膀,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对于这个妹妹,她一直是喜爱的。 可其他的人既作壁上观,同时也在私自掂量,荀真这人挺会左右逢源,一方面与七皇子关系暧昧,另一方面又是皇后亲封的掌级宫女,看来倒有两把刷子。 这个世界永远少不了的就是流言与嫉妒。 金司制离开时的脸色自然落在钟掌珍的眼里,忙追上前,“司制大人留步。” “有何事?”金司制皱眉回头,一脸的不豫。 钟掌珍上前颇为同情地道:“属下也为司制大人不值,这回尚工大人真的是偏心得可以,居然这样为荀真铺路。” 金司制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就恢复一片平静,这钟掌珍挑拨的伎俩实在不太高明,“钟掌珍可是言之差矣,荀掌制虽然年纪小,但尚工大人给的机会何尝不是考验呢?我们要做的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守望相助。” 钟掌珍错愕了,没想到这金司制却是这么一个态度,尴尬地笑了笑,“可不是吗?属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可是肥差啊,荀掌制看来要小一笔横财呢。” 一个有意挑拨,一个看似四两拨千金,都各怀鬼胎。 荀真因为首次独当一面免不了要做功课,接连几天都忙得很。 吃了晚膳后,庄翠娥把资料搬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边嚼着一块饼边翻资料,不禁皱了皱眉,“掌制大人还是先歇一下把饭吃了,这样会搞垮身子的。” 荀真头也没抬地道:“要看得还很多,庄姨,不碍事。” 钱芳儿把资料搁在案桌上,拿开荀真手边的资料,“掌制大人,拼命也不是这样的。” 荀真这才无奈的一笑,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晚膳,叹息了一声,“我没有想到布料上还有这么多的文章可做,看来我平日的了解还是不够。” 庄翠娥一面给她翻资料一面道:“绫罗绸缎那是最笼统的称呼,还有纱、绉、绡、呢、葛等布料,掌制大人认为该采用什么布料为妥呢?”两眼紧盯着荀真看。 荀真皱了皱眉,“宫女的等级有区分,各阶层使用的布料不尽相同,除了少量的有品阶宫女及妃嫔身边的贴身宫女采用缎面之外,我打算改一改往年使用棉布的惯例,冬衣使用葛布也是不错的选择,此布料质地厚实,倒是很适合底层的宫女劳作穿用,对于她们来说,不易磨损的布料就是最好的。” 庄翠娥原本只是随口问问,但没想到荀真却是这么快就有主见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放大,“掌制大人果然能独当一面,也不怪尚工大人对您如此偏爱。”她的语气是羡慕的。 “庄姨说什么呢?还不是你在一旁悉心指导的缘故,只是我尚有疑问,魏家是皇商,为什么宫女的布料不是由他们进贡呢?这样岂不是省事许多?”荀真问道。 “属下这算什么,掌制大人与内侍省主管采办的总管太监交涉也是不能掉以轻心,他看您年纪小免不了会起了轻视之心。”庄翠娥笑道,“就正因为魏家是皇商,总要留点残羹剩饭给别人吃啊,不过这个差事能赚的利润并不大,魏家因此不太上心。” 荀真点点头,宫里的人能给出的价格会压得很低,但是胜在数量大,所以也有不少人想要竞争,伸了个懒腰,然后又低头查阅资料,不但要把式样弄出来,还要大致需要的布匹数也得统计出来,这倒是个繁琐活。 小球儿跑过来叼着荀真的衣角想要与她玩耍,荀真拍拍它的头,唤着外面的粗使宫女,“松儿,进来把小球儿抱出去看着,别让它咬了这里的资料。” 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赶紧进来,抱起委屈的狗儿,行礼道:“是,掌制大人。” 吕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松儿抱着小球儿出去,看来忙得很,忙进来道:“真儿,看来我来得又不巧了。” 荀真抬头笑道:“我还想让松儿请你过来一趟呢,你倒好,自动送上门来,快,帮我整理一下资料吧。” 庄翠娥瞄了一眼吕蓉满面笑容地上前来帮手,倒也没有芥蒂地让她做着分类的工作。 “对了,钟掌珍没有难为你吧?”荀真还是颇为操心吕蓉的处境。 吕蓉原本以为钟掌珍和莫华依会欺负她,谁知还好,并没有过于针对,大大咧咧地笑道:“还好,对了,瑾儿原本还因为你升迁想给你办个庆祝宴,谁知你却摊上这差事,现在也泡汤了。” “她现在得闲了?”钱芳儿睁大眼睛问道,“前段时间她不是还说王尚仪给李尚食打下手,结果两人都不小心被火弄伤手了,这会儿就好了?” “估计是好了吧,不然也不会特意要说要请我们过去聚聚,你忘了?瑾儿的姑姑现在升任司膳了,哪还会没有好吃的?这次若不是托了真儿敢于直言,六局重新洗牌,这司膳的位置可能还轮不到方珍呢。”吕蓉随意道。 “就知道你嘴馋,我忙完这几天肯定抽个时间与瑾儿聚聚,听听宫里有什么新鲜传闻?”荀真用笔敲了敲吕蓉的头。 “我好心来帮你,你就这样回报我?”吕蓉佯怒道。 荀真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一时间,气氛倒是颇为融洽。 可在另一间厢房里,莫华依把吕蓉支走后,凑到钟掌珍的面前,“掌珍大人,您真的要让荀真将这差事办周全了?” 钟掌珍拈了块桂花糕塞到嘴里,斜睨了一眼不服气的莫华依,这个女史的心思很深沉,但她有信心控制得住她,“看来你对她那位置还是眼红得很,罢了,若你能爬上去也比荀真看起来顺眼,说说你有何妙计?” 莫华依也不怕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野心,凑到她耳边喁喁细语了几句。 “你这计策倒也不能说没有用,可是变数很大,荀真不是傻子,别人同样不是傻子。”钟掌珍皱眉道。 “富贵险中求,况且我们隐得深,真出事了,属下保证不会牵连到掌珍大人的身上,不过平日倒是要防着吕蓉才是真的。”莫华依笑道。 “得了,那我就陪你玩一下好了。”钟掌珍眼里的光芒一闪,她要让荀真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一帆风顺。 几日后,荀真把式样等繁琐的事情向许悠禀报,倒是搏得许悠的赞许,在场的其他高级宫女看到荀真初步的成果也是有几分惊讶的,目光方才不再那么冷然。 带着庄翠娥,荀真前往内侍省与那负责采买的梁公公碰头,踏进内侍省好一会儿了,也未见到梁公公出现。 庄翠娥的脸皱了一下,低头在坐着的荀真耳边道:“掌制大人,看来梁公公是有意想要刁难您,顺便给您个下马威。” 荀真又何尝不明了?她在这儿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只见过一次上茶的小太监,其后就被人晾在这儿没人搭理了,神色不动地道:“嗯,我也认为他是这个意思,不然岂不会久久不露面?” “要不属下去催催?” “没有用的,他不买我的账,就更不会买你的账。” 荀真的头脑也在快速地旋转着,要如何逼得这梁公公主动出来相见才好?正在动心思的她突然看向窗外,突然看到有人的头赶紧缩了进去,目光瞬间变冷,回头看了眼庄翠娥,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 “既然温和的方式让他避不见面,不能让他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拿捏。”荀真冷冷地道,朝庄翠娥轻声吩咐了几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一章 反客为主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感觉到荀真锐利目光的小太监不敢再张望,反而是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回头还要跑回去给梁公公禀报,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里头茶碗摔碎的声音,心跳突然拔高了不少,这回不敢走神,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只听到里面荀掌制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庄女史,你去催过了没有?” 而那个明显上了年纪的庄女史却有几分委屈地道:“掌制大人,属下去催过了,可是他们说梁公公正忙着要事,没空也没功夫来见掌制大人,然后就不再搭理我了,说让掌制大人在一旁候着。” 小太监一听心里忙喊冤枉,他根本没有这样跟她说,那庄女史分明在撒谎……正想着,里面又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混账,他们以为我是有那么多闲功夫的人吗?”里头荀真冷笑的声音传了出来,“走,既然内侍省不待见我们尚工局,将此事禀报于尚工大人,请皇后娘娘裁决,定要治内侍省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小太监这回慌了,若是这荀掌制把事情闹大了,那就麻烦了?看来梁公公这回踢了块铁板,梁公公有麻烦,就等于他也有麻烦,忙给另一边的小太监使眼色,急忙跑去向梁公公禀报。 梁公公正悠闲着由小太监侍候着吃葡萄,跷着二朗腿惬意得很,抓着一旁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把荀真镇住了,使用哪家的布料还不是他说了算,就连往年分给办这差事的尚工局司制的钱也省了,许悠这次是脑子进水了,派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来办这差事,等那丫头再来两三次他再去见她方是道理。 “梁公公,不好了,出事了。”外头就有人嚷着进来。 从小花厅内走出来的荀真却是俏眸怒瞪,看向那些拦她路的小太监,“怎么?现在内侍省就这样办差待客的吗?” “我们掌制大人也是有要事要处理的,梁公公既然不得闲,我们也正好回去请尚工大人与你们的省事交涉,让开,若你们再拦着,我们掌制大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庄翠娥毕竟曾当过典制,那板起的脸比荀真还更有说服力。 荀真往前一站,再度施压,“让不让?” 小太监的年纪与荀真不相上下,被她这么一施压,早已是哭丧着脸,联想到偷听的话,“小的不是要拦掌制大人的路,梁公公快到了,请掌制大人先回去坐着,小的再去上碗茶。” “内侍省的茶我喝了几碗,现在肚子正怅着呢,留着你们自己饮用吧,皇后娘娘那儿我可是会好好地禀报一番,看来这内侍省也是乱得很,正好,整顿整顿也是有必要的。”荀真的小脸蛋清冷着,虽然在说着话,但她的眼角余光没有漏看那肥胖的身影正快速地冲过来。 看来鱼儿上钩了,荀真与庄翠娥对视一眼,然后气焰再度嚣张,在荀真的授意下,庄翠娥伸手把小太监们推开,昂着头道:“让开,别挡我们掌制大人的路。” 小太监被她这一推退后几步,看到她们离去,忙又上前拦着。 荀真在心里数着数,脚下的步子看似很快,实则算好了距离,果然,刚走到大门旁,后头就传来了公鸭嗓子。 “荀掌制,留步。” 荀真的嘴角轻轻一勾,转过头面对那肥胖的梁公公时却是板着面孔,“这位是?”对于这个主管采办的内侍,她早就知道了他也是颇有来历的,不然这油水多多的职位哪会轮得上他? 梁公公喘了口气上前,“荀掌制是吧?果然年轻。”咬紧了年轻二字,指她不懂规矩。 荀真冷笑,“梁公公,你们内侍省的小太监欺人太甚,居然说您正忙着没功夫招待我,不知是不是真的?据我所知梁公公最近只负责宫女冬衣布料的采办一事,不知公公在忙些什么连我也没空接见?” 梁公公没想到荀真端着一张稚嫩的脸,说话却是如此不客气,他还来不及作的气焰都被她抢了,呲了呲牙笑着,“荀掌制误会,误会。” “哦,梁公公的意思是我误会了?还是他们没有通传啊?”荀真不依不饶地道,“若是梁公公不想办这个差事,那我只好如实向尚工大人汇报,然后再向皇后娘娘禀报……” 梁公公听到她口口声声地拿皇后来压人,肥脸上的小眼睛细眯了起来,这个宫女是什么来历?忽而想到六局整顿之事因一名小宫女而惹来的,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荀……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掌制也是姓荀,这个可是惹事的主儿啊,忙陪着笑脸,“荀掌制莫动怒,真的是误会,都怪这些个小的办事不力,禀报时不清不楚。”回头就给身后的小太监甩了一巴掌,“话都说不清,还不快去领罚。” 那个小太监不敢争论,满脸委屈地行礼退下。 荀真见这梁公公态度有所转变,心下暗喜,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我也不会得理不饶人。” “荀掌制果然是明理之人,请,我们里边谈。”梁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荀真与庄翠娥这才重新坐回原来的小花厅内。 相谈好一会儿,梁公公才皱眉道:“荀掌制打算采用葛布?可我们往年都使用棉布的。”这回坏事了,之前送他最多红包的商家并不生产葛布,这荀真果然是来断他的财路,肥指都抖了抖。 荀真茗了一口茶水,眼眸仍是微垂着,“没错,梁公公,今年我们打算改变一下,还请梁公公配合。” “那是一定,一定。”梁公公强笑道,看来要重新放风声了。 荀真知道采办里头会有诸多的猫腻,而她这次的差事一定要办得最好,不然这威立不起来,轻敲了一下桌面,“梁公公,我希望先过目一下样品再谈交易。” “那是肯定的,毕竟采用什么布料荀掌制更有言权。”梁公公笑道,谁塞给他钱最多那就给谁的布让荀真过目。 “我已请示尚工大人了,这次会对外出公告,让有意的布行都可以提供样品角逐,那就劳烦梁公公出去吧,明日我自会与公公一道去见见布商的。”荀真道。 梁公公差点被口里的茶水噎着,她还要亲会布商?“荀掌制,这不太妥吧?”那他的油水不是少了? “不碍事的,我们尚工大人都首肯了。”荀真装做看不见他那变了的脸色,这梁公公看来一副脑满肥肠的样子,可不能让他以次充好才行,不然最后追究下来还是她的责任。 “那就依荀掌制吧。”梁公公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荀真这才满意地一笑,站起身来,看了眼梁公公,“公公,这次你收受的好处只归公公一人所有,我只需要合意的布料即可。” 原本脸色不豫的梁公公听后,脸上顿时雨过天霁,阳光灿烂,“荀掌制说的是真的?”他也不否认私下捞钱的事,宫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在我这里。”荀真大方的点头道。 梁公公这时候早已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既可以大方收受红包,可是能不能办得成可以对那些人打打太极,荀真这是在给他推脱的理由,想通了之后,不禁高看了一眼荀真这个年方十五岁的女孩,“荀掌制的通情达理实出我所料啊。” 她的差事是一次性的,明年还是不是她主办还难说,所以她也不怕得罪人。 “公公可要帮荀真把好关了,看看哪家的布料与信誉更好?”荀真笑道。 “荀掌制放心。” 梁公公心情大佳,亲自送荀真出去,那张圆脸是笑得像弥勒佛似的。 荀真出了内侍省的大门,庄翠娥这才道:“掌制大人这招倒是妙,只可惜少了不少进项。” “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这样一来这样可以搏得梁公公的好感,不会给我暗中下绊子;二来只要能办好这次差事我也就算坐稳了掌制之位。”荀真道,岂能因为一点绳头小利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荀真年纪不大想得倒十分长远,庄翠娥也不得不赞叹,就这一个贪字又有多少人能看破? 荀真刚走上两步,突然看到前方的人影,心头一跳,自那天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刻意转头快速离去,装做没看见,可天不从人意。 “真儿。” 秋天的到来让树叶儿都变黄了,庄翠娥看了眼远处相站而立的一对壁人悄然叹息一声。 高文轩看着站在身旁的荀真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段时间他也刻意不去找她,可刚刚偶一遇到她,他还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真儿,太子殿下他……对你可好?”高文轩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把这句话说完整,那天他们相拥而吻的画面留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至今仍回不神来。 荀真怔愣了一下,“还好,文……高大人,若没有事,我还有要事先回去了。”相见不如不见,她转身欲走。 高文轩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真儿,别对我那么残忍,你跟着太子也很难有幸福的,这样真的好吗?” 荀真挣脱开,拨了拨鬓边的秀,“高大人忘了,我只是一名宫女,能得太子殿下的青睐已经是我三生有幸了,能不能名正言顺也不那么重要。”笑得苦涩,宇文泓说得没错。 “真儿,你不快乐。”高文轩看着她平静的眸子,一语道破。 “高大人此言差矣,我有太子的庇护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荀真道,“安幸公主对你有意,这于大人的仕途而言是幸事。” 高文轩不喜欢她提到安幸公主,避而不谈,“真儿,让我守在你的身边,不求你回应我的感情,只是别看到我就避开,好不好?”实在不喜欢她刚刚的动作。 荀真愣了愣神,文轩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忖了忖,再度与他划清界限,“若高大人放下对我念想,那我也不会再刻意避开。” 高文轩点点头,“我不会再给你带来困扰与祸事。” 荀真笑了笑,两人寒暄了两句,气氛淡淡的,但这却是她想要的。 微风拂过,高文轩站在原地看着她就这样袅袅娜娜的离去,那离去时的笑容明朗了许多,他的脸上也绽出一抹笑来,这样就好,不是吗?真儿,我只求能看到你。 跟在荀真身后的庄翠娥却叹息一声,“下辈子当什么也不当宫女了,太苦了。” 荀真闻言,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回头道:“庄姨,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吃苦的,惟有苦中作乐罢了。” 翌日午时,荀真再次到内侍省的时候,梁公公军这回不再拿乔,笑容满面早早恭候。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二章 方瑾置宴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内侍省一般在宫门处的抱厦屋里接见外头的商家,这处地方正好有一个门口对着外边的巷子,此时早已是挤满了人。 众人看到梁公公都拱手涎着笑脸巴结着,暗暗塞着红包,梁公公的肥脸也一抖一抖地端着,故作一脸清高地道:“好了,好了,咱家都知道你们的意图,为宫里办事都要当心点啊,布不好的咱家可都不要,都记着了?”手却把红包塞到袖口处。 “是,是,公公……”众人笑着回道。 荀真看了看那群塞红包的人,暗暗把这些人的长相记在心中,梁公公那话她自然是听懂了,这样露骨来巴结的,布料可想而知,必定不会太优越,自然是第一轮就要淘汰掉的。 而真正有实力的人要不就一早送了大红包,要不就不屑于送红包。 众人看了一眼跟在梁公公身后的十来岁女娃子,那目光颇为放肆地打量,年纪太轻办事不牢靠,想来是那新上任的掌制吧? 梁公公坐在首位处,指了指荀真,“这是尚工局的荀掌制,你们这次的布能不能进得宫,还得荀真制说了算。”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茶碗茗了一口。 众人错愕了,这小丫头才是唱主角的?刚刚只顾送红包而忽略她的人都暗暗后悔,幡然醒悟后又忙着巴结。 荀真笑对着那群欲塞红包给她的人,“大家别看我年纪小,可我只对事不对人,只要你们的货好,那我就选哪家,梁公公,让他们递上样板吧。”话完后脸色也板了起来,对于那暗中塞来的红包竟似没看见一般。 这小丫头倒是块铁板?众人都被她那一副禀公办理的样子震住了,在梁公公地催促下把红包收起来赶紧呈上布料样板。 荀真坐在那儿让庄翠娥把每人呈上的布料当场过目,“今儿个我就在这里当场验布,免得落选的觉得不公平,当然最后的名单我还要回去与尚工大人商议后再拍板。” 不管是送没送礼的人都皱眉了,原本在心里都轻看荀真的,所以有好些人拿来的布料样板都不太好,想着年轻人虚浮,还有成本能省就省,谁知她当众来这一套。 而其他有实力的商家都暗暗赞扬,这年轻的掌制办事可不糊涂啊。 “这布太薄,不经洗,不行。” “这布太粗糙,条纹分布不合理,不行。” “……” 直忙到星子升起才算是大致看过了布商手中的样板,荀真留下的仅有四块,心中也在掂掇着最后的人选。 梁公公在与荀真走回宫里快分手的时候,小眼睛里闪着光芒,“荀掌制他日必定前途无量。” “哪里,公公谬赞了。”荀真笑道,适时地提出疑问,陶家的布结实倒是不错,“只是陶家布行真的信誉不错?” 梁公公的肥脸这回严肃了些,“荀掌制,我也不会让你这回办砸了差事,陶家是京城的老布行了,只是他们的老东家为人不太懂得变通,所以咱家素日里与他来往不多。” 荀真也算是听明白了梁公公话中之意,就是陶家没给他送礼,不走这捷径的人可知做事是极讲究的,点头致谢道:“梁公公的提点,荀真多谢了。” “荀掌制客气了,他日指不定咱家还要听荀掌制调遣呢。”梁公公开玩笑道。 “公公这玩笑开不得,不然被人听了去我可吃不了兜着走。”荀真笑道,这怎么可能?她再怎么爬最顶也就是尚级宫女了,怎么管也管不到内侍省的头上去,那可是皇后才有的权力。 这在此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只是两人没想到的是,多年后梁公公竟一语成谶。 荀真回到尚工局后赶紧把布料一事与许悠汇报了,拿出陶家布行的布给许悠过目,“尚工大人,我觉得这一家还可以,您看看?” 许悠摊开那块布料,色泽均匀,入手厚实柔软,用手再往两边撕了撕,韧性也好,点点头道:“不错。” “那我明儿就回复梁公公,再见一见陶家布行的人,看看是否可靠?” “嗯。”许悠的脸上是极为满意的笑容,不过仍提醒一句,“只是这冬装一日还没做成,你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属下都晓得。”荀真收回布料,“多亏了尚工大人把庄女史放在我身边,她指点了属下不少。” “那也得你有悟性才行。”许悠笑道。 尚工局的众人原本想看荀真出洋相的,哪曾想到她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在例行禀报上听到许悠少有的点名表扬,众人都笑着恭贺,有人因此放下芥蒂,有人却是暗恼于心。 荀真的差事办得七七八八了,只等一个月后陶家布行送来布料,那就可以正式动工了,所以夜里才抽出空来会会方瑾。 因为习舞的原因,方瑾的脸上颇为妩媚,身段也柔软得很,亲自斟了一杯酒给荀真,笑道:“我还以为你这次升迁后都不记得我了?屡次想请你也请不来,罚酒一杯,赶紧喝。”风情万种地把酒递给荀真。 荀真也不含糊,举起酒杯袖子一挡一口饮尽,把空酒杯亮了亮,“瑾儿这回满意了吧?” “你明知她就是那种人来疯,还和她疯那么多干什么?”吕蓉吃了口美味菜肴,损了方瑾一句。 “去,去,去,你这小胖墩,什么人来疯?别破坏了我的名声,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尚仪局第一舞者,迷我的王孙公子多了去。”方瑾推了推吕蓉状似不满地道。 吕蓉做了个欲呕的姿势。 荀真挟了筷菜吃,侧头看着她们笑闹,“瑾儿,那个大皇子看来是真惧妻呢,原本我还以为是你瞎说的?” “怎么?你遇上那好色的大皇子啦?”趴在吕蓉背上笑闹的方瑾睁着一双勾魂眼道。 荀真亲自斟酒给方瑾,“说来话长……” 方瑾哪里还顾得上喝酒,从吕蓉的背上下来,一脸紧张地抓着荀真的手,“可有被他欺负去?真儿,你宁可跟着太子或七皇子,也不能沾上那个大皇子,他呀就一张嘴说说而已,上他当的宫女就多了去,哼,我也遇上过他,不过却没有被他揩油。” “真儿,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吕蓉也咋呼起来。 荀真原本还感动于她关心的话,可后面的越说越离谱,脸上布满了黑线,“瑾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宁可跟着太子或七皇子?我跟他们又没关系。” 方瑾看她还有心思反驳这话,看来是没有被大皇子占去偏宜,这才放下心来,撩了撩头一副你少来的样子,“怎么?对着我还要说假话?你与太子殿下的传闻都传开来了,还有七皇子送你的贡品狗呢?那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荀真这段时间都忙着许悠交下来的差事,还真没心思去听什么传闻?这回连菜都没挟,忙澄清,“别瞎说。”想了想不妥,“宫里都传了些什么?” 方瑾看着她那紧张的面容,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其实也没什么,净是瞎说的,也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说你一面色诱太子一面与七皇子纠缠不清,左右不过是嫉妒你升迁快的人故意抹黑你的?你听了也别恼别放在心上。” 荀真没想到自己还成为了流言的女主角,怪不得总觉得这些天别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苦笑地喝了一杯酒,“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真儿,你别不开心。”吕蓉看她连喝了好几杯,忙给她挟了一筷子菜。 “对啊,太子将来可是要当皇上的,你若跟着他也是有好处的,七皇子长相最俊美,也是不错的人选。”方瑾的两眼早是冒泡泡了,“他们真没眼光,放着我这长相赛西施的不要,偏看上长相平凡的你。” 荀真与吕蓉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你要都送你,我跟他们任何一个都没关系。”荀真撇嘴道。 “真的?别到时候舍不得?”方瑾搭着荀真的肩膀笑道,然后又皱了皱脸,一脸遗憾地道:“可惜他们都没眼光,算了,我最近正与神武门的统领打得火热,皇子还是与我无缘了。” 吕蓉用手指着方瑾,“以前不是什么什么侍卫的吗?怎么又换了统领?” “你不怕到时候惹出事来?”荀真也不可思议地叫着。 “嚷嚷,再嚷啊。”方瑾瞟了她们一眼,“宫里像我这样的多了去,管得过来吗?宫女也需要男人慰藉的,只是不能让我姑姑知道,她呀整一个老古板……” “你说谁老古板呢?”正指挥着女史端菜进来的方珍司膳朝自家侄女瞪了一眼,整天没个定性,为了她晚上都合不了眼,谁知哪天就被人抓住她的把柄?“好的不学,净学人家那些坏榜样。” 方瑾一看到姑姑驾到,赶紧坐直身子,免得她又唠叨。 荀真忙下炕接过女史手中的菜肴,“司膳大人赶紧坐下来,不但到您这儿打扰了,居然还劳烦您亲自下厨,属下真的过意不去?” 方珍挥手让女史出去,颇为亲热地拉着荀真坐到炕上,“荀掌制客气了,你是小瑾的好友,我也把你当自己人看待,可不许与我客气啊,今天这酒席的用料可是皇上才能享用到的。” 荀真看着方珍那热络劲儿,以前可不曾见过她这样,虽不致端着架子,可见面说话都是淡淡的,忙笑了笑,“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方珍笑着亲自给荀真挟了一筷子菜,这让荀真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忙再三谦让。 “荀掌制是聪明人,平日里多教导教导我们小瑾,别整天就花心思搞什么风花雪月,怎么不向荀掌制学习学习?”方珍最后的话却是教训自家侄女的。 “你以为人人都是真儿?十五岁的掌级宫女,寻遍六局都寻不出第二个来。”方瑾还嘴道。 眼看两姑侄要争起来,荀真忙道:“其实我这算什么?瑾儿的舞跳得好,迟早会升的。” “听到没有?还是真儿有眼光,来,再喝。”方瑾给荀真与吕蓉都倒了一杯酒。 吕蓉有几分失落,很明显今天宴请的主角是荀真,她好像只是陪衬而已。 “蓉蓉?”荀真见她只是吃菜,话不多,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二章 陪我喝酒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啊?”吕蓉抬头看到荀真有些担心的表情,竟为自己刚刚的落寞感到羞槐,甩开内心的失衡,笑了笑,“没事,司膳大人这菜做得好,你看我都吃得忘了说话。” 方珍斜睨了一眼吕蓉,扯了扯嘴角,“好吃就多吃点。”看来没啥出息。 吕蓉看到方珍那表情瑟缩了一下。 方瑾对于姑姑的态度不甚满意,暗瞪了一眼,姑姑最是势利,荀真现在正在风头火势上,所以她才没有再像以往一般说她不长进,净结交一些不成器的人。 方珍也不含糊地回瞪过去,这侄女越大越不像话,若不是想着为她拓宽人脉,她何至于顶着司膳的名头在此招呼荀真一个小小的掌级宫女?做到她这份儿上的人都明白趋吉避凶的道理。 眼看姑侄俩又杠上了,荀真轻叹一口气,皇宫从来都是见高就拜见低就踩之地,不过心下颇为羡慕方瑾,有人无私地如此为她着想,为了缓了缓气氛,挟了块糖醋排骨到吕蓉的碗里,“来,蓉蓉,这排骨可好吃了。” 吕蓉也接到她使来的目光,挟起就吃,“看到这排骨,我可要像小球儿般奋不顾身了,还是真儿知我心意。” 这话一出,几人都“扑哧”一声笑了。 “那有人说自己是狗的?”方珍难得笑道,这回亲自给吕蓉挟了一筷子菜,虽然这娃儿不成才,胜在心地单纯,不会在背后放人冷箭。 吕蓉顿时受宠若惊,忙道谢。 酒过三巡,荀真渐有醉意,年界中旬的方珍早已有了困意,回内室睡去了,吕蓉与方瑾两人仍在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摇了摇头,起身道:“我去一下茅房。” 那两人只顾着喝酒瞎说话,哪里还顾得上荀真去哪? 荀真掀开帘子,出去后被晚风一吹,酒醒了不少,突然觉得舒服很多,上了茅房之后,抬头竟见那轮圆月高挂空中释放出的光芒似把大地都蒙上了一层薄纱,兴致突来,借着三分醉意,她似随着月亮悄然漫步在这银芒当中。 尚食局渐渐地被抛在身后,无目的地走在这深宫内院当中,好在一路上也没碰上巡逻的士兵,渐渐地迷失了前路。 转过假山,前方一座立于湖边的八角亭内,快要走过去的她竟看到有人早已坐在那儿,眸子瞬间都睁大了,只见亭中此人的长竟没有束缚,随风在身后飘扬,看来颇有几分放浪不羁的感觉。 身上的淡色衣装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俊美无俦的脸庞上略有落寞,石桌上放着玉质酒壶,竟一人自斟自饮,此刻这人竟转头看向她,一手捏着玉杯饮尽杯中酒,朝她露出一个竟连月亮也要为之陶醉的笑容。 “看来广寒仙子也见不得我形单影只,竟把你送来?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吧。” 荀真看着他不知从哪儿又变出来了一只玉杯,斟满了酒朝她举了举,这声音没有了平日里与她说话的适意,竟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原本被风吹散了酒意正要转身离去的她心中略有不忍,步子一转,鬼使神差地走向他。 “虽才入秋,但霜寒露重,七殿下怎么一人在此喝闷酒?苟公公也不在一旁侍候着?” 宇文淳看着这女孩如步步生莲般向他而来,虽有几分醉意但却不会认错人,嘴角勾起一道完美的弧线,看到荀真走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坐在身旁的石凳上。 “今晚月色正好,要那阉狗在此扫兴干嘛?本宫见着你可真高兴,来,这可是本宫去尚食局的地窖中偷来的,上等的贡品佳酿,你今晚可是有口福了,干。” 宇文淳把手中斟满琼浆玉液的酒杯塞到荀真的手中,再给自己斟满了与她的酒杯一碰,仰头一口饮尽,墨眸看到荀真定定地看着他,没喝杯中物,不禁略有些恼道:“怎么不喝?是不是陪本宫喝杯酒也不乐意?” “七殿下误会了。”荀真从未见过宇文淳有这一面,几次碰面这如大男孩般的皇子都是惬意的,有时候她还会没良心的想宇文淳一定不知道人生还有疾苦,不过今夜却是对他改观了。 宇文淳若知道她的想法指不定要吐血了。 看到他皱起好看的眉毛,眼看要动怒,她忙小口啜饮着杯中物,这酒果然比她刚刚喝的甘醇得多,但过后却是直冲喉咙,她有些不适应地轻咳了咳,脸色竟渐渐变得绯红起来。 宇文淳看着她微红的肤色比平日所见俏丽了许多,一时间竟转不开眼,直到那双明亮而又纯净的美眸略有疑惑地看着他时,他才略微不好意思地转开头去。 “七殿下,你看奴婢这酒也喝了,这夜似乎深了,奴婢也不好逗留,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荀真把空酒杯亮了亮,然后放下,准备起身离去。 宇文淳却是身形未动,再度拉她坐下,再斟满了酒,“别急着走,陪本宫解解闷,荀真,本宫上回可帮了你的大忙,你就这样报答本宫?”支着手看着月色下酡红着脸的佳人,大手不避讳地轻轻地撩拨着她鬓边的几许秀。 荀真的身子往后倾,避开他不合规矩的手,“殿下对奴婢的恩德,若他日殿下有需要而奴婢有能力必定相报。” “呵呵,本宫要你一个小小宫女报什么恩情?荀真,你也太好要挟了,也太好骗了,其实……本宫也是有私心的。”宇文淳有些讪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喝了一杯酒,斜睨着她,“若真有心要回报本宫,就别走。” 荀真不知道他遭受了什么竟一个人在此喝闷酒?清亮的眸子却是坚定不移的眼神,“殿下有私心那是殿下的事,不过奴婢承了殿下的情又是另一码事,君子一诺重千金,即使奴婢不是君子,也不会轻毁承诺。” 宇文淳闻言,略有些惊呆了,这女孩不是玩笑话,片刻后,竟然有些讽意地道:“你能给本宫什么报答?荀真,人还要量力而为得好,有酒当喝,有歌当唱,方才不虚度这人生。”把她的酒杯递给她,示意她饮用。 荀真见他把自己的话当成了玩笑话,竟也不太在意,自己知道是什么心意就好,一口喝干他递过来的酒,“殿下信与不信,时间会证明的。” 宇文淳日后知道她今天所说的话是肺腑之言,是一个小女子的拳拳心意时竟悔不当初,他不需要她这样的承诺,不需要她的回报,不需要她的感恩,可惜此时却没有这样的智慧洞悉将来事。 两人连喝了几杯后,荀真原本就有些醉意,这次又多喝了几杯,醉态渐现,说话也不再那么拘束,“殿下……呃……有心事?” 宇文淳的酒量明显比她好,看着她睁着朦胧醉眼看着他,小脸上漾着关怀之意,心中突然一暖,这样的荀真同样很陌生,痞痞的一笑,“本宫是华国的皇子,父皇富有四海,哪有什么心事?你看错了。” 荀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喝着,在他面前竖起了手指摇了摇,绽开一抹笑容,“殿下……少来了,殿下说的那些……都是身外物,我们人啊,生来就是……带着烦恼的……哪有可能没烦恼……” 她突然双手抱着他的俊脸定睛地瞧着,看得宇文淳都有些毛了,荀真喝醉了酒竟然是这样的?不似她平日的行为,“殿下同样是人啊,也会有喜怒哀乐……殿下想不通又何必去想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喝闷酒只会伤身……呃……” 宇文淳从小到大,何尝有人跟他说过他也是人也会难过的话?母亲巴不得把他教成只懂争权夺利的人,痛了不能喊痛,疼了不能喊疼,因为你不是东宫太子,若是软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母亲用来训诫他的话。 现在居然有人说他也是人,也是会难过的,墨眸里承载着无名的情绪,直到脸上的温暖一逝,看到她又坐回原位,再度饮尽一杯酒,内心竟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荀真,你有没有渴望的人和事?” 荀真咂巴了一下舌尖上的香醇滋味,皱了皱轻巧的鼻子,清亮无比的眼眸眨了眨,“有啊,怎么没有?” “也是,你们当宫女也像那些后宫嫔妃一样只想着往上爬,就算是摔得粉身碎骨,仍要打落牙齿和血吞,仍要笑着说不痛,不碍事,我能承受得住,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外强中干?好好地活着不好吗?争得太多不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宇文淳俊帅无比的脸上突生一抹愤慨,语调既快又嘲讽,似乎胸中憋着一股闷气籍由此泄出来,那话语像珠儿落玉盘时出的清脆响声,绵绵不绝,声声在耳,竟让荀真听呆了去。 在这宫里今朝得宠他日枭首的事情多了去,很少有人只想单纯的活着这样的想法,犹记得很多年前,许悠带着她到那关押着失宠妃嫔的冷宫去瞧,指着里面一大群或疯或颠或痴或傻的人与她说:“你好好看清楚这群人,她们都是皇宫的失败者。”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被许悠那句话惊醒,失败了就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半晌之后,宇文淳方才停下来,看到荀真异常的沉默,自嘲的一笑,“本宫牢骚而已,你听过就算了。” 他想到眼前的宫女即使眼眸再清亮都好,终究也只会想着爬上更高的地位,又怎能明白自己那种纠结的心绪?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三章 月夜迷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却是摇摇头,带着醉意的脸突然一笑,“殿下是皇子当然可以这样说……可是在这宫里的其他人没有殿下的幸运……他们都生活在泥沼里……爬不出来那就只有任泥沼埋去……”看到他的望过来的脸色颇为凝重,似要出言反驳。 荀真的谈兴似乎很浓,伸手捂住他的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手执酒壶一手执玉杯自斟自饮了一杯,她的目光似乎要透过清亮的月光看向那不知名的遥远的彼岸,突然两手伸开,任由秋风呼啸而过,把那宽广的衣袖吹得“呼喇”直响。 宇文淳看得痴呆了,这才是荀真压抑住的本性吗?不似平日谨小慎微,不敢有行差踏错的样子,看着那随风展翅的双臂,像要被广寒仙子掳到月宫去一般,他的心底突然一慌,急忙起身想要抱住她,留她在人间。 此时的荀真却突然回头朝他一笑,那笑容很美,却偏偏带着几分悲凉,似乎深昧着人世间的黑暗与沧茫,这一笑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竟成了多年后不曾磨灭的记忆。 荀真却不知道他此时的感受,径自说着:“生在帝王家本就是悲哀的事……殿下……没听过最是无情帝王家的话吗?呵呵……不过最悲哀的是我们这群既不生在帝王家……却又偏要待在这红墙宫瓦内的宫人……殿下……哪个更悲哀……” “啪”的一声,那玉质酒壶与酒杯被荀真重重地摔到地上,散碎成花,些许酒液溅到她的衣裙上,更多地婉涎着流在地上,酒香四散,飘入鼻中,更添几分朦胧醉意。 宇文淳愣然了,荀真这么直白的话又有谁敢说?当着他的面砸了酒壶的样子竟是相当迷人,流光溢彩的眸子一转,竟笑道:“你不怕本宫把你的话传出去,还有你毁了贡品的事情?然后让你掉了脑袋?” “殿下会吗……”荀真睁着醉眼,依然笑问着他,一副笃定他不会的样子。 宇文淳又笑了笑,荀真是个很有趣的女孩,这一直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今夜,他似乎离她更近了。再转眸看向她时,她的身子微微一歪似要醉倒在地,急忙冲上前去在后面揽住她的柳腰,不让那娇柔的身子摔到碎玉片上。 “醒醒,你若不起来,本宫就把你扔在这儿醉死算了?”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绯红的脸,似玩笑似认真地道。 酒意上涌,荀真的眼皮直往下搭,胆大地拍开他的手,头一歪倒向他的怀中,舔了舔唇,“别……吵我……小球儿……到一边玩去……” 宇文淳听着她的醉言竟然心情大好,原来她的梦中有那只懒懒的巴儿狗,此时月上中天了,若真丢她在此睡一晚,明日定要着凉。 大拇指轻抚了一下她艳红的唇,“荀真,本宫今天就善心送你回去吧。” 他弯腰打横抱起她柔软无骨的身子在怀中,脚下一施力踏着月色往尚工局而去,要避开那些巡逻的侍卫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晚风在“呼啸”而过,荀真感觉有如腾云驾雾一般,竟如飞起来那样惬意。 “飞……再飞……高……点……” 那如孩子般无意识的话流出,他低头看着她一副享受的样子,低低地爽朗地笑了出来,因而忽略了不经意而过的人影。 不远处之人有一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宇文淳抱着人的背影闪过,脸上虽波澜不惊,心下却诧异着。 “太子殿下,天哪?是七皇子?”身边之人低声惊呼出来。 宇文泓的眉尖轻蹙,这宇文淳半夜在搞什么?突然狂风吹来,举起手来挡了挡,放下袖子时,一朵紫色绢花竟随风飘到他的面前,随手一抓竟抓住了。 原本只因看到宇文淳略有皱眉的脸在看清手中的绢花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再看向宇文淳离去的方向时,突然漾上了一丝薄怒。 “这不是尚工局的绢花吗?天啊,那七皇子抱着离去的人想来除了荀掌制之外还会有谁?殿下……”孙大通看到太子的脸色难看,顿时就闭嘴了,没想到半夜回宫居然碰上这一幕。 “跟上去看看是不是她?”宇文泓压抑着一丝怒火低声吩咐,“别惊着七弟。” 孙大通忙弯腰应“是”。 宇文泓却是捏紧那朵绢花,脸上阴沉地似要把月色踩烂般往东宫而去,她不是在他面前振振有辞的吗?不是说不愿背靠大树好乘凉吗?一转眼就与七弟勾搭上,哼,口是心非的女人! 宇文淳避开巡逻的人影,把她送回尚宫局的寝室里,轻轻地放在锦榻上,看着她躺在床榻上像只猫儿般拱了拱,“飞,我还要飞……” 喉节一动,无声地笑了出来,大手却是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俏颜,“改哪天,本宫把你拐去卖了,可好?” 荀真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玉手把他的手一拨,咕哝了一句,“殿下……一切唯心尔……别再……喝闷酒了……” 宇文淳怔然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以为她要醒来了,耳朵羞得赧红了起来,以为她要指责他轻佻的举动,哪知却传来这样一句在秋夜寒凉中温暖人心的话。 荀真,你让我吃惊的举动就像那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谢谢你今夜陪我喝了一杯闷酒。 “好好睡吧。” 宇文淳再度颇有些恋恋不舍地轻抚了抚那柔滑如水的肌肤,耳朵听到门响声,似有人要进来,这才跳窗悄失在银晃晃的夜色里。 宿醉了一夜的荀真醒来时竟觉得头是晕沉沉的,轻哼几声从床榻上爬起来,眨了好几下才认出是自己的卧室,她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芳儿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端着一盘水的粗使宫女松儿,“掌制大人醒了吗?” “醒了。”荀真应道,伸手把纱帐撩开,下榻穿鞋,“芳儿,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钱芳儿亲自侍候荀真梳洗,“属下也不知,昨儿夜里属下听到有声响,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掌制大人睡在床上,屋子里有酒香,想来是昨日饮宴喝醉了回来也不自知吧?” 荀真这才想起昨夜偶遇宇文淳的事,突然眼睛睁大起来,难道是宇文淳送她回来的?忙低头一看,穿的果然是昨天的衣物,衣衫整齐,不禁暗松一口气,然后又笑了笑,她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七皇子那般天姿的人又怎会趁机占她便宜? “掌制大人在笑什么?” “没什么。”荀真道,“对了,待会儿给我煮碗醒酒汤来,记得给蓉蓉端过去一碗,她昨儿一准喝高了,若是今儿个犯错免不了要挨那钟掌珍的骂。” “属下记下了。” 荀真这才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动手换衣梳妆,此时才觉得脑袋清醒了一些。 一踏进尚工局,荀真就听到钟掌珍带着莫华依在那儿不停地数落吕蓉,心下叫糟,昨天夜里吕蓉八成是没回来,宿在了尚食局里。 “一大清早的,钟掌珍这是在干什么?昨儿蓉蓉去赴宴时明明向你请示过,你也准了的,现在翻这些旧账有意思么?” 钟掌珍一听到她的声音,鼻子冷哼一声,抬头看着荀真冷冷一笑,“荀掌制管得也太宽了吧?吕蓉是我的女史,不是荀掌制的,她昨夜彻夜未归,谁知道干什么去了?若是去私会情郎这等龌龊事,东窗事后担责任的是我,不是荀掌制。” “掌珍大人,你可别越说越离谱。”吕蓉顶撞了一句。 “怎么?你要以下犯上?”莫华依阴冷着声音道。 荀真眼看吕蓉还要不服气地再说些什么,上前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瞄了一眼莫华依,然后两眼直盯钟掌珍,“昨儿她就宿在尚食局方司膳那儿,钟掌珍若不信,可让莫女史走一趟向司膳大人求证一句,不过别怪我不事先提醒你,这也是以下犯上。”推了推身后的吕蓉,“蓉蓉,你回去梳洗一下,我刚让松儿给你端了碗醒酒汤。” 吕蓉感激地看了眼荀真,竟连礼也没行转身就出了去。 钟掌珍气得握紧拳,这个吕蓉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没向她请示就走了?看到荀真就这样擦身而过,她想要抓住她的手再与她理论,一旁的莫华依却是快速地拉她到一旁。 “你拉着我干什么?荀真居然敢灭我的威风,我跟她没完。” 莫华依的眼睛闪过阴贽的光芒,小声地道:“掌珍大人何必跟她计较?再过一段日子,包她笑也笑不出来。” “哦,你那计划不是不奏效吗?巴巴地花了银子让人对外放出风声,让布商忽略她进而给她劣等布,我们好最后再难,谁知她不吃你这一套,还不知给了梁公公何好处?竟让这阉狗对她颇有维护。”钟掌珍嘲笑道。 “掌珍大人,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墙,老天又把机会送到我们手里,我不抓着岂不是傻子?就让她开心几天好了。” 此时,莫华依的眼里像有一条蛇在盘旋一般,暗暗地朝荀真吐着阴冷的蛇信子,寻找机会一举咬破她的咽喉。 荀真莫名地觉得背脊寒,身子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这让正与她说话的许悠担忧地朝她看了看,“怎么了?感染风寒了?” “没。”荀真摇了摇头,比起这个,她更关心的是许悠刚刚跟她说的差事,有点不情愿地推脱道:“尚工大人,您看我都忙不过来,这回宫女冬装的事还没办完呢?这太子殿下及冠礼所需礼服之事不如另交给他人,可好?司制大人与温姐姐手艺都比我出众。” 若能选择,她实在不愿出入东宫,不愿与太子有所往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四章 借机表明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旁的金司制冷睇荀真一眼,说出的话就像那冷飕飕的风一般直刮人脸面,“荀掌制过谦了吧?太子殿下一大早就让人来通传指名要你去,我们怎好抢了荀掌制的风头?” 温妮笑得温和地道:“真儿也别拒绝了,能给太子殿下绣袍服可是好事。”太子可是皇帝坐下的第二号人物,以往这殊荣都只归许悠,难得这次居然换人去? “就连温典制都这样说了,荀掌制不正好有借口往东宫跑去?这不是遂了荀掌制的心愿吗……”金司制的话里充满了酸意与挖苦,荀真与太子的传言她也略有耳闻,原本嗤之以鼻,现在看来竟像是真的,这个年纪小小的宫女净走捷径,让人不齿又妒恨。 金司制还想要再说些挖苦的话,可看到许悠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一般朝她狠狠射来,顿觉失言,忙弯腰站好在一旁不敢再大放噘词。 “金司制,亏你年长荀真一倍有余,说话怎么如此轻率?”许悠不缓不慢地批评道,“看来我对你要重新审视一番才可。” “尚工大人,都是属下轻狂了。”金司制忙认错。 许悠站起来踱着方步,看了眼不吭声的荀真,对于传闻她曾担忧,可看到荀真的样子不像是与太子有私情,不然她也不会推了这差事,心下稍安,敲了敲桌面,“荀掌制,你待会儿跑一趟东宫,别让太子等久了,至于宫女冬装一事,先别说布料未到,若到了你可指使庄女史负责,太子及冠礼的礼服一事你需上心,除了这两件事,其他的杂事交给温典制负责吧,淑妃那儿金司制负责……” 荀真见许悠主意已定,并且把工作分摊开来,心知没有反驳的余地,即使再讨厌东宫那块地儿也得前去,皱着一张苦瓜脸应了声“是”。 荀真这回聪明地带上了庄翠娥一道前去东宫,一路上金黄落叶满地,低等宫人都忙着酒扫,走过时都能听到落叶破碎的声音。 “掌制大人看来好像不太高兴?这可是好事,不知背后有多少人在羡慕掌制大人呢?”庄翠娥带着几许羡慕道。 “这种好事我宁可不要。”荀真不知第几次叹息了,脚步竟刻意放缓了少许。 庄翠娥以为她谦逊,心下正赞好,得意忘形只会让更多人眼红,殊不知她所言一字一句皆出自肺腑。 东宫门前,孙大通正与一身淡粉衣装的柳心眉说着什么,斜眼一看荀真到了,忙笑着上前,“荀掌制来了?” “孙公公。”荀真唤了声,然后朝柳心眉点点头。 柳心眉的眼眉之间略过不悦,但脸上很快就堆上了笑容,竟上前亲热地握住荀真的手,关切而温柔地道:“真儿,你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吗?真不巧,殿下不在东宫呢。” 荀真对于她的热情有些不太适应,“柳小姐是金枝玉叶,叫一声荀真就好,既然殿下不在东宫,那我待会儿……”她正要找借口离去。 孙大通却第一时间笑道:“殿下现正在御书房呢,他嘱我在此等荀掌制,柳小姐还有何嘱咐让我回禀殿下的吗?” 这柳心眉人还没进东宫,竟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连他都心中微有不喜。 荀真心里不禁咒骂一声,但脸上淡淡笑道:“我身上还有差事,那我就进去等殿下好了,柳小姐要回去了吗?” 柳心眉暗暗瞪了眼孙大通,拉着荀真的手笑看着孙大通,“孙公公,既然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回来,而我与荀真曾有旧,正好借这机会聚一聚,公公行个方便可好?” “这……”孙大通有点为难,他之所以候在这儿就是在等荀真,并不是柳心眉,不过圆滑的他很快就道:“那柳小姐请进吧。” 柳心眉亲热地拉着荀真进去。 荀真不知她要说什么,也从善如流地跟进去,东宫大殿,她还是初次来,这里的恢宠气势赶得上皇后的凤仪宫了,太监们都按部就班地站着。 茶已上,柳心眉与荀真靠坐在一块,彼此好像一对闺中密友一般,一个谈兴正浓,一个淡淡地有问必答。 “真儿何必与我这般疏离?”柳心眉状似有些伤感地道。 “柳小姐多心了,荀真比不得柳小姐。”荀真表情很淡地道。 “太子殿下似乎对荀真你颇有好感呢,荀真,你……是不是也喜欢殿下呢?”柳小眉吹了吹茶水,似有些为难地问道。 荀真原本只是垂目而坐,闻言突然抬头看她,原来绕来绕去就是为了问她这个问题,看了眼那少女含春的样子,绯红的双颊更添丽声,小时候的柳心眉不像现在这般有些心机,她们那时候颇谈得来,可现在的柳心眉已经不再如儿时那般。 “柳小姐忘了,荀真是宫女,怎会对太子殿下有想法呢?……” “那就好。”柳心眉急忙握住她的手,羞涩一笑,“我与你是儿时玩伴,我也不瞒你,我心系太子,既然真儿你对殿下没有意思,当帮帮我,他日我若能得好,也不会亏了真儿,尚级宫女是唾手可得……” 太子待荀真有些异样,柳心眉自打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后,对他的事情更是上心,太子不管对待她还是别的女子一直都是淡淡有礼的样子,但却与荀真当众热吻,这不得不让她心生警惕。 荀真听她这样说心里竟不舒服,站起来皱着眉头道:“柳小姐是人中之凤,又有何事需荀真区区一名宫女帮忙的?荀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荀真,你何必对我说假话呢?我原本不想说的,那天你与太子在湖边亲嘴儿的情形我都看到了,荀真,我之所以这样提醒你也是为了你好,况且我拿真心对你,你就这样回报我?”柳心眉正对着殿门,看到门外的橙黄身影似要踏上台阶,刻意压低声音道。 荀真的脸色一急,“柳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与太子殿下之间并没有私情,而且我也明确告诉你,我对太子殿下没有想法,我也不喜欢他那种人……”突然感觉到背部生寒,未竟的语语竟说不下去。 背对着门的荀真不知道背后之人听到她的话,脸色一沉,那背着的双手似要把那大板指掰断了,两眼直射荀真的背部,看似端详,实则冷寒如冰。 “参见太子殿下。”柳心眉急忙行礼,斜睇了眼呆站着的荀真,嘴角暗暗一笑。 荀真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宇文泓,赶紧也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宇文泓看也不看荀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唤她起来,而是亲手扶起柳心眉,“柳小姐怎么今儿个到东宫来?” “想着今日天色尚好,想与太子殿下下一盘棋,谁知却被告知主人不在,所以臣女自作主张进来等候,殿下不会怪罪吧?”柳心眉温婉地道。 “那可真不凑巧,孤今日还有事要处理,恐不能陪柳小姐了。”宇文泓笑道。 柳心眉也是玲珑心思的人,宇文泓逐客的意思很明显,看了眼荀真,屈膝行礼,“太子殿下,荀掌制毕竟是我的故人,还望殿下开恩她不敬之罪。” “柳小姐的心肠果然慈悲得很,对于犯错的宫人,孤自有主张。”宇文泓带着冷气的眼睛瞄了一眼荀真仍跪着的身影。 柳心眉轻叹一声,“殿下,不过是臣女说了几句逗趣的话,她才会对殿下出言不逊,若因此连累她受重罚,臣女于心难安。”这话虽然看似要为荀真开脱,实则表现自己的仁义道德。 荀真对于这两人的谈话竟似充耳不闻,柳心眉故意引她说了那一番话好让她得罪太子,这心思果然够深沉,所以她也借此机会把心底话表达出来,她虽不会自大的以为太子殿下真喜欢她,可她也不想被人误解了去。 好一番寒暄之后,柳心眉表面上带着哀凄,实则心内含笑地告辞离去,离去前颇为哀怜地看了眼荀真,“真儿,都怨我,是我害了你。” 荀真没有吭一句,只是略微抬头看着柳心眉忧心仲仲地离去,这柳心眉苦心积虑地设陷阱给她跳,然后又在一旁扮好人,想来真真可笑。 柳心眉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就是要荀真与宇文泓心生间隙,最好让太子惩治一番荀真那就更妙了,不能让这低贱的宫女把太子殿下的心夺去,那是她柳心眉的,微回头看到正殿之上一个悠闲着喝茶一个仍低头跪着,她满意一笑。 东宫正殿的气氛很是微妙,就连孙大通这宇文泓的心腹太监也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什么叫孤这种人?嗯,荀真,你给孤解释解释?”宇文泓的表情就像谈论着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荀真听着他那轻淡而又满含冷意的问话,竟浑身打了一颤,好半天才寻到自己的声音,“殿下与奴婢是有着云泥之别,殿下又何必一再地寻奴婢开心?外人误会了奴婢的名声不相干,殿下的名声若被人误会了去,那就是奴婢的不是了。” 宇文泓看着她头顶的旋半晌,怕人误会了他的名声?其实怕误的是她自己的吧,一派谎话,没想到她说谎的功夫倒是一流,冷哼了一声,起身踱到她的面前,“你昨天夜里去哪儿了?” 荀真错愕了起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奴婢不在尚工局能去哪儿?” 谎话连篇,宇文泓没想到面对他,她一次又一次地说谎,语气加重,“抬头看着孤,孤再问你一遍,你昨儿夜里到底去哪儿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五章 暴力之吻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荀真不知他如此追究自己的行踪是何意思?心里有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漠然,竟抬头梗着脖子同样冷冷地道:“奴婢昨儿在尚食局里与好友相聚,然后就规矩地回了尚工局,难道这有违宫规吗?”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荀真仍跪着,可那气势半点也不输给站着的宇文泓。 宇文泓肚子里那团无名之火从昨夜一直烧到今天,所以才会一大早就遣人去尚工局找个理由宣她过来,就只是想听听她会有何说辞?十九年来他第一次没有深思熟虑被情绪牵着鼻子走。 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她看,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的不悦,荀真觉得这个太子殿下的行为越来越无法用常理来理解,她也有一肚子的闷气没处泄,赌气道:“奴婢刚刚出言不逊,甘愿受罚。” 宇文泓的眼睛眯了起来,袖中的拳头突然握紧,她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难道以为他真的不会惩治她吗?这个小小的宫女胆子越来越大,若是以往,他早就下令孙大通狠狠教训她一顿了,哪由得她在他面前大放噘词? 庄翠娥真没看出荀真还有这勇气与冒着冷气的太子殿下对峙,果然传闻是真的,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荀真,这丫头长相平凡,不知怎么入得太子殿下的法眼?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忙站前来,行礼道:“太子殿下,奴婢可以做证昨儿夜里荀掌制确实是宴毕后即回尚工局的寝室内,赴宴一事是得到了许尚工同意的。现今我们是奉许尚工的命令前来替太子殿下制及冠礼服的。” 荀真这时候才记起庄翠娥的存在,没想到她居然会站出来为她说话,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就怕连累了她也跟着受罚。 宇文泓定定地看了荀真半晌,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又不是她的谁,管她与七弟之间有什么奸情?即使心里异常不舒服,但他仍按下那不知名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更冷,“起来吧,孤这回就开恩放过你一回,但下不为例。” “谢太子殿下。”荀真急忙起身,看着阴睛不定的宇文泓转身坐回首位去,“不知太子殿下对礼服有何要求?” “荀掌制不是行家吗?难道还要孤指手划脚吗?”宇文泓淡淡地嘲道。 荀真忍下他的态度,“既然殿下没有特别的要求,那奴婢回去画出礼服式样后再呈给殿下过目,奴婢先……” “荀掌制这就算办完差事了吗?”宇文泓脸上的嘲意更浓,“看来荀掌制这个掌制之位有点名不符实,孤……” 荀真本想告退的身子突然一顿,本想略过这个环节的,咬了咬下唇,上前道:“请殿下移驾偏殿,让奴婢量一量身。”本想着尚工局有记录,她虽然是使了点手段才升上这掌制之位,但她多年所学不容他人置疑。 宇文泓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抬脚往偏殿而去,荀真低着头跟在后面。 庄翠娥这个助理女史也不含糊,她还要帮忙记录,看到宇文泓与荀真前后脚进了偏殿,她正要迈进去之时,孙大通就上前伸手一拦,“庄女史还是在这儿候着吧。” “这样不太好吧?”庄翠娥下意识道。 孙大通笑得童叟无欺,“里头有荀掌制一人即可,庄女史若是在这儿等着累,不如随咱家到前头坐一会儿。” 庄翠娥担忧地看了眼那被外头太监关起来的殿门,随后想到可能是太子想找个理由与荀真独处,她忤在里面好像只蜡烛似的亮堂堂,这样一想她放松了心情,“孙公公,请。” 孙大通知道这前尚工局前典制的心思也极通透,笑着与她一道又返回了正殿。 荀真看到后面的宫殿门关上了,突然心下一惊,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不过来,孤没那么多时间与你耗?”宇文泓站定在殿中央冷睇着她。 自从刚刚说不处罚她后,这宇文泓的阴阳怪气越严重,荀真摇摇头,硬着头迈步上前,从袖子处把软尺取出。 他与她靠得很近,宇文泓原本刻意压下的心思渐渐又活络起来,微低头看着她一脸专注给他量度着,那微垂的眼眸,俊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吹弹可破的莹润肌肤及那处子的幽香萦绕周身,突然觉得心里头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着一样。 她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药?明知道她与七弟关系匪浅,明知道她是个谎话连篇的女人,那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可只要她靠近他,他就会忍不住心猿意马。 荀真不得不靠近他的胸膛去量那腰围,听到他的心跳声,她的脸渐渐生起两抹红晕,两手动作飞快,还是快点结束为好,尤其是这里只有她与他两人,孤男寡女独处实为不妥。 “荀真,你与七弟之间不可能的,听孤的话不要再接近他,他迟早要封王离开宫廷,那个时候,他能带你走吗?”宇文泓硬按下那想要揽住她柳腰的手,既然她这么反感与他有牵扯,那他就如她的愿好了。 凝住心神正在默记数字的荀真听到这话,两弯柳叶眉凝结了起来,急忙抬头看着他那疏远而又冰冷的表情。 宇文泓的两眼直视她的错愕,“孤可是一片好心,他能走,你不能。”无论是宫女守则也好还是他本身,都不可能放荀真离开宫廷。 荀真定定地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这个太子殿下似乎有些陌生,他有这么好心?还提醒她这些事? 无怪荀真怀疑宇文泓的用意,实在是这么多年来他给了她最糟糕的记忆。 “殿下误会了,奴婢与七皇子也没有什么。”好半晌了,荀真才皱了皱鼻子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现在还要骗孤吗?”宇文泓原本平和的面孔突然暴怒起来,他已经给了她忠告,她还要再骗他,突然,长臂一伸揽紧她的柳腰,看着她那惊如兔子的表情,相当惹人怜爱,“当七弟抱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个表情看着他?” 荀真听着这恶劣的话,使命挣扎起来,“放开我,殿下,我说的也是真的,况且七皇子才不像你这样的登徒子,他才不会对着我动手动脚……” 宇文泓看着她的朱唇一直在他面前晃,耳里听着她对七弟的赞扬,这无疑让他心里的火烧得更旺,随心而动,瞬间一吻封缄,不让她再说出惹他生气的话,这个他刚刚想做却又刻意压制的动作。 正想要滔滔不绝地辩解的荀真突然唇瓣被人吻住,惊愕了一下,这让他的舌头趁机进占她的口腔,缠着她,绕着她,追逐着她。 荀真想要挣扎的双手也被他紧紧地扣在她的身后。 他迫着她回应他的吻。 原本只是一方强迫一方的吻,渐渐地,荀真有片刻的迷失在他的世界中,紧紧契合的身体就像是彼此失落的半圆,直到感觉到被扣的手上一疼,她才回过神来,顿时羞怒交加,贝齿一咬。 宇文泓感觉到舌尖一痛,自她的朱唇上退开,血腥味在口腔内散开,不可置信地道:“你咬孤?” 荀真愤恨地看着他舔去舌尖上的血迹,没有一丝的愧疚,“殿下,你越界了。” 自从严翰成为太子太傅以来让他一直压制在最底层的暴力因子,因为她此刻的表现渐渐复苏,双眼狠戾地盯着她,就像狼在盯着猎物一般,眼中似燃起一把火。 荀真的心里打起鼓来,这样的太子殿下好可怕,想要后退,却动也动不了,这才记起他还反扣着她的双手,“殿……啊……” 宇文泓的唇再度压下来,紧紧地锁住她的朱唇,把她推靠在门扉上,这次的吻霸道而直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余地。 她一而再地咬破他的舌尖及唇角,这非但没能让他撤退,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 两人都尝到血腥味在嘴腔里流转,腥味越浓,吻就越深入。 这个吻充满了暴力与血腥。 荀真被压在门扉上任由他自唇而下咬住她的劲动脉,感觉到那儿疼痛异常,估计出血了吧,羞辱、不甘、愤恨的泪水划下娇嫩的脸庞。 宇文泓尝到那血腥味与咸味交织的味道,被她挑起来的狂暴才渐渐平息,松开她的颈动脉,那儿有着一道牙齿印,上面正凝着几滴血珠子,他的眼里顿时凝满了愧疚与懊悔,失控的情绪渐渐回笼,伸手抚了抚她的脖子,“痛不痛?” 荀真的头撇在一旁,不去看他,任人轻薄的无能为力感充斥在她心间,猫哭耗子假慈悲。 宇文泓把她的衣襟拉好,一把抱起她往内殿里面去,放她坐在辅着软垫的圆椅上,亲自动手去翻那金创药,给她上药。 两人沉默不语,只有内殿里燃着的熏香飘出的香味在四周流转。 “殿下,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好吗?”荀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弱对抗不了他的,除了服软别无他法,竟有几分祈求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她实在玩不起。 她也不能指责他对她的轻薄,依她的身份,他有这个权利,所以只能由她开口求他放过她。 宇文泓正在给她抹去泪水的动作突然一顿,虽然厘不清对她的感觉,十九年来,她是惟一一个可以让他如此失控的女子,但是身为男人,荀真似有还无的回应仍是瞒不过他的,她对他似乎不是没有感觉。 每一次的亲密接触虽然都不愉快,但两人之间的火花也并没有熄灭。 “如果是七弟呢?你也这样拒绝他?”良久,他淡淡地问。 “殿下,你要奴婢说多少遍?奴婢可以指天誓与七皇子绝无私情。”荀真举手誓,突然一瞬间,她想到刚刚他逼问她昨夜的行踪,眼睛大睁,“殿下昨夜是不是见到七皇子与奴婢喝酒了?” 宇文泓的心里一直纠结着昨夜七弟抱着她离去的背影,刚刚她的矢口否认让他已经相当不悦,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另有隐情,“七弟硬逼着你与他喝酒?”怒火似乎又要上升了。 “没有,没有……”荀真赶紧把昨天晚上偶遇宇文淳的事情说出来,最后悻悻然地道:“是奴婢喝醉酒了。” “以后别再喝醉酒了,若被别人抓着你的把柄,你连怎样死的也不知道?”宇文泓的脸色这才有所松动。 突然,外面传来孙大通的大声禀报,“太子殿下,周将军来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六章 被猫抓了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周思成来了?看来他与父皇的面谈已经结束了。 宇文泓沉着脸看了眼荀真,后者被他的目光一摄,脸容颇为不安,方才收回目光淡淡地道:“起来,我们出去。”然后不等荀真起身,大踏步离去。 荀真拉好衣服遮住伤痕,急忙追上去,她刚刚提的要求他还没有应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有几分期待地道:“殿下,下回不会再拿奴婢来寻开心了吧?” 宇文泓的眸子定定看着她急切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突然正色道:“寻你开心?你以为孤真的喜欢你这种女人吗?” 什么叫她这种女人? 荀真原本只想要他一个保证,谁知却是这么一句让人听来不爽的话,即使她是一名宫女,他凭什么这样说话伤人?也凭什么把人说得这么低级?若是第一次侵犯她是作戏给文轩哥哥看的,可第二次和这次呢?难道还不算是寻她开心? 她也是有自尊有怒火的。 “太子殿下不喜欢奴婢那是自然的,但是请殿下说清楚,奴婢是哪种女人……”说到这里,她突然掩住唇,这句话异常的熟悉,忆起之前才说过她也不喜欢他这种人的话。 顿时,她的小脸苍白起来。 宇文泓突然绽开一抹笑地看着她,“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但难听还伤人了吧?” 荀真说那句话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没有贬低宇文泓的意思,也没有这个资格,但直到他把这句话还给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人听来如此不舒服。 “殿下,奴婢……”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光线照射进来,荀真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那句话也卡在喉咙里。 “殿下,你的嘴角怎么破损了?”孙大通高声惊呼了一句,“老奴赶紧宣太医……” 宇文泓看着从里面出来的荀真,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唇角上的伤口,勾起一抹让荀真心里毛的笑容,出声拦住大惊小怪的孙大通,“好了,别嚷嚷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不就是被猫抓了一下而已。” “东宫哪来的猫?”孙大通一时没有会意,下意识地驳道,突然看到太子的目光落在荀真的身上,顿时醒悟,原来那只猫就在眼前,顿时笑得颇为暧昧地看着荀真。 荀真的脸色既尴尬又羞怒,她只是出于自保而已,要说不对的人是他不是她,手不自主地指了指偏殿的窗户,“刚刚……不知从哪闯进来的猫儿抓伤了……太子殿下……我要去抓时……它跳窗走了……”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宇文泓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一窒,她还真不留余力地想要撇清与他的关系,这种错漏百出的谎话都编得出来,眼眸一沉,“周将军还在等着,走吧。”率先迈开步伐。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孙大通也不好戳破荀真,偏殿的窗户今儿个都是关着的,忍不住调侃道:“殿下,要不要老奴派人去抓猫……”话还没说完,引来太子殿下冷冷地一瞥,顿时忙住嘴。 跟在后面的荀真忍不住嘀咕一句,“那是他活该,自找的,没戳几个血窟窿还是便宜了他……” 前面的男人似乎听到她的嘀咕声似的,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忙噤声,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当然这个话不能说,说了要掉脑袋的。 自打那国字脸的冷面将军与当朝从一品大员太子太傅严翰到来,孙大通急忙去禀报之后,庄翠娥就没敢再坐下,垂着手恭敬地站在一旁,当然目光忍不住打量起那似乎没怎么见过的冷面将军。 严翰亲自把茶碗奉在周思成的面前,“周将军难得回来帝京一趟,这可是今年帝京最新盛产的茶,将军品品?” 周思成冷哼一声,摸了摸下巴的胡拉喳子,“老子是粗人,不懂你们这些文人的玩艺,也品不出这碗茶是好还是坏?严太傅,你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到底太子宣我来东宫有何贵干?” 哼,一群王八羔子,若不是荀老元帅临死前下死命令地约束他们,这帝京早就翻了天了,皇帝老儿的皇位还能坐得那么稳?有事用得着就万分礼遇,用不上就铡刀伺候,若不是念着荀老元帅保家卫国的思想,他周思成早就撂下担子不干了,回家耕田去。 “周将军稍安勿躁,太子殿下也是景仰将军久矣,要不然哪会一得知将军回京入宫,就即刻请将军前来一叙。”严翰永远是这么副好脾气,并不因周思成说话难听而动怒。 “景仰?”周思成琢磨着这句话,颇有点嘲讽,回想有关当朝太子的传闻,似乎没有多少,低调得很,与朝臣相处也和睦,不过没听说与谁过往甚密。东宫将及冠,天子仍壮年,确实尴尬,能不能熬得过登上皇位,现在谁也不知晓?“老夫是粗人,哪值得太子殿下景仰?严太傅说笑了。” 看来东宫也不如传闻中那般低调,不过他无心也无意卷入这种纷争里头,会应糊涂天子的召令再度入京,也是为了荀老元帅的理想,与忠于皇室那是两码事。 “周将军……”严翰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笑道:“周将军,太傅没有说错,孤曾听闻太傅说过将军当年在北疆的战役上,凭一人之力在万军之中斩杀胡国大将的事迹,当时就说过,若有朝一日,孤必定要亲自见见周将军,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好多年。” 周思成闻言,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从容迈步进来,看那服饰应是太子宇文泓无疑,放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面容,高庭宽额,沉稳大气,东宫果然生得好面貌,对于他的打量,对方既不气也不恼,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半晌后,方才学那严翰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泓此时相当的和气,上前亲自扶直周思成,温和地道:“周将军一路进京辛苦了,孤今儿个得知将军进宫面圣,这才借机与将军一叙。”只字不提周思成因为出身荀家军,荀家当年出事后,他虽不被治罪,但也被挤派到一个小地方去任参将,这一去就是七载。 后面跟进来的荀真看到那么和气的太子殿下,哪有在她面前的恶劣又讨人嫌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周思成对于太子的热情,反应却是不冷不淡的,微一动就与宇文泓拉开距离,“臣是华国的臣子,岂能不遵圣旨?再说太子殿下听来的典故,功劳却不是臣一个人的,没有荀老元帅的指挥得当,没有荀将军的身先士卒,没有我荀家军的英勇顽强,也就更没有臣的这典故了。” 这话带着怨气,带着对宇文皇室忠奸不分的指责,也就只有周思成敢这么说。 严翰镇定如斯地站在一旁,若把周思成想象是莽汉,那就错了,若不是北疆的战事告急,在柳相为主的大臣是不会同意重新起用周思成,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地方,他的目光与宇文泓的目光一交错,都彼此心知肚明。 宇文泓知道要让这个血性汉子归附自己并不容易,政权与军权这两样他是一样都不能放弃的,父皇现在还颇为信任他,可是随着他年纪的增长,若是有人再加以挑拨,东宫就会是父皇的一块心病。“周将军的意思孤明白,可这也不能抹杀将军的功劳……” 这么多年来,是荀真第一次在宫廷里听到有人为她荀家说一句公道话的,此时她的眼里已经噙满泪水,猛然抬头看向那国字脸的周思成,这人她似乎见过,他是爷爷与爹爹的部下? “殿下不明白,华国任何人都可能叛国投敌,惟有荀家不可能。”这话在周思成的胸口赌了很多年,刚刚面见天子的时候只能拼命忍着没有说出来,这一方国土是荀家军出生入死保下来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狗再度侵犯国界。 可是当宇文泓再度提起他那些所谓的英勇事迹之时,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父债子偿,起码出一口气也好,所以才当着宇文泓这储君的面说了这么一番话,他也不怕这话会传出去,这里是东宫,一进来看东宫这架势,太子治下应极严,传不传出去也只是他宇文泓一句话而已。 荀家的将领对于荀家的忠诚其实非但没令宇文泓反感,此时对他而言周思成这态度是好事,毕竟他手里还握有荀家遗孤这张王牌,听到身后低低地暗藏不住的啜泣声,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他的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荀真这十来年来的人生一半是幸福一半是苦涩,只为了母亲的叮嘱,她努力的刻意的不去记起荀家当年的案子,可是现在有人当着这不可一世的太子的面前为她的亲人仗义执言,又怎能不令她落泪? 宇文泓微一侧身看着荀真,周思成的目光就直直落在荀真的身上。 “哎,你一个小丫头你哭什么?”周思成的耳力相当好,荀真那已经刻意压下的哭声还是传入他的耳里,这东宫真是莫名其妙的地方,一个小宫女居然当众落泪,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荀真那张带泪的脸上时,顿时震惊在当下,片刻后竟脱口而出,“夫人?” ------题外话------ 感谢woajr打赏的100潇湘币!感谢潇潇故人心已倦打赏的200潇湘币!感谢681200送的五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七章 忆及往事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夫人? 这称呼让荀真顿时一愣,隔着雨雾看向国字脸的周思成,他唤她夫人? 这……这是什么称呼啊? 宇文泓却是没有漏掉周思成震惊的表情,收集的资料果然没有错,荀真长得像其母,此时脸上却状似微微不悦地轻喝,“荀真,你当东宫是什么地方?竟然随意哭泣?” 这一声轻喝把周思成飘飞到不知哪儿的思绪唤回来了,再定睛一看,这个女子只不过年方十五六岁,长得极像当年初嫁给荀将军时的夫人,再一听到宇文泓唤她荀真,高大威猛的虎躯竟然抖了起来,“你……你真的叫荀真吗?是荀将军的小女儿?” “家父早已辞世,难为周将军还记得。” 荀真的眼眶又红了起来,父亲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有伤病在身的祖父时常会抱着她写写划划,而父亲更多的是奔走在军营与边疆之间,从记事以来父亲抱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思成也怔住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荀真看,似乎要从她的身上寻找荀易与那娇滴滴的将军夫人的影子。那年,苏州书香世家的女儿一脸坚定地表示要嫁给荀将军,而他当时也在场,同样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同样是这般的面容。 他想了很多很多,从苏州城外那个上香遇匪徒的少女,再到少女与冷漠少言的青年将军一见钟情,那些影像都像是昨日才生的一样,可眼前红着眼眶的少女却实实在在地告诉他,时光已经流转了好久,好久。 这样的面容,听到荀家的事情会不由自主的哭泣,又怎么不会是荀家的后人?即使不去查验那块翡翠碧玉,他已是深信不疑。 “太好了……太好了……荀家还有后人在世……”周思成努力控制住自己要哭出来的冲动,他还没有忘记这里是东宫,只是嘴里呢喃着这几句话。 这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这声喃语也让荀真的心跟着难过起来,那泪水似要再度流下来一般,突然一方锦帕伸到她面前,看着这方帕子整齐的针脚,一眼就看得出是许尚工亲手所制,猛然转头看去,果然是那个可恶至极的宇文泓,看到他眼里颇有几分无奈的表情,顿时倔强地扭头不搭理。 宇文泓看到她那副样子,火气眼看又要上升,不管不顾地把锦帕塞到她手上,给严翰、张大通等人使了个眼色,抬脚走出正殿,经过荀真的身边之时,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擦擦,哭成花面猫那样,本来就长得丑现在看来更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孤亏待了你。” 荀真闻言,回头瞪了一眼那道橙黄的背影,眼里却有着淡淡地暖意,这人说句好话要死吗?偏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庄翠娥也识趣地不去催促荀真返回尚工局,看来太子有意要让这冷面将军与荀真相谈,微躬着身子与小太监一道退了出去。 周思成看到这空旷的正殿上只有他与荀真二人,竟单膝跪下,“这么些年,小姐过得可好?”突然单手握拳捶向地面,东宫厚实的花岗岩地面竟被他捶出一个窟窿,“当年元帅以死相逼,让我们立下血誓必遵圣旨退出帝京,就连元帅身边最为得力的十八铁骑也不得逗留,全部都必须走,不走者即不遵令,永远开除出荀家军,并且……并且还下死命令,不许营救荀家遗孤……”说到这里,这个刚毅高大的血性汉子也不禁泪流满面。 这是一段荀真没有听过的典故,她从来不知道在当年抄家后祖父还作了如斯安排,此刻惟有静静地听着周思成的回忆。 “当时我与众人都不肯,怎么也得为荀家留下继后香灯的后人?将军他……他却一嚯而起,自断一指逼我们立下血誓,只因荀家可以无后,华国不能无将……胡国的安宁只是一时的,他日若再犯,华国将无人能守……” 荀真知道爷爷与父亲恪守祖训,一心为国,但没想到最后关头既然愿意牺牲他们也要为华国的大局着想,这一刻她不知道赞扬父辈的高风亮节还是怨恨他们竟不顾子孙后代的自私。 两人一个带着血与泪诉说着当年事一个安静地听着,均是在泄着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悲恸。 半晌后,荀真用帕子抹去泪水,方才记起上前扶起周思成,“周将军,赶紧起来,荀真受不起的。” “小姐当然受得起,还叫我什么周将军?直接唤我的名字好了,当年若不是老元帅收留,我可能岂今还在讨饭呢?”周思成看她哭得双眼通红,忙收住泪,调侃了一句。 “那怎么行?”荀真道,怪不得她对他有印象。 “若小姐不嫌弃,就唤一声周叔吧,记得当年小姐出世的时候,将军可是高兴坏了,他常说要生一个像你娘一样贞静贤淑的女儿……只可惜将军没能看到小姐长大成人……”周思成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 荀真那本来已强按捺下去的心伤,随着他的话竟又隐隐做痛起来。 站在外面廊下的宇文泓回头看了眼殿里的情景,轻叹一声,转头看向严翰,“太傅,看来荀家要比我宇文家更得人心。” 严翰轻抚了抚修得颇为整齐美观的胡须,“荀家的先祖随着宇文家打下这华国的江山,所以才会是华国的第一将军世家啊,传承近百年,又怎么会不成为这些草莽军人眼中神一般的存在?传说早已深入人心,陛下当年之所以绝决地处置荀家,怕是与这也有相关。” “太傅所言即是。”宇文泓交错在身后的手伸进袖子里轻抚了一下那朵紫色绢花,修长的手指在花瓣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肌肤摸起来似乎也是这种感觉。“好在当年只有一小部分人不遵荀方的密令,私下去拦截荀英的囚车。只可惜这么些年来我们始终找不到荀英的下落。” 这确实是憾事。 严翰道:“殿下何须懊恼?一时半会儿殿下还没登基,荀家还没能翻案,荀英的作用并不会比荀真多。再说过了这么多年,荀英长成是什么品性我们可是一点也不了解,远不如荀真,许尚工对她悉心栽培还是见效的。” 宇文泓目光深远地望向那蓝天白云,太傅的话只能当安慰听,荀家长子又怎么会没用?他的震慑能力远非荀真可比,起码能重振祖上的威风,而荀真,始终只是一介女儿身,再好也只能困在这高高的宫墙里面。 “太傅此言差矣,就算荀英是一块烂泥,孤也要把他扶上墙。”宇文泓的眼里闪着强势的光芒,他才不在乎荀英是什么模样,只可惜多年寻找仍无下落。 而正殿里的荀真此时虽然止住泪水,但听到周思成问及母亲、姑姑、哥哥的行踪时,不禁又想垂泪了,“自我入宫为宫女后,就不曾得到他们的消息,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小姐也不知?” 周思成的脸色顿如土灰,当年他不愿遵守与元帅的密令,不肯就此出帝京,想要守住荀家遗孤,谁知他家中那个婆娘却暗算他,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软筋散,然后带着他与孩子急速地按旨意去赴任,为此他最终把那个婆娘休了,最后再怎么查也查不出荀家后人的下落。 荀真又摇了摇头,用帕子轻抹了抹泪水,长长地叹息一声。 “小姐莫要担心,无论如何一定能查到夫人、兰小姐与少爷的消息。”周思成安慰道,看着这小姑娘垂泪,他的心更是如放在火上煎熬一般,若是少爷也如小姐般安然出现那该多好,就是拼死也要重振华国第一将军世家的威望。 这是荀真内心深处最大的希望,抽了抽鼻子,转移了话题,“周叔这次是要带兵出征吗?”北疆战事告急,她也曾听闻过。 周思成点点头,“那群王八羔子在北疆连吃了八场败仗,把当年我们荀家军拼死拼活收复的幽云十六州也被其夺去三分之二,这才不计较召我回朝,皇帝老儿亲自下圣旨调我入京拜为征北大将军,点兵二十万十日后即出征。” 这是极机密的军情,很多朝臣要到明日才会知晓,但此时他对荀真却是随口道出。 荀真听到周思成直接叫皇帝老儿的话,不禁有些为他担心又觉得这话听来解气,不过仍免不了提醒道:“周叔,这里毕竟是天子皇城,有些话不当说的还是避忌一些为好,莫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周叔突然回帝京受重用,那些非你所练的兵要让他们听你的号令,这还须花功夫,爷爷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周思成有些诧异地看着荀真,他一直都把她当成小女娃来看待,这小女娃原来也是极有谋略的,不禁欣慰地点点头,“小姐果然长大了,若是……”本想说若是男儿那该多好,想到荀英,眼眸一暗,没把话再说下去,随即爽朗一笑。 “小姐的担心倒也是极有道理。不过此时这里是东宫,太子不会拿这条来治我不敬之罪,至于那些兵更不用操心,荀家军昔日留下的火种还在,这是皇帝老儿与柳相想要清洗也洗不去的,况且你周叔也不是没本事的人。” 荀真看着周思成眼中闪过的精光,瞬间即明白宇文泓在玩什么把戏?小脸上顿时倒有些阴晴不定。 外头的宇文泓看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这才再度踏入大殿,命孙大通摆膳,要留周思成用膳。 而庄翠娥眼看都要午时了,她们也得回尚工局向许悠覆命,不禁有些焦急地拉了拉荀真的衣袖。 荀真这才带着几分不情愿向宇文泓告退,然后才向周思成告别,今日听了这一席话让她感慨良多。 周思成的眼里有着不舍与难过,若放在以前,荀真何须如此卑微? 宇文泓摆手让荀真离去,但是接触到荀真临离去前的目光,他顿时一凛,那目光中有着探究也有着一抹了然。 随即,他微微一笑,眉眼轻挑。 她也不遑多让地嘴角一勾,然后一转身,翩然离去,如一只蝶儿般飞出了东宫。 ------题外话------ 感谢shchzh送的三朵花花!感谢olenazz送的两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三十九章 所谓朋友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有些问题荀真要好好想想,谋定而后动,出了东宫有好长一段距离了,方才记起自己捏在手上的一方早已湿透的锦帕,忙想要折回去还给宇文泓,但转念一想又停下脚步。 “掌制大人?”庄翠娥不明就里的唤了一声。 “没什么,对了,庄姨,今儿个我们在东宫里的事情,你别说出去,就连尚工大人也不能透露。”荀真无比郑重地吩咐了一句。 庄翠娥从未见过这般形状的荀真,遂一脸正色道:“掌制大人把庄翠娥当成什么人?又怎会随便乱说话来诋毁掌制大人的名声?” 荀真眨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庄姨,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些话传出去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属下明白的。”庄翠娥在内心里还是颇为心疼眼前这个命运多舛的少女。 临近尚工局的一个转角,现在是秋末,树上的叶儿都快掉光了,荀真经过的时候,突然那落叶纷纷掉落洒到她的头上,不禁有些恼地抬头看去,上面躺着一个锦衣少年正对着她笑,定睛瞧了瞧,除了宇文淳之外还会有谁? “想什么这么入神呢?连本宫在这颗光杆子树上也没看到?”宇文淳跳下来笑道。 荀真忙行礼,“原来是七殿下,真的吓死奴婢了,殿下这会儿怎么在这儿?” 宇文淳连庄翠娥瞧也没瞧一眼,一副她没良心的样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她,“这里面的药丸对于醉酒很是管用。”难为他记挂着她昨夜醉酒,今儿个起来想必会头疼,一大早巴巴地送过来,谁知却没见到她的人影,遣人去问方才知道她奉命到东宫去了,在此等候多时才见到她的人影。 荀真吓了一跳,忙伸手接住,心里颇有几分感动,“七殿下还记挂着啊?昨儿奴婢是不是喝得很醉,怕是出丑了?” “你何止是出丑?还吐了本宫一身?”宇文淳开着玩笑,凑上去欲伸手捏一捏她那俏挺的鼻梁,近前方看到她的眼睛红肿,嫣红的嘴唇同样也是红彤彤的,收起玩笑的态度,不禁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瞧着。 “哪有?殿下莫诋毁……啊……”原本正在辩驳的荀真登时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像宇文泓那个登徒子一般动手动脚的?急忙后退两步离他远点,一脸戒备地道:“七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听说你一大早就到东宫去了,可是太子欺负你了?”宇文淳俊帅的脸上没有了刚刚的闲适,眼底泛着一层薄怒。 荀真闻言,脑海里早已是转了数道弯,忙摇头,“没的事,七殿下可别乱说。”不能让宇文氏兄弟因为她起纷争,若皇帝知晓了最后惨死的一定是她。 “你可别瞒我,不然你的眼睛与嘴唇怎么都红肿起来?”宇文淳孤疑地道,突然想到莫非是那个以往脾气暴躁,近年来又偏又一脸高深莫测,状似手足情深的太子轻薄了她?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心里又痛又怒,哪里还有平日里冷眼看红尘的姿态?表情极其严肃地道:“你别怕,本宫这就去东宫找太子理论,绝不让他随便占你便宜。” 荀真看到宇文淳一直颇为阳光的神色阴沉下来,听到他打了个响指,藏在一旁的太监急忙现身,苟公公更是慌乱地整着拂尘,抬脚似要往东宫而去,赶紧拦着,“真没有的事,七殿下,我每回喝醉酒,第二天都会这样的,你若不信,庄女史与我一道去东宫的,她可以做证。”眼波流转看向一旁的庄翠娥。 庄翠娥立刻会意,不再作壁上观,上前施礼道:“七殿下,奴婢可以作证,掌制大人没有说谎。” 宇文淳仍是半信半疑地一把拉着荀真的手臂走远几步,“真的?荀真,你若被人欺负,可不许瞒骗本宫?” “真的。”荀真一脸的保证。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后,宇文淳方才放开她的手臂,状似放心地道:“没有就好。”既然她不承认,他也不会逼迫她。 他们站在这儿说话似乎太明显了,荀真有些许的不安,朝宇文淳笑道:“七殿下,都午时了,殿下肯定还没用膳吧?奴婢可是饿了,今儿个一早听了太子殿下不少吩咐,这就不留殿下。”想了想,“七殿下,下回别再突然蹦出来吓唬人,奴婢的心血少不经吓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以后别再这样来找她了。 “哎,荀真,本宫当你是朋友才会这样的,你何不见本宫去吓唬别人?”宇文淳一副她不识货的样子,“别吕洞宾打狗——不识好人心。”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荀真面对此刻的宇文淳偏偏严肃不起来,“扑哧”一声笑了,“殿下的好意,奴婢自是知晓的,只是宫里耳目众多,殿下也不希望奴婢被什么人惦记上吧?那可不是朋友应该做的,对吧?” 宇文淳看到她大大方方承认是自己的朋友,心情不禁大好,不过想到她说的什么人,母亲的脸一闪而逝,阴郁的表情也一闪而过,随后又是那般笑道:“好吧,既然是朋友的建议,本宫勉为其难吧,不过他日本宫再找你喝闷酒,你可不许拒绝,不然你这朋友可就不够仗义了?” 风儿轻吹,几片黄黄的落叶随风飘下来,飘在那俊美无双的男子与衣袂飘飘的女子身上时,更添几许风流美态。 庄翠娥看得不知该羡慕还是嫉妒好了,回头看了眼被苟公公簇拥离去的宇文淳,再回头看着荀真,“若属下再年轻个几岁,必定要回去扎稻草人来泄愤,掌制大人的身边真的是桃花朵朵开。” 荀真被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好事?“庄姨瞎说什么?什么桃花朵朵开?照我看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着的王孙公子,没一个让人省心。”就像刚刚明明拒绝再与七皇子喝闷酒了,居然惹来他不满的一瞥,说反对无效,不然就不是朋友。 呵呵,朋友? 她低头轻轻摩挲手中的细瓷白瓶,小小的,泛着微不可见的青光,宇文淳做为朋友倒也还是蛮好的,撇开今天被宇文泓强吻的事情,倒是收获颇多,对爷爷与父亲当年的行为那一点点埋怨也随着烟消云散。 “掌制大人心情看来不错。”庄翠娥笑道。 “还好,我们回去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希望松儿有把饭菜都放在炉子里煨着,想必尚工大人也等得心焦了?” 荀真暗叹刚刚正好是午时,尚工局众人正在用膳,不然她与宇文淳站在这儿说话,被有心人瞧去不知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庄翠娥看着荀真那轻快的步伐,看了今天这两个男人对荀真的态度,她的心中有些忧虑,颇有点小心翼翼地道:“掌制大人还年轻,涉世仍未深,庄姨年长你数岁,若不给你提个醒,那就真的对不起你对属下的拳拳之心,一男一女真正能成为朋友的不多,你可要小心为好。” 荀真的步伐一顿,转头看着庄翠娥,有着片刻的疑惑,“庄姨是不是多想了?七殿下这人不复杂。” “但愿是属下多想,不管七皇子复不复杂,掌制大人已经与太子殿下来往甚密,若这流言再扩大,于掌制大人而言绝对是坏事,自古以来兄弟相争于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红颜祸水。”后果庄翠娥没说,但相信以荀真的聪明机智定能明白她话里之意。 荀真何尝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神色一凛,“庄姨,你说的我都明白,所以这两人都是要避嫌的,只是不知何人有意散播这个传言?用心太险恶了。”在方瑾那儿听了这流言之后,她早已是暗暗留神了。 但是对庄翠娥话里的暗示她避重就轻了,无非就是要她择其一来依靠,当然太子是首选,想到宇文泓,感觉到唇又开始又麻又痛,嘴里他的血腥味似乎仍未飘散,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眼眸里的神采黯淡了些许。 庄翠娥闻言,有些自嘲地笑道:“看来还是属下多事了。” 荀真忙握住庄翠娥的手,“庄姨言重了,我还有很多事要仰仗庄姨,若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庄姨一定要给我提个醒,免得我犯错也不自知。” 听了这一番话后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庄翠娥经历过大起大落,以往猜己度人的心思已经渐渐地淡了下去,对于荀真,她现在是真心的为她着想。“掌制大人的话,属下可担不起,属下可还望着跟随掌制大人东山再起呢。” 两人倒是比平日更为交心,荀真这时候不禁感激许悠,若不是她把庄翠娥安排给她当女史,她也找不到这样的良师益友。 东宫,自荀真离去后,宇文泓就邀周思成用膳,这周思成也不推辞,大喇喇的与严翰坐在宇文泓的下首处用起膳来,倒没有一点不自在。 宇文泓看到他的举动非常自然,并没有拘束,脸上仍挂着和缓的笑容,看来周思成也猜到他的用意了,现在就差挑明一途了。 “周将军,这道炙鸡不错,你尝尝?”严翰笑着介绍。 周思成筷子一挟,毫不客气地大口嚼了起来,瞥了眼宇文泓,“太子殿下莫嫌臣的举止粗鲁,臣出身于叫花子,看到吃的那就像是饿狗看到了屎。” 这话太粗鲁了,这让一旁给宇文泓布菜的孙大通不禁怒了起来,这周思成太托大了,太子殿下给几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这还让殿下用不用膳了?“周将军说话也要注意一下场合。” “孙大通。”宇文泓大喝一声,两眼狠厉地瞪向这心腹之仆,“下去领刑。” “是。”孙大通放下筷子,颇有些不甘地退了下去。 周思成冷眼看着这阉人退下去,再看向那脸色恢复如常的宇文泓,心里既有些不屑于这把戏,但又对宇文泓这东宫太子倒是开始有些许上心了。 “周将军尽管用膳,不必为了个把阉人把胃口变坏了。”宇文泓笑道,优雅地挟起食物就吃了起来,看那样子丝毫没有受到周思成刚刚那句话的影晌。 周思成知道东宫这餐饭不好吃,若是没见着荀真,他是肯定要告辞离去也不会留下的,况且宇文泓表现出来的大度与拉拢到底有多少诚意?他也要掂量掂量。 ------题外话------ 感谢bdh301送的花花!感谢linkoubibo送的四朵花花!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章 有事相求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餐桌上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一时间只有咀嚼食物出的声音,宇文泓这个主人家的神色由头到尾都是那般从容淡定,给时间这个看似鲁莽又心细如的壮汉思考,这点子时间他耗得起。 半晌,周思成放下筷子看向宇文泓,这回没有再表现出刻意的粗鲁,而是开门见山地道:“太子殿下的用意,臣明白,臣只想知道,他日殿下若登基为帝,会不会还荀家一个公道?” 严翰正要插话,周思成就朝他冷冷一视,“严太傅,我现在要的是太子殿下的一句话。” 宇文泓优雅地接过一旁小太监递上的手巾擦擦手,然后那闲适的态度一变,无比庄重地道:“周将军,孤以为今天已经把态度表明了。” 他让周思成见了荀真,不是吗? 这一面不但让他知道周思成的态度,同时也表明了他宇文泓的态度。 周思成的头脑活络起来,看来太子是相信荀家清白的人,倒是可与之相谋,“殿下,臣是个爽快的人,不喜说话拐弯抹角的,臣也不客气的说,殿下的兄弟众多,尤其是现在成年后惟一封王的二皇子晋王,风头可不比殿下小。要臣投靠殿下不难,臣要荀家其余之人的下落及放荀将军的小女儿出宫,这对于太子殿下而言不难吧?” 严翰在心里不得不服荀方这个老元帅,谁说他不顾及荀家的后人?其实这个老头一早都算计好了,既为荀家留下东山再起的火种,又为子孙谋一条生路,早就看出太子能管政事但缺兵权的弱点,皇帝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兵权交到东宫的手中,因此有了荀易涕泪纵横的向太子托孤一幕。 想到那会儿他问荀方,“老元帅,这样安排值得吗?” 荀方即使被用了刑,可那军人威风凛凛的气质却没有消失,一双充满睿智的眼睛看着他,微微一笑,“陛下要处置荀家之心久矣,即使我荀家刻意低调,也避不开这场灾祸,胡国经此一战损耗甚大,起码在这几年内无力再东侵,牺牲我父子二人可以稳定华国的政局,老夫死而无憾。” 此时宇文泓的声音缓缓传入严翰的耳中,将他从那种迷离而又钦佩的回忆中拉回现实,只听到这个年轻的太子把荀家其余几人的现状告知,然后又斩钉截铁地道:“至于荀真,周将军,她要出宫这是不可能的,华国宫廷自有其规矩,这都是祖宗家法无人能逾越。” 宇文泓此时的态度极其强势,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温和而又礼贤下士的储君,英俊的脸上带着天生的王者尊贵之气,浑身散的气息凛然而不容人质疑。 “孤并没有辜负当年荀太保托孤之事,没错,刻意隐瞒荀家后人的下落是孤所为,其余经手办案的人员也已被孤调开了,相信周将军也不希望荀家的后人沦落风尘的事广为流传吧?孤爱慕将军之才,不代表将军可以在孤的面前予取予求。” 那种带着帝王式的强硬态度让周思成一时反应不过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太子之智远在当今帝王之上,软硬兼施,逼他就范,此刻的目光却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难道就没有通融的余地吗?她可是荀将军的女儿,让她结婚生子才是老元帅希望看到的。”周思成激动地跳起来道。 “除非她要永远抛弃荀这个姓氏。” 宇文泓仍是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当年他确实耍了些手段,暗藏荀英,安排荀真入宫,至于荀兰就必须沦落风尘,这都是要用来转移柳相的目光,惟一失算的是荀英这个环节。 周思成的脸色有些颓然,原本以为可以把荀真接出宫暂时安置在他的府上,然后再图后着,哪知华国皇宫有如此不通情理的规定? 宇文泓看着那个用手撑着桌子的高大男子,神情坚定地道:“周将军看来也不是那不懂得变通之人,孤可以答应你,必定尽全力寻回荀家的长子,也会力保荀真在宫廷里的安全,孤想要什么相信将军也明白?” 周思成又坐了下来,两相一权衡,自然会做出最有利的决定,肃容看向宇文泓,“太子殿下真的会言出必从?” “君子一诺重千金。”宇文泓道,看来这个周思成是已经被他拿下了,此刻他内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当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高兴太早往往最后都只能惨淡收场。 周思成单膝跪下,双眼却是桀骜不驯地看着宇文泓,“希望他日太子殿下能记得今日之诺。” 宇文泓起身,上前亲切而又温和地扶起这草莽将领,同样是掷地有声,“将军保家卫国,就是对华国的忠诚,荀家之案必能翻过来。” 周思成离开东宫的时候,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飘起了细雨,看来今年的第一场秋雨还是姗姗来迟了。 宇文泓站在窗前看着那蒙蒙雨雾,突然从袖口处掏出一朵紫色绢花凑到鼻前,似乎要闻那并不存在的花香一般,刚刚严翰笑问他,荀家若重新回归到华国的政治舞台上,不怕控制不住吗? 他却是轻笑地回答,他可不是父皇,不会为了一时的安宁而不顾大局,况且他手里握有的牌足够他控制住这群人,何谓帝王之术?其实无非就是御人之术。他父皇最大的错失就是给了柳相太大的权力。 雨势渐渐地变大了,似乎要把往日的尘埃也一并洗去,还人间一个净土。 宇文泓正要转身,突然看到那带着雨水气息进来的俊美公子,迅速把那朵紫色绢花塞回袖口处,嘴角噙着一抹笑容,亲切地道:“七弟怎么这么好兴致到为兄这儿来?孙大通也真是的,也不进来禀报一声?” 宇文淳示意苟公公把油纸伞撤去,也笑得一脸无害地道:“四皇兄莫恼,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七弟这是想念四皇兄了。” 宇文泓的眉毛一挑,这个每一次见面都笑得一脸单纯的弟弟,却偏偏哄得父皇最为喜爱,“用过午膳了没有?若没有,我让孙大通去传膳。” “皇弟我还没这么厚脸皮到四皇兄这儿蹭饭吃,早就用过了,这秋雨啊都快把人愁坏了。”宇文淳一副天公不作美的样子。 宇文泓也不在意,看到孙大通脸有些肿的慢慢蹭进来,“孙大通,还不让人给七皇子看茶?” 孙大通不敢怠慢,急忙让小太监上茶。 宇文氏兄弟分宾主坐下,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宇文淳方才把茶碗一放,笑得牲畜无害地看着兄长,“四皇兄,你我是兄弟吧?” “七弟这话是怎么说的?” “四皇兄还记得皇弟曾向你提过想向母后索要一个小宫女的事?” 宇文泓的眉微皱了起来,这七弟是为荀真而来,继而想到月夜下的一幕,端着茶碗的手微微用力,不过脸上仍是神色未动,“这事啊,为兄真还不记得了。” 宇文淳不禁暗骂这兄长狡猾,明知他的来意愣是装作不知,心内冷笑一声,不再绕圈圈,开门见山地道:“四皇兄,皇弟也直白地说吧,那个宫女就是今早来给四皇兄缝制及冠礼服的荀掌制,还望四皇兄看在皇弟的份上,不要过于‘为难’她。”咬紧为难二字。 宇文泓随手把茶碗放在一旁的案上,动作流畅,“原来是她啊,她向你哭诉孤为难她了?”这时他看向宇文淳的目光不再是那个友善的兄长,颇为威严。 宇文淳从来都不会被他吓到,站起来,笑容大大地走近宇文泓,“那倒没有,只是我刚好撞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不瞒四皇兄,她可是我的红颜知己,四皇兄若是太过份了,我可是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没有月夜之下与她的交心一谈,他是不会为荀真如此出头。 宇文泓心头火起,真不能小看荀真这女人招蜂引蝶的本事?才走出东宫没多久,就引得七弟为她出头,看来她是一点也没把他的话听到耳里去,紧捏着的手似要把和田白玉大板指都捏碎,脸上一派云淡风清,目光却是极为犀利,“七弟莫要再胡闹,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你这话会害死她的,相信冯贵妃听到这句话,想必不会高兴吧?” 宇文淳轻轻一笑,“那不劳四皇兄操心,只要皇兄记得看在皇弟的份上善待她就行了,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可皇兄不会真对一名宫女感兴趣吧?” “孤的行事还不劳七弟指点,七弟别胡闹过了头,最后害的是谁,相信七弟应该清楚。”宇文泓站起来背着双手,“七弟,别怪为兄没有劝你一句,行事之前要多为别人考虑考虑,譬如那个宫女是不是喜欢你这种为她强出头的举动?别最后不但害人又害己。” 转身不再搭理听到这句话愣住的宇文淳,进去内殿处理今天堆积的政务,虽然都不是什么家国大事,但也需谨慎处理。 宇文淳却是僵在当地,荀真的脸在他面前晃,她虽聪慧,但个性却极其好强,不管如何他也看不得她受委屈,径自踱进内殿,“四皇兄的嘱咐,皇弟晓得了,自会掂掇,这不劳皇兄担心,皇弟这就不打扰四皇兄处理政务了。”有些事他不能点明,不然给人留下两皇子为了一个宫女相争的画面,那就不是在帮荀真而是在害她。 宇文泓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在案桌下的手早已把那朵紫色绢花捏皱得不成样子了。 “殿下?”孙大通有些担忧地道。 宇文泓把那朵皱巴巴的绢花扔到地上,不屑一顾地道:“拿去丢掉。”还跟他说与七弟没什么,真没什么七弟会找上门来为她出头? 孙大通赶紧捡起那朵绢花快速离去,这个样子的太子他可不敢惹。 雨水仍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直到夜幕降临也不曾停下。 荀真一整宿都没有安眠,一个晚上都在辗转反侧,宇文泓、周思成等人的样貌不停地在她脑海里闪现,接着是母亲、姑姑最后分别的情景,手紧紧攥着那块玉佩,在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不管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几日后,荀真又再一次来到东宫,孙大通见到她暗暗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待会儿小心说话。 荀真心里有几分怵,莫不是那个太子殿下脾气又作了?她在廊下等了良久,方才等到孙大通召她进去晋见。 内殿里的光线不太明亮,荀真谨慎地走进去,行礼后,宇文泓从书案后抬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平身。” 荀真也不含糊,径自站起,从庄翠娥捧着的托盘上把那草图拿起,向宇文泓一一解释这及冠礼服的图案寓意,“礼服将采用杏黄的锦缎为主,以四爪行龙为主图……” “许尚工看过了吗?”宇文泓语气生冷地打断她的话。 “尚工大人看过了……” 宇文泓的目光一次也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挥手道:“既然许尚工认可,那就行了,退下去吧。”说完,低头继续处理奏章,不再搭理荀真。 荀真却仍是站在那儿没有动,朝庄翠娥看了一眼,后者有些担忧地捧着托盘出去了。 一个坐着处理政务,一个站着也不吭声,好似井水不犯河水一般。 宇文泓身上冷冽的气息越来越浓,荀真的存在就像那蚂蚁爬过胸口一般,瞬间,把狼毫毛笔甩下,背靠在椅上冷然地看着荀真,“孤不是让你退下了吗?” “奴婢有事想求殿下应允?”荀真也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道。 “你不是极力撇清与孤的关系吗?现在还求孤帮忙?”宇文泓嘴角一勾讥讽道。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一章 得偿所愿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入v公告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接到编辑的通知,《一等宫女》将在今天上架,这不是某梦第一次写上架公告了,可是依然还是很感慨,很忐忑。 《一等宫女》能走到这一步,都是有赖于读者们的支持,从写第一篇文到现在,某梦也不会托大也不会去骄傲,始终如履薄冰地去走每一步,争取努力把文文写好。 这个公告是很多读者都不愿看到的,某梦不是圣人,选择了写网文,就得接受这里面的游戏规则,一篇文没有了推荐,那无论码得好与不好,都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生存,推荐几乎可以说是决定着网文的生死存亡。 对于能再继续支持某梦,支持《一等宫女》的读者,某梦依然感激不尽! 对于不能再继续跟文的读者,某梦同样感到非常抱歉! 能给大家的承诺就是某梦依然会一如既往地努力去写,努力地把坑填平,完美收官。 鞠躬感谢大家!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二章 姑姑荀兰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三章 归途遇袭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四章 夜色迷离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五章 寻求对策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六章 金蝉脱壳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七章 大戏开锣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八章 踹他一脚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四十九章 宫闱秘闻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章 有心算计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一章 失控局面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二章 惊惧于他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三章 要他发誓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四章 所谓姐妹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五章 狱中一刻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六章 皇帝亲审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七章 得失之间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八章 设法营救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五十九章 警告之意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章 交锋较量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一章 情之扰人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二章 情感漩涡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三章 爱与险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四章 天窗亮话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五章 狐狸设计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六章 甩掌维护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七章 惊险逃生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八章 命悬一线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六十九章 午夜梦魇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章 误解冷战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一章 计除内患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二章 我的新娘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三章 找碴闹事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四章 妻妾相争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五章 上山遇虎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六章 阴险计谋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七章 险遇贵人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八章 追问真相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七十九章 酒席风波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校园港 恋耽美 第八十章 不识庐山 一等宫女 作者:筑梦者 一等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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