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情有独钟]》 分卷阅读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艳骨》三两钱 人生贵的适意耳,何能羁宦一筐鱼? 艳骨,我用我来钓你可好? 有一天,流景死了,遇上了一个叫艳骨的阎王,这阎王好,体贴下属,还准鬼民在奈何桥旁公然卖人肉汤抢孟婆生意! 流景觉得这阎王当真好,好到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了! 然后 “你说,上边那个挖人家坟盗人家尸体的是你什么人?” 白无常说:“判官,没什么特别关系。” “没什么特别关系就是有不特别关系了?” 艳骨无奈叹口气:“你很无聊。” cp:艳骨x流景 谢必安x范无救酒青x景池 ====================================================================== 文章类型:原创纯爱古色古香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杏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453145字 第一卷心无旁骛 第1章 1 艳骨,酆都一不入天地,不知来历一媚鬼,其言有称,以媚为态,以惑为形,以邪为血,以艳为骨! 。。。。。 忘川河旁有一片红色花海,被称为死亡之花,而流景,就是从这醒来! 这是一个诡异的地方,睁开眼时,万物皆黑,看不见光,听不见声音,好像时间停止,空间寂静! 流景浑浑噩噩撑着地面爬起,睁眼时也不知自己是个瞎子聋子还是这里真是那般诡异,竟然伸手不见五指。 很担心脚下会一个踏空,从而坠落,却还是耐不住性子,脚步旋转,身子回旋!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黑。 这里,究竟是哪? 四顾茫然之际,忽的有人吟歌:“艳骨艳骨,红衣美目,灯上一舞,流萤四处,艳骨艳骨,妖魅骄负,长发逶地,凤尾盘住……” 那声音好听至极,像是风掠过竹叶,溪水流过哗哗作响,可却极轻,近在耳目又像远在天边。 流景连忙循着声音望去,忽然见一点红光,自来者脚下散开,瞬间铺天盖地的红,晃了眼目。 心中一惊,浑然不敢相信,那人竟在花上作舞。 红色蔓延自脚下,错愕眼眸倒映着脚下花瓣摇曳的样子,红色的花瓣,红色的茎蕊,脚步连忙后退,惊讶的看向那人,对方离得不远,可看不清面容。 正如歌中所言,看不清面容的人穿着红衣,长发逶地,于花上作舞,颀长身影,占尽风流。 衣袖翻转,花瓣翩飞,好像从一开始,鲜花就是从衣袖中飞出。 那人踏足而歌,接着吟道:“艳骨艳骨,红林尽处,我来击筑,你来起舞,艳骨艳骨,得比一顾,风华停住,心无旁骛。” 这段曲并不长,可哼的流景心头惆怅,他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情绪,看不见的人,翩然的舞步,衣袖翻转,花落成雨,遮住目光。 停下动作的人看向流景,明明隔得不远,却看不清对方面容,自己的眼睛也仿像被蒙了层纱,始终朦胧。 可那双深沉眼目却落入眼底。 深沉黑眸像是遥远星海,吸引着他的目光,将整个心思夺取了去。 心间万句话语,却不得出口。 蓦然间,对面的人身上散发出光点,红色的身影变得虚幻,点点散去。 流景一惊,不由自主伸手想去握住,可最后只能看着那人在眼下消失无踪。 那人消失之后,周围又陷于安静,仿若刚刚出现的人是一场假象,如果不是眼底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也许连流景,都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像陷入某种结界的地方,在那人消失之后,红色花海成了破碎的镜片,竟然开始崩塌,虽然无声,可脚下却有裂缝撕开,一点一点破裂。 出于本能的躲避,在脚步晃荡的时候,无边的花海碎为破片后消失! 一幕幕场景上演流景还没来得及消化,周围又换了一片景色,前面一条发黄发臭,面上悬浮着可疑物体的河,而身后,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土路。 “新鲜肉汤,现剁现熬,快来瞧瞧。”河对面忽然传来一声吆喝,流景连忙注目看去,这一看,不得了。 先是被朦胧烟雾缭绕的河对面瞬间清晰,河对面的风景一览无遗,本是隐在烟雾后的楼宇也露了出来。 勾起的楼角,高耸的楼宇,低沉的色调,威严又诡异。 楼宇前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在一个大锅前,蔓延出锅底的柴火照的他面容清晰,身材消瘦。 大锅高至他胸口,他此时低着头,右手握着勺柄,在锅内滚动。 “肉嫩汤鲜,百吃不厌,各位大人快来瞧瞧。”听他吆喝的那么高兴,貌似真的很不错! 我摸了摸肚子,干瘪瘪的,骨头还磕手。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度过这条腥风扑面的河? 忽的一方小舟,从烟雾深处冒出,船桨划过血黄色河面,缓缓行来,舟上一戴帽老人,弯驼着腰,面容藏在帽檐下,身上穿着灰色长衫,死沉而年久。 船头压过岸边,老人未抬眼眸,看不清面容,苍老的声音传出:“年轻人,要过河吗?” 年老的声音带着苍凉,凉至皮肤,渗过肌骨,流景一愣,不禁有些害怕,颤抖着道:“我……我没有银两。” 流景的一句话惹来他的轻笑:“呵呵,金船驾起游苦海 ,不渡无缘渡有缘,你上来吧,我不收你银子。” 流景想要到达对面的心思甚是迫切,以至于没想过这是何等好事就跳到了船上。 刚站稳身子,忽然感觉到热烈目光,本能低眼看向他,见他还是低着头,并没有抬过头的倾向。 正疑惑着,他就摆动船桨,小舟后退,划向对面。 流景坐在一旁,目光不经意停在河面上,对上河面上的东西时,心脏狂跳。 河面上竟全是腐烂尸体,虫蛇遍布,甚至有森森白骨露出,刚在岸边味道还没这么浓郁,现船行至河心,浓郁的腥臭味冲击鼻腔,腹中一阵翻滚,竟干呕起来。 老人依旧垂着头,摇摆自若,流景双手扶着船沿,阵阵呕吐只觉得身体某个地方快要脱落。 一手抓紧船沿,一手难受的抓紧衣襟,眼睛朦胧! “公子,到了。”小船到岸,老人的这一句话,被流景的身行摇荡而忘在脑后。 急忙跳下小船,站稳脚步,连连道谢:“多谢老人家。” 他轻笑,双桨用力向后一划,远离岸边! “公子,要来碗热汤吗?”眼前涟漪未散,身后传来男人清晰声音。 热汤?当然要了,现下肚子空空,不吃点怎么行? 刚被腥臭刺激,现在鼻子对鲜味特别敏感的流景走前一步,靠近大锅,而锅底下火焰跳跃。 大锅高至胸口,灰色表面,并无花纹,清雅素色,甚是简单,锅口小,锅身大,站在旁边,竟然看不见底下的材料。 流景看着微笑的青年,最多二十年华,眉眼清秀,笑容甚是和善,只是那脸色太过苍白,流景虽疑惑,可也没问出来,而是笑道:“大哥,你这熬的是什么汤?味道好香。” 酒青站直了身子,看着流景,跟着笑道;“公子面生得很,是在哪层狱里当差?” 对方答非所问,熟络的语气让流景甚是不解,于是回答道:“我第一次来贵地,并未当差。” 显然对方也是不敢相信,接着流景的语气疑惑道;“刚来的?因何没瞧见无常二爷跟着你?” 流景眉头一蹙,感觉这名号甚是熟悉:“无常二爷?” 酒青点头,认真道:“你即是新来的,无常二爷定当在你身边,如若不是无常二爷领你来这,你是如何来的?你的路引呢?拿来给我瞧瞧。” 路引?那又是什么东西?流景翻了翻衣袖,腰间,可除了这一身不错的衣裳,并无它物。 见流景仔细找了半天也没翻出个什么来,酒青也傻了:“没有吗?” 对上酒青不解的目光,流景摇头! 酒青不禁奇怪的用手挠头,困惑道:“真奇怪,你没有路引,也不是无常二爷领你来,那你怎么就……” 流景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酒青,他在黑暗中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看不清面容,可却在面前跳了一段难以忘怀的舞。 流景只能干笑两声转移注意力,道;“大哥,你甭管我是怎么来的了?你这热汤好香,是用什么熬的?” 说到这香气四溢的热汤,酒青顿时笑容满面,自豪道;“我这热汤,现剁现熬,味美料足,只需三张白钱便能尝上一碗。” 白钱三张?这碗汤……当真这么不值钱? 带着些许疑惑,流景踱步走近大锅,探过头望向锅内,这不看还好,一看吓飞了他两魂六魄。 锅内鲜红的血水,未熬化的小腿和手臂参差不齐的溢在水面上,手臂和小腿有些地方的肉被熬化,白骨露出,一个个坑洼,倒真像是被猛兽撕咬扯开,血淋淋的恐怖至极。 只要一眼,心便凉了半截,流景蹲在一旁,难受的干呕。 酒青惊呼一声,连忙走到身旁,拍着流景的背急道:“公子你没事吧,这汤可是我用新鲜人肉熬的,刚死没多久,血还是热的,那可……” 流景伸手拉住他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活剐人身,还敢光明正大熬成汤卖,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刚刚目睹的一切还在脑海内,虫蛇密布的河,手脚受损的肉汤,一幕幕回忆像是夺走呼吸的致命□□,逼得流景呼吸急促,干呕不断。 忽然间,喉咙一阵卡塞,一个浑圆之物从喉咙口溢出,腹部里面好像有器官脱离,生疼的厉害,流景本能的抓紧对方的手,却听见对方更加惊讶的声音:“你快吞回去,那是你的胃。” 流景觉得他被逗了!这胃也能……“呕……” 带着污血的物体从喉咙一点点溢出,在酒青眼底乍现,他本就苍白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你快吞回去,胃没了你可不能顺利投胎。” 酒青句句话将流景不断打击,却不得不将那塞满整个口腔的东西咽回去,喉咙被撑得爆满,像是在下一刻就会被撑破,血溅当场。 流景将他口中所说的“胃”费力吞回去,刚下肚整个人就虚弱的坐在地上,冷汗淋淋。 酒青的双手抓紧了流景的右手臂,固定住瘫软身体,这才没让他倒在地上:“兄台,你叫什么名字?我在这做鬼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将自己胃都给吐出来的鬼。”听那语气,还有些笑意。 流景茫茫然看向他,眉清目秀的脸,苍白到过分的脸色,抬起无力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身心一阵冰凉,果然,他的手,寒冷如冰。 叫什么名字?他是鬼?又死了吗?不知道不知道,这些都不知道,醒来便是在这鬼地方,谁知道是人还是鬼,他的一句话,却让迟钝的流景明白,除了醒来发生的事,对于在醒来之前,包括叫什么,都没半点记忆! 自己竟然……没有记忆? 见流景脸上露出迷茫之色,酒青更是不解:“兄台……” 流景连忙抢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酒青一愣,继而笑了出来:“我也瞧不明白你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想不起来而已”流景茫然看向酒青,对方又接着说道:“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也罢,我叫酒青,在这忘川河旁卖肉汤卖了二十年,也算有些鬼面,等我见到无常二爷,我再替你问问!” 原来他叫酒青,配着眉清目秀的面容,淡然处事的性子倒是蛮配的! 流景在这鬼地方醒来前后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见过的也只是一个分不出男女的艳鬼和一个老伯,还有酒青这个卖人肉汤的男鬼,即是初时,他这般亲切相待,也让这颗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有了温暖和依靠。 流景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朝他拱手拜道:“那就有劳酒青大哥了。” “你别客气。”酒青有些害羞的挠挠头:“大家都是鬼,相识也是有缘,就且互相扶持。” 流景点点头,扯出苍白的笑!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胃不安生的回到肚子里,即是饿又是难受,但流景是万万喝不下去那一锅汤,竟然是用血水和人肉熬成的,这地府的口味就这般重吗? 酒青又回到大锅前继续熬汤,流景就着土地坐下,四处望了望,见到身后的楼宇时才知道,刚刚以为就在眼前的楼宇此时看来竟好远好远,只不过是被烟雾遮掩产生了错觉,以为它就在眼前。 地府没流景想象中那么可怕,而具体想象中的是怎么样又不得而知,只是心里第一感觉,便是这地府四处透着荒凉和阴冷的诡异气息。 地府并没有太多色彩,像是砖瓦色的灰白,到处也算空旷,除了忘川河上密布的虫蛇和尸体,别的地方也算干净,石林耸立,烟雾遮掩,阴冷气息,不禁渐渐透了衣衫,寒意袭人。 鬼也会怕冷吗?双手在双臂上交叉摩擦了会,流景竟然倒在土地上陷入昏睡,依稀间听见酒青着急的呼唤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真是笨,脑子有问题,也真是够欠抽! 断了一年才写出这篇文,却是这么多问题,所以很感谢空,艳骨,山雨的意见! 对于第一人称我所掌握并不多,语法也存在问题,关于没有句号,我是真的觉得,用句号太多霸占数字,但是没想到不用竟然会让语法出现问题! 这点我很抱歉!在此郑重道歉! 经过思考,我决定将全文的第一人称改回第三人称,有问题的地方也会一并修改,希望这次改文之后,能对得起那些给我意见的小天使们! 第2章 2 醒来时是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屋顶茅草纵横,身子下的床板躺的人骨头生疼,撑着床板而起,头脑确实昏沉。 待清醒一会才打量起这间草房,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四方木桌,一张勉勉强强挤下两个身子的硬板床,四方木桌上仅有一盏油灯,一个茶壶,三两个杯子。 这是哪? 正当流景疑惑之际,有个瘦弱身影推门进来,灰色麻衣,清秀面容,嘴边一抹笑,正是酒青。 酒青手上端了个碗,看不见碗内,只见袅袅白烟,基于流景今日所听所见所受到的打击,他才刚进来,那胃便恰当的翻滚起来。 酒青掩上门,将碗放在桌面上,看着流景说道:“寒舍简陋,你就多多包涵。” 流景蹙眉,试探性问道:“这是……你家?” 酒青点头:“嗯,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其实这地府和人间并无两样,有住的有吃的,也是好玩的紧。” 这地府……有吃有住有玩? 酒青没看见流景的疑惑,自顾自的说道:“你忽然晕倒在地,我只好收了摊子将你带回家,今日没能见到无常二爷,不过你别担心,无常二爷每日都要来我这喝一碗肉汤,等明日我一定帮你问。” 酒青这般热切相助不禁让流景又感动又苍凉,没有记忆的在这个鬼地方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连叫个什么名字也不清楚,真真是悲惨的很。 面对此时此景,流景除了欣然接受,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于是朝酒青笑了笑,道:“不管能不能问出来,我都多谢酒青大哥帮忙,你对我这般好,还真是不知要如何报答你。” 酒青摆摆手,急切道:“你这是在跟我客气,以后别说这些话了,见外。” 双方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大笑出声,笑声未消,酒青又道:“对了,我刚刚去月华楼向狐禾公子讨了碗粥水给你,快些喝下吧。”他将桌子上的瓷碗端起,向流景走去 粥水?那就不是人肉汤了!饿极了的流景顾不得欣喜,连忙下床,接过瓷碗,将温热的粥水送至嘴边一口吃尽。 酒青看着流景狼吞虎咽的吃相,真像饿死鬼一样,噗嗤一声笑道:“还好艳骨大人吃阳食,不然啊,你恐怕会成为酆都城第一个被饿死的鬼。” 艳骨?好熟悉……对了,这不是刚醒来之时听那人在彼岸花海哼的一曲调子吗? 流景放下碗,轻声问道:“艳骨大人是谁?” “艳骨大人便是阎罗王,有史以来,最好看的阎罗王。” 最好看的阎罗王?在歌谣中出现的人竟然是阎罗王!那在花海里起舞的人又是谁? 脑海里始终有那人的模糊面容出现,身影是清晰,那张脸本也是容易看清,可就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模糊! 流景并不知晓地府还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是在一觉醒来之后,油灯灭,白光照进窗,蔓延到床榻。 酒青还是昨天那套装扮,走出房门之后正好看见他在院落的磨石磨刀,嚯嚯声响。 他磨一会大刀还时不时拿起来用手划过刀刃,表情认真,脸色苍白,若不是他身子瘦弱,没有铺头盖面的迫压之气,不然流景肯定会以为他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修罗。 许是被流景盯着看久了有感觉,酒青转过头,咧嘴对他笑:“你醒了?” 流景看着他问道:“酒青大哥,你磨刀做什么?” 酒青扬了扬手上的大刀,答道:“哦,刚刚尸正香的掌柜来信通知我,说尸正香来了一批新货,让我去看看。” 尸正香?“那是什么地方?” 酒青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向流景:“类似于阳间的酒楼,专门从阳间收取那么无人收葬,暴尸荒野的尸体,我用来熬汤的肉就是从那买的。”说着扬起刀,笑的天真无邪:“你第一次来,要不要同我去看看?” 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不好,因为仅仅是这一句话,刚还跳动的心停顿了一会,手心溢出冷汗,脚步也本能后退:“酒……酒青大哥……你就别拿我……说笑了……小弟……小弟……”昨日见到的那些,在脑海怎么也挪不出去。 酒青仰头大笑,后拍拍流景的肩膀,安慰道:“难得来一次地府,你不去瞧瞧太亏了,不过你不愿去我也不强迫你,那场面也不是一般的血腥,我刚做这行的时候,也是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流景点点头,其实那场面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酒青将大刀用布收好,扔进一旁的竹篓,将竹篓背在肩上,扭头吩咐道:“你在家等着,我先去忙了” 流景不语而点头,他哼着曲子离开,望着这四处只有一条土路的宽阔地方,想还是回房间窝着比较安全一些! 酒青去尸正香分了一个刚死两天的肥胖尸体,将尸体熟练的解剖,去除肥油,洗掉脏污,这才回到忘川河旁架起大锅,熟练的熬汤。 酒青已经死了二十年,刚死半年,就在这见到了爹娘,一阵寒暄之后,酒青只能感叹世事无常,看着父母纷纷踏入轮回,人生人死,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可他就是没胆问心中的她怎么样了?过得好吗?是否还和以往一样温婉,一样坚强? 二十年的光阴,在地府可能不会很长,可在他这个靠着一点信念从而放弃轮回的鬼来说,真的很漫长,可他又希望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她才能多活几年! 挥动大勺滚动着发出阵阵香味的肉汤,酒青满足的吸口气,笑了出来,干了二十年这个,自己是越来越在行了! 渡船上,摆渡老人又送来几个新鬼,陪着一起的,还有酒青熟悉的无常二爷,一黑一白,在这灰暗色彩的空间里十分明显,等把新鬼压上岸,摆渡老人一划船桨,又消失在忘川河上。 无常二爷押着五六个新鬼路过酒青的时候,脚步未停,只是朝着酒青点头示意,酒青回以一笑,看着他们缓缓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酒青又开心的熬汤,边搅边哼唱:“薤上露,何易露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小酒青,你昨日是上哪去了?勾个魂回来就不见鬼影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酒青惊喜回头,果然看见一白一黑身影。 白无常穿着白色麻衣,身材高瘦,面色若□□,头戴白色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手拿哭丧棒,红色的长舌伸出,阴森的凄凄惨惨。 黑无常就好些,虽然面色较黑,表情严肃,身材较矮,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帅鬼,他和酒青处的好,刚和酒青说话的便是他。 酒青回笑道:“我又不像无常二爷,责任重大,日夜忙碌,我啊,累的时候还能歇息歇息。” 白无常粉脸多笑,虽然阴森,可酒青却明白他的和颜悦色,白无常举着哭丧棒,用另一头敲了敲酒青的头道:“你这是幸灾乐祸啊。” 酒青用手握住哭丧棒,小心翼翼的拿下,看着白无常陪笑道:“我哪敢啊,我这是为两位爷心疼呢。” 黑无常扶了扶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的高帽,无奈叹气:“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白无常闻言,深沉的眼目看向黑无常,长舌伸出的脸不知笑是何意味。 酒青呵呵一声,从竹篓里拿出两瓣荷叶,折成碗状,交给他们兄弟:“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说罢用勺子给他们各勺了一碗汤。 荷叶经过特殊折法,又被赋予了鬼力,即使是装着热汤也不会垮掉洒出 无常二爷同时将热汤送到嘴边,啜了一口,黑无常叹道:“你熬汤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每次喝汤,黑无常都会这么说,酒青听多了,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恭维还是客套! “二位爷喜欢就好,对了,二位爷,我昨日遇上件奇事。”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手捧热汤,同时问道:“是何奇事?” 酒青坦白道:“昨日渡船老伯载了个鬼过来,此鬼没有路引,而且也不是由鬼差领来的。” 白无常一听,同是惊讶道:“那倒真是奇了,这鬼魂都是由我们兄弟负责,没有路引还不是由我们兄弟领来那他是如何进鬼门关的?”别看白无常伸着长舌,那丝毫不影响他说话,一样流利。 酒青应道:“我也是不清楚,所以才来问二位爷。” 黑白无常点点头,白无常又道:“此鬼在哪?” 酒青道:“在我家呢。” 黑无常一听就不是味了,连忙反驳道:“你怎么这般乱来,随随便便就领回家去?” “他是个好鬼,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能把我怎么样?”酒青笑了笑,不置可否,又接着道:“起先他还不知道这里是地府,看见我这一锅汤,还差点把胃给吐出来呢。”说到这,酒青笑的更欢了。 可黑白无常听到这些,不由得眉头紧蹙,倘若真是这样,不用路引没有鬼差领路还没有记忆搞不清楚状况却能出现在这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封印在彼岸花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里的那个人! 也许该去问问艳骨大人,是不是他等的人醒来了? 第3章 3 如果是,就能知道该怎么做。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想法,白无常放下荷叶碗,对酒青吩咐道:“你且让他在你那住一阵,我和无救去见见大人,问问他再说。” 酒青看看白无常又看看黑无常,最后爽快点头:“行,那就劳烦二位爷了。” “客气什么,行了,我们也不和你多说,凡间还有几个寿满的,趁着刚喝完汤,热乎的很,赶紧带回来,生煎油炸该咋就咋。”白无常一甩哭丧棒,拉起黑无常的锁链拖着黑无常慢慢飘远! 酒青回来之时,小茅屋已经被诡异的烟雾再次笼罩,伸手不见五指,抬眼不见来时路! 流景将门前的长明灯点亮,总算能勉强看见几步远的范围! 酒青回来时,除了今早上背出去的竹篓,还有他手上端着的东西,被黄纸盖着,看不真切。 流景在屋子里憋了一天,一见酒青回来赶紧迎上去,像看见出行一天终于回来的家人一样,心情有些激动。 将他迎进屋内,又帮他把竹篓解下,竹篓有些重量,流景探身看了看,果真是今早上他磨得那把大刀。 酒青将碗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在一旁,推开长明灯热情叫道:“你快来,这饭还热乎,趁热吃了。” 流景连忙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掀开黄纸,热气溢出,汤汁将整个饭面覆盖,细碎的肉块四处散落,高低不平! 一见碗里的东西,流景当即愣了,全然是想到酒青干的什么行业,现下哪敢放心吃这饭香四溢,勾人味蕾的东西! 酒青眼巴巴的看着,见流景忽然停了动作,有些不解,他右手掌托着脸,手肘掺着桌,见流景愣愣的,也将手放下:“怎么了?” 流景转眼看他,心里却想该不该说实话,可酒青刚对上他的眸,也在刹那间明白,忽然噗嗤一声,道:“你该不会是认为这碗肉盖饭是我用死人肉做的吧?你放心,这是我跟狐禾公子要过来的,尽管大胆的吃。” 虽然他这么解释,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可不吃肚子又空,这再疙瘩也敌不过内心的渴望。 “多谢酒青大哥”流景道了声谢,拿起了筷子。 酒青又托着脸,百无聊赖的道:“先前听鬼友说,狐禾公子不好相处,可我看也不会,这不挺爽快的吗?我两次去要饭他都干脆的给了。” 流景听他自言自语,也无意搭话道:“狐禾公子是……?”流景记得好像昨晚有听他提起过 酒青转过脸,没有生气的眼睛直直望着他,认真道:“要说狐禾公子的身份我也不太清楚,虽说和艳骨大人以主仆相称,但是大人对公子极好。” 艳骨对狐禾极好? 酒青问道:“狐禾公子不是地府里当差的吗?” 酒青摇摇头:“我虽说死了二十年,可见公子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公子不是府里当差的,我只知道他是陪着大人的而已。” 他都死了二十年,才见狐禾几次,说来谁信? 流景默了默,疑惑的话不敢直接问出:“这狐禾公子这么神秘?照理说这鬼神妖魔要是轮回转世不都得经过忘川河吗?你怎么会少见狐禾公子。” 说到这个,酒青整只鬼的气势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托着脑袋,没有生气的应道:“我就只是忘川河旁一个卖肉汤的,大人和公子这种大人物哪里是我说见就能见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见他这么勤快?” 有这么神秘吗?流景往嘴里送了口饭,全然是不信,又听酒青接着说道:“而且,你以为哪个鬼都是像你这样奇怪,没有路引无需二位爷领路就能到达地府,再说了,只有人死后才会经过忘川,这堕落的神和妖魔,都是直接进入阎王殿,见艳骨大人的。” 被他这么一说,流景的心再次凉了半截,又不得不承认,原来他是真的死了! 酒青放下手,哀怨的看着流景道:“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因着你,我又多看了公子几眼。”说完竟然径自乐了起来。 流景不禁傻了,这狐禾公子当真长得这般好看?竟然能让他一个男人傻着乐! 酒青见流景傻眼望着自己,不单不解释,还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事我向二位爷说了,二位爷表示赶明儿帮你问问艳骨大人,查个明白,在这之前,你先在我这住着。”说完便转身离开。 有吃有住在这待着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些无聊!但是烟雾外的世界太恐怖,流景没这个胆闯! 默默地扒了口饭,打定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流景在酒青的小茅屋里待了几个日夜,每日看着他出门,在烟雾笼罩小茅屋后又等着他端着吃食回来。 在酒青那赖了几天,每日都像大爷一样要他送吃送喝的服侍,那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这几日流景都在酒青出门后仔细观察过,摸清了周围的情况,酒青出门之时,烟雾便会散去,四周虽然冷清,孤石野路,冷冷凄凄,可视线还算清楚。 今日流景打定了主意,人都已经死了,躲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出去看看,找找方法。 最好是能遇见无常二爷,问清楚情况,也好死个明白。 所以一等酒青出去,流景便也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知道他首先要去尸正香,然后再去忘川河旁煮肉汤。 流景不打算跟着去,全然是怕被酒青知道。 可还没等被对方知道,就先把对方给跟丢了。 本来跟他跟得紧,可他莫端端转了个身,吓得流景赶紧闪进石林,结果出来的时候,对方鬼影已经不见。 走出石林没见到他的鬼影,就不免有些着急。 赶紧四处望了望,除却嶙峋怪石外,便是交错纵横的土路,哪里还有半个鬼影,这前路茫茫,流景想自己是要怎么走出去? 只好沿着土路茫然的往下走,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只知道头顶的光越来越明亮,眼前的怪石嶙峋已被幽幽青竹林取代。 枝节修长,云雾覆盖的竹林被一条青石板小路贯穿开,分布在路的两边,明光透过林顶薄雾穿梭落下,斑驳在衣上路上。 这幽静小境,跟亲眼见到的地府完全不同,风声徐徐,动听的像是一首优美的曲子,竹林下,枝叶层层,由于四处无鬼声,竟比酒青的小房子安静更多。 流景沿着小路再往下,忽见转弯路口,突出的竹林挡住视线,却听见沙沙响声。 一声一声,有规有矩,一点都不像风掠过的声音。 这么说。。。。 心里生出了一点希冀,不经思考,流景的脚步已经迈开小跑起来。 竹林飞快的后退,越过转角,视线豁然开朗,流景也终于明白,那沙沙声是从何处发出。 转弯过后,眼前的竹林被小楼取代,小楼门前,是熟悉的红色,那花正是流景那日醒来时见到的,被称为彼岸花的死亡之花。 沙沙声源自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他素手拿着扫帚,正扫着一地竹叶,侧身对着流景,长发垂下,遮住面容,虽然看不清脸,却在他的一举一动间瞬间明白,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他身上并无多余装饰,只是衣裳上的图纹甚是奇怪,那是一只狐狸,一只白色大狐,一只白色半垂着眼眸而卧的大狐。 虽然是绣在衣服上的图纹,却不知为何,对上那狐狸的半垂眼眸时,也觉得它是在看着自己。 一瞬间,希冀被害怕取代,那莫名的害怕。 心头涌上千万种思绪,有一条很清晰,流景岂能忘了,这里是地府,就算风华绝代,在这的都不是活人,起码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人。 流景本想走,可脚步却被从楼里走出的人给定住了,这不是法术,而是门一开,那人从门内徐徐走出,脚步就不会动了。 若不是开门的声音,也许流景还没认真注意这高然耸立的楼,只见门上,挂着灯笼,门头上的匾额,镀金的字体,刻着月华楼三字。 那人打门而出,衣衫浮动,徐徐的脚步甚是优雅,抬眸时,流光溢出。 流景不懂得要如何去形容一个男子的好看,但是像他这样的男子,恐怕只言片语也形容不清。 在流景的认为里,男子穿红衣那应该是相当的俗气,但是他打门的瞬间,轻抬眼眸,看似无意,却在瞬间媚意横生,清冷眉眼,白皙玉肌,在红衣的衬托下一眼惊艳。 也许更吸引流景的是他眼角栩栩如生的凤尾蝶图纹,这和记忆中的某一点相重合,流景很惊讶,也怀疑,这个人甚是眼熟。 红色花海里,有人花上作舞,踏足而歌。 也许有人是望穿秋水而来,有人在苦苦等待,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对艳骨而言,他醒来,只是开始。 艳骨不慌不忙,自若的望去,视线与之对上,流景却只觉得自己被吸进了一个无底洞里。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洞,深到流景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失礼却不知如何反抗。 狐禾扫帚下的竹叶堆积成堆,一片压着一片,狐禾知道那人,却没想过,他竟然自己找上了门,狐禾将扫帚抖了抖,转身往小楼走去,脚步压过青石板,力道虽然轻,却还是惊醒了对望的人。 第4章 4 惊醒过后,忽生尴尬,怪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看呆了,流景连忙上前一步,行礼拜道:“这位公子。。。。” 流景是跑着过来的,脚步声不小,要说这人没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但置之不见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他根本不想搭理。 那人还是走,脚步轻缓,他不说话,门边上站着的却开口了:“狐禾,把准备好的碗筷置上。” 流景望不见他饱含深意的目光,也不知道这是一句如何通病的话,但是流景惊讶在他的称呼里,狐禾这人,虽没见过却在酒青的话里听到过多次。 他说狐禾很好看,的确风华绝代,他说狐禾不好相处,现在也有那么一点感觉,更重要的是,狐禾服侍的人,是艳骨,酆都里至高无上的权者。 流景甚是惊喜的发现自己在无意间遇到了什么! 流景连忙走了过去,在门台下被艳骨居高临下注视着,流景不顾他的目光,朝他拱手行礼:“敢问公子,是否就是艳骨大人?” 艳骨着实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但是他表现的平静无常,他等了六十年的人,重生之后是第一眼就说出了他的名字,却只是问! 艳骨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侧过身子问道:“要一起用膳吗?” 光影聚集在匾额上,流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走了好久。 初次见面,本不该如此打扰,可想到对方能为自己解惑,流景犹豫了会,终是点头答应。 故而又拜了一礼,谢道:“如此便打扰大人了。” 说罢抬脚走上石阶,走到他身边时,还朝他点头,他静静一看,不说片语转身往里边走去。 人间是个什么样,流景已经不知道了,酒青说过,其实地府和人间没什么两样,但是看见月华楼内的景色时,他依旧惊了。 门内俨然是另外一片天地,门外的红色延伸至楼里,只是这里,没有了红色彼岸花的妖冶,却有莲花的清雅,石阶一下,迎面而来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便是一池正盛的红莲,楼里无风,花树却自摆动。 香风浪浪,夹杂着的是池边环绕盛开的白色花树,花开千瓣,红色花萼,清香怡人。 香气入鼻,花枝摇曳,落在水面的花朵像是承载了什么,让流景有片刻的恍惚,心生一虑自己好像见过它! 艳骨顺着流景的目光看向池中的红莲,见他表情有片刻停顿,不禁启唇轻声说道:“这花很久没谢过了。” 流景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很唐突,可是想说他的声音很好听,音美话轻,字句干净,还有一点,却是不敢问,他是否就是在彼岸花海里见到的那个人? “地府里的花不会谢吗?” 艳骨勾起流景的兴趣,却不给答案,转身往右手方向的池边走去:“你第一次来府里,用膳的内堂在后院。” 流景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错觉感觉到艳骨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挨着池边走,花树底下香味浓郁,一抬眼,便是满目的绿叶白花,那人的身影从树下走过,让花都失色。 红衣艳艳,清冷眉眼,冰肌玉骨,不笑自媚,举止之间都是风华,现下流景算是明白,为何酒青会说艳骨是最好看的阎王! 穿过莲花池,便见一条回廊,从回廊走下,就是艳骨所说的后院,后院景色不像之前那般热烈,却也别致,只见院中栽种着先前所见花树,排列成行,井然有序。 原来月华楼喜欢栽种这种花,挺稀奇的! 果然流景还是不够了解地府,不知道他们用膳的地方不是像酒青家是在屋内,而是在一棵大树下! 茂盛绿荫下,一张石桌,四张石椅,一桌子精致菜色,一个酒壶,一个玉杯,两双碗筷,对面而放! 艳骨走到放有玉杯的那边坐下,低头握酒壶,招呼道:“坐吧。” 对方那么好说话,流景却迟疑了:“这……” 艳骨好看的右手握着壶柄,抬头望向流景,语气平静的没半分不满:“用了膳,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听闻此言,再不识风趣就真的太不是男人了,流景就像是看见宝一样,一屁股坐在了石椅上,两眼发亮的看着他! 艳骨就任流景看着,他依旧做自己的,流景看见清澈的液体从壶口流出,酒香散开,香味熟悉,这时才知道,原来壶中,竟是院中白花所酿之酒! 流景眼巴巴的看着那酒,艳骨也像是知道他目光所在,放下酒壶,回望着他说道:“这是用院中荼糜花所酿造的酒,酒劲强,你不宜饮用。” 他不是说不准,也不是说不能,而是说不宜,其实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比酒青口中的狐禾公子和善太多。 这般通解鬼意,果然是阎王啊! 偶然见到他,本来也不是贪着那口酒,他既然说不宜,流景便不喝。 今日出来,本就是想着能不能撞见无常二爷,问问那些事,可现在,无常二爷没见到,见到他更是不错,地府中至高无上的王,一定能告诉那些自己想知道的。 流景本想开口问他,却被忽然到来的脚步声打断,寻声望去,入眼的便是绝美的面容,摇曳的衣衫,身姿颀长的狐禾。 狐禾端着一个青花玉盘,步伐稳定,却在靠近之时冷气逼人。 他大约真的是不好相处,清冷的面容就算不写我不爱说话他也已经表现出别靠近的模样。 狐禾面无表情的将玉盘放下,流景低头看去,他端来的是一盘白花花的米饭。 而正想起身跟他说一句承蒙招待时,屁股还没起来,他便转身决然离开,硬生生的将那些谢意抹杀在肚腹里! 艳骨不知是熟悉他还是根本不在意,狐禾兀自离开,他自顾自的盛了两碗饭。 “以后你有的是机会看他,先用膳吧。” ……额……艳骨大人,你若是知晓我因何这样看他你还会这么痛快的说吗?流景这念头也只是腹议,不敢说出。 桌子上的阳食菜品精致,三两荤菜一碟素菜,还有一碟下酒菜,只不过是摆在了艳骨的面前。 既然都见到阎王了,也不怕要找的那些答案跑了,走了那么久,流景也的确是饿了,当下美食在前,顾不得矜持,端起碗筷大口的扒饭吃。 比起流景的狼吞虎咽,艳骨的吃相就优雅太多,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小口饭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又无声的咽下,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相比流景的直接却是对他的另一种凌迟! 艳骨又倒了一杯酒,执杯饮下,看的流景自觉的把筷子上的饭放回碗里,拨了一半,缓慢的放进嘴里,整个照葫画瓢却不像样,别扭的紧。 一顿饭吃的别扭,艳骨吃了几口饭后就一直在喝酒,只是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让流景很是忐忑。 在吃下一碗白饭后,流景终于忍受不住问了出来:“艳骨大人,此次前来,我有些不解的事想要请教你。” 艳骨放下酒杯,目光淡然:“嗯。” 他这般好说话,却不知道怎么问了,而想知道的,是自己的名字,身份,以及死因,也为什么会在彼岸花海里醒来? 咽了口口水,湿润干燥的喉咙,流景迟疑的问道:“艳骨大人,我……我想不起过去的事,就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彼岸花海里,艳骨大人……我是谁?” 艳骨的目光又望了过来,他清澈的眼眸像是有很深的穿透力,穿过流景看见了什么,因为就在三日前,有两个鬼,也是在这个位置,问了跟他差不多的问题! 当时,景依旧,鬼却不同,来的是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各站一方,艳骨那时,品的不是酒,是茶。 白无常谢必安也这样问过:“大人,忘川河旁卖肉汤的酒青说他在日前见过一个鬼,此鬼没有路引,也没有记忆”谢必安的语气停顿了一会,倒不是因为他长舌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看见艳骨,面无表情,这让他不敢继续再说下去:“大人,是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谢必安的话迟疑的没有说完。艳骨却已经明白,他抬起眼眸,毫无波澜的看向无常兄弟:“你们兄弟不必去见他,就让他在酒青那待着。” 这就是为什么,事情过了那么多天,酒青依旧被黑白无常一句公事繁忙给搪塞着的原因。 黑无常范无救见状惊讶问道:“真是他?” 艳骨没点头,目光收了回来,落在杯子里的茶面上,那里很平静,倒映出了他头上那树茂盛的绿意:“是流景。” 流景?这就是他的名字吗?“大人,你既然知晓我是谁,一定清楚我为什么死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流景忍不住激动,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胸口的起伏都快速了些。 艳骨深深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着,流景却因为太激动没去注意太多,艳骨想,是无缘无故吗?他们互相欺骗着,得不到艳骨就选择毁了,这是无缘无故吗?“凡人的死因,都在生死薄上记载着,但是生死薄被判官掌管,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判官。” 额今日见到他,全是偶然,酆都这么大,再说这判官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这要如何找?流景想了想,站起身,退出石椅,朝艳骨拱手行礼拜托道:“大人菩萨心肠,还请大人帮忙,召见判官前来,方便让我当面问清。” 菩萨心肠?艳骨轻勾唇角,冷笑出声,流景不明所以,却不敢妄自抬头:“你来晚了,判官不久前刚过奈何桥,转世历劫去了。” “”难道不是只有人才会衰,连鬼也跟衰沾边的吗? 第5章 5 艳骨的左手转着酒杯,虽然流景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艳骨却能知道他的失落,艳骨面上不动声色,又转声劝道:“你也不用急,人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再等等,很快就过了。” 百年?自己能诅咒他早夭吗?流景暗叹,只能罢了:“如此便算了,今日承蒙大人款待,在此谢过,打扰了。” 艳骨也不接话,端起酒杯将酒送至唇边一饮而尽,流景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带有意味的目光,一惊,心猛烈的触动了下,这艳骨大人,长了副好相貌也就算了,连看鬼的眼神都这么妖娆吗? 艳骨问道:“听说你在酒青那暂住?” 额他是如何知晓的?“是。” 艳骨点点头,倒也没多问别的:“酒青在忘川河旁做点小生意,也算是自给自足,倒是你”他话没说完,带有意味的目光又望了过来,流景被他这一半停住的话顿时塞的心惊,他是在暗示自己是在白吃白住吗?可艳骨的话却出乎意料:“刚来府里,想必是吃不惯鬼食,今后每日,我差狐禾将饭食送去给你。” 一时间百感交集,感动涕零,这艳骨大人真是太善解鬼意了,流景惊喜谢道:“多谢大人”既然他这么大方,想必应该不会介意那小小的要求才对:“大人,我能将这些带回去给酒青吗?”流景的修长手指,指了指饭桌上多了好多的美食。 艳骨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流景除了蹭饭还要打包,但是这依旧不减他身为大人的风度:“随你。”未了,又加了一句:“需要我叫狐禾外送你个食盒吗?” 流景狂点头,谢了他的周全。 流景提着食盒从月华楼走了出来,回头看着自动关上的大门,嘴角轻扬,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身后的彼岸花狂烈的摇曳着肢体,一片花海,红色翻涌,流景沿着来路返回,这才知道,原来酒青的茅草屋离月华楼并不是很远,一刻钟的路,却因为先前的乱闯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 住多了几日,已全然掌握酒青出门返门的时辰,等到光点从茅草屋周围散去,夜雾笼罩草屋后,酒青就会哼着曲子从忘川河回来,流景并不是习惯性的点上长明灯,只是想着他一人在外,家里没个守候,很是可怜。 而自己在他这借住,不为他做点什么又是过意不去,就想着给他省点麻烦就好。 其实酒青的小茅屋旁还有间草屋,里面锅碗瓢盆俱全,流景将饭菜置于灶炉中,生火加热。 酒青回来后,见草屋旁的厨房有光亮,透过窗还看见鬼影闪动,以为家里是糟了鬼贼,蹑手蹑脚靠近门边一看,才知蹲在灶旁边的是他的小兄弟。 酒青走了出来,将身上的竹篓随手放在一旁,询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在这住了几天一直没见过下厨的鬼忽然之间在厨房出现有点让鬼心惊啊。 知他回来了,流景猛然一下起身,看着他道:“回来就好,我从艳骨大人那里带了点阳食回来给你。” 酒青愣了,一时半会间他是不知道该高兴他这么惦记他还是该惊讶他居然见到了艳骨大人,但是酒青很有义气:“你见到艳骨大人了?” 他这么一问,流景却顿时不好回答了,之所以会见到艳骨,主要还是因为偷跟他出去的原因,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指责一番,却没想到,酒青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安危:“吓死我了,还好你是碰巧走到月华楼,若是被鬼差碰见,你又没有路引,无常二爷也不在,你怕是少不了责罚。” “鬼差?”不就是无常二爷吗? 酒青走过来,在灶头蹲下,他往灶里添了块桑木枝,柴火烧的通红,啪啪作响:“嗯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无常二爷也只是其中两位而已,日夜游神,还有夜叉,孟婆,他们都是鬼差,在地府身兼要职。” 说罢,酒青仰起头,柴火将他没有生气的脸照的通红:“你见到艳骨大人了,问出你的过去了吗?” 流景点点头,眼眸倒映着他眉清目秀的脸,嘴角有难掩的笑意:“问出了,我叫流景。” 那日之后,艳骨果然没有食言,只要一到饭点,狐禾就会提着食盒准时出现在门外,一声不吭,流景却知道他的到来,因为他每次气场强大到连屋内都受影响。 受艳骨大人的照顾,死了二十年没吃过阳食的酒青也渐渐恢复了做人时的日子,这是他那晚告诉流景的,本以为他像其他鬼一样,都吃那些尸体,但是酒青说,他虽然卖肉汤,可锅里的东西他都没碰过,他吃的是香烛,人间的供奉。 这让我不免有些伤感,若不是好运被艳骨大人照顾着,他这个没有记忆的鬼,一没冥纸二没香烛,怕真会成为地府里第一个被饿死的鬼。 流景简直成了地府最好运的鬼,一有艳骨大人的阳食,二有酒青的留住,这间接让他不用干活就有吃有喝,致使在地府的日子虽然阴暗,却也潇洒。 但是酒青带回了一个好消息,这可能会改变流景做鬼的命运。 酒青那日从摊口跑回来,据他说是一听到这消息就赶回来了,酒青说,艳骨大人贴出告示,要招判官。 先不说酒青疑惑为何艳骨要招判官,但就于流景而言,这简直是比知道自己名字更兴奋的事,为何?因为只要成为了判官,就能知道那些过去,也不用等到百年之后,也不用成为小鬼诅咒那可怜的判官早夭。 酒青回来,一见到流景就拉起他的手往外跑,开始还万分不明,等到他在路上说明情况之后,酒青反拉着他,健步如飞。 地府有个鬼市,据酒青所说,这跟人间的城镇差不多,鬼市位于阎罗殿外,商铺林立,家家户户,档档口口生意兴隆,只是街上行走的和商铺里边的鬼,却是奇形怪状,不忍入目。 愣是酒青给流景做过思想准备,看见鬼市这死法各不相同的鬼之后,他依旧心脏忐忑,吓得魂不守舍。 酒青说过,在世时怎么死的,地府里就是什么样子。 所以鬼市街道上,有长舌,眼睛突出的,也有血水不断从鼻孔耳朵嘴巴流出的,也有断手断脚,更有肠胃掉落,大肠小肠在地上拖着走的。 酒青说过,这些在鬼市居住的鬼魂,是地府的阴鬼,除非大赦,不然他们很难再有投胎转世的机会,换个说法,这些鬼就等于阳间的奴隶,不过是在地府里搞建设罢了。 酒青还说,这些鬼魂,除非受到刑罚和魂灰魄散,不然他们感觉不到痛。 至于这句话,流景深有体会,在与一个拖着大肠小肠满地走的男鬼擦肩而过时,一个突然冒出的小鬼踩到了他的肠子,硬生生踩断一截,流景顾不上恶心的同时自己都觉得疼,男鬼却蹲下身子,大手一捞,将断掉的肠子捡起握在手心,朝着那小鬼的背影骂道:“谁家的小鬼不好好看着,没事放出来踩我肠子作甚?要是被我逮到,看我不把你油炸了。” 流景当即就懵了,这大哥难道真感觉不到疼吗? 垂眸看着地上那可疑的污秽物,臭味冲进鼻翼时,流景连忙捂住嘴,将胃里的翻滚强硬咽下去。 酒青见状,拍着流景的背问道:“你怎么样?” 流景摇摇头,喉咙里有酸水,呛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酒青不知该不该把话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觉得有必要告诉他:“地府的鬼虽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形体,但是却可以修复,刚刚那个,就是那个肠子被踩断了的,你有看见他将那半截肠子捡起来吧,他可以回去,自己接上。” 流景瞪大双眼,而此时的神情,除了惊讶惊奇震惊已经没办法用别的词语形容。 酒青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过程会稍微复杂些。” 有个想法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那个男鬼,是用针线将那半截肠子缝上去,这样一想,脑中顿时有个画面,一个男鬼,坐在椅上,捧着一节断掉的肠子,挑灯夜绣,穿针引线,面无表情…… 摇摇头赶走心中的恶寒,流景声音嘶哑的催促道:“我们还是赶紧去阎罗殿。” 酒青点点头,拉着他的手,指着左前边那转口说道:“从这穿过去会快一点。” 酒青说的没错,鬼差这行业在鬼界很抢手,他两只是穿过小巷走了一会,就被前面一条长龙隔绝在离阎罗殿大门好一段距离的边上。 由于走得急,没收住脚步,流景差点撞上前面的鬼。 差点被撞上的那个男鬼转过身,也不知道他是翻白眼还是眼睛本来就这样,不过好一点,他除了全身浮肿,也不太吓人。 流景于是不好意思的歉笑,对差点撞到他表示抱歉。 他转过头去后,酒青指了指他的背影,探过身子,压低声音在流景耳边说道:“你看看他的脸,全身浮肿,表面透水,很明显是溺水而亡。” 他此言一出,流景立即两眼闪着精光看他:“酒青,你对他们的死因这般了解,生前你是干嘛的?仵作?” 酒青白了流景一眼,嘟哝道:“去你的,我在地府待了二十年,什么样的没见过。” 流景笑了笑,不经意打量他,说起别人的死因都是有迹可循,那他呢?流景看他身体没半分异样,眉目清晰,声音干净,就是脸色苍白了些,想了想,我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呢?怎么死的?” 问完之后我才觉得这稍有不妥,于是心有愧疚,酒青却不在意,一脸不屑的应道:“病死的” ……难怪他只是脸色过分苍白 “看来我们还是不够快,你看看这长队,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酒青探出身子,目光望向阎罗殿大门,眼中倒映出一条长龙! 我看着他,愧疚道:“真对不起,为了我还得让你收了摊,耽搁你的事” 酒青一愣,若不是鬼不会脸红,估计他的脸已经红晕密布:“其实我也是想着来碰碰运气的” ……这绝对是最佳损友,没有之一! 第6章 6 估计是他们的鬼运太好,本以为要排到夜幕的长龙,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他们了。 酒青一脸兴奋,激动的念道:“进去阎罗殿就可以看见艳骨大人和狐禾公子了。” ……你到底是来应聘判官还是看男人的? 他两在门口的鬼差那里报了名,后被另一鬼差引进了阎罗殿。 在流景的认为里,阎罗殿应该很阴森恐怖,结果相反,阎罗殿里香味熏馨,气派雄伟,长明灯高立,光线明亮,照的没有一丝阴暗。 在大殿的最里边,一张足有两鬼张臂排开宽的书桌,桌案上书文高叠,而在桌案后一点红的,正是这阎罗殿的主人,艳骨。 此时他坐在椅上,左手肘撑着扶手,手掌托着下巴,姿势慵懒,不知是因为视线被书文缓冲了的原因,只觉得艳骨望过来的目光百无聊赖。 流景本探着目光想望进书案后,却被排在前面的水鬼嘀咕的声音拉回了心思:“什么嘛,自己长得美就嫌弃我们这些死鬼,身为阎王,也要以貌取鬼吗?” 一开始是没明白他嘀咕这句话是何意思,但是在流景和酒青站到了阎罗殿的正中心后,原本像是没有腰骨瘫在椅子上的艳骨直起了身子,长手抬起,指尖指了过来,听着像是没力气的声音却在大殿徘徊,落入每个鬼的耳中:“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就他了。。。”他的手指在流景和酒青身上来回,最后落在酒青身上,话语也停住了,一会又问道:“你们两个,是谁应聘?” 后来酒青想,当时艳骨停住话语换了一番,估计是因为他的那套你长得太吓鬼,会破坏地府形象的说法在他身上用不过去。 流景抢先应道:“两个都。。。” 结果还没说完的话却被酒青打断:“大人,我是陪他来的” 流景一时怔愣,看向酒青的目光有些不解,不是说他也来应聘的吗? 酒青回头朝流景笑了笑,苍白的脸色依旧触目。 艳骨点点头,一副省了他一个大麻烦的模样:“那就你了,叫什么来着,流景。” 在流景还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即震惊又高兴的多重心思下,他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艳骨一语点中,成了地府的判官。 结果地府的应征,根本没有上演他所设想的多次考问多重考验。 而还来不及多问一句,艳骨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阎罗殿中:“你且先回去,待会自有鬼差将诏书送至你家中。” 这是流景第二次看见一个鬼在眼前无声无息的消失,第一次是在彼岸花海,只是还不敢肯定,这个阎王是否就是在那如梦似梦的花海里所见到的。 酒青松了口气,也许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伸手扯了扯流景的袖子,将还在神游中的流景拉回了现实:“走吧。” 流景并没有回去茅草屋,而是和酒青去了他在忘川河旁无遮无掩的露天摊子,在那里,见到了很意外的鬼。 那时前尘尽忘,早已经将见过的忘得一干二净,以为是第一次见黑白无常,而在没有记忆的记忆里也没有他们的样子,只是酒青曾经描述过,加上自己的想象,见到真尊后,尽管有些出入却也是八九不离十。 酒青说,黑白无常是异性兄弟,两人都是重情重义,死后一起在府里当差,白无常叫谢必安,身材高瘦,面白如粉,喜笑颜开,一条鲜红长舌垂直肚腹,头戴高帽。上边写着“你也来了”四字,虽整体形象恐怖,但是因着帽子上面的字却平添几分喜感。 而黑无常,俗名范无救,比起谢必安,范无救要严肃些,这可能和他紧绷着的脸有关,他身材健硕,面色稍黑,却也不失大气,比起谢必安的“你也来了”,他的“正在捉你”让人平白生起一丝恐惧,就因如此,流景便没想过,这两个鬼差是难得一见的帅鬼。 但是流景不明白,这两个大忙鬼不去勾魂守着这个破摊子是作甚?但是还没等问出来,酒青就先给了答案。 刚一走到他们跟前,酒青就感激的说道:“辛苦二位爷了,百忙之中还得抽空帮我看摊子。” 听完此言,流景一时间无语,这两位爷开小差开的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先回答酒青的是范无救,和他的严肃不一样,他的话充满和善喜气,这给流景的第一感觉是很怪异:“说什么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必安的事,既然是我们的事,那就不用客气了。” 流景的目光出奇意外的落在了谢必安的身上,他虽不说话,却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无奈和宠溺,大概是注意到了流景的目光,谢必安也望了过来,顿时,四道目光在空中接触,谢必安开口说话,和酒青说的一样,他的舌头很长,却不影响:“他就是流景?” 对于能这般流利的说话,流景很是佩服。 虽被注视着,可这话问的却不是流景。 酒青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很快的接上他的思绪:“是” “选上了?” 酒青再次点头:“是的” 谢必安的目光从流景身上挪开,目光晶亮,这样反而更猜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出他的所想。 一直站着不说话的范无救跳到流景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着那露出疑惑的面容:“这么说,以后就要叫你一声判官了。” 按地府的规矩来说,判官的地位次于阎王之下,他们是该这么称呼。 流景一惊,不擅长交际的应道:“是我以后要麻烦两位爷了。” 黑无常讪笑出声,不在意的说道:“谈不上麻烦,以后要共事的太多,都要互相照顾。” 酒青的声音插了进来:“既然二位爷赏脸,不如今夜来我家,我为二位爷煮几个小菜,我们几个兄弟好好聊聊。” 而不多话的谢必安也插嘴说道:“既是如此,我和无救就先去忙了。” 估计是开小差开的也够久了,范无救没反驳,而是弯身捡起被他放在地上的手镣脚铐,临走时又不忘加一句:“你记得买酒。”说罢和白无常消失在烟雾里。 无常二爷走后,酒青走到大锅旁,握住勺子,在汤里滚动,流景不敢靠近,一是对锅里的东西有阴影,二是大锅靠近忘川河,那里腥风扑面,令人恶心。 流景在酒青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占地而坐,目光落在了忘川河对面的黄路上,在烟雾笼罩的对面,只有些许诡异红光,它穿过浓烟,落在了眼眸上:“酒青,对面是什么?” “啊?”酒青正往肉汤里加佐料,听见流景这话先是啊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是黄泉路,黄泉路过后便是忘川河,奈何桥就在河上。” “奈何桥?”流景左右望了望,烟雾笼罩着周围,竟没有看到忘川河上的奈何桥。 酒青又搅了搅肉汤,细弱的咕噜声在安静的空间散开:“地府阴森,常年都是浓烟大雾,奈何桥就在烟雾后,它就在上边。” 听他这么说,流景有些不解:“孟婆不就是在上边送汤吗?你在这里卖汤,能有生意吗?” 酒青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只是眨眼就消失不见,他放下勺子,转过身,看着流景笑道:“哈哈,难怪你奇怪,是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做的生意,不是为了那些死鬼,而是府里的鬼差,还有地府的阴鬼,在地府里,不止有刚死的人,有鬼差,有生来就是鬼的,和人间一样,有本地人,有外来人,阴鬼和鬼差就是本地人,那些刚死的,就是外来人”流景慢慢消化着他说的,同时记住:“在地府里,如果不想投胎,那些刚死的人也可以不用投胎,不用经历十八层地府的苦痛,成为地府阴鬼一员,就像之前见到的那个水鬼一样,他们还可以成亲,生下小鬼,这就是地府,和人间没啥两样。” 流景点点头,半知半解的附和道:“如此说来,地府还挺不错的。” 酒青重新拿起了勺子:“除了不能随意回人间,的确很不错。” 流景的目光四处望,不知怎么的,又回到了黄泉路上的诡异红光,他站了起来,走向前,顿时腥味扑鼻:“为何黄泉路上有红光?” 酒青也望了过去,一会后回答道:“那是彼岸花的光,在黄泉路的两旁,有彼岸花海,彼岸花有灵气,自然会显光。” 彼岸花海?那是他醒来的地方。 知道自己名字之后,却忘记问艳骨,为何会在彼岸花海里醒来了。 不过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那些身世,那些种种,都有机会了解 因着怕鬼差送诏书上门没鬼在,所以酒青早早收了摊口回去,刚到家门口,鬼差便凭空出现在了身后,那是两个长着獠牙,头发披肩,面色鲜红的鬼差,他们将一纸诏书交到流景手上后,再施以一礼又消失无踪。 流景来不及多看一下,就被诏书忽然渗进掌心消失不见惊吓到,以为是掉在了地上,结果地上转了几遍也没发现,酒青在屋内见流景像寻宝一样好奇的走了出来,问清发生什么事后大笑出声。 “哈哈,诏书就是一种身份认证,一旦交到你手上就是认同了你,它代表着你,自然就和你合为一体了。”酒青笑的眉眼弯弯 流景一头雾水,挠着头问道:“可是它是一张纸,跑进身体里不会有什么事吗?” 酒青真觉得他是个活宝:“你都死了,能有什么事?”被酒青这样一问,流景顿时塞了嘴,是啊,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事。 “你在家等我,我去鬼市里买点小菜,虽然你做上判官了,但是要麻烦两位爷的地方还多着,打好关系了也不怕日后有什么难处。”说罢他又从厨房背着他那个小竹篓走了出来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在地府大半个月,都是他在处处照顾,凡事都为之设想:“我也跟你一块去吧。”流景喊住他的脚步道 酒青转过身,笑着道:“你要是不怕你就跟我来。” 知道他是打趣,也知道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但是一想到那些千疮百孔的尸体,还得被阴鬼分尸,流景就恶寒了:“虽然是想同你去,但是想着家里没个鬼看着也确实不好,我还是在家等你吧。” 酒青被流景一番慷慨正义的话语逗笑,就算有鬼贼,也不会光顾到他的小茅草屋啊! 第7章 7 流景一直没敢问酒青,既然大家都是鬼,生前肯定有肉身,可为什么鬼能吃得下尸体?酒青从尸正香买了两只手掌,两只小脚,流景想,他估计是将那尸体断手断脚了。 他做惯了炖尸流景却不行,虽说是帮他,可把火生了之后,就躲进了房间,虽然掩了房门,可隔壁剁肉的声音传来时依旧很协调激昂,剁肉声消失后不久,就听见菜下锅的声音,哗啦声时高时低 流景坐在床上,想用被子盖住头,但是一想,他已经是个判官了,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肯定很多,要是一直不能接受,那么艳骨肯定会把自己辞了,这样一想,就只能闭上眼当做听不见。 忽然,轰隆一声盖过酒青炒菜的声音,流景赶紧起身开门,果然见到每日必见的狐禾。 狐禾长发高挽,一身绣狐的玲珑缎子将他颀长的身材包裹出优美身段,狐禾眼神清冷,眉间却有媚气,那是一种不用刻意观察就能发现的媚气,就像天生的一样,可就是有这样艳丽面孔的人,却不爱笑,硬生生逼出几分疏离。 狐禾每日都是这个点过来,手上提着的依旧是三层食盒,食盒样子精致,花纹优美,也不知是狐禾太美还是它是那样出众,只觉得他们配在一起也不突兀。 狐禾见流景开门出来,像往常那样径直将食盒塞了过来,流景依旧诚惶诚恐的接过:“多谢公子”流景每次也是这句话。 狐禾每次都是这个反应,不点头不说话转身而走,只是这回,稍微有些不同,走了两步,他又转过身,此时他的位置,刚好能看清厨房的摆设:“酒青在做饭?” 那是流景第一次听狐禾说话,和他的人一样,他的声音也是那样清冷干净,疏离满满,但流景却丝毫不觉,反而觉得他能说话了代表他们的关系有望突破,因此激动道:“是啊,无常二爷待会会来家里小聚,酒青煮几个菜招待他们。” 但是事实证明,这真的是流景多想,狐禾从来就没好说过:“既然这么热闹,看来我有必要跟大人说,以后不用给你送食了。”话语的长短不能决定他的热情,艳骨话虽短,但起码不会这么绝情。 他此言一出,流景的笑立即僵在了脸上:“公子” 狐禾看了流景一眼,转身往烟雾深处走去,他的身影刚接触到烟雾,就开始透明直至消失。 酒青估计是听见了声音,拿着锅铲走了出来,只是可惜,他来迟了,连狐禾的背影都没见到:“狐禾公子来了?”他晓得狐禾每日都会送食的事。 流景扬了扬手上的食盒,没半点力气应道:“你要是早出来一会,估计就见着了。”酒青耸耸肩,转身进了厨房。 鬼差是有休息时间的,虽说大部分的鬼魂都是黑白无常勾的,但是他两位休息的时候,是由牛头马面顶替他们的差事。 酒青在露天的庭院搭了个木架,挂了两盏灯笼,顿时,周围的烟雾散去不少,他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黑白无常就从烟雾中缓缓飘来。 露天的庭院宽敞无比,虽没有情调却很有诗意,到处烟雾迷蒙,只有居中一点灯笼红。 做鬼是很好的,不用怕走累,因为不想走,还可以飘,当黑白无常的脚步飘至院中酒青摆下的四方桌,流景刚好提着食盒从房中出来,说好一起小聚,也不能搞例外。 白无常谢必安不请自坐,脚畔刚碰到凳子,屁股就黏在了凳子上,黑无常范无救弯着身打量桌子上的美食,猛嗅一下,连连称赞道:“红烧手掌,黄焖小腿,不愧是小酒青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啊。” 如果他们认真看的话,一定会发现,那本就白的脸更白了,流景想拆台,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 酒青从房内捧出了他白天从鬼市买回的酒,听见范无救这话,连忙说道:“黑爷就喜欢打趣我。” 范无救猛地抬头,用着和他严肃面容相反的欢脱语气说道:“原来你都知道啊,我以为你不知哩。” 谢必安望向范无救,语气有些无奈:“能矜持点吗?” 流景似乎从香气飘飘的空气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流景不明所以,却望了望他们三人,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二位爷,还是吃饭吧。”酒青温润的笑了笑,与流景比邻坐下,左边是谢必安,正对面是范无救。 桌面盘盏里边的金黄食物尽管让鬼很有食欲,流景却碰触不得,连忙将食盒中的阳食端出,却是一眼都不敢望向那掌心向上,五指竖起中间还放一朵香草的红烧手掌。 对面的谢必安一直看着流景的动作,看见桌子上三两阳食后,波澜不惊的眼眸划过一道光:“判官,这阳食可是艳骨大人送与你的?” 谢必安忽然喊判官,流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依旧做他的事,盖好食盒,全然是将他的话忽略了去,酒青见流景失礼,连忙在桌下伸手戳了下他的大腿,流景这才反应过来:“啊?白无常见谅,我是不知你在叫我。” 谢必安笑了笑,虽然脸白如粉,长舌恐怖,但是笑容却很友好:“无妨,是属下唐突了。” 流景连忙制止:“我还没上任,就算是上任了,你也无需客气,还是唤我名字吧,这东西的确是艳骨大人送来的,我刚来地府,还不太习惯,承蒙大人的照顾。” 谢必安的眼眸依旧无波,只是那笑却有些不同,他想。若不是你特殊,大人又怎会如此照顾? “老七你听判官的就好,以后共事的日子还长着。”经过流景一番推敲,大致已看出,这个黑无常,生了个跟他外表全然相反的性子。 酒青也连忙打起了哈哈,端了酒壶,给谢必安斟了杯酒:“是啊,七爷,流景刚来地府,虽然有幸被选上,但是以后还得劳烦你二位多照顾照顾。” 谢必安不置可否,端起酒一饮而下,还用他们照顾吗?顶头一句话,谁人敢得罪? 后来流景才明白,谢必安的玲珑心思,早已明朗。 也不知谁转移了话题,接着四个鬼便喝上了,黑白无常大快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颐,酒青做的几个小菜被一扫而空,流景和酒青一口饭一口酒,不知不觉,四鬼喝到幕下,灯笼光灭 上任的第一天,流景穿上酒青特意准备的青色长衫。束起长发,玉冠发钗,同色腰带,衣冠整齐,用酒青的话来说,打扮一下还真是个翩翩少年。 酒青送流景到阎罗殿门口后才折返尸正香,判官这个行业,在职是没个正点的,需要的时候得一整天待着,不需要的时候你哪凉快都行,但是第一天,流景不想迟了,所以早早就央酒青起床,好好打扮了一番,去到阎罗殿门口时,阎罗殿上方还被浓烟笼罩着。 昨天来不及细看,今日得了机会好好瞧瞧。 阎罗殿在流景的眼里出现过,在过忘川河的前一刻,曾看见过它勾起的楼角。 古青色的楼宇,高耸入云,色调低沉,勾起的楼角隐在烟雾里,威严中又渗着森森寒意。 想是因为这里是极阴之地,就连门前光滑的石阶,都泛着冷光。 “你来了。”正当流景沉思之际,背后忽地响起一道清澈声音,有些陌生有些熟悉,流景慌乱转身,正是艳骨从不远处踱步而来。 流景连忙行礼:“大人。”慌乱间,一阵暗香袭来,垂下的眼底映进一片红,原是艳骨已到眼前。 “免礼。”流景在他这话缓缓抬头,看见他身后人时又是一惊,这人美如天神,正是冷若冰霜的狐禾。 对上他冷冰冰的目光,流景尴尬一笑:“公子也在啊。” 狐禾别过头,一副没看见流景的样子。 艳骨侧头看向狐禾,垂在肩上的发顺势落下,这轻柔无意的一幕美得像是落花。 明显艳骨是替狐禾回答:“嗯,我让他过来与你交接交接”说罢,他打量的目光在流景身上开始大胆起来,明显的上下查看。 第一次被他这样瞧着,流景难免有些紧张,一是忐忑,二是不习惯,本能的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 艳骨的嘴唇慢慢扬了开来,如月华的眸子闪闪发亮,他本就长得美,笑起来时连花都失色,一时间,直把鬼魂都勾了去:“没什么不对,只是今日瞧着你有些不同,原是新衫蔽体,玉冠发簪,翩翩尔雅。” 流景不知道鬼被夸脸会不会红,只是觉得体中一股热气,直奔脸颊,连心跳都加快了些:“这这长衫是酒青准备的,他怕怕我失礼。”事实就是这样的,酒青说不能老是穿着那套衣衫,就拿出他压箱底的宝贝给流景了,说是不能在第一天上任就丢了鬼面,流景不清楚是不是所有鬼的朋友都跟他似得,一张嘴子损到死,让他责爱两难。 如若不是狐禾清楚酒青的身份,那么他一定会跟酒青好好聊聊,怎么让流景吃苦头。 艳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似珠盘玉落:“酒青对你用心了。”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忍拒绝啊。 “大人,该进去了,牛头马面也快上殿了。”一直静观不说话的狐禾忽然开口说道,只是他一开口,流景就知道了不同,他对艳骨说话的语气,除了尊敬外,便是浓浓的宠爱,和冷冰对自己时完全不同。 “走吧,等狐禾跟你交接清楚,也差不多了。”说罢迈开脚步走向阎罗殿。 狐禾所说的上殿,是指牛头马面带魂上阎罗殿,交接。。。。艳骨是要狐禾交接什么? 第8章 8 直至进了阎罗殿,才知晓艳骨所说的交接是什么! 原是前任判官历劫后,生死薄交由狐禾管理,因何艳骨没说这事,流景怎么都没想透,但是转念一想,狐禾性子并不好相处,冷冰冰的,艳骨大致是不想因此生了尴尬! 那是流景第一次看见术法,明明什么都没有的手心,只是一阵白光,一本无形却透着淡光的本子就出现在了狐禾的掌心,那本子看不见具体模样,却感觉它很厚,但是当流景双手摊开从狐禾手中接过的时候,却发现它没半点重量,就好像是一朵会泛光的云,轻飘飘的悬在掌心上。 “这就是生死薄,黑白无常该带什么魂,什么人该死了,都会显在本上,你要做的只是确定上面出现的人真的死了而已。”狐禾又恢复了冷清的语气,一句长话说完,语调不变。 此时流景却顾不得狐禾搞什么特殊,那一直盼望着的东西就在手上,只要打开它就能知道那些想知道的,所以流景小心翼翼的捧着,深怕它会掉下。 坐在沉香木椅上的艳骨凝眸看着,看着流景眼中有坚定露出,看着他的神色一点一点激动起来:“你不用怕,这东西有灵气,不会跑的。” 生死薄绝对是流景这大半个月所见所闻中排行第三最他吃惊的,就这近乎透明或者说根本看不见模样的一个本子,居然记载着尘世间生灵万物的生死,但是流景感激艳骨,他的话的确让他放松。 看向艳骨,流景眼神带着一点期许:“我能打开它吗?” 艳骨含笑点头。 流景抽出左手,让它在右掌心躺着,食指和拇指来到光的顶端,像打开书本一样,轻轻拉开。 神奇的一幕就在此时发生,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生死薄,忽然射出一道光,接着,在本子的上方出现了几行字:“陈娇,女,帝都人士,时年四十有五,正月十三寅时三刻,死于心疾”还有另外三男一女,都是类似的记述。 流景惊讶抬眸,望向艳骨:“这” 狐禾一脸嫌弃的接话:“这便是待会进城的几个鬼魂。”说罢,他转身朝着艳骨拱手行礼:“大人,我先回去了。” 艳骨点头,狐禾告辞离去,顷刻间,殿内只剩他们两个,而流景一门心思都在生死薄上,也没注意到艳骨看过来的眼神:“你不是想知道你的死因吗?现在生死薄就在你手上,你可以看了。” 流景心思慌乱的从生死薄上移开视线,目光对上艳骨如水的双眸,不知为何,心里却生起几分灼灼味道,此时,生死薄上又浮现几个字,却让流景胆战心惊:“流景。。。帝都人士,宝年十三,三月十七,暴毙。”此外,再无多言。 流景感觉手上的生死薄灼热发烫,寥寥几字,交代的甚是残忍,宝年十三,虽并不知现下是什么年份?但是暴毙 天道好轮回,而过去他是做了什么天理不饶的事?才会落了一个暴毙的下场? 艳骨的手伸了出来,生死薄就像被吸引了一样,从流景手上脱离,飘到了他的手中,生死薄上的几个字,还未消失:“暴毙?”艳骨轻声念着,嘴角自嘲的上扬。 他这样一念,流景觉得心头失落的更是紧,艳骨不以为然,生死薄合起,一个弧线,生死薄又被抛回了流景手上,知道死因后的心里像是有几团线,结结实实捆在一起,无处理起。 艳骨坐直身子,目望前方:“他们来了。”声音落下,从阎罗殿大门传来一阵清脆声音,风铃摇响,一声吱呀,浓雾顺着门口蔓延而进,牛头马面分别站在三男两女鬼魂身侧,迈过门槛,缓缓走来。 浓雾延至桌案脚下后合为一体消失,不知何时,两排面貌怪异的鬼差立着棍棒站在两侧,流景定睛数了数,两排加起来共有十八个,分别各是九个。 牛头马面将那五个鬼魂压到殿前,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大人,判官,牛头马面复命。” 艳骨点头,修长手指翻过他身前的文本,文本上行行飘逸字体,黑白分明,端然入眼,艳骨凝眸观看,面上依旧风轻云淡:“陈娇” 流景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殿下鬼魂,却在看到他们望着艳骨的灼灼目光时一愣。 不禁嗟叹,原来鬼真是好色的 唤作陈娇的女人喜形于色,铜铃大的眼睛张得像是要掉出来,明明四十有五了,还娇着声音偏偏又挤不出一滴水来还吓掉鬼的一身鸡皮疙瘩:“回大人,民妇便是陈娇。” “你生前,是个红娘?” 陈娇听闻此言,腰板一挺,抬起右手将鬓角的落发别在耳后,满脸骄傲,她是在为自己的红娘大名响至地府而高兴呢,然而她并不知道,人生前,所作所为,生死薄中皆有记载:“禀大人,正是,民妇生前专门为有疑难杂症的家庭说媒,曾有好几个是克夫克妻的,都是民妇帮他们牵的线。” 即是如此,那她定然是个好人,一定能投个好胎,流景这样暗暗想着。 艳骨也如流景所想般类似满意的点点头,说出赞同的话语:“你的这些建树,我都清楚着,也很佩服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红的,若我是在阳间,定给你搬个奖,赐你一个天下第一巧嘴。” 艳骨刚开始的平缓语气将众鬼的心思一直牵制着,等发现不妥,陈娇原本骄傲的脸色顿时僵在脸上,连流景也是一愣,一时间觉得气氛甚是不对。 看向艳骨,却见他的脸色平静的太不寻常,他一出口,众鬼又是一阵心惊:“你成人之美本是好事,可你不该恣意妄为,你口中所说的那几个克夫克妻的,本该是孤独终老之命,却因为你强言撮合,坏其本命,生生相克,破其命数,有几个熬不住先死了的,可是在我这投了你一状,如何,现在你可有觉悟来跟我对质清算了?” 艳骨话音一落,陈娇面色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殿上,匍匐在地,满口哭腔:“大人” “看来你已经是有所觉悟了,拔舌鬼差领旨,陈娇生前巧言善辩,间接害人性命,打入拔舌地府受罚五十年,方转世投胎。”这是艳骨,与前一刻不同的艳骨,和在月华楼,在阎罗殿第一次见到的艳骨不同,尽管脸色平静,不温不怒,却态度端正,透着寒意,让人无端害怕。 被称作拔舌鬼差的上前一步,正是右手边站着的第一位,那鬼差穿着白衫,绑着黑腰带,头发高束,两耳奇大,脸色通红:“属下领旨。”却见他右手一伸,一条类似锁链的光圈窜出,缚在陈娇身上。 陈娇面呈死色,整一个颓废在了地上。 流景将视线挪回艳骨身上,居高临下之位,看见他简直完美的侧脸,不苟言笑,不表欢喜:“方大友,生前肆意屠戮虐待动物,打入牛坑地狱,受刑百年,转世为畜。”此时此刻的艳骨,俨然是一位公正无私的阎王大人。 流景是觉得有些意外,他的变化如此之快,但是细细想来,他的身份该是如此,想到此又拿着朱砂笔,划掉了被他审判过的鬼名。 判官的职责,是让每个鬼,结束在地狱。 第一天上任,阎罗殿的鬼来鬼往算是壮观,流景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常面对,也不过是一天时间。 等到阎罗殿亮起长明灯,殿里只剩艳骨和流景以及复命的黑白无常,这工作才算是结束了。 艳骨起身推开木椅,嘎啦一声,打断了流景思绪,慌忙定神,才觉艳骨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忙了一天,饿了吧。” 流景被他这么一提醒,恍然醒悟,还真是饿了:“大人是要回去了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艳骨走了出来,嘴边又扬起了媚人的笑:“怎么?你还不想休息?” 当然不是,站了一天,天知道流景有多想念小茅屋的那张破床:“白日回来的鬼是审完了,可是晚上无常二爷带回来的不用审吗?” 艳骨抿着唇,点点头,算是明白了流景所想,也很有耐心的回答道:“人间官府都有休息的时候,何况是这地府,晚上回来的,若无大事,明日再审便可。” “原来如此。”可真是有规有矩,条条有序的酆都城啊。 “听狐禾说,昨夜你和酒青宴请无常二爷吃酒?” 这点小事狐禾居然也跟艳骨报告了,流景讪笑出声:“酒青是怕我给你添乱,所以麻烦无常二爷看着我点。” 看着台上那两个旁若无人的聊天,反倒是被点名的无常二爷站在殿内有点不自在了,所以艳骨的眼神才望了过来,这两厮就很有默契的为对方检查衣着了。 “老七啊老七,你说说你,好歹都一把岁数了,还穿不好一件衣裳?”声音不大,却好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流景转头看去,谢必安脸色平静,站在那,被板着脸的范无救拍着衣领,看似是在整理衣冠,可在流景看来,那整齐的根本挑不出毛病的衣衫并没什么问题。 “兄弟一场,你也就帮我整个衣裳”怎么听着,感觉像是有下文? 艳骨听着谢必安明里暗里的暗示,却也不吱声点破:“酒青是担心了,我不怕被你麻烦。” 被范无救无意用力扯到的谢必安也难得的皱起了眉头,知是自己不小心扯到他的黑无常一脸赔笑。 流景也笑,是感谢:“大人心地宽善,属下多谢了,” 艳骨舒开了眉目:“既然酒青都肯为你宴请无常二爷,我若是不表示一下,倒显得寒酸了。” 范无救苦着一张脸,此时他难得和谢必安一个心思,心里直呐喊,一点都不,一点都不觉得他寒酸。 原来阎罗王不止长得貌美,心地宽善,对待下属还这么好,主动请下属吃饭的。 只是此时流景是没明白,艳骨藏在骨子里的那些恶趣味。 第9章 9 艳骨请吃饭的地方不是在鬼市,而是在月华楼,而此时的月华楼,烛光从远方穿过竹林,残红点点,若隐若现。 其实地府就算到了夜晚,也很热闹,只不过月华楼位置偏,远离鬼市,没有那些喧哗声,所以觉得安静无比。 在竹林径上,除了几个鬼的脚步声,就是阴风穿过竹叶的声音,沙沙响,平缓而自然。 月华楼前,红色妖冶,那片见花不见叶的彼岸鲜花怒放,浓郁芬芳,看见它,流景又想起了那在花上作舞的人,那究竟是神是鬼,是男是女? “判官,你怎么了?”见流景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彼岸花出神,差点撞上他的范无救板着脸好奇问道。 被他这一问,已经走上阶梯正准备进去的艳骨也回过头,一时间,他们的视线都在流景身上。 感受到万众瞩目,流景仰起头,看向在灯笼光下,红衣艳艳,容貌出尘的艳骨:“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请问你,我既然是暴毙,为何会在彼岸花海里醒来?我曾在那花海里,看见一个人,但我不清楚他是谁?他哼着一首曲子,曲子里的提到的正是大人你,大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艳骨双目无波,灿如月华,嘴角上扬,似乎被流景的话引起了兴趣:“哦?关于我?都哼了什么?” 流景将那日只听了一次就记得清清楚楚的词一字一字念了出来,想捕捉艳骨表情的变化,可他除了感兴趣还是好奇:“若我记得没错,这首曲子,应当是六十年前,我在人间时有个人写的,只是那人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挂念他呢!” 额。。。。如何感觉关注点变了似得? “这么说,大人也不知道是谁?” 艳骨又不说话了,转身往月华楼内走去,流景有些失望,本以为只要问艳骨,就能知道一切,结果还是不清不楚。 范无救看流景垂头丧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慢慢来,如今你已是判官,以后有的是机会找寻真相,虽然大人不知道,但你怎样都还是知道了一点线索。” 是啊,沿着写下这首曲子的人找,定然能摸索清楚,流景对着范无救感激一笑:“你说的也是,谢谢提醒。” 范无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客气:“进去吧。” 月华楼内,红莲绽放,池上偶有白花飘零,丝丝零落之美,凋落在雾里蒙光,更添月华楼的静逸淡雅之美。 那棵老树下,那张石桌上,珍馐美酒,样样具备。 艳骨先落座,他的一声坐吧流景三个才敢坐下,落座之后,流景的目光四处转了转,依旧没看见狐禾。 范无救起身斟酒,香味飘来,是那日艳骨所饮的荼蘼花酒。 流景有些兴奋,今日艳骨是请他们来吃酒,是不是说,这次不用饮茶水了? 不止是人,每个鬼的骨子里也有花前月下,吟诗送酒,拨琴赏舞之乐。 那是流景醒来后记忆里的第一口酒,学了艳骨的样子,却学不出他的风雅,一口酒入喉,果真是呛得溢出泪花。 “咳咳咳。。。”嘴里的花酒香绵延在喉中,呼吸间,尽是浓香,想不出荼蘼花这般清雅,遇上酒后会这么烈。 艳骨有些想笑,这一世的他有点傻:“谁教你这般饮酒的?” 那人不就是你吗? 范无救不适合笑,一笑就怪,不是怪他,而是他生了张该是严肃的帅气脸蛋:“判官,你若是怕不够,这还有一壶。” 怎么说的好像他没见过世面贪恋一壶酒似得?这样恨恨想着,流景一把捞过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艳骨看流景跟范无救较起了劲,出言劝道:“你这样容易醉。” 流景不顾他的好意,逞强道:“不醉一场,怎能知晓我会不会喝酒?” 谢必安本也想劝劝,这醉酒的滋味不好受,但是一听这话,干脆不吱声了。 范无救一向是嫌不够糟糕的鬼,哪里有热闹哪里凑,见谢必安和艳骨都不劝了,他干脆也加入行列。 “判官爽快,这杯敬你。”说罢一饮而尽,流景也不甘示弱,回敬他一杯。 这一来二去,范无救敬个几杯,在回敬几杯,十几杯下肚之后,流景的感觉就不是很好了。 头晕眼花之际,就连身边的艳骨都在眼前摇晃,就在想伸手触碰之时,蓦然听见一段乐声,那是从月华楼内院传来的,悠悠扬扬,仿似天籁。 艳骨知道那是谁在吹奏这首曲子,曲子上扬之际,流景扑通一声,醉倒在桌上。 流景醉后,谢必安放下了酒杯,看向艳骨:“大人,方才判官所说的人,是你吧。” 艳骨的双眸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他还在喝酒,鼻喉间酒味浓郁:“你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要说谢必安有颗玲珑心,眼前这个容貌绝世,谓之传奇的神,更是通彻透明:“既然你有心不让他记起往事,为何又给他线索?” 那是之前,在流景问出这个问题之前,艳骨的确那样想,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记着以前就太没意思了,你知道我想做的,不止这些。” 谢必安当然明白,自他在这里,自多少年前,他就知道了。 “那属下提前恭喜你,希望你计划不落空,完成心愿。”谢必安一直明白,所有人都要一个成全,这个高高在上的神一样,他这个在地狱里担任着小小职位的鬼差也一样。 范无救到底还是矛盾的,他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好是坏,但这是流景欠下的,该还的还是要还,可是现在的流景罢了罢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大人,判官是送回酒青家还是”范无救见夜晚风起,地府本就阴冷,鬼也会着凉,若是中了夜风,于鬼体也不好。 “酒青家是要去的,不过是去传个消息,就说流景今夜宿在月华楼,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散了吧。” 谢必安范无救起身,行礼拜别。 艳骨饮了口酒,看着昏睡过去的流景,沉思着,今夜的请酒,不过是让他有个机会问出心中所惑罢了。 月华楼内,白光穿过笼罩着的烟雾落下,投在朱红木漆上,折射出琉璃之感。 坐落于后院东厢房的一间房间内,蚕被下,一个挣扎的修长身体。 头疼的就像是要爆裂,这种撕扯的感觉,难道就是醉酒? 一睁开眼,软床木梁,床帐挂起,身下一片柔软。 这不是酒青的茅草屋,不是那张硬板床,酒青家没这般豪华。 不顾疼痛,连忙挣扎起床,这房内虽然装饰简单,但是样样具备,茶桌书案,错落有致,更有舒适怡人的熏香,酒青不可能一夜之间发家致富,就换了个这么豪华的房子。 那只有一点,这是在月华楼内。 掀开蚕被下床,往门口走去,那暗淡白光虽然感觉不到温暖,却也在门缝中照的尘埃飞扬。 吱呀一声,房门被开,白光聚集一点,落在身上,刺得眼睛生疼,流景连忙用手遮眼,待习惯之后才打量这院子。 果真是在月华楼内,到哪都看得到的荼蘼树,荼蘼花开放着,流景是有点想不明白,怎么艳骨就这么喜欢荼蘼花,至于在月华楼内四处栽种着? “既然醒了,就赶紧出去。”清冷声音传来,循声望去,正是狐禾。 狐禾今日穿了件黛蓝色长衫,这回衣衫上面,没有那只半垂着眼眸而卧的白色大狐,却有含苞待放的青莲,都说青出于蓝,这朵含苞待放的青莲在黛蓝色衫上更显色彩。 狐禾气质清冷,眉目淡然,生得绝色,虽然流景觉得这件长衫并不一定能将他气质托出,却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经他一番提醒,流景才想起自己是个有事做的鬼:“大人呢?” 第一次见面,狐禾就这样觉得,这个人尽管是重生,外表并无差异,可脑子却是残了:“这时辰,你说他能在哪?” 言未罢,却见流景闪进屋内,大门一关,兀自倒腾,狐禾冷冷看了眼,转身离开。 流景匆匆赶到阎罗殿,所幸鬼数不多,艳骨正在审判,静悄悄站在旁边,无视堂下众鬼讶异的眼神。 生死薄上,已经被划掉四五十个鬼名,也就是说,迟来的那段时间里,艳骨已经审判了四十多个,流景晚来不久,不过是半个时辰。 艳骨在审判,流景趁机望向堂下,而目光注意到范无救,却见范无救扬唇一笑,笑里有安慰的味道,估计他是以为自己在为迟来抱歉,不禁为他的关切感谢,虽然事实上也是有着不安。 艳骨审判完最后一个,黑白无常继续勾魂,流景看了看生死薄,今天至少还要死上几百人,本以为今日是不能闲了,艳骨却忽然发话:“流景,你今日且去十八层地狱巡视一番。” 额十八层地狱?那可是酆都城最恐怖的地方啊! “你刚上任,总得对地府熟稔,阎罗殿的事情我能解决,你去吧,狐禾会陪着你。” 狐禾 但是艳骨吩咐,流景岂能不办?“属下遵命,那属下告退。” 游历十八层地狱是好事,这起码说明,艳骨是在接受自己,认为自己是能堪此重任,但是流景兴致缺缺啊 出了阎罗殿,果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然看见将双手反在背后的狐禾,他侧对着阎罗殿大门,长身玉立如琼树一枝,气质出尘如雪中白梅。 酒青说的是没错的,狐禾是很好看,可能是因为艳骨和狐禾关系亲近的原因,流景总觉得,他们两个,有哪里相像,可却说不出来。 走到狐禾身边,见他还是保持着那姿势,像是没注意到自己到来,见他第一面流景就有那预感了,狐禾这个人,肯定是要自己迁就的:“狐禾公子。” 狐禾转身,见他一脸兴致缺缺,不由说道:“先前是想告诉你这事,但是你甩门太快,吓得我把事忘了。” “” “跟着。” 第10章 10 十八层地狱并不是因为一层一层隔开才叫十八层地狱,而是由于空间和内容不同,十八层地狱所在的位置在酆都城的最北边,那里是地府最阴寒之地。 才刚一靠近入口,就觉得一股阴寒之气袭来,钻进身体,钻进骨子里,不由得抖了抖身体。 狐禾是感觉不到的,他早就超越生死,这点阴寒之气对他根本造就不了影响。 “我们先去拔舌地狱。” 那是昨日陈娇受刑的地方,流景跟着狐禾走进入口,眼前换了个视线,豁然开朗,这地府最偏最阴寒的地方,果然是不同的,这里怪石林立,高可入云,可以说这个地方是被大石支撑起来和建造,每一层地狱所在的位置,就像是在一个露天的石洞。 就算不能看到或者是听到,但是能想象的到,十八层地狱是有多恐怖,才刚靠近拔舌地狱,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嘶喊声,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 拔舌地狱,恐怖之处,是在于将舌头活生生拔下,鬼有再生能力,等它长回,再拔,这样无终止,这样一直延续,进了这里的鬼,等待的何止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现世报,在世时做过什么事,总得承担后果。 拔舌鬼差眼尖,流景与狐禾刚走进入口他就看见了,立马走了过来,流景有点印象,这正是昨日在阎罗殿领走陈娇鬼魂的那个鬼差,他行了一礼,拜道:“判官,狐禾公子。” 流景本以为狐禾会开口应答鬼差,谁知默了好久,也没见他吱声,流景只好干咳一声,化解尴尬:“咳咳我奉艳骨大人之命,前来十八层地狱巡查。” “属下明白,判官随我来。”鬼差说罢,走在前面引领他们往拔舌地狱深处走去。 嘶喊声从露天石廊夹缝而来,尖锐且刺耳,这高扬不下的声音震得是耳朵生疼。 流景曾听酒青描绘过地府,其中包括十八层地狱,也在他有声有色的字句里想象过十八层地狱的样子,那是地府里每个鬼都怕的地方。 这里循环着永不休止的事情,死亡后再生,再经历那种切肤之痛。 陈娇是昨日送进来的,至今也不过是十二个时辰,初次见她时,面容完好,衣衫整齐,可如今,面目全非,衣衫染血,怎一个狼狈难堪了得? 受刑之魂,都是被绑于石柱之上,没有反抗能力,任鬼宰割,每个鬼的身旁有一个木桶,桶边沾血,桶里装的,正是被鬼差拔下来的舌头。 在这露天石洞里,漫天血腥,流景来的不太凑巧,刚好到了他们长出新舌的时辰,拔掉的舌头会在三个时辰内重新长回,很显然,这个地方不会让每一个鬼好过。 陈娇也在这次拔舌范围之内,唯一让流景欣慰的,是鬼差错开了她的视线,这样好过一些,怎么说她也是自己上任后审判的第一个鬼,人对于陌生环境所认识的第一个人都有莫名的亲切感,流景这个鬼也不例外。 对面有另外一个女鬼,这鬼年纪稍微比陈娇要大个几岁,她头发凌乱,双目无神,身上的衣衫早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却是褴褛的让鬼做呕。 一名鬼差站在她的跟前,举着钳子,夹住她的舌头,却见那鲜红的东西颤抖着,口水滴落,一股腥味。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只是眨眼,那东西就被夹断,同时,呜咽声冲破天际。 流景看着那鲜红的东西还在钳子上抖动,似乎还在抗诉着它的不甘。 酒青熬人汤见过了,红烧手掌也见过了,但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并不在场,所以尚能接受,而此时,这等酷刑就在面前发生,流景一个没忍住,腹内就是一阵翻滚。 “判官,你没事吧?”鬼差见流景的脸色忽然白的透明,额头溢出细汗,有些担心的问道 流景摆摆手,不敢开口回答,生怕一开口,就将腹内的污秽吐出。 狐禾此时终于良心发现,开口拜别了鬼差:“辛苦你们了,我和判官去往下一层地狱。”这才离开着拔舌地狱。 虽是走了一会,仍是没缓过来,狐禾却跟没事人一样,看不出半点异色,但是流景敢肯定,他说这话一定是故意的:“你知道。。。这些被拔下的舌头是怎么处理的吗?” 怎么处理的?难道不是直接扔了吗?“应该是舌沉火海”当燃料了吧。 “你说对了一半,十八层地狱里有两层地狱,分别是蒸笼地狱跟油锅地狱,包括在拔舌地狱拔下的舌头在内的残肢,都会送往这两个地狱,清蒸或者油炸。”狐禾的唇角扬起了邪恶的角度:“你又知道,油炸过后的这些残肢用来干嘛吗?” 第一次见他笑,流景却没那种心思去欣赏,眼下他这话,渗鬼的很,流景也知道不该接他的话,却在他的笑里不自觉:“何用?” 狐禾的笑意更深,却是更凉:“第十层是牛坑地狱,那里面行刑的不是鬼差,而是各种动物,那些被拔下的残肢,蒸熟或者油炸之后,就是送往牛坑地狱给这些动物食用。” 此时流景终于肯定,他跟狐禾要么有仇,要么就是太欠抽,好不容易忍下的冲动终于忍不住,单手撑着石林,难受的吐了出来:“呃” 狐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却故作惊讶:“原来你不太舒服啊!” 等下回去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去照镜子,看看额头上是否刻着欠虐二字。 十八层地狱的第二层唤作剪刀地狱,是专门为那些唆使人改嫁或者毒害丈夫之人所设,在此受刑的鬼犯,将由鬼差将他们的十指一根一根剪下。 先前在拔舌地狱受了刺激,阴影尚在,这回到了剪刀地狱,流景是怎么都不肯进去了,十指连心啊,就这样被生生剪短,单是想,都觉得自己的手指头莫名的疼。 狐禾这回难得的顺了流景的意,一起站在入口远远的看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土黄色的石壁染上血后干涸的失去了本来颜色,这里刚刚进行一轮责罚,鬼犯苟延残喘着,赖在石柱上,如果鬼也会断气的话,流景想,他们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虽说死了大半个月,跟着酒青也算见识了些,可如今在十八层地狱前站着,流景就觉得之前见到的不过是小菜一碟,十八层地狱不负盛名啊! 在十八层地狱这个不同时间和内容的地方巡查一遍后,双腿已软,脸色已白,肚子已经吐到没有东西再吐。 流景也如狐禾所愿,去了食用人体残肢的牛坑地狱,见到了这个和人间完全相反的地方。 行走在蜿蜒的石路上,整个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拖着双腿缓缓挪动着,先前经历历历在目,拔掉的舌头剪断的十指蒸熟的尸体风干之后又重塑的躯体,再有油锅地狱反复翻炸的鬼犯,那血腥浓郁,肝肠遍地的场景,有一种直觉,今晚一定做一场不负众望的噩梦。 狐禾冷眼看着身边的人拖着无力的双腿艰难的移动,弯着腰的身躯也早已经到了极限,狐禾冷声道:“看来你是不太适合做这行差事。” 流景不明白狐禾为何忽然有此一说,如果仅仅是因为今日受不了吐了的话,那也只能认:“没有谁生来就一定可以,凡事都有个适应。”可流景还是想要辩白。 狐禾冷声反问道:“怎么?你觉得这样的惩罚很残忍?” 他会看出这想法一点都不为过,流景表达的甚是明显,之所以接受不了,多半是觉得残忍才会恶心。 流景的记忆里没有人间,没有那些人情世故,那些记忆里,只有这半个多月,酒青的推心置腹,艳骨的百般照顾,在地府里,所遇见的任何一个,虽说不同,却从未十恶不赦,心里有着这个希冀,所以觉得残忍。 “我虽然没有记忆,不知以前如何,但是现在,我的心里只有感激。” 狐禾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冷笑:“想不到你如此天真。” 流景明白这十八层地狱是怎样意义的一个存在,但是不明白因何就天真了?“难道不是吗?” 狐禾反问:“应该这样吗?佛说众生平等,可人始终比动物高出一等,杀戮存在,这个世道的法则从来就是弱肉强食,哪管你生死别离?” 流景是第一次看见狐禾这样,有了无波澜之外的情绪,可眸中的寒意,不细看也将鬼淹没! “人尚且吃人,何况是动物?我应该感激天道好轮回,有牛坑地狱这一层。” 人吃人?狐禾是对的,鬼市中的饭馆,有多少肉类是人的尸体?但是狐禾说感激牛坑地狱,又是怎么一回事? “狐禾。。。牛坑地狱中?”流景知道那些鬼犯,那些鬼都是生前凌虐和杀害动物的人。 “你不曾面对过,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被生生扒皮而失去性命,所以你就觉得,这一切太残忍。” 流景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与此同时,心脏好像被人猛烈一抓,揪心的疼。 “我” 狐禾的目光落在脸上,让流景感觉到冰凉冰凉的:“趁你还失去记忆,好好珍惜当下。”言罢迈步离开,流景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不是理解错误,总觉得他这话里,带着警告。 第11章 11 狐禾忽然自己走了,流景是万万没想到的,等走出十八层地狱回到酒青的茅草屋时,已经是烟雾笼罩,白光散去,自从见过艳骨后,视力也好了许多,刚开始几日,尚且不能在浓烟中看清方向,而如今,流景已经能在黑幕中观察所有,按照酒青的话来说,是现在有了鬼力,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鬼仙。 但是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出现在某哥地方,按照酒青的话来说,是还不能使用身上的能力,所以从十八层地狱到小茅屋的那段路,是流景一步一步走回去的。 回到时酒青还未回来,按照惯例掌了灯,由于在十八层地狱吐得太严重,又走了这么一段路,严重到虚脱,所以流景回来后就爬上床歇着了。 “呃”一梦醒来,冷汗淋淋,不知是否因为夜色太沉,觉得身上始终凉的透骨,流景还是做了那个梦,只是梦里被拔舌被处罚的鬼换成了他,虽说是梦,可却觉得身上真像是被动刑过一样,酸软发涨,胃更是难受的吐出了酸水。 而此时,背后忽然伸来一只手,轻轻的在背上拍着,动作轻柔,流景讶异侧眼,见到他的确是意料之外,艳骨坐在床边,右手搁在流景背上拍着,虽然见了他人吐,可面上却没有嫌弃的表情,而流景反倒是在他专注的视线里体会出一丝异样感觉 艳骨轻声问道:“可还好?” 流景撑着床爬起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隔着被子坐着,面对着他,因这动作,他的手也收了回去:“大人怎么来了?” 艳骨掏出一块折叠方正的藏青色帕子,抖开后伸到流景面前,将他嘴角的残渍擦掉,流景被他这动作吓到,伸手想推脱时他已将帕子收回:“来看看你。” 果然大人的理由都非常简单:“那阎罗殿?” 艳骨侧目轻轻看着,忽然间唇角上扬,虽然稍瞬即逝,却还是给流景看到了,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却只知道他一笑自己就傻了:“大人” “你还有心思挂心这些?”艳骨反问 流景稍愣,艳骨不是应该高兴吗?找了个这么有责任感的下属? 艳骨见流景不说话,又说道:“你刚上任,我就让你去巡查十八层地狱,是我考虑不周。” 艳骨这话听得出来他是在抱歉,可他这样,流景反而愧疚,不知怎么的,狐禾那时说的话,此时又在脑海盘旋。 “你有事?”他竟然看出来了。 如果那算是事的话,那流景想的确是有:“我只是,想跟大人了解了解狐禾公子。” 艳骨面色不惊,眉却轻挑:“怎么忽然想问这些?” 这个理由流景的确没有想好,跟狐禾并没什么特殊关系,忽然之间这样问,正常点都会这样认为,可他能怎么说,也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说到狐禾那段话的时候,艳骨的眼神忽然变深,一瞬间让流景心生迷茫。 艳骨语气为难:“这些是狐禾的私事,你该去问他。” 若是狐禾肯说,流景也不至于这么唐突的问啊!:“大人,你看狐禾公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摆明了就是缺爱,我想,您跟他关系这么好,肯定不介意多个人心疼他。” 缺爱?心疼?若是狐禾知道你这么说,他是有什么反应?艳骨笑了笑,终于软了态度:“见你态度诚恳,说的也是事实,我就与你说说。”虽然说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故事去心疼本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流景挪了挪屁股,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听艳骨说来:“狐禾并不是鬼仙,他是已经修成仙身的灵狐,因着和我有些渊源,又在天庭闲着无事,便来地府助我一臂之力,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其实是他的胞弟。” 是生离?是死别?狐禾的故事里,有情,有恨,有舍不得,更多却是无可奈何,他的故事里,是个动乱的时代,青丘里的狐族并不安稳,内外受敌,他的父母先后死去,他的世界坍塌过一次之后还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就是他的弟弟,艳骨说,狐禾的弟弟有着并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沉默寡言,对狐禾,对父母,也是漠不关心,尽管他从未表现过和善的一面,可那是狐禾的整个世界,他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着这个世界,他不允许有半点的闪失,可神仙尚有无能为力之事,何况是他们这种修习百年才能幻化人形的灵狐。 母亲死后,狐禾带着弟弟走出了物是人非的青丘,那里曾经埋藏着父母以及整个狐族的尸体,他和弟弟,是在母亲的尸体下获得活命的机会,那时狐禾能明白,母亲牺牲自己将他和弟弟藏在身下是什么意思,那是母亲的爱,是父亲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念想。 狐禾不知道那灵山是否安全,他从没去过那,只是在同族长辈的言语里听过,灵山有淳厚灵气,适合他们这种靠山成长的灵狐,只是好东西人人都贪,那里妖满为患,也有善于挖掘陷阱捕兽的人类,可狐禾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成长,这样才能保护弟弟,可是狐禾不知道,何为一步错步步错,何又为天意! 刚到灵山那时候,因为是外客,即使都是妖,即使狐禾处处提防,也难免受点欺负,那时狐禾还差几年便能化为人形,一旦能化人形,在灵山他就能有自己的位置,妖都以能化人成仙为荣,那时狐禾也傻傻的想,只要变成人,什么都好! 可是狐禾后来明白,变成人有什么好?那些人奸诈险恶,最好谋杀狐狸,因为狐狸的那一身皮毛最值钱,在那个腐烂的年代,他若是能早点明白有多好! 在艳骨的话里,流景知道狐禾在灵山的那几年过得并不好,他一个人,带着没有任何术法的弟弟,在那个举步维艰的人世磕磕撞撞,所幸,有一件事让狐禾欣慰,是弟弟有了改变,艳骨说,弟弟的眼睛里有了柔和,他知道心疼和维护狐禾,虽然效果并不大,可那是狐禾坚持下去的力量。 流景问艳骨,那时弟弟甚至不能说话,为何狐禾知道他的眼睛里有了柔和? 艳骨做了个动作,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覆盖流景的眼眸,柔声说:“因为眼睛,最能表示一切。”他轻声细语下,是流景狂跳的心。 流景强装作平常,轻轻推开他的手:“那为什么弟弟会被?”那两个字,在艳骨明亮的眼眸里,流景心一噎,以至说不出来。 狐禾曾经坚持修成人类来保护弟弟,百年过后,他终于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在化为人形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他坚持多年的希冀有了希望,他似乎看到,弟弟化作人形又是如何的美丽,狐狸的皮毛越是漂亮,化作的人形就越是美丽,这也是为什么,人类热衷狐皮。 也许弟弟是在为他高兴,狐禾经常以小孩的模样跟弟弟在山林间奔跑,深山里面,本是妖怪的世界,可狐禾化为人形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山外,猎妖师来到了深山,道行浅一点的都被收了,可能是天不绝他们,猎妖师扫荡灵山的那天,狐禾和弟弟回了青丘去看父母,逃过一劫,再次回到灵山,又是满地尸骸,狐禾和弟弟再次成为灵山众妖的公敌,他们被赶出深山,狐禾没办法,只好带着弟弟在外围靠着稀薄的灵气修炼。 若不是这场天意,让狐禾化成人形看到希望最后又打破,狐禾也不至于会到后来的发狂,那是弟弟成人的最后半年,可弟弟就在功成的前天消失不见,狐禾找遍了整个灵山,最后是在山脚下的猎户家中找到了四肢都被麻绳绑在板凳上仰面朝天鲜血淋漓的弟弟。 猎户举着刀,麻利的从弟弟的身上划过,那一刻,弟弟嗷呜的声音刺破狐禾的耳朵,那一眼,狐禾不知道自己是愤怒,是绝望,是痛不欲生,他虽然化为人形,法力却薄弱,来不及思考,他已经赤手相搏,可他一个十来岁的瘦弱小孩哪里是正值中年,经验丰富的猎户的对手,他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依旧阻止不了弟弟在自己的眼前痛苦死去的事实,他记得,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眼,是猎户在清洗从弟弟身上剥下的狐皮,可能是如获珍宝,他笑的合不拢嘴。 在那一刀来临的时候,狐禾的心就碎成千瓣了,他痛,他哭,他痛苦的流出血泪。 人啊,有什么好,自私自利心那么重,他怎么可能知道,对猎户而言就换点珍宝的那一身狐皮,是他的全部,是弟弟的生命。 凡是故事,都有个落幕,流景想问艳骨,那狐禾后来如何,可是心间,却被故事中的弟弟占满,如果他有轮回,现在他在哪?他可又还记得?那五百多年前的一幕,他现在,还疼不疼?流景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一句:“那狐禾是怎么成的仙?” 成仙都要经历七情六欲,流景不信狐禾会放弃对弟弟的感情变成无情无欲的仙。 这也许是个重点问题,艳骨笑的风轻云淡,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流景胆颤:“杀了猎户,杀了所有曾经伤害过弟弟的妖,经历天谴,活下来,就成了仙。” 有着杀戮之心的灵狐是不能成仙的,可那有什么不对吗?若是不对,又为什么会有弟弟的死?难道弟弟的死,仅仅是为了成全他? 艳骨虽轻笑,却还记得那道带着天神之力的雷劫从天而降他堪堪受之时带过的心悸,似乎过了五百多年,他的身体都还有感觉。 第12章 12 “那弟弟呢?凡是生灵,都有转世投胎的机会,狐禾成仙之后,没去找过吗?”如果能找到,即便不记得,流景想狐禾也是开心的。 艳骨像是没猜到流景会问弟弟的下落一样,细眉轻挑,表情有一丝好笑:“找了。” 流景迫切追问:“那找到了吗?” 艳骨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样:“应该是找到了。” 唉?“什么叫应该?” 艳骨却不说了:“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再睡会吧,看你面色差得很,晚点我差酒青去月华楼拿膳食。” 流景想,自己想知道的他都没明确回答,如何算是知晓?但是大人发话,属下哪有不从的道理,特别他还这么贴心的为自己盖上了被子,今日的地府,好似没那么冷了。 流景闭上眼,可能是心情明朗了些,刚躺下又昏昏欲睡,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起已经从床沿起身的艳骨:“大人,狐禾的弟弟,名唤什么?” 艳骨转身,红衣晃动,在眼底形成一片旖旎之色:“安歌,狐禾的母亲,想他一生平平安安,日日如歌,故取名安歌。” 流景又闭目睡去,只是梦中,始终有安歌二字! 自从知道狐禾有这痛苦的过去后,每每见到他,即便仍是冷冰冰的,流景也能明白,所以他再怎么恶言恶语,都能一笑置之,弄得每次相见,狐禾眼神都有藏不住流景是不是傻了的意思。 又过了一段时日,流景对判官的职务越来越熟稔,也和范无救谢必安的交情越发的深,就连艳骨,也觉得亲近许多。 阎罗殿出入的多了,很快地府里诸鬼,都知道阎罗殿换了个长相不凡的判官,以至于一度,阎罗殿外都聚集了许多鬼魂,根据酒青的说法,那是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年轻俊美的判官。 流景不禁想,地府的鬼魂都这么大惊小怪吗?上有阎罗王艳骨,下还有狐仙狐禾,这两个容貌绝世,世间仅有的坐镇,至于见了他,都要来评论一番? 今日判官放假,不需去阎罗殿报道,流景便和酒青去尸正香采办尸体,在地府也有几个月的时间,特别是去过一次十八层地狱后,就觉得分尸什么的已经是小事一件,但流景还是不会参与酒青的这项工作,就只是负责去尸正香坐一坐,等酒青分好,帮他抬到忘川河罢了。 时间还早,鬼市只有店铺内热闹点,街上是寥寥几鬼,只是在去尸正香的路上,经过一间香纸铺,店铺门口坐着三个粗布麻衣的老鬼,一个缺只手,一个少只眼,还有一个面目完整却是结巴。 流景走在里侧,正好碰着她们,快要走到她们面前时,听到少只手的那个说:“看,是流景判官,长得可真俊啊!” 少只眼的那个也开口了,却是打趣:“唉,你们知道五个月前大人招聘判官时的条件是什么吗?” 条件?流景记得,好像是要长相俊美,说是为了不影响地府形象,但是关这什么事? 却听结巴嗤了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断断续续说道:“什么。。条件。。啊,说。。白了。。。大人。。就是。。。是看脸。” 此话得来了她们的注目,却见她俩目光肯定,异口同声道:“想不到你虽然结巴,却是如此明事理。” 却见结巴脸一扬,难掩骄傲道:“那是。” 饶是如此流景也没明白这事理跟他有什么关系? 流景没明白,酒青却掩着笑,脚步双双在她们面前走过,流景本想算了,却又听见她们感叹一声:“虽说大人招聘判官看脸对我们这些老百姓不公平,但是不得不承认,判官真是俊的很啊。” 流景没忍住,回头又见酒青憋着笑,不禁眉头微蹙:“想笑就笑,憋得这么难看是为何?” 若不是鬼都是脸色苍白,不然此时,酒青眉清目秀的脸一定满脸通红:“这不是怕你尴尬嘛。” “我为何要尴尬?” 酒青将笑忍了回去,喘了口气,这才跟他说起五个月前招聘后的后续:“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一并去阎罗殿应聘的事吗?问题就是出在这,当时我跟你一起去,大人见了我们,他本来就一口指定了你,你记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你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可是却发现,他那套影响地狱形象的说词在我身上套不下去,才改口问我们是何人应聘。” 流景还是懵:“记是记得,可说不定当时大人是以为我去也说不准啊。” 酒青摇头:“我们当时一块报名,大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唯有这样,是大人故作这一出,当时报名的名单他根本就没看,他是在等着你出现。” 听他言语,流景怎会有一种被下套了的感觉?“可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酒青手托下巴,目光在流景身上来回打转,眼神饶有趣味,流景被他看的不明所以,更是懵了,本以为他会口吐惊言,却是话语一转:“也许真如她们所说,大人自己长得美,所以对判官,也是要求颇高。” 难道上任判官真的长得面目狰狞,不忍直视?才让艳骨对判官如此看重,以至于用这种理由作为招聘判官的条件? “所以自那以后,大家就打趣,大人也是个看脸的俗物了。” 这算什么俗?女为悦己者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鬼看见艳骨不也是目瞪口呆?流景与酒青一番辩论,却发现天空他两吵个天翻地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好作罢。 到了尸正香,掌柜的见了他两,欢喜的迎了上来,流景曾和艳骨并肩同行巡视过几次鬼市,因此鬼市里边对他也都知晓,大家都是一副巴着的态度,反正不出格,也就懒得拒绝,接受掌柜对他的特殊待遇,所谓特殊待遇,只不过是在尸正香饮酒不用付酒钱罢了。 “判官,是否照旧?”所谓照旧,不过是一壶西凤酒,一碟下酒菜。 望向掌柜面若死灰的胖脸,流景慎重的点点头,自从在月华楼楼内饮过艳骨所赐的荼蘼花酒后他就惦记上了酒这东西,只是那珍品,只有艳骨才有,在尸正香,有一壶西凤酒已经是及其不错的待遇。 流景先转身对酒青说道:“你去,我等你。” 酒青点点头,从侧门走进了后院,尸正香是地府唯一一间合法售卖尸体的店铺,鬼市里所有的人肉,都是从尸正香出去的,所以尸正香的生意是天天爆满。 尸正香的前楼是酒楼,也待客,饮酒吃饭,有鬼说些人间趣事,每次碰上了,流景就安静听着,人间啊,那是从没到过的地方,会向往,却也总是想起狐禾和他的弟弟,想起了这心就疼,那人间,是否真这般残忍? 来不及深究,掌柜的就端着酒菜上桌了,流景惆怅,欲饮一杯醉风流。 西凤酒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位协调,尾净悠长!和荼蘼花酒不同,却也是无法比拟。 “你听说了吗,刚刚渡船老伯载了个绝世美女过忘川,此时应该是去阎罗殿了。” 绝世美女? “我也有听说,是无常二爷带回来的,他们还说这美女肤若凝脂,手若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谢必安和范无救去勾的魂?都有谁来着?既然是个绝世美女,年纪应该不大,唉,光顾着和酒青出来采办尸体,居然忘记看生死薄,还好,生死薄在身上,想到这,流景赶紧翻开了生死薄,翻到今天的日录,仔细查阅,终于找到一个符合上述条件的。 白光闪烁下,生死簿上方有着这样一段文字:“卫氏纸月,南郡人士,年方双十,死于恶疾”本该和别人无异的人生,只是后面那些字却让流景心肝颤抖,溢出一身冷汗,直让他感叹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流景强装镇定饮了一杯酒,这时右侧方的一位客人认出了他,刚收起生死薄,男鬼便走了过来:“判官,你看过生死薄,想必已经对那女鬼的身份清楚了。” 流景又倒了杯酒,兀自饮下,却心不在焉:“明白的十分清。”他是在想,这要如何跟酒青说。 “唉,如此貌美之人,却天妒红颜,这般年轻就逝世了,真是可惜。”他感叹 流景再接话:“真是可惜,十分可惜。” 男鬼见流景接话,又问道:“大人可否告知那女鬼名姓?想必是个妙人儿。” 流景再答:“不妙不妙,一点都不妙。”他能清楚她的身份,想必艳骨也是清楚,按推算,卫纸月应该是已经到了阎罗殿,年方双十,死于恶疾,酒青也死了二十年,同样是病死的,无论从哪方面都能对上,再则,生死薄不可能出错。 男鬼凸出的眼睛表示出不解的意思:“唉,判官为何这样说?” 流景一愣,连忙起身:“我觉得酒青应该需要帮忙。”说罢转身往后院走去。 男鬼更是不解:“判官这般着急,莫非是想替酒青做媒人?” 可流景哪里回答他,那脚步快的跟后边有恶鬼追他似得! 第13章 13 后院算是宽敞,流景刚想进去厨房,眼前却闪现一道黑光,定睛一看,正是殿前鬼吏:“判官,大人请你与酒青回阎罗殿。” 看来艳骨已经见到卫纸月,流景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你先回去,我即刻就回。” 鬼吏行了一礼,消失在眼前,一时间,流景猜想艳骨是想让酒青去看她一眼,这般想着,虽然欣慰,却也是为酒青难过,正当踌躇间,酒青背着分好的尸体从厨房走了出来,见流景一脸沉重站在门外,以为是喝酒没喝过瘾,开口责说道:“你也差不多得了,都不知道你这嗜酒的爱好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掌柜每次都让你免费饮酒,你总不能将他的酒窖都喝光了才满意。” 流景待他走到面前时才说:“若真是为这个,我也没什么好愁的,这几个月的薪资你都筹划着,掌柜若是不肯给我免费喝,你给不就行了。” 酒青翻了个白眼,解下背后的竹篓,流景趁势帮他接下:“就你那几个钱,都不够抵我的房租,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个,那作甚一脸沉重?” 流景叹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本不想告诉他,但是艳骨此举,唉:“大人找你我回阎罗殿一趟。” 酒青闻言,惊讶出声:“天啊,不会是先前我跟你议论之事被他知道了他要责罚我俩吧,若真是这样,你待会要多担着点,你是判官,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一边佩服他的想象力,一边为他能这样想而放松下来,流景将他的竹篓放在一旁,用术法传了个信给掌柜,拉过酒青,消失在了原地。 在阎罗殿外,酒青还不忘嘱咐,若是艳骨发起脾气,一定要他担着点,流景虽然好奇艳骨会不会发脾气,但是对于酒青这弱智的问题,他决定不予理会。 紧闭的阎罗殿大门因为感知到了判官的到来,不用鬼推,就已经缓缓开启,流景和酒青,并肩踏入。 阎罗殿内并无外者,就连殿前的鬼吏,都给艳骨遣退了。 阎罗殿内严肃之气笼罩,殿前跪着一个纤细背影,黑白无常在她的左右各自站着,堂上,艳骨正襟危坐,他们一进来,目光纷纷落在了他们身上。 流景明白这严肃之气是什么意思,只有不明所以的酒青一脸懵懂,这让流景有些好奇,他是知不知道有卫纸月这个人的存在? 流景走到殿前,拱手行礼:“大人,酒青带到。” 虽然低着头,可酒青热烈的目光流景还是感受到了。 酒青四处望了望,见一向见着他都笑的黑无常也板着脸,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赶紧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人,小的跟您道歉,小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 道歉?艳骨的目光落在了流景身上,有询问的味道,流景咧嘴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大人,正事要紧。” 艳骨点头,招招手,流景瞬间明白他意思,举步走到他身侧,目视下方,站定后听到他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酒青站了起来,他身边的纤细身影也缓缓站起,抬起了脸。 看到她脸时,终于明白那些鬼为何会这般为她惋惜,却见她白衫着身,绣花的腰带束出她完美的身段,窈窕身姿,玲珑有致,虽然面白如纸,双目无神,却依旧难掩她的倾城之姿。 这是个美女,柔弱无骨,只要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怜惜。 酒青居然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女儿,真是羡煞旁人啊。 “酒青,今日唤你前来,是你身侧这位女子卫纸月的要求,因她遗言,有事告知你。”艳骨将流景的表情纳入眼底,却未点说。 卫纸月?那是何许人也?酒青侧目看过去,只是一眼,就让他惊在原地。 是她,是她吗?:“辛夷?” 酒青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流景也是惊了。 却见酒青一声唤,那女子立即掩面而泣,呜咽道:“爹爹。”这一声,可谓是愁肠百转,无限凄凉。 酒青愣了,黑无常愣了,流景也愣了。 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酒青的样貌,也就二十一二,卫纸月也才年方二十,站在一起,也就是一对才子佳人,可谁能想到,这是一对父女,还是在阎罗的才得以相认的父女。 酒青虽然满脸不可置信,可是从眼眶溢出的液体却出卖了他的心思,他的声音颤抖着,难以相信:“你叫我。。。叫我什么?” “爹爹,我是纸月,是你和娘的孩子啊” 流景俨然没想过,本来预想的见面却变成了认亲。 关于酒青生前的事,流景一直没问,只知道他的父母,在他去世后的半年内也相继离世,只留下一个夫人,而酒青在地府不肯投胎,也是为了这个夫人辛夷。 是情深之人,抱着生前的旧事不肯放,二十年如一日,看人生人死,世事无常,却始终看不透自己的命理方向。 “娘是在你去世后才发现怀了我,你逝世三个月,奶奶也跟着去了,爷爷大受打击,病重卧床,日日昏迷不醒,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到爷爷临终前,娘也没有机会告诉爷爷奶奶她有了身孕。”卫纸月呜咽中将酒青不知道的那些事说出。 酒青想到父母,想到他们在投胎前都不忘关心自己,想到生前的事,埋头泪流的更凶:“爹,娘。” 这是流景没体会过的天伦之情,虽不懂酒青的难过,可是看酒青如此动情,胸中也像是憋了口气,难受的很。 卫纸月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仰着看酒青,没有生气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灼灼:“爹,斯人已逝,你别难过了。” 酒青抡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伸手将卫纸月的双手握在手里,估计是哭的凶了,他的声音都哑了:“你真是我孩子?是我和辛夷的孩子。” 傻酒青,你还没明白吗?她已经死了,是你孩子又如何?难不成不去投胎在地府里陪着你吗? “爹爹,我好想你。”卫纸月说着,投进酒青的怀里,酒青顺势拥住她,用右手抚摸她柔软的长发,动□□怜。 流景感动的咧嘴笑,黑无常也哭了,但是流景不知道他为什么哭,看见了他偷偷的抹眼角,看见白无常垂眼看他,精明的眼眸里分不出喜怒哀乐,猜想黑无常跟自己一样,在为酒青高兴。 艳骨在堂上坐着,看着堂下的一切,既然做到了她的请求,那她就该离去:“卫纸月,本官已经完成你的心愿,你该离开了。” 艳骨的一句话将这温情的一幕打破,堂下的父女抬眼看他,眼眸里的惊慌失措甚是明显,卫纸月先反应过来,在打架都惊讶的情况下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大人,民女请求你,让民女留下来陪父亲,我们才相认,我。。。我不想离开爹爹。” 艳骨还没说话,酒青也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大人,酒青也求你了。” 酒青磕完,范无救也跟着跪了:“大人,酒青在地府这二十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父女情薄,在地府才得以相认,求大人通融。” 认识谢必安快半年了,流景从没见过他有哪一次的表情是这么无奈的:“请大人通融。” 无关的四个,有两个都为酒青求了情,在此情形下,他若是不跪就太对不起酒青了,正当流景也想跪的时候,艳骨却说话了:“既然是情薄,又何必在地府强求?黑白无常,你们身为鬼差,应当知道,强留地府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 范无救的脸僵了,谢必安也没表情,酒青的头磕在地上就没起来过,就剩卫纸月露出和流景一样的迷茫,艳骨抬眸看流景,显露出他耐心的一面解释道:“酒青留在地府的代价,是再也不能转世为人。” 流景心头一颤,除了震惊已经不能再有别的感觉,酒青为了辛夷,竟然放弃了转世为人的机会。 酒青在流景的错愕中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要久,我只想跟月儿待一会,哪怕一天,一个时辰都好,就算让我魂灰魄散,我都愿意。” 流景知道酒青的矛盾,一边是所爱,一边是至亲,他在地府苦苦等了二十年,也许他想早点见到辛夷,但是害怕这么早,可他没想到,他还会有一个女儿,他哪个都不能失去,更不能魂灰魄散。 酒青帮了他很多,一直以来都在受他照顾,今日流景终于有了回报的机会:“大人,我记得地府条文里边有一条例法,判官可以娶妻,是吗?” 此言一出,全都愣了,虽然背对着他们,流景却依然感觉到背上灼热的视线要将他烧穿。 艳骨更是反应巨大,从椅上惊起,怒斥一声:“胡闹。” 面对艳骨的怒气,流景是害怕的,跟他相处五个月,从未见过他生气,更没见他大声呵斥过谁,而今日为了这荒唐发怒,使流景为那点前程担忧,明知将他惹怒对谁都不好,可是为了酒青,流景也只能硬着头皮了:“大人,卫姑娘窈窕淑女,端庄秀丽,我欲求之,请大人成全”流景端着一派诚恳之色,说罢还将头低下,装作态度诚恳,实则是不敢对望艳骨盛怒的眼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吗?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是重生,依旧改不了风流的性子是吗? 第14章 14 艳骨不说话,这让跪着的他们十分不安,流景不知艳骨是否会同意,而他确实也不是想娶卫纸月,但酒青的恩情终究要还!如果只有这个法子,也只能认! 艳骨当然明白堂下的鬼都怎么想,一个个都向他下跪,无非就是想他答应,可他怎么能答应?可是不答应,他要怎么回绝流景? 谢必安当然懂艳骨所想,见他在堂上面色深沉,便知他的为难,于是出口解围道:“大人,属下有话说。” 艳骨的声音很是僵硬:“说。” “孟婆前几日跟我说,她手下少了个熬汤的厨娘,不如让纸月去帮孟婆吧。”艳骨一下便明白了谢必安的意思,他吸了口气,平复了神色,缓声道:“都起来吧,就照白无常所说,卫纸月编入孟婆门下。” 艳骨答应使流景也松了口气,虽然结果出乎意料,但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多谢大人”一通拜谢,纷纷起身,流景掩不住笑转身看向酒青,刚好看见他扶着卫纸月起来,瞧瞧,这才多久,父亲就做的这般好了。 “卫纸月,此事我会通知孟婆,明日你再去上任,相关事宜,孟婆会转述你,既然无事都退了。” “多谢大人。”酒青和卫纸月再拜,黑白无常先转身离开,他们还有事要办,酒青跟流景打了个眼色,也领着卫纸月走了。 顿时,原本还算热闹的阎罗殿转眼就只剩流景和艳骨,流景在原地站着,时不时偷看艳骨一眼,他不说话,兀自整理文本,一时间,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好生尴尬。 对于此时的尴尬,流景那是无话可说,因为都知道,从来还没有哪个判官敢直言顶撞阎王强要他赐亲的。 流景想,艳骨是气他不该在此事为难,卫纸月本该顺应天命,转世投胎,可他却为了私情让她能够留下,硬要艳骨赐这门亲。 “判官还有事?”果然,语气疏离。 流景顾不得尴尬,连忙嘻皮笑脸凑上去:“大人,酒青认亲,这是件好事,不如这样,我请你吃饭。” 艳骨停下挥毫的手,抬眸跟他对望,流景望进他眼里,无喜无乐:“这样多不好,岂不是打扰了你跟卫姑娘的相处?” 流景连忙笑道:“不会不会,一点都不会,来日方长嘛。”额怎么说了这个,明明不是想说这个的。 却见艳骨眉一挑,流景说出去的话那是收不回了:“来日方长?果然是你流景公子的风范。” 什么风范?他怎么不知晓?:“大人你误会了,我是说。。。是说,我们要相处的日子还很久,需要把握住机会,如此大好良机,大人应该给我个机会表示表示。” 艳骨头一扭,态度十分干脆:“岂敢麻烦判官,我还是不去碍眼了。” 当真这般不愿?“真不去?” “不去。” “”行,不去就不去:“那属下先告辞了。”酒青还在等着。 流景走之后,不知身后的目光许久未收,寂静的阎王殿内,一声轻叹,心事沉重。 阎罗殿外,一缕稀光落下,酒青扶着卫纸月,在殿角站着,烟雾在她身上笼罩,更将她羸弱身姿衬得像是云中仙子,顾不得欣赏,流景快步走到他们面前:“酒青,你先带纸月回去,我去香烛铺买些香烛。” 酒青点点头,欲带卫纸月离开,却被卫纸月推手阻止:“ 判官。” 本打算转身离开的脚步因她这一声唤而停下,流景回头,好奇的看她:“纸月有事?”说不出来是哪里熟稔,可能是因为她是酒青女儿的关系,又是苦命早逝,初次见她,便有一种怜惜之情。 喊完才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的,被这样直唤闺名甚是不妥,这不,却见她眼眸低垂,一脸羞涩:“适才多谢判官解围。” 他还解围?捣乱差不多,流景呵呵一声,算是抱歉:“此事多亏白无常谢必安,不过你不必挂怀,我和你爹爹与他交情深,你只管安心留下,没事的。” 酒青也劝道:“凡事有爹在,走吧,你的魂魄很虚弱,爹带你回去休息。”卫纸月向流景行了个礼,这才和酒青离开。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流景不禁感叹,辛夷将纸月教导的好啊。 流景与酒青分开后连忙赶去香烛铺,许是因为病死的缘故,卫纸月的鬼魂很是虚弱,自己还不会以鬼力救鬼,又不敢再麻烦艳骨,只好买些香烛吊着等谢必安回来再说。 此去不久,返回草屋也不过半刻钟,虽然不会以鬼力救鬼,可却使用得当,以至于在地府各处,都能够来去自如。 酒青将纸月安置在他的房间,草屋本来是一厅一房,客厅置出来给流景歇息了,卫纸月一来,住房还是个问题。 当然现下的问题是先稳住卫纸月的鬼魂,在地府里阴气茂盛,她虽不至于散魂,此举却能让她好受些,流景使了鬼术点燃香烛,置在她面前,这才放下心来。 鬼魂对香烛都是很敏感的,这种东西在人间就相当于粮食,人吃了饭,精神就会好,果不然,一刻钟后,卫纸月的魂体稳当多了,她左手臂撑在桌上,看了看酒青,说道:“我一直以为地府是极阴森湿冷之地,却不想竟也跟人间一样,楼宇林立,烟雾渺渺。” 酒青也笑道:“起初我也是惊讶,可在地府待了二十年,竟发现,地府甚至比人间好多了。”虽然流景觉得惊讶这词换他来说比较合适,毕竟酒青都在这二十年了,世事已远,哪有他记得清,但酒青刚和卫纸月相认,想必正是需要机会和自己女儿沟通。 “爹爹在这多年,可还好?”如此深情一问,酒青又红了眼。 他痴痴道:“好,都好。” 这幅景象,好像没他这个外鬼的份:“酒青,之前的事多谢谢必安,我去尸正香定一桌酒席,晚上酬谢他们兄弟。”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待会我自己去也行!”酒青一脸愧疚。 流景摇头,责怪他的客气:“你就在家好好陪陪纸月,我先去了。”言罢走出房间,为他们掩上门之后直接去了尸正香。 尸正香掌柜对于流景去而复返不过半个多时辰表示奇怪,更对于定一桌酒席这事好奇的问出口:“判官今日是有喜事?” 流景脸上的喜悦怎么藏都藏不住,笑眯眯道:“哪有哪有,不过就是有了个女儿。” 掌柜惊呼:“判官有女儿了?”一脸见到鬼的模样,他这一喊,将尸正香内的鬼客全都吸引了过来,一听这几个字,都忙走过来连连发问 “判官你着实是速度惊人,这才不过半年,你居然有女儿了?” “不知是哪家姑娘这般有幸,得此怜顾?” “判官你藏的真深啊,这半年你身边就一个酒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青,你把姑娘藏哪了?” 这话一出,误会大了,在场的鬼目光纷纷一变。 忽然一鬼惊呼:“判官,断袖也能生孩子?” 流景也是醉,这帮鬼的想法怎能这般活跃? “都给我扯哪去了,我连个女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哪来的女儿。” 一鬼抱怨:“哪里没有,明明是你嫌弃人家长得丑。”虽然此话是真,但是 流景眼神看过去,里边就你话多的意思非常明显:“有女儿的不是我,是酒青,他在世的女儿今日死了,魂魄到了阎罗殿,半个时辰前,刚相认。” 某鬼再感叹:“我就说嘛,若是断袖也能生孩子,这世道不得乱了。” 还咬着断袖不肯放了:“行了,该吃吃该喝喝去,今日本官高兴,在场的饭钱,我请了。” 话音一落,一片拥护:“判官英明”这才高兴的纷纷散去。 “掌柜的,晚些我再过来”朝着算账的掌柜吩咐道。 掌柜得了钱,欢喜的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判官慢走。” 出了尸正香流景才一声感叹,这一顿请饭,算是将那本就浅的老底都给掏光,唉,为何酒青有了女儿破财的却是他? 夜深之后,尸正香回草屋的路上除了三两酒鬼,便是烟雾笼罩下的流离灯火,流景与酒青踱步在土路上,并肩无言 地府里边并没什么特别景色,除了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和月华楼周围的景色特别雅致一点,大多的便是清一色的灰白,地府里怪石嶙峋,随处可见,若不是路上有灯光引路,时不时碰壁也是常见。 地府里没有流萤虫,可入夜之后,只要有风,四周便能看见一些细小的光点飘荡着,流景曾经接它落在手心,可一碰到手它就消失不见。 “流景” 流景偏头看他:“怎么了?” 酒青眨了眨眼,修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刚刚看必安,他好像有什么事。” 没想到酒青也注意到了,先前跟谢必安和范无救在尸正香用膳时,酒青提到多谢他解围一事,谢必安却是意味不明的看着流景,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知道他玲珑心思的大家,总觉得不太对劲。 “必安和无救怎么说也是艳骨的属下,今日帮你求情无非是因为你们的交情,我想,他应该是在为我今日顶撞艳骨的事担心。”流景也只好如此安慰自己和他了。 “可能你不信,到现在我也没缓过来,我有了女儿的这事。”哈,酒都请人家吃了,这半天下来,他有个女儿的消息在地府也传的鬼鬼皆知,他才说他没缓过来。 流景点点头,算是赞同道:“若是忽然之间我有这么个貌美的女儿,我也缓不过来。” 酒青侧眸看流景,眼神有些无奈:“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想,纸月和辛夷太像了,我不得不相信她是我的女儿,何况,生死薄上的记载不会错。” 流景停下脚步,酒青没反应过来,走了两步才发现他没跟上,也停下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四周除了灯光,就是那随风而来的细小光点,它们在周围飘着,烟雾漫着,使得鬼影更是迷离,流景看着他,眼神认真,言语残忍:“你是不是等的已经忘了?你死了二十年,即便辛夷还活着,她也是个半老徐娘,今日你见着的那个,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女儿。” 流景明白酒青所想,就像他说的,卫纸月和辛夷太像,他的容貌也是弱冠之时,太久没见了,即便是相像,也能产生错觉。 本是不该这样的,酒青明白,可是太像了太想了就错了:“我明白了,回去吧。”言语间难掩落寞。 轻叹口气,对于情只懂其字不懂其意的流景,虽能明白酒青的坚持,却不能明白为什么能这么久的坚持。 是真的重生了,所以才将事情想得那么简单那么透,若是记得起往事,也许就会觉得,只是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酒青的房间让出来给了卫纸月,今夜他跟流景挤一张床,他背对着流景,手托着脑袋枕在枕上,流景半醒半梦间看他,姿势不变,便知他一夜未眠。 第15章 15 云雾刚散,才有微光,鬼差便带着孟婆来了草屋,那时流景还在睡着,听到外面有声响,懵懵懂懂起来,随手披了件长衫就走了出去。 走出房内便见酒青和卫纸月背对着门口,面对着鬼吏和孟婆。 在他们两人缝隙间,流景看见一身粗布麻衣的孟婆,孟婆的年纪是老到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几岁,她的身材,佝偻瘦小,脸上的老皮褶皱,沟壑纵横,干枯的像是没上过油的干皮,她在地府待得太久了,那双老眼有着寒夜一样的阴冷,可就是这样一副夜叉相,熟识她的人都知道,孟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婆婆。” 流景刚睡醒,声音黯哑,一股慵懒之味。 听见声音,四鬼都将视线望了过来,可一望,卫纸月就迅速转过头去了,流景正迷糊,孟婆那阴冷的眼却别有深意的注视着,苍老的声音说道:“哟,判官,大清早的,春光无限啊。” “呃”被她这么一打趣,流景算是知道问题出在了哪,连忙低头看,原来是随手披了件长衫,可里衣的松紧结松了,将肩膀和锁骨都露了出来。 她这一打趣,鬼吏噗嗤一声笑,酒青一个眼神,流景赶紧把衣衫套好,赔笑道:“睡糊涂了,呵呵。” “虽说有美人在此,可判官也别急于一时啊,你就不怕毁了自己声誉?”孟婆话里一股可惜味道。 “婆婆就别打趣我了,这不是看婆婆来了特意出来迎接吗?” 不说还好,一说孟婆更是笑:“以此方式来迎接,判官真是有心。” 这回流景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婆婆,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卫纸月回过头,视线扫了一眼,后看着孟婆道,知她是帮忙解围,流景便向她微微一笑。 孟婆收敛笑意,恢复平常的阴冷面容:“那随我来吧,判官,待会你记得帮老身转告大人,卫纸月我带走了。” 流景走出几步,来到他们面前:“婆婆我送你。” 孟婆左手反在背后,右手抬起摆了摆回道:“不用了,我还没老到回自己家的路都不认得。” “那婆婆慢走。”流景拱手行礼,拜别她。 孟婆拉过卫纸月的手,卫纸月回头看了眼酒青,随着孟婆慢慢走向烟雾深处。 他们走后,酒青转过身视线紧紧盯着流景,使得流景连连咽口水:“你干嘛这样看我?” 酒青上下打量过后,一语惊人:“怎么?你想在我女儿面前耍流氓?” 天地良心啊,不过一夜,要这么护女吗?“你说这话可就不够意思了。” 酒青啧了一声:“我没揍你就很够意思了,别忘了,你可是对我女儿有非分之想的鬼。” 流景哀叹,他那都是为了谁啊?“唉,酒青不识流景心啊。” 来到阎罗殿看见艳骨后,流景才想起昨日不小心将他冒犯了的事,在殿门进来,只要事先往上看,就能看到艳骨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在批注文本。 步步走上堂,艳骨却似没看到流景的到来,依旧专心致志的书写着,流景提着呼吸,捏着尺度转头看他,见他侧脸碎发垂下,遮住眉眼,全然看不见表情,只能在安静里捕捉到他的肃静之气。 和以往不同,从进门的那刻开始,就感觉到空气中的那压抑的威严气息,若是此时只有流景和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第一句话,所幸鬼吏开始在殿内走动,远处也有牛头马面压着鬼魂走来,缓解了那可怜的紧张感:“早啊,大人。” 艳骨将批注好的文本合起放在右手边上,若有似无的应了声:“嗯。” 虽然是鼻子发出的简短声音,却也让流景放松许多,他又再接再厉问道:“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艳骨在文本上写下,扩招鬼吏,协助地藏王菩萨,尽快修护城墙:“尚好。” 流景知道这事,枉死城是地藏王菩萨下令修建用于收容枉死的人的城池,此城毗邻奈何桥,血盆苦界,因为枉死城城墙曾在百年前崩毁一处,因为鬼吏缺少,所以事情是一拖再拖,当然,流景不明白为何以艳骨的能力会拖到现在,但是现在想着他能应了是如何的好。 “可有入梦?” 空间沉默下来,正当流景以为艳骨不会回答的时候,艳骨放下毛笔,缓缓抬眸,眼角的凤尾蝶栩栩如生:“判官可还有别的要说?”他该不该回答他,其实他好久没做过梦了。 流景忙问:“狐禾公?” “他吃得下,睡得着,精神充沛,日日悠闲,过得很是舒适。”不等流景说完,艳骨抢过话快速说完,说完之后,眼神发亮的盯着他。 流景在他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没有底气的岔开话题:“我觉得枉死城不用投入鬼吏都成,枉死城内的鬼魂除了日夜盼着自己的冤屈早日真相大白解脱自己便无所事事,不如让他们加入建设,一来是让他们不至于无所事事,二来,也可以省下不少人力和时间。”更重要的,是不用忙着扩招鬼吏这般繁琐的事。 艳骨将视线收回,落在了他在说话时叠在右手边上的那张文本,思索一会之后,艳骨将文本拿下打开,拿起毛笔重新批改,流景瞄着他的动静,细看之下,的确是他所说的那番话。 而此时,牛头马面也将鬼魂压进了阎王殿内,刚靠近殿前,门口的风铃便发出悦耳的清脆声音,流景整理好站姿,目视前方。 牛头马面压着鬼魂跪下,异口同声道:“大人,昨夜带回的鬼魂已带上。” 艳骨批判,流景拿出生死簿,将名姓对上的鬼魂一一划去,一起一落,一生一死,日日如此,日日无期! 一日下来,死上几百个是很正常的事,判笔上的墨像是用之不尽,笔笔如新,却不知在这一笔一捺之下,藏着多少人情俗事,不得而知。 地府不管阳间事,便有了枉死城,酒青曾说,地府比人间好,到底怎么好,流景不知道,但是酒青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里没有人气,却有人心,这里有人心,却不会互相欺骗敲诈,用酒青的话来说,死都死了,还有什么是看不透放不下的? 流景和艳骨笔不停歇,一日下来,又是夜幕,阎罗殿外烟雾笼罩,灯火透射,折出迷离之感,与他收了活,并肩走出阎罗殿,望着前方夜色,竟是灯如昼,笑声遥遥。 那方向,正是酆都鬼市内,来地府半年,流景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夜色,不禁有些激动好奇:“鬼市这是怎么了?平常这时候都差不多家家闭户了。” 艳骨也一同望去,想了想,明白过后解释道:“再过几日便是人间的中元节,到时候鬼门会开启整日,有的想去人间逛逛,不想去的就留在酆都城内自己过节,中元节是地府内最大的节日,每到这天,酆都内的鬼民都会自己准备节日要用的东西,所以才有这景象。” 中元节,流景听酒青说过,就是鬼节,鬼的节日! “能去人间?”流景没发现,他声音里多了跃跃欲试。 艳骨望了过来,阎罗殿大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的红灯笼投下的光在他脸上流转:“你想去人间?” 流景也回眸看他,却见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发上,脸上,使得他的红衣越发明艳,眉目越是卓然:“没有特别想,只是好奇。” 艳骨不明白了,这两者有何区别?但他还是说:“若是想去,我便带你去。” 唉?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能去?” 艳骨视而不见他眼内的欢喜,抬脚走下阶梯:“你在酒青家住的可还方便?” 他一下转移话题,流景一下没反应上来,脚却同他一同迈下:“也还好,不过大人你可知地府还有没有空房子?我打算搬出去,总跟酒青挤一张床也不好。” 艳骨走在他前面,在他看不到的夜幕下,嘴角缓缓扬起,可话里,却还是万古不变的不惊:“没有了,哪里的房子都没月华楼好,明天你就搬到月华楼,那里有的是空房。” 搬到月华楼?那岂不是要整天整夜面对着他和狐禾?虽然月华楼豪华,景色优美别致,膳食也好,两个男人也很美!但是流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不会打扰到您和狐禾公子吗?” 艳骨转身,月华般的双眸多是不解:“何以会打扰到我们?” “恐有不便恐有不便,呵呵。”惊觉说错,忙赔笑掩过。 “让你搬去月华楼,无非是想公务上方便些,也免了你再占地府资源。” 这是多嫌弃啊,身为一个判官,找个房子居然是占资源? 艳骨不管他妄自想,又吩咐道:“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便让狐禾给你收拾一间空房,先住下再说。” 他说一不二的性格流景也不是第一次领教,话说到这,已经是不可能推辞:“是,大人。” 流景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下才离去,回到草屋,卫纸月已经歇息,酒青也在床上躺着,百般悠闲。 流景将艳骨提出搬去月华楼住的事告诉酒青之后,本以为酒青会心有不舍的开口挽留,谁知他竟然欢喜的从床上跳起,转了两圈鞋子都没穿奔到流景面前,直接问什么时候走?可要准备什么?他帮忙收拾。 流景看酒青那架势,是巴不得他现在就滚到月华楼去,许是见流景鄙视他了,这才说是因为流景跟艳骨提出过娶卫纸月,而他们亲如兄弟,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才有这般反应。 流景当时就翻了白眼,真不知道是骂他糊涂还是夸他爱女心切,于是流景决定什么都不说,躺床上睡觉去,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走人。 第16章 16 流景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收拾,就只有酒青买的几套换洗衣裳,第二天一早,流景就将衣裳随便收了收,离开了草屋。 酒青已经去了尸正香,卫纸月也先出的门,离开时,也就只有他一个鬼,本来没什么好伤感,但是这草屋也住了半年,虽然经常漏风,床也很硬,但是多少睡出了感情,于是做了很多个伤心的表情,最后却发现做了也没鬼知道就干脆的转身走了。 流景去了阎罗殿,艳骨却吩咐先回月华楼整理整理,于是便听他的话回了月华楼。 月华楼外,竹海婆娑,彼岸花红,层层风浪夹杂着花香,送着那缓缓脚步走向月华楼。 狐禾在门前扫着落下的竹叶,虽然流景想不明白,以艳骨的身份,要鬼仆打理月华楼即便是不用他开口,也会有很多鬼愿意可偏偏月华楼内就只有个貌若天仙的狐禾是为何?但是他拿着扫帚的模样,眉眼低垂,动作轻巧而行云流水,衣袖翩飞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狐禾注意到有目光将他看着,停下动作抬起头,一望便望进了流景眼里,艳骨和狐禾有一样的性子,都不太爱在装扮上用心,他今日的装扮甚是随意,却见他身穿蓝色长衫,腰束绣云白色绸带,颀长身姿展现无遗,又见他只将耳鬓后的一小圈头发撩起,用一根蓝色发带绑着,左额垂下一缕细发,更添潇洒,那副面容,虽无表情,可清浅眉眼却是无双。 “来的可真快。”狐禾轻轻的声音里有鄙夷。 流景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对他话里的那几个意思不置可否:“大人疼爱下属,不忍你为我之事辛苦,所以特意放我半天假回来收拾屋子。” 也不知狐禾和艳骨到底是什么交情,搬出艳骨,狐禾总没那么多话头:“大人多虑了,我没那个闲情为你的事操心。” 唉唉唉唉,怎么说好歹说马上就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了,还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流景决定不跟他计较:“那你慢慢扫,我进去了。”说罢越过他走向楼内。 狐禾又兀自扫地,徐徐地沙沙声自身后传来,秩序的像是一首曲子。 艳骨说为了避免在公事上的麻烦,所以让流景住进他的院子,住在他隔壁的那间卧房,曾过一次这个院子,是第一次在月华楼醉酒的时候住的那间,还是一样的摆设,就是床上置了轻软的蚕丝被。 流景实在想不出来这么整齐有致的房间要收拾什么,所以将衣裳放入衣橱后便离开月华楼,离开时已不见狐禾在门外,流景就没想着非要跟他打一声招呼,径直去了阎王殿,艳骨对流景去而复返这么快虽然有些讶异却未发出声,而到了之后,接过了原本就该做的活。 阎王殿里庄重严肃,工作井然有序,上下属间合作默契,虽不能聊上几句,却也融洽,便是到一天结束,也不会感叹。 夜幕降临后,整个阎王殿都在烟雾笼罩之下,殿门前的红灯透过烟雾散出,迷迷蒙蒙,流景和艳骨走在回去的路上,偶然一个回头,却发现一直被世人所恐惧的阎王殿,尽管楼角勾起,阴森庄严,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狐禾今日炖了汤,以庆祝你乔迁之喜。”走着走着,艳骨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艳骨只是简单一说,流景就茫然了:“这也算乔迁?” 流景对此是表示严重怀疑。 艳骨挑眉,循声望来,也是反问:“为何不算?” 流景解释道:“一来我没找菩萨给我挑个好地方也没选个吉日,二来我没发请帖也没收礼品,更重要的是,房子不是我的。” 艳骨点点头,以示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觉得地府挑不出第二块比月华楼还要好的地方,既然找不到就不用麻烦菩萨,再则,就酒青和谢必安范无救而言,我觉得他们实在是拿不出礼品给你。” 他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我也觉得我们可以不那么庸俗非得谈礼品的。” 艳骨再点头:“哦,那我们再接着谈房子,如果你要,月华楼就是你的。” 这算真的了解他的意思吗?但是艳骨这么大方让流景的心噗通噗通的加速了下:“大人如此大方,倒是让属下受之有愧了。” 艳骨再言:“我这么大方,皆因你与众不同。” 没有人告诉过他,不能这么对鬼说话?会让鬼脸红的:“都是鬼,有何不同?” 艳骨上下左右都打量了流景一下,沉默了会,才欲言又止的说出:“毕竟你是第一个暴毙死的判官。” “”暴毙不是他愿,揭他伤疤就是他的不对,流景没再理他,抽身离去。 狐禾这回没把餐桌设在树下,而是规规矩矩的在膳厅,回去时,狐禾已经将一桌酒菜摆上,在桌子正中间的,是一个纹着青花的砂锅,那应该就是艳骨所说的炖汤,砂锅外围了三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是清蒸鲈鱼,一个是宫保鸡丁,还有一个是红烧鸭块,至于素菜是豆腐和青菜。 狐禾的手艺很好,那不是吹的,这半年来就是吃他做的阳食,那味道,简直让鬼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艳骨身份大,等他入了座流景才在他对面坐下,狐禾坐在他们中间,也就是流景的右手艳骨的左手旁,他先是给艳骨盛了碗饭,再给自己盛了碗,正当流景以为他也要给自己盛的时候却是没他的事了,狐禾将碗和饭勺给了流景便默不作声的看着,流景在他的注视下舀饭,不甘示弱,被菜香勾起食欲却是顾不得许多,说了声吃饭便吞咽起来! 比起流景的直接,这两位真是太委婉了,好像大力嚼一下饭菜就会哭一样,反正不是第一次见,流景也懒得约束自己,不出格就好。 沐浴之后,流景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托着脑袋枕在枕头,左腿弓起,右脚压着左膝盖悠闲晃着,目不转睛的望着床顶,想起后日便是中元节,流景觉得自己若是想要查清身世,那是个很好的机会,应该要想个法子骗艳骨一块去,既然那个梦里能够出现他,说明他多少有些关系,但是 忽然间,从门缝里传来一丝声响,流景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听,正是隔壁艳骨回房时发出的打门声,他这么早就歇息了?此时不过是用膳后的半个时辰,拿流景在酒青那的习惯来说,这时他还在和酒青话家常。 流景又默了会,实在是睡不着,身下的床十分柔软,也知道自己没这么矫情是认床,叹口气,流景从床上坐起,老远的看见书桌上的信纸,又听见隔壁还有声响,突然灵机一动,使了鬼术,传来了一张纸,便以手做笔,在信纸上注上一道术法,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对折再对折,手一挥,信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凭空消失。 艳骨彼时刚退下外衣,坐在床沿正打算歇息,忽然一张被对折过的方方正正的白纸出现在了眼前,艳骨的细眉轻挑,接过了白纸,修长的手指沿着对折的曲线慢慢掀开,却见本空无一字的白纸忽然一道光散出,纸上浮现几个字,正是:“你歇息了吗?” 艳骨有些莫名其妙。习惯性的望向隔壁的方向,那里被一堵墙挡着,但是艳骨却像看见了一个很无聊的鬼,艳骨也一样,在纸上用术法写下字,对折过后也甩了过去。 瞥见那道光,流景欣喜的接下,打开一看,是艳骨写下的:“还没,你很无聊?” 流景仿若看不见后面那四字,再一次写下,又甩了过去,不一会,那张纸又飞了回来,却是艳骨回他的那句你在干嘛的话,他写着,在陪一个很无聊的鬼。 流景的嘴角不知觉的划起一个弧度,他躺回床上,将那张纸举着,那被术法幻化出来的字闪烁着白光,举高又放下,如此来回,又从床上坐起,用术法写下最后一行字:“那你陪吧,我歇息了。”将这托付着最后话语的纸张十分慎重万分慎重的再折一次,它再一次凭空消失而落在了艳骨手上。 此时艳骨背靠着床柱,三千青丝散落,几缕青丝搭在肩上,与白色的里衣形成强烈的对比,更是映衬的他眉目艳媚。 他倒是悠闲,这般轻而易举的勾起他的心思,嗯也许是该他行动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打定了注意,艳骨手一挥,灭了房内的烛火,安然歇息。 今天白日,流景抽空去了一趟忘川河,是去找酒青,想要和他商量中元节去人间的事,想来也有两日没见酒青,这半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分离这么久。 酒青摆在忘川河旁的摊子其实并不能挣钱,只是够维持生活,这就是为什么艳骨说酒青没办法送礼品的原因,流景曾问过他,既然在忘川河旁不能挣钱,为什么不让范无救他们帮忙在鬼市找个铺子,他的手艺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错,在鬼市肯定比在这好,当然,也许他的回答流景应该是要有自知之明,他为什么会留在地府,又为什么会选择在忘川河,全然是因为辛夷,他想,几十年后,辛夷死去,命归黄泉,他能第一个看见她。 第17章 17 流景来到忘川河时,正好有几个夜叉在买酒青的肉汤,老远的听见声音,说了什么却是不清楚,流景踱步缓缓靠近,却是那三个地夜叉先看见的他。 “见过判官。”却见他们三个地行夜叉,全身皆黑,头部如驼峰状,无发,面相狰狞,十分恐怖。 酒青看见他们行礼,这才知晓是谁来了,连忙回过身,流景也正好走到他跟前,流景脸色正经的摆摆手,冲那地行夜叉说道:“身形在外,不必客套。” 地行夜叉再行一礼,见带头的说道:“如此便不打扰判官,我们到别处巡逻了。”说罢,他们拿起铁叉一并离开。 他们走后,酒青立即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 流景稳下声音,说道:“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酒青也被他这话勾起了兴趣,酒青疑惑问道:“何事?” 流景凑近他,将声音压下,只他们听得见:“明日便是中元节,到时鬼门打开,鬼入人间,我想趁着明天的机会去一趟人间,现下在地府也算是稳定,也该回阳间查查自己的身世了。” 酒青闻言,做出了然之情,可是一会,又见他疑惑问道:“话说你难道是不知道以你判官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酆都城去往人间?” “什么?”流景惊讶下音调上扬。 酒青一脸鄙视:“关于地府的例法,你究竟记得几个?” 记得几个?根本没鬼跟他讲过这个好吗?亏得这半年来他在艳骨面前百般讨好,卖命工作,就是为了能从艳骨嘴里获得去人间的首肯,结果现在跟他说一句原本可以自由出入,告诉他是白白浪费了半年的时间。 流景很气愤,艳骨居然从来不说明这事:“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对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没问。” 流景觉得酒青蠢的让他很难堪!“这个暂且不提,既然明日中元节,不如你跟我一起去人间,正好看看辛夷。” 一听辛夷的名字,酒青原本还亮着的双眼即刻暗了下去,却见他头低下,一声轻叹自嘴畔溢出。 “二十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酒青的视线望向了黄泉路,那里有红光闪烁,看似浓艳,却赶不走酒青眼里的落寞:“其实我又如何不想,刚来之时,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想的念的都是她,我想啊,我们远到生离死别,阴阳两隔,我去见她,以何身份见她?是爱人,还是亡夫?” 流景不明白:“这两者有何不同?亡夫是你,爱人也是你。” 酒青无神的眼里,仿佛有流景看不到的世界,他的眼里,有初见,有爱恋,更有新婚之夜她娇羞的容颜:“这便是不同,爱人是活着,亡夫。。。我已经死了。” 酒青话里的哀伤,竟让流景语噎:“所以二十年来,你从没回去看过她?” “我不敢回去,我怕见了更舍不得,人有七情六欲,鬼也有贪嗔痴恨,我一直不肯喝那碗孟婆汤,就是放不下,初遇辛夷时,我便想向来世偷个十年,待在她的身边,可我命如此,求不得,放不下。”人最无可奈何,便是这六个字。 他情深难寿,流景又该如何劝?“你有你的坚持,可是纸月刚去世,她此时身边无一人照顾,你不是更应该回去看看吗?” 流景知道,他再坚持,辛夷也是软肋,果然此言一毕,便见他神色微动,之前的坚持已有了动摇之态:“我” “你慢慢考虑吧,见或不见,抉择在你。”流景叹口气,转身离开。 想是因为明日是中元节的关系,鬼市上的鬼都比前几日更加活跃了,鬼市的街道上,竟有了比肩接踵之势,去阎罗殿需走过长长鬼市,但是看这情况,且断手断脚,肠肚拖着走的鬼也不少见,流景怕他脚下不小心将人家肠子踩断,惹来一顿臭骂,只好放弃走回去的打算,捏了个术法,在鬼群中消失直接到了阎罗殿门前,在进去的前一刻,他还想着也许晚点该去找卫纸月谈谈。 艳骨心思缜密,虽然工作上不曾出错,但还是看出了流景的心不在焉,故而等鬼吏带走审判完的鬼魂后,艳骨趁隙问道:“你没见到酒青?” 谈固知晓流景找酒青的事:“见到了。”流景头低着,左手拿生死薄,右手执朱砂笔,脸上无精神。 “既然见到了,何以是这副模样?” 被他一问,思及酒青,流景又是深深一叹:“别提了别提了。” 艳骨见流景这样,是真的猜不透他所想了:“怎么?他还是不肯回去?” 阎王都会读心术吗?“也不全是,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辛夷。” 艳骨闻言,扬唇轻笑:“不回去也是好,怕到时候他知晓物是人非,又指不定怎么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流景侧头询问,艳骨这话怎么听都是话里有话。 艳骨不语,低头再审批奏本,他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好了,这样才有意思! “唉,你知不知道说话只说一半是很令鬼讨厌的?”流景念叨着。 艳骨抬眸,认真的看着他:“哦?你的意思是我告诉你了你就会喜欢我?” 流景对上他的视线,那话语让流景话头一塞,脸微红,流景十分讶异,他这是什么想法?:“看不出大人这般会说话,可惜了,我不是女人。”流景说罢收回视线,转正身子。 艳骨微笑,人畜无害:“我也没把你当成女人。” 是不是阎王都这般会哄人?且还能一本正经的不变脸色,流景心下波涛汹涌着,完全没想过自己的话题已经被艳骨三言两语给偏离。 入夜之后,鬼市内竟然灯火如昼,阴风入市,那细小的光点随风而入,在上方形成一片片光晕,照射下来,更添美景。 鬼市内依旧躁动,却不像白日那样拥挤,道路疏通,倒是给了赏灯之地,流景与艳骨并肩而走,艳骨红衣艳丽,眉目魅惑,便是远远走来,都吸住过往鬼民的注意力。 众鬼感叹,早有耳闻,艳骨大人以媚为态,以惑为形,以邪为血,以艳为骨!果不其然,身姿颀长,举世无双。 流景的视线被那繁美的灯饰吸引,并没注意到旁鬼的讶异,在烛光之外,是上方那片光晕,流景一直对那光点好奇,此时见它凝成一片,再压抑不住好奇问向艳骨:“大人,那上方的是什么东西?” 艳骨随着流景所指望向上方,他一仰头,青丝垂落,划动之时,香味四溢:“是附骨花。” 附骨花?“那是何物?” 艳骨回道:“生在黄泉之口的植物,无叶有花,五瓣连体,花梗颀长,通体全黑,会发出蓝光,是随着泉口的阴风一同进入的。” 黄泉之口竟还有这般神奇的植物?“为何每次我去触碰都不见它身体?” 艳骨再道:“这是后土之花,只有阎王才能碰到。” 流景点点头,终于为自己碰不到这花而释然。 “附骨花虽说只有阎王才能碰到,但是它会在鬼魂上生长,但凡是到过黄泉之口的,都会沾染上,附骨花对鬼魂没什么影响,甚至有好处,但是对其他,就不见的了。” “何以不见得?” 艳骨面对流景的好奇,耐心的解释:“它会慢慢吞噬身体,开始只是身体疼痛,慢慢是皮开肉绽溢出血水,再是血肉全无,经络被毁,直至全身都长满附骨花,过程嘛,自然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听的好像附骨花就在流景身上一样,也如艳骨所愿般打了个冷颤:“这话真不该是从你嘴里听到。”咽了口口水,流景评价道。 艳骨挑眉,反问:“为何?” “着实是毁你形象,用你这副模样说这般残忍的事,还是让鬼毛骨悚然。”为表话里的真实,流景还抖了抖身体。 艳骨笑,艳若桃李:“哈哈,别忘了,我可是阎王。”这世间,有什么恐怖险恶之事他是没经历过得?这种,不足一提。 流景倒是把这茬忘了,他再怎么貌美,终究是个阎王:“唉,怪你过分美丽。” “回去吧,要看灯会,等明日再来,到时灯笼高挂,奈何灯流,才是好看。”因着艳骨的一声劝,流景便没再继续逗留,两人回了月华楼,有狐禾的美食等候,沐浴之后,流景正打算去趟草屋找酒青与卫纸月,却在前厅遇见独自饮茶的狐禾,那时烛光摇晃,他身影寂寥。 狐禾视线出神,表情也是淡淡的,流景从没见过他除了冷着脸有别的神情,可是今夜,偌大的前厅,烛火几盏,清茶一壶,他一个人,就让这氛围中尽是落寞。 脚步站定,流景看了他许久,想了一些事情,在门口杵着,虽不与他亲近,可有些心思,从来都是有,像听到的往事一样,即便只是听了,都在用心疼着! 这一刻,流景又想起了他早夭的弟弟:“狐禾”在门口站了一会,狐禾都没发现,迟疑了很久不知该不该叫他,可流景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听见声音,狐禾这才抬起视线望过来,他在里面,看着流景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进,他蹙眉,显然是没猜到流景会这时候出现,因此声音有些不耐烦:“不歇息你乱跑什么?” 空气中全是茶香并无酒味,可流景怎么就觉得他已经醉了?“我正要出去,没想到你在这里。” “真是好笑,月华楼不是你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 流景靠近,在他旁边坐下:“是没想到你在这独饮。” 他轻笑,语气尽是不屑:“怎么?我连喝茶也要经过你的允许?” 流景对他的嘲讽不置可否:“你有心事?” 狐禾再饮,对那个问题也视而不见。 流景也不去理会他的疏离,自顾自道:“你若是有事,可与艳骨说,他与你情深,定能帮你。” “流景,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烦也很自作多情?”他忽然的不悦让流景莫名其妙,流景知他有事也不会说,这般劝他是想着他与艳骨交情匪浅,和艳骨总有交流,却没想到他这般误会。 “你就当我自作多情,但是别闷着自己。”唉,熊到这种地步也是无话可说了。 狐禾一愣,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流景不是他记忆中会这样让步的人,他从来都是无理任性,如今这样会对他低声下气,真的是因为重生的关系吗?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说出来也总比憋着好是不是?”见他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流景决定使出迂回战术 狐禾冷笑道:“如今你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流景立即应道:“怎么会?我一向把你当做自己人。”虽然这话多少有点水分。 狐禾端起茶杯,在手中把玩着,他目光专注,却深思悠远:“自己人?如何敢高攀,我怕是没这个荣幸,流景判官,还请你打哪来回哪去,你在这,着实碍我眼。” 流景算是真的看出来了,要是能与他有三句正常沟通的话,那就是老天开眼了。 若是换做平时,流景一定不要脸的赖在这来一句话恶心他,可今夜有事,就姑且大人有大量放过他。 “那我走了,茶虽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不宜饮多,小心晚上不易睡眠。”忍到半路流景还是出声唠叨了句,见他还是没反应终于死心离开。 第18章 18 出了前厅,一阵香风,前院是莲池和荼蘼花园,白色的花瓣在附骨花的蓝色光晕下显出琉璃色彩,折射在红色莲花上,视线一偏,恍若仙境。 流景自花树下穿过到前门,打门出了月华楼,月华楼外,一片寂静,唯有风掠竹尾的声音,竹林外侧,花色鲜红如血。 踏步走下月华楼,青石板上响起脚步声,流景停下脚步,见一白色身影转过竹林,出现在了面前,微光照耀下,来人无双容颜,纤弱身姿,款款玉步,摇曳生姿,还以为是哪个女鬼,定睛一看,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卫纸月。 自搬离草屋后,就没再见过她,虽说今夜就是打算找她劝劝酒青,让他回去见见辛夷,如今见她步履匆匆,面有急色,是发生了什么事? 流景有疑惑,还来不及问,卫纸月便快步到了他的面前。 卫纸月面色未改,语气却焦急:“遇见你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流景见她神情,便知是真的有急事:“嗯,我们边走边说。”说罢想越过她往草屋走去,却被她伸手拉住。 流景一愣,正想挣脱,却听她急急说道:“不要去” 唉不去那去哪? “既然有事何不进来说?”正当流景为难之际,身后一道清冷声音传来,流景心惊,忙回头看,艳骨站在门台上,红色的身影在烛光下发光,腰间的半块鱼形弯玉也发着淡淡光彩。 流景看见艳骨,连忙将卫纸月的手推开,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又不是他要拉她手,何须心虚便放开了:“那就进去吧。”流景小声说道。 卫纸月望了望流景,又望了望艳骨,神色有些迟疑,但是酒青的事她必须阻止:“嗯。” 流景将她的挣扎看在了眼里,听她松声后与她并行而走。 艳骨在门台居高临下看着那恍若璧人的两人,心里腾腾的冒起一股味道。 艳骨在门边站着,流景只好先让卫纸月进去,等卫纸月走进后才扯开笑跟他打招呼:“大人这么晚未歇息,是要出去赏夜色吗?” 流景殊不知他这讨好在艳骨眼里已经变了味道:“怎么?怪本官打扰到你们郎情妾意了?” 他这一说,流景顿时尴尬:“呵呵,大人说笑了,我也是巧遇卫姑娘。” 艳骨语气轻提,短短的几字让人猜不出意思:“哦,你们这么有缘啊。” 流景怎么感觉越说越远了?本还想再说,走到院子的卫纸月却回过了头,流景恍然大悟,倒是给忘了她第一次来月华楼,根本就不熟悉地形,而艳骨也迈开步子走了下去,只好将话咽下。 离开前厅也不过半刻钟,狐禾已经不在,只是那一室茶香,还证明着先前他的存在。 艳骨在主位坐下,流景也将卫纸月安置在客席,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卫姑娘有事不妨坦白说。”艳骨先入为主,理所当然,卫纸月虽有为难,也只好实情说出。 卫纸月轻咬粉唇,思虑一遍之后,缓缓说来:“我找流景,是想让他劝劝爹爹,不要让爹爹回人间看母亲。” 流景来不及注意她应该叫一声叔叔最起码是判官的称呼,就被她话里的内容给弄懵了,他一心想着让她劝酒青回去见辛夷,她却不想,敢情他们一开始想的就是不一样的? 卫纸月看了看流景,见流景面露不解,许是因为不解她意思,她便再解释道:“今夜我回来,爹爹跟我说起明日回人间看母亲一事,若是平时,我一定为爹爹高兴,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不见她把话说出来,流景便急道:“可是什么?” 卫纸月叹一声,眼里有哀伤疼痛:“实不相瞒,母亲母亲早已改嫁” 得到答案的流景一愣,心内一阵忐忑,原本想不清楚的事情终于明白,而却是 “所以你是怕酒青回到人间知晓这事接受不了,特来找流景?”艳骨这话虽然是对卫纸月所说,可视线却落在了流景身上,见他星目微闭,散发着怜惜。 “嗯,父亲爱母亲至深,若是让父亲知晓这事,我不知不知父亲会如何?” 艳骨一听这话,冷笑出声,流景不解,抬眸看他:“那你是想隐瞒多久?” 是啊,辛夷总会死,酒青总会再遇见她,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日。 “我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爹爹回去,流景你你能劝劝爹爹吗?”卫纸月面色为难,看着流景的眼神带着祈求。 虽能明白她所想,可酒青等了辛夷二十年,却不知是这种结果。 再垂下眸,流景心思复杂:“我。。我不知道”酒青渴望见到辛夷,二十年了,这次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而且还是流景提起的,这时说要拒绝,要如何拒绝? 艳骨抬起冷傲的唇角:“酒青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你们无权阻止。” 对,无权阻止,像他当初放弃转世为人的机会要留下来一样。 “既然大人不肯相助,那民女告辞了。”艳骨的态度坚决,卫纸月也不是自讨无趣的鬼,都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又何必苦苦祈求。 卫纸月起身,行礼离开,流景连忙起身:“夜深,我送你。”说罢也朝艳骨拱手行礼离开。 不过是几刻钟,原本的兴趣盎然却消失无踪,变得心事重重。 在不被灰白色彩渲染的范围,竹林深深,风声徐徐,夜凉如水,鬼本身就是冰凉的,对寒冷不太有感觉,可地府的冷不比人间,它会让有鬼有感觉,流景见卫纸月穿的单薄,出于对晚辈的爱护,故将外衫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卫纸月有些心不在焉,流景这一动作让她身体颤抖,指尖触碰到她柔弱的双肩,触感明显,见她抬眸,眼神讶异,流景将手放下,出言转移话题:“辛夷她改嫁何人?” “南郡首富曲暮。” 其实早该注意到的,酒青生前,家境一般,他死后,父母双亡,辛夷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养育母女两人?卫纸月死时,虽说装扮简单,可身上穿的哪是普通百姓能穿的起的?流景本以为却不想是这种可能。 “你别太担心了,明日之事我会有办法的。”流景安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 卫纸月听闻,扯出苍白一笑,不再多言。 若是走回去,土路漫长,第一次与女子独处,竟有些尴尬:“你在孟婆那可还习惯?” 卫纸月浅浅笑道:“婆婆待我甚好,我很习惯。” “如此便好。” “那你呢?” 流景应道:“也很好。”艳骨待人客气,有礼,虽说和狐禾不甚熟悉,但是流景想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卫纸月点点头:“也对,你是判官,谁敢对你不好。” 她都这么说了,也只能这么应了,于是便这样,有一言没一言的跟她到了草屋,屋前的木架上,红灯笼随风飘着,草屋之下,有一修长鬼影东张西望着。 即便是不靠近看,自从承接鬼力之后,就算在黑夜视线也如白昼一样流景也看出了此鬼便是酒青。 “你去找我这事没告诉酒青?”酒青这么做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身旁这位。 卫纸月思索了一会,好像的确没,顿时表情凝结:“我好像忘了。” 这还了得?果不其然,等他们身影曝光在烛光下后,瞄到卫纸月的酒青用着流景见过的最快的脚步奔到他们面前,一开始紧盯着卫纸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无事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可在见到流景只穿一件白色里衣之后,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和月月在一起?” 流景镇定的从卫纸月身上取回外衫,不紧不慢的穿上:“我送纸月回来。” 闻此一言,酒青连忙拉过卫纸月,怒瞪着流景道:“三更半夜,你约我家月月作甚?” 流景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他还真是够了。 卫纸月拉了拉酒青的手,致使酒青的视线转回望她:“爹爹,你误会了,是我有事找流景。” 酒青急道:“你有所不知,他对你有所企图,若是你有个万一,让爹爹怎么办?” 虽然不会脸红,可是卫纸月迅速低下头,睫毛微颤,便知她害羞了。 越扯越远了,流景看了眼卫纸月,说道:“纸月,你先进去休息吧,我有事和酒青说。” 卫纸月点点头,转身离开,见她进了屋,流景才低声对酒青说道:“你能不能够了?别老是把我当色鬼一样防着行不行?我还是有人格的。” 酒青坦白道:“你本来就是鬼了,有什么人格?” 流景一脸汗颜:“行行行,就当我没人格,那你也不能这样不相信我啊。” 酒青反驳道:“不是我不相信你,难道你忘了你跟大人求亲之事,你还说月月窈窕淑女,端庄秀丽,你欲求之。” 流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说了这是当初为了能让纸月留下来的不得已之策。” 酒青的脸色终于有些松懈:“说得好像你换成别的理由大人就不会答应了一样。” 流景想,他连说要娶亲这么不能拒绝的理由艳骨都没同意,说成别的艳骨还能同意吗?平时看他十分精明,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死板?“行,算你说得对。” 酒青看着流景,见他一脸无奈,这才软下语气说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若真是娶了月月,你就得喊我爹,这多难为情啊。” 这么说流景还得感谢他了?:“你打住吧,跟你做兄弟都这么惨了还做你女婿,那我就真是傻了。” 三言两语,两个又恢复了互相调侃的语气,酒青也笑了:“你来的正好,我还想着去月华楼找你呢。” 今日是怎么回事?都来找他?“你想明白了?”酒青找他,只有那事。 酒青点点头,许是因为明日就能相见的原因,他此时,神色欢愉:“你说的对,所以我决定明日跟你一块回去。” 虽然流景恭喜他终于想明白,可是出于道义,还是情不自禁的出口劝了:“你要不要再想想?” 酒青摇摇头:“我想的很明白,纵使情难,总要相见。” 纵使情难,总要相见!“我明白了,明日事毕,我来接你。” “那你早些休息,明日鬼节,酆都城内有你忙的。” 流景笑了笑:“唉,任重而道远,那我回去了。”酒青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第19章 19 再折回前厅,艳骨已不在,流景便回去后院,站在了艳骨的房门前,房内烛火通明,艳骨应该还没歇息,思索良久,流景终究是敲响了他的房门。 咚咚咚三声,不急不缓,余音未消,房门开启,艳骨双手打着门,无双容颜背着光,出现在眼前。 他想来是要歇息,身穿白色里衣,一头青丝披下,散落在前额的碎发遮住眉角,只余凤尾蝶蝶盘旋如生。 艳骨的好相貌,细眉如霜刻,鼻梁挺直嫩白如葱,薄唇粉嫩,眼梢细长,棱角分明,眼眸亮如月华,直看的鬼痴愣。 “有事?”艳骨带着魅惑的低沉嗓音响起,惊醒流景的恍惚。 流景思绪一阵慌乱,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又痴在了他的容颜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艳骨侧开身子,说道:“进来吧。” 流景踏步进入,眼前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一亮,一股熏香也趁势钻进鼻翼,艳骨睡房的格调与他房间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在认真打量之下发现在书案旁的架上挂着的一幅字画,那幅字画上,一个身穿红衣的人背对着,头微侧,却看不清面容,而在字画的左侧,几行飘逸文字,流景再定睛细看,竟是他刚醒之日在彼岸花海里见到的那人所吟的词句,画上的人是谁?是写下这首曲子的人吗? 流景急欲想知道,却一时忘记这是艳骨的房间,刚走出一步,便听艳骨喊道:“你有什么事?” “那幅画?”流景想问,可话出口却是断断续续:“那人是谁?” 艳骨循着流景的视线望过去,正落在那展开的字画上,显然字画是有段时日了,它边角发黄,却不影响美观。 “为何问这个?”艳骨茫然问道 因为流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许他知道我是谁。” 艳骨看着字画,眼神忽然凄凉:“可他已经死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宝年十三,流景问过酒青,这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画上的人死了,一点都不奇怪,可还是难掩失望,好不容易有点希望,又这么断了。 为此,又不得不把心思再转回正题上:“我想去一趟人间。” 艳骨眼神恢复正常,恍若刚刚的凄凉只是错觉:“现在?” 流景点头,语气坚定:“就是现在。” 艳骨不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能随意出入酆都,又何必跟自己报告:“你无须跟我报备。” 看着艳骨这般无谓的模样,流景才知这祈求有些难以开口:“我想去南郡见辛夷。” 艳骨再道:“那你便去。” 流景能告诉艳骨他是不知道南郡在哪吗?:“南郡路远,此途不知何时归。”心想这可能是他所说过最婉转的话了。 艳骨听闻,顿时好笑:“所以你是想让我带路。” 果然聪明:“大人如此体谅属下,属下真是感恩戴德,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那也不见得,艳骨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玩笑般步步靠近,逼得流景背抵梁柱,困在艳骨与梁柱之间,艳骨身姿颀长,高度在流景之上,此时姿势,宛如大军压境,气压逼人:“我说过,我对你大方,自然不介意你以身相报。” 艳骨一字一句说出,邪笑的样子让流景不禁心跳加速,目光乱转:“大大人又取笑属下了。” 艳骨的上半身又往跟前压低了点,靠的太近,他身上的味道一直往流景鼻子里钻,弄得流景更是慌乱:“哪里,我分明情深深意切切。” 真是该死的会说话,流景愤愤想着。 是有很久不见,他这般羞怯模样,安安静静,目光柔软,看的艳骨心里直痒痒。 头上的呼吸忽然安静,流景正恍惚,想抬眸看看,这一望却不禁心慌意乱。 目光刚抬起,便见一张俊脸压下,薄唇覆盖,四唇接连,顿时双目圆睁,流景惊得忘了动作。 艳骨的睫毛浓密卷长,眼眸微闭,睫毛颤动,明显他自己也在不安,艳骨以为流景会推开,闭着眼的他哪知那人早被他吓得不会动作,见流景半响没反应,他才伸出了舌。 唇边划过一细软之物,一阵酥麻感将流景惊醒,连忙抬手将他推开。 艳骨踉跄退后两步,眸中闪过一阵惊讶,却又眨眼恢复正常,见流景侧眸望向别处,沉声道:“你稍等,我换件衣服。” 流景很感谢他没有追究,天知道现在他的一颗心是已经跳到喉咙口,只怕张口就会跳出。 艳骨进了内室,顷刻便传来换衣的沙沙声,流景趁势走出房内,让院中的冷风吹醒自己的思绪。 艳骨一定是开玩笑,他怎么会喜欢男人?一定是开玩笑!流景这样安慰自己的同时,身后也传来脚步声。 艳骨关上房门,走了过来:“走吧。” 流景抬脚跟上他的脚步,走出了院子,走出了月华楼。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鬼门关,它作为酆都城的第一道关隘,有着它的形象气派,这里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阴气滋生,冰冷入骨。 守门鬼吏看见艳骨,连忙行礼:“参见阎王,判官。”艳骨摆了摆手。 流景边打量这高深城门,边跟着艳骨走出,偶然一个转身,见血锈般的横匾上,镌着骇人隶书“鬼门关”三个大字。 出了鬼门关,走过森森古道便是人间,但是艳骨没给流景赏游的机会,走了十来步艳骨便说道:“你有术法可使,想着去哪就行了。” 艳骨话毕,流景也刚记在心里,他便拉过流景的手,转瞬间,流景耳边是一阵狂风呼啸,眼中尽是苍茫。 流景再睁眼,身影已在南郡城门前,这是第一次再踏在尘世上,脚下的土地是何其的结实,空气中的花香,耳中的风声是如何真实。 此时月斜,月影稀疏,已是人间的子时,子时一到,阴气旺盛,竟能体会到与地府一样的阴冷。 而南郡城门紧闭,只有守将在城墙上走动。 “这就是人间。”虽然城门紧闭,但是仍掩不住流景兴奋的心情。 艳骨叹道:“你该好好记着你来人间的目的。” 额要不要这样啊,被他一言打破所想的流景哀怨的看着他。 艳骨故意忽视:“曲家在南郡城,算是声名远播。” 曲暮是南郡首富,众所周知也是必然:“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曲家?”一瞬间,艳骨说过的那句流景曾不解的话涌上心头:“你早就知晓辛夷已改嫁。” “我要知晓这些事很难?”艳骨反问。 以他的身份,知晓这些事有何困难?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就是这样,像本来可以随意离开酆都城一样,只字不提,果然,亲吻什么的都是玩笑。 艳骨轻声道:“我提醒过你。” 流景真的是快要被他这无谓模样给气死了,如果能再气死的话流景不再理他,抬步穿梭进了南郡城,守城官腰板挺直,手持尖枪,许是因为流景从他身边走过的原因,守城官打了个冷战,一阵哆嗦。 终究是鬼仙,只要不现形,凡人也没办法窥见,如今深夜,南郡城内一片寂静,是由于自己的身份,所以听到从各方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嘈杂声。 人间不是地府,尽管此时一片寂静,可它却充满色彩,人间的夜,即便这般黑着,也有它的吸引力。 长街深深,楼宇林立,烛光下的灰瓦白墙,四角屋檐,显得十分静谧,流景想好好欣赏这番美景,可此时情况却不容许,必须尽快找到辛夷。 想着曲暮的府邸,身形一晃便到了曲府门前,眼前一座豪华宅院,上刻曲府,气派磅礴,石狮威严,朱红大门紧闭,一派静逸。 流景正想进去,艳骨的身影及时出现在了身后:“流景。”被他这样一喊,流景才想起他还在后面。 艳骨走了过来,在旁边站着:“内中有犬,别贸然进入。” 狗能视鬼,虽然流景没恶意,但是吓着人了终究是不好。 “那要怎么做?” 艳骨问道:“你找辛夷究竟为何?” 流景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所想告诉他,于是说道:“我想入她的梦,让她明日回卫家。” 艳骨就着他的话思索起来,默了一会,他说:“就算你能入她的梦,她也不认识你,你如何劝她回卫家?” 流景笑了起来:“所以才找你来,你法力高深,一定精于幻术,你变作卫纸月的模样,跟她说明日酒青回去看她,骗她回卫家,这样明日酒青回来,也不会知晓她改嫁之事。” 艳骨蹙眉:“你还是不愿告诉酒青真相?” 说到这个,流景叹口气,不是不愿,而是不知道怎么说:“酒青等了辛夷二十年,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等的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该如何接受,他已经不能再转世为人,所以能瞒一年是一年。” 艳骨想笑,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觉得这很讽刺,流景居然懂等待不易,想当年,他深爱他,得来的也不过是一句不得已为之,这两者比起来,酒青又算什么? “可你不觉得隐瞒才真是残忍吗?”不知是不是错觉,听着艳骨这句,流景竟然听出了凄凉。 “若是无所求,便残忍,可酒青所求,放不下。” 艳骨真不敢相信,如此高深的话竟然是在流景口中说出。 艳骨一愣:“好,我便如你所愿。”话音刚落,艳骨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流景面前,知他是进了曲府,也连忙飞上屋檐,在高处望着。 忽见后院一间厢房,烛火微闪,便知艳骨已经入了辛夷的梦,不敢打扰。只好在屋檐上等着。 一刻钟后,厢房门上的烛影再摇,身边也掠过一阵风,红衣妖冶,艳骨已在身旁,见他回来,流景急道:“搞定了?”艳骨点点头。 见他暗示,流景不禁笑出声,朝他拱手行礼谢道:“多谢大人。” 艳骨转身:“回去吧。”翩翩身影飞下屋檐,落在青石板上。 流景欢喜跟在他身后,目光却回转,曲府仍旧安静,无人可知刚刚一切。 第20章 20 每到中元节这日,酆都城便有典礼举行,白日先是地藏王菩萨讲法,艳骨减刑,晚上则是酆都鬼民自己的活动。 这日全鬼出动,一大早,酆都城内便热闹非凡,酆都城内,阎罗殿前,众鬼森森。 却见在阎罗殿的最前方,及腰高的法台,众鬼的视线中,有一法相庄严,头戴毗卢冠,身披□□,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的菩萨在喃喃讲法。 虽说在地府半年,流景却是第一次见地藏王菩萨,他心慈悲,一直在枉死城内欲渡众鬼,传闻菩萨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所以才称为地藏,如今看来,是不得不沉浸在他的佛法下。 堂下一片安静,只余地藏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落入每个鬼耳的声音:“地藏受如来重托,遂在佛前立下大誓愿,为是罪苦六道从生广设方便,尽令解脱 ” 菩萨立下重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他之法,因果循环,欲让世人觉醒,皈依三宝,所以听着,不禁觉得内心清明。 菩萨讲法持续了两个时辰,不曾间歇,可没有鬼厌烦,直到菩萨离去时,众鬼朝他跪拜,异口同声:“我佛慈悲。” 声音响彻,地藏王菩萨微笑,脚踩莲花座,飘然而去。 讲法结束后,是艳骨对酆都城内的鬼魂减刑,此鬼有什么事迹,减刑多少年,或者该是喝孟婆汤步入轮回,艳骨都会一一说明,所以等这两件事完全结束,已经是日暮。 因着今日是鬼节,加上地藏王讲法,狐禾也很难得的从月华楼走了出来,他极少出门,可一出门就一场贴心,艳骨审判结束,流景还在整理文本,听见狐禾说道:“今夜可还是在尸正香设宴?” 曾听谢必安说过,每到中元节,艳骨都会在尸正香设宴,宴请众鬼差,告慰他们的辛苦,虽然流景觉得不去赴宴很可惜,也觉得艳骨着实是个好上司,但是今夜有更重要的事,只能拂了艳骨的心意。 流景正想开口拒绝,却听见艳骨说:“一切照旧,不过今夜你主持,我和流景去人间一趟。” 狐禾的视线望了过去,在流景的身上看啊看:“人间有事?”后又看着艳骨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须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心,我会尽快回来,流景,你去吩咐库房,将今年份的金元宝取出送至酆都城民家中。” “属下遵命。”流景也听谢必安说,艳骨这个阎王做的鬼鬼喜爱,他对下属大方,对城民慈善,每年鬼节,都会从库房支出为数不少的金元宝送给每个鬼民。 流景当即去了库房,管账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年纪大,手脚却异常麻利,进去时他正看经书,一见到流景,连忙起身:“见过判官,判官是过来支钱的?” 流景讶异他居然未卜先知,而老者对视他的目光中甚是坦然,老者笑道:“每年这时候大人都会吩咐判官过来支钱,即便你不说明来意,我也能知晓。” 原来如此:“那老伯知道该支多少吧。” 老者笑,满脸皱纹如沟壑:“清楚清楚,心内有数呢,判官放心吧,待会我就让夜叉派送。” “那麻烦老伯了。” “判官客气了,您慢走,属下不送了。” 免送免送,流景想着,老者年纪不知多大,虽说手脚麻利,可若真是不甚闪了腰骨,流景可负担不起。 交代完这件事,任务就算完成,只等夜至和酒青一起去人间,流景不是非要想着去碍眼,是怕出了什么纰漏,自己看着总要安心些,唉,虽说瞒着酒青这事不好,可也别无他法。 现下还能去鬼市观赏灯会,但在那之前,流景得先去草屋找酒青。 卫纸月被孟婆放假在家,此事流景已经与她通过气,所以即便是知晓酒青最后还是要去人间,她也没再阻拦,更没表现出什么异常。 去到草屋,他们已经用膳完毕,由于他们两个现在是属于酆都鬼民,所以地藏王讲法完毕之后,他们在这定居的都先告退,所以说这次的恩赦跟酆都内的鬼民并无多大关系,也因此才会有艳骨赏银一事。 想是因为马上就能去人间见到辛夷,酒青一整天脸上都难掩兴奋,见到他时,他四处走动,不肯安坐。 “还真是服了你,转来转去,不累吗?”还没走进屋内流景便说道,酒青听见声音,忙走出来。 “现在就要去了吗?”听他声音,十分雀跃,与刚开始怎么都不肯见面的态度完全不同。 流景走进屋内,看见卫纸月也在屋内坐着,因此向她点头示意:“再等一等吧,此时人间尚未入夜,不如我们先去城内看看花灯?”避免他一再催促,于是提议道。 酒青知道急不得,只好妥协:“好吧。” 酆都城内有一条河,此河流向不明,却源远流长,彼时岸边鬼来鬼往,川流不息,热闹非凡,见那宽阔城河上,荷花灯漂流,烛光闪闪,竟将河面照的通彻。 有鬼说,此水从天上来,经过人间,流入地府,再回到天上,所以这河,异常清澈。 第一次见城内这般盛况,流景竟一时看呆,岸边放灯鬼,街道上也有大鬼小鬼举着荷花灯,言笑晏晏。 底下灯影绰绰,上方光晕成团,聚结成一片一片,映的灰色屋檐都染上了色彩,地府里除了附骨花和彼岸花之外,及其少植物,最出名且最有神圣意义的,除了月华楼内的荼蘼,便是这酆都城内仅此三株的优昙婆罗树。 一棵在地藏王菩萨那,一棵在阎罗殿前,另外一棵,便是在鬼市西边的婆娑楼,虽然流景第一次听婆娑楼的时候觉得有如此名号的楼宇定然是美轮美奂,典雅美观,再不济也是雕栏玉砌。 但事实却是,位于鬼市西街中心的婆娑楼,只有一副门架,门架由沉香木制作,插入泥底,虽然简陋,但是因为它门上的婆娑楼三字而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 大千世界,婆娑堪忍,从人间而来留在地府的鬼魂踏过这扇门,便有如在人世间,再临烦恼苦难,而在门后,就是这优昙婆罗树。 这道门对鬼民的意义很大,鬼节当天除了齐聚听地藏王讲法之外,便是来此祭拜,所以婆娑楼旁的香炉,香火鼎盛。 酒青也在旁边店家置办了香烛,和卫纸月朝拜,流景趁隙进了婆娑楼,再观这优昙婆罗树。 优昙婆罗树身形巨大,几人合抱,才能抱之,可它长花不易,三千年难得一见,尽管此时它硕果累累,果香四溢。 此树珍贵,相传只有佛陀出世才能看见其花,但是这带着鬼民的希望,流景在想,如果对它朝拜,可否保佑自己早日查清身世? 正暗自沉思着,忽然一道鞋子踩碎落叶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正好奇是谁而侧目去看时,却见一盏华美莲花灯先显露出来,接着便是惊为天人的妖冶红衣。 此人眉目清冷,薄唇紧抿,双眸似月华,眉角那栩栩如生的凤尾蝶平添他的优美,虽然装束简单,一头青丝只撩起鬓后一缕,绕成一个圈固定住,可额前散落的碎发却滋生了他的风情。 被华丽红衣衬出邪魅气质的人,正是艳骨。 这是一场没有预演的偶遇,在优昙婆罗树下,流景没想过艳骨,艳骨也没想过流景,却不期而遇。 “大人。”唤了一声,流景也从优昙婆罗树下走出,艳骨回眸,对上他的视线,表情也有一丝的讶异。 “你怎会在此?”待艳骨完全走出,才知他手上提着的莲花灯是如何的华美,瓣角勾起,烛火透过白纸映出,提杆上雕刻着酆都名花,彼岸,提杆下的红绳中间系个盘长结,红绳下,牵扯着瓣角。 “不忍良辰美景夜虚设,故来观赏。”艳骨的视线瞄了过来,显然是对流景这咬文嚼字的模样有些不习惯。 艳骨问道:“酒青呢?”酒青在门外祭拜,被婆娑楼遮掩住看不见也是理所当然。 流景笑了笑,道:“门口呢,跟纸月在祭拜。” 艳骨的眉头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蹙了蹙,语气有些恍惚:“卫纸月也在?” 唉,这是对父女,在一块很奇怪吗? “时辰将至,可以启程了。”艳骨说完,迈开脚步,他所说的到了,是去阳间的事。 婆娑楼外,香烟袅袅,鬼影窜动,喧哗声不绝于耳,卫纸月和酒青在鬼群中异常明显,酒青沾了他女儿的光,这可是个窈窕淑女,鬼也好逑。 酒青和卫纸月分别被一群鬼围着,围着酒青的是生意上的伙伴,围着卫纸月的,是酆都城内的翩翩鬼少。 唉,这帮见色起意的少年啊 “是大人。”鬼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将所有的视线吸引到了婆娑楼门口这边,见到艳骨后,原本还躁动的鬼群一下子就安静了,全部依序排好,向艳骨行礼。 “祝大人佳节欢愉,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鬼民异口同声说道,顿时一片响声齐天。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是个好词,流景这样想着,而艳骨却不说话,提着莲花灯,迈出了婆娑楼,朝着卫纸月的方向走去。 塞在道上的鬼民即刻让开一条道,艳骨风华无双,举着灯笼,就这样步步生莲的走到了卫纸月面前。 艳骨伸出了手,灯笼递到了卫纸月跟前:“这灯笼送你。”他的声音彬彬有礼,清冷悦耳,话语却在鬼群中炸开。 “大人这是将灯笼送给卫姑娘。” “郎才女貌,大人这般风华无双的人,该是卫姑娘这样的姿色才配。” 当然,也有懵了的,比如酒青,比如卫纸月,比如流景。 特别是流景,完全陷入茫然,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为什么艳骨要送纸月灯笼? 卫纸月的双眸也划过疑惑不解,但她还是矜持的将灯笼接过,并行了一礼,声音柔柔的:“多谢大人赏赐。” 酒青还在懵,流景也还在懵,艳骨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伸手招来两个鬼差,那凭空出现的鬼差,也在懵懂中:“送卫姑娘回月华楼,好生招待。” 两个鬼吏点头,遵旨:“是,大人。”说罢分别站在了卫纸月的两边,一手扶一边,带着卫纸月消失在眼前。 卫纸月消失后,艳骨转过身,看着流景:“时辰到了,还不走。” 流景想,他倒真会给人惊喜啊! “流景,我们走吧。”酒青这一声唤,才将流景飘远的思绪拉回,流景点点头,连忙向他们走去,这才并肩走出酆都城。 出了鬼门关后,他们直奔南郡,这次方位明显,所以不用两刻钟,就已经在了南郡城。 第21章 21 酒青的故居在南郡城北边,南郡北边有个小集市,酒青的故居就在里面。 中元节,南郡城内灯火如昼,人影流动,祭祀的,烧纸的,放河灯的,络绎不绝。 与酒青艳骨行走在街道上,鬼影到处可见,这些都是留在酆都城内没有转世的鬼魂,因这因那,滞留在酆都城,一年一度,只有这一日,才得以和家人相见。 中元节,南郡城笼罩在一股火烟气味中,它夹杂着生人的悲和死人的喜,细细闻来,不禁百味滋生。 鬼魂对于见到艳骨和流景还有酒青表示了不解和惊讶,想上前拜见,却被艳骨挥手拒绝了,于是一路上也安静的到达了酒青的故居。 不得不说酒青的故居虽然简陋,却有诗意,门前两棵院柳,枝叶条条,摇曳在风中,大门口灯笼高挂,烛火照出,打在柳条上,地上,光影斑驳。 流景看向酒青,后者正凝眸注视着,也许他在感叹,二十年了,终于回来了,或者,他在想,这个家,还和以前一样吗?流景不敢猜测其中深意,所幸想的周到曾派鬼吏来查巡过,这间小院,和酒青生前,并无差异。 忽然,院门被人从里拉开,一个纤细身影出现在烛光下,只是这一眼,酒青就愣在了原地,双眼通红。 这便是辛夷,和卫纸月相差无几的面容,却比卫纸月多了几分风情,少了卫纸月几分朝气。 卫纸月刚逝世,她还身穿素袖碧纱裙,未施粉黛,眉间露有疲惫之意,站在烛火下,尽管身子薄弱,却长身玉立,遥遥芳华。 “酒青,子时后再来接你。”出奇的,艳骨说这话的时候,辛夷的目光也望向了这边,正好落在酒青的身上。 艳骨走到流景身边,对着他说道:“走吧。” 流景看了酒青一眼,知他现在是无心搭理他们,便没有同他告别,和艳骨离开。 走出这个巷子,进入闹市中,流景看着艳骨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艳骨回头,双眸无波:“随你。” 对于他的好说话,流景会心一笑,抬起脚步往南郡城内走去,走到南郡城后,再没隐身,和艳骨一同现身在了人群中,艳骨的好样貌,走到哪都吃香。 流景第一次见人间这般繁华景象,已经是如乱花迷人眼,情难自禁。 人间的中元节和地府的中元节果然不同,虽都花灯并立,比肩擦踵,但是地府却没人间生气。 而流景想着,这次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看看,说不定能学点新花样,等到明年中元节创新创新酆都,迎来新气象。 人间的荷花灯同地府一样,花式繁多,手工精美,毕竟出处相同,虽醉心这项工艺,但终究是没在这上面多花心思。 中元节,人间也有祭祀活动,靠近一看,原来是和尚在诵经,而在一张大桌上,香烟袅袅,上面地藏王菩萨的泥像站立着,那模样,和流景今日所见也确有大同小异之处,想不到世间竟有人能窥见天颜。 地藏王菩萨泥像前,有糖饼水果,好不丰盛。 来了人间,就当一尝人间美食,这么想着的时候,流景连忙搜索艳骨的身影,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他微笑,眉目温暖的站在不远处,目光就这样波澜不惊的望着。 很多年前,艳骨第一次跟他来人间,那时候也是这幅景象,不过左顾右盼的人却是他艳骨,而他,摇着山水画扇子,浅笑灿烂的在他身后,今日换了个位置,艳骨才知道,原来命运的轨迹这般相似,怎么逃都逃不开。 流景察觉不到艳骨的怪异,径直走了过去,欢喜地对他说道:“原来你在,我以为你被哪家姑娘给约走了呢!” 艳骨浅笑着,声音听不出不悦:“你会迷路吗?” 流景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诚挚的摇头。 艳骨明了的点点头:“我怕你迷路了。”这番话,多年前出现过,不过是位置颠倒,却不知心思,是否也颠倒了。 这话平静无常,流景却怎么听着都不是滋味,他他,还真是关心下属。 “你既然这般关心下属,今日也本是我们鬼的节日,你却因为我没有在月华楼享受佳肴,这样吧,今日我请你吃饭,就是不知道,我在地府的那些薪水,人间这里收不收。”流景按下心内的悸动,面色如常的对他说道。 那些金元宝吗?艳骨笑着,从袖子内的藏层掏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出来,塞在了流景手上:“你还是别吓人家掌柜,做个生意也不容易,想吃什么,我请你便是,银子还是有的。” 被他硬塞,流景也是堪堪接过,果然,手上的荷包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里面银两不少。 但是他一个阎王,怎么会有人间的银子?“你哪来的银子?” 艳骨不答,自顾自的说道:“不知道南郡城哪家酒楼好?要不去吃你喜欢吃的芫爆猪肚。”念着念着,已经是抬起脚步往对面的方向走去 流景最终还是没拗过他,挑了一间名为思饮居的二层酒楼,它坐落在闹市中心,占尽地理优势,想它名字简单明了,菜色应也是不负所望。 艳骨在二楼挑了个靠近街市的位置,偌大的厢房,古色古香,雅俗共赏,桌上三两瓷瓶,几朵青花,好不幽雅。 “这人间和酆都城就是不同,你看看,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十里长街,繁华绿树,一派繁华。”流景站在窗口,目光居高临下,这遥远景象,在眼中汇成一束束光点,呈现开来。 艳骨品着茶,思索着流景的话,人间的美景,天上地下难以比拟,九重天上,奇花异草,终究少人间几分真,酆都城彼岸花开,终究欠人间几分生,人间,便是这山水,胜却无数。 “可在我看来,春风十里,不及”艳骨的话忽然顿住,引起流景的好奇,流景转身走回桌边问他:“不及什么?” 艳骨举着茶杯,欲饮将饮,流景撇撇嘴,他不说也只好作罢,也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想着酒青,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出来也有半个时辰了,未知酒青可还好?” 艳骨应道:“不用担心,酒青此时一心都在辛夷身上,只要辛夷不说破,他不会知晓。” 被他这么一提醒,流景才想起:“那你昨日幻做纸月的模样可有跟辛夷提起不要向酒青说破这事?” 艳骨放下茶杯,疑惑的看着他:“为何要说这些?我只说今日酒青会回来,让她去卫家相聚而已。” 唉,流景顿时为当时没提醒他后悔,但是想一想,这两人深爱彼此,而辛夷又早早回卫家准备,就是不想酒青知晓这事,怕是双方都心有灵犀,不会去点破。 正当思索着的时候,小二哥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小二哥端着菜上桌,全是艳骨点的,都是猪肚宴,唉,有时候上司太过为属下着想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这又是汤又是焖外加炒的,要如何吃的完,偏偏这时候小二哥还加上一句:“本店物美价廉,客官尽情享用。” 难道艳骨点一桌猪肚宴就是因为物美价廉?流景顿时心塞了。 艳骨执著,探向芫爆猪肚:“吃吧。” 如此美食,不吃更是浪费,流景欢喜的拿起了筷子,还不忘给双方倒酒。 人间的酒和月华楼的荼蘼酒不同,种类繁多,就连酒性,也烈许多,荼蘼酒有花香,饮下后会有一股惆怅,可能是因为荼蘼花的关系,荼蘼花开,暮春将尽。 楼下街道,车马如龙,川流不息,欢声笑语。都不及屋内对面相坐,默默无语来的温馨! 饭饱酒足之后,喧闹声也开始沉寂,渐渐的,便不再像来时那样热闹! 流景起身往窗口走去看望,见三两朋友,或成群或孤单,并肩从楼下来往走过。 远处城河内,一片游移光彩,就是那荷花灯,还亮着! 想起荷花灯,又想到了艳骨今夜在婆娑楼前送卫纸月灯笼一事,对此流景有些不解和好奇,之前看艳骨对卫纸月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会送对方灯笼的样子! 想到此,流景撇过头,偷望着艳骨,他还是那个姿势,坐的端庄,手持酒杯,慢慢饮着。 就这样偷望着,想必是被流景望久了感觉到了目光。艳骨转过了头,透过烛光,流景看见他如月华的双眸闪闪发亮,本是无双容颜,在那坨红晕下更显风情。 心思一愣。目光也直了,心里就一句话,妖孽啊妖孽。 艳骨被流景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不舒服,心里毛毛的,他将放在嘴边的酒杯放下,问道:“怎么了?”说罢还咽了咽口水。 流景心内咯噔一下,顿时不是滋味,连忙走到桌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顺便也给自己倒了杯:“喝点茶,解解酒。” 艳骨糊涂着,但还是接过来一饮而尽,浓茶入口,确实有点去酒的风头。 见他双颊还是红,又再倒了一杯,也给自己续了一杯:“这茶挺解酒的。” 艳骨还是喝了,但是却说:“你怎么回事?别人跟上司吃饭,都是猛地饮酒,怎么到你这了就喝茶?” 流景再愣,还有这说法?:“为何?” 艳骨一个眼神过来,估计是鄙视流景,可却不知怎么的被流景看成了风流缱绻:“喝醉了才好办事。” 就冲他说这句话,流景就估摸着他即便不是醉糊涂了也是有八分味道了,但流景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于是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何送卫纸月灯笼吗?” 艳骨眉头皱了皱,有股不悦的意味在里头:“想送就送,哪有那么多理由?” 流景又问道:“真没理由?” 艳骨的眉头还皱着:“她的容貌在酆都城里边,算是顶尖。灯笼送她不丢人。” 流景听着,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这理由!“是啊,纸月算得上是酆都城里最美的女子了。” 艳骨也点头:“是不差。” 第22章 22 见他这样,流景也没再继续追问,外面传来越发稀疏的声音,想来是人流散的差不多,这也代表中元节即将过去! 而他们也该回去了! 流景起身,走到他身边:“该回去了,你能走吗?” 艳骨摇摇头,双目迷离:“好像是……不太能。” 流景想说身为阎王至于这么贪杯吗?如此佳节竟将自己喝醉? 流景叹口气,认命般的拉过他的手,转过身将他背了起来,身体接触的那刻,那股酒味也笼罩过来:“睡会吧,很快就到了。” 艳骨就真的乖乖闭上了眼。 还在酒楼,也不敢使用术法离开,下楼结了账,掌柜的见流景背着艳骨,好心问要不要雇人送他回去,流景摇头拒绝了,开玩笑,酆都城能是活人去的吗?去了还能回来? 这个妖孽,还是别祸害人好了! 流景背着他出了思饮居,往酒青的老宅走去。 到了子时,人间的风更是阴凉,清风拂过,酒味也散去不少,城内的灯笼还亮着,流景背着艳骨,从街道穿过,烛光将身影拉的老长。 来到酒青老宅前,风吹柳条动,除了大红灯笼,空无一人。 流景使了个术法进去通知酒青,院子里沉寂了好一会,才有个青色身影从院内飘出。 酒青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之色,若不是死了,他此时定然是春风满面,尽显得意! 酒青飘到面前,看着酒醉的艳骨,疑惑问道:“大人这是?” 艳骨的身躯有滑下的趋势,流景趁势搂紧了他,往上提了提,应道:“喝醉了,你与辛夷告别了吗?” 酒青回头,看向院落:“嗯,但是她说,她不来送我了。” “那走吧”尽管知道酒青心里失落,但是流景了解辛夷此刻的为难,越是纠缠越难放开!而流景也不能去猜他们的相处,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见的痛苦。 隐去了身影,他们三出了城,下了阴间,穿过森森古道,直飘飘回了酆都城内! 与酒青在鬼市分开,他回草屋,流景去月华楼,艳骨还在背上休息着,一路上,竟也没有醒来。 月华楼前,彼岸花舞动着身躯,竹海荡漾着涟漪,静谧着喧噪。 回去时卫纸月已不在,就连狐禾也没见到!他房间烛火熄灭,想必是已经歇息! 将艳骨安置回房,又为他擦洗了手脸,这才去沐浴安歇! 中元节后的第二日,是判官巡查地府的日子,主要目的就是核实昨日上去人间的鬼魂是否全部都回归! 查完十八层地狱和枉死城之后,流景便去了城内,方圆百里全查了个遍,最后才到鬼市,这是今日任务里的最后一站,挨家挨户审查完,已经接近日暮。 一夜之后,鬼市上方笼罩的附骨花也随光飘散,蓝光散去,恢复了鬼市原有的颜色,灰白一片,迷雾蒙蒙。 “判官,辛苦了。”查到尸正香,里边鬼客爆满,不小的尸正香竟然坐满了鬼客。 流景掏出了点名册,往桌上一摊,笑道:“掌柜的好生意啊。” 掌柜的眼神往点名册上瞄,看见上面的名字后,点头笑道:“都在呢判官。” 他这么积极合作,流景也不好意思不痛快,随即大笔一挥,勾了勾:“跟官方合作,才能前途无限。”流景一副很满意他所作所为的样子。 掌柜也点头连声称是:“这都多亏了判官大力支持啊,判官要来杯茶再回去吗?” “不用了,还得回去报备,就不用多礼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说罢正想走,却听见靠近门口的那桌鬼客说:“唉,你听说了吗?昨日艳骨大人将灯笼送给了酒青的女儿卫纸月姑娘呢。”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流景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寻声望去,是两个男鬼客。 “多少年了,大人终于把灯笼送出去了。”另一个男鬼客感叹道。 这话里的意思是艳骨手上的那个灯笼还有段历史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男鬼客又说道:“我还以为地府里没鬼能拿到大人的灯笼。” 第二个鬼客也感叹道:“也是啊,你看看大人,才华横溢,选个判官也要不影响地府形象,由此看来,一定很在意容貌,卫姑娘没来之前,你有见过能跟大人匹配到一块去的鬼吗?要我说,就容貌而言,卫姑娘配的起。” 怎么听着,像是要把他们两个凑一起的意思啊! 第一个男鬼点头,默了一会又说道:“其实判官的相貌也是少见,只是可惜是个男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流景刚好走到他后面,他说完这句话,流景的右手也搭在了他肩上,他被忽然冒出的一只手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是谁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而流景却面无表情,顺势扶着他的肩,在他旁边坐下,说道:“男的怎么了?男的也要享受爱情啊。” 男鬼客的脸色更白了:“我我不是这意思。”虽然做了鬼,也不用这般阴魂不散吧?男鬼这样想着。 流景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你是觉得艳骨要是将灯笼送给了我就怪死了,我知道我知道。”一连两个感叹词,两个鬼客的脸色是白也不是青也不是。 “判官你没事做呢?”流景身边那位男鬼客问道。 流景看了他一眼,将点名册甩在他面前,大声说道:“本官忙着呢。” 流景对面那个男鬼客又是点头又是目光转啊转的:“你忙你还来跟我们扯淡?” 流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扯淡也是公事的一部分,我问你们艳骨手上的那个灯笼究竟是何用处?为何他送个灯笼也能把你们激动成这样?” 说完两鬼都是一副你不知道你还当什么判官的表情看着他,流景眼神一瞪,佯装怒道:“看什么看快说。” 流景这判官虽然上任不久,但多少还是有些威严,这不,身边这位男鬼客即刻解释道:“这是酆都城内的一个习俗,每位没成亲的阎王都有一个灯笼,它用来送给阎王看上的对象,谁接到了这个灯笼,就等于谁是阎王的另一半,也就是将来的阎王夫人,大人那个灯笼,已经在他手上待了几百年,今年,总算有个鬼能让大人看上眼了。”说罢一脸感动。 流景听完那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只知道,桌上的点名册被自己捏的紧紧的,脑中只有一句话,就是艳骨要娶卫纸月为妻了。 好像有些事情从记忆深处涌上,犹记得卫纸月刚死时,阎罗殿上,为了让卫纸月留下来求他同意和卫纸月婚事被拒一事,难怪他会不高兴,原来是早就看上了卫纸月,他早知辛夷改嫁,先见过卫纸月有什么稀奇,是他糊涂,现在才想清楚。 “判官,判官,你没事吧?”男鬼客见流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像变戏法一样,不禁有些担心。 “没,没事,这是好事,艳骨也该娶妻了。”流景说的勉强,却不知道,这声音里有多少失落。 “也是,酆都城内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判官,你去跟大人探探口风,看看他打算何时成亲?我们也好准备准备。”阎王成亲,是酆都城内头等大事,全城出动,全城欢颂。 也不知是怎样应的他,更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尸正香,出来后,日暮散去,烟雾笼罩,身后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艳骨送卫纸月灯笼,原来是这个意思,难怪难怪,郎才女貌,是不差,是不差啊! 这个混蛋,还骗他说没什么理由,看上就看上了呗,自己又不会笑他,又不会 流景走着走着,一阵腥风扑面,他还没清楚怎么回事,脚步已经走到了忘川河旁,怎么走到这了?不是在回阎罗殿的路上吗? 疑惑着,目光落在了对面那红光满天的彼岸花海里,一个念头冒出,流景使了术法,化作极光,穿越忘川,飞去了彼岸花海,那片花,摇曳着,那片红,妖冶着。 “艳骨艳骨,红衣美目,灯上一舞,流萤四处 艳骨艳骨,妖媚骄负,长发逶地,凤尾盘住 艳骨艳骨,红林尽处,我来击筑,你来起舞 艳骨艳骨,得此一顾,风华停住,心无旁骛。”为艳骨写词的那人究竟是谁?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去?能唱出这些词的,若不是有一定的熟悉在里面,又怎会有这种情感? 每次想到这,思绪就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就算是想疼了脑袋,流景依旧想不起任何事 铺天盖地的彼岸花席卷而来,在身下形成一张花床,接住了流景倒下的身体,它们在吵叫着,似乎在关心,是啊,当初是在这醒来,在清醒之前,是它们陪着,流景将身子转回,脸贴着它们,张开了双手,做出了拥抱的动作,流景说,声音闷闷的传来:“你们是在担心吗?我没事,只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而已,你们知道吗?” 话音一落,它们叫嚣的更是厉害,像是千言万语,可流景却一句也听不清:“艳骨要娶妻了。”流景不知是为什么要忽然说这句,说出来以后,才知心头空的厉害,他在失落? “砰”脑袋忽然被硬物砸了一下,流景吃痛,腾地一下爬起,怒目四方。 “谁?是谁?敢偷袭本判官。”流景骂的大气,可转了一圈回来,眼前就只有一个童颜鹤发,一身飘逸白衣的老者。 “判官?就你这样?破坏共有财物,践踏花草,没有爱心,如果是判官,那就是罪加一等。”他虽童颜鹤发,飘逸白衣,可细看这下,却有一股威严之气。 第23章 23 流景认真瞧着他,气质虽然出众,夹带玉骨仙风,可面容却陌生的很,看着不像是地府内的鬼,难道是彼岸花海的守护者? “先生是?”流景这么低声下气,全然是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 老先生哼了一声,一脸不屑:“把自己是谁都忘了的鬼,有什么资格问我是谁?” “”流景一阵语结,说的好像把自己是谁给忘了是他情愿似得! 老先生见他不搭话,又回头望了过来,表情还是绷着不松懈:“怎么?觉得我说错你了?” 哪敢啊!怕要是敢说个是字,指不定他还会飞出别的什么东西砸过来!虽然砸不死,痛还是有些知觉的,有术法也不全然是好处,便是这知觉明显了,虽然如此但流景还是抬起了脚步,从花海里走出,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先生可是这花海的守护者?” 守护者?老先生望了望这漫无边际的彼岸,思索着,这天地万物,有哪样不是归他管?:“不是。” 原来不是:“哦。” 老先生疑惑了,他这一脸无谓的样子是闹哪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流景摇摇头:“没什么,那先生住哪?晚辈送你回去?” 老先生的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去了,他怎么觉得,流景越来越没个爽快?“那地方你还去不得。” 唉,地府里边还有他不能去的?老先生这样一说,流景更是好奇:“我是判官,地府里边还没有哪我是不能去的。” 老先生就一脸你能吧你就能吧的表情,上上下下将流景看了个遍,老先生才说:“你有心事?” 这他都看得出来?:“也没什么。” 老先生哼道:“年轻人做事就要爽快,遮遮掩掩像什么。” 流景呵呵赔笑道:“晚辈还是送你回去吧。” 老先生用手捋着他的白须,明明不长,他却掂得很有味道:“听说昨日中元节,艳骨将灯笼送给了一位名唤卫纸月的姑娘,你既然是判官,想必与他是熟识,要不你替老先生我问问,看看他什么时候成婚,我好准备礼物送他。” 怎么到哪都是这事?流景甚是烦躁:“不熟不熟,一点都不熟。” 老先生顿时一副明了的表情:“你的心事莫非就是因为艳骨要娶妻?” 流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脸红,但是这好像被人捏住了七寸的感觉不好受,顿时整个鬼都不好了:“不不是” 老先生打量着,半响才说道:“那卫纸月的确是天上难寻,地下少见,可你要和艳骨争,有点难啊,艳骨怎么说也是阎王,官位比你高,关键是,人家还长得比你好。” 初次见面,要不要这么打击鬼?“官位比我高怎么了?长得比我好怎么了?这艳骨就不是个靠谱的,他不仅□□,还爱捉弄鬼,更重要的是他还”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流景赶紧止住了话语。 老先生白眉轻佻,眼神里藏着戏谑:“更重要的是他还干嘛了?你说啊,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想办法。” “没什么,是晚辈口不择言了,老先生若是不用送晚辈便先告辞了,阎罗殿尚且有事处理。”流景说罢拜了一礼,转身离开,任着老先生在后面用着意味不明的目光将他打量。 流景真的是逃也一样的离开,好险好险,差点就把那事说了出来,回了阎罗殿,已经是殿门关闭,流景推开门,将点名册放置回桌案上,这才回月华楼。 尽管辛苦一日,肚子还是饱的,想必是因为术法越发熟练的原因,即便是不吃不喝不睡,也能精神奕奕,院子内,艳骨房间的烛火亮着,流景并没敲响他的房门,而是沐浴之后,躺床上休息。 他是不是真要娶卫纸月的那些话,流景终究没问出口。 如此又是过了数日,流景认真执笔勾勒,艳骨本职审判,半点不徇私,公正严明,这是艳骨,阎王大人啊,酆都城内,高高在上的存在。 流景找了个借口,偷偷去了忘川河找寻酒青,流景是有些事想要跟他人商量,最终也只能想到酒青。 忘川河旁,酒青正在忙碌,他身旁有一黑一白身影,相处半年,流景对他们兄弟已经是十分熟悉,他们兄弟也同样,步子还在十步开外,就已经将视线定在了流景身上。 有时候真怀疑,黑白无常是不是属狗的,不然鼻子怎么这么灵? “判官这几日气色不佳,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才刚一靠近,黑无常就腆着他那张严肃的脸问道。 流景看了他一眼,照他所说,语气果真是无精打采:“近日有些心绪不宁,并无大碍。” 谢必安不改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笑面容,语气却是严肃:“判官怕是知道了大人将灯笼送给卫姑娘是为何意,为此发愁。” 流景忽然是有些怕了谢必安,他的心思太过缜密,一语道破,虽然不知道酒青和范无救作何细想,可他打量的目光流景却不敢直视。 酒青一听这话,也劝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不过你放心,我问过月儿了,她对大人无意,倘若大人说起,她会拒绝的。”酒青以为流景是怕卫纸月嫁给艳骨受委屈。 虽然不太对,但流景还是松了口气:“纸月真这么说?” 酒青翻了个白眼:“这还能假?你要是不信,她就在上面,你大可以去问她。”酒青往旁边的奈何桥指了指。 酒青说的话流景是不会去怀疑,虽然这很不道义,但如果卫纸月拒绝了艳骨,那颗悬着的心就放松下来。 范无救见他脸色和缓,当即笑道:“判官这回放心了?别怕别怕,我看纸月这个小姑娘,对你的兴趣多过对大人的。” 唉?这又是哪跟哪? 流景还没来得及反应,谢必安就用哭丧棒在范无救的头上敲了下,范无救当即痛的捂头直嚷嚷:“老七,你打我作甚?” 谢必安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他,语气平静的说道:“告诉你不知道的事就不要乱说。” 酒青估计也觉得那一下真把范无救打痛了,连忙开口转移注意力:“两位无常放心,月儿也不会看上流景的。”酒青说罢,范无救的眼神就落在了流景身上,一副他很可怜的样子。 虽然酒青出自好意解决尴尬,但这样损他是为何? “我们还是说正事。”交了这种损友,流景还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谢必安接过话头:“判官有何事情?” “我想跟你们了解了解宝年十三那年的事情。”流景顺势在岸边坐下,他们三也跟着坐下。 “宝年十三?那不是你死的那年吗?”酒青就坐在旁边,他看着流景问道。 流景点点头:“必安和无救不知年岁,想必宝年十三那年帝都发生了什么你们最清楚,我想问你们,既然我是暴毙死的,为何又会在彼岸花海醒来,而这中间,还隔了六十年光阴?” “这”范无救避开他的视线落在了谢必安身上,谢必安安静听着,做出思考状,将范无救的视线视若无睹,一会他才接话道:“宝年十三,人间动荡,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出于宫廷,当年的大皇子景i发动宫变,害死了自己父皇,后来又因机缘巧合死在大殿上,二皇子景钰即位,可景钰皇帝初登基便死了,景钰皇帝唯一的弟弟景池即位,景钰还未登基时,有几个大臣也去世,你既然是帝都人,若是要查,从这查起应该能找到点线索。” 这个景钰皇帝也太不好命了吧,好不容易做了皇帝,却刚坐上皇位就死了,如果他没投胎,应该好好拜访他才是,说不定他们两个能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我一直不明白,既然我生前是暴毙死的,为何来时没有路引,且你们兄弟也不知道我,连生死薄上,也没有多余的只言片语。” 谢必安听着,表情淡然:“世间事变幻莫测,因果纠缠,有些人在天意外,也许你就是属于那种。” 他此言一出,范无救一脸钦佩的看着他,谢必安被他瞧着久了,也不习惯,白的跟刷了粉一样的脸竟有粉色:“怎怎么了?” 范无救跟没脑子似得,张开双手,一把抱住谢必安,脸在谢必安手臂上蹭啊蹭:“老七你果然博学多才,我钦佩你。” 粉色越漫越阔,谢必安的语气也吞吐起来:“傻傻瓜” 酒青见他们两人这样,爽朗笑道:“无常二爷果然相亲相爱。” 范无救脸转了过来,双手还抱着谢必安:“这是当然。我们可是在一起很多年了。” 流景直叹,范无救啊范无救,你这个少根筋的东西! 谢必安也笑了出来,虽然很浅,可还是给流景和酒青看到了。 范无救在谢必安身上腻了好一阵时间,他又才问道:“那判官你打算如何做?” 这也正是流景想的:“我打算过几日,跟艳骨告个假上人间一趟,查清此事。”身世之谜是必须要弄清楚,流景也想知道,为何醒来时会见到艳骨,虽然还不敢肯定,但是那人花上作舞的模样,是艳骨的机会大得多。 范无救点点头,看向谢必安:“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我和老七会罩着你。” 谢必安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自家兄弟在判官面前耍大牌表示无语,他站起身,要跟他们道别:“歇息的也够了,我和无救该去勾魂,判官,酒青,就此别过。”他扶手做辑。 流景和酒青起身送他们:“慢走,阎罗殿见。” 范无救和谢必安这才飘飘然而去,他们飘过了忘川河,出现在了黄泉路,范无救回头看了看越来越渺小的身影,这才说道:“必安,判官要查这事,要不要跟大人说一声?” 谢必安摇摇头,想笑他,刚刚答应的这么快,转身却又怕了:“不需要,大人既然在判官醒来时去见他,想必就是有这个意思让他去查,现在看情况吧,大人的事你我也清楚,总之,在判官那,不能说实话,也不能说假话。” 范无救皱起了眉,他们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那是要怎样?” 谢必安看他这蠢萌的模样,差点又用哭丧棒敲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留一些不可告人的,明白吗?” 范无救的眼珠子转啊转,转了好久,身影也飘出了鬼门关,这才慎重点头:“明白的一清二楚” 谢必安终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24章 24 一直目送他们兄弟离开,酒青都依旧笑着:“流景,你看出来没,必安很在乎无救。” “他们是生死兄弟,互相在乎很正常。”流景平静应道。 酒青瞄了他一眼:“我说的在乎非彼在乎,就是那种,爱人与爱人之间的,你知道吗?” 虽然流景觉得这没什么,但酒青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还是震惊了,震惊的有些错愕:“你居然知道?” 酒青一副你见识短浅的表情:“我认识他们二十年,不是二十天,必安对无救百般照顾和维护,没瞎的都看出来了。” 流景轻声一叹:“可无救他还是瞎了。” 酒青也愣了,稍即叹道:“也不知道无救怎么想的,唉,你说,这必安单相思那么久,喜欢的就在眼前,天天看着,他也能忍住?” 流景忍不住笑:“忍不住又如何?霸王硬上弓吗?” 酒青鄙夷:“你好邪恶,不要和我说话了。” 流景顿时懵了,怎么就邪恶了?明明就是他先问的。 “快回去吧,你最近是开小差越来越严重,也不怕大人革你的职。”酒青重新站回大锅旁,握着勺子滚动锅内的汤。 看了看天色,出来也有一个时辰了:“那我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 酒青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流景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可流景还没等到开口说去人间的话,阎罗殿上就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可谓是他接任判官以来,所处理的最严重的一件事。 黑白无常在南郡带回了一个女鬼,此鬼年纪三十,前几年刚死了夫君,今日就又把自己送到了地府,她的夫君,死时选择留在了酆都,就是为了等她死后团聚,本来这是件喜事,有情人相见,欢天喜地,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具体如何,流景也在听他们说着,这日殿门刚开不久,黑白无常按照生死薄给出的指令,去南郡带回今日逝去的鬼魂,由着牛头马面压上阎罗殿,这位女子名唤步晚,面容秀丽,死时也是个绰约佳人,一上来,就行了个大礼,跪在了殿下。 “大人,请您为民妇伸冤。”她一个大礼,跪在殿前,这几乎是整个身躯都趴在地上的姿势着实把在场的鬼都吓了一跳。 不过艳骨终究是艳骨,虽然面有诧异,仍旧面色不改,平静说道:“有何冤屈?起来说话。” 步晚这才站了起来,想是真的愤怒,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民妇要状告先夫楚松,他恶意伤害,夺我性命!” 夺她性命?听她控言,流景以为是自己搞错了,连忙打开生死簿,找到她的那一页记录,没错啊,什么时候死怎么死的半点不差:“生死簿上并没记录你是受害而死,你说楚松恶意伤害,夺你性命,究竟是怎么回事?速速道来。” “判官想要知晓,何不让楚松一同前来对质?”这个步晚,架子还不小。 艳骨一挥手,说道:“鬼吏听命,带楚松上殿。”一举一动,霸气侧漏。 “楚松是不是尸正香里边的那个店小二?”要留在地府的鬼魂,都有记录在案,这些事是前任判官所记录,流景也不清楚,但是问艳骨他总记得。 艳骨点点头,一样轻声说道:“是他,五年前不幸落水身亡,死后不愿投胎,就留在了尸正香做事。” 落水身亡的那个,流景有点印象,去到哪哪就有一摊水渍,为此尸正香掌柜特意请他去菜园站站,免了那园丁浇菜的辛苦。 这你一句我一句之间,鬼吏也带着楚松上殿了,鬼影没冒出来,地上先有一摊水渍。 等他们现形,楚松看见了步晚,连忙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步晚狠声制止:“你不要碰我,如今我死了,你如愿了?” 楚松当即愣在了原地,伸出去的手也没收回来。 这不是对夫妻吗?好不容易见到了不是应该欢欢喜喜?如何针锋相对?:“步晚,大殿之上,不得喧哗,楚松已带到,有何冤屈,你直说便是。” 步晚怒瞪楚松,转向艳骨,流景看着她深吸一口气,那模样,似乎是忍了天大委屈,步晚又跪了下来:“大人,五日前,中元节那晚,楚松回去探亲,却显形吓民妇,更对民妇说,他在下边等我,让我早早下来寻他。” “晚儿”那楚松也算个清秀公子,若不是因为溺水而亡,身材浮肿,那面貌定是好的。 地府有规定,回去探亲的鬼魂不能现身在生人面前,毕竟阴阳相隔,让他们回去探亲,一是享受供奉,二是了却相思,若是显身在生人面前,那可是要定罪的。 艳骨看向楚松,目光灼灼:“楚松,她说的可是真的?” 楚松把视线从步晚身上转到了艳骨身上,也并肩跪下,当即,一摊水渍自他腿下蔓延开来:“回大人,是真的。” 艳骨审判起来,大公无私,别看他平时很好说话,对于是非之分,他很清楚:“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么说,你是要认罪了?” 楚松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大人,我不认。” “你已承认此事是真,为何不认?”看着这对夫妻,流景也是迷茫了,想想酒青和辛夷,省事多了。 楚松看向流景,语气苦涩:“大人,判官,我与步晚,虽然是经媒人牵线,却两情相悦,我生前,对她一心一意,不纳妾不寻妓,即便是死了,我也放弃转世的机会,在这地府等着她,就是想要和她永不分离,可她却在我死后,和别的男人好上,试问这,我如何忍?” 这流景望了望艳骨,却见他眼神专注,一直看着他们二鬼:“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显形吓她,更不该出言恐吓。” 楚松摇摇头:“在人世间,我留有一个遗孤,今年她六岁了,中元节那晚,我欢天喜地回去见她们母女,看见的,却是我的女儿生病在床,她却和那男人厮混,大人,我忍不下去,我是那样爱她的啊。” 这这这流景正不知如何开口时,跪在地上的步晚说话了:“女儿生病在床我比你更着急,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死在英姿勃发的年纪,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上有高堂,下有稚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让我如何活下去?” 为何感觉这剧情很是熟悉? 楚松反驳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在我尸骨未寒之时就与人私通” 难道这事早就开始了? 往事不堪回首,步晚想起他刚死的那年,父母年事已高,她一个人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被人为难欺凌时,是那个人挺身而出:“私通?你死之后,可知我怎么过的?我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害怕日升害怕日落,我多想时间能倒流,如果不能阻止你死,我也可以选择不嫁你,若是知道你这么短命,我怎会嫁你?”说着说着,已经抽泣起来。 楚松的脸色惨白的发青,也许他不知道是这后果,他盼着和她永不分离,她却想着与他素不相识! “乡里的那群恶霸,你不是不知道,你在之时,日子尚过的安稳,可你一死,家里只有我一人,守着那间豆腐坊,我能如何?交不出保护费,我就差被他们拖去抵债,若不是江东出面解围,今日你见得我,怕不是和一人私通,而是沦为□□,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红万人尝。”步晚哭泣着,泪如雨下,这些年的辛酸,都藏在字字句句中。 楚松听完,已经瘫坐在地上。 “你说你爱我,不肯转世在地府等我,你可曾想过你多自私,我从没让你等我,更不想和你做鬼夫妻生生世世,如今好了,我被你吓死了,你让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她那么小,你让她怎么办?”步晚说完,已经嚎啕大哭。 堂下鬼吏听着她的指责,无一不在感叹,似乎在指责楚松,在可怜她,更可怜那六岁稚儿。 楚松闭着眼,任着泪流,可再怎么哭,天意弄鬼,终究是回不到过去。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步晚跪着的膝盖摩擦着地板,发出尖锐声音,她爬到楚松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双目红肿:“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我们的女儿,她一直想着,她那短命死去的爹一定是世上最好的爹,却不知道,就是她这个爹害死了她娘,害的她没有依靠,没有了家。” 楚松潸然泪下,连着堂下的鬼吏,都纷纷动容。 “呜我该死我该死啊大人,大人,楚松求求你,放晚儿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她是我吓死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要我魂飞魄散都行,只要你让晚儿回去。”楚松的头狠狠的磕着地板,发出咚咚响声,不一会,他的额头红肿凸起,擦破了的地方流出了黑血。 步晚瘫坐在地上,一阵一阵傻笑:“谁要你好心,哈哈,谁要你好心,死吧,都死了吧,活着那么苦,死了算了,哈哈哈。” 艳骨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做阎王几百年,见过多少人生人死,爱恨情仇,不得分不得解:“人生人死,生死簿均有记载,我如何能一手独断?楚松你不守鬼道,谋害人命,按律应当下十八层地狱,现判你下铜柱地狱受刑百年,方转世为人。” 故事虽然让人惋惜,心痛,但是咎由自取,终不得鬼同情。 第25章 25 “大人”楚松还想再说,却被艳骨摆手制止了:“莫要多说,你自作孽,也该付出代价”说完鬼吏已经上前,压着楚松离开 “晚儿”楚松被拖拽间,那伸出手的模样,是想要拥抱那个好不容易见到的心上人。 步晚浑浑噩噩,反应过来的时候,楚松已经不再眼前:“相相公”却终究是迟了。 “步晚,虽然这不是你的本愿,但是你已死,就此放下,转世投胎吧,这辈子受的苦,来生不用再怕了。”艳骨说道。 流景看了生死簿,步晚下辈子的命很好,是个大家闺秀,嫁个良人,夫妻恩爱,得善终。 “只要再生而为人,那些苦要怎么避免?大人就让我留在地府,我愿意放弃转世的机会,生生世世为鬼。”原来有些不爱,是坚持。 听她此言,流景未免觉得可惜:“步晚,你考虑清楚,你下辈子的命,会有个相守到老的良人。” 步晚轻笑:“我这辈子,经历过两个男人,楚松和江东,哪个不是良人?楚松在我年少懵懂时,给我爱情,江东在我穷困落魄时,给我呵护和守候,爱过了,就知道其中的难和苦,我虽然恨楚松,可又何曾不是因爱才恨?”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艳骨见她坚持,只问了这句。 “我怕了人的生离死别,怕了人的得不到,放不下,我愿意放弃转世为人的机会,世世为鬼,留守酆都。”步晚虔诚一拜。 “好,我会在地府为你寻个差事,让你安定下来。”艳骨不说话,流景也知他是同意了。 步晚起身:“多谢判官。” 流景摆摆手,差了个鬼吏带她离开,至于后续,只能等今日审判结束,今日刚开殿,就发生这种事,以至于一整日下来,殿内的鬼吏都有些魂不守舍,他们之间,有的做鬼久了,就忘记做人时的情感,见过太多的生死,可今日这般,着实让人又恨又惋惜。 今日这事,流景总觉得有迹可循,细细想来,他身边不就有一位吗?为了个情字,蹉跎二十年光阴,虽然辛夷和步晚都一样,都是因为最亲近的人死去被逼的走投无路才改嫁,可酒青要比楚松理智的多,不该做的,酒青一样没做。 “这间店铺虽然不大,可让你做脑浆块还是足够。”一日事情结束后,流景如约去找了步晚,她先前是被鬼吏安置在了阎罗殿的内阁,流景忙完之后才将她领到鬼市,铺子也是在鬼市内,虽然不大,可也是用了他两个月的薪水才租下来的。 步晚看着这间和人间店铺没什么两样的房子,点点头,万分感谢:“判官大恩,步晚谨记在心。” 流景只是租个铺子,等她真的做起来才真的难,流景笑了笑,道:“你毕竟刚死,对人和动物的尸体肯定有所恐惧,我已经和尸正香掌柜打好了招呼,你每日要用的脑浆,他会帮你留出来,做多做少,你看着量办吧。”这个脑浆块,其实就是人和动物的脑浆,因为她生前做豆腐,对于这些,肯定熟手一些。 步晚的脸色青白青白的:“人都死了,怕这些做什么,判官放心,我没事。” “既然如此,你早些休息,若是有什么问题,来阎罗殿找我即可。”说罢流景转身离开,走出两步后后又转过身,不太放心的回头看她,却见她挽着手,站立在门边,默了默,终是没忍住:“你若是反悔,还有余地。” 步晚扬唇浅笑:“这地府,有你和大人这般善心的,我还要求什么呢?” 流景叹:“你若是想他,可以去铜柱地狱看他。” 步晚身子一愣,笑容也僵了,她最终还是没多说,关上了店门。 夜里阴凉,不知她可受得住? 流景单身孤影径直上了人间,想着她生前所住的地方,身影出现在了一间家徒四壁的土房前,土方前灯笼高挂,一个奠字,挂在门额上,白色带子落下,悲凉又凄惨。 隐身进去,里面的院落,倒是精致,右边种着豆角黄瓜,青绿色的叶子和果实,青翠欲滴,左边角落三两只鸡鸭休息着,本该幸福美满的一家,却 步入内堂,只有一个魁梧男人为步晚守灵,想来那就是江东,这个男人魁梧高大,透着壮实的精气,的确是个好男人。 流景偷偷绕至另一个房间,六岁的小女孩睡着了,她稚嫩的脸上,两道深深泪痕,流景在床前蹲下,抬手摸着她的头,她的眉宇间,的确有步晚的影子,想来以后,也是个清秀丫头:“别怕,你娘在另一个地方会活的很好,你要乖乖长大,过几天她会回来看你,等以后你老了,你们就能相见了。” 流景觉得自己这个判官,终究是做的多愁善感了些,流景从袖子里边掏了一个荷包出来,放在她的床头,步晚此时最担心的,应该就是她了,这银子是中元节那晚吃饭剩下的,他身在地府,也用不着,故想着送给她,也让江东有条件养育她长大,了却步晚和楚松的心愿。 流景没去看步晚,而是翻墙离开,只是脚步刚站稳,右手就被人大力拽住并且用力一拉,整个身体往后倒去,他正想捏术法,却在回眸时看见那人身影停住动作,结果因此让自己硬是撞在了他怀里。 “咚”这一撞,可把他鼻子撞痛了。 艳骨见状,放开拉住流景的手,揉着他的鼻子:“怎么这般莽撞?痛吗?” 流景甚是可怜的吸着鼻子,若不是他忽然将自己拉住,自己又怎会平白无故受这痛?:“还说我呢?你好端端的拉我作甚?” 艳骨耸耸肩,对于自己只是轻轻一拉就造成这后果完全没有后悔的意思:“我见有人从里边窜出,以为是谁,就想拉住看看,谁知是你。” 这么说还是他的错了? 流景瞅着他:“谁大半夜的这么找晦气,会来死了人的家里。” 艳骨揉着他的鼻,一脸无辜:“谁知道这个找晦气的人是你。” 真真是气死鬼了,流景拍掉他的手,转身离开。 艳骨跟上,在后面喊着:“哎,流景,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他有那么小气吗? 艳骨见他不回话,连忙走快一步,与他肩并肩:“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流景也很好奇:“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艳骨笑了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来做什么我就是做什么。” “切”真不会聊天“步晚我已经安排妥当,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女儿,所以上来看看。”流景解释道。 艳骨点点头:“那我问你,今日步晚和楚松之事,可有给你什么启示?” 什么启示?“这话何意?” 艳骨轻笑:“难道你没察觉吗?步晚和楚松,就是另外一个辛夷和酒青。” 流景啧了一声:“才不一样,酒青比楚松理智多了,他哪舍得干出这种事让辛夷早死,再说了,辛夷也不会这般对待酒青。” 艳骨听闻,笑的眉眼弯弯:“你当真这么想?” 流景坚定点头:“中元节那晚你也看见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啊”艳骨摇摇头:“是真的不一样了。” 是真的不一样了这是几个意思?“为何这么说?难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也没,就是觉得你比开始,更爱多管闲事。”这真的不知道是夸还是贬了。 流景与他出了城,田野间,有流萤飞舞,时而在远方,时而在眼前,最后,是几只在艳骨的前后两旁。 萤光四射,艳骨那媚世娇艳的模样,忽然就让流景想起了那首歌:“艳骨艳骨,红衣美目,灯上一舞,流萤四处 ” 艳骨的身形一颤,猛地看向流景,流景还走着,意识到艳骨没跟上来,也转过了身,两步的距离,他们隔着流萤对望着。 艳骨的心在扑通扑通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刚刚说什么?” “你把这首曲忘了?其实现在想想,我觉得我那时在花海里见的人,像极了你。”流景看着他,露出了笑。 艳骨被宽大袖子遮掩住的双手紧握着,掐的痛了才松开,也学着流景的样子,笑了出来:“当然记得,那个人我还念着,只是你见到的那个人” 虽不知他这话何意,但是心里始终不是那个味道:“既然不是你,那就回去吧。”他否认,而流景也终会证明。 艳骨跟上:“嗯。” 步晚的脑浆块在地府卖的很好,几乎每日都供不应求,地府里边经常都是一个口味吃到腻,现在有新鲜的了,个个都争着抢着。 那铺子开张一个月后,流景才约了艳骨前去坐坐,一是给她庆祝庆祝,二是不让她孑然一身的在这地府里显得孤单。 日日忙着,拖到一个月后才有时间去坐坐,流景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提着提前准备好的贺礼,探过头,问了在整理文本的艳骨:“今日无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步晚店里坐坐?” 艳骨的手停了停,继而又快速动作:“好。” 艳骨出动,城内的鬼民总是又敬佩又崇拜,刚进入鬼市,看见了的鬼都上来打招呼,听闻艳骨要去脑浆铺坐坐,好几个鬼民也要凑热闹,跟着一块去了。 于是十几个结成群的鬼就这样浩浩荡荡去了步晚那,那阵势,好不夸张。 步晚的脑浆铺里有三五鬼客在用餐,见到这阵势,纷纷起身让座,就连步晚也从内屋走出,见到流景和艳骨身后十几个鬼民后,一脸震惊:“这” 流景晃了晃手上的礼品盒,笑的有些无奈:“他们知晓我和艳骨前来庆祝你开张大吉,也一同道喜” 步晚一听,连忙上前迎接:“大人判官快请入座。” 艳骨点点头,先走了进去,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流景本想也跟他一块坐的,可跟步晚说多了一句,位置就给霸占了,就只好在邻桌坐下,心里不禁骂起这帮混蛋。 第26章 26 步晚见一群鬼安坐下来,便进了内院斟茶水,地府的茶不像阳间那样,清新味美,而是有一股腐烂的苦涩味在里面,流景不爱饮,鬼民们却很喜欢。 “掌柜家的茶不错。”艳骨桌上的一个男鬼客笑道。 另一个男鬼客也跟着笑:“茶亦不错,脑浆块味道更美。” 步晚掩唇浅笑:“这还不是多亏大哥大姐们捧场吗?” “哈哈哈,人间的豆腐西施,来了我们酆都城,就成了脑浆块西施,不过做脑浆块这主意是谁出的?一直没鬼做这个呢!”流景桌上的一位客人也笑着问道。 步晚将视线望向了流景,眸中多的是感谢:“多亏判官提醒,我也想着是大同小异,应该不难,就做了下来。” 她这一说,全部鬼民的视线也落在了流景身上,坐在旁边的一个鬼民也惊讶问道:“判官,我生前是养猪的,可地府里没猪让我养,我该干什么去?” 这是给他找事?:“牛坑地狱不是有动物吗?它们缺个铲屎官,你去那正好。”先前的巡查让流景了解到,那里虽然有鬼吏管束动物,却没人负责清扫,导致牛坑地狱臭气熏天。 “判官果然聪慧,我生前是个打更的,可现在城里并不差这个,我又该如何?”又一个鬼客问道。 的确是不差,因为地府里边有夜叉,流景不禁头疼:“酆都城除了这个鬼市,尚有五个小鬼市,有一些不文明的鬼民有乱扔废品的现象,你既然是打更的,那就每夜寅时,趁着城内鬼民安歇,将城内的卫生搞好,另外贴出告示,爱护酆都,鬼鬼有责,至于薪水,我会跟大人商量。” 见流景一连解决了两个鬼客工作需求,有一些无所事事的鬼民也纷纷围在了周围,让流景帮他们想一条出路,一一解答后,尽管他们称赞连连,流景却仍旧想不明白他一个判官怎么就成了招工顾问。 这样前前后后,又花了一个时辰,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是口干舌燥,流景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之后那股腐烂的味道几乎让他吐出来。 见他们还有再说的趋势,流景连忙开口打断:“尚且打住,我今日是来给步晚庆祝,不办其他事。” 被流景一说,那些还想帮七大姑八大姨问工作的也只好算了。 艳骨在整个过程只言未发,只是那目光,尽管看不见,流景依旧能感觉到时有时无的落在自己身上,也是见流景开口阻止,他才说道:“行了,想让判官解决问题,明日来阎罗殿,我会让鬼吏设堂等待,当然,你们借判官私用,是要付出小小代价,记得带上报酬。” 不得不说,艳骨这个阎王做的太让鬼心服口服,不仅有王者的霸气,还有商人的奸谋。 艳骨此言一出,全部噤声。 步晚也在此时打圆场:“既然是来庆祝我开张大吉,我也回请各位吃碗脑浆块,店小物廉,还请别嫌弃。” 当即有鬼客笑道:“掌柜好意,哪会嫌弃。” 趁这空隙,流景的目光越过众鬼,落在了那个弯弯细眉的青年身上,艳骨感觉到目光,回过头来,与流景撞上,却是扬唇轻笑,瞬间让空间都赋予了颜色。 “大人,今日您在,我们有些事想问问您。”艳骨收回了视线,看向说话的那个鬼客。 修长的指尖转着茶杯,艳骨笑的风轻云淡:“何事?” 那鬼客四处望了望自己的同伴,见他们都以眼神示意,流景看见他们的互动,才清楚他们跟来是真有目的:“自中元节您送出灯笼至今也过了一个多月,不知您打算何时举办婚礼?我们好准备准备。” 原来是这事,说来流景也忘了,听见酒青说纸月不会同意的时候也放下了顾虑,却不知这事一日不解决,顾虑就仍在。 艳骨的目光温柔,看着鬼客们,目露慈爱:“不用准备了。” 听他这话,鬼客们以为他是怕他们破费,连忙说道:“虽然我们准备不出什么像样的礼品,但是大人待我们一向宅心仁厚,大人任职这些年,我们饱受照顾,就算没有礼品,我们也可和大人一起庆祝。” 想必艳骨成婚,酆都城内会十里红妆,流景这样想着。 “并不是怕你们送不出礼品,我若真是成婚,便是你们空手而来,我也欢喜。”艳骨淡淡道。 鬼客有些讶异:“这么说你并不打算与卫姑娘成亲?那你又为何将灯笼送她?” 艳骨反问:“我何时说过要与她成亲?之所以将灯笼送她,是这灯笼在我手上几百年了,我懒得再拿,再则,她长得美丽,我将灯笼送她,不丢面子而已。” 有这般强大的阎王,鬼民们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可流景却在偷笑,因为艳骨当日所说的话并不是骗他。 鬼客再问:“可是大人,你任职阎王几百年,也应该成亲诞下小皇子了。” 艳骨点头:“说的也是。” 鬼客见他听进去建议,又再接再厉问道:“不知大人中意哪种女子?” 艳骨的指尖敲着桌面,轻重不一的声音传来,像是一首天然而成的曲子,扣在在座的鬼心上:“怎样的啊,不需要太美,因为这世上已经找不出比我好看的,也不需要太厉害,因为我会保护他,至于身世嘛,便是他身无一物,我也会给他所有。” 认真听着,这要求一点都不高啊,可大人为何这么久了都没成亲?“敢问大人,这个她,是男还是女?” 这样一问,鬼群顿时炸开,纷纷一副见鬼了的望着艳骨,就连流景,都是提起了耳朵。 艳骨还是笑,脸上依旧风淡云轻的表情:“你这么聪明,何不再猜猜?” 艳骨有时候会露出跟平时那严厉完全相反的小孩子气,就像此时!一句话虽然好说,可里面的意思却耐鬼寻味! 没得到答案,流景有些失落,不能弄清艳骨的爱好,着实可惜。 那鬼客呵呵的笑:“小的愚昧。”这个哪敢猜啊,要是说是男的而且对了,如此完美且一直不曾显露过的阎王指不定会把自己怎么样。 “你们光顾着问大人,怎么不问问判官,判官在酆都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在流景身边的鬼客忽然就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流景估摸着他是想替那鬼客转移注意力,可牺牲他,就是他的不对了。 “也是,判官你说说,你要找什么样的?” 这个还真得好好想想:“我与你们大人不同,我比较俗气,所以一定要找一个比我好看的,爱美之心,鬼皆有之嘛,也要比我富有,有钱才好办事,至于修为,还是高点的好,虽然身处地府并无危险,但难免会遇到意外,若是我赶不来救他,他也能全身而退。” 鬼客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本被艳骨搞得压抑气氛也消失不见:“还真符合判官你的性子啊。” “可是判官,放眼整个酆都城,能达到你这要求的除了大人与狐禾公子,便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卫姑娘也是堪堪能之,莫非你是想从他们之间追求一个?” “也不其然,还有地藏王菩萨嘛,谁知道判官是不是如此重口,暗恋菩萨。” 流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咳咳咳,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菩萨神圣不可侵犯,我还不想遭天谴。”虽说上辈子就是暴毙死的,但是这辈子怎么的也要洁身自好啊。 “这么说你还真是要在大人他们三之间挑一个了?唉,大人,你听见没?你得小心判官啊,他可是居心不良,我听说他还住在月华楼,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趋势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他赶出来。” 这回就算是这口老血喷不出,也能让流景呛出内伤了,这帮吃里扒外的家伙,也不想想刚刚是谁帮他们解决问题。 艳骨的右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下巴,左手敲击着桌面,一派雍容:“听着呢,但是判官敢为别人所不敢为,的确少年英勇。” “哈哈哈,判官这勇气,确实让鬼佩服。”由于在这脑浆铺的一段对话,以至于流景追求他们三其中一个的话不知怎么的就流到了酆都城众鬼民的耳朵里。 对于流景到底要追求谁,大家纷纷猜测,却又保留了猜测结果。 告别步晚他们之后,流景和艳骨同步回去月华楼,夜幕来临,酆都城就被笼罩在一层烟雾中,模糊的透出它的朦胧美。 夜晚沉静,鬼更沉默,和艳骨并肩在路上,不知怎么的,流景就忽然有些尴尬,目光转来转去,思绪想来想去,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解释:“今日在脑浆铺里的那些话,都是他们乱说的。”流景指的是他要追求他们三其中一个的事。 哪知艳骨不是这么想:“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那些要求是假的?” “不是不是,那个是真的”流景连忙应道。 艳骨又问:“那怎么说人家乱说?” 流景叹,他该聪明的时候却总是跟他糊涂:“我说的是要在你们三个之间追求其中一个的事情,那是他们乱猜的。” 艳骨像是明了的点点头,又像是不明了的问道:“这么说?我们三个并不符合你的要求?” 如何感觉越解释越麻烦了:“当然不是,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那需要我跟你透露点吗?追求我的手段?”艳骨忽然砸了一句,却将流景砸的外焦里嫩。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声音都是底气不足:“谁谁要追求你。” 艳骨一声叹:“原来不是要追求我啊,本来还打算给你点便利,让你清楚清楚该怎么追求我,既然不是,那且算了。”说完便越过流景走了。 流景在他身后鄙夷着,说算了就算了,能有点诚意吗? 第27章 27 自从那段对话流露到酆都城各处后,流景走到哪都成了焦点鬼物,个别与他交情深些的鬼民,都直接过来询问是要追求谁,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流景虽然感谢他们的好意,却对此表示无语。 那帮吃里扒外的鬼,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昨日承诺,艳骨没食言,特意设堂在阎罗殿外,为鬼民解决工作一事。 此事由流景主持,两个鬼吏帮忙记录在案,因为大部分,都是关于酆都城的建设,这次属于官民合作,虽然不记录职位,事情确是要记录清楚。 除却他昨日在脑浆铺解决的之外,今日前来的,还有几百位鬼民,流景在酆都城将近一年,对酆都城也算了解一些,有哪些弊端,都在此处一并解决,艳骨之所以支持,无非是他抽不出空来解决这些小事,所以才耽搁到现在,更何况,他还能从中捞取一笔不小的费用。 酆都城还有五个小鬼市,但是靠近阎王殿的这个,是最大最繁华的一个,因为大部分鬼民都住在这,另有几个小的,因为鬼民散落,也是惨惨淡淡的经营着,地府内很多还没有住所的游魂,便打算将剩下的五个鬼市五并三,取中间地段,联合阎罗殿外这个最大的鬼市,形成一条链子。 此事流景早有腹案,也跟艳骨讨了整顿公文,而这帮选择不去投胎留在酆都城的鬼民,大都是生活捉襟见肘,稍微能够维持下去。 按照人间的话来说,就是一帮贫困鬼群,需要官府的协助。 流景将他们划分队伍之后,这才跟他们说起整件事的脉络:“现下我的打算是这样,整顿公文大人已经批下,开发和整顿鬼市,需要一段时日,你们都是地府的外来人员,我也不搞特殊和歧视,大家一视同仁,现下阎罗殿外的这个鬼市,已经被原住民居住,就容纳不下你们,你们想要安身,就只能退而求次,选择在别的鬼市落根。” 两名鬼吏分工合作,一个记录这次前来的鬼员名单,一个简略记载流景说的话。 接近四百的鬼民被流景分成了五六股势力,一股是被他划分为开发代表的为首者说道:“对此我们并无意见,大人和判官仁厚,给了我们生存的空间,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流景正经着脸色,关键时候,马虎不得:“你们留在地府已经有些时日,甚至有些也已经娶妻生子,为了你们的未来,还请好好工作。” 几个代表异口同声:“这是自然。” 流景点点头:“开发鬼市所要用的材料,就由你们负责材料的去鬼门关前的森森古道采取,那里有足够的树木,想要建房子,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记着,砍够就行,小树苗就别糟蹋了,我们为了安身,不得已才破坏森森古道,但是你们总得给人家生长的机会。” “我们明白。”这个判官果然不同,处理起事情来,不慌不乱。 “在整合期间,你们先搭起棚子给其余鬼市的鬼民居住,白日开工,晚上不许喧哗,不得吵闹,更不得聚众赌博,我虽然同情你们,但是并不代表我会无视你们的所作所为。”流景还打算着,安排完这边的事,就得跟艳骨商量商量把告示贴下去。 “谨遵判官吩咐。”几个代表拱手做辑。 “事情的大概思路你们都清楚了,你们之间,应该有木匠工匠出身的吧,若是有什么问题,来阎罗殿找我就行。”如果主力分化出了,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许多。 果然,流景一说起这个,几个男鬼就站了出来:“我们生前,都是搞工艺出身,建设选材我们都在行。” 流景看了他们一眼,当即应道:“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你们负责引导大方向,我会再给你们派几个鬼吏帮忙,至于监工,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 两个鬼吏也在此时停下了笔,流景看了他们一眼:“记录完了?” 两个鬼吏拱手:“已记录完毕。” “嗯,送去给大人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即日开工。”说罢流景也转身往阎罗殿走去,两个鬼吏紧跟身后,几百鬼民见他进去,也不再留下,三三两两结群而走,脸上都是欣喜之色。 艳骨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的目光,透露着他的王者之风,见流景领着两个鬼吏进来,脸上一派轻松,知晓是办妥了:“搞定了?” 流景从两个鬼吏手上接过册子,走了上去,将册子放到他面前:“你看看,这是我的思路和这次参与的鬼民。” 艳骨也作势翻阅起来,认真看了会,才说道:“你这样做是对的,这些鬼民的安身之地总得解决,不可能总飘荡在城内,你融合鬼市,是给了鬼市一个生机,但是融合鬼市之后,你打算让那些鬼民做什么?” 这是流景的另外一个打算:“我们鬼市内的物品,大都是人间供奉得来,数量有限,只有生肉来源不绝,我们何不开发那些荒郊野地?我们地府并不是没有植物生长,种一些青菜之类的还是可以。”而且“现在不愿去投胎的鬼魂也越来越多,既然将他们留下,就得解决这个问题,鬼能吃的东西很多,只要我们开发一点地方,就能够自给自足,壮年经营鬼市,女鬼采摘在外,一些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些零散活做,只要安定下来,就有出路。” 鬼能吃香,能吃阴气,能吃饭食,修成鬼仙的也可以不吃,鬼也会死,并不是永久的存在,一旦到了无法再维持魂体,他们就会消失,就像人一样,从出生到长大到死去,只是鬼存在的时间,要比人长很久很久。 艳骨合上册子,算是同意了流景的想法:“你既然有计划,那这事就交给你解决了,这地府维持这样的样貌太久,也该变变了。”流景虽然不知为何艳骨会这样说,但是听他语气,他也是有改变酆都城的想法。 “对了,你建筑所需的材料是去森森古道采取的吧,那里阴气太重,难免会滋生怪物,若是没有夜叉前去保护,那些鬼民贸然前去也不安全,你记得安排一个小队的夜叉前去守护。” 差点就把这茬忘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艳骨将册子交还给他:“既然有方案,就快去办吧。” 流景接过册子:“那我稍后就把告示写出来,你也派些鬼差,先每家每户打个招呼,也不会让他们太过难以接受。”毕竟这次是大整改。 艳骨点点头,笑了出来:“你这判官,做的是越来越出色了。” 见他笑,流景也想打趣:“既然我都这么出色了,你是不是应该考虑给我加加薪了?” 艳骨果然露出认真的神色:“这个真的应该考虑考虑。” 啧啧,什么反应?不是应该一口就答应下来吗? 艳骨看着他讪讪而走,笑的意味不明。 阎罗殿后有内院,这是给阎王判官和鬼差们商量事情的地方,也有独立的书房,审批文本,只是艳骨不喜欢麻烦,事情一向都在阎罗殿做完,所以这后院,根本就没怎么用过,就连流景,进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流景进了存放着地府一系列藏卷的书房,这里古香古色,书香味浓郁,磨了墨,这才安心办事。 先是写出了告示,等它们风干之后,再差了鬼差贴出,又将这件事再重头理了一下,有个完美腹案了才将笔放下,只是这一望,天都黑了。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想着好几日没进食,也应该去吃点东西,便从书房走出,从侧门离开,鬼市还有烛光,更有三两酒楼开着门,谢绝了他们的请饭,流景径直回了月华楼。 只是回去月华楼时,艳骨并不在,只有狐禾坐在饭桌上,只看见狐禾,流景表示惊讶。 狐禾今日穿了件白色绣狐长衫,长发高挽,面无表情,就是坐在那一言不发,也让人为之心惊,这人长得绝色,却总是板着脸,跟人家欠他几千两银子似得。 流景在凳子坐下,跟他同在屋檐下将近两个月,从一开始希望能获得他的和颜悦色到希望能和他说说话到最后能井水不犯河水,这就是流景最大的希望了:“狐禾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艳骨呢?” 狐禾见流景坐下,开始盛饭,语气却是冷清:“不知。” 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狐禾不会给他盛饭,流景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狐禾盛完之后,他也才给自己盛:“是出去了吗?”住进月华楼将近两个月,还是第一次不见艳骨。 “这般愚蠢的问题也要问吗?”狐禾表情冰冷。 那冷清的话听得流景是眉头直跳,果然是不能好好沟通。 狐禾自己吃自己的,若不是流景问三句,他也绝不会说一句,流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做到不说话的,艳骨脾气虽说也容易反复无常,但也不像他这般难伺候。 “你整日在月华楼不出门不闷吗?正好明日要开工整合几个小鬼市,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当散散心?”同在一个屋檐下,流景也不想他闷坏自己。 狐禾吃了口饭,一口回绝:“不。” 流景不死心:“虽然不是很壮观,但怎么说也是件大事,你不去看看不会太可惜了吗?” 狐禾态度坚硬:“不过是整合个鬼市,有什么好看?” 流景还不死心:“谁说的,这可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你知道吧,改变酆都新样貌,从此刻做起。” 狐禾一脸流景有病的样子:“我的洞府并不在酆都城,即便是换了新样貌又与我何干?” 他不说流景都忘了,他是个神仙,已经修成神仙的狐狸:“这么说,你会离开酆都城?” “这也干你事?”狐禾的针锋相对,流景已经是习惯的不能再习惯。 “虽然酆都城不比天上好,但是你也在这住了这么久,一定也是喜欢这里的,就算你回去了天上,也要经常下来看看。”流景语气平静,但是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不舍。 狐禾一愣,他是没想到流景会这么说:“我在这里住这么久跟我喜不喜欢这里没关系,我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人,才在这里。”狐禾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流景已经听不清。 他说这句话,流景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其实他不太愿意在这里? 狐禾放下碗,离开饭桌:“记得把碗洗了。”临走还这么吩咐了一句。 流景一叹,只好认命,跟狐禾较量,就没有赢的时候。 第28章 28 鬼市大整合,躁动一方,流景身为发起这次整合的第一人,开工的第一天理所当然的被艳骨遣去监工。 先整顿的是靠近十八层地狱最北边的一个鬼市,这个鬼市最小,拿来试手也最合适,昨日安排的那些鬼民,按照流景的指示,先是搭建了临时的屋子给鬼民居住,这才开工。 这次的工头,是个四十多岁的男鬼,看他一脸横肉,想必生前也是个不好惹的,虽然地府不热,但流景还是挑了个树荫躲避光线,他见流景藏在树下,出于恭敬和必要,特意跑过来跟流景商量:“判官,这些原住民的房屋要不要摧毁了?” 这些房屋都有一定时日了,即便是现在不倒,日后也会留下危机,既然整顿,就一块整顿好了:“凡是有些年月的屋子,不管有没有危机,都一块拆了,给他们重建,银子的话,阎罗殿会出。” 免费给自己盖新房,哪有鬼会不愿意啊:“好的好的,我这就跟他们说。” 见他跟原住民周旋,时不时看向自己这边,流景就知道他是把自己的原话都说了出去,挨得太近十八层地狱,那边行刑时的惨叫声这边也有所耳闻,正当流景无所事事想要溜走的时候,一黑一白的身影慢慢飘了过来。 是谢必安和范无救:“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难道是艳骨找我?”见他们两个来,流景高兴莫名,虽然这个提议是他提出的,但不代表他是乐意参与这种费力的事。 范无救那张严肃的脸笑了出来:“判官你想溜也不至于把大人搬出来吧。” 估计是流景想走的心思太明显,连范无救都看的出来。 谢必安的一门心思都在远处的大队伍上,看了好一会,他才说话:“五百多年了,酆都城终于要变一变了。” 流景一直不清楚,艳骨是有要整顿鬼市的心思,但是为何会拖了这么久:“我听艳骨的意思,他也是有意要改变,因何拖了这么久?” “你也知道,地府接管的是天地万物的生灵,每年的事情多的数不胜数,太平盛世时,还有空闲,等到天下大乱,不仅人间乱成一团,地府也会受到其影响,过去五百年,发生过一次神魔大战,连上任后土之子也就是阎王大人也羽化了,地府有段时间是处在欠缺阎王的时段,那段时日都是判官在处理大小事务。”谢必安此言一出,流景才知道酆都城曾遭受这种变故。 “这么说,艳骨也是后来才接任的阎王?”听他的话,这中间不难推敲。 谢必安点点头:“艳骨大人是忽然出现的,他带着东岳大帝的公文,任职阎王,他一上任,就整治因为缺失阎王那几十年带来的混乱,后来在他的慢慢整理之下,才有今日的祥和景象。” 虽然谢必安早认识艳骨,但是这些没必要对流景明说! 难道艳骨并不是地府的人?“莫非连你们也不知道艳骨从何而来?” 艳骨身边有狐禾,狐禾是狐仙,能跟狐仙搭上关系,艳骨的身份也绝对不简单。 “我们没问过,大人为地府尽心尽力,管他从哪里来,只要他还在这,这些都无关紧要。”范无救应道。 那倘若艳骨有一日要离开那要如何?流景闭上眼,不敢想象。 “虽说这次你得了公文可以整顿地府,但是大人还要向东岳大帝禀告。”谢必安看着闭上眼睛的流景,看他睫毛微颤,却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艳骨昨夜会不在了!“东岳大帝会为难艳骨吗?”毕竟整顿是件大事。 谢必安摇摇头:“不会。” 是啊,如果为难了,艳骨今日也不会让他来监工,但是艳骨究竟是谁?倘若他问,艳骨会说吗?流景压抑着心里迫切想见他和问出这些话的冲动。 为了缓解这股冲动,流景只好转移话题:“这次整顿,估计也是要个一年半载的时间。” “虽说材料充足,也不缺失人手,但整合鬼市也不是这么容易,一年半载,算是快了。”谢必安应道。 范无救也说道:“这次大整顿肯定会有意外惊喜,我真是期待酆都新样貌。” 流景提议:“这里就交给他们,反正无事,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范无救凑了过来:“判官你请客?” 流景慷慨摆摆手:“走吧,保管你喝个够。” 范无救喜欢喝酒,一听见能喝个够,当即自己兄弟都不认得了,拖着流景脚步直飞,谢必安摇摇头,紧跟在身后。 经过枉死城的时候,里面梵音,是地藏王菩萨在讲经,流景望了一眼枉死城紧闭的大门,并没进去。 回到鬼市后,去了尸正香,这里已经成了他们的专属之地,也是,尸正香的酒菜非常美味。 范无救刚坐下,菜什么都没叫,先点了两壶酒了,掌柜的一见他们三,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将酒端了上来。 流景知道他那表情是在表示什么,掌柜是怕他们三个酒鬼将他的酒都喝完了。 果不其然,他临了还要问上一句:“几位爷今日打算喝个几成醉?” 范无救是个缺心眼的,一切事情没急到眼前他是不会去想的:“判官说了,保管我喝个够。”掌柜的当即一脸哀怨的望着流景。 被他一瞧,流景也有些后悔自己答应的太快,摸了摸鼻子,实在不敢去看掌柜。 谢必安是看出了他们两个的互动,抬起手顺了顺范无救的头发,说道:“待会还要做事,适可而止。” 谢必安此时已经成了掌柜心中的英雄,范无救虽然舍不得酒,却一向不会反驳谢必安,撇撇嘴,虽是不情愿,也只好妥协:“好吧,我就喝两壶好了,不过判官你别抢,这是我的了。” 流景笑了笑,即便是想喝,此时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沾染了。 “不过话说回来,判官你这次提出大整顿,的确是功德一件。”范无救虽然不准流景喝,却很仗义的给谢必安倒了一杯,谢必安也不客气,端起来就饮了。 流景会提出大整顿,也是有点私心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么个感觉?反正我刚做鬼的时候是给吓到过,经常半夜起身如厕,门外忽然飘过一个鬼魂,虽然都是鬼,也会被吓到。” 范无救咕噜咕噜的就去了半壶:“哪里不会,我记得我刚死的时候我还跟他们打过一架呢。” 想来也是,刚做鬼那时。哪有那么快就转换了意识。 “你们兄弟在这酆都城内多久了?”他们既然知道五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便是在这有些时日的。 喝的太快,范无救打了个酒嗝:“多久?好久好久了吧。” 自从任职无常之后,他们便不再计算时日。这种周而复始永无终止的日子还去计算它干嘛? “倒是你,判官。”范无救看向了流景:“你现在肩负整顿大任,恐怕又是抽不出身去人间了。” 唉,身在要职,果然很多事由不得自己:“那也只能等等了。整顿大任稳定一点后我再去,身世之谜,终究要查的。”看来想要带上艳骨一块去的小九九是不可能实现了,不可能阎王和判官一块走了,置酆都于不顾。 谢必安一直处在倾听的状态,见流景一直态度坚持,才出言反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放下,查清身世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有亲人,六十年过去,也早就只剩一堆黄土了。” 谢必安说的没错,这些大可以放下,但是里面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流景一直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范无救见流景脸色暗了下来,以为是谢必安说话太重,连忙说道:“既然判官要查,就去查好了,反正酆都城也是你的家。” 流景吸口气,缓解了下情绪,站起身:“你们应该还有一批鬼魂要带回来,就不和你们多说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也站了起来:“说耽搁也耽搁不了。”范无救说道。 “还是谨慎点好,丢魂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流景说着,脚步往门外走。 “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过在我们兄弟手里丢了魂的事。”流景跟着他们一起走,方向正是奈何桥那边。 谢必安在身边,问道:“判官不回阎罗殿?” “回去也无大事,正好去看看婆婆。” 范无救却误会了:“到底是去看婆婆还是去看纸月?听说判官要在大人,狐禾公子和纸月之间追求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啊。” 流景不禁扶额叹息:“原来舆论不仅存在人世间啊。” 谢必安扬唇笑了笑:“生于世,哪能独善其身?” 流景总觉得谢必安很有大学问,他说的话都是含有深意。 “我心向明月,懂了吗?” “明月?”谢必安的笑越发明显。 “明月怎么了?”流景疑惑。 谢必安摇摇头,就是不说:“没什么。” 三鬼絮絮叨叨间,身影就来到了奈何桥,奈何桥上是待会要进入阎罗殿审判的鬼魂,哦,忘了说了,黑白无常带回来的鬼有两种,一种是寿终正寝,生无夙愿,死后顺其自然,步入轮回,这种鬼魂是自己踏入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再去阎罗殿接受艳骨的分配进行投胎的鬼魂。 而另一种,便是心有夙愿,或身有恶报,被黑白无常押解,乘着渡船渡过忘川河,先进入阎罗殿,求艳骨主持公道,或打下十八层地狱再转世投胎的鬼魂。 孟婆在布施,依旧一身粗布麻衣,一双阴冷双眸,面上皱纹如沟壑。 “那我们兄弟先走了。”他们两个要去往人间,和流景的路不同,流景点点头,他们两个才离开,身形飘过奈何桥,往黄泉路飘去。 他们走后,流景也径直走向孟婆,刚死的鬼魂,魂体都是淡薄的,不像他们这些鬼仙有实体,能有具体感知。 第29章 29 孟婆在分发孟婆汤,嘴上也说着:“用六分贪三分嗔一分痴熬成十分求不得放不下,饮下孟婆汤,忘记前尘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重新开始吧。”那鬼面色淡然接过,一饮而尽。 孟婆汤是清明的,不浑浊,从孟婆汤开始,便是清清白白。 “婆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判官你啊。”孟婆一笑,整张脸的皱纹都团到一块去了。 “我来吧。”流景从她手上接过汤勺和碗,让她在一边休息。 孟婆也乐意,看着后生孝顺,这当然欢喜:“判官怎么想到来这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正好路过,便来看看。”流景将孟婆汤装好,端到一个老鬼的面前。 孟婆在她身后的石墩坐下,眯着眼睛,看着流景的背影:“听说你干了件大事,整顿酆都城,那可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流景也笑:“那婆婆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孟婆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双眸明亮也有影像形成:“那是上任阎王在的时候了,他可是比艳骨大人还要英明的阎王,他在时,酆都城一片祥和,所到之处都是欢声笑语。” 孟婆敢说这句话,就能清楚他们口中的上任阎王,真的是好到世间难寻。 “既然这样,他又是如何羽化的?” 孟婆轻叹:“都是命啊,天命降临时,谁能例外?” 人有命,由神仙编写,就被称为命运,神仙有命,由天定,称为天命 孟婆汤被盛到碗里,清澈无浊的液体在碗中荡漾,汤面上波光粼粼:“是何天命?” “五百年前,天庭和妖魔两界发生一场大战,这场大战里,牺牲的神仙妖魔不下少数,我们这边,最惨痛的就是失去了阎王。” 手忽然颤抖了一下,汤面涟漪不断,将那张倒映着的面容也斑驳不清:“这场大战,因何而起?”凡事总有起因,流景虽然没去过天庭和魔界,但是也知晓这两个都是不能惹的存在。 孟破站了起来,走到流景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流景转身,孟婆伸出手正要结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流景也只好乖乖让出:“你过来我这怕不是为了看我这老婆子而是来探口风的吧。” 流景脸上一阵羞涩:“婆婆。” “你是判官,都不知道你的身世,你让我这个整日就待在这里布汤的老鬼能说出什么?”看来她已经猜出流景来此的目的。 “我想上人间,身世之谜,一定要查清楚。” 孟婆长叹:“哪怕结局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美好,你也要去吗?” 明明有背影可望,目光却无处安放:“我不知道。”暴毙死的,那场过去究竟是怎样的不堪?至于他们都说结局不是流景所想象的那样! “也罢也罢,你们这些后生的事,我这老人家也管不了,你去吧,避免不了的终究躲不过。” “嗯,那我回去了。”孟婆不应,流景也不再妨碍她,转身往鬼市内走去。 与那鬼魂穿身而过,一阵阴凉入体。 “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因爱而起,因爱而止。”孟婆的话从身后飘来,虽然飘飘忽忽,却让流景的脚步顿住。 因爱而起?因爱而止?那过去? “流景”身后传来一声娇喝,流景转过身,看见的正是亭亭玉立的卫纸月。 见流景转身看她,她也走了过来,又再问道:“你怎么在这?” 她的身上有一股熏香,想来是死的时候就有,所以即便是成了鬼魂,也保留下来,她身材高挑纤细,却也只到流景下巴处。 “有点事找婆婆,你要回去了吗?”已经日暮,她的事也该做完了。 “婆婆那事已完毕,正要回去,却没想到遇见你。”说着就并肩而走。 “那我送你。”正好到酒青家坐坐。 “嗯。”卫纸月点点头,想来是她的头发松了,见她做出抬手的动作,一个轻巧的勾指,就将头发鬓在耳后:“近日总见不到你,是不是很忙?” 也的确是有段时日没去找酒青:“有些小事罢了,你有事找我?” 卫纸月抬起头,温婉轻笑:“你身在要职,有事要忙也是正常。” “唉,虽说判官这职位鬼鬼奢求,可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好玩了。”每天一笔一笔的勾划一个人的生死,若不是心理强大,也早就崩溃 “虽说都死了,可也莫要操劳过度。”卫纸月看着他面有倦色,不免有些心疼。 “嗯。”流景顺势抬手揉了揉眉间,缓解了一下疲倦。 身体不受饥饿寒冷所困,却受精神所累,今日知道了一些事情,流景竟有想呼呼大睡一场的念头。 经过鬼市,想是因为那流言的关系,流景跟卫纸月并肩走过,这帮鬼居然不断的跟他眨眼使眼色,实在是没心情理会他们,直到走到步晚的店铺前,也只言未发。 流景老远看着步晚被一位鬼大娘拖着从店内走到门前,往他这方向看。看见身边的卫纸月,她的脸色也的确变换了一下,后来不用那大娘拖,她也自己走出了店门。 既然看见了,就不得不打招呼:“步晚。” 卫纸月见流景叫出了名字,也在步晚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原来你就是步晚姐姐,见过姐姐。” 即便是在地府待了段时日,她也从大小姐沦落为厨娘,却依旧不改她矜持有礼的气质! “原来是曲小姐……”步晚却将视线落在了流景身上,对上她的目光。那眼里的复杂让流景疑惑。 卫纸月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熟人,她能知道步晚,估计是因为步晚的脑浆块出名的关系。 “姐姐,我姓卫,并不姓曲……”不光步晚,连流景都察觉到了卫纸月的拘谨。 步晚知道卫纸月是谁,是因为她们皆南郡人,糟,辛夷改嫁南郡首富曲暮,步晚哪有不知晓的道理,这要是碰见了酒青,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真的是麻烦了。 “原来你就是判官要追求的对象之一啊,果然是天资绝色。”步晚也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流景就倒霉了,连卫纸月都不好意思的扯袖掩面。 “姐姐取笑我了。” 直感觉眉心不停的跳动,流景连忙带卫纸月离开:“步晚,我还有事,先走了。” 步晚在后面,看着流景几乎飞奔的脚步,不慌不乱的喊着:“慢走啊,判官,脑浆铺欢迎您大驾光临。” 走出鬼市,行在小道上,卫纸月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鬼影后,才压低声音问流景:“这步晚可是南郡城人?” 流景点点头,看着这苍茫暮色:“嗯。” “她认识我,就知道曲家的事,若是她不小心跟爹爹说了这事,你之前的心思就白费了。” 这也是他刚想到的:“别担心,我会去跟步晚说清楚。” 也快到草屋了,辛夷的事比较重要,见酒青的打算只好改期:“你先回去,我去找步晚。” 卫纸月点点头,往那透出一点烛光的迷雾中走去,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见流景还在原地,她忽然笑了起来:“流景,谢谢你。” 流景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高兴:“进去吧。” 等卫纸月进了烟雾深处,流景才往回折返,近来事多,一下子就将如此重要的事忘了,还好酒青和步晚都有自己的生活,没走到一块去,要是忽然聊着聊着知道对方都是南郡城人,还离得近,那可就惨了。 鬼市内烛火通明,刚入夜,也不至于每家都关门闭户休息,甚至还闻得到饭香,如此一来,流景的脚步更快了。 步晚估计是真的在等流景大驾光临,不仅店门打开,她还煮了晚饭,进门的时候,她正好端着两碗饭出来,步晚炒了两个青菜,甚是简单。 “这么快就来了?还以为你要在卫姑娘那用膳呢。”刚开始见步晚,她像个怨妇,熟悉久了,才知道她虽然口头尖酸刻薄,心思却厚道。 她准备了两碗饭,就是猜到流景一定会折回来:“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好意。”他也不客气的在饭桌上坐下。 步晚尖锐回应:“我可没说这碗饭是为你准备的。” 流景的回答是直接端起了饭碗:“那你就当我是厚脸皮,不请自来。” 这种米饭,并不是人间那种米,只是相似,是一种树长出的果实,青菜也并不是青菜,这些东西适合在阴间生长,便是流景之前所提议适合种植的东西。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言,吓得流景是差点喷饭。 “咳咳咳,你莫不要一棒子打死一船鬼了。” 步晚翻白眼:“说的就是你呢,还打死什么一船鬼。” “我的正直是有目共睹,你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流景连忙伸冤 步晚啧啧两声:“你既然不喜欢卫姑娘,还去招惹她作甚?玩弄人家的感情,算什么正直?” 天地良心:“我只当纸月是朋友,再不济,也是我后辈,你别看我年轻,我可是比你老。”宝年十三死,不算我死前的年龄,就说这中间的六十年,好命点都可以做卫纸月爷爷了。 步晚一副流景傻的表情:“可那姑娘不是这么想的,还有,为什么曲小姐会在地府?我记得她一个多月前就死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 “刚好,我也要跟你说这事。”干脆都不吃饭了,双方都把碗筷放下,步晚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上身靠着桌子,一副她听着的表情:“你说。” “你既然认出来卫纸月的身份,就应该有所耳闻她的身世,她是酒青和辛夷的遗腹子,知道自己有个爹爹,死后不肯投胎,非要留在酒青身边。” 步晚反问:“你的意思是,酒青大哥并没有投胎,而是二十年来,一直留在地府。” 流景望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提起那个人:“嗯,和楚松一样,放弃了转世的机会,只为了再见辛夷。” 第30章 30 步晚一愣,表情也僵了会,稍即才笑出来,只是那笑,察觉不清意味:“傻,真傻,死都死了,还见什么见,即便是见了又如何?酒青大哥死在意气风发的年纪,辛夷嫂子便是年轻时候貌美如花,可这容颜,几个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几十年后,还不是黄花一朵,到时候,一个年轻如初,一个满头华发,如何问候?如何相处?” 就是那句话,如果时隔多年,再度与汝相逢,如何问候?以沉默,以眼泪? “这是酒青的选择,你说你怕了人间的生离死别,求不得放不下,他们又何尝不是怕了地府漫无边际的黑暗?只是心里有个信念,一直坚持下去罢了。”想起酒青和楚松,流景不禁出言辩驳。 “是吗”步晚深受其害,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那你清不清楚,辛夷嫂子早已经改嫁,这纸月,姓曲不姓卫?” “辛夷改嫁一事我知晓,但是纸月为何姓曲不姓卫?” “啧啧啧,原来还有判官你不知道的事啊。”步晚一副不急不躁的态度。 “多是废话,我若是什么都知晓,还会在这与你相商这事?”流景反驳。 步晚耸耸肩,既没同意也没反驳他所说:“要说这些密事,清楚的人其实并不多,我也是因着常送豆腐到曲家,曾无意听曲家下人说起,这辛夷嫂子,先遇见的并不是酒青大哥,而是曲老爷。” “这也不能代表什么不是吗?辛夷嫁的始终是酒青!” “谁知道呢?我们都清楚酒青大哥是病死的,但是你知道他因何而病吗?”步晚看着流景,双眸发亮,流景却是摇摇头。 “其中因由,便是酒青大哥曾救了辛家老爷,因此而落下病根。” “按照你所说,辛夷会嫁给酒青,全然是因为她父亲为报答酒青的救命之恩?”这发展,这逆转 “据我所听到的流言蜚语,多半是这样。”步晚点点头,当初在世的时候,想着这是富贵人家的事,她没有要理会的必要,就一直没跟别人说起,却想不到死了会在地府遇见卫纸月,还得知酒青大哥并未投胎。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纸月姓曲不姓卫。” “其实知道点情况的都不难推敲,酒青大哥头七刚过,辛夷嫂子就和曲家老爷有来往了,甚至还有流言,说卫家两老,就是给辛夷嫂子害死的。” “什么?” “冷静点。”步晚见他拍桌而起,吓了一跳。 被她一说,流景也发觉自己的确有点反应过激了:“这事靠谱吗?” 步晚无力翻了个白眼道:“你倒是跟我说说,流言这事你能保证靠谱吗?” 流景颓废坐下,着实是不敢想,那夜见到的辛夷,会有这样的流言:“想必之间是有什么误会,我见过辛夷,如此温婉有礼的女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违背礼数的事。” 流景的一颗心跳着,却找不到半点慰藉,想喝茶,连杯茶水也没有。 “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世间事,从无空穴来风,即便是不知道真假,这里面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步晚的人世经历要比流景透彻,流景从醒来也不过是半年,也一直待在地府中,这里的鬼,不会玩心计,不会互相算计,他了解的是鬼,不是人。 好像是为了坚定内心的想法,又再一遍的强调:“即便如此,我也相信辛夷不会做出让自己陷入泥沼的事。” 步晚听他强调,也不反驳,再次端起碗筷,只是抛了一句话:“在爱和欲望之前,真正守得住礼数的,有几个?” 内心一颤,流景竟无法反驳。 步晚见他脸色暗淡,终是有些不忍:“吃饭吧,吃了早点回去休息,你是判官,人间的事不是你能理的。” 重新端起了碗筷,这两个素菜被步晚炒的很有味道,可流景心中有事,只是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 步晚也不留他,见他许久不再执著,便赶他出去,流景告别了她,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她说得对,身为判官,人间的事轮不到他去理,可身为酒青兄弟就有责任帮他查清这件事,但是真的该去查吗?酒青又真的想知道这些事吗? 不知不觉,脚步已经走到了月华楼,月华楼虽在烟雾的笼罩下,可烛光的透出,依旧让它美轮美奂。 进了月华楼,夜晚静谧,红莲荼蘼绽放,半年来从不见它凋谢,荼蘼花飘零,从第一眼开始,它就算落下,也没有枯萎,这条由花瓣铺垫的路,鞋底染香,楼内安静,并无人声,想来艳骨和狐禾已经回房休息,流景也没打算打扰,匆匆洗了个澡,也安歇了。 重整北边鬼市的事进行的很顺利,监工到位,官民合作愉快,从开工到今天三日来,并没发生意外,见此情况,这事也就这么继续着。 阎罗殿也很平静,除了每日的审判和勾划,大都相安无事,只是这几日,流景走神的厉害,这烦躁的模样,连黑白无常都感觉到了。 范无救很不解,流景现在是政事上一帆风顺,在酆都城里也讨鬼喜欢,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看向艳骨,连艳骨都是处在懵懂的状态。 忙完阎罗殿的事之后,流景先回了月华楼,端了酒,自己在月华楼内的那棵大树下独饮。 这棵老树很大,两鬼合抱也不一定能将它抱住,枝叶茂盛,上方笼罩着烟雾,始终看不清它究竟有多高。 旁边是有石桌,可流景懒得坐着,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了老树下,那是个像窝一样的地方,树根交错,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树叶,有被躺过的痕迹,想来以前,艳骨或是狐禾,喜欢在这休息。 这个视线,透过大树的尾端,看见的是月华楼勾起的屋檐和朦胧的夜空,没有星星的地方,只有附骨花的点点星光 酒青啊酒青,到底要他如何做才是对的? 白色瓷壶落在一旁,连瓷杯,都是倒在地上。 流景闭上眼,安静的月华楼听见的只是自己的呼吸 流景伸了手,往右边去摸酒壶,还没摸索到,手腕便被人抓住,捏的实在是紧,连忙睁眼,无双的容颜落入眼眸。 他低着身子,青丝垂落,细碎的发遮住了眼角,如生的凤尾蝶时隐时现,他的手臂张开,低下的姿势像是在拥抱,靠的太近,发尾上的香气在鼻尖不停的拉扯。 “你怎么?”流景抽了抽手,怎么都没抽出来,反而因为挣扎,手腕越发的疼了起来。 他保持旧姿势,语气冰冷:“出了什么事是你不能跟我说的。” 流景听闻此言顿时停止了挣扎他的语气不对! “我没事。”趁他松懈的期间,流景把手抽了出来,瞄了一眼,表面已经发红。 艳骨细眉轻挑,全然不信:“没事在这买醉?” 流景想起身,艳骨却不放过,被迫撑着身子困在他和老树之间:“谁说想喝酒就是买醉了。”这理由连自己都不信。 果不其然,艳骨的身子往下压低,与流景越来越靠近,流景连忙躲避,直到无处可躲,艳骨的脸也近在咫尺:“表现得如此明显,即便我是傻子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忽悠过去,你还是乖乖说出实话。”艳骨的表情语气,完全没二路可选。 他靠的该死的近,说话的时候,气息全喷在脸上,那甜馨的味道让人着迷。 流景按捺住狂跳的心思,大声道:“说便说,靠这么近作甚,我又不是犯人。”作势推了推他。 艳骨也不再为难,乖乖的起身,还伸出手要将他拉起,流景挥开了他的手,肌肤相碰的刹那,摸到他的温度,他的手心很热,不像那些鬼魂,冰冷冰冷的,呵,怎么给忘了,他根本不是鬼。 艳骨的眉头虽然皱着,却也不再说什么,看他又躺了回去,自己也在石凳上坐下,面对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说吧,出了什么事?” 流景还是去摸酒壶,艳骨虽然不愿,却没做出阻止,以至于摸到了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倒,张开嘴,咕噜咕噜的喝着,吞了两口,抬手用袖子抹去溢出嘴角的酒:“听到一些关于辛夷的事,拿不定主意罢了。” 艳骨听闻,皱着的眉头慢慢收了回来,看他这几天要死不活,以为他是从别处知道了过往的事,他到处打听,艳骨怎会不知晓,因此也害的他提心吊胆:“知道便知道了,拿不定主意又是为何?” 这要如何跟他说?他根本不知道其中之事,流景望了他一眼,却在思索着要怎么跟他总结:“步晚说辛夷改嫁的事情并不简单,而纸月,她的身世也耐人寻味,你知道酒青是什么态度,要是让他知道这些事,他不得疯了?你也知道这事因我而起,所以很困惑到底要不要去查清楚?” 艳骨看流景眉头紧皱的模样,想来是真的很矛盾,流景和酒青,不仅是酒肉兄弟,那交情是从古至今,从小到大,即便是没了记忆,也将这个人重视着,艳骨一直都知道,所以也能明白一些:“我早跟你说过,这些事瞒不了多久。” 流景要是清楚意外总是这样发生,会选择瞒着酒青这事? 第31章 31 流景甚是烦躁的挠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他。 艳骨坐的端正,这居高临下的位置,将他的所有动作表情一览无遗,这人天生就长了一张祸害人的面容,眉间尽是慵懒,性情也是随意,这般随性的样子,真真是几世也不会变:“若真是拿不定主意,便去查清楚,瞒着酒青的是你,你总得给他个交代。” 流景不想怀疑辛夷,但是步晚说得对,这世上从无空穴来风,步晚因为生活,因为别人的守候和呵护都会移情别恋,倘若步晚说的是真的,辛夷真的是在遇上酒青之前就认识了曲暮,更和曲暮两情相悦的话,酒青的死,无疑就是脱掉了的最后一层禁锢,但是步晚听到的传言是真的吗?辛夷会为了和曲暮在一起,连卫家两老都害死? 流景能明白一个人为了得到一件东西不择手段的做法,但是他始终想着,这里边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性和礼数隔绝着,纵然一个人真要放弃所有也不会如此简单,但是却不敢肯定,有人真的守住会所有的坚持。 流景越想越乱,但此时的心思却是偏向了艳骨所说,去查吧,查清楚了才能给酒青交代,事情是自己弄出来的,就必须给他一个完美落幕。 咕噜咕噜,又吞了两口酒,这直接饮和用杯子饮不一样,只是四口,一壶酒就去了一大半,流景嫌再拿回去也麻烦,打算喝完,却听到艳骨一声呵斥:“别喝了。”迷茫间,连酒壶都不在手上。 流景看了看空着的手,又看看握着酒壶的艳骨,痴痴的笑了起来:“你若是想喝就早点说,我也不会喝的快见底了才给你,额” 一个酒嗝,酒味上涌,顿时头昏脑涨,这是荼蘼花酒的后劲上来了,这酒要是慢慢品,酒劲就不会上涌的这么快,可要是猛灌,酒劲上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艳骨当即猛吸一口气,有些事情,理智的时候尚能压抑的住,不理智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带着诱惑的,流景是这样,艳骨也是这样。 艳骨看着那个眼带醉意,笑容缱绻,脸上一坨晕红,风情无限的醉鬼,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也醉了,艳骨就着他的话想,喝酒嘛,怎么喝不是喝。 艳骨学着他的样子,也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壶一扔,啪的一声清脆响声,流景还在懵懂中,一个身影迅速压下,片刻间,双唇被吻住,他的气息,酒的味道,在鼻尖在嘴内流转。 “唔”被碾压的重了,不免有些吃痛,嘴巴不由的微张,他却抓住空隙,细软之物滑进,那浓郁的酒也随着流下,他的手穿过脖颈,托起脑袋,被迫承受着那股汹涌。 流景想推,可是晚了,他在转眼间,掌握了主权,已经在嘴内搅动起来。 香,好香,酒的香,他的香,将流景不停的熏啊熏,直把流景熏的晕头转向。 最后的推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拥抱,抱着他的背,抱住了那股让流景晕的来源。 隔日醒来,是在艳骨的床上,本来没什么差别的两间房间,流景是不会分辨的那么快,可惜的是,一转头就看见他睡在身侧,长发披散,睡容安详。 当即脑袋都不觉得疼了,双眼睁得大大的,完全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怎么就爬上了他的床,思绪断断续续,回到昨晚喝酒的时候,难道真是喝醉了爬上来的? 不至于吧,以前不是没喝过酒,也没见得如此直接啊,流景赶紧从床上爬起,还好还好,身上的衣裳是整齐的,还不至于酒后乱性,呸。。。大清早的是在想什么呢! 流景当即甩了自己一巴掌,因此而清醒多了,坐在床边想要穿鞋回房,身后却传来了他转身的琐碎声,后背凉凉的,流景僵硬的回头,艳骨果然睁着眼,将他定定的看着。 连忙起身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什么都没做。”被他这样一看,流景的脑袋都不疼了。 艳骨思绪尚不是很清醒,若不是流景郑重其事的说话,他也没察觉到他要离开,默了一阵后,他从床上起来,这才彻底清晰,他打了个哈欠,姿态慵懒,声音也是无力:“我知道,你若是做了,你也下不了这张床。” 流景当下便是心脏猛跳,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艳骨是打算直接把他逼死在床上。 尽管他这副长发披散,里衣松垮,露出精致锁骨的仪容很让鬼有视觉上的享受,但是流景真没胆留在这了:“那我回去了,你再睡睡?还早。”流景说罢就去拿衣架上的衣裳。 艳骨人畜无害的再问道:“这么早回去,不再睡会?” 饶了他吧,身边睡着个貌美如花的阎王,哪还能睡得着啊,肯定光顾着想其他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 艳骨没再说话,又躺了回去,见他睡了,流景也蹑手蹑脚离开,丝毫不敢大力,关门都是轻轻的,迅速回了房,扑向那虽然柔软却没一点温度的床。 一大早就受这种刺激,看来未来的一天都不会很顺利啊! 想着想着,脑袋又疼了,酒劲还在,流景抱着被子,又睡了回去,只是他一直没去想,明明是一墙之隔,艳骨怎么没把他安置回房! 再醒来已是午时,大喊一声糟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将衣衫随意一套,长发用发带随意绑住,梳洗了下,急急奔向鬼门关。 今日可是去森森古道砍伐木材的日子,身为这件事的发起者,流景必须跟着去,现下这时辰,他们早已动工,也不知道是谁领着去了。 只是还没走出月华楼外的竹林,就撞见了一黑一白身影,看见他们,流景几乎飞起来的脚步也缓了下来,范无救和谢必安看见了他,也快速奔来。 本是十多米的距离,眨眼三个就对上了:“判官何事如此着急?” 流景来不及多说:“今日是去森森古道伐木的日子,却不想我睡过头了,你们可知那里如何了?” 范无救一听是这事,安慰起来:“莫急,我们兄弟正是为此事而来,去森森古道伐木的队伍由狐禾公子领着去了,大人怕你身子不舒服,所以特意吩咐我们兄弟过来告知你一声,让你好好休息。” 是狐禾:“真是抱歉,昨夜喝了点酒,却不想因此误事。”流景满脸歉意。 谢必安伸着长舌,那帽子上的字换成了一见生财:“判官这几日可是有什么事?” 谢必安玲珑心思,哪能看不出来:“是有些事”流景将事情的始末跟他们一一说清,这两个都是关心酒青的,范无救对酒青又特别照顾,知道这事,也能为他出点意见。 谢必安思考了会,说道:“我觉得大人说的有理,查清楚了才能给酒青一个交代。” 连范无救也说道:“你若是担心酒青,就更应该查清此事,若不然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头。” 流景看着范无救,语出感叹:“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我的确是该去查清楚了。”说罢就往鬼市走去。 范无救看看流景又看看谢必安,一脸懵懂问道:“老七,判官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必安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夸你聪明呢。” 范无救笑了出来:“判官果然慧眼识珠,走,我们跟去看看。” “你打算如何查?”谢必安和范无救跟上流景的脚步,对勾魂十分擅长的他们,对于查人间的案情,就不是那么了解了。 “人间的事,要人间的鬼才知道。” 将脚步停在了步晚的脑浆铺前,谢必安看了看脑浆铺里边的女主人,才知道流景所说的人间鬼是谁。 对于流景几日没来却又忽然出现,步晚倒是不显得担心和奇怪,鬼嘛,都是忽然出现忽然消失的。 只是这回他带的两个鬼,步晚却很熟悉,若不是他们勾魂,她也不会在这,虽然恨,但是步晚还是很顺手的将三杯茶递到了他们面前。 “步晚,我有事想问你。”看着步晚转身想走,流景连忙喊她。 步晚看了一眼,就在对面坐下:“为了辛夷嫂子的事?” 流景点点头,她一直很聪慧:“你跟曲家有生意来往,应该知道怎么接近曲暮最为快速和方便。” 步晚的脸色依旧平静:“你想从曲暮身上下手?” 那不然是去接近辛夷吗?最怕事情还没查清,误会先出来了:“你有法子吗?” “曲暮是个商人,最喜欢的就是银子,但是你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去送他一堆银子,我想银子你也没有,曲暮爱古董,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每个月的二十六,他会在一品阁召开古董大会,收罗商家从民间淘来的宝物。”步晚道。 范无救两眼发亮看着她,果然,人间的鬼对人间的事就是清楚一些。 古董?银子都没有,何况是古董?“哎,必安,你在地府任职多年,古董一两件还是有的吧?” 被流景贸然要求,谢必安还是那副嬉笑的模样,语气却是正经:“判官,我是勾魂,不是挖坟的,金银宝是有些,可这些东西,人间不收。” 说的也对,跟他们这两个一贫如洗的人要古董,的确是为难了! 范无救见他们两个在这方面上为难,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我们没有,不代表大人没有啊,他又不是鬼,而且银子什么的用之不尽,要古董,应该不是难事吧。” 流景真是感觉范无救开窍了! 第32章 32 “古董?你要来做什么?”阎罗殿上,只有流景与艳骨及黑白无常。 “你说得对,我只有查清这件事才能给酒青一个交代,所以我决定去人间一趟,要古董,只是接近曲暮的计划。” 艳骨说着,也站了起来:“这些贿赂的手段,是谁教你的?” 唉,他怎么知道?“我问步晚的。” 艳骨走下高位,笑道:“也只有她说的出来。”他一直走到殿中央,在谢必安和范无救的中间站着,他转了一圈,衣袂翩飞:“要古董,这里多得是。” 流景也跟着望了望,可视线转了一圈,除了看见阎罗殿内的长明灯和悬黎,没有它物:“哪呢?” 范无救连忙说道:“判官,这长明灯和悬黎就是无价之宝。” 流景一愣,嘴巴张的能塞下两个鸡蛋,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是没品到了这种地步,整天面对着一堆无价之宝都不清楚! 范无救很直接,绕回身后,从架上揣了个悬黎捧在手心上,那莹绿的光照的他脸色发亮 我从范无救手上接过悬黎,它如拳头般大小,通体圆润,玉色通透,暗发光彩,耀眼夺目 艳骨反手而立,身姿颀长:“这悬黎能借你,但是你得保证,它能完整归来。” “一定,一定。” 艳骨看流景那兴奋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泼他冷水:“但是你挪用公物,必须扣除一个月的薪水。” 听闻此言,手上的悬黎差点脱手掉落,这案子太贵了,不仅要保护好悬黎珠,还得牺牲他一个月的薪水。 “有价可讲吗?” 艳骨轻笑,十分干脆:“有,扣两个月吧。” 身为阎王,如何能这般笑面无常? 流景抱着悬黎闷闷不乐出了阎罗殿,最终还是被扣了两个月的薪水,原因就是他不仅挪用公物,还擅离职守,好吧,连告假都不准的鬼生真是烂透了。 范无救跟在旁边,看着流景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不禁安慰道:“判官你也别太绝望,大人不是让我和老七帮你吗?” 这又是唯一能值得欣慰的了,艳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将谢必安和范无救派给流景一同前去。 不过流景在想,他和范无救上人间,就算是显形也是正常的很,但是谢必安要如何?难不成上了人间,他也要露出这长长的鲜红舌头? 但显然是流景见识短浅,想的太多,谢必安显形之后,是和那样子完全相反的一个人,不仅长舌不见,就连样子也变化太多。 显形之后,他的面色红润,与常人无异,身材高挑容貌俊秀,身上穿着白色华服,而那华服面上,竟绣着一条白鱼,却见那白鱼,眼睛乌黑,栩栩如生,腰间也挂着一块令牌,沉香木料,晃动时,有香味溢出。 难怪他总如此自信,这副好相貌,哪输仙人? 而范无救,则是一身青衣,这两个果然是兄弟,衣服上的图纹竟是一样,但范无救的却变成了黑色鱼,白色眼,由于身材比谢必安矮小一点,面容严肃,却因一双泛笑的眼眸而显得惹眼 ,流景且习惯他,就是不知道凡人见到,会是个什么表情。 在去见曲暮前,他们尚有一事要办,步晚说,想要见到曲暮没这么简单,每个月召开的古董大会都是曲暮和接头人交易的,这个接头人便是柳卿相。 “柳卿相,南郡城大染坊的坊主,以惧内好色在南郡城出名。”他们三个的身影在城外的密林出现,人间也正是午后,八月的阳光也是炙热,虽说显形之后有人的感觉,四肢沉重,所幸三个都是阴凉之体。面对着耀眼阳光,也只是感觉刺眼,肢体上没太大感觉。 “又惧内又好色,这柳卿相是欠虐?”听谢必安这么说,范无救问道。 三个人走进官道,此时有人进城,或走路或骑马,也有马车缓缓行驶,他们三人置身在一群人中,尽管说话声不小,可赶路的路人也将它抛之脑后。 “这倒是个好机会,只是我们要去哪找这柳卿相?”流景看着谢必安问。 谢必安思索着,没说话,范无救看看谢必安与流景,反问道:“总不至于让我们扮成女子去诱惑他。判官,这里就你最像女子,你可要考虑清楚。” 说罢还认真的打量起来,就连谢必安,也顺着这话看向流景,流景看了眼范无救,真后悔自己带这个活宝上来。 “不用如此麻烦,去一个地方,就能见到他。”谢必安笑道。 白日的南郡城更是繁华,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旗飘扬,商铺前更有小摊摆设,饮茶吃面,吆喝声响,人群川流不息,或买卖或停足,好不热闹。 那阳光洒在青砖黛瓦或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上,给眼前这一片繁华的街市增添几分壮丽。 那行人,或年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穿梭而走,人流如织,偶有马嘶长鸣传来。 谢必安所说的地方,是坐落在南街闹市后面,这是一排依据城河而建的院子,而流景他们眼前这间院子门庭若市,熙熙攘攘,还有个诗意的名字,青楼。 这楼院仿佛以丹青笔墨镌刻而成,青色漆,红色楼,内带花香,珠帘翠幕,欢声笑语,琴歌袅袅。 “柳卿相挺会享受。”看这装置,风情优雅,怕是坐在那都浑身酥软。 范无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惊讶问流景:“判官你知晓这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青楼吗?”上面都刻着匾额了。 “老七,你确定我们要进去?”范无救放弃跟流景沟通了。 谢必安郑重的点点头:“要进去,不过不是现在,柳卿相每次来这都是晚上,到时候分头行动便成。” 流景问:“不先进去坐坐吗?看着挺不错的。” 谢必安有点懊恼了,他怎么忘了,这个失去记忆的人,对人间的事已是白痴一个。 “我们还是找间茶楼坐坐,判官,我请你吃饭。”范无救几乎是拖着流景走的。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艳骨知道他们去了青楼,这不单是被扣薪水这么简单了。 入夜之后,这依据城河而建的院子更是热闹,比肩擦踵,又见男子仰头大笑,女子或娇嗔或双目含情恋恋不舍。 流景是有点呆,现在才后知后觉知道这青楼到底是何地方,亏得之前还大言不惭说进去坐坐。 现如今他都考虑要不要进去! “必安,你说的分头行动,是如何分头?”他们确定过,柳卿相已经进了这青楼。 “我负责去通知柳卿相的内子他在此寻欢,无救看准时机通知柳卿相,而判官你,负责将他安全引走便可。”谢必安不紧不慢道。 思索了会,流景右手握拳一锤左手心:“好个阴谋鬼计。” 谢必安见流景明白,也不多说,转头便离开,剩下范无救跟流景大眼对小眼。 流景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站直了腰板:“无救,我们走吧。” 范无救也不甘示弱,言笑晏晏,手上捏着块碧玉把玩着,而流景,则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扇子,举在胸前。定定的摇着。 这弯眉浅笑的样子,像极了纨绔子弟! 才一靠近门口,便一阵香风热浪,青楼里的姑娘,大都多才多艺,容貌艳丽,身姿曼妙,仔细看着,哪个不是□□! 这美女贴身而来,香体柔软,温度炙热:“公子……看你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吧。”这软声细语,热情如火的模样,难怪令人着迷。 流景将扇子啪的一声收起,伸到她的下巴处,慢慢抬起:“姑娘好热情。” 范无救顿时目瞪口呆,看流景那捻手就来。若不是熟悉他,还真的以为他天天流连青楼。 难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才子风流,几世都不会变? 那姑娘见多了风流子弟,却没见过这种天生便是纨绔,这公子相貌出众,穿着不凡,绝非池中之物,看他眉间慵懒,上上下下透着股随性,在这红尘奔走,有几人能像他?“公子多情,小女子才热情。” 唉?难道青楼的姑娘都爱多情? “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聊。”流景将手穿过她的腰,顺势一扯,她便整个人贴向他。 她也配合的埋胸娇笑,靠在了身上,走向那厢阁。 柳卿相上了二楼,那是富贵人家才去的了的地方,流景和范无救来这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这个,便不去比这行头,和范无救挑了个能看见二楼又能清楚门口的最佳位置坐了下来。 “公子怕不是南郡城人吧?是来此游玩还是行商?”姑娘也是热情,美酒倒着,美食点着。一点都不在乎流景有没有银子付账。 扇风摇走了那浓郁的香味,流景淡笑道:“是不是每个女子都如你这般聪慧的?” 范无救正好将酒倒入口中,听见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范无救的脸都憋红了,流景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给他倒了杯茶。 “公子慢点,美酒虽好,不宜急饮。”姑娘特意把茶端到他面前,范无救诚惶诚恐的接过, 死的太久,在人间的一切就容易忘了,以前在红尘中,不知多畅快潇洒。 后来只知道勾魂,只知道谢必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判……流景,老七怎么还不来?”范无救差点叫破,连忙改口。 “应该快了”流景给自己倒了杯茶。 姑娘在流景身边坐下,上半身倚着他的手臂,那柔软的触觉异常明显,流景有些尴尬便不动声色的挪开了点。 “公子在等人?”那姑娘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一个兄弟,有点事耽搁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嫌弃她,流景也给她倒了杯茶:“姑娘家的,不宜饮酒。” 范无救看着这一对的互动,有些尴尬,他在祈祷着千万别被艳骨知道这事。 姑娘的表情一下子怔了,然后双手扶着茶杯,笑了出来:“你还是第一个只让我喝茶不饮酒的人。” 范无救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我们家流景人好,对谁都这样。”也算是有意无意断了姑娘的瞎想。 姑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只是片刻又恢复笑容:“公子是个好人。”说完捧起茶饮。 流景并不搭话,只是徐徐的摇着扇子,思绪乱飞。 第33章 33 收到谢必安的千里传音,范无救便起身往二楼走去,那姑娘还不明不白的,流景连忙掏了一锭银子,塞在她的手心:“付完账,多的你留着。”说完也往后院走去。 这青楼依城河而建,出了后院便是围栏,城河水面上倒映着烛光楼宇,有小船划过,片刻涟漪,又恢复正常,这城河并不宽,但是要想离开,只能飞跃城河,难怪谢必安会想到这个法子,他便是知道柳卿相的内子一旦来到,柳卿相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流景思索了一番,心中有了对策才折回内堂,刚进去便听到一阵吼声:“姓柳的,你究竟是长了什么胆,连老娘都敢骗。” 而楼梯那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声音还不小,抬头一看,便看见化作别人身形的范无救前面有个年约四十,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他身穿华服,头戴冠宇,脸部肥圆,最明显的是一道八字胡,此时因为害怕,不仅身上的肥肉在抖,连胡子都颤啊颤的。 流景看着他惊慌失措,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想笑,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范无救与流景打了个眼色,走到楼梯口,柳卿相也走了下来,而此时。那道声音是越来越近:“你最好别被老娘抓到,若不然,我定扒开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肝脾肺胆是怎么长的。” 那柳卿相的腿直抖,阵阵哆嗦,流景想,他这内子也太彪悍了些。 “柳老爷,外面这夫人可是找你?”流景不紧不慢问着,扇子还在手上摇,那笑也是云淡风轻。 柳卿相仰头看流景,冷汗密布:“公子你看我这汗流成这样也知晓就是我家内子了。” 流景将扇子合起,又道:“我能带你离开。” “真的?”柳卿相来不及思考太多,他现在只盼着能走出这青楼。 “当然,随我来。”流景说罢便往那后院走去,柳卿相虽有疑惑,可越来越近的声音和脚步已经迫使他别无选择。 “公……公子莫不是在开我玩笑?这一没船二没路的,我们要如何渡过这条河……”柳卿相望着空无一物,只有倒映着烛火城楼的河,一脸急促茫然。 流景右手握着扇子,左手搭在他肩膀上,他还没清楚怎么回事,一道身影掠过,人已经在城河的上空,一看这几米的高度,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柳卿相顿时手脚挣扎。 流景抓他抓的紧,不至于让他摔落,耳边的风呼呼的吹,刮着脸和眼睛,他眼睛本来就小。此时更是眯到一块去了。 “菩萨保佑,祖宗保佑,……我只是寻个欢作会乐,罪不至死啊,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的。”他刚念完,人已经到了对面,感觉到土地的厚实,他睁开眼,看着已经平安落地,柳卿相再不顾形象,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在地上。 “柳老爷可还好?”流景将扇子又啪的一声打开,在胸前不缓不慢摇着。左手被他背到了腰后,带他飞过城河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的是他不仅重还怕死,挣扎的时候捏的流景手都疼了。 柳卿相的双腿抖动着,语气也哆嗦:“多……多谢……公……公子……” “不必。”不远处,谢必安和范无救的身影走动着。 柳卿相歇了会,终于缓过了气:“公子为何要帮我?” “柳老爷寻个欢不容易,若还被令夫人抓在当场,那就不好了。”流景笑道。 柳卿相一脸难堪:“公子说笑了。” “哪里,我是佩服柳老爷的勇气,明知被令夫人知晓会有什么后果,可柳老爷还是不管不顾,这勇气,可不是常人能有的。”流景的话语依旧平静。 柳卿相本来是有贼心贼胆,可是给那悍妇一喊,就碎的干净,如今就算流景冷嘲热讽,他也只是变了脸色,干巴巴的笑。 “柳老爷,时间尚早,既然救了你,不如把戏做足了?在下送你回去,也好对令夫人解释!” 柳卿相正愁怎么回去,回去了又怎么跟内子解释,流景如今这一建议,也算是给了他台阶下,果然,听流景这么一说,他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真是多谢公子了。” “走吧。”柳卿相走在前面带路,流景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回过头,才知谢必安和范无救也在,只是隐了身形。 “老七,你这招挺阴的,你看看,这柳卿相吓得脸色发青了。”范无救在流景左边,看着在流景右边的谢必安说道。 谢必安浅浅的笑:“若不是他做贼心虚,又怎么会怕。” “不过我真好奇,这柳夫人是生了怎个夜叉模样,居然能把柳卿相吓成这样。”范无救在身边风凉的说着,听的流景也是好奇,先前听声音,就知道这柳夫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说是悍妇,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忽闻河东狮子吼,拐杖落地心茫然,这便是柳夫人。” 察觉此意,流景差点没忍住笑。 范无救却是大惊:“那这柳卿相岂不是太惨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谢必安淡淡回道。 范无救虽然不太懂,但是听谢必安这么说,也不再多问,一路上默默无言的跟在身后。 柳卿相走着走着,脚步慢了下来,最终与流景并排,流景见他放慢脚步,还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他是有话说:“柳老爷有何事不如直说。” 柳卿相见流景点破,也不再隐瞒,呵呵的笑了出来:“公子既然知道我家内子不会轻易放过我,那可有想好什么法子对我家内子解释?” 范无救很给脸,当即笑了出来:“自己惹了事却要人家帮忙善尾,除了他我也没见着谁了。” “你之所以能瞒着柳夫人出来,无非是借说你约了朋友谈生意,既然是谈生意那就好办,我正好有笔生意想跟你谈谈。”流景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柳卿相不是黄口稚儿,怎么说也是这南郡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即便知道流景救他的目的:“我就想着,公子怎会出现的这般符合时机,原来是有心合作。” 这多亏了谢必安的好计谋:“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晚辈初来乍到,怕柳老爷不认识我这个新面孔,只好这样跟柳老爷打招呼了。”流景笑道。 柳卿相也笑了出来:“后生可畏啊。” “柳老爷过奖。”流景过谦的拱手做辑。 柳卿相领着流景穿过烟柳画桥,穿过街市,来到一栋豪华的府邸,上刻柳宅,下书对联,雍容气派。 门口有家丁两名,老远的见着柳卿相,连忙跑了下来:“老爷你可回来了,夫人出去找你了。”跑的快的那名家丁说道。 柳卿相的眼角抽了抽,一脸无奈:“知道了,我有客人,快带路。” 家丁的视线越了过来,看见了流景:“公子快请进。” “有劳了。”流景对他点头笑道。 家丁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客气了。” 进了柳宅,才知这柳宅的繁华,院内宽敞明亮,团花锦簇,芳香怡人,曲折回廊,碧瓦朱甍,到达前厅,却见丹楹刻桷,雕梁画栋,银屏金屋,好不壮观。 柳卿相领流景到前厅坐下,他在高堂,而那带路的家丁,却下去斟茶了:“不知公子要与我谈何生意?” 流景把玩着山水画扇子,并不着急:“柳老爷莫急,我们等夫人回来再谈也不迟。” 他一拍大腿,应道:“说的也是,那我们便聊聊其他,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刚说别急,现在又打探起来了:“晚辈流景。” 柳卿相眯起眼睛,视线在流景身上不停的打量:“看公子谈吐不凡,玉冠华服,想必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公子。” “地府的判官,能是一般人吗?”范无救在流景身后笑道。 谢必安抬手敲了下他的头,柔声道:“安静听着,别打岔。” “家中只是有点资本,谈不上富贵”流景家只是有个艳骨,所以才算有点资本。 柳卿相摸着他那撇胡子,内中盘算着:“公子刚来此地吗?” 流景点点头,不否认:“今日刚到的南郡城”南郡城自古以来便繁华昌盛,多少年来享名于世,有外乡人来此也很正常。 而此时,门口也响起了脚步声,视线望去,正是那家丁端着茶走进来,家丁将茶一一放置柳卿相和流景面前,流景对他点头示意后,他这才缓缓而退。 “南郡城风光无限,流景公子可要多待几天。”柳卿相捧起了茶。 “自然”流景深吸口气,这才用杯盖拨开漂浮在水面的茶叶,饮了起来。 柳卿相的视线透过茶杯望了过来,这人出现的神秘,难说有什么算计,但见他举止优雅,谈吐得体,以退为进,一时间,又察觉不出有何不妥。 “流景,他在偷看你呢。”范无救站着,自然能将柳卿相的举止看在眼里。 流景用腹语回复道:“知晓我算计了他,估计在想我究竟有何目的。” “莫不要只看表面,这柳卿相夫妇,都不是省油的灯。”谢必安提醒道。 “柳夫人不就是凶吗?还能有什么?难道她还会动手打流景?” “回来了,你看看就知道了。”谢必安说道。 凶?凶还好说!谢必安想着。 第34章 34 流景也好奇这柳夫人,听见谢必安说回来了,也将视线往门口望去,老远的就听见家丁的声音,不一会,喧闹声越来越近,一个矮小肥胖的人影也从门口窜了进来,直冲柳卿相。 柳卿相一见这人影,脸色顿时苍白:“夫夫人” 那矮小肥胖的人二话不说,上去就揪着柳卿相的耳朵,骂道:“你还有胆回来,行啊,胆子果然很大,管家,去厨房拿刀来,我倒要看看他这胆子是怎么长的?” 见此范无救不得不甘拜下风! “夫人,夫人息怒,且听为夫解释啊。”柳卿相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流景。 那柳夫人将柳卿相的耳朵一扭一转,柳卿相顿时哀叫连连。 “额”范无救倒吸一口气,谢必安连忙用手遮住他的眼。 见状流景连忙喊道:“柳夫人,且慢。” 柳夫人确定这声音不是自家相公发出之后,才一脸诧异的看向了流景,看到柳夫人的容颜时,流景也是倒吸一口气,她不仅身材矮小,且相貌无盐,左脸一块黑点胎记,几乎覆盖了半张脸,还浓眉小眼,满脸横肉,同为男人,流景顿时明白为何柳卿相明知后果有多惨痛还是要去寻欢作乐了。 柳夫人像是见到了人间极品,本是凶神恶煞的双眸顿时发着精光:“好俊俏的公子,柳卿相,算你识相,还知道给女儿找个俏郎君。” 谢必安与范无救皆是一惊,这柳夫人的想法未免太活跃了。 柳卿相懵了,连流景都是震惊:“不是夫人,你还是先将我放开,有外人在呢。” 柳夫人虽然还恶语相向,却是松开了对柳卿相的禁锢:“什么外人,马上就是未来女婿了。” 柳卿相瞄了一眼流景,可能见流景脸色真的不怎么好,他赶紧解释道:“夫人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这公子就是今夜与我谈生意的朋友。” 柳夫人是又惊又不信:“你真的在谈生意?” 柳卿相表示很委屈:“我哪敢骗你啊夫人。”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刚见你说要刀解柳老爷,若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动刀动斧的,有损夫人形象。”流景也顺水推舟解释,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怕这彪悍妇女真要将她那女儿硬塞给他。 柳夫人本就没有证据,只是听人家说看见柳卿相在青楼,这才去捉奸,可人没找到,回来又闹一场误会,还被人看笑话,于是更加心虚了:“公子莫要见怪,我这是和相公开玩笑呢。” 柳卿相见柳夫人松了口,也长吐一口气:“夫人回来正好,关于流景公子要与我合作的事,我还想请教请教夫人。”柳卿相扶着柳夫人坐在了他原先坐的位置上,还很不介意的将自己饮过的茶端给了她。 柳夫人习惯性的接过,喊了这么久,也的确是渴了,饮了一口才开口说话:“公子请坐。” “多谢夫人。” 柳夫人顺势将茶杯还给柳卿相,看着流景道:“不知公子要和老爷谈什么生意?” 流景道:“听闻曲家老爷爱古董成痴,网罗天下奇珍异宝,晚辈也有些兴趣,可无奈见不着曲家老爷,故来拜访柳老爷。” 柳夫人笑了起来:“你倒是醒目,知道要见曲老爷先要通过老爷,其实想要见曲老爷也不难,只是他的门槛高,不知道你” 她故意留话不说完,流景也能明白:“这点规矩晚辈还是懂的,您看看这个,可成?”为表诚意,我将一直兜在身上的悬黎拿了出来 拿出的那一刻,悬黎光彩四射,闪烁四方,竟将烛光都比了下去。 柳卿相夫妇见我能随随便便兜个拳头大的悬黎在身上,又见悬黎光彩夺目,当即目瞪口呆:“这这东西” 看柳夫人目光紧盯,一瞬不眨,流景便知其意,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将悬黎交给他们:“还请柳夫人帮晚辈看看,这东西能不能进曲家的门槛。” 如何会不够?看这悬黎拳头般大小,通体微凉,光彩夺目,真不是哪户人家能随随便便带在身上的:“公子打算和老爷一同前去参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加古董大会吗?” 流景坐回原位,摇着扇子,笑的欣喜:“如此最好。” 柳卿相将悬黎双手捧了回来。问道:“公子现下住哪?古董大会要后天才举行,公子若是不嫌弃,在舍下先住着如何?” 流景假意推脱:“怎敢麻烦老爷夫人?” 柳卿相笑道:“哪会麻烦,公子可是贵客。” 流景见他态度坚决,便应承下来,将扇子收起,对他拱手做缉:“多谢老爷夫人,只是我还有两个兄弟,不知……” 柳卿相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拇指和食指捋着那撇胡须:“既然是公子的兄弟便一块请来吧。” “多谢。”流景再拜了一礼。 柳卿相当即命令家丁去思饮居请谢必安和范无救,他们二人见大事已谈妥,也当即消失在了流景身后,回思饮居等着被请过来。 正式与他们二人汇合之后,引见了柳卿相夫妇,夫妻二人见他们三个均是锦衣玉带,便更是肯定流景非富即贵! 便是知道他们所想,流景也是笑笑不点破。 流景和谢必安兄弟被安置在了同一个院子,这院子三间厢房,与那院门成口字形状排列着 家丁为他们一一点了灯,泡了热茶,等他走后,谢必安才和范无救推开了流景的房门。 “这柳夫人当真是恐怖极了。”一进门范无救便说道。 “必安说的对,这柳氏夫妇均不能小看。”流景为他们斟了茶,斟茶声叮咚,热烟袅袅。 “流景倒是明白。”谢必安坐在流景对面,端起茶饮。 “我就看她训夫很是厉害,你们都没看到柳卿相的耳朵是如何红肿?我看着都觉得疼。”想来是谢必安遮他的眼终究慢了些。 “柳卿相之所以惧内,除了怕她的彪悍,便是柳夫人的雷霆手段让他心服,不然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了自家夫人又丑又凶的?”谢必安道。 流景点点头,先前是不清楚柳卿相为何这么怕柳夫人,但是通过刚刚的交易,想不清楚都难:“柳卿相夫妇我们算是搞定了,就等后天的古董大会了。” 人间的夜很是静,除了一方的喧哗,后院这边只闻寒蛩嘶鸣。 “夜深了,先去休息吧。”叮咚倒水声结束,留下的是一道悦耳声音。 范无救帮流景掩上房门,与那嘶鸣的夜隔绝开。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声:“老七,我跟你睡吧。” 谢必安清冷的反问:“为何?” 范无救可怜巴巴的声音:“我今夜吓着了,怕晚上做噩梦。” 范无救真是活宝,难怪谢必安会心系于他! 唉,看别人的感情就很是明白,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跟呆子一样的? 流景挠了挠头,终究是没明白,干脆睡去! 隔日早上,流景终于见到了柳夫人口中的女儿,她身穿鹅黄色纱裙,俏丽活泼,头梳发髻,髻戴珠花,鲜艳亮丽,长发落下,垂于肩上,更添朝气。 谢必安和范无救也有点懵,怎么看都不觉得柳氏夫妇能生出这般秀气可爱的女儿。 但很明显,人家抱着柳夫人的手臂,娇嗔的一口爹一口娘,摆明了就是他们三大惊小怪。 “三位公子,这便是我女儿柳璃。”柳卿相大大方方的将柳璃介绍给他们,一脸骄傲。 柳璃看了他们一眼,脸迅速的红了,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璃儿见过三位公子。” 人和鬼不一样,脸红了看得见,却见那柳璃眉眼低垂,眼带羞涩,使得流景三人看的心怔,忙回礼:“小姐有礼了。” “璃儿,染坊还有些事,我与你母亲要过去一趟,今日就麻烦你招待三位公子了,流景公子与他两位兄弟初来乍到,你领着他们出去好好逛逛南郡城。”明日才是古董大会,流景不可能今日就让柳卿相领着他们去曲府,有些事太心急了便显得反常,他要出去,流景三人恭送他便是。 “柳老爷无须客气,有事忙去便是。”流景拱手做辑道。 柳卿相和柳夫人对照了个眼色,柳夫人握着柳璃的手轻轻拍了三下,这才和柳卿相离开,流景对南郡城没什么兴趣,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好回地府,离开的太久,酒青见不到他们三个,固然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若真是问起来,也不好打马虎眼。 等柳卿相夫妇离开后,柳璃也走了过来,只不过是走到了谢必安面前,却见她在高大的谢必安面前,更显娇小玲珑:“流景公子,父亲让璃儿好好招待你们,既然你们初来乍到,不如让璃儿领你们出去走走吧,你们来的很是时候,这几日正是南郡城菊展举办的日子。” 别说是流景和范无救,就连一向镇定的谢必安都变了脸色,他的薄唇动了动,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就干脆什么都没说。 范无救见柳璃直勾勾的看着谢必安,一种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了的危机感顿时侵蚀他的心,他伸手拉了拉谢必安的手臂,另一手指着流景对柳璃说道:“柳姑娘,那位才是流景。” 柳璃听后,也露出了窘态:“对对不起我” 流景轻咳一声,打破尴尬:“无碍,这是我兄弟谢必安和范无救。”流景介绍道。 双方都沉默了会,柳璃才说道:“既然如此,不知谢公子如何打算?” 即便是再愚钝,流景也知晓这柳璃的小女子心思了:“必安,既然明日才是古董大会,才能拜访曲府,不如我们今日就出去走走吧。” 谢必安玲珑心思,当然知道流景话下之意:“只能如此了,还以为能早点拜访曲府。” 柳璃继承了柳卿相夫妇的聪慧,可惜是人情世故经历太少:“你们想去拜访曲老爷?虽然我不一定能进得去曲府,但是曲家小少爷与我交情不错,你们若是能接近他,想拜访曲老爷绝不是问题。” 流景与谢必安当下便是欣喜,谢必安道:“柳姑娘能带我们去找曲少爷?” 柳璃点点头:“别叫我柳姑娘,显得见外,唤我璃儿吧。” 谢必安有些尴尬的咳了声,流景摸了下鼻子,忍着不笑出来,范无救自从见柳璃将谢必安认错是流景之后,就一直拽着范无救的衣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调查,大家觉得是流景先告白的机会多一点还是艳骨?哈哈哈哈 第35章 35 柳璃带着丫鬟,与流景他们三个并排走在街市上,领着他们去找曲少梓。 从柳璃的口中流景知道,这位曲少爷喜欢与人斗鸟,在南郡城里有鸟王的称号,如此便不难想象,这曲少梓是如何的好动顽皮了。 第一鸟楼前,却见斗鸟客手提精致鸟笼,或进或出,挤满门口,这第一鸟楼,高三层,富贵堂皇,门上更有对联写着,“养得鸟中鸟,留住春外春”。 斗鸟的有富贵子弟,也有平民百姓,但是按照柳璃的话来说,三楼才是这南郡城中富贵子弟待得地方,要找曲少梓,得上三楼。 一进楼阁,便听见各式各样的声音,吵杂绕耳,有浑厚男声,更有鸟类对啄的嘶鸣声,一楼人群混杂,推推嚷嚷,避免撞上,谢必安出于道义,护在柳璃身旁,流景走在前面,而范无救则是护着丫鬟。 上了二楼也才好一些,到了三楼,就只剩下鸟的鸣叫声,比之一二楼,三楼的摆设更显精致优雅,三楼并没有设置门窗,而是直接织珠成帘,风至则鸣,如绗佩之声,又见青瓷花瓶插着各色菊花,淡雅清香笼罩整个三楼。 三楼并不多人,十来个青少年,其中最显眼的,便是在人群之中坐定,锦衣玉带,头戴玉冠的美少年,之所以能一眼注意到他,不仅仅是因为他长相不凡的原因,更是因为他的面容,和卫纸月有七八分相似,这美少年,眉宇间较之卫纸月,少几分清净,多几分张狂。 却见他右手托着茶杯,左手掀着杯盖,眼带戏谑的看着眼前的方桌,而那方桌上,放置了一个华美的鸟笼,笼内两只鸟快速的的互斗着,这鸟的速度之快,分不清对方是白还是黑,听那啾啾叫声,便知它们斗得惨烈。 “有趣,看不出来文文静静的卫姑娘会有这么一个好斗的弟弟。”范无救靠近流景的身侧在其耳边说道。 “且先看看。”流景低声应道。 这十几个青少年,都是意气风发,看那两只斗得惨烈的鸟就像身临其境,一个个兴致盎然,精神抖擞。 与曲少梓对斗的人身份想必也是不简单,教之曲少梓的张狂,此人却多了几分邪性,年纪也比曲少梓大个几岁。 见他绣金玉带,玄袍云袖,气质非凡,年纪轻轻却带邪性,与那张狂的曲少梓是各有春秋。 那两只鸟也斗到□□,啾啾声更是强烈,不一会,速度也慢了下来,这才看清,这一黑一白竟是鹌鹑鸟。 那白的鹌鹑鸟长颈短尾,纯洁如雪,就跟个小白鹤似得,而那黑鹌鹑,毛色全黑,短小精悍,那白的虽然速度快过它,可它伏在那,却是精准无比,即便是不用鸟客互相喊互相加劲,它们也斗得如火如荼。 互相追逐互不放开,即便是两伤,也要拼个你死我活,那白的斗不过便飞起来躲一躲,不一会,那黑的便落了下风,最后竟然奄奄一息趴在鸟笼内,而此时,鸟客表情变化,鸟的主人,也纷纷表露出来,曲少梓放下从开始见他便捧着的茶杯,交给一旁的侍童,微笑看着那青年:“封夔,你输了。” 那叫封夔的青年见自己落败,表情也只是一瞬的变化,稍即竟也是淡然的轻笑:“输赢胜败,常有的事。” 范无救也说话了:“这叫封夔的后生不错。” 流景不想反驳他,才见一面怎知就不错了? 曲少梓又道:“愿赌服输,今晚你记得把你昨夜抢来的姑娘送回去。” 范无救听罢,一张俊脸万千变化:“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就算你有听到什么那也是你的幻觉。” “行了,我不说你眼瞎。” 范无救当即便苦着一张脸了! “我虽无赖可也讲信用,告辞了,曲少爷。”封夔说罢,拱手做辑,转身离开,他的侍童收起了那战败的鹌鹑,也慌慌张张的跟着去了。 一般斗输了的鸟没什么好下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被吃了,想想也是可怜,流景暗自扬了手,一道暗光射向那黑鸟,却见笼门忽然打开,原本还奄奄一息的鸟扑腾着飞了出去,转眼便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消失在了天空! 喧闹声过后“少梓哥哥,你又赢了!”一道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起,却见柳璃已走到了曲少梓的身边。 曲少梓本带着戏谑的眼神看见柳璃后,变成了宠溺:“你怎么来了?” 柳璃与他亲近,在众人面前便不拘小节起来,拉着曲少梓的手就往流景他们这边拖:“我带了朋友来给你认识。”说话间,人已经到了面前。 曲少梓不过二九年纪,还未行冠礼,却身材颀长,如琼树一枝。 “这几位面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的很,你刚认识的?”也很简洁利落。 被人点破,柳璃也讪笑起来:“其实是爹爹的客人。” “柳叔叔是又谈到什么好生意了?这三位公子可不是池中之物!”还眼光锐利。 谢必安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的,他一向也不会与人较真,范无救也早就缩到了谢必安身边,只留流景一个独对他:“曲少爷,久仰大名。”流景拜以一礼道。 曲少梓也还了一礼:“大名不敢当,久仰的怕也只是家父。”更口齿伶俐。 他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曲少爷聪慧。” 曲少梓没想到流景这么轻易就认了,一时间有些楞,反应过来后,竟直直的盯着流景将他打量:“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流景,另外两位是在下的兄弟谢必安与范无救。”流景指着他们两个应道。 曲少梓的目光有思索的意味:“谢必安范无救,真有意思的名字。” 若不是谢必安他们的相貌和是无常时差了十万八千里,就他这一句有意无意的呢喃,流景也会认为他知晓他们的身份。 陪笑一声,算是转移注意力:“长辈的意思罢了。” “相逢便是有缘,正好今日我赢了比赛,不如让我做一次东,请你们吃饭。”曲少梓道。 在阳间办事,除了吃饭还是吃饭:“盛情难却,我们兄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思饮居,思饮居的小二哥一见流景他们,还跟着曲少梓和柳璃,表情是一阵一阵的变。 曲少梓点了思饮居的名菜,八个主菜一个汤霸占了桌面,范无救看着一桌的酒菜咽咽口水,大约在想,真的好大手笔! 侍童和丫鬟在一旁为我们斟酒,果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排场也大! “我敬三位公子一杯。”曲少梓端起酒杯,恭恭敬敬道。 为表诚意,流景三与谢必安范无救也端起了酒杯,就连柳璃也凑了一份,却被曲少梓阻止了:“你喝什么酒?小蓝,给你家小姐上茶。”小蓝是柳璃的丫鬟,柳璃虽然不愿,可曲少梓发话,她也只好扁着嘴看着自己的酒被曲少梓抽走。 “多谢曲少爷款待。”见曲少梓这般照顾柳璃,流景与他们兄弟也是心照不宣。 美酒入喉,酒香馥郁,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恕我冒昧,不知三位公子来南郡城是为了……?”曲少梓放下茶杯,淡淡问道。 流景也轻笑,态度却诚恳:“听闻南郡城曲暮曲老爷网罗天下奇珍异宝,我们兄弟正好有些兴趣,又听说古董大会即将到来,就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曲老爷。” 有的时候,一段话太真就容易让人产生怀疑的念头:“公子运气是好的,碰上了柳叔叔,也就等于见着我半个父亲了。” “想来也是如此,而另一半”我问:“是看我能否拿出让你父亲刮目相看的宝物吗?” 曲少梓笑:“公子既然如此问,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看着流景和曲少梓一言一语互相试探来往,也不插话。 “即便是胸有成竹,也想认识认识曲公子,听闻曲公子年少享名,聪明颖慧,冠绝南郡城。” 曲少梓也打起马虎眼:“虚名而已,倒是公子,为见家父,知晓曲家多少?” 流景笑了笑:“一点点。”就是不知道才来查。 曲少梓又端起了酒杯,流景他们又再迎上:“再敬诸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公子是看上家父哪件宝物了?如此大费心机”曲少梓开门见山道。 算得上至宝了吧:“那宝物有点贵重,倘若我见到你父亲了,你便知晓。” 曲少梓修长的手指转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流景,这人也不过是比他大个两三岁,何以如此深沉,一来一往都像打在棉花上,白费了力气,曲少梓笑着,端起酒杯自饮,有趣有趣:“那我拭目以待了。” 闻他一言,流景也轻笑:“来,我敬曲公子。” “有劳”侍童添了酒,他再饮下,这一来二去间,一壶酒也光了,曲少梓没过瘾,又让侍童再去加酒。 “不知公子打算在南郡城待多久?”曲少梓问道。 “弄清宝物便回去了。” 曲少梓的手搭在桌上,指尖画着圆,面目清朗:“这么说便是没有具体日程了。” 范无救见流景喝了不少,贴心的给他斟了杯茶:“越快越好吧。”流景将范无救端到眼前的茶饮下,果然舒服了些,说这话是想着他也得挑个时间回去露个脸,免得酒青起疑。 “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若有机会,我也想拜访拜访。”曲少梓见他眉间笼了酒意,想着他们两个的确喝了不少。 难怪艳骨都能醉,这阳间的酒就是不一样,不过他小小年纪怎就这么能喝?至今都一脸风轻云淡的:“路途遥远,不去也罢。” 曲少梓轻笑:“天下是何地方?脚步到达不了的?” 流景也认真:“不是到达不了,是太费时间,公子是生意人,应当知道花时间的事都得不偿失。” 曲少梓举杯,欲饮将饮,嘴边一抹笑:“因人因事而论罢了。” 流景也笑:“公子好见解。”又敬他一杯。 这对酌间,又一壶酒下肚,尽管喝了不少茶,脑袋还是有了昏胀,肚子也是鼓鼓的。 等到流景差不多醉了,日头的余晖沿着窗口照进,尘埃在光中飞扬,楼宇在余晖中辉煌 “我与公子倒是一见如故,这不知不觉竟喝到日暮了!”桌上的菜换了两遍,这一不小心就待了大半天。 曲少梓此时多少也有醉意,双颊布满晕红,说话的力气也是轻了不少:“呵,快意人生总是要过得快些。” 流景起身,朝他拱手道:“美酒虽好,不宜多饮,今日已尽兴,下次再聚。” 他也摇晃着站起来,笑道:“下次便是你请了。” “当然,无救,你送曲少爷回去吧。”看他浑身无力扶着桌,也知他醉的差不多,当然,流景也好不到哪去。 “多谢。”曲少梓道,范无救也上去扶他离开。 出了思饮居,流景与曲少梓兵分两路,分头而走,谢必安在流景身旁,颀长的身子笔直的走着。 “你喝太多了。”一天了,他也才说这句话。 流景打了个酒嗝,揉着眉心,无力道:“哪里晓得他这么能喝。” 柳璃倒是神清气爽,只是和他们坐在一块,身上多少带了酒味:“少梓哥哥的酒量很好的,很少有人能这么跟他喝,能把他喝醉的,流景公子你是第一个。” 怎么说流景也是地府三大酒鬼之一,若是喝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那就真的是丢脸丢到阳间来了。 四个人回了柳府,柳卿相夫妇还未回来,谢必安见流景头脑都不清醒,就让他回房休息,他自己跟他们周旋。 流景回房简单清理了下才上床休息,刚躺下不久,听到范无救的声音,见他回来了,终于安心睡下。 第36章 36 只是不知睡了多久,脸上忽然发痒,流景抬手拨开,好了一会又开始痒,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一个身影坐在床边,正襟危坐的看着他,见那人,流景的醉意没了大半,睡意也全无,吓得更是从床上坐起! “你怎么来了?”流景慵懒的声音都是震惊。 来人却伸手将流景垂落在肩前的头发掠到肩后,才淡然道:“你喝酒了?” 本就酒意笼罩,丝毫不敢去看他这温情的动作,愣愣的回答他的话:“跟曲少梓喝了点。”说来脑袋还是有些疼。 “见到曲暮了?”他再问。 “还没,柳卿相应承了会带我去见他。”流景看了眼房间,才知烛火已点。而窗纸外,只有晕黄烛光照射。 他点头,默不说话。 流景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无力:“地府一切可好?” 他应道:“北边鬼市一切顺利,阎罗殿也相安无事!” 跟他细聊这会,困意又席卷重来,流景打了个哈欠,雾气盈满眼眶:“辛苦大人了。” “不及你辛苦,累就休息吧。”艳骨的声音柔柔的,在今夜,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邪魅。 流景点点头,又再躺下,闭眼打算睡去时,本以为他会回地府,可过了一会,却听见脱衣服的琐碎声,连忙睁开眼,见他脱得只剩一件里衣,正在解发冠。 流景半撑起身子,十分疑惑:“大人你……” 艳骨解下发冠,长发顺势滑落,顿时一阵清香散开,掀开薄被兀自钻了进来:“这几日你不在可把我忙坏了,我也想休息休息。”为了证明话里的真实度,他还打了个哈欠,一脸倦意。 艳骨拍了拍流景的位置:“睡吧。”说罢也躺下闭上了眼。 “……”流景只能躺下,心思却在转着,全然不敢相信他无端端上来只是为了睡一觉? 流景刚躺下,艳骨的手也滑了过来,流景思绪正慌乱,艳骨的手就抓住了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顿时,流景的一颗心狂跳。 “你……” 被子里传来琐碎的声音。艳骨的身子正往流景这边挪,顷刻间,他的胸膛便贴上了后背,不清楚他现在目的究竟为何,可是这忽然的亲近却让流景又惊又疑! 艳骨的气息就在耳边,挠的耳根发痒:“我让谢必安他们回去了,我在这陪着你。” 流景丝毫不敢转过脸去,怕艳骨看见自己的怪异:“可地府……” “有狐禾在。”他的呼气吹起几根头发,落下时砸在了他的脸上,艳骨抬手拨开,闻见丝丝味道:“你能耐了,喝这么多酒。” 他这句似骂非骂的话在流景心里砸开一圈圈涟漪,左手不由得紧握,流景暗自叹气,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不在地府好好待着,忽然跑上来,特别现在他还醉着,这要是想歪了点可如何是好? 左手滑进被窝,推开艳骨握住右手的手,强装冷静道:“大人,靠的近热了些。” 艳骨的眉蹙了起来,却又口出调戏:“怎么?你还怕酒后乱性了?” 流景左手握住右手,摩擦着被艳骨握住的位置,那上面还有他残留的温度,因着艳骨的话,流景强迫着自己不往别的地方想,本就已经面红耳赤:“大人说笑了,都是男人。” 艳骨转了个身,躺回他的位置上,随后一声轻笑::“两个男人……呵……是啊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流景心头猛地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双手紧握,眼睛也睁大着,艳骨这话什么意思? 流景一直清楚,艳骨活在这世上不知道多久,不可能没有心爱之人,只是这半年多以来,习惯着他,依赖着他,享受着他给的照顾,流景竟然……竟然现在才从他这落寞的话领悟出,他有故事! 艳骨隐藏的很深,半年来从未见他表现出丝点,更不曾听谁说起过,不然大家也不会误会他与卫纸月,可艳骨爱的是谁?为什么又会闭口不提? 流景思绪挣扎,内心揪扯,千万种思绪,不得说出口,艳骨啊艳骨……他要怎么说,他的所想?…… “忘了那个人吧,你这么好,她也不知道珍惜你,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流景事后想起,当时这句话说得很是酸! 艳骨也是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随即又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苦笑起来,忘?如何忘?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他的确不是很好,工于心计,算计他人感情,最后爱上了却又是另一个谎言!”艳骨轻声道,那些年那些事,他此时回忆,心都是疼的。 想来应是酒在作祟,流景居然松开紧握住的拳头,转过身去将他抱住:“她这般视感情为玩物,一定会遭报应。”流景将头埋在他的耳边,闷闷道,倘若日后知晓一切,又不知是感叹他的先知还是说自己活该…… 这个怀抱,阔别几十年的光阴,在那漫长的日子里,艳骨等啊等,看到的也只是彼岸花海漫无边际的红,有一日,他醒了,忘记了前尘,艳骨想,重新来过吧! 艳骨回抱流景。抱的紧紧地,迫使流景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 久久的,流景觉得骨头都疼了,才推开艳骨,看着他眉目无双的脸,却也只是将吻印在了他的额头,这个动作虽然简单,可流景的双唇就像在打架一样,吻的不是那么自然。 在艳骨诧异,眼眸蒙上一层欲望的时候,流景的左手摸索到他的右手,挤进指缝中,以十指紧扣的方式握着,流景正经着脸色,一字一顿道:“艳骨,倘若我这个判官追求你,你能同意吗?” 半年了,没想到第一次喊他名字,是跟他告白! 艳骨的吻霸道又不失温柔,熟稔的样子让流景不敢相信,它来势汹涌,侵占了流景整个神思,导致无法思考! 唇舌嬉戏本该是很正常的事,在酒的作用下,在流景说出心思之后,它就不知道怎么变得旖旎! 气氛正浓郁时,艳骨停止揉捻那薄厚适中的唇,而这亲吻,也不知何时将姿势变成了他上流景下,艳骨的手压着那只自作主张的手,□□虽然浓烈,却还是选择放弃:“满嘴酒味,喝醉了吧。”艳骨的声音蒙上慵懒,沙哑着。 流景的脸唰的一下热气上涌,想着用被子蒙头不理他,可身子被他压着,也只有头能动:“我很清醒。”开口才知道跟他一样,沙哑中还带着撒娇。 艳骨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哈哈,跟你一个酒鬼计较什么。”艳骨放开他,躺回原位,身子里有股热浪一直翻涌,艳骨不是没经历过,所以他很难保证不会做些什么。 看他闭上眼,流景也急了,心里害怕他把刚刚的真情流露当醉话,想到这,流景伸手就去推他:“我说真的……” 还没推到他,手就被他抓住了,艳骨闭着眼,唇角扬起:“睡吧。” 憋着一口气,流景也只好躺下,手还被他拽着,可他却睡得安然,尽管心中有些恼怒,也只好放下让自己安睡!而这一睡竟然也睡着了。 天刚破晓,屋外晨光熹微,挤着缝隙照进,流景被鸟叫声吵醒。迷迷糊糊中看见艳骨还睡着。两人面对着,而艳骨枕着手臂,长发被抛在脑后,而身上的薄被滑到腰际,右手压着被子,睡容安详。 艳骨的美,无时不存,睁着眼时,风华绝代,闭上眼后,虽然没有了那股媚,失了那风华流转,却多了几分柔和的人。 原来喜欢,便是两眼观望,默默无言,也心生欢喜! 蹑手蹑脚下了床才为他掖好被子,柳卿相说过,用过早膳便前去一品阁,见他睡得安稳,不想让侍女吵着他休息,流景便先换了衣衫出去。 门外桂花树茂盛,熹微晨光纷扰而至,树上几只画眉鸟上下跳跃,歌声婉转!悦耳动听,见了人影,又扑腾翅膀飞走,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走廊上有清扫的家丁,见了流景纷纷行礼,流景微笑着一路走过,就去了前厅等待柳卿相! 前厅燃着香,光辉中,香烟袅袅,气味清雅!丫鬟打扫完毕,留了个清净的正厅给流景,家丁端了茶和点心,就让流景自己悠悠哉哉的等着! 饮了一杯茶,吃了几块点心,差不多饱的时候,门口终于响起一道沉稳声音:“流景公子今日起得早。” 看这时辰,也快过卯时了:“昨夜睡得早。”见柳卿相,流景也笑着。 柳卿相面容带笑,走进来之后却将流景细细打量了会,才说道:“流景公子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见流景不解,柳卿相笑的更欢:“哈哈,见公子你春风满面,想必是有什么喜事了!” 呵,春风满面,真是这么明显的话大约也是因为自己说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想着马上能见到曲老爷,不由得高兴了些。”流景笑了笑,如此敷衍道。 他也不去怀疑,摸着胡子笑的爽朗! 第37章 37 等再次回房,已经是过了半个时辰,房内还有余香,流景端着清水绕过屏风,艳骨也只是换了个姿势,依旧睡着! 将清水放置在木架上,才又折回床边坐下,见他睡得安稳,这般模样实在让流景不忍心打扰! “为何不叫醒我?”流景刚起身想走,手就被他拉住了,手指触碰到的肌肤柔嫩细腻,是艳骨醒了! 流景转过身后,看见他还躺在床上,只是伸起了手:“累就多休息会,我自己去也没关系。” “无碍……”艳骨一声轻笑,放开手,撑起了身子,流景也走过去拧了湿毛巾,转身递给他,他接过,认认真真的擦脸,用盐水簌了口才作罢! “什么时辰了?”艳骨问,声音带着慵懒。 “辰时了。”流景顺手拿了他的衣裳,发冠。 “可是要去一品阁?”他伸手接过衣服,下床穿了起来。 “嗯,既然醒了,一同前去?”流景问道。 艳骨点点头:“嗯。”绑好衣带,伸手要拿发冠,却被流景拒绝了。 “我来。”那长发如缎,亮如瀑布,软如云丝,摸在手心,像没重量似得。 “别麻烦,随便绑着就好。”艳骨坐下来后说道。 流景便真如他所说,撩起前端两缕,交集在脑后,用发带缠住,打了个结,发带随着青丝垂落。 额前青丝垂落,显得随意,可这份随意却更衬得他媚眼妩媚,许是刚睡醒。黑白分明的眸里还有雾气,慵懒的神情看的流景的心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着,痒得难耐! “艳骨……” 他眼眸轻抬,顿时光华流转:“嗯?” 便只是一个发音,也瓦解了流景的坚持,流景低下身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稍后在他发愣的时候,凑到他耳边,声音沙哑:“艳骨,你能回应我吗?” 艳骨的手伸了过去,握住他的掌心,忍着心中的悸动:“你真要追求我吗?” 流景垂眸,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扬:“当然,你是我的梦寐以求。” 艳骨也笑:“可当初谁说的,不需要我的帮忙。”流景知道他说的是那次拒绝了他给出的便利那事。 流景的手掌握紧,将他的手包裹住,认真道:“那你告诉我,现在来不来得及?” 艳骨如墨的双眸有光华流动,很多年后,流景问他一句,来不来得及! 艳骨沉默良久,流景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也慢慢的不敢注视起来,他的眸,流景忽然看不清了,艳骨的嘴唇刚张开,正想回答,木门却被人敲响,一道爽朗声音响起,是家丁:“流景公子,老爷喊你去前厅,我们该去一品阁了。” “知道了艳骨”流景想问,艳骨却站起了身,手也抽掉了:“别让人家久等,走吧。”说罢便越过流景走了出去。 空气忽然安静,失落的声音在这房里很清晰!流景看着那渐渐没了温度的手,最后也只能握紧。 家丁虽然知晓流景房里多了个人,可艳骨走出去的时候,还是面露惊艳,也不等流景了,领着艳骨就往前厅走,就连柳卿相这种见多市面的生意人,看到艳骨后,都惊在当场,艳骨眉目虽然清冷,却带着媚和艳,这像是骨子里的,抹灭不掉。 被艳骨容貌所惊艳,是人之常情。 “流流景公子,这这就是你的表弟?”柳卿相看着艳骨背后面色清冷的流景问道。 刚被家丁那一搅合,没听到答案以至于心里有点疙瘩,可在众人面前怎么也不能表露出来,流景点点头,笑道:“正是。”流景已经跟他解释家中有急事,谢必安和范无救先离开,不过来了个表弟,艳骨这相貌,怎么都比流景年轻。 柳卿相颤抖的摸着胡子,感叹道,语气全然是不敢相信:“今日一见,终于明白何是惊为天人。” 本就是天人,何必惊艳?“柳老爷,可以前去了吗?” 艳骨像是听出了流景话里的生硬,转头看了过来,目光清明,明明不是他的错,可流景却始终不知怎么去对视他的眼神。 柳卿相觉得自己也有些失礼了,竟然看一个男人看的出神:“走走吧。” 一品阁在闹市中,是曲暮众多产业中的一个,毗邻曲府,就隔着两三条街道,而曲慕的产业之所以会给柳卿相打理,而是不管他相貌如何,他认宝的眼光却是一流。 流景与艳骨各坐一辆轿子,前后走着,柳卿相在最前面,道路上是摊贩的哟喝声和行人来来往往的交流声,虽然偶有狗吠猫喵,也只是给这繁华画卷填入另一份色彩,大约走了一刻钟,轿子终于停下,轿帘被轿夫掀开,光影照了进来。 一品阁,三楼建筑,碧瓦朱檐,辉煌伫立,溶于市,显于物,一眼明了,门上一副对联“藏尽天下宝,天下宝不藏”。 这个一品阁,每个月的二十六才大开一次店门,来此交易的很多,可能见到曲暮的只有柳卿相,一楼是接待厅,二楼是交易场所,三楼便是曲暮的最终所在。 柳卿相会在二楼选定上交给曲暮的古董,让曲暮在三楼进行挑选,而那些剩下的,会由柳卿相转手再卖给其他收藏家。 柳卿相算是给足了面子,不用报名便直接领着流景和艳骨上了三楼,三楼古香古色,花卉绽放,盆栽错落,清香取代了古董残留下的陈旧味道。 三楼是四间相连的厢房,柳卿相领着他们进了最左边靠近楼梯这一间,推开厢门,才知晓里边的摆设和正厅相同,若说差别,就是简单许多,只有桌椅,不见其他摆设。 “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曲老爷已经在路上。”柳卿相吩咐下人煮茶后,又对流景和艳骨说道。 山水画扇子在手中握着,流景对他行了一礼回道:“柳老爷有事,晚辈也不打扰,请。” 流景和柳卿相说话间,艳骨已经寻了个位置坐下,柳卿相的视线望过去的时候,他也只是脸色平静的回眸看了一眼,点点头不说话。 柳卿相走了,厢房就只剩他们两个,满室沉默,流景却还是坐到了艳骨的身旁,艳骨不说话,流景也把玩着扇子故意不去看他。 厢房内很静,静的能听见楼下嘈杂的声音,听得见下人端茶上来的脚步声,下人战战兢兢的把茶放到隔着他们的桌面上,又战战兢兢的退下,有了茶,艳骨也不傻坐着,端起茶杯品香茗。 流景干脆也不玩了,收起扇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兀自喝茶,可喝了一口才想起,他没用早膳,想起了又嘲笑自己,不过是在阳间待了几日,就忘了大家都不是人这事。 饮茶声很轻,茶香与花香融合在一块,随着空气进入鼻子,沁人心脾,艳骨放下茶杯,淡淡说道:“见到曲暮了,你又如何接近他?” 他忽然说话,吓得神思飘离的流景差点烫到,点点茶水落入衣衫,晕开一个个圆圈,忙将茶杯放下,低头看那衣衫:“还没想过,具体是走一步算一步。”还好没弄脏。 艳骨看着他,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道:“也许除了辛夷,还有别的东西能引起你的兴趣。” 流景不解,抬头看他,见他双眸闭起,靠在椅背上,一身安静:“是何东西?” “你会见到它的。”艳骨不再说话,熟悉他了流景就清楚,每次他话里有话的时候,都是有事发生的时候,流景不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是能探测天命,还是知过去通未来,但他身份不简单,有这些本事本没什么奇怪。 可流景一直想不明白,醒来那日见着的那人明明是艳骨,可艳骨偏偏不承认,艳骨既然出现在那首曲子中,便是与他的前世有牵连的人,艳骨说过,那首曲子是有个人为其写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是什么人?而流景知道这首曲子,是因为什么?而他又为什么会在彼岸花海中醒来?。。。难道是前世见过艳骨,也像今世一样爱慕他? “艳骨,当年为你写下那首曲子的人,是谁?”流景注视着他,发现他闭着的双眼睫毛微颤,在流景问到那人的时候。 艳骨睁开眼,转头看向流景,流景对上他的目光,震惊在那如海的波澜中,艳骨的眸,有丝丝哀伤:“景钰。” 景钰,竟然是景钰皇帝,那个登基当天便死了的短命皇帝,谢必安曾说过,流景会在那一年暴毙死,肯定和京城的人有关系,是不是前世,他自己是个当官的?就是因为这样,才知晓这首曲子,才会爱慕艳骨? 这中间的关联流景只能想到这,可只是想到这就发现,心底处竟弥漫上一种苦楚,这种苦有想落泪的错觉,这错觉真让流景感觉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还有这个人啊,为什么会露出哀伤,那个叫景钰的人,伤害过他吗?可他是神仙啊,除非自愿,不然哪会被伤? “景钰皇帝死在登基那天,他能为你写下这首曲子,与你关系肯定不一般,艳骨,你为什么不承认那日我在彼岸花海看见的就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而我在彼岸花海醒来,是不是就是你让我以这种方式重生?”流景,你承认吧,尽管你装的很平静,你都掩饰不了那嫉妒!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因果循环,不过是一场情,换一条命,艳骨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既然给了机会他查,又难过什么呢?:“也许你想的没错,但我不会告诉你,关于景钰的任何事。” 为什么不说?是不是景钰,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指甲□□掌心才能感觉到一丝痛楚,流景不敢问,怕得到那个回答,怕根本无力承受! 第38章 38 流景缓缓起身往房外走去,若不能静一静,他真怕自己提着艳骨的衣领对他不敬,只是刚走出门外,就在楼梯口撞上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正处不惑之年,虽然身子单薄却难掩其强硬气势,面貌堂正,步履沉稳,目光锐利,看他身穿宝蓝底菖蒲纹直裰,头梳玉冠,即便是单薄身子,也被衬出几分安稳淡然。 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名男子,一位是昨日才见过的曲少梓,另一位青年,仪表不凡,衣衫飘逸,面容温润。 曲少梓今日穿着打扮都不同,身穿宝蓝底鸦青色万字穿梅团花茧绸直裰,长发被羊脂玉簪卷起,盘成一个圈固定在脑后,露出翩若惊鸿的脸,也更显他高贵公子身份,只是眉间的张扬怎么也掩饰不掉。 而另外一个青年,青色绘竹长衫衬的他身躯修长,脸上一抹淡如春风的笑,如沐三春阳光,温暖软润。 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除了曲暮,流景已经想不到谁了,见着曲暮,连忙拱手做辑:“晚辈见过曲老爷。” 曲暮双手背在身后,因着行礼的关系,流景躬身对他,他正好用这优势打量起来,别看他身子单薄,说话却如玉石之声:“你便是柳老弟所说的流景。” 原来柳卿相已经打过招呼,不过这也是必然:“正是。”曲暮来了,流景也没心思去想感情那点事。 曲暮看这后生彬彬有礼,言行得体,还真不是普通人:“都是爱宝之人,就不用多礼了,进去吧。”说完抬脚便往厢房走去,而曲少梓和那青年也走了过来,曲少梓看着流景玩味的笑,那青年也是点头而过。 厢房里边还有艳骨,他做阎王久了,从来都是被人崇敬,如今来了人间,流景怕他受了委屈,赶紧跟了进去,却见艳骨面色平常,一言一举均不失礼数:“曲老爷果然如传言般,是逸群之才。” 曲暮得意的笑了起来:“公子便是艳骨?” 艳骨但笑不语,曲暮又道:“果然惊为天人。”想必连艳骨,柳卿相都跟曲暮说过了。 结果根本不会受什么委屈! 曲暮在主位坐下,指着客席说道:“坐下聊吧。” 四人纷纷落座,流景与艳骨坐回原位,而曲少梓则坐在了曲暮的左手边,那青年坐在了曲少梓身旁。 刚一落座,曲暮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犬子曲少梓,他身旁这位,是我的忘年之交,傅信良。”原来那位温文尔雅的青年名唤傅信良。 流景正想来一句幸会,却听到曲少梓快速说道:“父亲有所不知,我与流景公子已经见过面。” 曲暮被曲少梓这么一说也好奇了:“哦?” 曲少梓又道:“昨日我与流景公子可是不醉不归啊。”那眼里全是玩味。 想着还欠他一顿酒,流景连忙呵呵呵赔笑:“是曲少爷手下留情了。” 曲少梓把玩着腰上的佩玉,笑的人畜无害:“可公子倒是狠,居然把我喝醉了。” 柳璃说的没错,曲少梓还真惦记上了,流景也不过是客气客气,他还就真不留情面。 曲暮和傅信良想,曲少梓不管是斗鸟还是饮酒,都是难逢对手,想来这流景还真是有过人之处,居然能让曲少梓另眼相待。 傅信良见流景一个劲的赔笑,出口解围道:“一定是少梓你输了不肯认,记挂着流景公子了。” 曲少梓也不反驳,笑道:“当然,我可期待流景公子约我把酒言欢。” “一定一定。”流景呵呵笑,这曲少梓与卫纸月果然不是一个爹的,卫纸月哪有他这般心思复杂,怎么看都像酒青。 感受到目光,流景转过头看向艳骨,艳骨正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那面色如常的流景看不出他所想,因此只好对他笑,这一笑算是把刚刚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 “流景公子与艳骨公子不远千里而来路上辛苦了。”一番谈笑,曲暮这才表示地主之谊。 艳骨应道:“虽说路途遥远,但一路赏光而来,也不失为乐事一件。” 曲暮又道:“年轻人能随遇而安,苦中作乐是极好的。” 艳骨道:“南郡好风光,更让人流连忘返。”流景看着他,他在人世待了不知多少年,即便是随口而来,也让人深信不疑。 曲暮问道:“既然公子有意,不如在南郡城多待几天,也好让曲某尽尽地主之谊。” 艳骨完全不推脱:“既然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听艳骨此言流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的打算虽不清楚,而自己虽表面是他表哥,背地里还是要听他的。 这一来二去,又寒暄了一会,下人都不知上了几遍茶,三楼才传来声音,流景正疑惑,却见座位后的木墙忽然打开,而原本四间被木墙隔开的厢房真的成了相连,让流景震惊的,不是这墙没了,而是四间厢房堆满的奇珍异宝,一件件,井然有序的摆放在木桌上。 老远的瞄了过去,有字画,有青铜白瓷,更有美玉,悬黎! 而厢房的尽头,柳卿相正从那边缓缓走来。 曲暮也起身,往那桌边走去,柳卿相走了过来,拜礼道:“曲大哥,这是这个月收罗到的宝物。” 曲暮点点头,沿着桌边走,一边走一边看,见他神色认真,似乎在打量,看见那雕刻精美的玉,捧起来看看,好像看着又不是,又放下,再看其它,如此来回,直接从桌子的这边走到另一边,走完一圈。 流景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宝物,一见到它们流景的眼睛就粘上面了,看见曲暮能过手瘾过眼瘾不禁有些羡慕,这些都是宝,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曲暮大约看了半个多时辰,逛完一圈回来的时候,直接说了一句:“把那几幅字画和那玉佩留下,剩下的老规矩。”流景差点没惊呆在这句话里。 他就轻轻松松的看了一圈,就把这些宝贝打发了。 柳卿相跟了曲暮十几年,知晓曲暮又没找到,很快的便吩咐下人行动起来,将曲暮要的打包出,剩下的老规矩转卖。 曲少梓从一开始目光就在流景身上,见他眼睛跟掉里面了似得,不禁有些好笑,说他深沉,却又这般不加掩饰:“流景公子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可是看上什么好东西了?” 曲少梓这一说话,立即把目光都引到了流景身上:“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内,曲老爷就能收集到这么多宝物。”而且还是精挑细选。 曲少梓像是信了这话,见流景没看上这些,又道:“没看上没关系,我府上多得是,哪日你来我府中挑选也行。” 有这么好的事?:“当真?那真是多谢曲少爷了。” 曲少梓也笑:“不谢不谢,只要你请我喝酒,什么都好说。” 流景怎么觉得他见了酒就把爹给卖了,曲暮也不说他,估计真是宠上天了! 一顿酒就能进入曲府接近辛夷,还是划的来的:“行,时间地点你定。” 曲少梓拍手叫绝:“公子果然快人快语,不枉我与公子一见如故。” 流景笑,若不是曲少梓这么爽朗,他哪会这么大方,毕竟艳骨给的银子是有限的。 这趟一品阁之行,不过是三个时辰,没怎么跟曲暮接近,倒是忽悠了曲少梓,不过也算是不枉此行。 曲少梓说入夜之后派人再接流景,既然当众答应了他,流景也不好拒绝。 轿子在楼下等待,恭送曲暮三人之后艳骨想要坐轿子回去,被流景拉住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艳骨背对着阳光,站在面前在流景眼中形成一片光色:“还有事?”他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他说话一向清冷,这次冷淡,想必还在为景钰的事生气,流景于是巴巴的祈求道:“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艳骨不同意:“走路辛苦。” 流景跟哄小孩一样:“我买吃的给你,买你喜欢吃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这样行不行?”真是渣透了,想约心上人逛个街都不行。 艳骨的脸还是没表情,默在那好一会不说话,流景本以为他还是不肯,就想妥协:“我还想请你吃糖葫芦。”流景小声说着。 艳骨抽掉被流景捏住的手袖转过了身子,流景正以为他要进去轿子,却看见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麻烦转告柳夫人一声,我与流景在城内逛会再回去。” 一句话顿时让流景心花怒放。 轿夫得了命令,点点头之后抬着空轿子往柳家走去。 流景欢喜的要去拉他,他却先一步走开,尽管如此流景还是高兴。 街市上卖什么的都有,摆摊的也不分精壮老幼,那老人家将糖人捏的栩栩如生,后生卖的糖葫芦表面光滑,中年男子的烧饼包子也馅多皮薄。 流景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给了艳骨,一口咬一个,酸酸甜甜的滋味真是好极了,流景又咬了两个,塞满了嘴腔,嘀咕道:“原来糖葫芦这么好吃。” 由于流景嘴里塞满了东西,所以艳骨听这句话的时候不是那么清楚,但还是听出了大概:“糖葫芦这种东西,走到哪都不会过时。”艳骨也咬了一个,慢慢嚼着。 当年,流景每次下来人间,都会带一些小吃回去给他,其中糖葫芦和糖人,是艳骨吃过最多的,现在想起来,就跟嘴里咬的这个一样,外表甜,里边酸,心却是苦的。 其实真挺好吃的,走出不远,流景又折回买了四串,艳骨不明所以的看着,见流景又握了四串回来,脸色变了变:“这么吃不怕把牙甜掉?” 流景笑了笑,在艳骨眼里看来却是傻里傻气的:“好吃。” 艳骨不理他,转身接着走,却又问了出来:“如果你送一个人糖葫芦,你会是因为讨好他送的还是喜欢才送?” 他忽然这么问,流景也莫名其妙,但是认真想了想,就拿现在来说,流景买这东西给他,单纯想着好东西都应该跟他分享:“因为喜欢。” 艳骨捏着竹棍子的手颤抖了下,口中留下的残香忽然浓烈,苦涩的膨胀起来,艳骨依稀记得,他在跳下轮回台的前一刻,还让白宇转告自己,那些对自己的好,不过是一场戏! 艳骨闭眸,心绪翻滚。 艳骨久久不说话,还站在那一动不动,让流景有些奇怪,走上前看他,见他闭着眸,睫毛上有晶莹。 心脏就像被人猛烈一击,手上的糖葫芦也差点掉落,不想让他察觉,流景握的紧紧地,想到他刚才问的话,不由得苦笑,艳骨啊艳骨,即便是买个糖葫芦,也能让你想起景钰吗? 喉咙一阵发紧,苦涩蔓延,流景咬了个糖葫芦,用力的嚼着,却是更苦! 流景尝试着去握他的手,本对温热没什么感觉的他,却在此刻,感觉到右手有如火烧,握住艳骨手的那一刻,艳骨也睁开眼,手掌在手心下颤抖,流景问他:“你还想吃什么?” 艳骨垂下手,也不挣开:“没什么想吃的,回去吧。”他的双眸,有红色血丝。 流景点点头,不再强迫他,但是牵着他的手却没放开,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下一直握着,从一开始只握着手心到手指翻转,一点点挤进指缝变成十指紧扣,而流景所幸,艳骨没挣开。 第39章 39 艳骨回到厢房便上了床休息,流景坐在八仙桌旁,隔着一扇屏风,做一个满面苦涩啃剩下四根糖葫芦的傻人。 可是吃到第二根流景就吃不下去了,艳骨说的没错,这东西吃多了牙疼,可流景不想扔,硬着头皮把剩下的两根啃完,那之后就摊在桌旁已经不会动了。 由于太甜,又喝了整整一壶茶,间接导致肚子饱到鼓胀。 去了两躺茅厕这才感觉好些,再回到厢房偷看艳骨,他已经入睡! 走了过去,想到艳骨先前落泪,流景心内又是酸胀,艳骨的态度不明不白,若说不喜欢,艳骨也不会要是与他同样心思,艳骨又怎还会牵挂着他人? 流景趴到床边,握起他一缕长发,拽在手心,感受着那柔软。 没把这话说破前,流景还能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些,把这话说破后,一心一意都是艳骨,高兴的时候想着,不高兴流景也想着,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说清! 以艳骨的身份,要查清景钰的转世何其容易,可为什么实在想不明白流景也只好作罢,这半年从未听到关于他的半点□□,看来其中艳骨隐瞒的不少! 流景没办法做到不去在意艳骨与景钰的事,但是这个口,他开不得。 艳骨每次醒来时,思绪都不是那么清晰,他看见自己在流景怀里,就以为是在九重天上,那时他还不及流景高,同床共枕时,流景总会抱着他!所以这一次也不列外,他本能的把脚缩着,让自己像当年! 曲少梓的轿子是在晚膳后来到柳府,下人进来通报时,流景正想着怎么把艳骨也带去,可是艳骨和柳卿相对弈对上了,不管怎么说都半句不搭理,柳卿相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跟他下棋,见吵了半天艳骨也不理流景,于是更胆大,直接轰流景走,那态度就是流景再不识相走,他就要让家丁撵人出去了! 见艳骨如何都不肯去,流景也怕拖了时辰就只好作罢,出门之时,艳骨正观察着棋势,一脸志在必得! 在门口见到了曲少梓的侍童,他见流景来,掀起了轿帘,流景上了轿,百无聊赖的坐着,轿子摇摇晃晃着在喧闹的地方停下,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出了轿子之后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好家伙,曲少梓真会坑鬼,居然把地方选到青楼来了! 侍童带着流景直接上了二楼,二楼莺歌燕舞,好不热闹,领到了一间厢房前推门请流景进去,一进去便听见曲少梓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清雅青年,走进去看,正是傅信良。 这都什么人,坑鬼还带上朋友! 房间有三张雅桌,摆在地上,软席占地而设,倒也简单大方,桌子上一些时令水果,一壶清酒,流景摸了摸钱袋,确定鼓着才放心。 “流景公子对这地方可还满意?”曲少梓见流景的目光贼兮兮的四处观望,打趣道。 流景知晓他是想嘴头上占点便宜,也不跟曲少梓客气,毕竟是自己请客,就落落大方的挑了剩下的空位坐下:“曲少爷的眼光,我还信得过。”雅桌成三角而设,曲少梓在上位坐着,流景和傅信良对面而坐,这方位,简直好打量。 傅信良笑着问道:“何以不见艳骨公子?” 流景看向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年,能和曲暮成为忘年之交,怕也不是简单人物:“柳老爷棋坛上久逢对手,留下艳骨对弈了。” “如此艳骨公子想必是棋艺了得。”傅信良道。 流景笑:“尚可尚可。” “艳骨公子真是你表弟?我怎么看着不太像。”曲少梓打岔问道。 这曲少梓目光犀利,上次一句话,就让流景胆战心惊许久:“如何不像?” 曲少梓也不明说:“看着不像,就是不像。” “哈哈。”流景笑:“看不出来曲少爷如此风趣。” “我风趣的地方多着呢。”曲少梓说完,拍了拍手掌,又道:“既然来的是青楼,怎能没有莺歌燕舞。”话音刚落,就见房门被推开,三个身材曼妙的舞姬走了进来,却见她们,素描远山黛,轻画剪水秋瞳,重点朱唇,一抹胭脂,似有还无妩媚意,环肥燕瘦曼妙躯。 曲少梓要的哪里不是好的,这三位怕是这楼里的顶尖角色,是个红倌。 “绿树闻歌鸟,青楼见舞人,不知流景公子钟意哪种趣味?”曲少梓笑意盈盈道。 这是个好问题,流景摆摆手,其中一个靠近他身边的姑娘走了过来,在桌边一脸娇羞的站着,既然来了,就要把戏演足,流景抬手牵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的身躯在空中转了两圈,安稳的落在了怀里,那姑娘彷徨的被搂着,流景空着的手也不闲着,捞起她的秀发在手中把玩:“要说趣味,我更钟意曲纸月曲小姐,只是天妒红颜,终是未能见上一面。”流景如此大胆去揭曲少梓的伤疤,就是想看看曲少梓的反应。 果然,此话一出,不仅曲少梓就连傅信良,脸色都变了变。 曲少梓坐在上位,桌下有什么动作流景看不清楚,只是他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又恢复正常,依旧笑吟吟道:“若是家姐还在,知晓你这般挂念她,一定很欢喜。” 流景把玩着秀发的手顿了顿,一会又平常笑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我这辈子怕是遇不上比曲小姐更加美丽的姑娘了。”流景不知为何,扮起这种多情转无情的身份,总是手到擒来。 曲少梓笑了笑,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居然看不出不悦,他招了招手,剩下的两个舞姬各自走向他和傅信良,他也一样,搂了一个在怀里,而傅信良那,姑娘只是坐在一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也贴心的为姑娘倒了茶,准备了生果,流景敬他,倒是个正人君子。 “是家姐福薄,我斗胆问一问,公子先前说的宝物,莫非家姐也是其中一件?” 流景想曲少梓是猜测它一开始并不知道卫纸月已经死了的事,于是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佳人已逝,是我来晚了。”意思也不否认他说的话。 曲少梓见流景露出苦涩的笑,一时间真的看不清,难道他真的爱慕家姐? 曲少梓端起姑娘倒满酒的酒杯,饮了一口:“造化弄人。”久久的,曲少梓仅此一叹。 流景一直弄不清楚他的态度,若说他与卫纸月关系不好,这不太可能,但是要说好,也不太像,都已当众揭他伤疤,他还笑意盈盈,猜不透啊猜不透,总是以笑对人,真难猜透。 但是卫纸月死了的确是伤心事,流景也不好一直咬着不放,何况她此时就在地府,流景端了酒杯,敬他们二人:“来,这一杯敬我福薄的情缘。” 曲少梓与傅信良皆是一愣,稍即端起酒杯,莫名其妙的敬了,喝了酒曲少梓才反应过来,流景又在无意间调戏了卫纸月一番。 死者为大,他倒是一点都不怕故人介意。 姑娘又斟了酒,流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景想都没想端起饮下,这才问道:“既然曲少爷斗胆问我,我也斗胆问曲少爷,曲老爷开这古董大会可是为了找寻什么?”这是今日从一品阁出来后流景就有的疑惑,今日那些宝物,种类繁多,值钱的也不少,可曲暮就只看了玉类,这不禁让流景奇怪,曲暮既然大费周章的开这古董大会,就不会只为了看一眼,然后转手卖掉。 曲少梓顺势应道:“的确是在找一样东西。” 还给他猜中了?“是何东西?” 曲少梓默了默,望过去和傅信良对视了眼,见傅信良点头,他才说道:“去给本少准备笔墨。”那姑娘乖乖的就去端来文房四宝。 放在曲少梓的面前,姑娘磨了墨,曲少梓提笔沾墨在宣纸上几个勾勒,一张图随墨而生,曲少梓放下笔,示意姑娘把图纸拿给流景看。 流景从姑娘手上接过画纸,认真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惊叹道:“这。” 曲少梓连忙问道:“公子这反应,可是知道这东西?” 何止是知道,还天天见着,这块似鱼图案的弯玉,不就是艳骨腰上佩戴的那块吗?“你们为何找这玉?” 曲少梓看流景脸色变化,猜到是可能知晓什么,于是毫不遮掩:“不清楚,这是母亲让找的,父亲一找就是十多年。”辛夷让找的?辛夷为何要找这块玉? 流景放下图纸,想不清楚就决定喝杯酒压压惊:“这块玉艳骨就有” 曲少梓的双目划过一阵欣喜,傅信良倒是面色如常,傅信良问道:“流景公子可确定了?” 流景郑重点头,低眸看向这图纸上的玉,看形状,这块玉应该还有另一半,因为切口是可以嵌合的,而且流景也想起另外一事,今日帮艳骨更衣时,他将这玉收起并未佩戴,这是为何?难道他知道什么? “艳骨天天戴在身上,我不可能看错。”流景不打算隐瞒,想知道说出这个能不能知晓辛夷意欲何为。 傅信良的心思转了转,并无多说:“看来是天意,曲老苦苦找寻十几年,今日却就在眼前。” 听傅信良如此说,流景也笑了出来:“曲老爷为曲夫人一愿,不惜十几年如一日,寻找这块玉,其中深情,可尊可敬。”如此迹象,辛夷想不动心都难。 曲少梓道:“公子倒是懂情。” 流景笑了笑不说话,端杯自饮,从上辈子开始就爱着一个心里住着其他人的艳骨,这辈子也重蹈覆辙,说懂也不懂,说不懂,也懂。 第40章 40 流景与曲少梓傅信良畅饮许久,等人从青楼出来,街上已经剩寥寥几个酒客,又一次忘本,再次喝了个大醉回来,傅信良有些醉意,曲少梓就更好不到哪去,要跟流景斗酒的人,不把对方干倒流景怎能先晕了?于是关于谁回谁家的事都是喝的最少的傅信良一手安排! 模糊间只知道轿子起来又停下,然后是一身红衫,有着惊为天人的艳媚面容闯进了半睁半阖的双眼,身子一个腾空,流景仿佛身在云端 ,鼻间除了那臭烘烘的酒味,还有一股清香。 身子下的柔软让流景不禁翻了两翻,见没掉下去,他也安心闭上了眼。 艳骨看着在床上胡乱翻滚的流景,忽然陷入沉思,他虽然好酒,却一直很有酒品,像今日这般烂醉,时隔六十年,艳骨仿佛有点记不清了! 等流景酒醒,天早已大亮,身上衣裳已经换过,便是不用想也知道出于谁手,说到艳骨,他此时不在,难道是又给柳卿相拖去下棋了? 撑着身子走出内室,以为艳骨不在,谁知他正在八仙桌旁看书,从流景这边望去,他身穿红衣,墨发半束,半垂肩侧,风姿卓韵,淡雅铅华。 艳骨看书看的认真,就连流景走到身后都不知道,流景半蹲下身子将艳骨拦腰抱住,本不想这么肉麻,可看见他就忍不住。 艳骨的身躯微怔,像是没想到会被人突然偷袭一样,他放下书,垂眸看着那双在腹部交叉紧握的手:“肯醒了?” 流景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上下蹭了蹭,而艳骨见流景这样腻着他,终究有些忍不住:“起来好好说话。” 看艳骨嫌烦,流景也识相放开,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他跟前有杯,见茶还热着,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才问道:“是不是昨夜给你添麻烦了?” 艳骨重新拿起书,视线定在书上:“知道就好,下次再这样,你就准备睡大街。” 流景耸耸肩,一副没办法这不是他想要这样的样子:“实在是一个干两个干不太过去。”艳骨不理流景这是怎样一句让人误会的话。 艳骨端起茶杯淡定饮茶:“你应该时时记着你上来这里的目的。” 看艳骨面色平静,一点都没有为自己多次醉酒而恼怒,流景就不免有些忧伤,想当初艳骨多关心他啊! “目的我记得,也的确知道了一些。”流景颓然道。 艳骨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说道:“说来听听,都知道什么?” 尽管艳骨的话里没有以前那么多情感的起伏,但是听他这样静静地说话,流景还是欢喜的:“自从昨日参加了古董大会。我就想着,曲暮召开这个古董大会,会不会并不是为了收藏古董,而是为了找寻某样东西,果不其然,我从曲少梓那里知晓,曲暮的确是在找一样东西,你知不知道,他在找什么?”流景两眼发亮的看着艳骨,像是个要奖赏的孩子。 艳骨的目光不离书本,话语却是流景想要的询问:“哦?是何东西?” 流景整理了下坐姿,看着他腰间那块佩玉说道:“是你腰上的佩玉,曲少梓画了图给我看,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很在意,所以不可能会看错。” 艳骨终于放下书,却是念着流景说过的话:“哦?我身上的每处你都很在意?” 可能是想到什么,流景老脸一红,不敢去看他探视的目光。 艳骨又道:“原来你这么在意我这幅身躯。”话虽这么说,可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殊荣。 流景连忙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承认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但是我尊重你,你不想的我不会强求,也不会去做。” 艳骨一怔,他虽然一直在主导这场戏,可流景什么时候注意上他了他却不知道。 见艳骨一直望着自己不说话,以为自己又将他惹怒了的流景,语气又颓废下去了:“要是知道我把心意说出换来的是你的疏离,我便是在心里藏到烂,也不会吐露半分”酸到苦涩,原来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这种感觉啊。 艳骨的呼吸猛地一窒,看着流景颓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要抱他的心思:“我没有疏离你,只是有些事,我的确不能与你说。” 他这一席话,让流景顿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枯了的树,遇上春风,重新活了过来,一个激动,就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急急道:“真的?” 艳骨见他有了精神,郑重的点点头,不想与他在这话题持续下去,所以转移话题:“你说曲暮在找这块玉,他为什么找这玉?” “我也这么问过曲少梓,但是曲少梓也不清楚,只说是辛夷让曲暮找的,你猜猜,辛夷要找这块玉做什么?还有,这块玉是何用处?我见你戴着它,从未离身过。” 艳骨的目光停在了那通透清澈的玉,神色复杂:“辛夷要找这块玉,应该是有想救的人,至于这块玉是何用处,它能锁魂,锁天下一切难留之魂。” 流景一惊,难怪他一直不肯脱身,是怕被有心人拿去利用,毕竟这是逆天的东西,可辛夷要用这块玉救人,她想救谁?:“十多年前就让曲暮找这块玉,而十多年前,是酒青死后不久,会不会是辛夷想要利用曲暮的身份,帮她成就这事,她想让酒青还阳。” 艳骨随着流景猜:“也许吧。”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大家都误会辛夷了,她还是那个辛夷,只是迫不得已! 艳骨抽回被流景握住的手,重新拿起来书本,再次淡淡说道:“以后莫要再这样喝酒,我不想料理你。” 艳骨的话让流景老脸再红,却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流景以为曲少梓得了消息,曲暮应该是有所行动,可接下来数日,曲家包括傅信良都没有任何音讯,柳卿相见艳骨每日都闲着,也不问他什么时候离开,每次来找艳骨,都带着棋盘,流景特鄙视他,自从上次被修理之后,他就再没去寻过欢,他的那些贼心贼胆是彻底没了,柳璃想要了解谢必安的信息,故而每次都找借口跟流景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谢必安身上,为避免她越陷越深,流景将谢必安倾心范无救的事及其委婉的说出给她听了,可她听后一切如故,为此流景是十分头疼,几次悄悄躲着她,可柳府就这么大,除非隐身,不然在哪都能给她巧遇到。 直到八月过完,九月初二,曲家才有了消息,两顶轿子抬到了柳府前,递上请帖,白字黑字写着要请艳骨与流景去曲府一聚。 曲暮要人,柳卿相即便是再不愿,也只能恭送艳骨离开,瞧他两眼巴巴的样子,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是惦记上了艳骨。 那夜来曲府,不论天时还是地利都不太适合流景观赏,今日大白天前来,这座壮观府邸,伫立在热阳光辉中,瓦砾闪烁,光影琉璃。 刚走下轿,就有一位老者迎来,见他穿着,虽算不上光鲜亮丽,却也整整齐齐:“两位公子,老爷和夫人在正厅等候。” 流景拱手做辑,拜了一礼:“还请老人家带路。” 老者笑眯眯的领着流景与艳骨进去,时正九月,人间过了中秋佳节,桂花还绽放,院前几株桂花树,香飘十里。 正厅雕梁画栋,却见一对夫妻在主位上正襟危坐,而在客席上,两道熟悉身影,见那翩若惊鸿的脸以及温润如玉的面容,正是曲少梓和傅信良。 流景瞧着这阵势,约莫着都是在等他们两个。 按照皮相,流景与艳骨都是曲暮的晚辈,见着了,自然要行礼,于是两手做辑,腰半弯,异口同声道:“见过曲老爷,曲夫人。” 那身穿紫色褙子,下着青色褶裙,领口处露出粉色衣襟,褙子上绣着朵朵木兰,鲜艳绽放,高贵清雅的半老徐娘不是辛夷又是谁。 曲暮一见流景与艳骨,笑眯眯的声音都很有精神:“两位公子快请入座。”于是流景和艳骨寻位坐下。 曲少梓在斜对面,见流景望向他,一直对流景挤眉弄眼,尽管是些小动作,却因为他那翩若惊鸿的脸竟没半点突兀,反而更添生趣。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见他这般动作,倘若不去理会难免失礼,于是流景对他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 下人快速的端上了茶,放在了夹在流景与艳骨座位中间的桌子上。 “过去数日,方才有空找两位公子闲聊,尽尽地主之谊,这般怠慢,实在是对不住。”曲暮收起笑脸,一脸歉意。 艳骨笑了笑,有礼道:“无碍,曲老爷贵人多事,不必理会我与流景这两个闲人。” 为了表示真的不介意,流景也说道:“何况托了曲老爷的福,我们兄弟在柳家住的很好。” 见他们如此说,曲暮也不再此话纠结:“那就好,此前多有怠慢,还请两位公子不要见怪。” 流景与艳骨均是轻笑。 曲暮又道:“前几日犬子约流景公子饮酒,又喝醉了回来,犬子不懂事,还请流景公子多担待。” 流景不太明白曲暮此时为何跟他打柔情招,但是人家问,他总得回应:“怎会,我与曲少爷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曲少梓搭话道:“是啊爹,我与流景公子相见恨晚,儿子斗胆,想留流景公子在府中小住几日。” 曲少梓此话一出,流景是讶异的看着他,这个曲少梓,在打什么算盘? 从刚见面开始,就想着法子拐着弯套他的话,现在留他住下又是为何? 曲暮单纯以为自己儿子是找到了酒友,也不太介意的道:“此事爹说了不算,还得流景公子同意。” 要说拿能在艳骨身旁入睡换来此小住,流景是怎么都不同意的,哪怕酒再好喝,聊得再投机,可是艳骨说过,这一趟除了辛夷的事,还有令他感兴趣的,为此不得不考虑考虑。 于是流景假装很为难很为难的:“我本来打算和艳骨就这几日启程回乡,既然曲少爷盛情邀请,我便不再推辞,只是艳骨他”说罢流景望向艳骨,可艳骨却是淡定的饮茶。 曲暮见流景同意留下,当即爽朗道:“两位公子都是曲家的贵宾,当然得好生对待。” 听闻此言,艳骨也放下茶杯,与流景同声道:“那便叨扰了。” 又再寒暄几句,曲暮便让下人领流景和艳骨去了一处雅静的院子,满院青竹,青葱绿意,满院清香。 第41章 41 院子三间厢房连接,院内青砖墁甬道,青竹错落有致,显得整个院子幽雅清静。 领路的下人走后,流景才坐到艳骨身旁问他:“艳骨,你觉不觉得曲暮忽然找我们来有点奇怪?”说话时,不忘给他斟上一杯茶。 艳骨淡定回道:“有何奇怪?你不是正想他们主动找你?” 啜了一口茶,流景道:“话虽如此,可来人间也十日了,事情还没半点进展,也是愁煞人。” 艳骨见他面露急色,也当知此事不怪他,所以依旧平平静静的:“那你有何想法?” 放下茶杯,流景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当初想的简单,以为接近了曲暮就能查清此事,可经过多日的探查才清楚此事根本无处可查,若是酒青父母真的为辛夷所害,可当初酒青父母死时,根本没跟酒青提及此事,更甚,即便是真的为她所害,这么多年了,他们二老的尸体也是一堆黄土,魂魄也早已再世为人。” 也算是这么回事,艳骨点点头,握着茶杯,问道:“那你打算如何?” “唉。”流景轻叹:“要查清这件事是难了,总不能让你幻做他们二老的模样再入辛夷的梦,探测辛夷的反应。” “这事不靠谱。”艳骨一口回绝:“不说其他,就是这两老的模样,我不甚清楚,如何幻象?”即便是擅于幻术,也得有个幻影对象,知晓对方如何,可艳骨这二十年来,见过的人魔鬼怪无数,如何知晓一对平凡老夫妻。 流景点点头:“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从辛夷为何要找锁魂玉着手了。” 艳骨品茗,不语。 “你说锁魂玉能留世间一切难留之魂,倘若辛夷真的是为了让酒青还阳,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青的肉体也早已腐烂,她要如何让酒青还阳?” 艳骨轻笑,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吗?:“那只能说辛夷要找寻锁魂玉,根本不是为了给酒青还魂,酒青的尸体已经下葬,这是他自己知晓的。”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更加复杂,十多年前,辛夷就布下天罗地网要找这块玉,既然不是为了救酒青,又是为何?还有流景看这玉:“艳骨,这玉是不是一对的?” 艳骨一惊,反问道:“何以如此问?” 流景道:“这玉有切口可以嵌合,我猜测应该是一对。” 艳骨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那块玉体通彻的锁魂玉:“的确。” “那另一半?” 艳骨的视线望向别处,悠悠道:“在另一个人身上,可辛夷想要锁魂玉,一半便够了。” 唉,尽管流景与艳骨在此猜测的天翻地覆,有声有色,可事情得不到进展,一样是白谈,要怎么样才能将主权引回自己手上?流景陷入了思索。 艳骨见流景眉头深蹙,知晓他是在想事情,清楚他想法的艳骨坦白道:“既然等不到她露出尾巴,不如你来一招引蛇出洞,曲少梓不是留你在曲家小住吗?你大可以拿这半块玉,权当感谢,赠与曲少梓。” 流景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此玉一直不曾离开过他身上,若是贸贸然拿去,出了事怎么办?“不瞒你说,我也这么想过,可这块玉对你重要,倘若真的被有心人利用,出了事,我不能让你承担后果,办法总会有的,再想想便是。” 艳骨微怔,是没想到此世的流景会处处为他着想,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拿去吧,我既然敢给你,便是不怕这后果。”艳骨解下玉佩,递到了流景面前。 “这”流景望着那块玉,犹豫着。 艳骨见他不收,又说道:“你也知晓你出来多日,阎王和判官均不在地府,谁知会出什么岔子,早点把此事解决,早点回去。”这人间,艳骨是不太愿意待了。 想想也是,总不能顾了这边又丢下那边,既然没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也只能这么做了,流景将玉收起,探进衣服放在胸口上,回头又见他神情有些困倦,轻声问他:“累了吗?要不要去床上躺会?” 艳骨点点头,起身径直往内室走去,而流景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再将此事重新想了遍 曲少梓留流景下来小住,果不其然是为了方便与他饮酒,他将酒宴设在后花园,见花朵簇拥的小径尽头,一座亭台小榭,旁边假山清水池,层次尽显。 而亭上纱帘卷起,扶苏垂下,以至于风至,漫漫扬扬,亭上两位青年,一位意气风发,一位谦谦君子,交谈甚欢。 曲少梓邀请了流景与艳骨,可艳骨不想来,留在房内看书,见他不愿,流景也不强求,曲少梓见只有流景一人前来,目光四处转了转,确定没第二个人影之后,又笑眯眯的。 流景刚一坐下,他就问了:“艳骨公子没来?” 流景笑了笑,当做赔罪:“艳骨不擅饮酒,怕失礼,便没来。” 曲少梓轻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拱手做辑,流景谢道:“多谢曲少爷体谅。” 曲少梓依旧笑眯眯的,倒是不多话的傅信良,也在此时说道:“我见流景与艳骨两位公子,同吃同住,交情还真是好。” 同吃同住是真,交情真好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流景的心意,假的是艳骨对他只有上下属之情:“傅公子莫不是忘了,艳骨是我表弟?”流景笑了笑反问他。 傅信良也笑了出来:“是在下糊涂了,自罚一杯,当做赔罪。”当即便真的捧起侍童斟满了的酒杯一饮而尽。 流景也举杯:“傅公子客气。”也一饮而尽。 人间的酒,种类繁多,味道各不相同,今夜饮的这个,便是竹叶青酒,酒液金黄淡绿,芳香醇厚,饮下之后,余味无穷。 曲少梓见流景品的入神,不禁笑道:“流景公子觉得这酒如何。” 流景顺着他的话,闭上了眼,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好酒好酒,入口绵正,落口清甜,香味清正,果真好酒。” 曲少梓大笑:“果然找你喝酒总没错。” 流景睁开了眼,看着他笑道:“你有好酒总是惦记我,若是不表示些什么就是我的不对了,听闻曲老爷想要此玉而求不得,故而想献献殷勤让我巴结巴结曲老爷。”曲少梓和傅信良听闻此言,均是面露不解,直到流景将锁魂玉从衣内掏出,晃荡在眼前,他们才一脸惊色。 流景认真打量了他们,曲少梓虽有喜色,却未太过欢喜,而傅信良,脸上闪过的异色很耐人寻味。 傅信良惊道:“你要将此玉送予曲老?” 流景抬手招来了侍童,将玉交到了他手上:“还能假不成?” 侍童捧着玉,战战兢兢的走到曲少梓面前,曲少梓伸手拿起,认真观察起来,确定一番之后,才道:“公子好大手笔,这玉珍贵,艳骨公子能痛下割爱,怕是多有不舍吧。” 流景笑道:“艳骨的确不舍。”停顿了会,又接着道:“但是用此玉成曲老爷一个夙愿,还是值得的。” 曲少梓又将玉转交给了傅信良:“公子成全家父十几年的心愿,此情不用多说,公子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得到,都答应公子。” “好说好说,曲少爷可还记得你先前在一品阁所承诺,让我在曲府中挑选宝物一事,你也知晓我来此,一是为了认识认识曲老爷,二便是这宝物。” “哈哈哈”曲少梓大笑:“这几日总想着与你喝酒,倒把这事忘了,明日我便让管家开藏宝阁的门让公子挑选,今夜就请不醉不归。” “既然如此,我便多谢了。”流景面上与曲少梓周旋,眼角余光却将傅信良的动作表情收纳眼底,细细琢磨。 美酒虽好,实在不敢不醉不归,流景怕艳骨真不让进房门,喝了个六成醉,意思意思便告别了曲少梓和傅信良,踱步回房。 下弦月挂在桂花树梢,光影疏散,曲府此时陷入寂静,连威风掠动树叶的声音都很清晰,一阵风自身后吹过,余劲带走几分酒气 风过后,一只手凌空出现,搭在了右肩上,却见那手五指修长,冷如寒冰,寒意浸透衣衫,惹得流景是一个激灵,缓缓转过头,见此鬼一身黑衣,头戴高帽,上书“正在抓你”,面目严肃:“你想吓死鬼啊。”见到熟悉面容后,流景再没忍住。 来者收回了手,被流景骂了一句,悻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然的摸了摸鼻子,才道:“判官,你已经死了。” “不知道鬼吓鬼也会被吓死的吗?”被他这样一吓,流景的醉意硬是没了一半。 范无救笑了笑,一双眼睛亮光光的:“我还真不知道。” 得了,还贫上了:“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别处勾魂,来这作甚?” 范无救道:“属下是钻着空来寻你的,去了柳府发现你不在,就想你应该在这,果不其然,一来就看到你在与人饮酒,啧啧,判官好潇洒,这些日子,在人间喝了不少好酒吧。” 流景总觉得自己这行为是以公谋私又被他发现了面子上忽然就挂不住,为此流景脸皮特厚的反击道:“这是为了工作,就因为陪着喝酒,我到处遭人嫌。” 范无救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判官你说的如此义正言辞,让属下如何反驳你?” 流景咳了一声,悻悻然道:“说正事,是不是酒青起疑了?”范无救直接来找他,而不是找艳骨,说明不是地府内的公事,能让范无救钻空半夜来寻,想来也只有酒青。 见流景猜中了,范无救当即一脸敬佩:“判官果然神机妙算,就是酒青,你与大人太久没回地府,他便日□□问我与必安,必安说你与大人是为了你身世来了人间,他也不信,说你不可能不跟他说一声就来人间,他觉得你一定是有事瞒着他,所以他宁愿生意都不做了,专门挡我们兄弟,我以前倒是挺喜欢酒青黏着我的,可是这几日我就发现,这太烦鬼了。”他默了默又道:“判官你要不要回去一趟?露个面让酒青放心?” 流景想这的确是疏忽了,他与酒青无话不说,如果真的是为了身世之谜,上来人间一定会去跟他说明,可这次走得急,还这么久没回去,酒青起疑一点都不奇怪。 流景想了想,阳间的事已经迫在眉睫,此时离开,指不定出什么岔子:“这件事还要劳烦你们兄弟多担待了,辛夷的事有了岔子,我若是此时离开不太妥。” 范无救眉头也蹙了起来:“是何岔子?” 流景便将她找寻锁魂玉一事从头到尾清清楚楚跟他说了一遍,范无救听后,直叹道:“如此复杂,果然是阳间的人才会干的事,既然如此,我与必安就再拖拖,实在拖不住了再说吧,那判官保重,记得替我们兄弟问候大人。”范无救说罢,身影慢慢往后退去,最终淡化消失。 第42章 42 艳骨见流景不是喝醉了回来,终于和颜悦色了些,可流景依旧不敢贸然靠近他,用清水清理过后,熏了清香,这才敢爬上床。 艳骨也挪进了里边,靠着床柱看着一本经书,瞄了眼,虽然不好奇艳骨为何会看这书,却好奇曲家居然有这东西! “我按照你的吩咐,把玉给了曲少梓。”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流景轻声道。 艳骨长发披下,几缕垂在肩侧,看不清面容,却听见他清冷鼻音:“嗯。”接着是翻书的声音。 见他没反应,流景又往里边挪了挪:“曲少梓对于此玉好像兴趣不大,倒是傅信良有些可疑。” 艳骨还是嗯,此时流景与他,只有一拳宽的距离,见他长发垂下遮住烛光,于是不自觉的就撩起了他的长发,别到身后,艳骨惊讶,转脸望了过来,这如画眉眼在烛光下展示,勾人心魂。 流景咽了咽口水,尴尬道:“可是吓着你了?我是怕它挡着烛光影响你看书了。” 艳骨又将视线转了回去,像是没看见流景的尴尬,淡淡道:“并不会。”可他这一说却更尴尬了。 知道是自作多情了,流景有些颓唐,在他身侧默了许久,他的视线里只有经书,轻叹口气,将身子挪回自己的位置,掀开薄被轻轻躺了下去,背对着他。 流景望着那屏风说道:“我用锁魂玉与曲少梓谈了个条件,换取明日去藏宝阁看曲暮收罗回来的宝物,你也说过,曲家还有东西让我感兴趣,我就想,如果有,多半也是在藏宝阁,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许久,得不到他的回应,流景也渐渐闭上了眼,后来竟睡去。 艳骨早已将经书放下,就在流景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之所以没回应,是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既然想要将往事揭露,让他清楚自己的错,艳骨知道会有那一日,那一日他们都满身疤痕的时候。 流景还没等到曲少梓让下人领他们去藏宝阁,倒是先等来了辛夷,而曲少梓就在她身侧跟着,这对面目有六分相似的母子,都生的美丽。 靠近了看辛夷,更知她绰约韵味,带着木兰清香般的安逸温婉。 “先前便听少梓提起两位公子,果然是惊为天人,貌赛潘安。”他们两个一来,流景连忙将他们引进房内,斟茶倒水,好生伺候。 “夫人过奖了。”艳骨道 辛夷轻笑,有如木兰花开,别具风情:“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艳骨公子忍痛割爱,赠我美玉。” 艳骨也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流景是激动的,辛夷此时就在面前,这是好兄弟的爱人,那些想知道的,现在都可以当面问:“可否斗胆问一句,夫人寻找此玉意欲何为?”流景不敢问一些,敢问一些,敢问的便问了。 辛夷想必是没想到流景会有此一问,神情一愣,半响才回道:“说来也是奇怪,此玉我并不认识,是年轻的时候做了一场梦,梦里见这玉异常美丽,便记挂在心了。” 艳骨装疯卖傻道:“夫人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找寻这块玉,想必梦中所见,毕生难忘。” 辛夷温婉一笑:“可以如此说。” 辛夷要这块玉究竟为何流景还不清楚,但是依艳骨的身份,应该是知道一点,但是不敢确认。 “那夫人可得好好保管此玉,毕竟惦记它的人很多。”艳骨意味不明道。 曲少梓可能不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可知晓此玉是何用途的流景却知道其中厉害,但是明知其害,艳骨还将此玉赠给辛夷,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辛夷点头道:“公子放心。” 曲少梓见他们两个沟通的差不多了,便伏在辛夷肩上,轻声说道:“娘,既然谢过了艳骨公子,儿子与流景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辛夷站起身,带着宠溺的嗔骂道:“你啊,都快及冠了,还没点定性。”说罢又转回头看流景和艳骨:“既然两位公子有要事,我便不打扰了,请。” “请。” 送走了辛夷,曲少梓这才领着流景与艳骨去藏宝阁,流景本以为艳骨此回也是拒绝,却没想到他会一同前来,路上见他目光专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弄得流景与曲少梓说话都不由得小声了些。 藏宝阁占据了一个院子的宽度,两层建筑,气派辉煌,曲少梓用钥匙开了门,他们三个走了进去,顿时一股书墨香味和陈旧味道席卷而来。 内中书架错杂,纵横交错,放着宝物无数,书籍字画,青铜白瓷,软玉悬黎,应有尽有。 “流景,府中宝物,尽在此处,你看上了哪个,拿哪个便是!”曲少梓的声音隔着书架字画传来,流景已经走进此中,看不见他的身影,只知他大致在哪处。 “曲少爷如此慷慨,不愧为大家之子。”流景应道,手上却是不停歇的查看眼前见到的东西,先是拿了一本书,这书年代久远,记载着某朝的兴衰胜败,颇有查看价值。 见到此书,流景不免有些兴奋,不知这书架中可有记载着关于宝年十三的事情,可流景翻了一遍下来,都没有看到,也只能失落。 “流景,你若是多留些时日,指不定这些宝物我都送你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曲少梓的声音又传了来。 流景不知道曲少梓为何如此大方,也心知眼前这些东西的贵重,如果都是他的了,也能富可敌国,说要找个比他有钱的对象那点,也能划掉,但是做人有道义,做鬼也要有道义,于是断然拒绝:“曲少爷如此盛情,我担待不起。” 期间没听见艳骨发出的任何声响,流景以为他走了,目光穿梭了会,却又在隔了左手边两个木架的地方看见他的身影。 这回流景走到了一堆字画前,打开了三四个,要么就是飘逸的字体,要么就是哪里的山水,正当流景打算翻开最后一个看看的时候,却被里面的画像惊住了。 却见画像上,一位身穿红衣的人,席地而坐,靠在一条雪白的大狐上,那白狐足有成年的公狗般大小,一双眼睛,泛着蓝光,清清冷冷,而那个人,衣衫自然垂落,双手遮掩,表情慵懒,如画眉眼,艳中带媚,抬起的眼梢,漫不经心的眼神,即便是隔着画卷,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魅惑。 这人与白狐的目光都在一处,显然是望向作画的人,而画像的落脚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上书,宝年十二,壬戍月甲申日,景钰作。 手中的画卷差点掉落,脚步也踉跄后退,却抵上一个宽阔的胸膛,流景拽着画像,错愕的回过头,艳骨就在身后,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副画卷的影像。 “这就是你说的,我会感兴趣的东西?”流景喉咙阵阵苦涩紧凑,心中翻滚。 艳骨伸过手,从流景手中不费吹灰之力拿过了画卷,淡然出声:“真的在这。” 流景不可置信的远离他,望向他被画卷完全隔绝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冷笑出声,即便是真情相待又如何,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又如何?这万般深情,都抵不过一个故人! “呵呵呵呵”讽刺,真是讽刺。 艳骨不明所以放下画卷,见流景嘴边一抹嘲笑,面白如纸,不由得唤出声:“你” 流景笑着看他:“我帮你找到了这东西,你可高兴?” “别这样,我并不是”艳骨刚想解释,曲少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流景,半天没声音,是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当真是被吓到不知说什么了,流景转身便走,脚步却晃荡:“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哈哈,奈何明月” “流景你这是”久久的,艳骨没有追,却听见了曲少梓的声音。 “当真是应有尽有,给人惊喜,回去吧。”他听见流景强压着的声音,字字讽刺。 “艳骨公子还在里面。” “那么大的人总不至于丢了。”真的伤到他了吗?艳骨握着那幅保存完好的画卷,他闭上眼,昔日一切,有如走马观灯,历历在目。 回了曲少梓的院子,喝了他两壶酒,流景这才认清自己被艳骨利用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原来感情是这么回事,不爱还可以利用。 曲少梓不明白为何他去了一趟藏宝阁出来就饮他两壶酒,还一句话都不说,望着门外的眼神,充满了情感,充满了一些曲少梓并不太想看到的情感。 流景的手心有红色流下,可他自己并不在意,曲少梓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拽过他的左手,将那握的紧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死死的压着。 曲少梓觉得这人有毛病,不开心了把手心给掐出血都不知道。 “你与艳骨怎么了?”曲少梓找了清水,沾湿棉花给他清理。 流景往嘴里灌了口酒,坐在回廊上,靠着门板,看着屋檐外的天空:“能怎么?” 曲少梓将那四个伤口都清洗一遍,给他擦上药膏:“怎么?还想瞒着我?我早说过,你和艳骨根本就不是兄弟。” “呵就这关系,还不如兄弟呢。” 曲少梓一把甩下他的手,重重的磕在木板上,嘭的一声响也没见他哼一声。曲少梓挪开身子在另一边门板上倚着,第一次有不想与他喝酒的念头:“望着这片天也半个时辰了,可望出个什么了?” 眼底蓝天白云,几只黄鸟,几株绿树:“良辰美景。” 曲少梓啧了一声:“恐怕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话里的冷嘲热讽流景全当没听见,酒照喝,地照躺。 “像你这样遇到点事就躲的,艳骨这般高高在上的人,你能让人家刮目相看?”曲少梓讽刺道。 “你懂什么?”流景怒道,若他只是高高在上,流景也相信自己能将他磨下,可他心里有个人,一个死了几十年还放不下的人。 “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你思人不思乡。” 流景回眸瞪了他一眼,喊道:“平时喝酒你积极的很,今日怎么这般话多。” 曲少梓当时就气岔了,亏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感情受挫,却跑到他院子撒野,那他不开心又找谁算? 第43章 43 戍时刚过亥时初到,原本还明朗的夜空,忽然暗了下来,乌云齐聚到南郡城北边那一块上,这乌云之大,连明月都遮掩了去。 大地顿时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中,原本还醉意朦胧的眼,看见这异象之后,不由心惊,天生异象,必有怪事。 糟了,难道是 曲少梓在身侧躺着,见流景起身欲走,拉住了流景的衣角:“去哪?” 流景来不及跟他多说,拉起了他的手,捏了术法,他还在惊讶,身影已经在事发地停下。 而这寒酸院子,一棵几丈高的木兰树,树上灯笼,照的花枝鲜艳,那树丫攀墙而出,而那树下,站在三个人,分成二对一站立着。 曲少梓本震惊的在我身后,看见那人之后,喊了出来:“娘,郁离姐姐,你们” 三个对立的人中,两女一男,两位女子中的一个,正是我熟悉的辛夷,而另一个,碧纱青裙,秀丽长发,眉间一股灵气,顾盼生辉,宛若仙子,想必就是被曲少梓唤作姐姐的郁离。 而那个男人流景更熟悉,正是艳骨,此时他反手而立,红衣艳艳,身姿挺拔,一人便是一天地。 辛夷像是没注意到曲少梓,对着那名郁离姑娘苦笑道:“郁离,你走吧,他来了,我们不可能成功的。” 他来了?是指艳骨吗?不可能成功,是要做什么?流景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遍,赫然看见她手心捏着的锁魂玉。 “要走一起走。”这郁离声音清脆,却坚毅。 辛夷回头看她,无奈道:“别傻了,一个人死总比两个死都好,你和信良还有事要做,快走。” 郁离双拳紧握,贝齿咬住粉唇,半响才说道:“少梓他” “流景不会害他,快走。”艳骨如月华的双眸望了过来,辛夷顿时一惊,推开郁离,而那郁离就像变戏法一样,忽然消失不见。 她身上没有鬼气,不是鬼,那是这气息是妖 而郁离消失后,原本压抑的空间顿时刮起一阵阴风,一黑一白出现在这窄小的天地,跟着的,还有另外三个身影。 范无救走了过来,急急道:“判官,瞒不住了。” 流景看见酒青和曲暮一同出现在这,来不及惊讶,心已经咯噔。 流景正想跟酒青解释,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辛夷身上,目光专注。 辛夷也望向酒青,与他四目相对:“都来了。”短短三字,却饱含无奈。 “辛夷”酒青唤了一声,见辛夷转移了视线看向曲暮,不由得停住了话头。 “夫人”曲暮被谢必安带来,估计是开了阴阳眼,看见酒青,一双眼神色复杂。 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艳骨却忽然说道:“既然都来了,你也该把事情说清楚。” 人人鬼鬼的视线都落在了辛夷身上,空间顿时一片寂静。 辛夷扬唇轻笑,慢慢走向那棵本该花落的木兰树。 艳骨也注视着那木兰树,淡淡说道:“这棵木兰早已成妖,却没半点妖气,你能告诉我,她去哪了吗?” 人人鬼鬼顿时倒吸一口气。 辛夷笑出声来:“你是天神,也看不出她在哪吗?她就在这。” 天神二字在这院子炸开,流景更是心惊,望向艳骨,他神色如常,对于身份的暴露一点都不惊讶。 天神流景想过他身份不简单,却不知晓竟是生来便是神的仙。 “你把她融入体内了?”这两人兀自对话,却让他们这群旁听的人人鬼鬼抽气不止。 辛夷并没及时回话,她走近木兰树,伸出手贴在树上,却见一阵紫光散出,原本合在一起的枝干裂开,露出里面一个白色身影来。 见到那白色身影,流景他们连呼吸都忘了,那双眸紧闭,双手无力垂落,靠着木兰树干站立的人,长得与辛夷一模一样。 竟然有两个辛夷! 艳骨见势,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终于清楚:“原来辛夷的魂魄被你藏在这。” 难怪他多年来,始终没有找到辛夷的魂魄,也不曾见到这木兰妖。 谢必安也顺着这情势说话:“以鬼气养妖体,以人体养妖气,难怪多年来不曾发现端倪。”看来这事,除了辛夷和艳骨,连范无救和谢必安都知晓。 谢必安说的如此明白,流景不可能不清楚,在木兰树见到的辛夷,便是辛夷的魂魄,而那个整日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辛夷,才是真正的木兰妖,只是借了辛夷的人体。 辛夷扶下魂魄,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流景不敢相信她夺舍了辛夷。 辛夷的魂体软的像一滩水,靠在木兰妖身上,木兰妖右手扣着辛夷魂体,左手拿着锁魂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锁魂玉打入辛夷的魂体。 众人皆是心惊,流景也终于明白,原来木兰妖找这锁魂玉,是为了救辛夷! 明白此时是什么情形的酒青和曲暮奔向了辛夷和木兰妖。 而艳骨,看见锁魂玉进入辛夷的魂体时并不阻止,面色平静的在一旁观看。 锁魂玉在辛夷的魂体内发出一股耀眼的白色强光,强光过后,原本闭着双眼的辛夷终于睁开了眼,连魂体都坚实了些。 “木兰姐姐。”辛夷看向木兰妖,见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表露出苍老,竟然丝毫不感到讶异。 木兰妖正想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吐出,染在了辛夷白色的魂体上。 “辛夷” “夫人” “娘”酒青与曲暮还有流景身后的曲少梓同时喊道。 木兰妖错愕的眼神望向艳骨,满脸不可置信:“你做了什么?” 谢必安就在艳骨的右手边站着,艳骨不说话,谢必安替他回答:“他什么都没做,是你不该将锁魂玉强行打入辛夷的魂体。” “即便如此,也不会”木兰妖不相信。 谢必安又道:“锁魂玉的确可以锁一切魂体,留一切难留之魂,可若不是它的拥有者亲自动手,被锁魂玉附体的魂体,只会消耗施法者的法体。” 辛夷顿时明白,冷笑出声:“难怪你会如此爽快的把锁魂玉交出。” “流景,这事你也知道吗?”辛夷话音刚落,流景身后的曲少梓也僵硬的说道。 流景一怔,茫然回头:“我并不知晓。” 他扬起薄唇,嘲笑道:“你与艳骨关系密切,如此重要的事你怎么可能不知晓?”见曲少梓露出这表情,流景就知道他已误会。 想要解释,可不管怎么解释,他已经先入为主的想法根本不会相信。 虽与他交情不多,可凭他今日为自己清理伤口,陪着喝酒,流景便已经把他当朋友看待,见他误会,流景除了伤心,没有其他。 流景叹了声,无奈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确不知晓此事。” “好,我便当你不知晓,现在你告诉我,要如何救我娘亲?”曲少梓僵硬道。 对此流景只能摇头。 曲少梓见我摇头,神色颓靡了一半。 “大人,锁魂玉是你的,我求求你,救救辛夷。”酒青见流景摇头,只能把希望放在艳骨身上。 “辛夷本该魂归地府,投胎转世,木兰妖自作主张,强留辛夷魂魄,夺舍她人身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要如何救?”艳骨反问。 酒青急红了双眼:“大人你真当这么无情?” 艳骨不再理他,谢必安和范无救各站一旁,看看酒青看看艳骨,终是不说话。 曲少梓和卫纸月走到双双瘫软的木兰妖和辛夷身边,与酒青曲暮各守一个。 辛夷的魂体有了木兰妖的法力作为支撑,虽然羸弱,却还算有力气说话,她抬头看酒青,笑了出来:“酒青哥哥,好久不见你,你还是老样子。” 酒青哽咽:“怕你不认得了,就一直不敢变。” 辛夷还是笑,可笑着笑着,眼泪笑了出来:“可是酒青哥哥,我变了,变得不是你认识的辛夷了。”辛夷的手往酒青的脸上摸去,好半会才摸到酒青冰凉的脸。 酒青握住,贴在脸上:“你一直是你。” “不”辛夷停顿道:“我为了成全木兰姐姐与曲大哥,杀了爹娘,爹娘是我杀的,你知道吗?” 此言一出,包括一直脸色平静的艳骨都变了变脸色,木兰妖本想阻止,可辛夷已经把话说完,她想也只能迟了。 酒青不信,摇着头:“这不是真的,你那么孝顺,怎么会杀了爹娘?” 辛夷流着泪笑:“是真的,其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我在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日后陪着你的,都是木兰姐姐。” 听闻此言,酒青不可置信的跪在了地上。 辛夷这才把真相一点一点说出:“父亲将我许配给你,却隐瞒了我有心疾的事,还没等到嫁你,我就不行了,是我求木兰姐姐,占据我的身体,替我嫁你。” 木兰妖闭上了眼,泪水沿着眼角落下。 “我从小就爱慕你,希望长大了能做你的妻子,父亲将我许配给你的那晚,我高兴的整夜未眠,可我怕身体不争气,木兰姐姐从小就陪着我,我也知晓她是妖,可她是好妖,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就连夺舍我的身体,也是我苦苦哀求的,而木兰姐姐爱慕曲大哥,也是我日后才知晓的事,那时候你死了,我百念俱灰,可爹娘还活着,木兰姐姐就不能嫁给曲大哥,所以是我,将爹娘的魂魄一点一点抽离,造成他们病死的假象,木兰姐姐知晓这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用了百年修为才将爹娘的魂魄收合,篡改了爹娘的记忆,让爹娘以为自己是病死的。” 酒青抽咽道:“所以爹娘见了我,也并没有异常?” “是的。”辛夷道:“木兰姐姐替我照顾了你最后一程,这是我仅能为她做的事。” 那曲暮呢,知晓自己的妻子是妖,如何反应?木兰妖倒在曲暮的怀里,法体被辛夷吸附,她已经开始虚弱。 “夫人,你真是妖” 木兰妖一怔,沉重的点头:“是。” “哈哈,想我曲暮风光一生,到头来,连枕边人是人是妖都分不清楚。”曲暮仰天大笑。 凡人若没有金精火眼,面对有心的欺瞒,如何知晓。 木兰妖哭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骗我,还是对不起我们人妖殊途?”曲暮责问道。 木兰妖一听,哭着反笑:“即便是知道天命难违,人妖殊途,我也要试一试。” “你试什么?你这般残忍,我是人,长命也不过百年,你是妖,你有无尽的岁月,还可修炼成仙,干嘛要来祸害我?干嘛要”曲暮捏着木兰妖的手臂不由得缩紧,惹来木兰妖痛声。 木兰妖惊讶,终是苦笑:“原来我陪你二十年,纵使万般深情百般好,都抵不过我是妖。” “曲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木兰姐姐她” “别说了辛夷,人心不过如此,我又何必强求?”木兰妖从曲暮怀里挣扎起来,爬到辛夷身边,握过她的手,柔声道:“是姐姐无用,不能救你,还害得你要跟姐姐魂飞魄散。” 第44章 44 辛夷摇摇头,反握住木兰妖的手:“怎么能怪你?若不是我固执,不肯认命,也不会害了你……” 昔日的陪伴,欢声笑语,忽然就在眼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朗朗童声念着诗经,而一身紫色,长发未挽的她就坐在木兰树的枝丫上,晃荡着双腿,眉间纯洁无暇,亮如兰花…… 木兰妖笑:“也好也好,我看着你长大,如今跟着你老去,极好极好。” 见她们二人姐妹情深,流景不免心酸。 看向酒青。他已低头呜咽,辛夷即将死去,仿佛让他没了颜色。 曲暮在一旁跪着,神色呆若木鸡。 卫纸月脸色苍白,秀眉紧蹙,曲少梓同样,脸色好不到哪去。 叹口气,流景走向艳骨,不禁求情道:“艳骨,她们两个即便是有错,可罪不至死,放了她们,带回阎罗殿审判可好?” 艳骨冷声道:“即便是我有心饶恕,也无法解开锁魂玉带来的死劫。” “可……”他此言一出,让大家更是陷入绝望。 “呵呵……”酒青忽然大笑,让大家心生惊讶,而他接下来的话,让流景觉得自己仿佛置于刀山火海中:“我不该来见你,是我错了,你能活的好好的,我干嘛非要见你,即便是你再嫁,害死爹娘又如何?你若不是为还恩情,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酒青……”流景叫他,却是喉头一紧,话说不完全。 辛夷抱住他,轻声安慰道:“错了便是错了,这是我的命,怪不得别人。” 酒青猛然抬起头,看向艳骨,目露凶光:“艳骨,你高高在上,可懂何为情何为爱?你是天神,是天神便能这般玩弄他人?辛夷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你大可判她下十八层地狱受刑,木兰有什么错?错在爱上凡人,错在她是妖吗?” 酒青忽然的责问,让他人顿感他的愤怒与反常。 本以为艳骨会发怒,可艳骨却怒极反笑,他不懂情爱?玩弄他人?比起他们三个下好了圈套等他跳,等放到心尖上的时候,说一句不爱便和她人双宿双飞,如今他依法而作,错了什么? 范无救和谢必安见艳骨脸色沉了下来,顿时心惊,范无救连忙道:“酒青,此事大人依法而作,错不在大人。” “错不在他在谁?在木兰想要与人长相厮守,在木兰想要救辛夷吗?他大可带她们二人回阎罗殿审判,却为何要将她们逼入绝境?”酒青双目通红,声嘶力竭。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流景看向艳骨,看清他对此事根本不想解释。 “呵呵艳骨,是不是神仙都同你这般无情,是不是妖活着,就注定容不下?” 应该都是这么无情,不然哪会那般算计? 谢必安听着酒青的指责越来越严厉,不禁出口替艳骨说话道:“她若是安守本分,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妖也好神也好,错了便是错了,我认,艳骨你做的,你敢认吗?”木兰发声质问艳骨。 艳骨眸光微闪:“因果循环,我认什么?” 木兰狂笑:“哈哈,想不到堂堂艳骨,也会自欺欺人。” 艳骨的双拳蓦然拽紧,好个自欺欺人。 木兰看向卫纸月,忽然说道:“纸月,带辛夷走。” “你呢?”卫纸月平静道。 流景这才注意到,一直不说话的卫纸月,面对自己母亲即将死去时,脸色平静,放佛换了个人。 “你还想救我吗?现如今的状况怕是要让你白费力气了,既然救不了辛夷,我就该为我的王尽一份心力,锁魂玉在辛夷体内,你带着她走。”木兰道。 卫纸月冷静点头,声音干脆:“好,我带她走。” “月儿,你要带你娘去哪?”酒青抱紧虚弱的辛夷,不安的问道。 卫纸月垂眸,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这个男人,她喊了近两个月的爹爹:“既然你这么讨厌神仙,跟我走吧。” 酒青傻傻道:“是不是这样,我们一家就能再不分开了?” 酒青此话一出,范无救都急了:“酒青,你不能跟她走,卫纸月她” “无救,月儿是我的女儿,有她和辛夷在,就是我的家,这二十年,谢谢你和必安的照顾。” 范无救见酒青完全陷在虚假的亲情中不能自拔,气的是直喘大气。 “你个傻子,难道你现在还不清楚吗?这个卫纸月,根本就不是你和辛夷的孩子。”范无救急急道。 酒青现在满脑子都是辛夷和卫纸月,哪里听得进去范无救的话:“即便她是曲大哥与木兰的孩子,我也会爱护她。” “她根本就不是”范无救正想说出真相,卫纸月忽然扫了一道强光过来,范无救没反应过来,差点就给强光击中,是艳骨出手,化解了那道强光。 卫纸月身上,气息翻腾,有这般功力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刚死的鬼,她到底是谁? “纸月,你要带酒青去哪?”流景看见卫纸月迸发出的气浪,就他这个术法一般般的小小判官是一定打得过,于是决定跟她多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听见我的问话后,卫纸月身上涌现的气浪冷静了些:“既然你已经忘了过去,就不要在这个命运里循环了,跟我走吧。” 尽管对他们说的这个命运很好奇,但是现下不是流景能多问的时候:“你让我跟你走,你也总得告诉我,我们是要去哪?” 谢必安简直不敢相信流景倒戈倒得这么快,但是惊讶过后,又真觉得他是死性不改。 “判官你”范无救也是惊讶。 卫纸月见流景这样说,笑了出来,就这笑,才让流景感觉这才是真的她:“你跟我来便知晓了。” “好吧,我扶着酒青,你带着辛夷,我们路上慢慢聊。”流景思考了会,最终淡定点头,走向她。 卫纸月喜形于色,当即高兴的去扶辛夷。 流景走到酒青身边,缓缓扶起他,毕竟是个魂体,并没多重,卫纸月轻轻松松就抱起了辛夷,转身正欲离开的那一刹那,流景迅速捏了个术法,打向辛夷,术法之快,眨眼便生出咒力,锁魂玉从辛夷体内溢出,与此同时,辛夷痛的大喊:“啊” 木兰也受了影响,一口鲜血吐出,脸色更是苍白。 在众人都惊讶的空档里,流景将锁魂玉握在手里,甩向艳骨,与此同时,卫纸月反应过来,一掌打向流景,掌法击在胸口,冲击力让脚步连连后退,顿时胸口也疼的要炸开。 “噗”酒青本就心绪不宁,又被余劲扫到,流景刚站稳,他便晕了过去。 卫纸月身上光芒乍现,她强的让人不敢直视:“你骗我,” 流景的左手抓紧酒青的肩膀,借力不让两人倒下:“锁魂玉是我给辛夷的,这责任我来担,可这东西是艳骨的,你不能拿走。” 从酒青说出那些话流景就没明白,从一开始,若不是他固执,事情就不会走到这步,若不是他将锁魂玉交给辛夷,辛夷又怎么会魂飞魄散。 “你能担什么?能把一切还原回去吗?能把我的木兰还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帮他。”卫纸月咄咄逼人。 “你说的没错,这些我都不能,可我不能让艳骨为难,你该怪的是我,若不是我要查清卫家二老的死,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跟艳骨没关系。”从悲剧发生的那一刻就知晓了,这个错非他莫属。 卫纸月扬起手,一束光芒在她手心聚集:“你这是在逼我杀你。” “杀我可以,放了酒青,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可酒青不能跟你去。”范无救对于卫纸月要带走酒青有这么大的反应,流景便清楚,这个卫纸月,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流景半弯着腰,还得扶着酒青,故而喘着气,卫纸月刚刚的那一掌,并不轻。 “话说那么快做什么?想死也得我同意。”眼前闪过一道红影,艳骨的身子挡在了流景眼前。 流景呵呵笑,额头抵着他的背:“本想着在你面前逞逞英雄,让你对我改改观。”却不知,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掌就不行了。 额头贴住的背传来震惊的颤抖,他被吓到了,为此流景想笑。 “刚刚你的确挺讨人厌。”艳骨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真的以为他会再次跟她走。 “那现在喜欢点了吗?”流景轻声问他。 他道:“好一点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流景异常满足:“这样就好,现在你可以站到我身后了,我再不济,也不会让喜欢的人替我承担后果。” 他是天神,那样完美无瑕的人,怎能染上鲜血?流景把酒青放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挺直了胸膛,走到艳骨前面。 眼前,卫纸月抱着辛夷,木兰在她身边勉力站着,而曲暮瘫坐在地,曲少梓在一旁扶着他。 “木兰,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后果。”望向木兰,流景眉头都不皱一下。 木兰看着他,在人间多少年,看过多少人情冷暖,木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在作怪:“我不杀你,我要让你无法面对酒青,无法面对梓儿,他们会记住,你和艳骨,就是害他们没了爱人,没了娘亲的人。” 这世间最毒的,不是恩将仇报,也不是以怨报德,而是让你抱着愧疚,日夜面对好友,无法释怀。 若在之前,曲少梓如何流景定然不管,可是经过今日,流景欠他的,何止是一场友情! “娘,我不要流景,你救救娘,我不要恨你,我不要娘死。”曲少梓猛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要说不恨,如何不恨,他面临家破人亡,没了世上对他最好的人,而却忽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喜欢的人做的。 喉头一阵堵塞,流景张了好几次口,最后都只能闭上,要怎么安慰他,不能救回木兰,说什么都是枉然。 第45章 45 “不能救,那就动手吧。”卫纸月道,话音甫落,强光便扫了过来,本能的闭上眼,等了许久,强光也没打在身上,睁开眼,那一红一白已经消失在院落,在上方纠缠在一块。 艳骨与卫纸月的身形都很快,快到只能看见残影掠过,只能听见砰砰砰的术法撞击声。 而另一边,谢必安与木兰也纠缠起来,术法之烈,让院子内只剩打斗声。 “必安,放了木兰吧。”我流景着谢必安的身影喊道,木兰已经无力回天,再打下去,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而谢必安听见声音,也在瞬间停了下来,身影落在范无救的身旁,而范无救守着酒青。 见他们三人都无恙,流景看向木兰,停下来之后,她抱着辛夷坐在地上,辛夷魂体已经呈现半透明,木兰身上更是斑斑血迹。 流景抬起脚步,走到木兰面前,木兰出于本能的抱紧已经没有知觉的辛夷:“木兰,吸收我的魂体,能救回你和辛夷吗?” 此言一出,木兰惊讶的抬起眸:“你说什么傻话?” “我知道,你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辛夷只是个凡人,你却能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她。” 木兰嘲笑:“你懂什么!” 流景蹲下了身子,与她平视:“我的确什么都不懂,我不懂你是妖去却能这般维护是凡人的辛夷,但是我能懂你待曲暮的心。” 说到曲暮,木兰的视线望了过去,曲暮也望着她,泪流满面,木兰见他哭,没有预兆的,眼泪冲出眼眶,直流而下:“若是有机会,我多想我是个人,这样就能一直陪着他,他老我也老,他死我也死,他说的没错,是我残忍,明知自己是妖,还要祸害他。” 流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真气往她身上输送,可真气出体,只是经过她身上,转了一圈,没有被她吸收就消失不见,木兰看着流景,笑道:“没用的,锁魂玉是天地孕育的天物,即便是神仙,受了锁魂玉的重创都难以恢复,何况我这个血统不纯的妖。” 流景不死心,再运行了一遍,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你若真是有心,就将他们父子的记忆抹去吧,我不想我死了,还让他们伤心害怕”木兰的泪水落在辛夷身上,却穿过辛夷的魂体,直接没入草地。 是尽头了吗?对于她的要求,流景并没有应答。 木兰看着曲暮,恳求着:“老爷,我多想多想你抱抱我我马上马上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木兰说完这句话,辛夷已经化为光点消失,魂飞魄散,这回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辛夷消失后,木兰大哭着左手抱右手,像是在拥抱着辛夷。 曲少梓爬到木兰身后,抱着她,一个劲的喊娘。 “梓儿,娘走后,你要听话,柳璃这丫头很好,你娶了她,娘也放心,若是以后你爹把娘忘了忘了你不要怪他,忘了也好,记着娘,会让你伤心。” 本还花枝鲜艳的木兰树迅速凋零,一阵一阵的花雨落下,木兰的本体要枯萎了。 木兰抬起头,望着烛光下的花雨,仿佛回到了那年,他少年意气,在墙头吟着诗句:“去年春恨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 听闻词句,记忆就像被人翻了一页,回到那天,木兰花飘落如雨:“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木兰听后,欢喜的望向曲暮:“老爷,你还记得吗?那年花落如雨,你说,落花人独立,微雨燕□□,你还记得吗?” 曲暮飞奔而来,喊着记得记得,可木兰终究听不到了,在她问完这句,还没有得到答案的时候,木兰花落倾盆如雨,枝干也瞬间干涸。 原本还鲜艳的树木,瞬间枯萎,花叶落了干净,在他们的发上,身上埋了厚厚一层。 曲暮抱着辛夷的尸体,脸贴着她的发心,一句一句说道:“记得,我都记得,当时你还笑我,说我卖弄文采,我却一直没告诉你,那天见得你,很漂亮我还想,这是哪家闺女,如此大胆,可我后来回来,怎么就不见你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在我身边。” “还有,我乐意被你祸害,可是也恨你傻,你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跟我举案齐眉。” 人也好,妖也好,最怕到了最后才幡然醒悟,那时候,什么都迟了。 木兰花香,沾了一身,流景起身,望向天空,艳骨与卫纸月还打斗着,在流景飞身而上的时候,听见曲暮说:“夫人,我说我记得,你听到了吗?” 身体腾在半空,艳骨与卫纸月的身形穿梭的很快,流景凝足了眼力,才能瞅到一点缝隙,等这缝隙出来的时候,捏了术法迅速闯了进去,来到卫纸月的身边,拉开了她:“纸月,你快走。” “流景”卫纸月还不明不白,身体却被流景的术法强硬带离。 “你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你有个万一,辛夷和木兰死了,你走吧,回去你该回去的地方。”流景快速念口诀,术法形成后带着卫纸月如闪电般飞离。 “流景,我会让你再找我的。”变故发生,卫纸月的功力本就在流景之上,她使术法,根本不用念决,流景捏的术法竟然被她强硬的改变方向,飞向地下昏迷的酒青,谢必安与范无救挺身相挡,一束强大的气浪向他们冲去,等强光散去,酒青已不在地上。 流景一惊,看着卫纸月化光离去的地方急急道:“纸月” “要救回酒青,就来找我。”遥远的声音传来落入耳畔,流景顿时后悔自己冲动救下她。 而此时,下弦月从乌云中走出,光辉洒下,照在枯萎的木兰树上,照亮了一地的木兰花。 辛夷的尸体在曲暮的怀里化成了灰烬,二十多年前她就死了,这些年的维持,都是因为木兰的关系,如今木兰魂飞魄散,再没有功力维持,和她们一样,尸体也归于天地。 艳骨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谢必安和范无救走到了他的身后:“大人,我们也该回去了。”谢必安道。 艳骨看向了流景:“流景,你做何打算?” 木兰的心愿是消去他们父子的记忆,流景望向他们父子,一个失魂落魄,一个呆若木鸡。 叹口气,走到尚还清醒的曲少梓身旁,轻声问道:“少梓,我” 曲少梓知道流景意欲何为,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哑着声音反问道:“你是不是真要这么残忍,娘已经死了,你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流景扬起的手顿时落了下去,黯然道:“对不起。” 曲少梓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早知道娘是妖,却没有守好她,是我无能,怪不得你。” 心头忽然惆怅,默了默,流景道:“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了你就要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沉痛。 “我已经死了,地府才是我该待的地方。”流景道,蹲下身子想扶他,却被他推开拒绝了。 “既然如此不劳烦你了,这段路,我还走得回去。”他固执的起来,背上曲暮,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个少年,初见他时,张扬意气,如今离开,却像经历沧桑,老了十年。 “走吧。”曲少梓离开后,艳骨说道。 走出院子时,流景回眸看了眼那棵木兰,若是能看见辛夷与木兰眼中的景象,今夜之前,这棵木兰树会有多少故事? 离开地府不过十来日,流景却感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回来了这里,看见满眼烟雾,看见灰色楼台,这颗刚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心才有些着落。 十来日不见狐禾,今夜见着了,尽管他依旧板着脸,流景却忽然发现,自己挺想他。 而今夜回来,流景多少懂得他为何这般排斥人间,不知道现在若是跟他聊聊,会不会让他改观。 月华楼内,光影依旧,红莲盛开,荼蘼飘旋,狐禾沏了茶,在正厅等着,见艳骨回来,起身相迎,在艳骨面前站了好会,才说道:“你动了真气。” 艳骨点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谢必安与范无救隔桌而坐,流景随意挑了个位置,靠着茶近些。 流景正想自己倒杯喝喝,手还没伸出去,茶壶就给狐禾端走了,先给艳骨倒一杯,再给谢必安范无救倒一杯,最后直接把他给忽略了。 果然有点想他了都是见鬼。 卫纸月打的那一掌,胸口到现在都疼,这该死的狐禾,长得人模人样,干出的事却这么畜生,流景巴巴想着。 “跟卫纸月动了手。”艳骨啜了口茶,淡淡应道。 狐禾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卫纸月偷走了结魄灯。” 艳骨好像对这事一点都不在乎:“找了五百年才找到,也难为她们母女了。” 什么结魄灯什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五百年?谁跟谁又是母女,流景想难道就没一个鬼觉得应该跟他先解释解释,别让他听不懂吗? “但此事毕竟严重,一旦木溪的魄再度被结成,五百年前的事就避免不了再发生。” 五百年前能让他们这般在意的事,只有那场神魔大战。 流景正眼巴巴的望着谢必安和范无救,希望他们能注意到自己,倒是没让他们先注意,狐禾却先看了过来,扬起唇,似笑非笑:“必安,真的怕的话,就先把某些拖后腿的解决掉吧。” 他虽然在笑,可那双眸子却冰冷的直看的流景后背毛骨悚然:“狐禾,你说就说,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胆子小。” “呵你胆子小?这世间,我倒是找不出第二个有你流景公子这般胆大的人了。” 见他皮笑肉不笑,流景也只好尴尬笑道:“承蒙夸奖,呵呵呵。” 狐禾当即收起笑瞪了眼过来。 艳骨放下茶杯,淡淡道:“此事不着急,必安和无救看好他就行了。” 谢必安和范无救明了的点点头,端起茶杯喝茶。 可怜了流景,至始至终没听懂,还被人嫌弃一番。 第46章 46 流景见他们的确不需要自己,留在这也没茶喝,省得再招嫌弃,便很识相的退下,回了阔别十多日的房间,捏了术法点亮烛火,进了内室褪下外衫,解开里衣一看,胸口上一个清晰掌印,红到发紫。 这个卫纸月,好歹朋友一场,下手有必要这么狠?这世道不好,判官为民办事,被打伤了不仅没茶喝,也没个鬼医来看看。 流景想了想,地府好像也没有鬼医,于是作罢,流景上了床,盘腿而坐,调节真气,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好些,呼气吐气也没那么痛了,才长吐一口气,从入定中出来,可一睁开眼,就看见艳骨坐在旁边,如月华的双眸正落在□□的胸膛上。 流景思绪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拉起里衣穿好:“什么时候来的?”虽然都是男人没拘谨的必要,可流景好歹是存了点不该存的心思,被他看着,终究有些不安。 艳骨的视线并没有因为里衣的拉起而挪开,依旧停在那:“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说?” 这还用说?没眼瞎的都能看到那一掌打过来的时候吐得那口血:“并无大碍,调息过后已经好多了。” 艳骨怔了怔,又才断续道:“关于酒青” 整理衣衫的手一顿,半响流景才声音平静的回道:“我会去找他。” 艳骨肯定的再问:“你决定好了?” 他又何必明知故问?“我要是有点责任,不管这次前去会遇到什么危险,都应该去救他,只是我不明白,何以你这般不待见酒青?”其实大家都清楚,当时卫纸月劫走酒青,谢必安与范无救虽说难挡其攻势,可艳骨不同,只要艳骨肯,即便是没被术法阻碍的卫纸月也不能带走酒青。 “我不止不待见他,连你也一样”艳骨一句话,将流景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气息再次打乱,对上他那冷漠疏离的眸子,流景压制下的心痛又猛烈席卷而来,痛的整个心都在蜷缩。 愣了好久,才从那万般撕扯的喉咙中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明白了,明日我便启程。” 艳骨起身,拂袖而去,房门嘭的一声巨响,仿佛在控诉他人粗鲁。 流景多想说,艳骨,胸口好疼!你能听见吗? 流景临行前先去见了步晚,鬼市的鬼民见他回来了,纷纷上来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就到了步晚的脑浆铺。 步晚一身荆钗布裙,头包方巾,朴素装扮,却不失温婉秀丽。 步晚正在给客人上脑浆块,抬起眼看见流景就站在眼前,脸上露出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夜。”流景的脚步随着步晚走到一旁的空桌坐下。 “饮茶还是喝酒?”她什么时候还卖起酒来了。 流景摇摇头:“不了,待会还要出去。” 步晚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同:“是要去鬼市监工吗?你走这段时日,狐禾公子将此事进行的很好。” 所以他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这样我就放心了。” 步晚还是给他倒了杯茶:“看你回来,想必此事也处理妥当,如何?” 流景今日来此,就是跟她说这事,她与酒青年少熟识,多少有些感情在里面,瞒着也不是个事:“事情出乎预料,卫家两老,的确是被辛夷所害,但”流景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她说了个遍,步晚听后,神色慌乱,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应道。 “今日来见你,就是想让你放心,还有,我这次去找酒青,归期不定,你好好保重。”见她不语,流景安慰道。 步晚点点头:“你才是,身为判官,却远离酆都,真要遇上什么事,谁照顾你,给我好好的回来,等鬼市建起了,我就开几个分店,到时候挂你名号。” 哈哈哈:“你有这抱负,也是极好。”流景起身,转身欲走。 步晚在背后相送,等他走下石阶,她才说道:“流景,人生来便有自己的命,你也是为了查清此事,还辛夷嫂子一个清白,这不怪你。” 如何不怪,他毕竟害了两个家! 出了鬼门关,流景依旧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巍峨的城池,威严壮丽。 上了人间,再临南郡城,依旧人流不息,依旧喧闹辉煌,流景去了曲家,曲家挂着白纱,原本华丽如殿堂的曲家,一夜之间,人人面上露出哀伤。 曲暮终究发了丧,也许在流景看来,木兰与辛夷已经消散天地,可对于曲暮和曲少梓,这毕竟是最后一个念想,墓碑在,人依在。 有亲朋好友前来吊唁,灵堂前,只有曲少梓一人披麻戴孝,管家在一旁招待,他跪在地上,至始至终,未曾说一句话,流景隐了身形,在灵堂待了许久,从日头明朗到日落,最后入夜,上弦月挂在柳梢头,清辉遍地。 曲少梓滴水未进,在灵堂前跪了整天,朋友一场,流景却执着于见与不见。 “少梓哥哥”一道清丽声音响起,一个身穿素白衣衫的姑娘从门口端着米饭走近,流景望去,正是柳璃。 柳璃端着食盘,学着曲少梓的样子,在他身旁跪下:“少梓哥哥,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一点还不好?” 曲少梓往火盆扔冥纸,一张一张,火焰时高时低,光映着他惨白面容:“我不想吃。” 柳璃见他不吃,急红了眼:“少梓哥哥,我知道伯母去世了你很伤心,可是现在伯父也病了,曲家所有事都靠你支撑,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少梓哥哥,你不能倒了。” 原来一日不见曲暮,是因为辛夷的走让他郁结在怀,卧病在床。 “璃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我一停下来,我就能听见娘的声音,我知道她不在了,可你让我怎么办?”两行泪落在火盆里,让火焰有霎时的减低。 这个少年,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般脆弱过,即便是纸月姐姐去世,他也能笑脸相对!柳璃忽然很心疼他,心疼他的坚强。 柳璃放下食盘,伸出手将曲少梓拦着肩膀抱住,哭道:“少梓哥哥,即便是伯母去了,璃儿也相信,她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你,还有璃儿,璃儿也会一直陪着你。” 难怪辛夷到死都还让曲少梓娶柳璃,这姑娘,活泼精灵,却不失细腻。 曲少梓想着娘亲所托,任柳璃抱着,闭上眼,两滴泪再落下:“璃儿,你可有喜欢的人?” 柳璃默默不语,喜欢又如何,还不是没个结果? 曲少梓好像根本不是在问柳璃,更像是自己问自己:“少梓哥哥有,他虽为男子,却与众不同,我第一次见这种人,够虚伪,够做作,却让你无处怀疑,不得不去相信,我每日找借口与他饮酒,你不知道,他有多好酒可是直到最后我才明白,我与他,终究是晚了一步,不是他来的晚,是我太晚遇到他璃儿,娘走前希望我娶你,若是你有喜欢的人,哥哥一定帮你,若没有你嫁我可好?我会保证,这一生,唯你一人。” 柳璃趴在曲少梓的肩头哭,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打闹,一起喜欢别人,一起喜欢着别人而决定在一起! “我答应你。” 这两个人莫不是糊涂了,终身大事能这样草率吗? 流景本想现身,可是一想,如果不是这样又能哪样?不管是曲少梓还是柳璃,他们的感情都得不到回应,终归人鬼有别,是人,就该好好过人的日子! 曲少梓还是没吃一口饭,柳璃也不再多劝,陪了曲少梓一会,便端着食盒起身离去,流景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走出长廊,才现了身。 “柳姑娘。”流景在她身后叫道。 她听见人叫,转过身,见是流景,脸上表情稍瞬即逝:“流景公子。”她刚哭了,脸上还有泪痕,双眼也是通红。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说是好久,也不过几天。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怎么好流景公子深夜拜访,可是有事?” 是啊,贸贸然的出来见她,是因为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与少梓。”流景尴尬道。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流景看着她,可能是经历了辛夷的死,她感同身受,又或者是刚刚曲少梓的求亲,她这时,安静许多,这时想起初见她时,活泼俏丽。 “柳姑娘,必安的事,我跟你道歉,你与必安” 她听闻,苦笑着摇头:“他不爱我,不是他的错,是我一厢情愿,知道你们身份不简单,还起这些心思。” “你知道” “我都知道,也许是有缘,柳家家族史上,曾有先人见过黑白无常,并在书上记录下来,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这身穿阴阳鱼图服的,不是黑白无常又是谁?” 柳家史上,竟有这等奇遇。 “流景公子,你去看看少梓哥哥吧,他这么孤独,一定想你陪陪他。”柳璃道,说罢她转身离开。 可走了两步,她又轻声问道:“你说,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流景没回答她,他出来时把生死薄放在了艳骨房里,因此她的命无处知晓,听不到回答,她迈起脚步终于越走越远。 折回灵堂,曲少梓还是那个姿势,他又往火盆上扔了一叠冥纸。 “你来了?”他未抬头,却知晓是谁来了。 流景走进灵堂,惊讶问他:“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知道我在?” 他轻笑:“你莫不是忘了我的母亲是谁,一般的隐身术,我还能看穿。” 是啊,虽然是辛夷的身体孕育了他,可辛夷的身体早已和木兰融合在一起,生下的曲少梓,若是继承一点妖力,又有什么问题? “那我在这”话没说完,他却点点头。 害的流景是羞得直摸鼻子,本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还是被人知道自己偷听了他的秘密。 “咳我并不是有意偷听。”流景尴尬道:“你若是不想,这些我都可以忘了。” 他轻轻问:“为何要忘了?是觉得对不起我,还是无法回应我?” 咳咳咳,当然是:“对不起。” 他也不追究,的确,今夜的他与过往真的不同了:“你对璃儿说了什么?” 他都能看到自己了,流景也就知道他已经知晓自己追柳璃去了的事,因此流景总结总结,道:“祝你们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他笑,笑的不可抑止:“哈哈哈,好,好个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流景本不想再对他残忍,可不断他念想,他要怎么度过那漫长岁月? “少梓,我要走了,我要去找酒青。”许久之后,流景说了一句。 他淡淡的声音响起:“什么时候回来?” 默了默,轻声道:“不知道。” “呵此去山长水远,望君保重,待君归来,再醉一场。” “保重。”流景毅然转身离去。 曲少梓在身后念:“今夜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第47章 47 流景无声无息的走了,艳骨走进他的房间,这房间本就没他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回忆,可是那夜,他的眼神却在心头萦绕。 艳骨坐在床上,默默想着,走吧,走了也好,不用看着心烦,不用总是想起以前的事,艳骨做神仙做久了,神仙的潇洒他大部分忘了,人的多愁善感却记得很多。 不是凡尘人,非惹凡尘事,便是天神又如何?有些事的控制,终不在自己身上。 流景走后的第一个月,艳骨开始在想,他现在走到哪里了? 第二个月又在想,他身上盘缠可够用?没了记忆,他能在人间闹腾出什么? 第三个月禁不住想,他走在南边,那里冷吗? 可秋去冬来,半年多过了,也没见他回来,他见到那人了吗? 第十一个月,整顿鬼市历经一年,终于大有所成,酆都再现昔年繁华景象,开市的那日,鬼民都问他去了哪?艳骨答不出,终究没答。 天下之大,无极繁华,流景在尘世走了一年多,走遍每个角落,仍是没酒青的半点消息,这一年多以来,流景靠着艳骨当时给的微薄银两度日,渴了就喝酒,饿了就吃烤鱼,累了就歇在树丫子上,一年多过去了,找不到酒青,却差点没把自己活成野人。 走遍大江南北,没寻到酒青,却领阅不少的民俗风情,夜晚唱歌跳舞,好不愉快。 一年之后,寻找酒青未果,加之想念故人,流景便打算折回酆都城一趟!这么久没把酒青找到,却把自己变成了邋遢青年! 艳骨的那些银两,本就让流景在人间挥霍不少,而这次出走,理所当然不够,自己唯一能用来挣钱的,就是给人算命,一开始还能蒙几个钱,可久了,算十个有十一个不准,自此邻镇乡村都知道有个长得不错的骗子先生,最后算命不成,流景就给人家抓鬼,可遇上的鬼要么太可怜要么就是比他还不要脸,闹得更是不得安宁,最后人家被折腾的也不愿再请他。 回酆都城前,路过南郡城的时候,天时已经是皑皑白雪,南郡城内银装素裹,家家户户,围炉饮酒,诗情画意,潇洒安然。 曲家灯笼高挂,白里一点红,犹如红梅朵朵,找了下人通报,一年多不见,流景风尘仆仆,满脸风霜的出现,就连管家都是认了好久! 在管家的引见下,终于见到了曲少梓,跟着一起迎接的,还有柳璃。 许久不见,曲少梓眉间没了张扬,多了沉稳安逸,柳璃也不像以往那般活泼俏丽,安静的站在曲少梓的身边,沉默寡言。 故人相见,不过一年,恍若一生! 曲少梓见流景身上邋遢,当即遣了下人准备了热水,等沐浴干净后才接见。 流景真想骂他,他以为这一年来都是去玩的吗?这样甩脸色是给谁看? 不过算他有良心,等沐浴完毕,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精美酒菜等着,狼吞虎咽横扫一顿之后,流景才满足的摸着肚子打嗝。 柳璃摇摇头,无奈的为流景斟茶:“瞧瞧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饿了一年。” 听闻此言,流景狂点头:“璃儿你说的没错,我真的饿了一年。”艳骨给的盘缠,不到第三个月就给他买酒买完了,之后都是靠坑蒙拐骗混下去的。 柳璃瞪了流景一眼:“反正饿不死你。”她知晓他的身份。 流景笑了笑:“是饿不死,可能把我饿残。” 曲少梓耻笑他:“饿残?是馋酒吧?” 这个即将及冠的少年,今日穿了件深色鹤氅,脖子上围着灰色披肩,衬着他白皙俊美的面容,细看之下,他又长大了些:“待君归来,再醉一场,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留着肚子。” 曲少梓的双眸划过一丝异色,稍即笑了起来:“你这样,还喝的下吗?” 流景也笑:“不醉不归。” 柳璃听到这,更是无言了,站起身,轻声道:“我去为你们备酒。” 唉,娶妻当如此啊,曲少梓要为辛夷守孝三年,柳璃会在这,听管家说,是经常过来陪曲少梓,流景转着茶杯,消耗着管家给他的消息。 他们将喝酒的地方挪到了曲少梓的院子,半开半闭的木门,占着毛毯而坐,围炉温酒,院内被雪覆盖的青松,皑皑白雪,点点绿意。 外面的雪很大,哗啦啦的落着,屋内的炭火却燃烧的很旺。 柳璃在一旁,温酒倒酒,眉眼温婉,看来一年过去,长大了的也不止曲少梓一个。 咕噜声传来,合着炭火的噼啪声,门外的落雪声,忽然美得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这酒终于等到它开启的那日。”曲少梓在对面坐着,斜倚着的姿势,修长手指握着酒杯,落落大方。 流景想起旧时言,此去不知归期,却只是一年多,就挨不住思念走了回来:“我喝过许多地方的酒,终不及与你一起痛快些。” “呵你终是晚了一步,一年前我就说过了。”他反击道。 哈哈哈,那倒是:“所以我回来找你了。” “啧啧啧,没找到酒青,却敢挂念我的酒,你这个朋友,也不过如此。” “好说好说,他若是知晓这一年为了找他受了这么多苦,也会体谅我。”流景笑道。 柳璃想起刚见他时,邋遢的没有一点翩翩公子的风采:“酒青大哥若是晓得,肯定心疼坏了。” “还是璃儿知道心疼我。”流景探手过去,给柳璃斟了杯茶。 柳璃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却是端起了茶杯啜了一口茶驱寒。 “对,我家璃儿可好了。”曲少梓眯起眼笑。 他们终将成亲,谁都知晓,流景更清楚。端起酒杯,敬他:“这一杯,敬你的款待。” 两人有默契的饮下,柳璃及时添酒。 曲少梓端起酒杯:“这一杯,敬你守约。” 流景一愣,却是笑了起来,再次饮下。 “这一杯,敬你经年埋酒。”流景道。 曲少梓饮,再倒:“这一杯,敬你给的成全。” 流景饮,再倒:“这一杯,敬我们友谊长存。” 曲少梓饮,再倒:“这一杯,敬我们,无情却有缘。” 三敬三杯,了结一切,柳璃默默看着,默默倒酒。 流景看向屋檐外的天,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漫不经心问道:“少梓,你爹他” 曲少梓笑了笑:“回辛家去了,终日待在那棵老树下,我每日都去看他,挺好的。” “呵呵”流景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曲少梓轻声道:“娘死了,打击最大的其实是爹,有的时候,太爱了,反而顾及才多。” 曲暮当时旧言重回耳边,笑了笑,端起了酒杯,暖酒入肚,终于好些。 柳璃见他们两个忽然沉默下来,岔开话题道:“流景,给我们讲讲你这一年遇到的趣事吧。” 想到那些蠢事,流景笑了出来:“好说好说,我走到北边的时候,正巧遇上一家人给老爷子做寿,那老爷子年纪挺大了的,我趁机混进去给他贺寿好骗点酒喝,当时没想到什么贺词,就说了句祝他长命百岁,可老爷子不高兴了,长命百岁不好吗?老爷子用木杖打我,打完了才说,他今年办的是九十九的大寿,当年进门太急,我没认真看,结果宾客认出我根本不是村里边的人,就把我赶出去了,我惨啊,酒没混到吃,还被打一顿”说罢流景摸了摸当初被打的手,就那一棍,他疼了几日。 柳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为判官,却混到骗吃骗喝的地步,除了你也没谁了。” 流景不免有些抱怨道:“谁想啊,怪我术法不精,算命不准,捉鬼不到,反遭人生生嫌弃。” 曲少梓差点指着流景鼻子骂:“你啊你,就你这样,还能做什么?” 流景只能歉笑,这细聊间,一如当年,这一年的趣事,说的七七八八了,柳璃才先回去,剩下他们两个,酒温的更是厉害。 好久之后,月亮升起,白雪还落着,在地上积攒了厚厚一层,更有一些,飘到了屋檐内,在眼前飞旋。 酒温清香,袅袅烟气,在温暖的屋内飘着:“你打算留多久?”曲少梓问道,他知道流景终究要去向何处。 这句话让流景回到了以前,刚认识曲少梓时,曲少梓总想着念着他能多留会,可因为种种,终是弃了他选别人,而这一次,依旧不知如何回他。 曲少梓见流景不答,苦笑出声:“我只是好不容易”他停了下来,没再说出口,有些事明明知晓答案,为何还要再问? 流景回眸看他,半响说道:“不醉不归。” 曲少梓笑,不醉不归,可知不醉不归后是何? 流景与他再断断续续饮到天亮,说是饮了那么久,最终也不过是一坛。 不醉不归,一坛完后,流景醉了,而天亮之后,他将再启程。 曲少梓许是明白,也不多说,半醉半醒间,仰着头,像个小孩子那样问:“多久之后,我能再见你?” 流景摇摇头:“我不知道。” 曲少梓不禁微怒:“你是判官。” 是判官又如何,在出来找酒青之前,流景曾看过生死薄,他的命长的很,八十岁死,寿终正寝。 天亮之后,晨光熹微,白雪依旧飘着,曲少梓起身相送,为流景披上斗篷披肩,在流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后,笑的风华绝代:”我知道你要找的终不是我,我等的也不会来,今日一别,阴阳两处,各自相安。” 流景朝着他看,之后头也不回的踏着厚厚积雪,撑伞离去。 第48章 48 回酆都城的事情,流景并没有事先通知谁,这次回去,只是想看看艳骨他们,流景承认,即便艳骨亲口说了不待见,还是止不住思念,这一年除了找寻酒青,想的最多的也是他。 也许就是这般低贱,招人嫌了还要往上黏! 阳间的雪对地府也造成了影响,即便是身披斗篷,脖围披肩,冷风仍旧刺骨,天刚亮,白光刺破烟雾而来,鬼市重现眼前,阎罗殿依旧威严,楼宇勾起,朱红色彩。 阎罗殿在这个时辰,还要等一刻钟才开门,鬼市也冷清,流景回的突然,也没哪个鬼主意到,昨晚一夜未眠,饮酒到天亮,便打算回酒青的小草屋躺一会。 小草屋在冷风中屹立,茅草颤栗着,地府的寒风,刮的比人间狠了些,估计是地府没有小动物,酒青的茅草屋干净的如当初,流景掀开旧棉被躺下,而这一趟竟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白光正艳,恍如人间白昼。再次披上斗篷,沿着小路,折回阎罗殿,鬼市鬼影躁动,鬼声喧哗,流景隔着老远站着,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想必这一年多,艳骨与狐禾将鬼市管理的更加好了。 不禁欣慰的笑,地府是他的家,能看见它繁荣昌盛,流景别提有多高兴,尽管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手 “判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流景连忙回头,却看见一位只是有些面熟的鬼民,而他见了流景,更是兴奋,喊得更大声了:“判官,真的是你。” 不管他喊得再大声只可惜流景仍旧没认出来,但他这一声大喊,竟将附近零零散散的鬼民都吸引了过来,本来流景在阎罗殿旁一个角落的巷子站着,谁料想他会忽然从背后走出来,这下好了,他与那些鬼民,将入口出口都堵了。 一鬼一句,弄得流景都不知道该应谁先。 “判官,你这一年多是去哪了?为何没有半点音讯?”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判官你可知晓,这一年你不在,我们有多想念你”于此种种,流景只能呵呵呵歉笑。 原来他还会被鬼记挂啊,这时,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快,快去通知大人,判官回来了。” 流景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顿时不觉头大,毕竟他只是想偷偷看几眼。 而更让流景头大的事发生了,那负责报信的鬼刚走了几步,就喊道:“大人大人判官回来了。” 艳骨出来了?那岂不是流景还在想对策,鬼民却已经将路让开,这一下,对面十几步外站着的人,映入眼帘,他依旧一身艳艳红衣,艳媚眉眼,清冷眼眸,面无表情。 没见他时流景想着,要是不小心遇见了,自己就藏起来,藏不起来就跑,不能再让他讨厌,可现在见到了,却只是想抱抱他,告诉他一声,自己想他了。 可流景脚步踏不出去,他那样冷静! “艳骨” 艳骨用着不冷不热不轻不重的声音道:“舍得回来了?” 流景差点落泪,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被他不待见,只要一句话还是死心塌地,流景飞奔跑向他,在他错愕之际,将他抱在怀里,管什么待不待见,怕什么失不失礼,抱想抱的人要谁同意。 流景双手将他的身体抱的紧紧的,仿佛要将他揉入身体内:“艳骨,别推开我。” 艳骨的手正在抬起,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停了下来,终是没有将他推开。 鬼民们看着自家大人被判官强抱,也不敢上去阻止,而是互相嚼着耳根道:“我就说吧,判官一定是看上了大人,你输了,记得给金元宝。” “唉,狐禾公子不也不错瞧着判官与狐禾公子,怎么都觉得是相爱相杀啊。”输了的那个不服气道。 赢了的那个白了他一眼:“你这没眼力的小子,狐禾公子能看上判官吗?也就只有我们大人才这般无私,不介意收了判官。” “啧啧啧,话别说的太早,你怎么就知道大人不介意了。” 赢得那个一脸骄傲:“您不信,看着,保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鬼民们说了什么,流景也只是在耳中过滤了一遍,此时眼中只有这个抱着的人,他身上的味道让流景安心,让流景卸下这一年多奔碌的疲惫。 艳骨被他箍的紧,骨头生疼,皱起眉道:“你还要抱多久?” 可艳骨高估了他,这个鬼的确是个没什么眼力的:“好久好久,我不想放开。” 艳骨就差手脚并用推他:“行了,你抱得我的骨子疼。” 他的身上凉凉的,地府这般冷,他还穿的这么少,是天神对冷热都没知觉的原因吗?流景狠狠的嗅了口,将他的气息吸进身体里才肯放开他。 伸手解下披肩与斗篷,还带着温度就给他穿了上去:“穿这么少,你不觉得冷吗?” 艳骨舒展了眉,看着身上价值不菲的披肩与斗篷:“不冷,看来你这一年多日子过得尚且不错,难怪乐不思蜀。”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流景都怕把那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的坑蒙拐骗说出来丢他的脸:“这东西是少梓赠的。” “原来你还不是先回的酆都城。”艳骨聪慧,一点就透,见他眉间蒙上疏离,眼神淡漠,流景不由得心竭。 流景怕极了艳骨这副模样,怕极了他有这种表情,每次这样,流景都会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他眉间抚平,才能将那淡漠疏离抹去,可每次都会发现,这些隔着自己与他的,终究抹不掉。 “我怕你不想见我。” 这是什么理由?艳骨冷笑:“那你还回来?” 原来脚步不由得啷当后退,稳住身形后,却不知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好,我今日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对你而言,都是无用?” 你说清楚,我就死心了,流景想。 艳骨一怔,不知他为何有此一说,但还是倔强说道:“的确,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觉得虚假。” 既然都得到答案了,又何必难受?垂下头,流景将那想奔涌而出的汹涌吸了回去,轻声道:“我明白了。” 酒青说,被诏书承认,自己就是判官,要想将判官之位辞去,只能以血成书,上交阎王,烧毁祭天,反正后续如何,都不是流景要搭理的。 其实流景没告诉艳骨,这一年他将术法练的很好,只是不会算命罢了,像这种聚气成刃,幻化东西的术法已经是心想既成。 在艳骨与众鬼民的注视下,流景当众割破手,写下了卸职诏书:“我流景,玩忽职守,难当此大任,愧对阎王信任,城名爱戴,故今日,以血成书,上告黄天,下告城民,自愿辞去判官一职。”双手将血书捧到艳骨眼前,轻声道:“这回,你不用再担心,我回来找你了。” 艳骨难以相信的看向那血迹斑斑的血书,白纸红字,忽然就刺疼了他的眼目。 见艳骨不收,流景伸手去拉他的手,将血书放在他手里,一字一顿道:“保重。” 流景深深看了他眼,踏步离去。 “判官” “判官你别走”鬼民们反应过来后,当即飞步去追,可哪有身为判官的流景快啊,还没追出鬼市,就不见流景了。 鬼民们急的是一阵跺脚疾呼,无奈何,最后又折回来找艳骨,却发现艳骨拿着那张血书,愣在了当场。 出了鬼门关,这里就不是流景再能回来的了,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就能一心一意去找酒青,不用再想一些不该想的,不用再挂念一些轮不到他挂念的。 正当流景默哀一番,感叹离去的时候,转身就撞见了羁押着鬼魂回城的黑白无常,谢必安与范无救见了流景,也愣了。 “判官?”当即就是两鬼大眼瞪小眼干瞪着。 谢必安右手上锁魂链绑着三个鬼魂,左手举着哭丧棒,头戴高帽,长舌吐出,依旧不妨碍他说话:“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又是要去哪?” 对了,他们兄弟日夜忙着勾魂,先前在阎罗殿前的一幕,他们兄弟还不知晓。 “去我该去的地方,找我该找的人。”流景清了清嗓子,大义凛然道。 范无救有些莫名其妙,这时看着流景,脸色苍白,双眼充满血丝,看着有些怪异,他又将视线望向鬼门关,一语道破:“你该去的地方不是月华楼?该找的不是大人?” 就这眼力,他到底是怎么当上无常的?“我辞官了,这回阳间才是我该去的,酒青才是我该找的。” 范无救有些时候真觉得流景脑子有问题,当即把自己手上拉着的鬼魂甩给了谢必安,走过来,搂着流景的脖子道:“你还找?都一年多了,你还折腾,酒青早就回他该回的地方去了。”范无救一脸你傻了吧唧的样子 “什么?”流景惊讶 范无救道:“你当时悄无声息走了,我都来不及拦你,还有你看,我给你准备的丹药都还在怀里揣着。”范无救还真的从衣服内掏了个瓷瓶子出来。 流景当即傻眼:“是兄弟吗?是兄弟就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再说了,当时哪里是悄无声息,明明就跟艳骨郑重打了招呼,只是走时没再通知而已。 “你既然也知晓大人的身份了,就该知晓上边有上边的消息网,你走后不久,大人就回了上边,确认过了当时卫纸月刚掳走酒青,半路就给酒青亲生爹给救了回去。” “酒青到底是谁?”能跟上边有关系的鬼,想必也不是简单的鬼。 范无救摇摇头:“他的身份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天上某位帝君的儿子,下来历劫,这次历劫成功,虽说半路被劫了,可最终还是皆大欢喜,愉快回家了。” 流景忽然有这种感觉,身边的每一个鬼都不简单,艳骨与狐禾,一个是天生的神,一个是狐仙,而这两位,虽然只是地府里边的无常,却经历很多,知晓很多他不知晓的事,至始至终,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才是一体的,而你忽然挤进去,既不合众,也招人嫌,难怪艳骨不待见他。 罢了,既然官都辞了,这回就走得彻底些,至此,山长水远,各不相关:“既然酒青无事,我也放心了,无救,多谢你告知。” 范无救见流景这样,惊道:“你还要走?” 很多事不是不想就行了:“你们保重,若是有缘,阳间再见。” 谢必安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不知晓在他与范无救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何以流景会这么决绝要走?“你与大人发生何事了?” 连流景自己都不知晓发生何事,艳骨莫名的讨厌,莫名疏离,好像从前的贴心关怀,都是黄粱一梦,而如今正是梦醒时候:“是我不该高攀,好了,不耽误你们兄弟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城,就此别过。”说罢拱手做辑,扬唇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开车怎么办? 第49章 49 范无救不清楚他们两个今日究竟是为何,但是以他的了解,流景既然回来了,艳骨哪会再让他离开! “走那么急做什么?一年多不见,你也不与我和必安喝顿酒,再说了,步晚可是天天念着你。”范无救又搂了上去,还跟谢必安打了个眼色,拖着流景就往鬼门关走。 见他又将自己往里拖,流景不由得挣扎起来:“喝酒有的是时间,下次再聚不就成了?” 范无救死死的箍着他,半点不松懈:“你以为我们兄弟很闲?能随随便便就上阳间找你?废话不多说,今日你不给我喝趴了我就不认你这兄弟。” 瞧不出来,范无救平时一副小身板,今日却这般。大力,硬将流景拖进了鬼门关:“我在曲家等你还不成吗?”流景都快要被他的粗鲁拽出眼泪 谢必安一听,顿时有些明白艳骨为何要跟他置脾气了,又听范无救道:“你还去曲家?你难道不知道曲少梓他曲少梓现下正跟柳璃培养感情,你没事跑去打扰做甚?” “我哪里有打扰,只是昨日回来路过南郡城,去看看友人如何了而已。”流景伸冤道。 范无救疑惑道:“所以?” “所以围炉饮酒一夜而已。”最后便没了声音。 范无救真想掐死他,里头的那位盼天盼地盼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是第一时间回这,还跑去跟旧情人围炉饮酒一夜,真亏他好意思? 眼见过了鬼门关,上了黄泉路,再不久就是忘川河,忘川河一过,再见艳骨还远吗?可范无救拽的实在太紧,虽然急,总不能跟他动手,他与谢必安,流景还是很看重,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酒不是白喝。 再观渡船老人,看着自家判官被范无救拽到了船上,依旧平稳的摇着木船,而划过腥臭扑面的忘川河,流景就知道自己这下更是别想逃了。 快到鬼市了,想到此时模样,流景不禁软下口气求道:“无救,你看这也在鬼市了,你就放开我吧,我在尸正香等你如何?” 范无救直接拒绝:“不行,谁知道你打什么小主意,你必须跟我去阎罗殿。”虽然拒绝,范无救却放开流景,流景正松口气,想着不至于那么难看的时候,范无救又不知从哪弄了条锁魂链出来,直接就把流景锁了,捆的严严实实的,打量后笑道:“这回就不怕你跑了。” 昔日的判官,却被昔日的下属用锁魂链当游魂野鬼抓了回来,这回好看了!鬼市的鬼民见了流景,本都兴奋兴奋的,出来却见给范无救绑了,一个两个也傻了。 没傻的也就问道:“黑爷,你绑着判官作甚?” 范无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绑他就要跑,到时候你们可就没判官了。” 本还想着这帮鬼民能救自己出来,结果却是“也对也对,刚刚听说判官自愿卸职,可把我们吓死了,只是黑爷,你这锁魂链看着不够粗,要不要再加两条?判官溜得贼快了。” 一个个魂体珠圆玉润的,还好意思说吓死,嫌不嫌丢脸?流景板着脸,真心不想与他们这帮肤浅的鬼再交谈。 再回阎罗殿,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艳骨在高位上坐着,正经着脸色,倒是十八鬼吏与牛头马面,见流景给范无救绑着,一个个张大了嘴,像见着鬼了一样。 流景怕见到艳骨,所以一进门就转过脸忍着不去看他,也许没看到,还能当做是另一回事。 “无救,你带了谁回来?”艳骨清冷的声音在阎罗殿内响起。 真行,不过两刻钟,就当不认识了。 “禀大人,此鬼流景,妄想逃离酆都城,正好给属下遇见,于是属下自作主张给绑回来了。”范无救毕恭毕敬道。 流景在他身后站着,看他站的笔直,屁股翘起,听闻此言,差点没忍住一脚揣在他屁股上的冲动。 娘的,这辈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交的兄弟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艳骨若有其事的点点头,淡然道:“嗯,你们兄弟先去忙吧,此事我会处理。” 范无救当即高兴道:“属下告退。” 见他要走,流景连忙叫他:“你走归走,背叛我归背叛我,你也总得把锁魂链解了。” 范无救板起了脸:“你是逃鬼,可知没有阎王的令牌,私自逃离酆都城是什么罪,如今只是绑着你算轻的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这一板一眼的却将流景唬住了,若是没听错的话,卸职之后并不能随心所欲再出酆都城?必须要有艳骨的令牌,真行啊,又被摆了一道。 十八鬼吏看着双手反在身后,被锁魂链五花大绑的流景,摇摇头,真不知道这大人们什么时候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但是他们还没想明白,艳骨就开始审判鬼魂了,也就是说,流景被晾在了阎罗殿。 的确,公堂之上的他公正无私,执法严厉,可私底下的他呵这么久了,流景才发现,这般多面玲珑的艳骨,什么时候让他看透了? 六七个鬼魂,快的时候,审判下来也不用半个时辰,反正他们不会在意自己,于是流景偷偷藏到角落,靠着殿柱,背对着他们,听着艳骨清冷的声音。 不过为何狐禾不在艳骨身旁协助?前任判官起码还要个几十年才能回归,他既已卸职,艳骨身侧之位,就应当是由狐禾守着。 狐禾与艳骨的关系已经是不想再猜,总之他们两个没哪个愿意见到他,唉,流景叹口气,若是知晓会被绑回来,当时就不应该告知范无救自己卸职了的事,真是自讨苦吃。 正想着,忽然一道霸道气息逼面而来,慌忙睁开眼,果真见艳骨冷着脸在眼前站着,见他这幅表情,这颗就算有感觉的心,痛的也是自然了,看着他这高高在上的模样,流景笑道:“大人忙完了?终于要审我了吗?”视线四处望了望,竟然发现鬼吏与牛头马面都不在了,整个阎罗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艳骨许久不说话,流景也不想着他能说什么好话,站直了身子,轻松道:“一直都是审别人,今日被你审,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说罢转身要往殿中央走,却听见他说:“你非得这样?” “怎么?大人嫌我不够配合?还是嫌我没给你跪下?”流景回过身看他,先前把话说破了,也不怕再惹他不高兴,反正都没可能,要怎么审怎么判都随他。 艳骨又不说话,流景嘴唇扬起一抹笑,屈膝就要跪:“既然大人等不及,我跪便是。”只是膝盖还没碰到地,身子就被定住了,艳骨扣着他的肩膀,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非得这样作贱你自己?” 难道在他面前,自己低贱的还不够吗?:“大人说笑了,既然有罪,就当如此唔”艳骨忽然用力扣住肩窝,顿时一股钻心的痛传来,流景本能咬紧牙关忍住。 艳骨一直都觉得流景对他不公平,高兴的时候就哄着,不高兴的时候就冷言相对,从前一样,现在也一样,艳骨想不明白,自己生来便是何等尊贵,就连他的舅舅都要留几分颜面,可整个三界,只有他,轻易的玩弄,轻易的抛弃,所以艳骨一直觉得,自己对他做的不足他半点,何以他能折磨他,他就不能折磨他? 艳骨心怒难平,手下的力度也越来越深,最后直接在肩窝上扣出印子,流景被牙齿咬住的唇咬的通红通红的,其它位置却是苍白,可是越痛,流景越是笑。 “大人既然这般不乐意见到我,何不快点定罪,让我滚得远远地?” 艳骨横眉,冷笑看他:“如何?痛了?你可知你给我的,比这多了多少?” 他给他的?这是什么意思?流景虽然疑惑,却是忍不住顶他:“这么说大人是要报复了?” “报复?没错,我不仅要报复你,我更要折磨你,你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吗?今日我便成全你。” 他这话什么意思?流景还在错愕,眼前的场景就忽然变换到有些眼熟的睡房,目光四处扫了扫,不由得一惊,这是月华楼内艳骨的房间,而此时,他们都在艳骨床上。 艳骨正压在身上,身体本就被锁魂链绑着,又加之被他压着,此时更是动弹不得:“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手一扬,床帐落了下来,将床隔开一片小小的天地:“还跟我玩明知故问吗?” “看不出大人钟意这种趣味,喜欢用强的,大人难道不觉得你这等绝色,许我是太便宜了吗?” 艳骨看着他双眸蒙上一层寒意,心腔顿时像被硬物卡住,塞得发疼:“你盼着我许久,今日就是让你赚点便宜又如何?” 流景虽爱慕他,却也不想这样发生关系,艳骨的唇压下来,霸道的在外面舔吻,流景将牙关咬的紧紧的,死活不让他进,盲目的亲了许久,嘴巴都疼了,艳骨也没进去,不由得恼怒:“给我松开。” 流景瞧着他发红的脸,不由轻笑:“大人这么粗鲁,要让我怎么占便宜?这摆明了就是你占我便宜!” 艳骨的表情一怔,没想到流景会这样说,稍即声音也软了下来:“你乖点,不然等会可有你好受。” 艳骨忽然温柔,流景差点没卸下心防投降,可艳骨依旧瞄准了时机,在错愕之际,双唇再度压下,这回直冲而入,霸道的让人难以承受。 流景一直觉得自己喜欢上他是件很高兴的事,即便知道都是男人,于情于理难以接受,可喜欢就是喜欢了,哪管你是男是女,如果不是那一夜,他忽然说出那句话,流景又怎会放弃半年来的坚持对他袒露真情,以为深情一吻,就算不能坦诚相待,至少也是你心有我我心有你,可是一觉醒来,发现不过是一场错觉,那一吻,造就了多少假象。 多少个日夜,流景都难以回忆,艳骨的那些好是黄粱梦,流景多想两人温柔相待,直到今日诀别,才明白黄粱一梦醒,前尘尽枉然。 可喜欢这个人的心却是真真切切,即便是被他粗鲁压在身下,身上自己解不开的锁魂链,被他轻易捏法除去。 他的舌尖在胸膛上打转,所到之处,就像是被电席卷过一样,颤栗不止,流景头部仰起,难忍情动:“艳骨,你做到了,你要折磨我,你做到了。” 艳骨的手沿着他的大腿滑下然后抬起,轻身挺进,流景身体某处疼的犹如被撕裂:“流景,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够了,我告诉你,永远都不够。” 那泪水也不知是因为痛流下还是如何,流景只知不管怎么用手遮眼,都掩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开车,可以,这很作者! 第50章 50 艳骨在里侧安睡,呼吸均匀,流景怔怔的视线里,除了屏风,就是一地凌乱的衣衫! 屋内出奇的静,静的他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昨日那场□□,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大家都不是那么清醒,艳骨在气头上,流景也只是依着内心而作!纯属气他一气! 无意将他惹怒,更无意发生这事! 呵想来都是嘲讽,流景记挂着他,若他愿意,好生欢喜的发生这些是何乐而不为?可他气头上做这些事,里边有什么想法,之后恼不恼,流景都不知道! “流景,这是你欠我的,你怎么还都不够。”艳骨的话在耳边回旋了一夜,流景仍是没想透! 昨日大哭,这时才头痛!但是这里流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掀了被子下床,衣衫一件一件套好,回头那一眼,还看得见昨日那场房事在床上留下的痕迹! 门外的月华楼,没有半点凋谢的情形,人间此时的天已经是皑皑白雪,这酆都城还是旧景,只是冷风变大了些,流景敛了敛身上勉强穿着的衣衫,想着自己能去哪?没了判官的身份,在这地府里边就什么都不是 想了许久,也只有这里是能来,彼岸花海依旧鲜艳,红花不见绿叶,身姿妖冶。 流景在花海外边坐下,就与它们挨边之隔,地府没有雪,可从黄泉口吹进的寒风却冷的刺骨,抱紧了衣衫,双手环胸,怕是头疼的原因,总感觉今日格外的怕冷:“花花,我想去人间,那会被通缉吗?我已经不是判官,如果没有艳骨的令牌,我就是个逃鬼。” 本还安静的彼岸花海忽然就喧哗起来,花梗摇曳着,似乎在回答我的话,可流景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也不想懂:“花花,艳骨说我欠他,可我欠了他什么?难道喜欢也是错吗?” 彼岸花还是摇摆着,喧闹声依旧,双目低下,原来此时,他已经连目光都无处安放! 忽然一道如洪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流景的沉思:“你小子,好久没见,是去哪了?” 慌忙回头,他依旧一身白衣,威严庄重,鹤发童颜,尊贵姿态,看见老先生,流景的心情莫名好了些:“老先生。” 老先生走了过来,见流景在地上坐着,可能是瞧着面色不佳,不禁上下打量了会:“嗯?一年多不见,你怎么还虚弱了些?” 流景一愣,哪敢如实回答?只能扯谎道:“近几日心绪不宁,昨夜更是一夜不曾入睡。” 老先生看了许久,将他表情变化也看在了眼里,心里是明白了些,但又不点破:“我虽年纪大了,可也不是懵的,你是判官,即便是一夜不睡也没影响,我听闻你这一年有事去了阳间,可是在阳间遇到什么事了?” 老先生给了台阶下,流景也不是不识相,当即道:“受了点伤,并无大碍。” 老先生叹口气,捋着胡子说道:“身为判官,你的术法该好好练练了。”他语音刚落,忽然扬起了手,一道金光射进流景体内,当即真气充盈,游走身体各处,就连私密处的隐痛也渐渐没了,不一会,这道醇厚无比的气息融入体内,顿感身体轻盈。 身子也不觉得冷,头疼也好些,流景直起身,对他拱手做辑道:“多谢老先生。” 老先生摆摆手,笑眯眯的:“无碍无碍,我这个老人家也是闲着无事,见你又来这里,故而来跟你说说话。” 老先生每次出现消失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要知晓他在这里有何难,流景当即捏起法诀,招了一张茶桌,一壶热茶,他看后,欣慰点头:“原来你跟我藏着掖着了。” “老先生请坐。”流景笑了笑。 老先生笑眯眯坐下,看着流景为他斟茶,在他对面坐下,老先生捋着胡子,叹道:“有茶有景,可惜呀,差了盘棋。” 流景不知道他说的景是哪个景,但是听他所言,还是再招了桌围棋,纵横交错的棋盘,两盆黑白分明的棋子,一盏淡香,就在右手处落下。 他执白流景执黑,颜色分明:“老人家请。” 他大笑:“你这后生”话不说完,他这一子也落下,其实下棋,流景懂得不多,只是这一年多行走在外,见多了看多了,就熟知一些,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老先生下棋的套路很熟悉,流景当即就知晓该将棋下在哪里。 老先生笑眯眯的心想,果然跟风花雪月里的高手下棋才爽,老先生再下一棋,开口说道:“你这外出一年多,可遇见什么好玩的事了?” 流景点点头,跟着他落下一子:“有倒是有,只是说起来太丢煞人了。” “你也怕丢人?”老先生疑惑道。 流景不禁苦笑,虽然不是人没有人脸,可也是个鬼,也有鬼面啊:“老人家还是别取笑我了。” “好好好,怕丢人是件好事,你以前可就”老先生及时住了嘴,却让流景捕捉到了:“我以前如何?莫非老人家知道我以前?” 要说他不知道些什么流景是打死不信,他修为高深,金光闪闪,即便是没有亲眼看到,也能通过占卜知晓。 老人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真好,套话套到他这里来了:“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即便是别人知晓,关键也在你,你可知晓,为何你会有今日?” 流景摇摇头,他说的话太高深了。 “世间事因果循环,每个人都有自己躲不掉的命,这是你的命运,等他的天命完成,你想知晓的事,就能想起了。”这人说话竟比谢必安还要圆滑。 “他是谁?又是何天命?为何我的命运会和他的天命连在一起?”流景问道,一个一个疑惑在脑海升起,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艳骨! 老先生落下一子,阻了流景的进路:“因为这是你欠他的,今日所受,都是因果报应,你也别问我了,我什么也不会说,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佛也言不可说。” 看来这人真是艳骨:“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也会去查清楚。” 哈,敢威胁他了,老先生还是笑:“你查出来的跟我说的又不一样,一千个人照一面镜子,就有一千个人的模样,一件事情,一千人看就有一千想法,你自己查清楚的,或许才是你心中想要得到的,你尽管去查,只是你真的想查吗?万一查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如何?你敢说这一年多你在阳间行走,没有去询问过吗?” 流景中指与食指夹住的黑子的姿势停在了棋盘上空,他说的没错,流景的确去过帝都,可是六十年过去了,知晓这些事的都死得差不多,也只剩下皇宫中的那位老皇帝,可是皇宫龙气太重,哪是他一个判官能进的,于是就只能不甘心的在外围兜了一圈,更甚是找不到相关的文献记载:“的确,可是我不查清楚,我要如何给艳骨一个交代,你们都说我欠他,如果该是我还的,不管怎样都要还,即便魂灰魄散。” 他能欠艳骨的可能就只有一种,而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想过,艳骨深爱景钰,自己上辈子也爱慕他,而景钰死的蹊跷,死在登基当天,前世的自己可能是当官的,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了,故而可能景钰是被他所杀,而艳骨复活他,为的就是折磨,这一点他也承认过了,如此说来才更符合因果循环。 但是艳骨能复活他,就也能复活景钰,但是为何选择的会是他?流景想不透这点。 “想要认错,不一定要查清此事,你放下过往,好好对他,让他心无怨念,这何尝不是一种善果?” 呵如今这种情况,他与艳骨见面,犹如敌人相见,如何认错? 老人家见流景不语,当即叹道:“艳骨这个孩子,聪慧善良,却一直囚在自己的因果里,不看开,如何放下?也都是你,想点法子不就好了,你看看,你与艳骨将这酆都城治理的多好”若是大梦初醒,能留在酆都城也是不错。老先生如是想! 流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鬼市,却见原本迷蒙的灰色烟雾,此时在眼前竟然透明起来,如仙烟袅袅。 “老先生”再回首,他已不在对面,空留一杯尚未冷却的茶与没有退路的一盘棋。 黑子被白子堵死,老先生是要告诉他,除了化解,已经别无他法了吗? 流景手一挥,收了棋盘与茶桌,独自坐在彼岸花海边,看着那繁荣鬼市,思索整件事,如今已无别处可去,想要在这酆都城安然住下,只有化解跟艳骨的矛盾,此时已不难明白,艳骨先前对自己的好,只是为了让自己再次爱上他,然后狠狠的虐自己一把。 虽然很想说这手段真的很烂,可又不得不承认,爱是爱上了,虐也被虐了,如今不仅没了心,连身体也已被侵占! 为了给景钰复仇,他也是舍得这样糟践自己,景钰啊景钰,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让高高在上的艳骨这般相待! 第51章 51 流景与他真的不同,艳骨坐在床边,手上捏着被他夺回的锁魂玉,房间早已没了他的气息,艳骨扶着额头,脑海里都是昨日他哭泣的样子。 为什么昨日会那么冲动,即便是他离开的那些日子,自己都能忍住不去找他,可昨日怎么就对他做了那事,是因为他先见曲少梓,还是因为他要离开? 艳骨猜不透为什么流景会选择去彼岸花海,如果真是喜欢,不是应该时时在一起,像他当年,日日想见他,夜夜想念他。 流景在彼岸花海熟睡,艳骨看着他缩着腿的模样,终像认命般,蹲下身子,想将他抱回月华楼! 可刚搂进去,就被他双手撑开。 那人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惊奇的问,那表情很是错愕:“你怎么在这?” 见他这样,原本心情好些的艳骨又觉得心头蒙上了一层雾,语气都僵硬了些:“我为何不能在这?” 一句话让流景无法答话没错,地盘都是他的,问这话还真是傻可能是睡懵了,忽然闻到他的气息,居然惊醒了。 就地而坐,流景的目光看向身边半蹲着身子的他:“既然来了,我们聊聊。” 艳骨面色不善,却是依言坐下:“你还想走?” 流景想自己怎么会想走?若是他能高兴一些,他会比谁都乐意留在他身边:“我早跟你说过,你不乐意的事我不会去做,你不想见到就不会再让你看见,艳骨,我怕极了你皱眉,怕极了你不高兴。” 艳骨没回话,他承认昨日是他冲动,可他不会跟流景道歉! “找酒青的时候我总想起你,你明明是天神,我却担心你会不会忙坏身子,想起我没跟你告白之前,你会对我笑,直到昨日,我才明白,原来有些话真的别说出口会比较好。” 可是你不知道,我们牵扯的何其久,那些话你说了就收不回,即便是假的我也当了真,艳骨想,如果那一日他没跟流景回他的仙府上,现在又是怎样? “艳骨。”流景转头看向他:“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能被你钦点成判官我很高兴,虽然那时更多只是为了能在地府生存下去,为了能知道我是谁。可日日与你相处我都心神荡漾,甚至那段时间想着即便是查不清身世也无所谓,在你身边待着就好。” 艳骨垂着眸,拳头握紧,双唇紧抿,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应答,流景仍旧自顾自说:“可我终究去了帝都,因为我发现,非你不可的只是我”其实我没骗你,说你是梦寐以求,那是真的:“艳骨,查不清的事我不去查了,你说欠你的要怎么还都不够,可我不想这样跟你牵扯,这些比你不爱更痛,当我求你,下十八层地狱也好魂飞魄散也罢,你给我个痛快。” 艳骨猛地抬头,看向流景:“你说什么?” 看他这幅模样,流景不禁扬唇微笑:“一次还清。” “不可能。”艳骨转过头,声音冷漠 所以他要怎么办?艳骨为了景钰这样折磨自己,他就算是心疼也掩饰不了嫉妒:“景钰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复活他?即便是我将他害死,有他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 “你都知道什么?” 笑了笑,流景压抑下狂涌而上的苦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没办法,上世阻止不了自己爱你,这世也一样。” 艳骨忽然捏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无法挣扎:“你说你上世怎样?” 这很重要吗?“若不是因为爱慕你,我又怎会害死景钰?” 艳骨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手轻而易举脱离他的掌控,不管他的怔愣,流景依旧道:“艳骨,别为了景钰这般”作贱自己,我心疼可那些话要怎么说,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 他们就在那沉默下来,风吹彼岸的哗哗声,两人忽轻忽重的呼吸声! 老先生让他想办法,可流景已经想不出比坦白更有效的办法,对于艳骨,直接一些会更好,流景也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明明只有一次,却是那么累! 流景起身,朝他伸出了手:“回去吧。” 艳骨抬起头,目光涣散,却是抬起了手! 艳骨做不出抉择,流景可不可以这么想,在他心里自己是有那么点位置? 将房门掩上,流景背靠着门,那一门之隔,似乎也并不能隔绝什么! 艳骨,艳骨,流景闭上眼,阻挡不了苦涩! 现在的自己,赫然是一个囚徒!困在艳骨难以抉择下的囚徒! 艳骨真下不了决定,自己是不是直接离开会好一点?没了判官的身份,就是个会术法的鬼,这样的自己去往人间,会受阳光所累吗?但是不管怎样,都比留在这会好些吧! 此时已经是入夜,房内并未点灯,房外也只是摇晃光影!轻轻开门,正以为打扰不到谁的时候,却发现艳骨就在门口站着! 艳骨低着头,听见开门声,抬眼来看:“你怎么?” “你要离开?”他的声音跟他的身子一样,像是被寒风浸染了的凉。 明明知道心思再投入都是浪费,可就是止不住关心:“进来再说。” 艳骨迈开脚步进入,坐在椅子上,流景连忙给他拿了披风:“你在门口待了一日?” 手指摩擦到的衣服冷的跟结了霜似得,因此不难想象! “嗯。”他虽然只发了个鼻音,却是忽然伸手握住流景的手。 “艳骨”流景连忙挣扎。 “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日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一句话,让流景不由得苦笑:“今时今日论真论假,还有必要吗?” “为什么你总要这样?”艳骨激动道:“算我求你,对我真诚一次都不行吗?” 该请求的是我不是你啊!“艳骨,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做不到忘记和欺骗你。” “会不会又在骗我?”艳骨亲吻他的手。 流景被他的动作所惊吓,可低头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睫毛颤动,艳骨,你在害怕什么呢? 流景没问,却是从他身后将他抱住:“艳骨,给我个机会。” “流景,留在酆都城,一直在我身边,哪都不许去。”艳骨将流景拥在怀里,头埋在肩侧,流景亦回抱他:“好” 艳骨去亲吻他的颈侧,狠狠的吸允,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鲜红印记,艳骨搂紧身下颤抖的人:“这次我轻一些。” 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这回便是连心肝都颤抖起来!昨夜听了一夜,哪能不清楚他这低沉的嗓音代表着什么,流景当即便是去推他想逃:“做了一夜你还没够?” 艳骨将挣扎的手压在床上,低声喊他的名字:“流景” 便是这一声流景,就让流景像陷入魔障一样,等清醒一些,两人的衣裳都脱光了! 艳骨的薄唇微扬,上扬到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说过了,怎么都不够。” 这回是真不知该脸红还是该骂他了! 日子总算又安定了下来,鬼民们见流景重新接管判官职位,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再接任之后,判官一切事务又回到了肩头上,上次鬼市的事,刚整顿就因为辛夷的事离开了地府,虽然册上记录完整,可有部分细节还得亲自去确认一遍,鬼市整顿后,果然一改先前的荒芜,到处鬼声鼎沸,鬼影交杂。 艳骨按照流景的思路办的事,整顿完毕之后将一部分荒废的土地分划出来,分给了三个鬼市的城民,每个鬼家庭都能分到可观的土地。 有鬼种青菜,有鬼种树实,但是树实成长慢,三年长成,一年结果,这个产量是不符合需求的。 上上下下走了一通之后,原本空着手来,这回却是两手满满回去,这般光明正大贿赂判官要不得啊。 可鬼民盛情难却,所以当流景两手都是青菜脖子上还挂着几捆回到阎罗殿的时候,十八鬼吏笑出了声,连高位上的艳骨都忍俊不禁。 牛头见流景衣衫华丽,风度翩翩,却一身青菜,不忍笑道:“判官,你这是要改行卖青菜吗?” 流景白了他一眼,着实是因为这鬼民太多,若不是推掉大部分,都能将他淹没了,将身上挂着的几十把青菜解下放在地上,流景应道:“对对对,等一下一定高价卖你。”边说边往殿上走去。 自从那日与艳骨谈过之后,他这浅浅微笑的样子就像回到初识那段时日,怎么看都勾鬼心魂:“你这般光明正大收取贿赂真的好吗?” 被他提问流景赶紧撇清关系:“这东西是送大家的,我只是代收。”话音甫落,脚步已经走上高堂:“你们赶紧把青菜收一收,别让他人看见了。”十八鬼吏与牛头马面当即就把青菜分了,一人一把,还剩三把,正好,够分。 “判官,多了的怎么办?”一鬼吏问道。 流景视线望着,徒手找册子:“留两把给无救兄弟,还一把送去脑浆铺给步晚。” 艳骨见他一边掏东西一边吩咐,笑道:“你倒是大方,都给人家分完了,你自己吃什么?” 流景掏出册子,呵呵笑道:“今晚吃荤。” 艳骨别有深意的望了眼:“哦?” 第52章 52 听他尾音上扬,流景心尖顿时一颤,连忙将册子打开放到他面前:“谈正事,你看看,这是我今日去鬼市查看时发现的,鬼市起码有五十多户鬼家选择了种树实,但是树实成长慢,花费时间多,产量肯定是不够鬼市消耗,不如这样,由阎罗殿出面,将那片树实承包下来,把本金以及这一年他们用去的算回元宝,另外再择一块地补给他们,再种植其它,如何?” 艳骨明白他意思,但是这事重做,不免浪费时间:“鬼市真的要吃这些阴食的也不多,况且,除了阎罗殿外这个鬼市,其余的三个鬼市,都是人间留下来的鬼,他们在人间有供奉,倒是不用再如此费劲。” “你说的也有理,但我也是怕到时候鬼市鬼量增多,一下子负担不过来,这些树实卖不出去,我们也能自己建仓保存着,算是有备无患。” 艳骨点点头:“嗯,本来树实与青菜也不多,还得冒险去森森古道采摘,这样吧,就依你所言,承包下这片树实。” “你若是担心鬼民进入森森古道遇上危险,不如让夜叉前去划分安全区域,让鬼民们在安全区域采摘,再加上我们承包下来的这片也足够了。” “好,依你所言,鬼差听令。”艳骨话音甫落,两个鬼差就凭空出现在阎罗殿内。 见他们双脚悬空,面色惨白,眼眶发黑,鬼体单薄,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大人有何吩咐?” 艳骨手一挥,一道金光飞向其中一位鬼差,鬼差伸手接下,那是阎王才有的令牌:“命你两鬼,钦阎王之口令,前去收购五斗米鬼市内五十户鬼家所种植的树实,让他们报上价格,上报账房,明日结账,另外,着一队夜叉前去森森古道探路,圈划出安全区域,并在城内贴出书面告示,以后采摘青菜与树实,务必在安全区域内进行”五斗米是那整合后三个鬼市中的其中一个,还有两个一个是三张钱,一个是二两肉。 流景也不知晓是谁将如此有新意有想法的名字定用成鬼市的新名,但是想来应该是为了纪念五个鬼市五合三。 鬼差握紧令牌,拱手做辑道:“属下得令”话音还在,鬼影却没了。 这件事吩咐下去,就等执行后看成果,鬼吏得了青菜,也因烟雾笼罩上阎罗殿,没了白光,而纷纷散去,这也意味着一天的事情终告一段落,鬼吏与牛头马面走后,阎罗殿只剩流景与艳骨,再次站在这,忽然就想起几日前的针锋相对。 “在想什么?”艳骨的声音响起,轻柔好听。 流景笑了笑,说道:“步晚请我们去她家吃饭,你先去吧,我回去叫狐禾。” 艳骨站起身,点点头:“难怪你这么大方就把青菜分了,原来是有后路。” 流景嘿嘿的笑:“你记得把青菜带上,我先去了。” 说罢隐了身形,艳骨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于是堂堂艳骨,去别人家蹭饭不要紧,还悠哉悠哉提着青菜上门,这形象,差点没把鬼民们的眼睛亮瞎。 回了月华楼,直接去了狐禾的院子,流景站在门口,里边烛火摇晃,想来是在的:“狐禾。” 里边很久之后才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狐禾打开了门,身影背对着烛火:“何事?”尽管流景与艳骨关系缓和了,和狐禾却还是老样子。 但是流景想,狐禾之所以不待见,也是因为景钰:“步晚请我们吃饭,艳骨已经去了。” 其实他早已经辟谷,只是他喜欢和鬼民们互动,这点流景想不明白。 狐禾从房内出来,又轻轻掩上房门,他这人,清冷中也是带了一丝温柔,同他走向鬼市,竹林安静,光影斑斓,其实细细想来,跟他并肩行走的次数几乎没有,哪次见面,不是针锋相对,争论不休,何时有过这般安静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个心结,但是心结总有打开的一天,而流景在等那天。 狐禾觉得流景越来越怪了,若是以前,不说几句话恶心恶心他哪会像现在这样安静?他与艳骨的那些事,狐禾比谁都清楚,艳骨选择淡化,不代表他也会就此放下,流景是个大变数,谁知道还有没有变的那天! 狐禾清楚的看见这几日他们两个的变化,一个个春风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满面,得意洋洋,若是不想知道些什么都困难:“流景” 他忽然出声,吓了流景一跳:“怎怎么了?”流景好像是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名字。 “我一向不喜欢你,这回因为艳骨,我便先忍你,倘若日后,你再死性不改,即便是遭受天谴,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他语气虽淡,却带着无形的要挟。 呵他倒是直接:“你放心,我也想让你对我改观改观,断然不会再做让你和艳骨讨厌的事,但是” “你还敢有条件?”狐禾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算是吧,上辈子的事我是查不清楚了,但是我想问你景钰。” 流景知道自己想的没错,无论是艳骨还是狐禾,都不太愿意提起景钰。 果不其然,狐禾的身子愣了会,僵硬道:“关于这个人我没什么好说。” “那就不说了。”总算能跟他心平气和说几句话,也不想揪着这个让他们伤心的名字。 狐禾倒是惊讶他的识相,但是狐禾知晓,如果不解开艳骨下的禁术,他的记忆根本不会苏醒。 步晚今夜整了顿丰盛的晚餐,细看之下,除了那道青菜,居然都是阳食,她之所以这么大方,还有就是因为她又在五斗米那边开了家脑浆铺,这铺子是半年前起的,生意不错,也算是兑现了她在流景离开时的承诺。 之所以拖到今晚才吃饭,是因为这几日流景重新接管判官一职忙的不可开交的原因,步晚向流景问过狐禾与艳骨的口味,所以桌子上六七个菜,有他们各自喜欢的两道菜,流景不想她太辛苦,就让她随便整整就行,她也真就随便整整了,整了一道鱼,一道红烧豆腐,一道青菜。 在流景以前的记忆,狐禾与步晚其实并不熟悉,但是不知为何,今夜看来他们两个特别熟稔,步晚坐在狐禾身旁,时不时与他说上一两句,言笑晏晏的,而狐禾居然也温柔回应了。 弄得流景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像见鬼,不然你听:“狐禾,你说说,我这道菜做的怎么样?” 指的正是她给狐禾特意准备的那道宫保鸡丁,却见狐禾夹起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品味,有模有样评价道:“嗯,肉嫩有嚼劲,就是不够辣。” 流景就不明白了,你说好好一只狐狸,那么喜欢吃辣作甚? 步晚也是奇怪,一副你真是怪人的眼神看着狐禾:“还不够辣,我切辣椒切到手都麻了。” 而艳骨却是在一旁偷笑,见他笑,想必他是知道内情的,于是流景偷偷问道:“狐禾不是狐仙吗?难道狐仙的口味都那么重?” 艳骨笑道:“那倒不是,是有只小东西从来不知辣椒为何物,一直都是带辣椒回来给狐禾吃,狐禾开始也是辣的不行,可时间久了就这样了。” 流景点点头,也明白那只小东西是谁了,艳骨说的不隐晦,也不难明白,正是狐禾那命薄的弟弟安歌。 顿时流景真心疼他,也觉得那弟弟实在是个狐才,居然这般巧妙虐待哥哥! 狐禾轻声道:“抱歉,是我口味重了些。” 步晚虽然话语嫌弃,眼神却是笑眯眯的:“口味这般重,以后哪敢再做给你吃,说不定我都能再辣死一回。” 步晚倒是神奇,能让狐禾这般乖顺!步晚忽然回过眸,却看到流景在看她,于是道:“吃你的,看着我作甚?” 被她抓在当场,流景连忙端起碗往嘴里扒了几口饭,艳骨看见了,说道:“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狐禾当即很嫌弃的看了过来,连步晚都是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吃完饭后,狐禾帮忙步晚刷碗,这里边有神仙有鬼,可每一个都把自己过成了人,换了个地方,他们更开心了! 流景与艳骨吃饱了,赖在凳子上,动也不动,趁狐禾不在,终于可以大胆问出:“艳骨,何以狐禾与步晚关系会这般好?我记得我走之前,他们还没见过。” 艳骨回想了下,记得是仲夏那段时间的事:“自一年前狐禾接替你。掌管鬼市整顿一事,半年前,阳间的三伏天,连地府都受了影响,很多鬼民受其影响鬼体不适,恰逢步晚的铺子开到了那,见鬼民们带病上场,就骂了起来,你也清楚步晚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连监工的狐禾都给骂了,她那时也不清楚狐禾是什么身份,狐禾也好久没被凶过,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之后和步晚关系也就这样熟稔起来。” “哈哈哈”艳骨刚说完,流景就很不仗义的大笑起来,狐禾这个冰块脸,真要是被步晚骂的一愣一愣的,那得什么样子?实在难以想象 “行了行了,适可而止。”艳骨轻声道。 其实流景不想啊敢骂狐禾,也只有步晚才做的出来:“步晚啊哈哈哈。” 艳骨见他狂笑不止,那张扬的样子不由得起了坏心思,他故意将脸压到流景面前,低沉着嗓音说道:“再笑我就亲你了。” 这招果然奏效,流景当即闭了嘴,可一张脸因为狂笑,通红通红的,他的法力越来越好,连脸上的表情都明显了些,这眉眼带媚的勾人模样,艳骨是忍不住了,低头就在他嘴上亲了下,这回他连耳朵都带着红晕。 “混蛋,不是说了不笑就不亲吗?” 艳骨得意的看着流景 “这哪算亲?真正的亲,是要发自内心的,你要不要体验下?”艳骨坏笑着否认道。 “你还好意思讲,每次都拿美色□□我。” 艳骨笑道:“明明是自己定力不够,怎么就变成我是狐媚子了?” 居然都成老流氓了! 艳骨抬起手摸他的头,眼神温柔:“乖乖的,回去再奖励你,今日你可是又为酆都城立功一件。” 这回便是没有镜子,也能知晓这张脸红成什么样,明明不想往那方面想,可脑子浮现的都是他情动的样子,耳边都是低沉的喘息。 明日便是阳间的除夕,上边热闹一片,酆都城内也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要用的东西,连月华楼都躁动起来。 范无救与谢必安采办了灯笼,步晚与狐禾准备过年要吃的食物,而艳骨则是书写对联,至于苦命的流景,被打发清扫月华楼了。 整个月华楼清扫一遍,流景直感觉这腰已经不是腰,赖在走廊的木梁上直喘大气,这时候流景忽然很敬佩狐禾,他是以怎样的毅力坚持每日清扫月华楼? 谢必安与范无救在月华楼内各处更换灯笼,大灯笼红艳艳,被谢必安挂了上去。 范无救老远就看见流景倚在木梁上装死,于是大声喊道:“流景你能快点吗?外面还有竹林唉,要是扫不完你明日就别想过年了。” 范无救话音甫落,就听见流景撕心裂肺的喊声:“娘的范无救你再讲,信不信我揍你?” 谢必安听见后,也喊了声:“什么?流景你要揍无救?” 当即远处就有声音传来:“啊,是必安啊,我哪有说揍无救,你肯定是听错了。” 这边的流景直流泪,这摆明就是两个欺负一个,流景拖着身子,拿着扫帚,出去扫竹林了! 无救和必安二十年来一直与酒青过的年,可去年开始,酒青不在之后,他们就去了月华楼,步晚是一个人过年没意思,本着与流景他们关系不错,就一块过年了,除夕夜,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后,一个个换上新衣,进酆都城内游玩了。 夜刚来,鬼差就点亮了烟花,这东西是阳间刻着样子画了烧来供奉阎王爷的,到了地府就成了实物,这东西也间接属于艳骨,可艳骨对鬼民一向大方,好东西从来不留着,直接是一起分享。 烟花飞起,照亮酆都城上空的天,底下的张张鬼脸,欢呼雀跃,在光亮下载歌载舞,好不欢乐。 也有穿新衣的小鬼点炮仗,跳跃着唱节日歌:“爆竹声中一岁除,阴风送暖入酆都” 酆都城内,鬼民们携伴而游,三三两两,欢声笑语,今日好日子,平时难见到的鬼差也在半空中高兴的飞来飞去。 烟火持续了很久,范无救和谢必安不知何时走开了,连狐禾与步晚也不知游去了哪,剩着流景与艳骨比肩而游,他们在鬼市内游走,鬼市街道上火树银花,成为鬼市最明亮的色彩。 流景第一次在地府过年,没想过是这种热闹景象,直感叹这地府有多好,艳骨在一旁倾听,微微笑着。 他微微笑时,唇角扬起,眉目温柔,美如冠玉,流景仰头看他,手却不知道何时候牵过了他的手,艳骨垂眸,对上他的笑脸:“鬼多,我怕把你弄丢了。” 艳骨也笑,眉眼弯弯:“新的一年了,想好怎么过了吗?” 流景想了想,握紧了他的手,扬起来:“就这样。” 艳骨的笑就没停下过,火树银花不夜天,流景艳骨过新年!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等到莨栾了! 第二卷:望意舒 第53章 53 可还没等流景与艳骨过阵好日,酆都城内再起大事!一名因难产而死的女鬼,头七那日回阳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尸体被盗了,一纸告到阎罗殿上。 那时也不过是新年刚过,正值二月,阳间还是寒风呼啸,皑皑白雪。 这名投了状纸的女鬼名叫之桃,状纸交上来的时候,是谢必安接的,他先打开看了,发现上面有个熟悉的名字后,本来白若傅粉,嬉笑如常的脸忽然沉了下来,状纸一合,直接递上给艳骨。 艳骨看了看谢必安,看见上面所写,脸色也不怎么好,流景忽然很想看看状纸上究竟写了什么,但是艳骨没想过转交给他,看完后直接合上了状纸,对谢必安说道:“带她上来。” 流景听见艳骨的声音有些阴沉,谢必安拱手做辑后退了出去,趁此空隙,我低声问道:“看你脸色不好,是什么要事吗?” 艳骨看也没看他,径直说道:“没什么。” 谢必安领着那名叫之桃的女鬼上来,这女鬼一上殿,就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起来说话。”艳骨道,那女鬼也缓缓站起了身,她还是刚死时那副模样,眼睛往上翻,脸部僵硬,说话的样子特别怪:“大人,民女要状告莨栾,他不顾道义礼数,偷民女尸体,侮辱民女,请大人做主。” 莨栾?何许人也?流景正想翻开生死簿看看,却听见艳骨说:“偷盗尸体是属人间管辖之事,我这阎罗殿不受理此事。” 听艳骨如此说,女鬼急了,扑通一声又跪下,这回哭的更是难看:“大人有所不知,这莨栾不是人,他在小镇里住了六十年,却不会老,依旧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岁模样,十年前,镇子上莫名死了位姑娘,就是这位莨栾害死的。” 竟然还有这等大事?“你慢慢说来。”流景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艳骨与范无救谢必安的眼神都望了过来,顿时让他心惊胆战。 之桃于是道:“十年前,我也才十岁,这件事是听叔叔婶婶说的,爹娘从小就告诫我们,不要与莨栾有过多接触,大人你可能不知晓,这莨栾性情怪异,他经常一个人喝茶饮酒,每次这时候,他都焚上三支香,还有,他偷盗我尸体被发现之时,曾与我动过手,他会放出一种通红的火,这种火很让人害怕。” 这样听来,这个叫莨栾的性情的确怪异,至于这红色的火,是什么火?长在人身上,还能让鬼害怕? 正当流景思考时,却听到艳骨呵斥道:“道听途说的事情也敢拿来殿上与我说吗?即便他不是凡人,也自有人间律法管理,你这事,阎罗殿无法受理,你早些投胎去吧,免得耽误时辰。” “难道连大人也不肯帮民女吗?”她抬起头,脸上两行清泪,一双眼全是绝望。 艳骨站起身,背过双手,说道:“酆都有酆都的规矩,阴王不理人间事,去投胎吧。” 流景不知道何以艳骨要这样拒绝她,以往不是没有开过先例,酒青的事不就受理了吗? 之桃忽然狂笑起来,话里全是失望与指责:“鬼鬼都言阎王艳骨,为鬼民伸冤,鞠躬尽瘁,执法严厉,是非分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怎么能这么说?当流景想为艳骨辩驳的时候,又听到他言:“你不用多言,我只为我当为之事。” 之桃也不跪着了,站起来,阴沉说道:“既然如此,我宁愿放弃转世的机会,化为恶鬼,与那莨栾斗上一斗,报今日羞辱之仇。” “你可要考虑清楚?一旦成为恶鬼,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流景连忙劝道。 之桃凄惨一笑:“判官,若是我放任自己受此屈辱,便是转世,它都会是我的梦魇。” “你别这样说,艳骨不受理一定是有他的为难,不如这样,你托梦给你家人,让他们报官如何?” 之桃轻笑:“报官?判官可知,这莨栾无所畏惧,他性情无常,喜怒全凭爱好,镇子上的官差哪里敢动他?若是报官,再害他人性命,我背上的又何止是今夜的羞辱?” 这“可是” “判官你不用再多说,即便是魂飞魄散,我也与莨栾不死不休。”她说罢,化作一阵青烟离去。 每个鬼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这是她的心愿,她的因果,即便强留,也不能让她心甘情愿投胎。 她若是化作恶鬼,就再没回头的机会!流景不由得轻叹一声,这时回眸看艳骨,他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望向范无救与谢必安,他们两个也是一样。 “既然不受理,就不要想了”流景看着艳骨道。 艳骨侧眸,点点头,流景又道:“既然不想了,那就说说这莨栾是谁吧,看你们三个模样,若说跟这莨栾没点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范无救道:“不过是不管人间事,这能有什么关系?” “逗我呢?都理了多少人间事了这才说不管?”流景冷静反驳。 范无救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之所以管还不是因为你任性。” 流景连忙撸起袖子:“来来来,你再说一次。” 范无救急忙躲到谢必安身后,吐着舌头看流景,一脸欠扁! 谢必安此时也道:“判官你想象一下能是什么关系?” 流景还真就想了:“想象不了。” 谢必安又道:“既然想象不了,那就说明根本没关系。” 又一个逗他呢,流景当即不多说,掏出生死簿,默念莨栾这名字,可生死簿翻来翻去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人。 娘的,还真不是人。 谢必安见流景翻不出来,于是更有理了:“判官可翻出什么了?” 唉流景叹口气,最终看向艳骨:“是不是真的不理?” 艳骨回眸看流景,眉头虽然蹙着,语气却是软了下来:“没什么好理的。” 艳骨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当即念道:“唉,世事太无奈,喝酒才愉快,无救,我请你喝酒。” 范无救从谢必安身后将身子挪了出来,不太确定的看着流景:“真的?” 流景道:“去不去?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了。” 范无救狂点头:“去去去,你请喝酒,哪能不给面子。” 那两个商量似得走远,留下的艳骨与谢必安却对话道:“必安你去看看,莨栾要了这尸体是救谁?记得将对方身世查清。” 谢必安道:“属下明白。” 谢必安走后,艳骨独自一人思量着,卫纸月一年前偷走了结魄灯,以她们母女的心计,怕是已经想到了如何控制锁魂玉的方法,呵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吗? 艳骨说了不查,这事流景也就没再理,与范无救痛痛快快的喝酒,把酒言欢,至于后来回了月华楼却没看见艳骨,流景也没问狐禾,清洗后便上床歇息了。 这件事在大家不提不问后又过了半个多月,这期间,艳骨隔个几日便会出去一趟,他每日破晓时回来审判,谢必安与范无救对此心照不宣。 艳骨有自己的事,流景虽好奇,可也不会事事干涉,只要不太过分,当然,可不包括这种 今夜入夜后,阎罗殿熄了灯,黑白无常又勾了个魂回来,这个魂可不得了,三更半夜要求见阎王,重开阎罗殿,这还是流景任职两年来第一次遇上的事。 这个男鬼,长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面上伤痕遍布,一张脸几乎全毁,又因他人高马大,两鬓长满毛发,故而看起来比这酆都城的修罗鬼更恐怖。 “堂下何鬼?急见阎王有何冤屈?”艳骨一上堂,就搬出了自己的经典名言。 其实别看这鬼长得凶神恶煞,可提起某人名字的时候,眼色语气都很着急:“大人,草民是求你救一个人,此人莨栾,他正被恶鬼追杀。” 莨栾?又是他! “阴间不理阳间事,你虽被碎尸而死,也是你的因果报应,还是早些投胎去。”艳骨依旧这般道。 “被碎尸一事我并无怨言,只是莨栾他是好人,他应我请求才用那姑娘的尸体以形补形救我,可今夜他因为我遭受女鬼追杀,这本是我的罪孽,何以让他承担?” 好人?这事好玩了,一个说他根本不是人,一个却说他是好人,莨栾是吗?以形补形,这救人手法是从何处学的? “你放心,他死不了。”能让女鬼害怕的人,可见也不是什么善茬。 那男鬼的目光看向了流景,听闻此言,疑惑问道:“阁下是?” “酆都判官,流景”流景正义言辞道。 听闻身份之后,那鬼松了口气,说道:“你既然是判官,所说应该是有保证,不会有事就好,我真怕他有个万一。” 好说好说:“梁桑是吧?好名,哎,你生前居然还是个侠客,劫富济贫,好家伙,了不起啊。”流景打开生死簿,关于他的生平,一目了然。 “正是,虽说在景池皇帝的治理下,天下太平,可仍有地方为富不仁,百姓受苦,这些年来,我行走各地,为的就是能尽自己一份薄力。”他大义凛然道。 景池皇帝,不正是景钰的弟弟吗?流景偷偷瞄了眼艳骨,见他神色无常,这才放心:“我敬佩你的侠心义胆,可为百姓效力,也有其他法子,你这间接等于偷盗的行为,其实是害了自己啊。” 他倒是不介意,笑道:“如果不这样给那些人一些教训,那些人又如何知道悔改?真等死后,阎罗殿上审判吗?那时候人死了,一世也就过去了,下辈子投胎,还记得什么?”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行,这也就当你对了,我尽力为你安排个好胎。” 梁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好讲话,这般明事理的官:“多谢判官。” 流景摆摆手,无所谓道:“免谢免谢,我与你交谈甚欢,再来聊聊,聊什么呢?聊聊莨栾吧,来说说他,我对他可感兴趣。” 梁桑不懂这判官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但是见他说完这句话后,黑白无常以及那位阎王惊讶的脸色就晓得,这判官真能绕圈子。 “判官想知道什么?”这般性子,若是在人世间,一定能把酒言欢。 “聊你知道的吧,你说那莨栾偷了女鬼的尸体以形补形救你,是何以形补形?” 梁桑想起那人,清冷眉眼,冷清性子,看似不通人情却又变态的好心,不由得轻笑:“我给一位女子陷害,被剜了身上的肉,她渡我一道真气,让我去小镇找莨栾” 第54章 54 生死人肉白骨?这世间竟有如此奇人 “我知晓了,倘若见到他,我一定帮你转达谢意,你既已无亲人在世,就喝孟婆汤安心的去吧,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流景听完整个故事,最后对梁桑承诺道。 梁桑在堂下,对流景拱手做辑,拜了一礼,郑重说道:“多谢,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一路顺风。” 等梁桑走后,流景遣退了鬼吏,留下艳骨,黑白无常。 等四下安静了,流景走下殿堂,来到殿中央,望着艳骨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打算瞒着我?” 艳骨清楚流景迟早会知道这事,但是要他说出口,他还是不想。 见艳骨不答,流景又将话头转向范无救:“无救,你来说吧,上面那个挖人家坟盗人家尸体的与艳骨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范无救呵呵的:“真没啥关系。” 流景眼睁睁看向艳骨:“那你倒是说说,最近你们几个行踪诡秘是为何?” 艳骨:“” 谢必安:“” 范无救:“” “那个莨栾是不是你情人?”流景语出惊人。 范无救喷了口空气:“判官,那莨栾不是大人情人,只是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刚谁还说没关系的?”流景目光凌厉看向范无救。 范无救呵呵呵赔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已经误会了,艳骨与谢必安如是想。 “既然关系非比寻常,那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像这么说也对,黑白无常犯难了。 流景又指责道:“你看看,都沉默了。” 艳骨叹口气:“你很无聊。” 这是在怪他?流景手袖一挥,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着别处不语,一时间,阎罗殿内陷入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沉默! 流景只道自己跟艳骨置脾气没多大用处,也省得艳骨觉得他无理取闹,但是莨栾的事终究要解决! 流景叹口气,无奈道:“你们既然这般维护莨栾,想必这个人是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好,我也不问了,但是他的事你们必须解决,能生死人肉白骨,这可不是什么善事,他救一个人就要死一个人,人家投到地府,这黑锅地府可不背。” 谢必安与范无救没想到流景这么轻易就松了口,以他的个性,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会罢休的,当即看向艳骨,却见艳骨也是这般惊讶看着他的背影。 “那你说要如何做?”艳骨问道。 他倒是好,流景想着,自己不愿理的都推给他:“梁桑刚刚有说到,那个女人之所以让他去找莨栾,无非是想引他去帝都,你们这么在乎莨栾一定是不想他有个万一,能剜掉人身上肉的也不是什么好家伙,那个女人定然是有什么目的,既然莨栾是因为要找木溪才去的帝都,必安与无救就在帝都多转转,帮忙留意一下木溪的下落,帮莨栾早日找到木溪,让他打哪来回哪去,但条件是以后不许再干这缺德事。” 打哪来回哪去?这话好说了:“如此安排是没什么不妥,但是我们兄弟要勾魂,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找木溪?”谢必安道。 “加派一队夜行夜叉给你们兄弟,千万记着,别惊吓到阳间百姓。”流景抬手按住紧跳不止的眉头。 “属下遵命。”黑白无常拱手拜道,话音落,退出阎罗殿。 “谢谢。”黑白无常走后,艳骨忽然冒出这句话,吓了流景一跳。 艳骨居然为莨栾道谢?非比寻常的关系,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别谢我,我只是不想地府受人污垢。” 艳骨听他声音僵硬,一时间有些愣:“你别误会,无救说我与莨栾关系密切,他只是我好友。” 跳动的眉头因为他这句解释停了下来,垂下手,轻声说道:“我没误会,只是罢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事做。” 艳骨从高堂走下,走到他身侧,主动牵过他的手,并肩往殿外走去! 夜半醒来,艳骨在身侧睡着,流景喘口气,梁桑今夜所说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看来必须上阳间一趟,去看看这个莨栾。 “流景”艳骨忽然一声呢喃,将流景的思绪扯回,以为他是醒了,回过头却还是闭着眼,想来是做梦了,只是神仙也会做梦吗? 流景笑了笑,转身抱住他再次睡去! 这事又平静的过了大半个月,黑白无常与夜行夜叉传回消息,目前还没在帝都找到木溪,虽说有些泄气,但是帝都之大,夜叉又只能在夜晚行动,也只好让他们继续寻找。 流景私底下曾问过艳骨,可曾见过这木溪,艳骨沉默了许久才点头,流景便让他临摹了木溪的画像,画像中的他,霞姿月韵,面若桃花,翩翩风采。 将画像转给了夜叉,让他们依照画像找人,艳骨对流景此举倒是没表示什么,这日地府闲着无事,流景便瞒着艳骨,偷偷上了人间。 繁华的帝都,处处欢声鸟语,人声鼎沸,如诗如画!第一次到这,还是一年前,去找酒青之前,流景先造访了帝都查自己的身世。 那时烈阳正好,今日却是春花烂漫,天子脚下,繁荣昌盛,流景进了一家名为乐红尘的酒肆,酒肆前,酒旗招摇,人来人往,三两醉汉,巷角醉卧,鼾声如雷。 店家掌柜是位女子,且年纪不大,虽不爱装扮,却不失大气,瞧她言行举止,眉间秀气,性情冰清玉洁。 点了一壶乐红尘,坐在角落细饮,其实之所以来这,是因为夜叉回报,莨栾就住在此家酒肆,与掌柜安言交情甚好。 还听说莨栾昨日语出惊人,对掌柜安言的相好文卿预言文家三日后必有丧事,他有惊人本事,能预测三日后的事也不足为奇。 只是艳骨这位好友啧啧啧,还真是物以类聚。 今日亲眼见莨栾,总算是明白了从之桃嘴里说出的怪,酒肆前有颗桃树,此时桃花盛开,树下花泥铺成路,莨栾在树下摆下一张小方桌,桌上一壶酒,一个香炉,香炉内,三支燃烧的香,香烟袅袅,饮酒之后,他在树下酣眠,这般与众不同的性情,倒是更显他的不争繁华。 莨栾在树下酣眠许久,而进出酒肆的酒客对他想必已是有些熟悉,倒也不会被吓着,虽有过路客人探头而望,但是瞧着容貌清雅的公子酣醉入眠,眼睛上也是一种享受。 流景从莨栾睡下饮到他醒来,断断续续的,喝了两壶酒,莨栾醒来之后,三支香只剩香梗,他抱着香炉进来,直接进入后院,流景交了酒钱,大大方方离去。 出了酒肆,已是日暮,帝都街道,小贩陆续收摊,而远处天边,余晖遍野,炊烟袅袅,流景本想直接打道回府,却没想到在半路遇上最意外的人。 许久不见她,今日忽然瞧见,那容貌居然与记忆中有些出入,今日她身穿白色绣梅褙子,藕色褶裙,衣襟上别着的碧青色胸针,在红梅间鲜艳,她生的花容月貌,姿色天成,又因今日梳着发髻,头顶戴珠花,余晖中纤细身影,仙姿玉骨。 她在街心,端庄而立,微微笑的样子,尽态极妍:“如何?一年多不见,是认不出我了?”便是这声音,如黄莺出谷,悠扬婉转,似水而歌,与记忆相符。 忽然在大街上被美人拦路,还不许惊讶,她这般霸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倒也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 她笑着从对面走过来:“怎么?只许你流景在这,不许我卫纸月在这?” 是没想着会在这遇上她:“什么时候来的帝都?” 她依旧笑:“我一直在这,是你找不到我”再走两步,卫纸月走到了流景面前,离着些许距离,若是不知的,从双方背后看来,都只能看到错影,以为他们二人举止亲热。 “你藏得这么深,我如何找?”流景反问道。 “可惜啊可惜,我还是高估你了,没了记忆和那些本事的你,如何在这充满龙气的帝都找我?听闻你找酒青找了一年,如何?这一年可还好?”卫纸月一脸惋惜道。 “明知故问。” “哈哈,你笨还不许我嫌弃了?想必你也从艳骨嘴里知道酒青爹爹已经无事,我刚劫走他,就被他亲生爹给打劫回去了” “爹爹?说这话你不害臊吗?”卫纸月故意言语挑逗,流景心思却平静。 “怎么会呢?即便是他亲爹不来,我也不会对他怎样,就算没有亲情,也有友情不是?”卫纸月瞧着流景神色平静,不由得笑意更深。 “我们就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不如大大方方告诉我,你在帝都意欲何为?”自从决裂,即便是不会与她动手,流景也不会再相信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卫纸月听闻此言,惋惜的摇摇头:“跟没了记忆的你说这些事还真是费劲,不过嘛,我倒是不介意再与你重温旧事!在那之前,不如你告诉我,你来人间又是为何?我可不信你上来只是为了饮酒。”说道后面,卫纸月忽然探过头,在流景身上嗅了嗅。 刚从乐红尘出来,身上还有酒味,她这轻嗅,能知晓也不出奇:“为了个故人。”艳骨的好友,应该也算他的故人吧。 卫纸月听见故人二字,笑出声:“故人?还真是贴切的词,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是为了你这个故人,固守帝都。” 也是为了莨栾,梁桑曾经说过,是一位女子将他剜肉,要挟他去找莨栾透露木溪在帝都的消息,难道这个:“伤梁桑的人是你?”流景这时语气才有些惊讶,即便与她为敌,却也莫名相信她不会真这般心狠。 “呵那个男人?伤他的人不是我,是我母亲。”卫纸月眼神明亮,流景认真看着,竟看不出半点端倪。 “你母亲?你们究竟在盘算什么?”思绪忽然回到一年前,艳骨提及的母女,难道就是卫纸月与她母亲,只是这母亲是谁? 经过那些事,流景已经能猜测到卫纸月根本不是辛夷之女,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这点就不能告诉你了,我若是说出来,会打乱母亲计划。” 她虽然不说,可流景脑海一直有个想法,此事一定关乎莨栾与木溪。 “嗯,那我也不为难你了,如何?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再交谈下去也不能套出什么,反而太晚回去,艳骨肯定知晓他上了阳间。 “你不请我吃饭?”卫纸月笑眯眯问道。 “不请。”流景直接拒绝。 “真无情,亏我知晓你来了帝都特意相见。”卫纸月嘟着嘴,一脸委屈道。 流景转身,摆摆手,轻声道:“可我来帝都不是为了见你,也没心思与你吃饭。” 卫纸月望着他的背影,目光忽然深沉,流景,若事情真相大白,你还能这般真心对他吗? 第55章 55 回去酆都城的路上,流景总想着卫纸月先前所说,为何她与她母亲的计划会关乎莨栾与木溪? 一年前,卫纸月偷走结魄灯,必安也说过,倘若木溪的魂被结成,五百年前的事就避免不了再发生,当时流景也略微明白,这事便是那场神魔大战,可为何神魔大战会牵扯到木溪与莨栾?又为何木溪的魂魄结成便会再发生此事,而莨栾又不顾一切找他?艳骨知道莨栾找木溪,却又不肯帮他,只是暗地保护,又是为何?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为何艳骨不肯透露?艳骨不透露,他又从何处相帮? 最该死的是必安与无救,嘴巴紧的跟什么似得,怎么都套不出半句话来,流景又颓废又烦躁的回了月华楼,月华楼内,烛火通明,花影安静。 去了前厅,没瞧见他们两个,偏厅也没在,蹊跷的是艳骨的房内也不在,最后折回狐禾的小院子,依旧没个鬼影,流景站在廊前,疑惑的挠头,以往都是艳骨不在,今日怎么连狐禾也不见踪影了?难道是去了步晚的脑浆铺? 没找见人流景也没继续下去,掩上狐禾的房门,正打算回去沐浴更衣,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声音:“可有找到什么?” 流景惊讶回头,正是狐禾,他双手反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在院内站着:“你去哪了?”见他回来,流景也没认真想他的问话。 “我去哪要跟你禀报?倒是你,上人间一日,见了什么人让你这般乐不思蜀。” 流景实在是想不明白狐禾好端端的怎么又杠上了!但是狐禾如何知道他上了人间? “什么人都没见。”去看莨栾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说,艳骨在此事防他防的跟什么似的,即便是不清楚艳骨为何要这样设防,也即便今日见莨栾只是单纯想看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 “什么人都没见?流景,亏你说得出这话。”狐禾一声冷哼,语气猝然冰冷。 “行,你就当我是见了什么人,但就像你说的,我要见什么人需要跟你禀报?”被他这样质问,流景也心生不爽。 狐禾听流景如此说,脸色迅速深沉,身影一晃,人已经到了面前,流景本没有防着他,等反应过来之时,狐禾的右手已经掐着脖子了。 该死的:“你疯了是不是?”好端端被他攻击,即便是没脾气也要发怒了,何况他力气还不小,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狐禾真的想掐死他,所以他一点都没留情,他一点一点的用力,流景的脸就一点一点的涨红:“咳咳” “你应该记得我曾说过,倘若你再死性不改,就算遭受天谴,我也会杀了你。”狐禾寒声道。 死性不改?他又做什么让狐禾这般嫉恶如仇了:“即便你要杀我,也应该说清楚我怎么死性不改了?”狐禾手上掐的紧,这段话流景说的及其痛苦,却拼力说的完整。 “还要我多说什么?你今日见了谁,干了什么事真要我一一说清吗?”狐禾的眸中全是寒光。 今日无非就是见了莨栾,可他什么都没做,见了卫纸月,也半点没透露他们,狐禾要怪他,也怪的太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做咳咳咳”狐禾忽然再用力,流景好不容易拼凑在一起的语言又断掉了。 “你与卫纸月当众亲热,当我没看见吗?” 所以这样的质问究竟是因为什么?“你跟踪我?”流景现下总算明白为何他会知晓这事。 狐禾冷笑:“若不是这样,又怎能看清你?” “看清我?不觉得好笑吗?明里将事情交给我处理,暗地你却跟踪我!究竟是谁看清楚谁?艳骨你若是不想让我知晓,明说便是,何必这样折腾?”即便是喘气不顺,听闻此言,流景依旧忍不住冷笑,其实他应该明白,以艳骨的能为,清楚他上了阳间有何难,也是他笨,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无缝。 狐禾要杀他,若真没有艳骨的点头,狐禾如何敢?想必此刻,艳骨正在某处站着,看着这一幕。 果不其然,话音甫落,艳骨的身影从院中光点聚集而显,红色的衣,颀长身姿,艳媚容颜,不可一世。 “够了,放开他。”艳骨看向流景,这话却是对狐禾说的。 狐禾果然乖乖松开对流景的禁锢,被他忽然猛掐脖子,不红不痛那是假的,他一松开,流景就像干涸的鱼儿见到水,猛地吞呐。 “你跟卫纸月说了什么?”艳骨站在远处,高傲的眼神里是流景狼狈喘息的模样,流景对上他眼里的质疑,只觉得身体某处像是复发了的疼。 流景右手抚摸着脖子,冷笑道:“我说了什么?狐禾不是知道吗?你为何不问他?” 狐禾冷声道:“我只看见你们当众亲热。” “亲热?你要污蔑卫纸月是你的事,可我与她清清白白,只不过是在大街上遇见说了几句话,何来亲热一说?”流景本不想反驳,可艳骨的不相信让他很受伤。 “你们明明”狐禾见他反驳,不由得怒道。 “只是靠的近些,就是亲热了吗?”流景现下想来,当时卫纸月与自己靠的确实近了些,也很容易看错,狐禾对卫纸月与他都有心病在,想必是当时见着了,真以为他两有什么□□,呸,该死的卫纸月,是故意的吗?想到这,流景看向艳骨,问道:“还是艳骨你也这么以为?” 艳骨想也没想,回道:“我只想知道你与卫纸月谈了什么” “呵我真是丧心病狂了,居然会以为你是相信我,卫纸月与她母亲藏在帝都,有个计划是关于莨栾与木溪,我只知道这些,你若是担心,就快去守着莨栾。”流景自嘲一笑,直起身子走下回廊,准备越过艳骨离去。 “流景”路过艳骨时,艳骨忽然喊道。 流景的脚步停在艳骨身边,其实流景不想再说这些话,这会显得很矫情,可他这样一喊,流景什么都忍不住:“我去人间只是想看看莨栾,遇上卫纸月是意外,艳骨我只是想确定他的安全,真的,你若真是不想我插手莨栾的事,你大可以直说,这样会让我知道自己,没这么蠢。” 艳骨的心猛地抽动了下,对于莨栾,除却好友之情,艳骨一直对他抱有愧疚,五百年前,若不是流景,莨栾也不会所以这一世,事情走到这个地步,艳骨阻止不了流景知道这事,但是怕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以至于现在,艳骨都不清楚自己该不该完全相信他!可是他的话,却在脑海徘徊。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了,被卫纸月摆一道也就算了,被狐禾掐也算了,最可气是艳骨,居然不信,他是真的不信还是从一开始就流景闭上眼,不敢深思这种结果,如果是真的,又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他?明明好不容易才 罢了罢了,想这么多作甚,还是想想晚上该去哪借宿好了?对,最近瞧着黑白无常不顺眼,干脆就去他那,搅搅他们的二人生活! 黑白无常的住宅,是个小院子,跟月华楼比起来,那是相当简单,但是里边景致却好,四合院子,建筑与人间无异,里边却是长满彼岸花,只剩一条小径连通院门。 流景敲门许久,出来开门的是范无救,范无救见了是流景,一脸惊讶:“此时此刻,你不在月华楼待着,来这作甚?” 流景挤了他走进去,直接往里边走:“借宿。” 身后是范无救关门的声音与他上扬的语调:“啥?” 而此时,从里屋走出一个白色颀长身影:“谁来了,无救?”说完这话他才抬起头,见是流景,同样有些愣,谢必安恢复人间时的模样,相貌俊秀,仪态非凡。 “我来借宿,别说话,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他的四合院子样样具备,要收留他过夜何止是容易。 谢必安听闻此言,干脆啥也不说,看向范无救,却见范无救同样耸耸肩,摊着双手,一副他也不知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 流景进了屋内,才知道他们刚刚是在下棋,只是这棋下了一半,就被活生生打断了。 这对还真有闲情逸致,一天到晚的勾魂也不嫌累,完了还来点小乐趣,流景也不去搅他的棋盘,自己在凳子坐下,自己倒茶喝。 范无救与谢必安并肩走了进来,见流景化宾为主,自己招待自己,也不同他客气了,又坐回了棋盘边,继续刚刚的对弈。 一桌之隔,他们兄弟倒是好,日子简单舒适,互相信任,彼此珍惜,哪来那么多麻烦事? 谢必安抽空回眸,看着手持杯子却神游天外的流景问道:“又跟大人闹了?” 什么叫做又?“如何又跟?他这表里不一的东西,亏得还是阎王。” 范无救听闻此言,肯定的点头:“还说没,瞧瞧你,都骂上了。” 转头瞪了眼他,流景恨恨道:“有又怎么了?有也不跟你们两个说,你们两个都是他的鬼。” 谢必安淡定的落下一子,道:“既然你懂,又为何来这?” “若不是我无处可去,我会来这?”这没良心的家伙。 谢必安道:“是真无处可去,还是你把你自己逼得只剩这方寸之地?” 呵他还真是该死的透彻,流景饮下一杯热茶,对这话不予理会。 谢必安干脆放下棋子,转过身,面对着流景又道:“我与无救是大人的手下这是没错,而若放在以前,我们兄弟也不会对你多加理会,只是这几年,你重生之后,性情大变,为地府尽心尽力,对我们兄弟也是道义,对大人呵,正如我所说,你已经把自己逼得只剩下他了。” 第56章 56 范无救的棋势本来被谢必安堵了,他见谢必安转过身专心对流景,悄悄换了个子,装作无事般看他们。 “想不到这事,最终明白的也只是你们这些旁观者。”流景冷冷嘲笑道。 范无救转过身,看见自己的棋子被调换了,抬眸若无其事的看了眼范无救,也没纠正回来,继续下子:“大人又何尝是不明白?但是你可知大人为何会这样?” 范无救被谢必安那一眼瞄的心脏猛跳,脸色红的更是黑。 “若是明白,还能走到今日这步吗?你们总说我与艳骨有因果,可有何因果你们一个个都不说与我知。”试问这样,他要如何知晓其中缘由? “这是你与大人的事,大人都不说,我如何说?你若真是不明白,我便跟你透露一点,你与卫纸月,有三世情缘。”谢必安淡淡道,只是最后一句话差点没让流景掀桌子。 “什么?”卫纸月?那个女人? “大人防着你,自有大人的难处,你可知你为了卫纸月,对大人做过什么?罢了罢了,看你今时这模样,不提也罢。”谢必安抬眸看见流景脸色煞白,不由得住了口。 他曾为了卫纸月,伤过艳骨?“为何会与卫纸月有关系?难道我不是上辈子才认识艳骨,且杀了景钰,才导致他这样对我吗?”流景疑惑道。 谢必安也是懵了,这是哪回跟哪回?但是瞧着流景那煞白的模样,又想到可能是艳骨不想对他说实话,让他这样以为:“其中细节我们也不甚清楚,毕竟你们上世为人,我们依旧在地府里勾魂,人间的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我只知道,你上辈子娶了卫纸月,算是真正与她有了一世情缘。” 难怪第一次见到卫纸月时,总觉得她熟悉,也会与她这般熟稔,但是为何现在见到的卫纸月身份如此复杂,莫非上辈子的事,只是一个契机? 流景想不明白,也无处可想,知晓自己忘了重要的事,所以对卫纸月他们提起的过去全都定义在上辈子,自己害死景钰的那一世,到底先前如何?与卫纸月的三世情缘,这是第几世,要如何解? “我与卫纸月的三世情缘,有法可解吗?” 谢必安不解他为何会有如此一问,但是听他这话甚是安慰,艳骨爱了恨了这么多年,也确实该有个着落了:“天定的事,如何解?不过你与卫纸月,这是最后一世,若你能坚守此心此意,即便是无法也有法。” 流景与他们再无交谈,他们下他们的棋,流景继续饮茶,只是时而深思,时而感叹,上辈子不仅杀了景钰,还娶了卫纸月,难道景钰当时所爱不是艳骨,而是卫纸月?而他会娶卫纸月,也是报复?天啊,若真是这样,上辈子的自己该是如何心机深沉,心胸狭隘的一个人啊!可艳骨也说过,景钰这人,精于算计,欺骗感情,难道这是从头到尾俗到不能再俗的四角恋,他爱慕艳骨,艳骨爱慕景钰,景钰爱慕卫纸月,至于卫纸月难怪艳骨如此误会!实在是前科不好啊! 阎罗殿还没到开殿的时间,流景便去了阎罗殿等待,昨夜思索此事,一夜未眠,好在一夜不休息也没什么影响,只是他一向贪睡,脸色始终有些难看,艳骨从殿门口踏步进来,远远的看着,仿佛一只红色凤尾蝶挥动着翅膀,翩翩而来,见着艳骨,原本站的歪歪斜斜的身子也不由得站直,一直看着他走到面前。 艳骨身姿颀长,站在面前,流景也只到他眼梢高,若真要看清楚他,还得抬眼,这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着一点距离站着,一声不吭,硬是将这阴冷的氛围搞得尴尬。 他身上有一种香,叫不出名字,好像是从体内而发,他的衣裳发上都是香味,与他亲近多次,每次情动,闻到越是欲罢不能,流景想着今日要跟他说的事,便不免主动了些,他还没说话,便主动抱了他,拦腰抱着,脸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对不起,昨日是我不对。” 艳骨知昨日的事伤了他,正想着见面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先开了口,此时艳骨不知该作何感想,他以前从来都是嚣张! 艳骨久久不说话,流景不禁急道:“我不知我与卫纸月但是你相信我,昨日真是巧遇,我更不曾对她透露什么。” 艳骨听见他着急的语气,终于有了反应,抬起手摸他的头,在他发心上印下一吻,轻声道:“我知道,对不起,流景,我始终” 艳骨没说出的话被流景体会,其实有什么关系,只要艳骨能静静听他说话,对于爱不回应又如何,流景拥紧了他:“没关系,我知我此心对你,无所欺无所瞒便够了。” 无所欺无所瞒盼了多少年才盼来?艳骨有些不敢相信,他怕这又是梦,一旦醒来会比以前更惨,可现在心里的雀跃,欢喜,都告诉着他怀抱中的人是真的! 对于流景来说,也许艳骨的一个拥抱,一个吻,都比一句话来的实在,这是个温柔的人,值得被世上所有人温柔以待,若以前真是欠他,今世遇上,倾尽温柔又何妨? 流景松开艳骨,在他错愕之际,吻上他的唇,也许亲他,抱他,能让他更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意!所以轻轻地,柔柔的,细细的吻着,舍不得激烈,舍不得粗暴! 艳骨一怔,心中汹涌的翻滚渐渐被温柔细腻取代,亲吻结束后,艳骨轻轻拥抱了他! 月华楼内,艳骨在床上假寐,时不时听见书卷被翻动的声音,那是流景在翻阅地府典藏!艳骨披了件外衫下床,走出内室,看见流景在书架前,捧着书转来转去! “在看什么?”艳骨轻声走到流景身后,探着头看着流景手上的书问道。 艳骨忽然在背后出声,吓着了看的入神的流景:“啊……额……” 艳骨瞄了眼上面的内容,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记载酆都城内历任阎王的传书! “为何要看这个?”艳骨刚睡醒不久,声音带着慵懒 流景看了眼他,见他神采奕奕,双目有神,想着是糊弄不过去的了,干脆转过身,把书合上,老实道:“我想看看上任阎王发生了何事。” 艳骨眼神有异,却未表现出来,反而笑道:“可有看出什么?” 听闻此言,不免失落的摇摇头:“的确是有记载,可除了对他以往功德的赞颂,再无其他。” 艳骨瞧着他泄气的可怜模样道:“知他是谁了?” 耸耸肩,道:“也是这几日才想起来,你的好友,又得必安与无救尊敬爱戴,这身份显而易见。” 艳骨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反正他知晓真相是迟早的问题,现在瞒着也没必要:“那你想如何?” 这是个好问题,身为上任阎王,后土之子,却干出这种不可思议之事,若是被天庭知晓,又不清楚会怎样?但是何以书上没有记录他遇见他之后发生了何事?而且还辞去阎王一职,流连人间?中间到底是何事,让艳骨对自己心存忌惮?流景想了那么多,却是一句都没说出来:“不如何,你是天神,你都不阻止的事,我拦着做什么。”笑了笑,将书籍放回书架上。 艳骨在他背后轻笑,他倒是越发相信他了:“但是流景你可知,即便我是天神,也有私心,也有我无可奈何,也有我求不得放不下的事?” 不知为何,艳骨说出这话时,流景所体会到的只是心酸。莫名的吸了吸鼻子,将涌出来的酸苦吞回去,流景走过去,拉过他的手,细细抚摸道:“倘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日,我也会陪着你,艳骨,我想着与你在一起,每一天每一日,不想缺少一个时辰或一刻钟,若你我都有永无止境的生命,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好不好?” 艳骨难忍情动,却反问他:“倘若有一日,我接受天命,羽化而去,你又当如何?” 眼睛一下就红了,流景不敢问这是真是假,但是世间生命,没有一直存在的道理,他是天神,有此一言,必然是真事,可流景不敢想,若这是真的又当如何?:“那时你可还有心愿?” 艳骨听出他声音隐忍,但却想不出他为何有此问:“不清楚。”艳骨老实道。 流景吸口气,装作平常道:“到那时,若是你有心愿,我便去完成,若是无你等等我,我不会让你孤单。” 艳骨心头猛地一颤,他说过万千好听的话,却不及这句让他震惊,心头颤栗,艳骨拥过他,笑道:“你知道吗?我能杀你,也能救你,却一直不敢面对没有你的日子。” 这究竟是何情感?流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知道那些坚持没有白费,这一刻,他们总算心意相通! 第57章 57 谢必安与范无救瞧着那两位又重归于好,这不,又不知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了。但是他们哪里知道,流景是被艳骨奴隶了,那位大人今日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忽然想听流景弹琴,可怜流景哪里会弹琴,弹了几遍,差点没把手指弹废,可艳骨依旧侧躺在软塌上,闭着眼聆听,一副悦耳动听的样子。 反观流景,苦着脸弹了几次,最后也不知是总结出门路还是怎样,竟然有章有法的拨动起来,那随着指法流泻而出的琴音也开始动听! 艳骨红衣艳艳,侧着身子卧在软塌上,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腰上,双目微闭,右腿微微曲起,让整个身体显露出一段完美的曲线,腰间鱼形弯玉垂落,透明的玉质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通彻,而那完美容颜,也如玉般光彩逼人。 见艳骨垂眸倾听,流景也不再弹得萧瑟,于是也不想再说不弹了的话,只是一曲尚未完毕,意外发生,艳骨腰间的白玉忽然发出亮光,而此时艳骨也睁开眼,见着那光之后,脸色忽然沉重,手握弯玉,忽然就消失在了眼前,流景一怔,拨错琴弦,最后堪堪停下,不顾手上的痛,想着他忽然离去,可是有什么事? 算算日子,今日正是莨栾预言的最后一日,难道是莨栾出事了?来不及细想,流景也捏法追去,只是怕艳骨分神,一直跟在他身后,并未让他得知! 跟着艳骨的身影,来到的是一座文雅的院子,而他直接进了一间厢房,流景在房檐上环顾四周,忽然察觉一缕熟悉的气息,瞬移而去,在一座名为静女的院落,看见一间到处充斥着哭声的厢房,而厢房上,有熊熊烈火烧过的余劲,但是环顾四周,哪里有损坏的痕迹!若是猜的没错,这便是莨栾所拥有的红莲业火,呵,是个好东西,居然这般知晓主人意! 房内好几人在哭泣,想来是莨栾又做了生死人肉白骨的交易,唉 “判官,你怎么在这?”谢必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得流景一惊。 转过身,还真是他们兄弟,拿着锁魂链与哭丧棒:“你们勾魂?” 他们兄弟点点头:“但是文娉的魂并没有出来。”范无救道。 “这”人死了,魂魄必然会离开人体,由谢必安兄弟带回地府,可这个文娉,的确是今日该死的人,那是难道是莨栾。:“算了,这是莨栾的决定,就且看看他意欲何为吧,我们回去。”说罢流景望了眼艳骨所走进去院子的方向,谢必安循着视线望去,虽明白一些,终究未开口点破,只是道:“你跟着大人来的?” 流景点点头:“锁魂玉忽然发光,他走得匆忙,我担心有什么事就跟来看看,罢了,看来这几日他也是没空回酆都城,只是还请你们兄弟替我保密。”流景也是真的不想再与艳骨狐禾有什么误会。 他们兄弟再次点头之后,一起离开了文家! 而如流景所料,后来两日,艳骨再没回酆都城,而城内一切大小事务,全由流景与狐禾决定处理,狐禾这次瞧着流景没问艳骨去处,很是疑惑,可他哪知晓,艳骨的去向流景是早已明了。 两日后,因为担心艳骨与莨栾,流景再次上了人间,这次是白日,混迹在文家大院前,听见的都是邻里巷陌老老少少的叹息,说文娉怎么就好端端发病去了,他们哪清楚这其中奥秘,然后听见某人说了句,说文娉马上就能与傅家公子成亲了,这忽然去了多可惜,而这傅家公子,还是流景熟悉的人,正是一年多前,在曲家有过几面之缘的傅信良,一开始有些不信,直到隐身进了文家院子,逛了一圈,的确在那晚到过的院子见到昏迷的傅信良才相信此事。 只是世事真这般巧吗?文娉与傅信良,傅信良与郁离,而且房内还有残存的附骨花气息,生长在黄泉口的附骨花,何以会在这?门外忽然有了躁动,听见一道清冷声音,流景反应过来是莨栾,不得不退出房间!没看到艳骨,再折回脚步去了灵堂,一位俊秀青年在守着灵,观他此时面色,憔悴萎靡,却眼神坚定,而乐红尘掌柜则在他身边候着,想必这位年轻公子就是文卿。 文娉一身素白,双眼紧闭,胸膛没有起伏,惨白面色触目惊心,这是个就算是死了眉宇间都带着温婉柔善的姑娘。 流景心里默念一句冒犯了,一道微光撒向她,果不其然,沉寂在她身体内的附骨花汹涌而出,依附在她身体上不停的摆动细长的花梗,但是流景的力量在冲刺她身体时,发现她体内有一道不属于她的强大力量,这力量在保护着她,在抑制附骨花的进一步伤害,而有这强大力量的只能是莨栾,很明显,在这场交易中,傅信良是获救的那个,而文娉,是付出生命换他活下去的人。 但是何以莨栾会留下这道力量,在看似禁锢她魂体却在保护她,难道是此事有蹊跷,他故意留下生机吗? 而附骨花附骨生长,艳骨说过,附骨花对鬼魂有好处,对于其他吸食骨髓,直至全身长满附骨,身体溃烂,只是傅信良怎会沾染上附骨?这里边究竟有什么玄机?还有郁离此时在何处? 怕艳骨发现,不得不退出文家,流景想着郁离与傅信良的关系,有艳骨在文家守着莨栾,她定然不会来文家,便想着去傅家看看。 依旧是隐了身形,穿梭在傅家,与家丁侍女擦肩而过,最后进入到一座充满青竹气息的院子。 这院子里青竹成荫,颜色翠丽,枝节分明,更何况还有郁离的气息!察觉到郁离可能在这,流景便干脆显了身形:“郁离,我知道你在这。”时隔一年多,流景将这个从没叫过的名字叫的这般熟稔,无非是因为曲少梓那一句郁离姐姐的关系。 果不其然,话音甫落,竹林躁动,一团青色迷雾从林间弥漫而出,最后在身前几步远隔着的地方凝聚成人形,细看之下,正是一年前有一面之缘的郁离。 一身青碧色衣裙,眉宇间顾盼生辉,她较之一年前,更显伶俐。 郁离怎么都没想到,最先找到她的会是流景,一年前见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过一面的流景:“是你。” 唉,看见她流景就想起辛夷:“有些事情我想当面问问你。” 郁离转过身,侧对着他,看着那一院青竹道:“关于信良的?” “没错。”哈不知是不是错觉,与她交谈,却像认识多年。 “信良总说起你,看的出来,在南郡城那段时日,他也真心要与你相交,只是从一开始,你们都不是同路人,他要做的,在你眼里,都是违背轮回道德。”郁离轻声道。 “我也正是为了此事问你,何以信良身上会有附骨,以你的身份,不可能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害处。” “呵如何不清楚,便是深受其害才会走到这一步,你可知我为了抑制附骨给他带来的伤害,如何费心费力救他?”郁离冷笑道。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年前见傅信良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为何一年后,他便全身都是附骨花,落得要跟人家换骨!“我便是想你告诉我这一点,信良为何会沾染上附骨?” 郁离的视线仰起,落在摆动的竹尾上,沉默了好久,郁离才说道:“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好不容易让他活下去,若是跟你说了,就什么都白做了,你走吧,若是念着旧日那点情义,就不要理会这事。” 流景也是矛盾,虽与信良不多交谈,可多少有些情义,而且在此事上,已经先愧对辛夷,便无法再对她的好友郁离下手,即便她身份不光明!叹口气,无奈道:“信良虽与我有交情,可里边若真是有问题,我也不会放任不管,但你若是无辜,我也不会针锋相对,但是有一点,我不想你伤害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忽然想起莨栾,他在文娉体内留下一道生机,便是猜测这其中有蹊跷,而如今,郁离对此事闭口不提,一句一个提防,怕是真如莨栾所料,这其中的事没这么简单,如果莨栾查到这了,见到郁离,只有那点修为的他如何是郁离的对手,而艳骨又在莨栾身边,若真是打起来,还不知如何?所以流景只能劝着。 郁离却是无所谓道:“我只想信良平安无事,别的我都不理,你走吧。” 见她淡化了身影回到青竹中,流景也不得不离开,但是不敢走远,只是就近挑了个酒楼待着!本来无所事事就容易犯困,再加之有酒,不小心便睡在了酒楼上,再醒来时已是深夜,谢了掌柜后流景再折回傅家,挑了处不显眼的位置藏着,会重回这里,全然是怕莨栾冒然前来,若是跟郁离真发生冲突,还能护着他点! 第58章 58 深夜之后,傅家先前还有点躁动,过了会,就只剩守夜的家丁在四处走动!这位置虽然隐秘,却能清楚看见郁离所在的院子,以至于忽然跃进一个身影都是清楚,流景看见这身影,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莨栾真的来了! 他倒是神情淡定,在院子站了好一会,只是打了个喷嚏,脚步后退一小步。郁离也真的对他动手,青色迷雾遮掩住了月光,瞬间向他聚拢而去将他裹住,流景正心惊,想要捏法时,余光瞄见他右手微微扬起,可还来不及动作,一道红色影子从他背后忽然冒出,且迅速拉过他后退,脱离郁离的控制,流景放下手,这个身影熟悉的很,正是艳骨。 艳骨带着莨栾离开,青色迷雾在院中高居不下,流景从高处飞身而下,立在院中:“郁离,你为何要对莨栾动手?” 郁离的妖气在空中来回飞旋,未见其影,却闻其声:“他已经找到傅家,说明他对此事已有疑心,我不能放过他。” “文娉的死果然与你有关?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她要动莨栾,流景是万万不同意。 郁离着急的声音传来,只是并未回答流景的话:“不行,我得去看看信良。”话音甫落,青色迷雾往天边飞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她去见傅信良,大事应该是没有,跟着艳骨刚刚离去的方向,身影落在高墙之上,见他们藏在小巷中,艳骨背对着莨栾,而莨栾此时,正拉着艳骨的手,似乎不让艳骨离开的样子,这两个人又在搞什么?他们在小巷中对立良久,低声在交谈什么,只是隔得太远,断断续续的终究听不清楚,只是好一会后艳骨才离开,而莨栾在艳骨离开之后,急急而奔。 流景不知艳骨要去哪,跟着他走了一会,才知晓他回地府,正想跟着回去,才想起郁离还在文家,等再次回到文家,只听一声巨响,文娉生前的房间因为术法的对碰,家具碎为粉末,而本在别处守夜的家丁也快速往这边聚集而来。 里边有个竹妖,且不说莨栾如何,若郁离真是发起狠,这些凡人也只是送死的命,正想进入房间,一道光点从房间飞出,那熟悉的气息当是郁离无疑,她没带着傅信良一块走,说明莨栾并无大碍,如此流景便放心跟着她,可她并没有回傅家,而是去了城外的一座小山丘,那里青竹成林,妖气浓郁,见此情形,流景不得不怀疑,这才是郁离本体所在。 “出来吧,你要跟我到几时?”妖光将竹林深处照亮,郁离的身体坐在一根碧绿翠竹的枝桠上,双手扶着竹枝,身体随着翠竹的摆动而摆动,长裙翩飞。 见她察觉,流景也不再藏着,现身在她面前,在翠竹下站着:“你动了莨栾,艳骨不会就此罢休。” 她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玲玲笑声透过竹林传播开来,仿佛是竹子喧哗时的一首乐曲:“那又如何?只要信良无事,即便是艳骨亲自来了,我又怕几分几毫?” 听她事不关己的语气,流景也只能叹气:“信良早知你是妖,也早知自己要死了对吗?” “没错,他都清楚。” “可妖与人纠缠,必遭天谴,你不清楚吗?” 听闻此言,郁离冷冷轻笑:“像木兰吗?因为爱上曲暮,所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是你不知道,她在我们妖眼里,其实有多让人羡慕。” 因何羡慕,明明爱了却不得善终! 郁离垂下眸,看向地下站的笔直的流景,继续道:“与人纠缠上,于我们妖百害无一益,木兰重了辛夷的情,夺舍她的尸体,替她活着,嫁给了她根本不喜欢的酒青,好在辛夷有些良心,懂得成全木兰一次,嫁给曲暮又如何,低声下气伺候着,没了做妖的狡猾与尊严,还生下少梓这个半妖,可你知晓吗?我们妖其实跟你们人一样,都渴望有个家,木兰选了曲暮,还有了少梓,虽然魂飞魄散,可羡煞了多少妖。” “即便是能平安一时,也躲不过人生一世,短短光阴,凡人的几十年在你们眼里,不过如白马过隙眨眼一瞬,这样的相守也甘愿吗?”当时曲暮也是,在控诉着木兰的残忍,可过后,除了怀念,他已经不会其他。 “在世人面前,妖始终低等一层,即便是好妖与人相恋,也是妖的错,天谴降临,只会处死妖,人倒是好,转身就忘了,若是遇见个好的,还能记挂到终了。”郁离嘲笑道。 流景不禁抬起头,这样问她:“那你现在费尽心机救活信良,是想终了他还是想他记挂你?” 郁离晃动的双腿忽然停住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闪过一道情绪,却如错觉,稍瞬即逝:“两者都有吧,流景,若是换了你,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之时,你是让艳骨陪着你,还是让他活下去,日后他可能忘了你跟别人在一起。” 想起艳骨那日的话,流景不自觉的笑着道:“若是换了艳骨,我定然不会让自己死在他前头,要承受最亲密人的离去,即便是神仙也不会释然。这般残忍的事,我不舍得他再承担。” “可我舍得他承担,不仅如此我还断了他的姻缘更要他记着我一生一世。”郁离阴沉道。 可流景却在她的阴沉里察觉到她的隐忍:“值得吗?如此费尽心思的残忍。” 流景已清楚,傅信良与文娉有婚约在身,若不是三年前文娉父母离世,他们两个早已经是夫妻 “为何不值得?”郁离冲流景喊:“我为他舍弃百年修为,费尽心思续他命让他活下去,记着我又如何?断了姻缘又如何?我”她的声音忽然哑了下去,最后终是没再说出话来。 不由得悲叹,这是佛解也解不开的爱恨难还!“若是信良醒了你带他走吧,我能帮你的只到这了。” 话音深沉,循着风声缓缓而上,郁离双眸望着远处,来不及欢喜,又再悲伤,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的确,动了莨栾你还想安然而退吗?”一道清冷声音从竹林外围闯进,迅速来到耳边,流景正心惊,艳骨已经到了面前,艳骨忽然出现在这,流景脸色是一阵为难,艳骨只是冷冷看了眼,并未说话。 郁离依旧在竹枝上坐着,只是较之之前,竹林喧哗的更是厉害:“我确实是要杀他,我们都知道,他来帝都会遇上什么危险,今日没能成功,你要杀要剐,我认。” “认清现实便好,文娉与傅信良你怎么折腾自是他们的命运,但是莨栾你动不得。”艳骨的眼神忽然冰冷,恍若千年寒冰,看得人脊背发凉。 郁离听闻,反嘲笑道:“呵我们都是违背天命的人,你又何必这么义正言辞?你身边这位,今日在这,不也是你有意为之吗?”郁离的目光从高而下落在流景身上。 虽然流景知晓自己重生是艳骨所为,但是她说的违背天命,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重生自己吗? “是又如何?流景欠我的他该还。”再次听到这些话,却是习惯性了的疼。 “还我今日所做,又何尝不是还?艳骨,我们都直白一点吧,你想知道主子的下落,我是不会说的,这妖的身份,即便是魂飞魄散也不会改变,她是我们的王,你们有你们的因果,我们也有我们的牵扯。”郁离冷静道。 主子?王?这又是谁?木兰曾经让卫纸月带着辛夷走,因为辛夷身上有锁魂玉,卫纸月与她母亲潜伏在帝都,也是为了莨栾,究竟莨栾是什么关键,让卫纸月她们母女这般费心思,而这个王,会是卫纸月的母亲吗? 艳骨对于郁离的威胁似乎不为所动,冷清道:“就算搭上傅信良,你也不说吗?” 走到这步,还有什么办法?她恨透了命运,恨透了这诸多戒律,是妖如何,与人相恋又如何,如果人世颠倒,这一切,她多希望让人去承受:“事到如今,我还怕你威胁吗?”大不了一起走,郁离想着,可闭眼之时,有泪水落下,还来不及在空中留下什么,就消失在泥土里。 “好,我成全你。”艳骨扬起手,流景以为他是要对郁离出手,赶紧瞬移过去抱住他,艳骨忽然被抱住,虽然僵硬,却未表现出什么。 “不要”流景望着他,眼神恳切,摇晃着头。 艳骨不语,手却放了下来,望着流景好一会了才说道:“即便是我今日不杀她,她也活不过七日。” 目光不由得抬头望向竹枝上的郁离,她背着月光,黑发斑斓,闪闪耀眼,却看不清表情,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悲伤:“如果这是命,我无可奈何,可是艳骨,留她一点时间,见信良最后一面。”流景想,郁离并不希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自己有最后的遗憾。 艳骨终不再说话,见他冷静,流景也松开她,回望郁离:“这是我还辛夷的情,你还有什么是要我办的。” 郁离笑出声,笑声浅浅:“既然是还木兰的情,替她多看看少梓便好,这份恩我不承,承了就没脸去见木兰了,流景谢谢。”她喊出名字之后,沉默了好久,才说出这这句,流景听后鼻子一酸,没回话,拉过艳骨,踱步离开! 第59章 59 出了竹林,月光更是明亮,两道影子在夜路上拉长,判官有影子这事,一年前流景就惊讶了,艳骨在身边,安安静静沉默不语,若不是眉间没有怒气,流景还真以为他是为了先前的事在生气,见他侧脸,完美无瑕,不由得心动的去拉他的手,艳骨有感觉,侧眸望来,说话的同时也握紧了些:“跟了我几日了?”现在这种情况,他若还不清楚流景一直跟着他,这阎王就真的白做了。 流景尴尬笑了笑,道:“自你忽然离开,我就知道你在文家了。” 艳骨有些愠怒道:“若不是我先前回去地府没看见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见我?” 额“我怕你知道我跟着你会不高兴,而且我偏帮郁离,你肯定又以为”又以为他有什么想法。 艳骨不禁叹气:“我没这样想,先前回去地府就是怕你担心,想告知你一声,哪知道你自己跑上来了。” 艳骨能明白他的心意,流景还是很开心的:“我去看过文娉,文娉身上有莨栾留下的东西,是何东西?” 艳骨这般神通广大,绝对清楚。 艳骨道:“莨栾的肋骨外加点业火罢了,莨栾察觉此事有异,在救傅信良之时,留下生机给文娉,就是不想文娉不明不白的枉死。” 艳骨果然知晓,流景想到这,问道:“傅信良沾染上附骨,郁离便以文娉的情来救他,这爱啊,果然残忍。” 听流景一言,艳骨很不道义的笑了出来:“呵你倒也是懂得残忍了。” 他什么时候又不懂得了?:“在你报复我时,我还忍不住低贱的往你身上贴的时候就知道了。”流景本说笑,哪知艳骨却当了真。 艳骨挑眉,神情有些受伤:“如何?恨我了?” 瞧他这样,流景不禁更是欢喜,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道:“嗯,挺恨的。” 双唇的柔软让艳骨勾起了这些日子的相思,在流景反应不及时的时候化被动为主动,搂着他亲吻起来:“唔” 亲吻声让夜色羞红了脸,月光渐渐掩去,艳骨放开他,指腹摩擦着他红肿的唇,渐渐舒展了眉,:“那就继续恨吧,反正我不介意。”只要能让你记着,恨也无妨。 闻言流景恨的将他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咬了下:“想得美,你不嫌累我都嫌累。” “呵呵。”艳骨轻笑,并未躲闪他的报复,流景再握住他的手,并肩走着。 远远地,声音传来:“艳骨,郁离的命运是什么?” “生不得同,便是她与傅信良的命运。”艳骨说完,流景已经是淡了气息,渐渐不语。 艳骨握紧他的手,十指紧扣,岔开话题:“上次你给我弹得曲子我还没听完,你回去接着弹。” 流景在这一句话总算有了活劲:“你还真不嫌吵,这般难听你也听得下去。” “有什么关系,是你弹得你也总会弹好,就当练练耳好了,婆娑世界,无所不在修行。”还真是有借口!两日之后,从谢必安的嘴里得知,莨栾安然醒来,上次与郁离的冲突,牵扯到旧伤,幸好艳骨去的及时,渡了仙气,让他好转,为此流景很是愧疚,上次跟着郁离走了没去查看莨栾,这是疏忽。 流景将这话与艳骨说了,他也只是笑了笑说了声无所谓,谢必安还说,莨栾在安言与文卿的面前挑破此事,更在文娉的坟前让傅信良道出真相,最后,莨栾承诺傅信良,不杀郁离,却要他将命还给文娉。 为何莨栾一改之前作风帮了文娉流景是不清楚,但是在梁桑的话语里得知,他本来就是外冷内热的怪异性子,也许是因为与安言多日的相处,让他有了恻隐之心,但是郁离终究白费心机,也只能是叹气,三日之后的深夜,是莨栾与傅信良约定的日子,流景也上了人间,躲在暗处,看着郁离与傅信良牵着手从黑暗中走出。 莨栾说了句话,看他神情淡然,想说的好像是文娉之前对他所说,但是傅信良没听,让莨栾转达了一句多谢,莨栾说他明白了,可他究竟明白了什么流景无处得知,接下来,流景见证了莨栾的恐怖,他聚气成刃,以手为刀。划破傅信良与文娉的肌肤,在文娉身上取下了那副发黑的身骨,与傅信良沾满鲜血的骨头调换,三个多时辰后,一切落幕,可莨栾没有将他的肋骨拿回去,而是安置在了傅信良身上。 他们三人,先醒来的是郁离,郁离笑着抱起傅信良,让他的头靠在她的胸膛,对莨栾说话,他们的对话,让流景明白,这一切即便是郁离算的再好,都敌不过天意无常,天渐渐的白了,流景的心也开始没了知觉,树林的上方,聚集了一团雷云,郁离的天谴到了。 艳骨说郁离活不过七日是真的,郁离当初违背天意救下傅信良,这是她的天谴! 莨栾看了眼那团雷云,抱着文娉离开,而傅信良醒来,雷云已经是蓄势待发 他们两人在雷电中相拥,流景没忍住脚步,正想走出去时,艳骨从身后冒出,左手拉住他的左手,右手覆盖在他眼睛上,低声说道:“别看。” 雷电落下,是他们的对话,那些话,也许流景会记一辈子! 艳骨的手心下,有热泪滑落,艳骨心疼的抱紧流景,手始终没放开,将头靠在流景肩上,听到流景隐忍的说道:“生不得同,死却相终。” 郁离,原来这个世上,在一起还有这个方法!你高兴吗? 艳骨终究让流景看了那情景,草木具毁,郁离与傅信良,未留下一物! 莨栾救回了文娉,却救不了她复杂而死去的心,一个月后,文娉养好了身子,留下一言,落发出家,也许在她矛盾的内心里边,长伴青灯古佛也是一种放下! 她在信上留言道,我懂信良与郁离的长情,却不懂信良为何不爱我! 这便是她的矛盾,她在坟墓中,魂魄虽然处于昏睡,却有意识,她知道了自己心爱人的故事,在那还没遇见之前的遇见,是她进不去的过去! 而莨栾并未阻止,安言与文卿经历此事,也放下那些固执,随着文娉去了,莨栾依旧留在了乐红尘,日日饮酒,三个月后,安言与文卿终于捅破那层纸,喜结连理,流景去看了,正好瞧见文娉在树下,淡淡笑着,只是一眼,她又转身迎着光而去! 此事过后,流景与艳骨又回到地府,文娉之事落定,每日便是审判,走家访户这些小事,闲时便与谢必安他们饮酒,闲适的时光总是过得快些,人间端午过后,便进入秋季,艳骨依旧会隔断时间上人间看莨栾,不用多久便回来,夜叉在帝都找了几个月,依旧没木溪的消息,想必莨栾也是,所以在乐红尘终日饮酒度日,找了这么久没找到,经过艳骨同意,撤回了夜叉,只是还让谢必安兄弟留意着,反正莨栾在乐红尘住着也挺好,有酒喝,还有安言与文卿陪着,经历文娉一事,文卿解开了自己对莨栾的心结,闲暇之余,与莨栾能相谈甚欢了。 秋季,人间狩猎的日子,此时动物膘肥肉多,人间又是一场屠杀,本来这是人间的事,来地府控诉的生灵也不少,可不知为何,刚进深秋,艳骨的脸色就开始变差,经常心不在焉。 有时甚至忽然发白的面无血色,着实吓鬼,但是流景认真观察,对于此现象,感到讶异的似乎只有他一个,阎王殿前的鬼吏牛头马面包括黑白无常与狐禾,都不动声色,没当回事,后来渐渐的,艳骨上殿的日子也少了,流景忽然就忙了起来,每次回到月华楼,都是拖着身子。 艳骨三日没上殿,加之这几日艳骨总是有意无意躲着还将他赶回了自己房间歇息,今日事少,流景吩咐了牛头马面一声,有大事再来月华楼,便悄悄回了月华楼,楼内倒是安静,狐禾不在,不知去哪了,来到艳骨的房间,隔着门,听到细微的喘气声,一听这声音,流景心中顿时大叫不妙,该不会是 不敢细想,真怕自己遇上这种事,流景正打算离开时,又听见艳骨一声□□,这回更是清晰了些,不由得双腿一颤,身心一抖,华丽丽的颤栗了,艳骨这声□□,夹杂着痛楚,的确不太像是那种时候发出来的,又想到他这几日脸色差劲,难道真是病了?可神仙也会病吗?流景疑神疑鬼的推开门,动作却是轻的,关上门,却听见声音是从内室传出,艳骨真的在床上。 日后想起,流景都很高兴自己推开了这扇门,不然艳骨隐瞒着的事终是无法知晓,后来才得知,原来自己曾见过艳骨这幅模样,只是那时胆小! 后来想起,貌似除了悔恨,更多的是自责与心疼!流景欠艳骨的,已经不止是一场情! 第60章 60 流景咽了口口水,轻声踱步进去,可走了两步,就听见艳骨虚弱的问道:“你回来了吗?” 谁回来了?是问他还是狐禾?流景没回答,快步越过屏风,内室的一切暴露在眼底,艳骨身上裹着被子,长发披散,遮遮掩掩的样子只剩下一双眼睛,艳骨本来将视线定在了屏风上,应该是没想到流景会忽然回来,双眸划过一丝震惊与害怕,忙掀起被子将自己掩的实实在在,缝都不留一点,流景真担心他把自己闷坏了,正想说话,却听见艳骨颤抖的声音从被子透出:“你出去。” 唉?因何赶他走?流景认真看了看,床上没藏着人啊!呸,这时候还想这些:“你哪不舒服?为何将自己掩的这么实在,快点松开,别闷着了。”流景担心道。 走到床边,要去掀他被子,他却在里面压得死死的:“流景,你出去,快点。”听他着急的声音流景不由得更疑惑了。 “到底怎么了?快让我看看你。”他这样子绝对不会是害羞,而他语气透露的害怕与着急,着实揪着流景的心。 “我没事,你快点走,我求你,快走。”他这一声求,让流景惊在当场。 艳骨有很多办法让流景离开,却说了求,究竟是什么事,连他都不能知晓?正疑惑伤心着,一道红色暗流却从被子溢出,接着是浓郁的腥味。 见这血红,流景更是惊了何以他会流血?流景伸手就去揭被子,艳骨拽的紧,拽来拽去还是不动分毫:“艳骨,你别赶我走,我求你让我看看你,我怕,你流血了,让我看看。”急着急着,流景眼睛都红了。 艳骨来不及回话,剥皮的痛再次引发,艳骨的□□更是密集:“我没事你出去出去好不好?” 由于害怕急红了眼,被子被血浸透的痕迹更是宽,这流血的速度,要相信没事他流景就是真的傻,被子半天拽不开,只好用了术法,艳骨此时虚弱,哪里抵得住,被子消失的那刻,他也是惊了,反应过来时,双手捂着脸,双腿蜷缩,嘴里一直念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别看,你别看。 流景不知此时究竟是什么情形,艳骨身上无处不在出血,他的身下,已经是一片汪洋血海,他双手捂脸,原本白皙的手背,如今也是鲜血溢出,就连发尾都在滴血,这是怎么回事?浓郁的血腥味冲刺着鼻子,流景双腿一软,跪倒在床边。 艳骨的声音像是哭了,他一声声喊着:“快走,我不要你看见我这样子,你走,我不想见你。” 要如何走?双腿已经没了力气,这时候更不知自己要做什么,流景只是傻傻的去抱他,抱得自己一身血:“艳骨,你哪里疼,哪里在疼?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好,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我要怎么做?” 眼泪不可抑制的涌出,可落在血海里也淡化不了那鲜红,艳骨依旧捂着脸,在被子消失的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尊严,说话都没了力气:“你只要从这出去,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你要我怎么出去?你这样”流景哭着喊着:“别赶我走,艳骨,我好怕,我心好疼,艳骨,艳骨” 艳骨好像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一次流景也是无意间看见这副模样,可是却吓得当场昏死,那时候是艳骨消了他那夜的记忆,也是那时艳骨终于明白,表面有多么美好的自己就有多么丑陋,有这不可见人的一面,可是今时,他的怀抱,双手颤抖,却阻挡不了的温暖:“流景,你不怕吗?” 流景狂点头:“我怕,我怕你死了,艳骨,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死”说着说着,唔唔唔的哭了起来。 艳骨轻笑,嘴巴也在流血,全身都在流血,浓郁的血腥味:“若是我这时死了,你还会不会跟我走?” “你死我也不会活着,可是艳骨,你不能死,我还没跟你过够,你不能”流景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臂上,却传来温热的感觉,那是他的血:“你不能让我没享受够就死了,还有莨栾,他还没找到木溪,你能放心下他吗?”流景怕劝不回他,忙搬出莨栾。 艳骨听着,痛苦的□□,却笑了出来:“流景”他说:“那你敢看我的脸吗?” 流景抬起脸,艳骨也松开了手,以往的无双面容,此时只剩满脸鲜血,这是恐怖的一幕,他的身上无处不在出血,粘稠的腥味,脸上的五官,仿佛七窍流血,每个毛孔都在不断的流出,流景抬手,颤抖的捧着他的脸,拨开血雾,颤抖的亲他,却亲了一嘴巴血,仿佛察觉不到恶心的咽下,在他被血覆盖住的双眸注视下,流景亲了他的唇,亲了他的鼻子,他的眉心,他的额头:“我不仅敢看你,还敢亲你,你快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疼,才能不流血”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涌,顺着脸颊滑落。 艳骨扬起唇,笑的一塌糊涂,看也看不清,语气却是没了阴郁,多了丝雀跃,却依旧虚弱:“亲我,亲我就不疼了。” 流景就真的亲他,尽管亲的都是血,可也咽下,缠着他的舌,一点都不敢松懈,怕自己一旦松懈,他就不在了,流景跪在地上,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沿着床而下,浸透衣衫,染红了身体。 等到不亲他了,流景就抱着他,抱得紧紧的,抱得艳骨都嫌弃了也不敢松开,流景跪在床边,好久好久,腿都麻了,艳骨身上还在流血,眼泪一边掉,却一直安慰艳骨说他在。 艳骨在笑,说流景傻,这时候他还笑,还笑的出来! 艳骨笑累了,就睡了,流景怕他不醒,就一直睁着眼看他,看的双眼不敢眨,最后脸僵了,动弹不得,他流血流了好久,房间里都是血腥味,刚刚亲他,连自己都不知吃了他多少血,这样也好,安慰着自己,他有血在体内,流景想着。 可后来不知怎么昏了过去,艳骨的血也没再流,身上的痛楚渐渐消失,艳骨缓缓睁开了眼,感觉到胸膛有重量,抬眸看是流景压着自己,房间还有血腥味,艳骨捏了个法,连着身下的被子,都被清理干净了,倒是他身上还有血迹,艳骨躺了会,精神好多了,捏法弄了温水,为两人清洗了一番,被热水浸泡后,身体回温,艳骨仅着里衣,抱着流景在床上躺着,他哭的双眼红肿,艳骨的手指在他眼睛上轻轻按压着,想着刚刚估计又将他吓到了。 不过艳骨想着他之前举动,虽然剥皮的痛一直在折腾着他,可是莫名的却减轻了许多,艳骨亲吻着他的发心,身上还痛着,心却暖暖的。 “我不仅敢看你,还敢亲你”流景的话在耳边响起,艳骨痴痴笑了出来:“傻子” “艳骨”流景忽然惊醒,倒是吓着了艳骨 “我在。”艳骨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流景眼眸向上看,果然见他惨白的脸。 “艳骨”流景迅速腾起,翻过身掀他衣服检查:“还疼吗?还有哪里出血?” 艳骨拉过他颤抖的手,捏着手心握着,摇摇头,温柔道:“没事了,别怕。” “没事了没事了就好”流景低下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掉。 艳骨心惊,更是心疼:“怎么又哭了?”抬手想擦他的眼泪,却被他一手抓住,压在了床上,而流景也顺势跨坐在他身上。 艳骨想提醒提醒他,这姿势有些不妙,却听见流景说:“不行,我要看看。” 艳骨细眉轻佻,痞气道:“你要如何看?” 流景另一只手去解他衣带,镇定道:“脱光。” 哈艳骨就随着他去了,只是后来,艳骨就不知道这好端端的查看怎么就成了那回事,流景伏在他身上,贴着他胸口剧烈的喘息,腰却不停摆动着,艳骨搂着他光滑的背,上下抚摸着,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稀世珍宝! 狐禾从天庭拿了药回来,站在门口,却听见流景的哭声,说着别怕他在什么的,狐禾拽紧了手上的仙丹,从太上老君那拿的药,此时此刻,应该是没什么作用了! 狐禾落寞的笑了笑,转身离开,可他却想不到流景会来找他,那时他在饮着茶,今日的事,让他的思绪回到很多年前,那亲眼见过的一幕! 艳骨今日全身流血一事,已经让流景明白他们之间的过去,经历的恐怕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但还是想知晓,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狐禾在房间淡定饮茶,神色思虑的样子,见他转着茶杯,一副心不在焉却依旧迷人的模样,狐禾的房门打开着,像是在迎接什么人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虽然如此流景还是敲了门再进去,狐禾抬眼淡淡望过来,双眸无意,却波澜壮阔。 “什么事?”狐禾轻声问。 “我想知道,因何艳骨会全身流血不止?”流景不请自坐在他对面,看着狐禾又垂下了眸。 “流景”他忽然喊,然后抬起头,目光闪烁:“你是不是都喜欢挑着人家的伤疤问你想知道的事?”流景此时,眉头蹙起,虽然面带红晕,可先前那幕,让他还在害怕。 流景一愣,呼吸都漏了一拍,他说的伤疤,是不是猜到的那些:“艳骨曾经遭受过剥皮是不是?” 狐禾握着茶杯的手指蓦然收紧,心头因这句话揪在一起,他的心又疼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就是几百年来无时不在的噩梦,就算不想起,也在记忆深处折磨着,他闭上眼,睫毛颤抖:“我弟弟的事你知道多少?” 流景拳头握紧原来真的“清楚全部。” 第61章 61 狐禾睁开眼睛,视线望向流景,却好像通过流景看到了多年前:“他转世为安歌的时候,关于先前的记忆并没有消除,所以他是带着自己是天神,却在遭受剥皮之痛时无能为力的记忆经受这种痛,流景他是我弟弟,差不多一百年了,我却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话,可却在他死的时候,感受到他的害怕与善良,他在最后一刻,希望我走可我哪能走,父母不在,他就是我最后的念想,他若是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杀了那个猎户,本以为能随着他去了,天谴来临的时候,我终于笑了,可还没有解脱”狐禾默了默,声音哑了下来,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潸然泪下:“他生而为狐时,将近百年,我没听见他说一句话,等到自己以为能解脱的时候,他却以天神的身份降临,那是我第一次听他叫我哥哥,可也只有一次,他替我挡了三十六道雷劫中最厉害的一道用一道雷,偿我百年照顾。” 艳骨说狐禾与他关系好,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在不知是何原因致使艳骨投生成狐狸的时候,与狐禾成了同胞兄弟,他为狐禾挡下那道雷劫,这里边的情义,流景已无法揣度。 他好看的眸在泪水中波澜,雾气蒙着,始终看不清,流景想去擦他的泪水,可以何身份去擦,终是只能将手放下:“这也是他天命的一部分吗?”经受剥皮之痛,以至于归位后,仍旧放不下那过去,每到这日,便会全身出血,仿佛再临剥皮之时。 “天命?”狐禾冷笑:“等你记起全部,到那时你再来想这句话,看看是否是他的天命。” 为何又是他?狐禾成仙的事,已经是几百年前,可他与艳骨,不是上世才认识吗?流景疑惑的问:“那我要怎样?才能记起过去?”没有哪个时候,有这样强烈的想法,记起过去,找出问题所在,让艳骨脱离这种苦痛。 “这是你的事,你走吧,我确实待见不来你。”即便是知晓他与过去真的不同,狐禾也无法放下过去,像艳骨这样放下心防。 流景闻言起身,却在走时,说道:“若真是因为我,我会用尽所有办法,偿还他。” 狐禾冷笑,残留在眼睛里的泪水落下,偿还,谈何容易? 艳骨还在休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承受着那惨无人道的剥皮之痛,只能任着血液流失,这种伤害,即便是天神,也无法抵挡。 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在那之前,他是怎么过来的?与景钰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知晓的吧,他可曾安慰他,拥抱他?让他别害怕?流景不敢承认那私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要艳骨依靠的只是自己! 怕他会渴,便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摇醒他,让他饮下,艳骨悠悠转醒,撑坐起身子,端过杯子全数饮下,喉咙的确干痒,流景这杯水来的很是时候。 可艳骨饮完,却见流景双目出神,视线虽然落在自己身上,可神思却不知飞哪去了,艳骨以为他还没从先前那事走出,抬手去摸他的脸,轻声道:“别怕了,我已经没事。” 听见他的声音,流景闻言对他浅笑,从他手上接过了杯子,放回去又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握过他的手,反复观摩着。 艳骨瞧他这样,又笑道:“你不是已经全身查看一遍了吗?还不放心?” 被他提及床笫之事,流景终于有些羞涩:“不放心,即便是时时看着也不放心。” 艳骨笑的更是邪魅了:“原来你作如此想。” 他还有心思玩笑呢,流景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艳骨被瞪了,也不再笑话他,嘴边的笑却在:“你去见狐禾了?” 说起这事还真的来气:“若不是我今日碰巧撞见,你想瞒我几时?” 艳骨就真的很认真的回答:“若是能时时瞒着,定然是时时瞒着的好” 真是坏流景却忍不住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吻了他的手指,低声道:“艳骨,我要怎样,才能想起过去的事?” 艳骨的指尖颤抖了一下,声音也低落许多:“为何要想起过去?” 流景又亲了下他的手背:“因为我想知道我过去有多混蛋,怎么个丧尽天良,这样伤你。” 艳骨一时五味杂陈,无法言喻:“狐禾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流景将他的手贴着脸,抬眸望他:“狐禾什么都没说,你与他的关系,是我猜出来的,他只是证实了。” “若是我说,我并不想你想起过往之事,你会如何?”艳骨看似轻松笑着问道,可视线却一直定在流景脸上,似乎想要捕捉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其实我早想明白,如果拿记忆换留在你身边,我选择放弃追查过往之事,可现在”脸贴紧他的手背,感受着那温润那柔软:“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是我不能接受的事在等着,我怕极了,你再有伤痛。” 是这样吗?“不会有了,所以过去的事,忘了吧。”艳骨笑道。 忽然就沉默下来,流景闭上了眼,艳骨却一直看着他,在那平静的神色中,艳骨捕捉不到丝毫异色! 彼岸花海,一望无际的红,弥漫着的香气,醉人心扉,流景来这,想找一个人,希望他能帮到自己:“老先生,流景有事求见。”每次来这,他都会忽然出现,流景想这次特意求见,他应该也会在,可是流景猜错了,流景在彼岸花海转了几圈,喊的嗓子都干了,他也没出来,难道是知晓他来这的目的,所以避而不见吗? “既然老人家无意相见,流景也不强人所难,但是流景想要清楚之事,无论如何,都请老人家帮一帮。”留下此言,也只好失落离去,但是无论如何,流景都会再来求见他。 正当脚步踏出彼岸花海外围,流景的后衣领就给人提住,一道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纪轻轻的,如何这般没耐性?” 听见这声音,流景甚是欢喜,虽被他提着衣领,却依旧兴奋的转过头,果然见到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先生:“老先生” 老先生见他一脸笑意,那欢喜的模样不禁头疼,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训斥道:“路途甚远,虽然知晓你找我,可你也得给我时间来到你面前,这点耐性都没,怎么能如何做判官的?” 能再见他,流景已是十分高兴,当下哪里还注意的到他话里有话的话:“是晚辈错了,老先生消消气。” 老先生捋着他那短小的胡子,一脸愤然:“算你能耐,知错能改。” “老先生,晚辈有些事想问问您,不知您可否替我解答?”流景一脸奉承道。 “你说说,看是不是我知晓的那些。”老先生对流景倒是很有耐心。 “我想知晓,如何能让我想起过往之事。”艳骨不肯说,流景只好自己想办法,若是换做以前,那些事想不想的起来不重要,可经过昨日,艳骨竟然就是安歌,狐禾那短命的弟弟,还遭受剥皮之痛,更在狐禾话里知晓丁点,这可能又与他有关,流景是如何都淡定不了了。 老先生捋着胡子,郑重思索着:“关于此事,你为何不去问艳骨?” “艳骨让我忘了。”流景老实道 老先生听闻,点点头:“既然艳骨都让你忘了,你又为何问?” “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那些忘记的事,已经不再是我欠着谁那么简单。”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他与艳骨,可能不是在上世为人时才认识。 老先生思索着,要真这么说的话,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其他事,但是日后,便真的只是欠着的事了:“你的记忆是被艳骨所封印,既然他不想让你想起便是有他的道理,你让我解,我无能为力。” “老先生”流景正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打断:“该你想起的时候你总会想起,这几日会有大事发生,若是平稳解决了,艳骨就能顺其天命,你想要的都能知晓。”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胸有成竹,可却为那未来之事更是蒙上一层神秘。 大事?“是什么事?” 老先生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总之你小心点,千万掂量着自己能为有几斤几两。” 还想问他些什么,他已经像来时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眨眼就消失不见,流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月华楼,可心里却一直对他说的大事耿耿于怀。 因何这次大事关于艳骨天命?如果艳骨顺应天命,那是如何?流景不敢想,木兰是魂飞魄散,郁离也是同样,可他连艳骨流血都怕得要死,何况是如此残忍之事本想折回月华楼,却在路上遇到了黑白无常,他们兄弟从阎罗殿那边来,艳骨因着昨日大出血在月华楼静养,阎罗殿此时,是狐禾坐镇。 第62章 62 “无救,必安,你们上月华楼?”路上遇见了,当然是要打个招呼。 范无救也早就瞧见流景了,非得等到了面前才跟他说话:“是啊,去看看大人。”原来是探望艳骨的。 “那一起走。”流景道。 谢必安瞧着身边的流景,凭着残留的香气确定他是去了彼岸花海:“你到彼岸花海是为何?”谢必安想来想去,没想明白那里是有什么值得流景去的。 其实遇见谢必安了,流景就没想过能瞒得住他,他不仅心思透彻,鼻子也是灵的很,为此才不敢与他说实话:“没什么,就去看看。” 谢必安瞧流景笑的淡然,也没再说什么:“看来你也知晓大人的秘密了。” 秘密?是指艳骨会在并没有伤口却会全身出血的事情吗?“听你此言,是只有我一个不知晓了。” 谢必安老实道:“那也不是,大家只是习惯了大人每年这时候不上殿处理公事,但是具体为何,也只有我们几个清楚。” 瞧瞧,这就是兄弟,谁都知晓,就瞒着他:“总觉得认识你们两个,我亏大发了。” 范无救被流景这么说的,当即就不肯了,但是谢必安依旧挂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狐禾公子说的没错,你的脸皮,当真不是一般厚。” 流景也笑,原来狐禾有这评价他:“那是几般厚?” “舍你其谁。”谢必安道。 范无救也笑了,一副很乐意见流景被损了的样子,流景摇摇头,甚是无奈,与他们谈笑间,也到了月华楼,直接进了院子,去艳骨的厢房见他。 黑白无常来了,他披着长衫,从内室走出,一头青丝散落,几缕垂落在肩前,面色虽然苍白,却给他添了分柔弱美。 流景为他们三人斟上热茶,听着他们细聊,艳骨问道:“这几日可曾去看过莨栾?” 自他发病前,他已有五六日未上人间见莨栾,而流景先前忙着阎罗殿的事,也没抽空上去,艳骨见着了长时在人间走动的黑白无常,自然得问上一问。 范无救饮了口茶,回道:“说来抱歉,这几日四处奔走,也是好久去过了。” 但是谢必安说:“想来应该是无事,锁魂玉并没有发出警告。”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流景,何以莨栾一有危险,艳骨的锁魂玉就会发出警告,艳骨曾说,另一半锁魂玉在另外一人身上,难道这人就是莨栾?但是上次见他,并未见到锁魂玉。 艳骨点头:“你说的也是无错,但是天庭那可就没那么平静,土地传上消息,皇宫这几日忽现魔气,非同小可。” 他一直在这,是如何知晓天庭之事的? 流景第一次见谢必安蹙眉,就这般相貌的他,蹙着眉真好看不起来:“子衿倒是好耐性,蛰伏这么多年,这才肯行动。” 范无救也道:“这可不太好,莨栾莨栾此时在帝都,哪敌得过子衿,更何况,还有个卫纸月。” “看来此事避无可避了。”谢必安饶有深意的说道。 流景不懂其中关联,此时听着,除了一头雾水,就是一脸懵懂,但是他们说着事,也不好打断,只能给他们不断斟茶。 艳骨疲累的闭上眼,轻声道:“避无可避只有迎面而上了,断了子衿与木溪的牵连,才是真的帮到莨栾。” “那需要我们兄弟上去守着吗?”提起莨栾,连一向淡定的谢必安都镇定不了。 艳骨回道:“无碍,子衿费了这么多力气引莨栾去帝都,断然不会轻易对他不利,我们先看着吧,若真是动起手来,莨栾也不见得吃亏。” 谢必安想想,其实也是,地府圣火红莲业火还在莨栾身上,真要打起来,子衿也会顾忌,那可是能让一切都燃烧殆尽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扰大人休息了。”说罢他们起身,拜了一礼后离开,流景送他们出了房间,关了房门再进来,艳骨正好起身折回内室,流景跟在他身后进去,见他掀开被子正想躺下连忙阻止他:“我为你调节真气可好?” 艳骨知流景是关心,笑了笑,拨开流景的手拒绝道:“只是失血厉害了些,再躺会就好了。” “真的?”流景不确定道。 “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说罢他合衣躺下,流景坐在床边,面对着屏风,实在不知要不要告诉他那件事。 思索良久,流景还是决定:“艳骨” 艳骨闭着眼,慵懒的假寐:“嗯?” “我告诉你,莨栾这几日可能会出事。”终究还是选择告诉他。 艳骨的眼猛地睁开,声音都提高了些:“你如何知晓?” “这是一个老先生告诉我的,说这几日有大事发生,我一开始也不清楚这大事是为何事,但是先前听你们所说,应该是关于莨栾。”莨栾的身份流景已经清楚,老先生提示的大事,跟这有关也不奇怪。 老先生?认识流景的老人家除了天庭那位,还能有谁?只是他在打什么主意?:“你是何时认识个老人家的?在地府里边,年纪最大的就是地藏王菩萨了。” 额流景一怔,实在不知怎么说:“咳咳咳,就是那年中元节你将灯笼送给卫纸月,我以为你要娶她时,曾无意走到彼岸花海,就是那时遇见的他”艳骨既然问起,流景便再无隐瞒,艳骨听罢,对于那位的态度,他还是有些不清楚,回想几百年前,此时更是疑惑。 “他不会害你,今日说的话我也会留意,我困了,你是陪我睡还是如何?”艳骨从被子下抽出手搭在流景手上。 流景笑了笑,将他的手塞回被子,为他掖好被子:“你休息吧,阎罗殿还有事,总让狐禾忙也不好。” 艳骨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睡去,其实流景明白,倘若老先生说的是真的,莨栾这几日必出大事,艳骨就必须养好身子对抗卫纸月与她娘。 子衿,这便是卫纸月的亲生母亲,郁离所说的王吗?流景再次翻阅了地府关于历任阎王的传书,还是没查出有多余的记载,何以神魔大战前的百年,都没有关于莨栾的记载,而那段时间,莨栾究竟去了哪?木溪又是谁,与子衿卫纸月是什么关系为何又牵扯上莨栾,还有子衿预谋着的又是什么?流景想要通过丝丝点点线索将它们连接起来,可是除了一团雾水还是一团雾水! 土地说皇宫忽现魔气,又是怎么回事?莨栾他流景还是不放心,趁着艳骨休息,上了人间,再次去到乐红尘,乐红尘前只有酒客喧闹,并未见莨栾清冷身影,进了酒肆也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在,若是换做别时,他应该在此处与文卿饮酒畅聊。 “小二哥,请问一下,住在乐红尘的莨栾公子今日为何没有看见?”便是流景隐了身形兜一圈,也没看见莨栾,后院冷清,只有桂花树青绿。 这小二哥是一直服侍着莨栾的那个大哥,会问他,也是因为莨栾对他尚且亲近,小二哥上下打量了流景一眼,像是在思考流景的来意:“真不好意思,公子你来晚了,莨栾公子五日前已经被请进了皇宫做客。” 莨栾进了皇宫?“多谢小二哥告知。”流景掏了锭银子给他,算是多谢他照顾莨栾,小二哥得了赏银,顿时眉笑颜开走了。 皇宫正门前,侍卫身穿绛色铠甲,手持□□腰佩宝剑,目光犀利,纪律严明,守得城门牢牢稳稳。 这皇宫流景还是不太敢轻易闯,里边龙气冲天,记得上次来这,连墙边都靠近不了,但是莨栾在里面,若真是子衿设计请了他,即便这里面是龙潭虎穴,流景都不得不闯。 放出一道真气形成气障保护着身体,是不想等一下被弹出来时摔得惨了,没人注意时隐了身形,向着正宫门进入,也不知是鬼品好了还是这龙气失灵,这次进了正宫门都没有被弹出去,妖魔鬼怪对于灵气的感知很强,这里边龙气还在,莫非是因为他术法精进了的关系?而龙气产生不了影响,流景疑惑着,行动也变得便利起来,沿着宫道穿梭在皇宫各处,外朝都穿遍了,也没见着莨栾,就剩内廷,那里龙气最茂盛的地方,要是运气不好,还得遇上那早就不理世事独居深宫一心朝佛问道的老皇帝,流景烦躁的挠挠头,莨栾啊莨栾,你可真是会走啊! “你这么急匆匆的,可是为了找莨栾?”身后一道清丽声音响起,吓得流景是一阵激灵。 事实证明,不是只有人才有倒霉的时候,鬼倒霉的时候并不比人好,转过身,见着的美人儿,正是卫纸月:“那你是出来接我的吗?”流景面上皮笑肉不笑,心里却在着急,该死的,这对母女还真的在皇宫内。 卫纸月撇着嘴,这动作不仅不会降低她的美丽,更显几分少女灵气:“都不是来找我的,我接你作甚。” 唉唉唉,误会了就不好了:“那我自己去找,你别拦着就行。”一想着跟她有三世情缘,流景这心就不禁跳的快些。 “不拦着你”卫纸月笑眯眯的,本来这话很让人高兴,正当流景转身要去内廷时,又听见她说:“这是不行的。” 意思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动手是不行了?:“行行行,我们是要开打还是要怎样?”流景正酝酿着,要是真打起来自己有几分胜算,但事实却是,微乎其微。 卫纸月又嘟起了嘴,一脸委屈:“你怎么越来越不会怜香惜玉了,我一个弱女子你也好意思跟我动手?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咱不说以前,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你也别老想着那些破事,我们还是早点解决完的好,完了我要带莨栾走。”她这一会跟一会不同的性子流景真是承受不起,实在是怕她不按常理出招,笑着笑着他就死了。 卫纸月见流景把话说的绝,面上依旧笑着,仿佛不受影响,但是语气却正经了起来:“你要带走他是不可能的,我出来找你,是不想你进去送死。” “你们到底在预谋什么?莨栾为何会与你们扯上关系?” 卫纸月美眸盯着他,对他的提问不甚上心:“这不是预谋,而是让一切还原成它本来的样子。” 它本来的样子?流景更是不解了,这帮人什么都知晓,只有他一个像只无头苍蝇,却还不认命四处乱撞,结果谜团越来越多,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清楚:“我不管它本来是什么样子,你把莨栾还我。” 卫纸月觉得很好笑:“把他还你,那谁还我父亲,流景,母亲已经知晓你来了这,你若是识相现在就走,若是真的要阻止带上艳骨,你才能有些胜算。” 娘的,父亲又是什么鬼?卫纸月丝毫不理会流景此时是有多茫然,自顾自的来,自顾自的走,她来去如此自如,比流景这无头苍蝇不知好了多少,而流景瞬间清楚,自己这趟来的真是太匆忙了! 第63章 63 卫纸月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艳骨流景出了皇宫,径直下了地府,花了半天的时间,一无所获! 若真是要告诉艳骨,依他此时的状况,怕是勉强了,但是莨栾之事不能不说,于是流景去找了狐禾,狐禾见流景风尘仆仆的来,虽有异色,却并未正眼看他。 狐禾在大殿之上,他这狐仙,做起阎王,虽然没有艳骨那样有威严,却是别有风味,倒是流景这个判官,显得无所事事了些。 “狐禾,我有事与你说。” 狐禾刚审判完,好不容易歇一会,这经常开小差的判官就回来折腾了。 狐禾揉了揉酸胀的肩膀,冷淡淡的问道:“若是好事就跟我说说,若是不好,你自己掂量。” 额这还让不让他说了狐禾见流景一下子憋住了话头,涨的脸都红了,不禁想笑,这个人偶尔也不是很讨人厌:“还真的是坏事?” 若是以前,流景一定逗他一逗,但是现下情况,不太允许他们斗嘴:“莨栾进了皇宫,而卫纸月与她母亲就在皇宫” 这样说他应该明白吧,显然狐禾是比流景明白,刚还舒展的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这是个美得不像话的青年,蹙起眉头时,也是别有风采:“你刚上了人间?” “嗯,我本想进皇宫带回莨栾,没想到遇见卫纸月”流景把情况具体跟他说了一下。 狐禾听完,不禁不可怜他还没动手就失败反而是扬起冷笑:“她还真是关心你。” 问题的关注点不在这行吗?流景不禁伸手扶额头:“我觉得我们还是说正事好些。” “哼”狐禾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这已经不是单凭我们几个就能解决的事,你守着酆都城,别惊扰了艳骨,我上天庭一趟,这事还得上面出面解决。”他难得这么心平气静说话,流景当然是遵守了。 “行,你快去快回。”流景话音甫落,狐禾就不在了眼前。 见他已经离开,流景才放心接替审判之事,日暮之后,回去月华楼,彼时灯明,艳骨还在歇息,但是瞧着脸色,已经红润许多,与平时无异,流景在床边坐下,握过他的手腕,以自身真气游走他的身体,见真是无事了才放心,好在他没骗鬼,真是睡一觉就好了。 松了口气,流景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为他拨开因睡觉而黏在脸上的发,他睡得熟了些,并未惊醒。 狐禾回天庭报备这事也有半日光阴了,可还顺利?但是枯坐在酆都城不是办法,流景想着还是要与谢必安他们商量商量,为艳骨掖好被子,又贪心的亲了下他的额头这才离开! 谢必安与范无救的四合院倒是有滋有味,流景去时,他们正好摆桌吃饭,开了门见是流景,谢必安很不情愿的让范无救多备了幅碗筷,那表情,就像是流景打扰到了他们二人相处一样,明明知晓他心思,流景还很不仗义的问了出来:“打扰到你们了?” 谢必安瞧着他明知还故问的样子就想关上门不伺候了:“即使我说是你也已经打扰了,进来吧。” 流景当即便挂起了笑脸进去,范无救倒是没什么,见了流景很是兴奋:“流景你真有口福,今夜必安难得下厨。” 难怪看着他跟欠他百八十万似得,原来如此嘛,流景回头看了谢必安,心里清楚却不说破,谢必安煮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跟范无救混多了,流景也知晓他的口味,五个有三个是范无救喜欢的。 流景胃口大开的吃了一大碗饭,虽说想带一份给艳骨,可都被范无救吃完了,只好作罢,吃完了就该谈正事,范无救收拾了碗筷,泡了茶,他们三个坐在露天院子里,那是唯一的一点空地,周围都是彼岸花。 谢必安饮了一杯茶,才淡定开口:“饭也吃了,说了事就快点回去陪大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心急的时候:“看样子我今夜是真不该来。”流景看了眼他们两个。 范无救不说话,只是将脸转到了别处,谢必安看了眼范无救,放下了杯子说道:“现在才说这话有用?” 当真是一点都不留情:“行行行,把正事说完我就走,我要说的是关于莨栾的事,今日我上了人间,可莨栾已经进了宫,你们也知晓,艳骨先前曾说皇宫忽现魔气,我把这事与狐禾说了,狐禾也回了天庭,但是我想着莨栾之事应该是无比重要,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还有一点,卫纸月与她母亲也真的在皇宫中。”狐禾都要上报天庭的事哪能简单的了,流景虽说没与上面交流过,可也分得清轻重。 谢必安白的跟纸一样的脸色当即就黑了,而范无救则是白了,流景瞧着跟变戏法一样的,不禁感到十分神奇。 “那大人呢?如何说?” “先前艳骨的情况也不怎么好,所以此事我还未告知他。”谢必安是聪明鬼,哪能不知晓其中厉害,于是他点点头:“说的也是,大人失血过多,真气尚未完全恢复,若真是贸贸然上了人间,怕也是勉强,这样吧,派一队夜叉上去,在皇宫周围守着,一旦有事,烧纸禀报。”地府有地府的通讯方法,将事情写在纸上写明是烧到地府,很快地府就能收到消息。 “也只好如此了,那我现在就去办。”打扰这么久,也着实对不起他们兄弟。 范无救起身相送,见流景脚底生风似的飞奔而走,很快没了个影,这才关上门,可一转身,就发现谢必安立在院子中间,烛火在他身上打转,他伸出手,俊秀的脸上只有温柔:“无救。” 范无救双手抵着门,以前没发现谢必安能这么诱惑鬼,今夜瞧着了,才晓得这老七是多厉害,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羞得范无救是半点口都不敢张,被谢必安看的久了,范无救也就没了坚持,分奔过去抱住他,任着谢必安领他回房! 流景本以为狐禾回天庭会不日便回,可两日过去了,狐禾也没个信息,上面传来消息,也只是说皇宫气息不纯,压抑涌动,但是并无事情发生。 夜叉们根本就不晓得皇宫里住着的是什么人,而且还有龙气掩盖着,要分辨气息还真是不容易,不过好就好在,艳骨已经无事,又恢复了往日风采。 流景从步晚那要了方子,亲手熬了碗大补汤给他,可艳骨说,他一个神仙不差这些,但是为了不让他心意浪费,艳骨决定全喝了,之后流景问他味道如何,他舔了舔嘴唇,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尚好,就是差了点味道。 流景想着这是精心烹饪,哪里会差,自己偷偷喝了口差点没砸锅摔碗,这哪里是差了些,摆明就是差了很多! 艳骨不知从哪冒出来,将流景的头按到他怀里,小声安慰他,可艳骨一说话,流景更想哭了,艳骨说他虽然熬不成大补汤,可这熬汤的想法却是很新奇,原因是流景把大补汤不仅熬成咸的还是酸的! 狐禾回了天庭的第三夜,人间压抑的诡异终于爆发,又是夜,归于安静的人间忽然爆出巨响,这一响,皇宫都为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之震动。 艳骨腰间的锁魂玉发出警告的白光,那白光比上次闪烁的更是快速耀眼些,艳骨的脸色还来不及变他就已经消失在了酆都城,见他离去,流景也知是何事,来不及当面叮嘱鬼差鬼吏,留下一道术旨,后通知了黑白无常也急急上了人间。 入秋后的人间夜晚是凉风掠过,草虫嘶鸣,流景追着艳骨残留的气息一路跟去,却发现事发地根本不在皇宫,而是在皇宫后边方向的一座高山,而艳骨他们,都在深山内。 深山本是树木耸立,密密匝匝,月光很难照射下来,可是此时,艳骨与莨栾所在的地方,光亮如昼,竟是成群结队的流萤将夜点亮。 现下是秋季,流萤早已经归于草地蛰伏,哪还会像现在这样成团成群。 与艳骨莨栾对立的人倒是简单,一个是卫纸月,另外两个,是怀有身孕的孕妇 孕妇又是什么鬼“艳骨”流景在艳骨身后落下,看见艳骨抱着倒在地的莨栾。 流景看向在卫纸月身旁的两个孕妇,两位皆是貌美如花,可卫纸月身前的那个,却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她的双眸,黑到发紫,竟有邪光流转,一身紫色长裙,腹部凸起,若是流景看的没错,她应当是快要临盆了,而卫纸月旁边那个,却是脸色发白,同样快要临盆的她,看起来却是十分痛苦,仿佛她肚子里的不是孩子,而是正吸食着她精神气力的魔鬼 现下究竟是什么情形,何以连孕妇都不放过莨栾? 说来也是奇了,在艳骨怀里躺着的莨栾终于有了气力,挣开艳骨,费力的站了起来,那是流景第一次这么近听他说话,这声音很淡,却有不容忽视的透彻:“你再不让她生下孩子,她可就活不了了。”这话显然是对卫纸月身前的孕妇说的。 那孕妇生的无双,可眉间都是妖邪冷漠,即便是隔得远,也能感觉到这种无形的威慑力,让人心惊:“身为我妖族的人,为妖族的王献身,是她们的荣幸。” 妖族?王,这个孕妇该不会就是卫纸月的娘吧,不过怎么看都不像啊! 莨栾听闻,轻轻的笑,流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时的他和以往常所见有些不同:“木溪已经死了,你再坚持,有何用处?” 但是流景与艳骨却不得不震惊在他的话里,木溪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子衿虽大着肚子,却丝毫影响不了她迫人的诡异妖冶美:“为何没有用处,杀了你,我一样能让他回来。” 严肃气息怦然而发,艳骨身上眨眼便蒙上一层寒意,流景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流景清楚,那些秘密即将揭晓。 “为了让他失去自我,回到那个你所熟悉,只有杀戮与冷漠的魔皇,你便是这么不惜一切,甚至是牺牲族人吗?”莨栾的语气透着点点心痛。 子衿冷哼一声:“他本该是这样的存在,只有杀戮与冷漠才是他的本性,他会带着魔族与妖族,对抗天庭,颠覆三界。” 魔皇木溪居然是魔皇 第64章 64 莨栾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心痛的表情,他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从不了解他。” 子衿冷笑:“你们总是摆着一副是对的然后就可以义正言辞的指责说我们不懂,我与他天生便是一对,我们才是最完美的结合,是你将他从我身边强行带走。” 莨栾苦笑,木溪死前留下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一心要魔皇回来,你劝不了的,带她走吧,我们早该了结。” 莨栾道:“木溪说得对,我们早该了结,我不会让他失去自我让你利用。”莨栾觉得纠缠这么久真的是累了,两次了,木溪都死在他手上,也许这一切早该结束,而不是妄想改变天命,苟且偷安。 莨栾回过头,看着艳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只有艳骨的影子:“月华,这些年,辛苦你了。” 艳骨的身子在流景面前僵硬,他别过头,不敢看莨栾:“你都想起来了。” 月华这也是艳骨的名字吗? 莨栾轻笑,见到好友,他的心也终于因为爱人的离去而温暖一些:“误打误撞,不小心坏了你的好意,抱歉。” 艳骨内心汹涌,却不能表现出来:“没事,想起来了也好。” 莨栾欣慰的笑:“我真怕你生气,怪我不听话。” 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莨栾吗?他不冷漠,不怪异,反而温润如玉,静如清水,流景紧盯着莨栾! “你不听话的时候多着了,你要怎么跟我算?”艳骨隐忍着,他犹记得,在发病之前还冒着风险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 莨栾笑道:“就这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莨栾”艳骨猛地抬头,看着莨栾的眼神透露着害怕和担心。 莨栾伸手去遮他的眸,像第一次见面时,他看见十八地狱的惨状,吓得啊啊大叫,而他伸手去遮他的眼:“别害怕,我在。” 艳骨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很多年前,那时他尚年幼,而他已是翩翩少年,一身白衣,立在阎罗殿前,温润而笑,东华帝君带着他去拜访酆都之主,更巡视了十八层地狱,他第一次见这惨像,吓得哭了,是他走到身后,遮住他的眸,说了和今时一样的话。 这是莨栾与艳骨的过去,流景无法插足,也无法知晓,但是见他们深情,总难免动容。 “可叙完旧了?肯安心死了吗?”这妖族的王,妖媚骄负,邪气乍现,让人毛骨悚然。 “反正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不死不休,早点解决也好。”艳骨冷冷发笑。 流景也因此走到莨栾的面前,用身子挡着他,身后的莨栾看见这高挑身影,想起虽与他不多交谈,可关于他之事,还是听了不少。 “流景,你不用如此担心我,她想杀我,没这么容易。”身后的莨栾柔柔道。 唉“你认识我?”流景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自己从未在他面前露过面。 他扬唇微笑,梁桑说的没错,这个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很要人命:“我倒是忘记了,你转世为人,哪还能记得以前的事。”莨栾伸出手,手指捏住流景的手腕,流景还没清楚他做什么,又见他放下,声音透着欣喜:“原来你成了判官,如此也好,想必月华将酆都城治理的很好。” “好是好,但是你不在总觉得缺了什么,艳骨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呵”他笑:“这酆都城,怕是没那么容易回去了。”他的声音,忽然无奈。 “为何?那里才是你的家,知道你没死,婆婆会很开心,她总念叨你。”那不是骗他的,孟婆每次说起前任阎王时,语气都带着怀念。 莨栾听罢,微微一笑,孟婆啊,记忆中那美丽少女!如今她沧桑了吗?“她还好吗?”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五百多年前! “很好,很有威严,也很爱调戏艳骨。” 还真是她的性子,原来这么多年都没变!莨栾噤了声,卫纸月也走到了流景对面,而另一边,艳骨与子衿对峙,真气迸发,在流萤光下亮起两道气墙。 “纸月,我们非得这么做吗?”若真要开打,流景还是不太愿意动手。 卫纸月扬起了手,凝聚真气:“不这样也可以,只要你过来,我杀了他,救回父亲。” 结果还是得这样:“莨栾不能死,他死了,艳骨会伤心。” “呵”卫纸月冷笑:“你只担心他会伤心,却不顾虑我没了父亲吗?” “你难道忘记了,你父亲死在五百年前,现在的人是木溪,你们要利用他,会不会太强人所难?”流景冷笑回讽道。 卫纸月双眸瞬间蒙上一层冰冷:“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敢承认的父亲,有何好尊重的?” 流景心头一怔,仿佛被她这句话所触动,可为什么触动又不懂:“木溪根本不是你父亲。” 莨栾怔怔的站着,他似乎又想起了木溪所说:“静烟是个好孩子,可我终究不是她父亲!,对她只有抱歉。”所以你在为什么抱歉?不懂的又不是你! “多话,承认我很不堪吗?”卫纸月大声反问。 没有不堪,只是一切非自己所愿,流景知道多说无益,可始终下不了手:“纸月,我不会与你动手,但是莨栾我也必须护着。” “那你就跟他一起死吧。”卫纸月扬手直冲而来,可流景毕竟也不是一年前的流景,流景拉过莨栾,堪堪避开攻击,卫纸月扬掌再来,流景眼中看着,手上顺速结印对抗。 真气冲击带来的气浪向四处散发,就近的草木纷纷破碎败落,而此时,像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传来一声巨响,空中两道身影,一红一紫交汇着,快速的身影只能看见残光掠过。 “流景”正当流景与莨栾被气浪冲击而脚步后退时,范无救的声音及时响起,顿时让流景的心充实了些:“我没事,去帮艳骨。”他们兄弟还没到眼前,流景便喊道。 而卫纸月在十步开外冷冷的笑:“想要帮他,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她的手快速结印,一道法阵自她脚下浮现,忽然在她后方,树林之中,仿佛有千军万马朝着奔来,躁动一方。 莨栾听见这声音,视线望向树林深处,那里忽然好像有了千匹万匹的狼,有青冷光乍现:“不好,这是招妖术。” 卫纸月是魔皇与妖后之女,放在人间,那是一个身份高贵,捏起术法结起印来根本不用口诀,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可能都会被她置之死地。 本来还没什么怕,可莨栾忽然一句,流景不免盘算起来,他们只有五个,对方有千军万马,更何况,子衿一人就牵引住了艳骨,对面还有个卫纸月,真要是斗起来,他们四个肯定不够啃。 “不知召唤阴兵如何?”流景提议道。 莨栾直接就回绝了:“对方是妖怎可忽视?你召阴兵上来也只是送死,再则,阴兵过境,人间可不是随便就能承受的。” “那我们岂不是只有送打的份?我是没关系,可我担心你们。”反正死了几次,又活了这么久算是赚到了。 “只能拖一拖了,如此大动静,天庭不可能没察觉,只要天庭出兵,我们就有胜算。” 见莨栾这般有自信,流景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狐禾回去天庭报信,去了三天两夜了,估计天庭此时也不是闲着。 “好,我便为了你,自毁誓言一次。”但愿这好心不会遭雷劈。 莨栾好笑的反问:“这是为何?” “我说过不跟纸月动手,不是不打女人,只是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对她下手。”流景苦着脸道。 “不奇怪,你与她有早有情谊,曾经朝夕相对,今朝若真要刀剑相向,她也是做不来的,你去吧,纸月不会真对你怎样,我去办点事,你帮我拖住她。” 他都这么说了,流景只好这么做了:“纸月,我想了想,你又不能不打而我也不能站着白让你打,所以抱歉了。” 看流景结印捏法,卫纸月先是一愣,然后却是笑了出来:“也好,许久没跟你打过,我也是怀念。”卫纸月随心所欲便招了术法,朝着流景冲来。 莨栾见流景拖住了卫纸月,一个闪形,身影到了那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妖面前,莨栾放出红莲业火,那是比血还红,比烈阳还热,却比任何都干净的东西,而莨栾释放了红莲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火,原本还在外围的众妖忽然就往他身边涌过来,霎时,一黑一白身影挡在他身前,黑白无常术法筑起的气墙隔住了他们的进攻。 莨栾看着昔日手下,那阴阳鱼图案的服饰依旧熟悉:“必安,无救,木溪的一魂一魄还在这女妖体内,我若是不让他出来,这女妖必死无疑,所以拜托你们了。”先前他已经将这女妖体内的两魄引到了子衿腹中,本来子衿算的精妙,却不知他误打误撞记起前尘,在最关键的时候,先杀了木溪。 “小心点。”谢必安说了句,与范无救冲进了众妖中,只是那道气墙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先通知一声,莨栾会有番外,所以现在看不懂也不用着急,他的故事会在艳骨完结之后出现! 第65章 65 莨栾总算说的没错,与卫纸月交手她并不会真的把流景怎样,流景不知她在心软什么,就像不知自己为何对她也下不了手一样,两人打斗着,余光不小心瞄到了莨栾,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再次吓死,先前已经见过了他的恐怖,此次见着,他却是剖孕妇的肚子,那女妖叫的声嘶力竭,几次断气又险险接上,想必莨栾这次没让她昏迷而选择直接剖腹取娃真的是让她痛彻心扉。 若是按照十月怀胎来看,此时生下的孩子定然是个有血有肉的婴孩,可莨栾染红了双手从女妖肚子里取出的婴孩,却是灵体一样的存在,认真看着,那是一个差不多一岁小孩高的灵体,有头有脸,手脚明显,莨栾捧着这婴孩,脸上表情复杂,有欢喜有悲哀,我不知他说了什么,却见他低头亲吻了婴孩的额头,然后那婴孩高兴的手舞足蹈,又见莨栾轻声说了句,那婴孩像是很懂事的点头,最后莨栾竟然是用红莲业火将婴孩焚烧殆尽。 流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天际忽然飞入一道强光直冲向他,想都没想,几乎是同时间,胸膛某处传来剧痛,仿佛骨头碎裂,五脏具毁,胸腔内一道血腥涌上,直冲喉咙而喷射出:“噗” “流景”险象忽生,在莨栾烧毁那婴孩灵体之时,子衿一道真气从高处飞下欲击莨栾,却被流景硬生生挡下。 五脏六腑仿佛团到了一块,再给肋骨刺穿,疼的流景是大气出小气不进,莨栾支撑着流景的身子,若不是他手扶着双臂,流景哪里还站得住:“我上辈子可曾欠过你?” 莨栾在身后回道:“并不曾欠过。” “呵鬼才不信,不过你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个万一,我如何带艳骨去看这大好河山。”还是没忍住,血沿着嘴角溢出。 大好河山吗?莨栾无声轻笑,上次与木溪并肩同游是什么时候了?可要真说起自己已经想不起来,在小镇住的这几十年,体会的,竟也只剩下孤独:“你会完成心愿的,他来了。” 谁来了?流景望向天际,却见一道玄色光影从天上穿过云层急速飞来,仿佛迎接共主般,光辉漫漫,仙风乐曲,大地瞬间陷入安详! “是东华帝君。”范无救的声音再度响起,流景这才清楚,原来他们兄弟趁此空隙,已经从众妖群中抽身。 对天庭之事,流景知晓的并不多,只是在与无救必安闲聊时听到,这东华帝君,传言他在诞生之初,曾统领过天地,连天帝都对他礼让三分,想必这次的事真的很大,连东华都出面了。 东华来了,兴奋的是流景他们,担忧的却是卫纸月,她对前事知晓的甚是清楚,如何不知这东华的厉害,况且,他对这个弟弟可是心疼的很。 卫纸月忽然发难流景是始料未及的,若不是艳骨抽身回来,流景怕就真是着了她的道给她抓了,这个卫纸月,对朋友真够义气,上次是酒青,这回换他,流景恨恨想着,时刻在怀疑自己的鬼生! 被艳骨一掌击退的卫纸月面色深沉,声音阴冷:“流景,你便是这样对待我们往日情谊吗?” 唉明明说的清楚,以前的事不提的怎么又提了?“纸月你莫不是忘了我早已经忘了前尘。”感觉到五脏六腑损坏的程度在扩张,血气在胸腔内翻滚,连说话都受了影响。 卫纸月望着在与东华决斗的母亲,忽然觉得很悲哀,她时时维护着不肯伤害的人,到最后,竟是伤自己最深的人:“你可知东华不会放过我母亲,我时时想着不伤害你,可到底,伤我最深的却是你。” “我唔咳咳咳。”流景想要捂住的血没捂住,反而呛着了自己。 “流景”艳骨担忧的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将流景扶到了他怀里。 其实流景很想睡,可却更想看看他,伸手去拉他,那手,正是吐了一嘴血的手:“你可有受伤?” 艳骨单手搂紧他,右手扬起,为他过渡真气:“我没事,谢谢你。”艳骨看的清楚,若当时不是流景反应及时挡了那一招,说不定莨栾就给打散了。 呵谢什么,搞得这么见外,目光向上望去,那两道身影交汇的更是厉害,术法的波及,在空中发出一阵一阵巨响,一道一道光波,这便是东华吗?竟将子衿如此克制! 莨栾也在看着那两道身影,光晕在他面上打转,映出他平静无波的清雅面容,也许他是该做最后的道别,这一次,要郑重一些:“月华。” 莨栾这一声喊,喊回了艳骨的思绪,艳骨抬眸看去,却对上莨栾清澈见底的双眼,便是这一眼,就让艳骨心惊:“莨栾” “我想跟你说说话。”莨栾说道。 艳骨忽然就沉默了下来,流景听着,黑白无常也听着! “这些年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生死人肉白骨看似厉害,却是害人害己,这些年在我手上的冤魂,也是你安抚的吧。” 其实早该明白,这些事断然不会是从今年才开始! “我是怪你,怪的是你为何一定要找木溪,在小镇不好吗?”艳骨反问。 莨栾轻笑:“这个问题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若不是这样,你又何必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是吗?”看了眼流景,莨栾将那些话又咽了回去,转了口。 流景被艳骨搂在怀里,那真气的过渡缓冲了体内的痛,却让他昏昏欲睡,可听到这些他便强撑着。 “可你完全能将过去放下好好的活!我不同,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他是天神啊,为何会让人这样心疼? “所以我放下了,我选择的是无头可回,五百年前就该顺应天命而去,你为我偷了的这些年,终究是要还的,可月华,你还有机会不是吗?他还在你身边。”莨栾将目光放在了眼神开始无神的流景身上:“恢复记忆后我总想着,既然我已经是死了又为何回来,而木溪也在,直到他死的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天命,无论怎么躲闪,还是会回到原点。” “我的天命”艳骨看向了流景忽然没了声音。 老先生说过,如果这事顺利解决,艳骨就能顺应他的天命,可这是什么天命,如果顺应了又会如何? “月华,放下吧,在我们堕入轮回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抬头的可能,放下之后,好好的活,这一次别再救我了”莨栾抬起手探向胸口,一道金光溢出,随之而现的,是从心口出来的鱼形弯玉。 目光尽管模糊,却依旧清楚,那是锁魂玉,此时此刻,流景终于明白为何在莨栾身上看不见这东西 艳骨的双眼忽然就红了,他摇着头,不肯接受:“不要莨栾不要” 莨栾在锁魂玉上注入一道术法,它突然飞了起来,仿佛和艳骨身上佩戴的那块产生了呼应,眨眼间就嵌合在了一块。 他笑,笑的风华优雅:“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我很遗憾没能看一眼你治理的酆都城,但是木溪在等我,我怕时间太久,他会害怕,月华你要好好的,这次路远,我只能带走子衿,抱歉。”说罢,他起身,但笑不语的那一眼,飞身而起的身影,仿佛第一次见他时,不争繁华,资质风雅。 艳骨的身子很是僵硬,他想追,流景却不明白他为何动不了,模糊的思绪最后是想到莨栾把锁魂玉还给艳骨的那时候,想来那时,他就定了艳骨的身形。 卫纸月见莨栾飞身向子衿与东华,像是想到了什么,飞身而起时,却是给黑白无常挡住了身形,一旦见面,便是不死不休的打斗。 卫纸月喊着什么,黑白无常又是如何硬挺,最后也是模模糊糊,只是目光在最后所见,是东华让开了路,莨栾放出了红莲业火,抱着发狂的子衿,一起燃烧在了那场至美至艳的业火中! 红莲业火很快吞噬了一切,等莨栾与子衿消失不见时,它也渐渐没了光色,最终黯淡跌落土地中,回归天地。 莨栾消失的那一刻,他对艳骨所下的术法失去了效力,艳骨能动了,却是双膝跪在地,脸低着,看不清表情 夜忽然就亮了,天光破晓,晨光熹微,挥挥洒洒的透过树林而下,那流萤光消失了,卫纸月红着双眼,带着众妖离去! 东华远远地看了一眼,终是只能叹气,转身离开! 莨栾自我牺牲,是带着残留在子衿体内魔皇的两魂五魄一起消失,这一次,他与木溪,除了在艳骨他们的记忆里,是真的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为何莨栾会选择带着子衿一起走,流景想了很久都没明白,直到最后卫纸月自那夜之后也没了音讯,人间再次恢复安宁,皇宫之中,龙气鼎盛! 黑白无常再次面对莨栾的死,说不上是习惯,仍旧难以忘怀,可是到最后一刻,他们都选择为了莨栾挺身拦住卫纸月,流景曾问过谢必安,既然知道莨栾是去死,为何还要这样做,谢必安沉默了很久才说,因为熟悉他,知道这事是他非做不可!流景问哪怕是死吗?他说是的,即便是再也不见而这回,是真的再也不见! 地府还是老样子,鬼民依旧好好的过生活,他们不知道,他们最敬爱的阎王在人间经历了什么,结果又是怎样!他们只知道,艳骨忽然就爱上了喝酒,还不太爱上殿处理政事,甚至是好久都不见艳骨身影! 莨栾死后的半个月,人间已是寒露,鬼门关前的森森古道,仍旧树实累累!鬼民兴高采烈前去袷常挑了一担又一担回来,更有甚者,送了一些到月华楼,指名要艳骨收,本想着能见见艳骨,可最后见到的还是狐禾! 鬼民失落而回,一来二去,有担心者是直接在路上拦了流景,问艳骨的情况,流景也只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匆匆离开! 若说好,如何能好?便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情谊,可艳骨能为莨栾逆天而行,私自结魄留魂,这生死情谊,在亲眼目送莨栾死去时,要怎么好? 又一次,艳骨在老树下买醉,喝了一地的空酒坛,空气中全是荼蘼花酒的香味,艳骨醉倒躺在老树下,双腿蜷缩,跟他在一起久了,多少了解他的习惯,他在害怕时就会蜷缩着身子,像个小孩! 这个人啊流景招了薄被盖在他身上,收拾了酒坛,发现还剩下半坛酒,便坐在他身侧,靠着老树干,学着他的样子:“艳骨这次陪你伤再陪你喝酒可好?” 得不到回答,流景便饮酒,老树倒是给面子,落下几片树叶,在眼前转了几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落在了身上! 第66章 66 “流景大人他”隔日,流景上阎罗殿时遇见黑白无常,他们两个也不太好,身子都瘦了一圈,流景摇摇头,叹口气:“还是老样子。” 谢必安的脸仿佛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勉强有往日模样:“劝劝大人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果真是人情世故沾染多了,一个天神搞成这样,谢必安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劝?“劝不劝的了你还不清楚吗?”流景无奈应道。 范无救也是叹气:“想当年,两位大人,秉烛夜谈,好不欢喜,如今” 唉,还是别说了,这种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有狐禾陪着,暂且放宽心。” 说是这么说,可夜晚回到月华楼,看见艳骨还在老树下买醉时,流景的心又不自主的抽了抽。 今日他且过分了些,长发未束,披散在肩前两侧,眉宇暗淡,换了件素色长袍,衬的脸色也是苍白,老树上的灯笼烛光照下,靠近了才看清,他手上握着锁魂双玉,正陷入沉思。 唉,这是睹物思人啊!脚步虽然轻,可真要他清醒时,即便是在很远,他都清楚有人来了,而此时,流景在他身后了,艳骨也没反应,流景伸手去抚摸他的长发,声音轻柔:“有用膳吗?”如此纵情于酒,也不知他这天神的身子熬不熬得住。 艳骨好久才将流景的话收进耳朵,感觉朦朦胧胧的,只觉得有东西在抚摸着他的发,动作轻柔,锁魂双玉被艳骨握紧,只露出了绳子!:“这身子不吃也不会坏。” 唉,难道还想出什么问题吗?“艳骨” 艳骨愣愣的,半响才回道:“嗯。” 见他这样,流景表示很无奈:“今日就喝到这,陪我去吃点东西。” 艳骨这次反应快了些:“我不想吃。” “唉”虽然知道这样挑他伤疤很不对,但是再这样下去,有什么好处:“艳骨你很伤心是吗?莨栾死了,你恨自己没能阻止他。” 艳骨拽紧锁魂双玉,闭上了眸,而那在莨栾身上取回的半块锁魂玉,仿佛还有他的气息,还有他昔日的笑颜:“何止是恨,我又一次看见他死在我眼前。” 五百年前那一次,是艳骨恨的开端,而这一次,艳骨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要如莨栾所说,放下那些,放下那些身为天神而不该执着的! “要真说起来,错在我不是吗?若不是我在,莨栾也不会轻易放下你,带着子衿走了,若是我一直不在,他可能最后放不下的是你。”莨栾看他的那一眼,说的那些话,流景又怎么会不清楚,就是因为莨栾知道艳骨有人陪着,所以他才放心去找他一直找的。 “流景”艳骨无措喊着。 流景在他身后,认真注视着他的背影:“你不让我想起往事,是那些往事很不堪,你不想让我记起我曾经是多么混账对吗?一直以来的事,是不是多少都关于我?艳骨,有时候我在想着,你是不是根本不该复活我,而是选择让我堕入十八层地狱受折磨都比这些好。” 是啊,当初他有很多选择,可艳骨选的,是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流景伸手拥抱着他,下巴顶着他发心,小声说道:“艳骨,放下吧,莨栾已经去了,他不想你这样我也不想,看见你这样,我也恨自己。” 艳骨去抓流景的手,鼻子凑近闻着流景的味道,热气喷在流景的手腕上:“对不起。” 流景更是抱紧了他,低头去吻他的发,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我会一直陪着你,艳骨,别再这样了。” 艳骨不由得笑了出来,是该放下了!:“若是有一日我忽然消失,你会等我吗?” “不等因为我会去找你。” 艳骨笑,锁魂双玉在他的指缝中溢出淡光:“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反正我有时间,能被你浪费的起。”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多了! 艳骨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拉下他的身子去亲他,流景有些愣,直到嘴里有酒味,他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又好像回到了以前! 艳骨真的消失了,一夜之后,月华楼阎罗殿甚至整个酆都城都找不到他,流景以为他是上去怀念莨栾,可莨栾生前待的小镇以及帝都,也没见着他。 到了皇宫的后山,那夜的决战场,他也不在,这回流景是真的懵了,好端端的说不见就不见,没有一点预兆。 真的没有预兆吗?流景想起他昨夜所说,难道他早就有离开的打算了?可是他能去哪?酆都城还要他管事,他甚至是没交待一声对了,狐禾 可回到月华楼,狐禾也不见了,知道出事了的黑白无常倒是在月华楼等着,见流景落寞而回,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没找到大人?”范无救问。 流景除了摇头,已经是不知作何回答。 谢必安看着流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是回天庭了。” “但愿如此。”范无救见流景坐下,体贴的倒了杯茶,流景端起,不知味的饮下。 谢必安倒是能想到一些,联想莨栾最后的话,艳骨此次离开,应该是面对自己的天命去了,但是艳骨不与流景说,又是何目的? 一开始,谢必安也不太敢确定,直到三日后,月华楼的红莲与荼蘼忽然谢了,他便清楚了一切! 红莲谢的那一瞬间,仿佛是一个唯美世界的崩塌,瞬间只剩残败,而流景所见,是漫天的荼蘼花雨,飞飞洒洒,铺了厚厚一层 漫天的荼蘼,晃了。眼目,流景忽然红了眼,耳边回响的是初见艳骨时,他说的那句,这花已经很久没谢过了 心像是被人蓦地揪紧,疼了起来,艳骨 春去秋来,阎罗殿仓库内的谷仓堆满了树实,酆都城还是老样子,只是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静静的等着他回来,已是第十五年。 日升月落,阳间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曲少梓与柳璃成亲,并且生下一对儿女,这对相敬如宾的青梅竹马,抱着自己的秘密,在多年后,用超过爱情的亲情融化了一切,家有儿女,阖家欢乐,举案齐眉。 他们给小孩办满月酒的时候,流景上了人间,只是没去见他们,而是托人把礼送了去,隔着老远看见曲少梓与柳璃的目光在人群中探索。 第二个孩子出生,柳璃会有性命之危,流景又悄悄上去,在出事后渡法救下她,其实流景本可以不用来,可是曲少梓放弃了妖的身份,就不能再开启这命运。 流景坐上了艳骨的位置,艳骨不见后,狐禾也不在了,月华楼的残败与花落,在他的术法下又重生了起来,月华楼的长明灯一直亮着,很多个深夜,流景都在梦中醒来,想着他们忽然回来,可是多年后,还是只有他一个。 艳骨离开的这些日子,酒还是照喝,可是越喝就越不会醉了,每次喝不醉,流景就把酆都城走上一遍又一遍,去过酒青的小茅屋,最后又回到月华楼前,睡在月华楼下。 十五年,五千多个日夜,流景想自己是习惯了,可最后发现,习惯的只是习惯想他。 要真说点好的,大概就是谢必安终于苦尽甘来,将范无救拿下也许该说是虏获芳心。 今日,阎罗殿的楼角在白雾中明亮发光,而多年来一直坚持探查艳骨和狐禾下落的谢必安与范无救,流景是第一次看见他们分开。 那时流景在阎罗殿审判,范无救进来时,风铃作响,吸引住了十八鬼吏牛头马面以及新鬼的视线。 “流景有有大人的消息了。”范无救是急急奔回来的,脚步停下时是喘着大气,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却看见流景的笔头一颤,显然是划出了一道长线。 “你说什么?”反应过来之时,流景已经是从椅子上惊起,不可思议的看着范无救。 “大人他在子都帝家”范无救还没说完,流景已不在高位之上,十八鬼吏与牛头马面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但却为难接下来该谁主持,但是新鬼毕竟第一次见识判官风采,见他不仅英姿俊朗,眉目无双,还一身好功夫,出神入化,当即就膜拜在现场。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看向范无救:“现在好了,判官也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范无救挠挠头,本来找回艳骨是很令鬼开心的事,但是审判也马虎不得:“有必安在,你还怕没办法?” 牛头马面特别嫌弃的看了眼范无救,若不是同僚多年早已熟悉,他们肯定拿鞋扔范无救了! 范无救当下明白,赶紧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十八鬼吏以及牛头马面面面相觑! “怎么办?”牛头问。 “等吧。”马面耸耸肩。 第67章 67 子都是一座古镇,此处远离帝都与南郡城的喧嚣,却不失繁华,青瓦灰墙的人家,浆声四起的流水,弯拱如月的石桥,幽雅的子都在傍晚的余晖下,处处波光荡漾,家家临水映人,幽雅意境,绵长悠远,怡然自得。 帝家在子都算不上富贵却也是有些脸面,说起来,是因为帝家以上三代皆是乐善好施,广修阴德,所以得艳骨这位天神降生,而如今帝家做主的,还是帝家老爷子,艳骨今年,还是束发之年,算起来还是老爷子的长孙。 老爷子有学识,为艳骨取了个好名字,帝休,意为无忧无愁,但是显然,这世的艳骨不如他名字那般没忧愁,反而让老爷子操碎了心,流景傍晚前来的这,如今入夜了,他还被老爷子关在祖庙思过,上上下下,只有一个侍童在门口守着他,一边守还一边劝:“小少爷,老爷说的没错,那大六蛮横无理,你这样莽撞的去跟他发生冲突,最后伤的还不是你自己?” 小帝休跪在蒲团上,小身板挺得笔直,声音还带着稚嫩,语气却是坚硬:“若是都因大六蛮横无理惧怕他的暴力而对他心存恐惧,那这世上还有能制住恶人的好人吗?” 是个好道理,可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呢?流景来的晚了,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罚跪在这。 小侍童又说道:“可是小少爷,如今你手无缚鸡之力,虽有满腹知识道理又如何?你将大六说服了吗?” 小帝休又说道:“一次不行便两次,有人能磨杵成针,水能滴穿石头,我也能将大六引回正途。” 不得不说,见他年幼这时让流景很有兴趣,见惯了他平淡处事,这般有干劲,许是因为转世为人,忘记前尘的关系吧! 小侍童又说:“我一直认为小少爷你是对的,但是要引大六回正途,光靠道理不行,小少爷为何不听从老爷的话,去跟凌虚道长学道?” 原来这世间还有慧眼之人,知晓他的不平凡。 “唉我也想,可是父亲常年奔走在外,只有母亲在家,爷爷身子也不好,我若是走了,家里谁照看着?”小帝休的声音充满无奈。 是了,说他命好,也不太好,他虽为长子,身下也有弟弟妹妹,可与父亲聚少离多,母亲常年身居内院,家里大事虽有老爷子掌管着,老爷子偏偏前几年落下风寒,自此身子落败。 小侍童把话说得再成熟,年纪也不过与小帝休同年,听小帝休这般说了,也是为难的说不出话,一时间,原本还交谈着的两人又安静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来,趁此空隙,流景翻阅了生死簿,生死薄上有记载,这个帝家老爷子虽然落下风寒症,可活到古稀还是易事,如今他也不过刚过如艾之年,至于小帝休他爹,倒是个好命的。 小帝休要学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流景在思索着!还没等思索出个所以然来,门外便来人了,看年纪以及装扮,应该是帝家的老一辈,而小侍童也给了流景回答:“管家爷爷,你是来让小少爷回去的吗?” 管家摸了摸小侍童的头,一脸欣慰:“是了,小莫快领着小少爷回房去,我去吩咐下人给小少爷准备晚膳和热水沐浴,小少爷啊,你也别和老爷置脾气,老爷虽然将你罚跪,可到底,心疼的还是他自己啊。” 小帝休却是跪着,一脸倔强,管家得不到回答,叹口气就走了,小侍童欢喜推门进来,扶起小帝休回房。 这是个好人家,满室书香,琳琅满目,古香古色的房间尽显大气。 小帝休在屏风后的浴桶内沐浴,流景本着君子之风,挣扎了许久没走过去偷看,但是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却时不时勾着他心思,想到里边的小帝休才十五岁,流景不由得扇了自己一巴掌,直骂自己是畜生。 流景坐到八仙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所幸小帝休洗澡的声音不小,盖住了这茶水声。 好一会后,小帝休才起身穿衣,喊了声小侍童的名字,小侍童便领着家丁将浴桶撤下,而沐浴之后的小帝休,则是穿着白色里衣,披散着长发,在书案前看书,烛火跳跃着,倒映着书本的名字,居然是金刚经。 流景在他身侧站着,他看见不懂的地方时,便拿起毛笔,沾了墨勾起来,看见触动的,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倒真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他看的入神,歇息的时间都过了,直到小侍童前来催促,他才不情不愿上床歇息,许是真的累了,刚沾到床他就睡着了。 睡姿端正,正面躺着,双手交叠放置在腹部上,睡容安详,等他睡熟了,流景才捏了术法弄开了他的被子,卷起了他的裤子,查看他跪了几个时辰的双膝,十五岁的小少爷,也是娇嫩一些,膝盖红肿,本也不是特别严重,可是用手触碰时,睡梦中的小帝休还是皱了眉,叹口气,一道白光在他双膝上方落下,红肿消失,恢复正常。 流景重新为他盖好被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上来干嘛的,自己上来是找他算账的,为何当初一声不吭的走掉,为何没有留下一点音讯。 本来想好的词也在见面之后忘记干净,思念了几千个日夜,如今见着了,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他是真的艳骨,流景也没有认错,虽然面容稚嫩,可眉宇间有艳骨的影子,更何况,他眼角的凤尾蝶图纹,并没有因为转世而消失。 流景就一直守到三更半夜,人间子时过后,是跟地府差不多的阴冷,这时辰是阴气最重之时,虽然流景已修的精深术法,即便是同道在面前也不一定能将身份识破,但是自身带的阴气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还是有些影响,小帝休本睡得安稳,却因为他在床前待得太久,最后竟冷的瑟瑟发抖。 这时才想起自己的疏忽,竟然不知不觉在他床前待了这么久,这守床的习惯,即便是过了十多年,也不曾改变啊。 流景扬手便在他身上注入一道真气,让他不必受阴气影响也不用流景诸多顾忌,可哪知刚施了法,他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响起,将流景这判官也是吓了一跳。 “你”流景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显了身形。 小帝休撑着床坐了起来,抬手擦了擦盈满雾气的双眼:“你为何会在我床前?” 这是个好问题,真要说起来,那就好好算算:“我是你相好”此言一出,连流景自己都给恶心了一把。 小帝休果然抖了下身子,稚嫩的脸更是懵懂:“你你乱说什么?”懵懂过后竟着急起来 “我没有乱说,我叫流景,是你心爱之人”流景一脸认真。 “胡胡说”小帝休连眼睛都不擦了,着急着道:“我虽然尚未及冠,可也是男子,何以何以会是你你”相好那词,小帝休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来。 看他这样,流景又于心不忍,毕竟他转世为人,与他的事也是过去之事,他若真是有心,这世姻缘尚且不说,等日后归来,还会返回地府,重修旧好,如今这样强行灌输,也不知要不要得,但是要真说起来,流景也不是那种真能看他与别人成家生子的人,当即便狠下心,直白道:“你也不用害怕,我心系于你,断然不会害你,你今世转世为人,忘记前尘,想不起过去那些事也是正常,但是你必须清楚,上辈子是你先祸害的我,所以这世,你必须还我。”其实这么说,一点错都没。 小帝休手指捏着被子,一下一下揪着,脸色煞白,小眉头皱着的样子,估计在分辨流景说的是真是假:“可我可我已经转世,上辈子的事”小帝休瞧着他那张俊的没法形容的脸,那句上辈子的事不关这世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来,他在想,长得这般好看的人,实在没必要骗自己一个小孩子。 “唉”流景叹口气,十分无奈的样子:“本来你已经转世为人,上辈子的事过去便是过去了,但是当初你一声不吭离开,留我一个苦苦找寻,受尽相思,我本也想看着你平安长大就好,可哪知哪知唉。” 小帝休见流景一连叹气,当即便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可我们终究是男子,男子与男子在一起,一为伤风二为败俗,三是有违天伦,爷爷从小教我为人之道,我是断然做不出这断子绝孙之事。” 流景能把夸老爷子的那些话收回来吗?“所以呢?你是要始乱终弃,嫌弃我是男儿身,不肯与我厮守是吗?”他要是敢点头,流景现在就掐死他。 小帝休余光瞄着他,见他脸色沉了下来,跟个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由得心酸:“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前世之事,我如何知晓个前因后果,要说真对你负责,我也总得知晓是从哪负责。” “好说好说,身心”相许即可这词幸好及时憋住,流景轻咳一声,装作平常道:“听闻老爷子想让你跟着凌虚道长学道,我知晓他,这人有点名气,也算是一派宗师,你跟着他学习法术,将来有所成,还怕不能知晓过去之事?”顺便就将他犹豫不决的事提了起来。 小帝休见流景的脸色跟变戏法一样,一会白一会红的,实在难以揣测:“可是我爷爷与母亲她” “你尽管去便是,你爷爷虽有风寒之症,但并不是大问题,而你母亲身体安康,定能见你学成归来,你若真是不放心,我答应你,隔段时间就来看看总行了吧?”为了哄他,流景这付出也是大了,这帝都离酆都城也是远了点,虽有飞行之法,过来还是要点时间。 小帝休却不知流景之盘算,听他如此说,不禁松下心防:“你此话当真?爷爷与母亲真能无事?” 流景伸手便弹了下他的额头,看似用力实则跟棉花一样:“不许怀疑我说的话。” 小帝休摸了摸被他弹过的额头,感觉不到痛,却有冰凉的触觉:“你以前也是这般霸道?” 霸道,说他自己吧:“我可跟你说,你丢下我十五年,让我好找,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你若是见了凌虚道长不好好学道,早些归来,在外面搞乱七八糟的关系,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小帝休见他话语狠,语气却是轻柔,但是对于乱搞关系,他还是不太明了:“何为乱七八糟的关系?” 唉这忽然掉到十五岁的智商也是有些伤不起:“总之就是一心问道,洁身自好,记着你有个相好,是你心爱之人流景便是”流景一语定论。 小帝休又听闻此言,甚不在意的嘟嘟嘴,默不吭声,我伸手在他背后拍了拍软床,说道:“睡吧,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小帝休躺了下来,见流景甚是体贴的帮他盖上被子,心内忽然划过一道怪异情绪,本不是这么说的话却这么问了出来:“你何时来?” 流景为他掖被角的手一顿,小帝休这是想他再来?:“不出意外,应该是后日。”为了不让自己食言的难看,流景如此说道。小帝休哦了一声,闭上眼睡去,只是睡着前又说了句:“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小样,他能穿墙而过,还用打门吗?打门是为了尊重你,关上门后,流景恨恨的想着! 第68章 68 月华楼的长明灯亮着,花物无声,寂静安然,流景关上院门路过前厅时,却看见黑白无常兄弟在里边坐着,他也是给忘了,找到艳骨,高兴的还有他们两个! “必安,无救。”跨过门槛流景便喊道。 他们兄弟听见声音,寻声望来,而范无救见了流景,一副坐不住的样子:“见着大人了?” 流景点点头:“嗯,此事还要多谢你们兄弟,十五年来从不放弃。”要说清楚艳骨可能不在天庭是十五年前的那场花落,何以月华楼的花不会谢?那一刻流景才明白,之所以不会谢,是因为艳骨用术法维持着,而它忽然谢了,定是艳骨出事,所以便一直让各路兄弟留意,见着艳骨的转世及时上报。 谢必安在饮茶,听见这声谢,放下茶杯:“谢是客气了,经历了这么多,要说再有什么,我们都放下了。”谢必安这句是真心话,流景刚醒来之时,他们兄弟对他的提防可不少,后来历经辛夷与莨栾之事,加上这十几年的相处,以前的偏见也早就没了。 “呵”流景轻笑:“当初你明明知晓艳骨可能转世,却是许久之后才跟我说,那时便清楚,你对我是如何了。” 谢必安也笑:“所以现在你是何打算?是守着大人去还是留在酆都?” 这倒是个问题,他们兄弟都很清楚,流景见着艳骨了哪还会甘心呆在这,肯定是巴不得日日黏着他,但是酆都流景不能放,这是莨栾与艳骨的心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也是愁着。”说罢蹙起了眉。 谢必安笑了笑:“那正好有个人帮你做了决定。” “谁?”居然还有人这般善解判官意。 “东岳大帝,他差鬼差送了公文过来,说你总流连人间,不好好治理酆都城,现在罚你三年之内,不许上人间。”谢必安回答道。 “我怎么感觉他在睁眼说瞎话?”什么狗屁,酆都城这十五年来可曾出过问题?谢必安笑笑不语,将那镶着金边的公文递了过来,流景打开看,上面的文字写的跟谢必安说的,一个没差两,完全一个意思。 “他说他的,我上我的,艳骨在人间,不去看看怎么能放心。” 范无救见流景黑着脸将公文塞进袖子里,本来也是同情他,但是想到东岳大帝,觉得同情没什么必要:“流景,我劝你还是照做好些,至于大人那边,我们会让夜叉看着。” 看着连范无救都倒戈,流景不得不掂量起了这个东岳大帝,虽说接管酆都城十五年了,可至始至终,都未见过他,倒是地藏王菩萨,跟流景还比较有佛缘:“不听会怎样?” 范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救见他软下了语气,又说道:“不知晓,因为从未有人或鬼敢违抗东岳大帝的意思,但是你想想,何以会没有人敢违抗,就连大人对东岳大帝都是有商有量。” 这倒是大实话,记得那年整顿鬼市,艳骨都得去跟东岳大帝禀报,难道真的要按照公文所说,乖乖的待在酆都城三年?光是想想,流景都觉得骨头痒痒的 谢必安又劝道:“都等了十五年,也不差这三年,大人那边有什么事,让夜叉看着就行了。” 说的在理:“唉,只是艳骨要去跟凌虚道长学道,我答应他每隔断时间就去看看帝家,那就劳烦兄弟们过往时多注意注意了。” 谢必安应承下来:“嗯,早些休息,我与无救回去了。” 送走他们两个,折回后院厢房,流景看着那公文,何以会这么巧,刚找到艳骨公文就下来了?三年三年不见那不是要他命吗? 但是再想,也只能捏着公文愤愤难平的照做了! 小帝休隔日就跟帝家老爷说了决定前去学道一事,帝家老爷当时便高兴的合不拢嘴,吩咐管家准备小帝休路上要用的东西明日就送他启程。 小帝休心不在焉的回了房,本来这是好事,可自昨夜起,他小小的脑袋里就有了个身影,夜晚入睡时,半夜醒来,心生希冀想看到某个人,可醒来仍旧是空无一物,后半夜辗转反侧,等天亮醒来时,帝家老爷为他送行一番,连久未出阁的母亲都来送他,辰时时,管家送他启程,小帝休回眸望了眼厢房的方向,心里想着他说今日要来,自己忽然走了,也不知他见不着自己会怎样,但愿那封信他能看到,想到此,小帝休一扬马鞭,扬尘而去。 小帝休不再是小帝休,而是成了凌虚道长的关门弟子,凌虚道长说他有灵性,悟性极高,学道修仙定能成事,学道是没问题,可心里有羁绊的人要如何成仙,帝休想不明白,凌虚道长很是看重他,帝休上道观三年,凌虚道长便日日带着他在后山修炼,时而讲道时而学法,说是有悟性真不是骗人的,三年之后,帝休大有所成,甚至超过自己师父,当然,除了他,在同辈师兄中,还有一位女子,那是比帝休早一月前来的师姐,悟性也是极好,刚来一年,便冠绝各位师兄,远超先前。 小师姐因为太强,总不把各位师兄放眼里,可小师姐长得太美,各位师兄又爱奉承她,帝休从来时就跟着师父,一向不与各位师兄交流,加之小师姐只对他一人展过笑颜,于是帝休在各位师兄眼里更是跟刺一样,但是帝休不喜欢这位小师姐,可能真如师父所说,这位小师姐眉间有股邪气 。 帝休告别师父下山历练,顺便回帝家一趟的时候,小师姐也跟着来了,师父这回并未阻止,只是叹着气说都是命,便同意了他们两人并肩同行。 一路上帝休与这师姐也不怎么说话,她也是安静,不像在山上时,会故意露出讨好,帝休见她如此,也放下心来,只是在小莫准备吃食时,会让小莫送她一份,帝休本着同门情谊,虽然小师姐依旧会对他展颜。 帝休三年未归,又带了个师姐回来,帝家人很是高兴,当晚便为他们接风洗尘,这三年虽有书信来往,可也真如那人所说,再回来时是大有所成,说到那人,帝休拿起三年前那封信件,原来三年,他根本没来过这帝休收起了信封,心里闷得不知是何味 范无救有跟流景说过,艳骨当机立断,辞别亲人上山学道,而他不能去送他,让他心里边很不是滋味,可好在范无救也说帝家并无大事,帝家老爷与帝休母亲都安然健康才觉得欣慰一些。 范无救还说,艳骨下山历练顺便回帝家一趟,会小住一段时日,细细想来,东岳大帝的三年期限也已经到了,这就证明流景又可以大展身手,来回酆都与人间。 帝休回来的第三日,入了夜,流景忙完阎王殿的事,留信给谢必安与范无救后当即便上了人间,捏了飞行术前往子都。 三年了,子都还是老样子,弯月拱桥,流水人家,悠然意境,闲适人生,帝家烛火通明,再见帝休,恍若隔世。 他长大之后,已然是艳骨模样,若真说区别,当是没了艳骨的深沉邪魅,却有朝气阳光。 他爱看书的习惯还是没改,在月华楼时,就时常披散长发,挑灯夜读,流景上来的不算晚,但是这时,大部分人家也已经准备熄火歇息。 见他柔软长发披下,忽然想起他走前那一夜,也是这副模样,不禁心动,伸手去摸,这一动作,也惊动到了在看书的他。 察觉背后有人,帝休慌张回头,见到的是三年前那张容颜,他一愣,是时光在他身上停止了吗?何以他长大了他还是旧模样? 见他目光惊讶,流景不禁笑了出来:“可是太想我导致不知如何反应了?”说这话也不觉得臊人。 帝休当即便红了脸,转过头不再看他:“你说话都是这般直白的吗?” 嗯直白不好吗?“我若不说清楚你怎知我在想什么?”现下的他忘记前尘,如何能知晓他的心思? 帝休合起了书本,听着流景的话却是默不作声,见他不答话,流景不禁绕过他走到他面前:“何以不说话?”见他垂眸,碎发落下,看不出神思。 “没什么。”其实帝休已经习惯了,在山上三年,除了与师父和小莫交谈,他根本无人讲话,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 流景认真瞧了他半天,实在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帝休将书放回书架上,转身往内室走去,看着是想要歇息了。 唉,他要是歇息了,他怎么办?:“可是要睡下了?” 帝休见他跟着,依旧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他。 哎,怎地忽然之间就变这般寡言了?记得他小时候可是很多话的,还是说他在山上的那三年过的并不好? 第69章 69 想到这,流景的心就跟拧麻花一样拧成了一团,伸手就去拉帝休,帝休虽然错愕,却并未甩开:“跟我聊聊你在山上的日子可好?”被帝休清冷眼眸一望,流景想直接问的话语临时改成了这句。 帝休想了想,发现除了学道学法,根本就没别的,于是坦白道:“也并没什么好聊的。” 见他神情这般淡然,流景顿时觉得诡异,不禁心疼他:“一定是在山上受了什么委屈,凌虚那老小子居然敢对你不好!” 帝休不禁愣了,此话从何说起:“师父对我很好,他百般照顾,亲自传授道法,何来的委屈?” “那你怎么” 帝休见流景面有疑惑,话语迟疑,便知流景想说什么了:“你想多了,只是山上日子清净,整日修习道法,故而不爱说话了而已。” 那他岂不是如意算盘打错了,本想着今夜上来跟他能秉烛夜谈,弥补这三年的空缺,谁知会是这种情形。 得赶紧想个法子,这样下去他非得赶自己走! 帝休见流景不说话了,挣开流景的手,回了内室,掀开被子躺下,却是背对着流景。 流景瞧着他的背影有些发难,这要睡了,是一起睡呢还是一起睡呢?正当流景掀被子时,帝休猛地转过身,睁大眼看流景:“做什么?” 流景迅速躺下,被子一盖,笑道:“睡觉啊。” 帝休伸手就来抢被子:“同床而眠,成何体统?” 流景也死不放开:“以前都是这样睡得,你羞什么?” 帝休死死拽着被子,被子被两人拉成一条直线,他红着脸,语气却是强硬:“那是你跟他的事,与我何干?” 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人一怔,被子也给他抢过去了,他迅速就捆成一团,将自己裹的跟蚕似得! 流景怔怔的望着他,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他这话,说的该死的对!艳骨是艳骨,他是他,即便他知道他们并无区别,可他只知道自己是帝休。 该死的流景烦躁的挠挠头,从床上坐起,这才三年,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娘的,东岳大帝存心害他! 帝休整个人只剩头顶和一双眼睛冒出,见流景背影阴阴沉沉的,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分了些,可他说的没错,他找的是过去的人,并不是现在的他,于是如此一想,他就更不愿开口说什么了。 “你可还记得我那夜对你说的话?”流景坐在床边,语气哀怨。 帝休想不起来,那夜他说了很多,时隔三年,谁还记得:“不记得。” “你”流景气冲冲的:“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帝休一听他这跟小媳妇一样哀怨的语气不禁想笑:“这是我的事,况且你答应我的你也没做到。” 为了他掏心掏肺,又哪里没做到了:“你说,我哪些没做到?要是说错了,看我不掐死你。” 帝休就真的一条一条列了出来:“你说你会再来看我,你也没来,你说你会帮我看着帝家,你也没。” 帝休是怎么知道他没来的?“这是发生了点意外,再则帝家我一直派人看着,除了第一条,我并未食言。”要是知晓那日没来会造成今日局面,便是给东岳大帝拖回去打一顿流景都会来。 帝休一听意外,就又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怎么了?“是何意外?你可有事?” 能说吗?不能说!但他这是在关心他吗?流景当即兴奋的转过身子,探头到他面前,挨得近近的:“身子是没什么事,只是被囚禁了三年,要不然,我哪会让你在山上孤单。” 帝休又红了脸,这次干脆用被子蒙头,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我想睡了,你回去吧。” 打死也不回去了,流景干脆合衣躺下,道:“我在这陪你,睡吧。”说罢手一扬,房内的烛火熄灭,软床只剩下黑暗和两人的呼吸声。 帝休偷偷扒开被角偷看他,虽然学道三年,可他资质天成,术法修的好,即便是在黑夜视物也一样清楚,摸黑看着,他闭着眼,右手压在枕头枕着脑袋,左手在肚子上搁着。 初夏的天,夜里还是有些凉,被子是薄的,盖在身上是刚好,见他身上只有一件长衫蔽体,又不禁心软,挪了过去,将被子敞开,盖在了他身上,帝休闭着眼,头藏着,小声道:“盖好,别生病了还得要我照顾你。” 流景当即笑眯眯的靠近他,故意将话说的暧昧:“这回不管体统了?你主动给我盖被子,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说来十八岁,还是比艳骨要小些,容貌是回来了,心智还是个少年。 帝休当即就想卷被子踢他下床:“你敢,你要是我一定不放过你。” 流景差点没直接说出你倒是别放过我这句话,笑了笑,声音在被窝里传开,让人臊红了脸:“哈哈,放心吧,虽然我喜欢男子,可品性还是正的,乖,睡吧。” 帝休在他这类似哄的话语里转过了身,闭上眼睡去,流景瞧着他的背影,虽然不能抱不能做什么,可也是心满意足,三年了,终于再见到你! 想来应是在山上养成的习惯,天刚破晓,帝休便起床练功去了,流景做事向来是挑简单易成的,一向吃不得苦,再加上这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他从未放下过修炼,较之以前,是又不知进步了多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起床流景是清楚,在院子里练的直喘大气流景也是清楚,即便是清楚,也不愿起身离开有他气息的被窝,后来模模糊糊间又睡了回去,等再醒来,左手是探到了枕头下,触碰到了尖锐的东西。 睡意朦胧间掏出来看,是个黄色信封,翻过正面,才知道这封信是写给他的,因为上面写着流景启三字,见这三字,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正经了神色抽出了信纸,这字他还认得,是帝休所写,而上面,也的确是他写的,说的无非是他要去学道了,若是来了没见到他一定不要生气,还说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然后要自己兑现诺言照看好帝家,最后才是说,要他照顾好自己。 流景把信纸折好塞回去,心里却不禁腹议着,这小子居然还知道他关心他!但是把他放到最后是几个意思,不过也算是明白何以昨夜他会说他并没有实现对他的诺言,原来这封信,是他临走前写下,等着流景来收,结果回来了看见这封信还在才生的闷气。 将信放回了原处,又躺了回去,明白他为何生气还是好的!所以说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帝休终于回房,带着一身的热气,额头发尾滴着汗,进来喊流景:“你怎么还在睡?” 流景睁着眼懒洋洋的看他,见他衣衫湿透,于是很有义气的为他招了一桶温水,他一见那浴桶,顿时噤了声。 流景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用感谢,就当我为报答你的留宿之恩。” 帝休对着他的背影扬起了拳头,作势打了一拳,也不拒绝,脱下汗湿湿的衣衫,沐浴去了。 等帝休沐浴好,流景也已经洗漱完毕,帝休穿好衣衫出来,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掉水,眉眼长回了艳骨的样子,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朝气,如今这刚沐浴更衣,还披着湿漉漉长发的样子,不禁让流景想起了一个词,出水芙蓉。 流景咽了口口水,强压心思,才忍住了要去抱他的心思:“要我给你擦发吗?” 帝休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被他拒绝,流景也只好耸耸肩,坐下饮茶了,目光触及门外阳光,这时已经是辰时了,初夏的太阳真好,不骄不烈,外出正好:“你待会要做什么?” 帝休擦着发,头却转了过来:“打坐。” “你在山上就是这么过的吗?”流景问道。 帝休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饮下一口茶,忽视他的鄙夷,流景一言定论:“果真是毫无趣味的生活。” “” 放下茶杯,流景兴致盎然的跟他提议:“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出去垂钓?” 帝休拒绝:“我要修炼。” 流景露出了坏笑,抬手施法,帝休顿时不能动了:“你做什么?” 流景走到他面前,将帝休拦腰抱住,坐在椅子上,帝休由于不能动,只能任流景摆布,被下了定身术,帝休也只能急红一张脸,双眼转动着,十八岁的身子不及流景健硕,即便是坐在大腿上也不觉得重,刚沐浴他身上都是香气,挠的流景心思甚是痒,不由得做了坏事,流景压低头,伏在他耳边:“只要你解开这定身术,我就听你的。”热气喷进耳内,他的身子更是僵硬。 “你”帝休睫毛颤动。 “去不去?” “哼” 流景在门外抬起头,看着沿着屋檐落下的阳光,笑的如它一样灿烂! 第70章 70 小莫准备了两副钓竿,一起前往莲花湖,说是莲花湖,一点都不假,见此湖,两岸杨柳青青,湖中荷叶连连,接天碧色。 小莫挑了个柳树下的位置,正好挡住阳光,搬出了小凳子,等流景与帝休将鱼饵放进湖中坐下时,眼中是青山绿水,连接碧色一片。 怪不得诗人总爱好景江山,总能吟出千古佳句,帝休也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见拗不过流景来到了莲花湖,就真的跟着他垂钓,且钓鱼手艺要比他好些,快半个时辰了,帝休都钓了两条鲈鱼,流景的鱼篓还是空的。 就连小莫都在为他家少爷赞叹:“先生,看来还是少爷技高一筹,你看看,两条了。” 流景也侧眸望去,见小莫一脸兴奋,不禁打趣道:“嗯,一条红烧一条清蒸,正好正好。” 小莫当即便傻了:“先生怎么打起这鱼的主意了?” 流景也是懵懂问他:“难道这鱼不能吃?” 小莫还是不明白:“能吃,只是为何要吃少爷的?” 流景望向一旁神色淡然的帝休,意味不明的笑道:“你家少爷钓的嫩,好吃。” 小莫瞧了瞧流景,又瞧了瞧帝休,实在是没瞧出个所以然,但是不明白何以自家少爷会忽然红了脸:“那先生是来做什么的?” 这还不简单吗?:“钓鱼。” 帝休就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碍于不想引火烧身,他至始至终未搭一句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流景旁边上的鱼篓还是空空的,正所谓愿者上钩,那鱼不肯上他这判官的钩,想必是不甘愿被他吃了,身为判官又岂能强求?但是小莫的眼神越发明显的鄙夷,到了最后,他竟然护着帝休那装的满满的鱼篓,抱着不肯撒手了,估计是怕流景又打他家少爷鱼篓里鱼的主意。 看向帝休的鱼篓,鲈鱼跳跃,满满一篓子,难道这鱼也论钩而上?清楚帝休身份不简单,所以都上他这天神的钩,嫌弃他这判官? 小莫见流景目光灼灼,就连帝休,在两个时辰过去后,也不禁问道:“钓鱼是你提议的,何以半天过去了,你一条都没钓到?” 流景已经将身子从凳子上的坐着挪到草地上躺着,望着眼前垂落的杨柳,笑呵呵道:“人生贵的适意耳,何能羁宦一筐鱼?” 帝休即刻便肯定自己给流景消遣了,当即收起鱼线,道:“不钓了,回去。” 见他还真的起身就走,流景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收了鱼线跟上他的脚步:“说不钓就不钓,你也太坚决了些。” 帝休不以为意回应道:“你想消遣便消遣我,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些。” “天地良心,我何止是把你放眼里。”流景道:“我都是一直把你放心里。” “你”帝休讲不过他,干脆不讲了。 “莫不是生气了?” 帝休拔腿就走,听着他声音悠悠的,自己也悠悠的道:“何以要生你的气?” “当然是因为我调戏你。”流景一本正经道。 “”帝休又吃了个哑巴亏,这回是真的不再理他了。 帝休又默不作声,流景也不去招惹他,路上干走着无味,随意弄了把扇子出来,定定的摇着,帝休跟他家人随意介绍了他,小莫给面子,喊了声先生,见流景拿把扇子摇着还真有那么点破味道,帝休瘪了一眼,也并没说什么。 早上出门时,曾听小莫提起,原来跟着帝休下山历练的还有位小师姐,小莫当时还说要不要喊这位小师姐一起去,是流景怕影响我们独处,所以替帝休回了小莫,现如今见着了,也还真感谢自己当时一口回绝,更感谢自己知道他回来就第一时间来了帝家,瞧见她,原本还摇的有模有样的扇子如今是怎么摇都觉得不像样了。 她仿佛与帝休是熟识般,也不知是巧遇还是真知晓他回来,在帝家大门口,刚走上石阶,她的脚步就迈出门槛,迎面撞见帝休,笑的如三月春风:“师弟回来了?” 帝休的表情倒是淡淡的,声音也是平淡,倒是帝休身旁的流景见着了她,扇子差点没从手上直接滑下掉落:“师姐要出门?” “正打算出去走走。”她还真有侠女风范,三千青丝编成辫子,摆放在左肩前,辫子上用紫色发带缠绕着,发上并无装饰,倒是和一身白衣形成强烈对比,衬的她面容出众,干爽历练。 流景打量她时,她带着笑意的目光也落在了流景身上,也是同样认认真真的看了一圈:“这位是” 帝休不知他们的眼神交流是为何,在他看来,这两人对视的眼神很耐人寻味:“一位朋友,师姐想出去,要不要带人陪着。” 流景想哪里还用陪,谁眼瞎找死敢动她啊,倒是你叫去陪她的应该小心些流景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的目光,她也笑了笑,拒绝了:“不用,别劳烦了,师弟,你这位朋友呵是什么来历你清楚吗?” 流景紧盯着她,见到她的那刻流景就知道又有麻烦了! 帝休知道不是错觉,这两人的眼神对视真有问题:“师姐放心,他不是坏人。”帝休也不知怎么的就维护起了流景。 唉,果然还是情人靠谱一些,正当流景想说些什么时候的时候,她一语打破平静:“师弟,师姐只想你能记住师父教诲,这个人,你不能留在帝家。” 流景顿时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跟她好好聊聊,而对方忽略他的警告,又道:“不打扰了,告辞。”说罢便越过他们而走。 她还就真的走下石阶走进了街道中,直到她消失在了眼底,流景才收回视线,可一回头,就对上帝休紧盯着的视线,流景装作平静的笑,扇子打开,轻轻摇着:“这般情深深意切切的看着我是想我对你做些什么?” 帝休扬起的手又放下,气呼呼的道:“你再乱说就不要来找我了。”说罢就进了宅子内,小莫不懂自家少爷为何忽然发怒,看了眼还在笑的流景赶紧追上去。 “少爷少爷,这鱼是要做晚膳吗?你想怎么个吃法?”估计小莫对流景那个提议真不太感兴趣。 又听见帝休气呼呼的声音说:“吃什么吃,都剁了喂猫。” 唉唉唉,辛辛苦苦钓的,哪能说不要就不要了,流景无奈的进去,帝休倒好,转眼就不见身影了,不过比起那筐鱼,流景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她出现在这的目的,何以她会成为帝休的师姐?是又打什么算盘,锁魂双玉并不在帝休身上,要说救回子衿与木溪,也不该是来找帝休! 想不明白就只好静默观察,她在这,酆都城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看来又得有一段时间跟帝休挤一张床了,流景痴痴的笑了笑,其实也不算是坏事嘛! 回了他的房间,他已经脱下外出的长衫,换了件常服,看惯了他穿红衣,忽然换了素色,也不知是新鲜还是因为长得好,流景也觉得养眼。 帝休盘腿在床上打坐,流景也不好意思打扰,坐在八仙桌旁静静地饮茶,可想着想着,思绪又绕回了她身上,既然是帝休的师姐,想必是在帝休先前拜的师,有耐性一向是她的优点,这回花费三年时间又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要对帝休做什么,在山上就能动手了,流景可不相信凌虚那个老小子能拦得住她! 那是为何呢?啜了口茶,不知为何,又忽然想到三年前东岳大帝下的那道公文,来的莫名其妙的公文,这两者会有什么牵连吗? “呼”流景的思绪被帝休的呼气声打断,虽然看不见,也知晓他是打完坐了! 流景倒了杯茶,端着走进了内室,送到了他面前,帝休也没拒绝,端过一饮而尽,趁此空隙,在他身边坐下,也开口问道:“你对你这师姐,了解多少?” 帝休就用着看吧我就知道有问题的眼神望着流景,应道:“不怎么清楚,她先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我一个月拜入师门,我上山后,师父便收我为关门弟子,亲自传授,并没多少机会与她接触。” 难道还真的是因为凌虚的缘故她才没动手?:“嗯,那你师姐可曾与你有过冲突?” 帝休还是老实的答了:“没有,师姐对我和气,从未刁难过。” 如此说来流景更是想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了,但是无论为何,提防着点还是好的! “为何问起她?刚刚你们”说完了帝休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 “你在吃醋吗?” “爱说不说。”帝休转开了视线。 这些事当然不能对你说:“也没什么。” 帝休噤了声,流景也在想她出现的目的,一时间都沉默下来!看来有必要跟谢必安他们交流一下,这是个大事,马虎不得! 第71章 71 打定主意,又不想继续沉默,于是流景先开口道:“最近无事,在这陪你一段时间可好?” 帝休吓得结巴:“你你在这做什么?” 他的话很难理解吗?:“反正家中无事,我们也好久不见,好不容易见着了,我哪会陪你钓了次鱼就肯走?” 帝休就知道他目的不良:“男子大丈夫当以家庭事业为重,留在这算什么?” 其实只要你同意什么都好算啊:“若不花点时间,我们怎么开始?你又如何了解我?再则,我那个家,没你的话算不上是家”这是流景的大实话。 帝休却不是这么理解,以为流景又调戏自己,当即便是一杯子甩他,迅速躺下掀了薄被盖住身子,捂得严实,流景恍恍惚惚接下杯子,见他这样流景又不禁懵懂,这是怎么了? “唉,你睡之前能不能先去告诉小莫,那鱼是我要吃的,不是真的剁了喂猫,我听见他磨刀的声音了。”流景推了推他侧起的身子念叨道。 若不是用薄被蒙着,帝休这句声音大的出奇的话可能讲出来时口水也喷出来了:“你出去,要说自己去说。” “”不是应该相亲相爱,何以这般嫌弃? 趁他入睡,流景开启了术法,打破阴阳两界,连通了酆都城找谢必安与范无救,脚底下的青砖变成了忘川河的景象,见他们兄弟在渡船上,旁边还有几个新魂,浑浑噩噩的表情,当阴风吹进连接两界的入口时,帝休有了反应,眉头皱着,估计是给臭着了,流景当即手一挥,腥风又吹回了阴间,谢必安在另一边瞧他这动作是瞧的很清楚,于是说道:“你应该挑个好时辰。”他是在嫌弃流景这般维护帝休。 流景耸耸肩,没时间跟他扯,于是把重点告诉他:“这段时间我先不回酆都城了,纸月不知为何变成了艳骨的师姐还住进了帝家,我弄不清楚她的目的不放心。” 范无救十几年没听见这名号了,如今忽然听见,以为是自己耳鸣:“谁?卫纸月?” 见流景在那边点点头,他表情又严肃了些:“大人这回是摊上大事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找大人。” 连流景都想不明白的事,范无救这脑袋怎么想的明白,流景只好跟谢必安商量:“必安你怎么看?” 谢必安听到卫纸月的名字后就开始沉默,陷入沉思,见流景问他,他又思考了会才说:“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天庭其他仙家我不敢说,就东华帝君与狐禾公子,定然是关心大人的,此时卫纸月忽然出现在帝家,更在几年前就潜伏在大人身边,很显然,这事是天庭放纵的后果,你若真是放心不下,就在那待一阵子看看再说。”谢必安对于前事了解的通彻,流景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到,现如今听流景这么说,当即便想到是跟天庭有关。 他不说流景还真想不起来还有这层关系,十五年没见狐禾,都快把他忘了,是了,狐禾还是仙,艳骨转世在哪他如何会不知晓,定然是上面有什么事情,他被困在了天庭,抽不出身,哈,现在想来这判官的身份还是好点,边远地区待着,尽管三不管,还是比较痛快些:“只能这样了,到时有什么问题我再告知你们。” 谢必安点点头,范无救说道:“流景你要小心,即便你现在术法精深,若真与卫纸月动起手来你不一定打得过。” 虽然他说这番话很打击脸面,但是他这般关心,流景还是感动,当即两眼汪汪,快要感动哭了撤掉术法,术法撤掉后,房内又恢复安静,回头看了眼帝休,他还睡着,想起刚刚见到的那纤细身影,不禁蹙起了眉头即便是多年后,都改变不了的敌对吗? 流景决定找她谈一谈,用过晚膳之后,趁着帝休回房看书,跟下人问了她的所在,去了她在的院子,帝家还是有些大,要容纳几位客人还是容易,卫纸月在的院子,蔷薇盛开,花香萦人,在院门口望去,两边花池,密叶翠幄重,脓花红锦张,便是穿梭而过,衣袂也带香。 流景会找上门,卫纸月早有预想,所以流景的脚步刚到门口,房门便自动打开,而循着缓缓开启的房门望去,一道白色身影在桌边坐着,素手执茶壶,轻柔的倒茶声,仿若一首曲子。 流景不请自入后,自动开启的房门又自动关闭,在桌边坐下,飘着白烟的热茶也到了眼前。 十多年后,昔日好友见面,却是无言,唯有一杯清茶。 卫纸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像是无味却又深情的饮着:“异地重逢,你就没话对我说吗?” 她还真是淡定:“当然要说,只是你要我说什么?问你过得好不好吗?你肯定会说,父母双亡,如何能好。” 卫纸月讽刺的笑:“也只有你才有脸说这些话。” 流景不置可否,倒是举杯饮她倒的茶:“我们都知道的事又何必多此一举的问。”当时她说的话还在脑海,那时虽然陷入迷蒙状态,对她所说却是记得。 “那你现在来问我,又不是多此一举吗?”卫纸月嫣然的笑,执壶将流景空了的杯子斟满。 “那不一样。”流景道。 卫纸月:“如何不一样?只是因为死的是与你无关的,活着的是你爱着的吗?” 无关吗?既然是无关,为何心头会惆怅?:“纸月,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纸月又笑,眼里有荒凉:“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流景啊,当初我百般维护你,结果你报答我的是什么?” “我” “说不出来了吧,现在说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就一点都不觉得讽刺吗?” “莨栾说过,木溪不想作为魔皇而活,我们该尊重他不是吗?”流景看着她,心头有些疼。 卫纸月冷声一笑:“呵他不想那样活,既然不想,又何必与母亲生下我?你想不起过去的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却得为了你,亲眼看着母亲在我眼前死去,流景,你们好残忍。” “所以你留在艳骨身边是为何?”往事永远是流景心里过不去的坎,老人家曾经说过,如果艳骨顺应天命,他便能想起过去,可是艳骨转世了,流景依旧想不起来过去。 为何?卫纸月啜了口茶,目光划过一道狠光:“当然是要他死,你记着,不管是几世,我们才是该在一起的。” 她的话让流景心惊,原来她真的不打算放过艳骨,但是从未在她嘴里听到关于那三世情缘任何一词,这时听着,才知晓已不知是何味:“可是纸月,从头到尾,我都只当你是朋友。” “朋友?哈哈,好笑,当初你为了我,不惜玩弄他的情感,致使他误入轮回,今夜你却跟我说只是朋友,流景啊流景,是不是在他身边待得久了点,你就真的以为,以前的事可以不算数了?” 流景手心的杯子晃荡了一下,茶水溢出,玩弄情感,误入轮回又是哪跟哪的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过去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刻骨铭心才记得,你失去只是记忆,不是过去,他虽然转世,可以前对你的折磨,你也忘了吗?”卫纸月嘲讽道。 哪会忘?与他之事,即便是折磨与痛苦,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那又如何,流景已经做好被审判的准备,过去如何,都与现在无关,这辈子他才是清醒的知晓自己在做什么:“那都不重要,我会待在他身边,直到他愿意放下,总有一日,他能敞开心扉对我。”已经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了,两人都有各自的坚持,像十五年前一样,避免不了的敌对。 卫纸月见他起身迈开了步子,也不着急,啜了口茶,用着淡淡一句就将他的脚步留下:“你真是太天真了,到现在你都还没发觉吗?我杀他,也是他的天命,不然以他天神的身份,我接近他三年,天庭那帮整日无所事事的神仙会不阻止?” 天命流景不得不紧张,因为卫纸月的话提醒了他,难道艳骨的天命也是死?“你到底想怎样?”流景转身看她,目光不耐。 卫纸月起身,笑的嫣然:“世上的疼痛,想要感同身受,就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一遍,流景,这是我还你的残忍,像我当时看着母亲在眼前死去一样,我要让你看着你爱的在你眼前死去,你便知是什么滋味。” 流景不禁错愕,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花容月貌,心思如此狠毒的会是当初认识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善良姑娘!“只要我在,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卫纸月无所谓的笑:“无碍,你守得住他,就看你能不能也守得住帝家人,反正让他痛苦,多加一道工序,也没什么关系,都是一样的目的,多废点时间又如何。” “你怎会变得如此残忍?” “残忍吗?原来你喜欢天真无邪的我啊,可惜了,当初我那样子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这样子才是真的我啊,难道你忘了吗?我的母亲是妖后,父亲是魔皇,我会善良吗?”卫纸月仿佛听见莫大的笑话,不禁笑出声,笑的张扬,笑的流景一直不敢承认,这是当初自己所维护的人。 “你走吧,只要你走出这扇门,杀戮就会开始,哈哈。”那像是魔发出的笑声在房间回荡,在耳边回旋,激荡的头痛。 这是□□裸的威胁,最可耻的不是被一个女人威胁了,而是流景妥协了,如果她说的没错,天庭那帮神仙是想让艳骨自生自灭的话,他们就不会参与,帝家人虽有自己的命运,却难免会因外力改变!这是流景不敢赌的事,卫纸月一早就看穿,她所了解的比流景想象中的多。 第72章 72 卫纸月又倒了杯茶,端到了流景面前,笑意盈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能镇压的住我的杀性。” “我们别再互相试探,我并不喜欢这样与你相处。”流景也只能在嘴皮子上赚点便宜,即便是喝完一壶茶,也不能浇灭自己对自己的嫌弃。 卫纸月却是无关紧要,将身子倚在流景身上靠着:“你好久没抱过我了。” 上辈子究竟是干了什么糊涂事?流景不禁懊恼,更懊恼的是门外忽然响起的脚步声,这个卫纸月,还真会挑时机。 “你以前最喜欢抱着我,也最喜欢哄我,最心疼我,舍不得我被骂,舍不得我被罚。”她继续说着。 这又是哪个时候的事?说出来有意思吗?“纸月” 流景正想说她一说,却被她急速打断:“就是这样,你每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叫我名字时,都这么温柔。” 于是流景便决定不再多说任何一句话,直到门外的脚步又响起离去,卫纸月才如愿的从流景身上离开,只是这回更过分了些,竟伸手要抱他脖子,若不是流景眼明手快拉住她的手,指不定就给她偷袭成功了:“别太过分。” 卫纸月也不恼,笑的如珍珠落玉盘:“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 这不是废话,老子可是心里有人,还有贞操的鬼! 卫纸月抽掉双手:“那接下来同床而眠,你岂不是要死要活的了?” 笑话,老子又不是女人:“大可以你睡地上我睡床,反正我不介意。” “这是个好提议。”卫纸月手一挥,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床软被,流景也走了过去,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下,一点都不含蓄。 卫纸月弯下腰,辫子垂落,完美的面容在烛光下映的温暖:“你还是会心疼我。” “多话。”有了软被的隔绝,即便是再硬的青砖也没多大知觉,流景转了身,背对着她,这出戏她要演,反抗不了就只能陪着,只是艳骨啊艳骨,今日之事,来日你可要记得一笔勾销啊! 卫纸月上了床之后,手一挥,烛光熄灭,房间归于安静,帝休不在身旁,被子再软还是难以入眠!一夜的静默,流景就是这样数着更声度过! 流景这判官做了十几年,也死过一回,一夜无眠是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只是隔日见到帝休时,见他双眼布满红丝,原本白净的脸更是苍白,不禁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卫纸月扮演师姐的身份是演上瘾了,见到帝休时,见他这幅憔悴模样,语气都变得关怀:“师弟昨夜没睡好?” 帝休眼角余光注意到自从照面视线就一直在自己身上的流景,想到昨夜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心里就跟打翻醋坛子了一样,却不得不对着自家师姐和颜悦色:“可能是心火旺盛了些,喝点凉茶就好了。” 卫纸月嫣然笑道:“我知道个方子,治心火最好了。” “无碍,不劳烦师姐。” 见他们两个“姐弟情深”,流景却跟个外人似得一句话都插不上,不禁越发嫌弃自个,被一个女人威胁,真是丢脸丢到阳间来了。 “既然师弟精神不佳,那城东那户人家便由师姐去了。” 这是他们师姐弟的事,流景不太清楚。 帝休想着这是师姐的好意,但是历练是两个人,只是因为俗事一夜未眠,又怎能因此影响修炼:“不碍事,回来再睡会午觉就好。” 好不容易轮到流景插话了,可由于太急,语气没把控住重了些:“听你师姐的话,在家好好休息,就这样子出去,也不怕吓着别人。”其实流景是想着能让他离卫纸月有多远就多远。 帝休第一次听见流景这般大声跟他说话,和昨日宛如判若两人,不禁表情稍愣,觉得委屈起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流景话刚说完就后悔了,现在见他这样,更是懊恼:“你听话行不行?” “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帝休当即便反驳。 卫纸月听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似的斗嘴,不禁怒上心头,怂恿道:“既然师弟要一起去,你也别拦着了。”说到后半句,还抱怨似得瞪了流景一眼,这里边的警告流景清楚,可帝休看来就不是这样。 原来一向不苟言笑的师姐也会娇嗔,并不是只会对他一人展开笑颜! “真是碍事。”流景烦躁的说了句,看了眼卫纸月转身就走,卫纸月笑了笑,跟上脚步。 帝休以为流景是说自己,在后边站着的时候,先红了眼睛,之前还说别让他乱搞乱七八糟的关系,过了个日子就自己先勾搭了,不就是见了一次吗,就同房歇息了,到底谁过分些? 帝休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看着前面那两个,显然是璧人身影,脚步故意放慢,隔了好几步跟着。 卫纸月侧眸看着流景,见他面色深沉,不用想也知晓是因为什么:“看看吧,很多事你阻止不了。” “你大可以试试动他,看我会如何回报你。”流景心情不佳甚是阴冷。 卫纸月笑道:“怎么?这样就怕了,我真要杀他,你以为以你的功力挡得住我吗?” “大不了鱼死网破。” “笑话,就怕你是白白送死。” “那你连我一起杀好了。” “你” 所以何必把话说太满?他们都是对对方无法下死手,所以才会将事情一拖再拖! 他们去的城东那户人家,是有个病重的母亲,因为呆傻儿子没有银子买药医治,就一直病在床上,靠着那傻儿子日日不离身的照顾病了几年。 而他们两个下山历练的任务,便是降妖除魔,救苦扶伤,不过这院子也太破旧了些,茅草盖住的房顶,因为风吹雨淋,已经有破洞的迹象,而院子里,只有一小片被虫子咬了叶子的青菜,要说真的好些的,便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此时初夏,树叶茂盛,阳光透过树枝绿叶投下,落在破旧的门栏上,帝休上前说明了来意,那呆傻青年一个劲的说多谢,正想领他们二人进屋的时候,流景道:“老大娘是女儿身,帝休去不合适,纸月,你去看老大娘,至于帝休,看看这位大哥的呆傻能不能医治。” 卫纸月当然明白流景是不想让她与帝休独处才说这话,不过她笑了笑,答应了下来,反而让流景觉得奇怪:“你说的有理,那我去看大娘。” 虽然流景不知晓在山上是不是真有医术可学,但是既然他们两人敢出口说医,怕也是有些把握。 帝休估计还是在气头上,卫纸月走进房内时,他也想领着傻大哥进去,被流景拉住了手:“进去做什么,就在这。” 帝休第一反应就是挣开他的手,觉得自己是给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了,十分嫌弃:“你别碰我,这里没有桌椅,我如何替大哥检查。” 他要什么流景给什么,流景当即招了桌椅给他,他见了那东西立即闭了嘴,倒是呆傻大哥,见流景凭空招物,一个劲的喊神仙神仙。 帝休扶着傻大哥坐下,然后给他切脉,一会之后,又见他拿了针包出来,流景倚在槐树干上,看着帝休的一举一动,敢情下山历练,什么东西都备在身上,帝休今日出来,又没带什么包裹,这东西他是藏在哪的? 帝休右手持针,左手扶着傻大哥的脑袋,轻声道:“大哥,会有点疼,你要忍忍。” 流景听着他哄一样的语气,不由得看的出神,十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但在流景面前,也跟个小孩子一样,若他活着,其实也满百岁了。 帝休认真,一丝不苟的给傻大哥扎针,流景怕他分神,过程中一直未开口打扰他,即便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等他给傻大哥扎完针,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帝休收了针,对傻大哥说道:“大哥,明后两日我再来给你施针,配合药物,应该没大问题了。” 傻大哥哪里听得懂帝休这话,只是听到药的时候,唔唔唔的哭了起来:“药药没” 帝休叹口气,从袖子里边掏了个钱袋子出来,捏开傻大哥的手,交到了他手上:“大哥,这些银子够治好你和大娘的病了,多的你留着,以后好过日子。” 按照艳骨对鬼民的宽厚,帝休今生有这性子其实也不为过,傻大哥双手捧着银子,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帝休伸手去给他擦泪,擦了一手的晶莹,傻大哥进去房内时,帝休抬眼望了过来,正好与流景的视线对上。 帝休见流景盯着他看,当即转过身,避开他的视线,心却因为他的注视而扑通扑通跳着。 流景走上前,拿出了手帕,这手帕还是艳骨当时为他擦拭吐出的污秽偷偷留下的,今日为他擦手,算是因果循环吗? 帝休的手被流景粗鲁的拉了过去,擦拭的动作却是轻柔,帝休看他,阳光落下,将他的发照的金光熠熠,仿佛他就会发光一样。 “手上怎会有疤痕?”他的右手心,有道细小的伤痕,若不是认真看,也看不出来。 “刚到山上,因为练功不小心擦破的”帝休应道。 流景给他擦完了,手却握着没放开:“以后小心些,做事别这么莽撞。” “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见得我?”帝休看着眉眼低垂,却有温柔笼罩的流景道。 这话从何说起好?是彼岸花海里他在起舞,还是他在祖庙被罚跪?:“记得,我见你时,你正被老爷子罚跪。” 如此便好说了:“那你可知我是为何被罚跪?”见流景摇头,他又道:“大六是出了名的恶霸,期善凌弱,畏惧他家的势力,乡亲们都是敢怒不敢言,可是越是忍让欺负就会越来越恶劣,我与他据理力争,他讲不过,便动手打我,若不是爷爷来得及时,那夜你见到的,怕不是罚跪的我。” 流景联想他与小莫的对话,也知他对这大六的气愤,十八岁的帝休,这世不及他高,只到他眼梢,要摸他的头,还是容易:“是我来得晚,让你受苦了。” 帝休一愣,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话题被他一句话带离了,等反应过来时,流景已经握紧了他的手,正想抱他,帝休连忙推开,急急道:“所以我生来莽撞,受点伤是必然。” “是吗?”流景扬唇微笑,将帝休的右手摊平,流景的右手掌心向下,在他手上方划过,一道白光撒下,那丑陋的疤痕顿时消失无踪:“不管你如何莽撞,我也会护着你,哪怕是因为不及时而受了伤,也能让你恢复如初。” 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忘了昨夜他在谁的房里度过整夜?:“伤疤虽去,旧伤仍在,不是吗?” 伤疤虽去,旧伤仍在为何无法反驳? 第73章 73 老槐树被风吹的枝桠摇晃,叶子在抖动着,低风掠起两人的衣角,帝休抽出了自己的手,笑道:“流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三年前走了又何必回来?” “因为想你。”流景望进他带着哀伤的眸,从未有过的认真道:“因为想你,想见你,所以来了。” 帝休扬唇笑,他本眉目无双,即便没了艳骨时的妖媚邪惑,这张脸也能让花月失色:“既然想我,又怎去招惹别人?” “我没有纸月她”要怎么说,说你这师姐身份不简单,说留在她身边是为了保全你一家吗?可怎么能让你见到这般懦弱的我!流景启唇,那话也说不完全。 帝休听他辩解还不承认,不禁悲从中来:“也好,师姐是修仙之人,倘若真能得道成仙,以后与你,也能白头相守。” “这都”流景还没说完的话,被从里屋出来的卫纸月打断:“听闻道家有双修一法,许多道门弟子都选择此法增进修为,所以我与流景,他若是愿意,我也能寻求捷径早日突破,与他世世相守有何难?” 帝休听闻此言,脸色唰的一下白的跟宣纸一样,那面无血色的样子,着实让人又惊又心疼。 见他这样,流景不禁怒火中烧:“纸月你乱说什么?”流景看向帝休,连忙解释:“帝休你听我说” 帝休双眸望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眸,亮的跟纸中一点墨似得却有死灰蒙上:“你还想说什么?昨夜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一一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吗?”帝休说完转身便走,流景想都没想拔腿便想追,卫纸月的声音又从后面响起:“你追,这对母子就会因为你刚刚所作所为丧命。” 流景的脚步不得不停下:“这是外人,你别牵扯进来”对她流景已经没了好语气。 卫纸月笑着一步步靠近:“我刚给了机会你,你大可以跟他说清楚我的身份,带着他走,又何必受我威胁。” 她真是故意的:“何时你这般会算计了?” 卫纸月从背后,伸手拦腰抱住流景,流景身体僵硬,却未推开她,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这个动作,像是几百年前,她被师父责罚,困到睡着时,他背她回房时的样子:“我是妖和魔所生,阴险毒辣是我的天性。”卫纸月吸着他的味道,仿佛那年,他们年幼,彼此依靠。 “走了。”流景扳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确给了机会,但若真的说出她的身份,带着帝休走,那帝家人怕也因此受了连累,再则,帝休也不一定肯走,所以把事情说破,对他的坏处多过好处。 但是现在,日日看着她,这寸步不离的,即便真想求救也没有机会,而且,找谁求救,天庭那帮现在是看着他与帝休自生自灭,估计还在念叨他悠着点,少造点罪孽,至于酆都城,必安与无救要守着,而且他们来了,真要和卫纸月斗,也是一场恶战。 自那日之后,帝休更是不理流景,别说说话,连看一眼都不吝赐予,想跟他解释解释,却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卫纸月真到了入魔的状态,只要离她半步远,要谁死谁死的话总在嘴边挂着,正如她所说,阴险毒辣是她的天性,流景便不敢赌。 可是帝休越来越冷漠的眼神快把流景逼疯了,整整三日,再未跟他说上一句话,傻大哥与老大娘的病治好了,再服药一段时间便没问题。 这本是好事,帝休学了妙手回春的本事,可被他的冷漠与卫纸月的神经双重折磨的流景实在笑不出来,看着傻大哥与老大娘对他们二人说谢,千拜万谢的他只觉得吵,他们说他们的,流景将身子赖在老槐树上,目光越过树尾,看见那晴天白云。 上面的那些真的不够义气啊,这里有个魔祸害着,没看见一代判官在受苦受难吗?倒是给个人下来解解围啊,奈何他上不了天,不然的话,非得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师弟,我们在帝家待得时间也够久了,你打算何时回山上?”路上,卫纸月问帝休。 帝休的声音仿佛隔了层冰,冷冷的:“既然大娘与大哥已无事,明日我便启程。” 卫纸月点点头,一副好师姐的模样说道:“那烦请师弟替我转告师父一声,我尘缘未了,等俗事解决,再回山上。” 狗屁俗事!肯定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师姐要去哪?”帝休也只是随口一问,可卫纸月的回答却让他噤了声。 “想与流景四处走走。” 娘的帝休你不会就这么信了吧,丫的你还真的信了!“我没空,要去你自己去。”等帝休一走,他就回酆都城烧纸上告天庭,让东华收了你,流景恨恨想着。 卫纸月看向流景,一副委屈的样子:“可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吗?世道险恶,若是我遇上危险怎么办?” 卫纸月这是暗示流景呢,她不高兴了别人就摊上大事了,娘的,判官做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别走了,跟我回去。” 卫纸月当即笑意盈盈的问:“回去哪?” 还能哪?非要逼他说出吗?“家。” 听到那个字的时候,帝休的心猛地一抽,疼过之后却发现已经不知是何滋味!他在他们前面,扬着唇,疼到苦笑。 卫纸月抱着流景的手臂,他的视线却落在前面那人身上,卫纸月看着,沉默着,思考着:“怎么?心疼了?” 卫纸月的密语传入脑海时,流景的视线还在帝休背影上,以密语回她:“纸月,能换种方式吗?我们这样没意思,真的。” 卫纸月笑:“如何没意思?看他痛苦,我可高兴的很。” 话说到这已然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卫纸月不信流景会鱼死网破,流景却知她能干出那狠心的事,这场战,还没打就先输了。 同桌用膳之后,帝休便回了他的房间,卫纸月拉着流景回房,关上门,倒茶,笑意盈盈的,仿佛与那个放狠话要杀人全家的不是同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觉得看不清她了,对了,是在辛家相见,她静默旁观辛夷死去时,说到底,这还是她的母亲,可真的是母亲吗? “在想什么?”卫纸月见流景思绪出神,不由得问道。 这好友一样的语气,呵:“想到了过去的事,想起了辛夷和木兰。”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些?” 流景侧眸看她,询问道:“你是辛夷之女,南郡城皆知,何以在她死时,你静默旁观?” 现在还问这些吗?“你要我都告诉你吗?” “随便你。” “我的身份你已经清楚,想必你也在酆都城知道不少关于前世的事情。” 流景饮着茶,其实说多也不多:“必安曾提起说我与你有三世情缘,上一世是对夫妻。” 卫纸月露出了笑:“是啊,上世我们拜过堂,八十多年前,帝都皆知。” 茶杯在手心握紧,依照上世大家身份,帝都皆知有何难:“那这关辛夷什么事?” “我跟你说过,即便酒青不是我亲生父亲,里面也有友情在,我不会对他下手是真的,他身份尊贵,即便是转世为人,依我的能耐也能找到他,他的命运我多少能推测,知他与辛夷有姻缘不难。” “而木兰是你们妖族之人,你找到木兰时,她早已和辛夷相识,且亲如姐妹,是吗?” 卫纸月点点头:“嗯,辛夷命短,求木兰夺舍她身体的时候,木兰千般不愿,其实里边多少有我的干涉,她是妖族子民,就必须为妖族奉献。”卫纸月看了过来,忽然一笑,不知为何流景却觉得凄凉:“妖族之人善幻术,我借着她的身体出生,让自己像个小孩,无非是蒙世人眼睛,最重要的是利用酒青的身份接近艳骨,夺取结魄灯。” “所以这里边,被利用了的不止酒青,辛夷,木兰,曲暮,还有少梓是吗?”她要演一场亲情戏,少了这些人如何演? “流景,你怎么看我的?”她忽然这样问,让流景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默了半天,流景决定实话实说:“我分不清楚哪个是你。” “呵呵”她低下头,看着茶杯,茶面上是倒映的烛光:“我与他们相处二十年,木兰是我的族人,我不会害她,曲暮对木兰的好,我很羡慕,至于少梓他是个好弟弟。” “那些事都是子衿让你做的吧。” 卫纸月在桌下的双手蓦然拽紧,头抵着,睫毛覆盖住眼睛:“为了能让父亲活过来,母亲承受了多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这一场阴谋用这么长时间准备,她们母女,是该夸还是该骂? “艳骨说你们有耐性,看来还真是的。”流景啜了口茶,淡淡道。 话题被岔开,卫纸月听见这句,笑的不可抑制:“都是一样的人,又何必谁说谁?他重生你,用了六十年时间,不也很有耐心吗?” “过去的事,你是不是全都知晓?” “算不上全部,只是大部分都知道。” “那我的记忆?”流景探问着:“你可知如何解?” 卫纸月看着流景神秘的笑:“你的记忆是被艳骨用禁术封印,除非他愿意,不然无人能解。” 艳骨究竟为了什么要封印他的记忆?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以为能让她解开,结果柳暗花明一会,又进了死胡同。 第74章 74 这边还思索着,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小莫的声音传来:“卫师姐,你去看看少爷吧,他忽然发了疯似得喝酒,都喝了好几坛了,我不敢告诉老爷,老爷会打他的,卫师姐你去看看吧。” 他喝酒了?流景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卫纸月起身去开门,心思全在小莫身上:“好端端的为何要饮酒?” 小莫狂摇头:“不清楚,忽然就喝了,少爷从来没喝过酒,这样喝肯定会喝出毛病,卫师姐求求你了,快去劝劝少爷。” 卫纸月哪能不知道是为了何人,她转身看向流景的时候,流景正好在身后:“看看你做的好”流景的手指忽然点在她的眉心上,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昏迷。 流景接住她下滑的身子,扶住她,看向小莫对他说道:“你回去把酒收起来,我待会就去看看。” 小莫从未见流景施展过术法,如今见只是手一扬就把卫纸月放倒,顿时瞪大了双眼,听到这话,赶紧一溜烟跑了。 流景将卫纸月扶到床上躺着,若不是刚刚小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他也不一定能施法成功,又在她身上加注一道术法,这回应该能让她睡几个时辰,这几日时时在一起,即便是熄灭了烛火,两人都是防着,便是他想偷袭,也找不到时机,只能说帝休这酒喝的刚好,而小莫找人更是找对了。 一进他的院子,便闻到浓郁的酒味,流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推开门,帝休烂醉如泥,倒在八仙桌上。 流景将他轻轻抱起,走进内室放在床上,招了温水,动手给他清理了下身子,又给他换下沾了酒味的衣裳,这回他是清爽的只穿了件里衣,躺在床上,浅薄红唇微张。 浓郁的酒味熏的人头疼,下意识挥手驱散酒味,又点了熏香,这才好些,流景做完这些时,刚好看见他翻动身子,抱着薄被在念叨着什么,流景靠近了听才知道是在骂他混蛋。 混蛋,这词倒是新颖,从来都是他骂他的,流景转过他的身子看着他,不由得入了迷,喝了酒他白皙的双颊透着粉红,跟雪地里一朵红梅似得,一双薄唇张着,吞呐呼吸,这人间尤物的模样,别说流景有心思,就是没心思也给勾起了! 十八年没碰他了,天天在眼前晃着,不能抱不能亲的感觉不好受,如今他醉了,流景想当禽兽也不是头一回,当即便不忍了,低下头就去亲他的唇,喝酒了的好处就是不用太费劲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的牙关松着,轻轻松松就滑了进去,吸允着的同时,也吃了一嘴的酒味。 亲吻这回事要懂得换气,不然也能给人憋死,流景的情难自禁,是帝休难受的如呼吸不了般,开始是躲闪,后来是直接就挥手来推,流景抓住他手的同时,他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时,流景还兴趣盎然,帝休却双眼朦胧,胸口喘着气。 “醒了?”这模样还是像以前,醒来时的第一反应仍旧是跟个小迷糊一样。 帝休模模糊糊间听见他的声音,等视线清晰一点时,看清了现下的局势,见他左手撑着床,右手压着自己的左手,形成将自己困在他与床之间的姿势,脸色来不及变就微怒道:“你做什么?” 他饮醉了酒,怕他用力挣扎会弄痛自己,流景便将他放开:“你喝醉了。” 帝休见他放开,连忙撑着床坐直身子:“不关你事。” 听他倔强着语气,流景不禁心疼:“我有话跟你说。” 帝休转过脸,这态度也不知是想听还是不听,但是流景却说着:“你听着,卫纸月跟你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话你半句都不要信,还有,离她远一点。” 帝休觉得好笑:“流景,我是不是很傻?让你觉得我很好骗?” “我不是这意思”帝休双眼忽然蒙上一层霜,流景的心头就像给人用刀剜着,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去抓他的手,他却快速避开:“你要怎样才能好好听我说?” “还要说什么?我没这么下贱,不是非你不可,流景,是你来招惹的我,现在既然你选择了别人,就好好对她,放过我行吗?”帝休忍者哭意,静静说着,喝醉了还有个好处,能让帝休将自己想说的都勇敢说了,那些决绝的话。 “可我不爱她,从始至终我要的只是你。” 帝休看着他露出的深情,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讽刺:“不爱你可以与她双修,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啊。”听见这话,流景脸色顿时煞白,帝休看着,心头隐隐的疼:“一个姑娘,最珍贵的就是声誉,她能说出那些话,你敢说你没做吗?” “我没做。”流景不管他的挣扎与躲避,将他的手拽在手里,欺身靠近他:“卫纸月说那些话,是故意让你误会。” “好,那你与她同房歇息又怎么解释?”帝休见他还在狡辩,越发觉得他虚伪,越发觉得自己信错了人。 “这是她的威胁。”默了好久,流景才说道。 “威胁?她一个姑娘家,能威胁你?你真当我那么好骗?” 事实证明,全部人都给她骗了:“你要怎样才信我?” “还有必要再信吗?”因为每次信了,痛苦的都是自己,帝休闭上眼,有晶莹落下,而流景不受控制的,伸手就去擦他的泪水,擦拭间,温柔缱绻:“别哭。”用手擦不掉就着了魔似得去舔,含进嘴,咽到肚子里,是咸的。 帝休惊慌睁开眼,他的脸就在眼前,眼睛有掩不住的深情与心疼,本来不该哭的,眼泪又掉了。 “别哭了,是我不好,没办法保护你。”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这情人间的动作,让帝休很是抗拒。 帝休抬手推流景,流景却纹丝不动,推多两下,流景就要抱他,帝休干脆双手顶在他胸前,死活不让他得逞,流景抱不到急的又去亲他,帝休闭紧了牙关,任他怎么舔吻都不张开,亲的急摩擦的疼了,流景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那时候,艳骨对他用强的,不就是这样吗?现如今也要这样回报他吗? 流景退缩了,这时他深刻感受到,爱到深处,不敢给伤害,流景固执的抱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侧:“你把过去忘了,我却记得,记得对你的承诺,记得这辈子不相欺不相忘,可是如今对不起” 流景第一次这样痛恨自己:“我与卫纸月是同房而眠,可从来都是分床而睡,更未越矩做出失礼之事,帝休,你什么时候能把往事想起,我怕保护不了你了,你这样不信我,让我很害怕。” 帝休沉默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他想了好久,才想到要怎么把一句话说全:“你说我碍事,你说带她回家。” “当时我怕她对你不利,可你非要跟着去,说话是重了些,可说碍事那句却不是说你,我一直乐意被你麻烦,又怎么会嫌你?说带她回家,是只有回去了你们才安全,你知道吗?她拿你的性命威胁,我可以死,你却不能有事。” 是这样吗?是真的自己不够信任吗? 流景抱紧了他,在他耳鬓厮磨:“你为什么不信我?那些事,我只想对你一人做。” 帝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是脸红还是说自己错了,可他说这话,是他一直想说的:“是不是把我给你了,你就是我的了?” 心好像在瞬间就被瓦解,所有的心酸与疲惫,都随着这句话消失,流景亲他的鬓角,亲他的耳朵,摩擦着他的发:“不用给,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流景,亲我,好吗?”他带着嗓音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像是一种魔力,指引流景去做,拒绝不了。 帝休搂紧他的脖子,与他唇舌交缠,尽管羞怯,却半点都不想放开! “你为何从来不问我是谁?”两人躺在床上,盖着一条被子,流景搂着帝休,帝休枕着他的手臂,脸贴着他的胸口! 帝休的左手被流景的右手握着,放在流景的胸膛上,帝休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你来自酆都,你身上的阴凉之气很重。” “我是酆都判官,你别看这职位很威风,可我连卫纸月都打不过。”流景亲吻他的发心。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那样我就不会” 为什么?因为自尊啊!“因为看你吃醋我很高兴,以前都是你让我吃别人的醋。” “你”帝休佯装愤怒:“他对你很重要?”说到最后一词,帝休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 很重要重要到无法言诉!流景翻身压住他,看着他,目光灼灼:“我能用我的所有时间找他,也能用生命换你平安,你觉得你们两个有什么区别?” “我”帝休被他看的不知如何反应!目光躲闪,不敢对视,晕黄烛光下,帝休的脸流转着温暖。 “帝休。”看来是酒精发酵,将流景都迷醉了:“我想” 帝休听完流景伏在耳边所说,脸刷的一下红的就跟充血了一样! “会痛吗?”他侧开脸,说这句话时并不敢与流景对视! 流景叹口气,手指却是挤进了他的指缝里:“我明白了。” 帝休以为他是要放弃,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流景却是手一挥,房内烛火熄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等视线清晰,他的吻已经缠绵而来! 被引导的帝休慢慢的跟流景换了位置,衣衫脱落,流景小声说话:“别伤着自己。” 帝休再次红了脸,心脏跳的快速,他握紧流景的手,十指相扣,将自己和流景合为一体! “流景” 帝休看见他们纠缠住的发,忽然笑了! 第75章 75 夜半,更声响起,帝休在身侧熟睡,流景睡了会又醒来,街上的更声合着门外的夜风断续入耳! 看他睡颜,唇角微扬,是梦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流景抬手将黏在他脸上的发拨开,像是最后的愿望般,将他拥在怀里! 来找帝休那时便做好了与卫纸月撕破脸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他加在她身上的术法,她用不到四个时辰便解开了,离破晓还有一刻钟,她在门外,手上握着泛着冷光的剑,面色阴冷! 对立的局面,她握着剑,流景却在犹豫:“流景,你果然只会挑起我的杀性。” 像十八年前,明明知道结果不会改变,却仍旧是不死心:“是不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 卫纸月冷笑,白色的身影在破晓前的蒙光中仿佛渡上一层寒意:“你能杀他吗?” 重重一叹,实在无可奈何:“动手吧。” “为什么我总是阻止不了你找死?”卫纸月手上的剑泛出白光。 倘若欠了就真得拿命还,那么今日,流景只愿无怨无悔。 做判官二十年,流景从未有过兵器,今日手上这把银剑,是凌虚赠给帝休的,就这样受召唤来到了他手上! 卫纸月的确比想象中的要强,她不仅术法高深,连剑术都是了得,他们从帝家打到街上,从街上打到屋顶,两剑交锋,作响。 虽说流景打不过她,可不是被吊打的份,她的剑快,挑与刺都冲着死门!虽多番遏制,却也改变不了流景身上多处衣衫被划破的事实! 身影再次落定,是两人隔着一条街,各站一处屋檐!她在对面,手上的剑冷光更显:“还要斗吗?我的耐心可是有限。”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第一次动手的时候?”流景的目光望下,视线中是握剑的右手,血沿着剑柄流下。 “流景。”卫纸月怒喝:“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想来是挑到了她的伤疤,十八年前“那时候我们的立场不就分明了吗?你不能不打,我不能不守护着。”所以即便是过了十八年,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这样挑我伤疤莫不是忘了我母亲因何而死?”卫纸月阴沉的声音让这即将破晓的夜色忽然苍凉! “怎么会忘?”流景望着她,沿着剑尖掉落的血,一声一声,在心头回荡:“你不是要我感同身受吗?” “杀了艳骨,你自然明白,何须多说。”卫纸月哼了声,侧过了身子! “可我不能让你伤害他,一点都不能。” “流景,你欠下的不只有一人。” 流景忽然不自觉的想笑:“纸月,你不是说我已经忘记过去,就不要在那个命运里循环吗?所以我听你的,过去的事不再想可现在对艳骨,才是我最清楚,最想做的。” “你在跟我狡辩。”卫纸月摇着头:“你该欠的人是我,你欠我一个家。” “别再执迷了,我从未爱过你。”流景看着她,视线里她的身影越显单薄:“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 “流景”她执剑瞬移而来,那几乎是眨眼间的事,那把泛着冷光的剑就穿过心口,将身子贯穿。 “嗯”剑刃穿过身体,没入心脏时带来的冰冷将浑身血液冻结,那声闷哼随之而来。 “流景你”卫纸月错愕。 腥甜随着血液四处乱串而溢出口腔,沿着嘴角流出:“如果真的要还,这样够不够?” 卫纸月握住剑的手在颤抖,她似乎在剑柄上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你在可怜我?” 闻言流景摇头:“我一直不知要如何面对你,木兰,还有子衿,或多或少她们都是因我而死。”想不到比起十八年前子衿那一掌,这没入心脏的一剑会是这么厉害,力量就这么一点一点看着没了。 卫纸月讽刺的笑了出来:“哈哈哈,所以现在你是要替他去死吗?你可知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杀了他。” “你想我感同身受,想我明白对你的残忍,现在我清楚了,咳咳咳”就怕她对艳骨再有他想,连忙说道,却不料因此剧咳起来。 喉咙一阵岔气,流景连忙用手捂嘴,却是鲜血沿着指缝流出! “你不躲开我这一剑,就是想利用我对你的爱而对你愧疚?”讽刺,真是讽刺,她爱一个人,却是需要对方以刺心来偿还。 “还是一剑不够?”双腿忽然发软,将剑刺入瓦檐,固定着自己的身体! 卫纸月花容月貌的脸在鲜血飞扬间染上一丝红色,将剑拔出的那一刹那,她明显感觉到流景身体趔趄:“怎么能够?”卫纸月将剑对准流景的胸口:“我爱你就能让你这样辜负吗?” 再受重创,即便是流景能忍住那声□□,也阻止不了力量的流失:“你高兴了吗?”右手再撑不住剑,身子下滑,卫纸月却伸出了手。 泪无声落下,融在流景的衣衫中:“你为什么不明白?仇恨,艳骨,都不及你重要,我只想你跟我回去,哪怕你不记得我,只要我记着你,重新开始又有什么?” 哪有不明白?只是“对不起”下巴不得已靠在她的肩上,耳边她的话语是清晰,可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你还是爱他,你还是爱上了他,明明先遇见你的是我,守在你身边的也是我,为什么?”卫纸月抱住他的双肩,难忍心痛,终究是哭了出来! 这世上要是能解释为什么?他就不会以这种方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来告知! “纸月,放下好吗?”破晓时的光将衣衫发丝照亮,流景面对着的阳光,透过云霭而下,将脚下的瓦砾照耀清楚,那是一道红色暗流! “已经放不下了,流景,我喜欢你的时间久的超过你的想象,在我们背靠背的时候,在你永远猜不到的时候。”卫纸月拥紧了他,他们都清楚,即便不是凡体,被法器所伤会是什么下场,她刺流景的这两剑,大家都明白是什么! 就等于一个凡人被刺碎心脏:“流景,我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纸月”神思一晃,眼前已经是苍茫! 如果再见他会是这幅模样,流景想,他需要好好考虑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流景,你是不是给我下咒了?我好难受”破晓的光将院子照亮,帝休在晨辉将那人拥在怀里! 不过是睁眼闭眼的时间,为什么他就这么狼狈了?为什么满身是血? 右手早已被血染透,流景想去摸他的脸却又怕弄脏他,举到一半,又放下:“应该是吧,我很想把你套在我身上,永生永世,跟双生一样。” 帝休拥紧了他,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明明他在闭眼前,还拥有着整个世界,可现在即便是拥紧了,帝休都觉得只要自己松开一点,就什么都没了!“我要怎么做?流景,要怎样才能将我们套在一起?” “像这样”那年过年,艳骨曾在烟花下问他,有没想好怎么过以后的日子!那时候就像这时一样,流景去牵他的手。 帝休回应他,将指缝握的没有一丝缝隙:“可你要死了,流景,你会死吗?” “呵我还会死吗?谁知道呢?”急冲而上的温热来不及全部吐出,又被吞进肚子,呛到咳 “你要是死了我要去哪找你,流景,我还能找到你吗?”眼泪溢出眼眶,滴在流景脸上,痒痒的,热热的。 “你别来找我我习惯找你让我找你就好嗯” 帝休捂住他的嘴,想要留住那些血,可它却沿着指缝流下,怎么掩都掩不住:“不要再吐了,流景你吞回去,吞回去。” 呵这么腥的东西,他是当他傻吗?还咽回去?:“帝休,你若是想得起,你就会知道你叫艳骨,是我梦寐以求之人,可是我怕是等不到你想起了,可我也不能再跟你多说什么,不然”流景抓紧了他的手:“你能走吗?现在将我放下不管,头也不回的走。” 流景浑浊的双眼已经注视到了卫纸月的身影,她在帝休背后站着,魔气乍现! 帝休猛地摇头,流景因此手上用力了些,帝休受痛眉头一皱,却是眨眼就松了下来:“流景” “我若是你,我一定走了,你根本救不了我。” “可我不是你。”帝休喊道,他紧抿着唇,睁着眼看他,眼内盛满晶莹!却是倔强着不让它掉落。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若是时间够的话,流景一定告诉他,有他在心里很美好,可他终究不能成为你的骄傲:“艳骨得此一顾,心无旁骛”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如月之恒。 第76章 76 酆都城月华楼,红莲盛放,荼蘼花瑶,楼中一处静雅院子的厢房内,窗棂撑起,沿着窗户望进,正好可以看见软塌上躺着个身影。 而另一边,桌子旁,一黑一白,一站一坐!一个着急一个镇定! “老七,这都好几日了,流景怎么还没醒?不会是那仙丹是假的吧?” 谢必安淡定饮茶,听见范无救怀疑太上老君手艺时,不禁开口说道:“无救,你可以怀疑流景该死,却不能说是老君药丹不行。” 范无救当即噤了声,在谢必安旁边坐下,可尽管坐下,却也如坐在针毡上,安宁不得:“这都第五日了,再不醒来我就快急死了。” 谢必安给他斟了杯茶,表情淡然:“你大可以把他埋了,还有,你已经死了。” “唉他不也死了,这还不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范无救啜了口茶,反驳道。 谢必安看向躺在床上,双眸从未睁开过的流景:“那是他该的,当初东岳大帝下发公文时就觉得奇怪,结果还是去趟这浑水。” “可当时他要留下来你不也同意了吗?”范无救说他。 谢必安噤了声,要是当时想到这其中有这个因果,他会同意才有鬼! 两个鬼沉默下来,厢房又陷入安静,许久之后,谢必安与范无救都喝完两壶茶了,才听见一声□□,打破沉静,让鬼欣喜。 范无救听见这声音,即刻奔向软塌,欣喜的看向睁开闭了多日眸子的流景:“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谢必安走了过来,心里却想着,该谢的是他们,衣带不解的伺候着。 思绪混乱,一会是艳骨,一会又是帝休,一会是阳间,一会是地府,半天了,流景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哪?” 范无救听闻,着急的喊谢必安:“老七,流景莫不是傻了,他居然问这是哪。” 谢必安敲了下他脑袋,说道:“多喝点茶,你说了这么多话就不渴吗?” 范无救知自己是被嫌弃了,摸着被他敲了下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真去倒茶喝。 视线清晰,思绪也随即清楚,见了他们兄弟,流景才知晓自己是没死,看向范无救,他在桌边,猛地灌茶水,看的流景是直咽口水:“没义气的,你倒是给我倒一杯。”喉咙干痒的厉害,说话声音全是嘶哑 “无救,快给这个忘恩负义的判官倒杯水”流景的声音太轻,范无救没听到,谢必安却是听的清楚,一想到自己与无救衣带不解,半步不离的照顾他五日五夜却得来一句没良心,谢必安就很不仗义的报复他了。 听闻此言,流景硬是怔了下,将视线转向谢必安,眼神示意着,有必要跟一个伤者计较这么多吗? 谢必安看见了当没看见,范无救端着温水过来,扶起流景,又亲自喂他饮下。 流景朝范无救虚弱一笑,道:“多谢。” 谢必安终于觉得顺气了些,又说了句:“看样子还不够,无救你把那一壶都端来。” 这些都是什么鬼啊,心胸狭隘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喂杯水吗?他可是伤者啊范无救也那么听话,真的端了水壶过来,连着给流景灌了四杯。 流景推掉范无救的手,摇摇头,示意真的喝不下了,谢必安见状,伸手捏住流景的手腕,探他的脉象:“感觉如何?” “头昏脑涨,心口疼痛。”流景如实道。 谢必安放下他的手,回道:“无碍,头昏脑涨是睡多了,至于心口疼痛,我真是越发佩服你,碎心这般凶残的事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流景无奈的笑,当时若不是这样,他已经想不出其他法子了:“若不是这样,怎么让纸月离开。” 谢必安也笑:“她是离开了,结果呢,你要保护的还是死了,还增重了她的杀性。” 说起帝休“她还是杀了帝休?” 谢必安愣了会,点点头,说起了那日的后续:“我与无救感受到你气息波动,当即便去子都寻你,可去到时,大人的转世已经去世,卫纸月也已经离开,所幸的是,她没为难帝家。” 范无救也接着道:“不过我们见到了大人的师父,就是那位凌虚道长。” “凌虚?”他怎么会? “世间修得仙法的人不计其数,能窥探天机的也不少,这位凌虚怕是知道其中因果,才在那日赶到帝家,但是大人转世的结果,怕是避免不了这样的发生。”谢必安分析道 “是何因果?”难道这因果便是看着他与艳骨被卫纸月所杀吗? 谢必安的视线望了过来,却是什么都没说。 见他不回答,流景以为是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也没再继续问,但是帝休:“那艳骨呢?” 范无救耸耸肩:“还真不清楚,当时我与必安找到你的时候,就只见你一个。” “不清楚?怎会”流景一急,又咳了起来。 谢必安伸手给他顺气,说道:“你也别急,大人没这么容易有事。” “我能不急嘛?”卫纸月可是连他都杀。 “受了重创,不宜说太多话,你再睡会吧。”谢必安道。 “是啊,为了救你这碎掉的心,可把我们兄弟愁死了,你还是再睡会,好点再说。”范无救作势扶流景躺下。 知晓他们兄弟这些日子辛苦,流景便乖乖听话,又闭眼沉沉睡去。 “老七,你真不清楚大人在哪吗?”见流景睡了以后,范无救问道。 谢必安看看流景,最后看向范无救,给出模拟两个的答案:“你说呢。” 范无救跟上起身往门外走去的谢必安:“那你为何不告诉流景?” 谢必安叹气:“没什么好说的,接下来,是他该面对过去的时候,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区别?”谢必安想起那日找到流景时,不小心见到的威严身影,当下便清楚,流景要面对自己的时候到了。 流景躺的这个软塌,是艳骨经常歇息的地方,靠着窗而放,只要打开窗棂,就能看见窗外盛放的荼蘼花树,偶有几瓣顺着风沿着窗户落到被子上,粉粉点点的颜色,十分好看。 醒来也有两日了却从未踏出过这个房间,这里还充斥着艳骨的气息,每每一个人时就更是想念,时常看着那花瓣,想起他比花娇的容颜。 步晚来看过他几次,每次聊不了多久,就被范无救赶了回去,范无救说得对,碎心之痛,没那么容易恢复,胸膛上的伤痕没了,里边的旧伤却在。 疤痕虽去,旧伤仍在,艳骨啊艳骨,你究竟在哪? 厢房外烟雾笼罩,荼蘼树影影绰绰,而隐隐约约中,一个青色身影越过荼蘼花树走过窗户,身形之快,看不真切,流景也是抬眸时不小心望见,便是这不小心一眼,就让好不容易拼凑完全的心再次提起。 房门被轻轻推开,朦胧中,是清晰的脚步声,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挑起帷幔,露出颀长的身影以及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 来者想来是没料到流景醒着,挑起帷幔四目相对时,他也露出错愕,但只是一瞬,他又笑了开来,这一笑,仿若天降甘露,浇灌流景因苦苦寻觅而干涸的心:“原来你醒着。” 这人玉质金相,清新俊逸,一举一动中,仙资玉骨,眉眼间带着三分熟悉,可却有七分是流景不熟悉的王贵之气。 他被流景紧盯着,又笑道:“如何,不认识了?” 流景当即抽出枕头扔他,他眼明手快接住,听见骂声仍旧笑嘻嘻的:“你还敢死回来,亏得老子找你这么久。” 他将枕头塞回我背后,一脸欠揍道:“便是知晓你找我,所以才回来啊。” “十九年了,亏你好意思说。”流景骂他。 “唉,想我酒青,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信错了人导致与你十九年不见,奈何啊奈何。”他一脸悲痛。 没错了,这仙姿玉骨,衣着华丽的便是十九年前,在忘川河畔卖人肉汤的酒青。 懒得听他废话,流景直接开门见山:“既然当时你被救走,也重登仙位,何以十九年了都不来找我?” 说起这个,酒青表示他真的既委屈又无辜啊:“我哪里不想来找你啊,是父君将我囚禁在仙府,半步仙门不让我出,别说找你,我就是连出仙府都困难。” 流景一脸嫌弃的看他:“身为帝君之子,被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迫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 酒青臊的直摸鼻子:“说的好像你以前没吃过父君的亏似得。”酒青嘀咕着。 流景耳尖,听到了:“你再说一次?” 酒青即刻便道:“你身子好点没?瞧你这样,咋虚了这么多。” 真不想说他了:“我又在鬼门关走了遭你才来问候,会不会太迟了些?” 酒青乐呵呵的:“若不是你走了这一遭,我还没法来见你。” “那你倒是说说你来这意欲何为?” 酒青上下打量他,见他面色苍白,即便不是凡体,这碎心之举,也给他带来非同小可的重创:“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先把你的心养好再说。” 流景啧了声,没再说他。 酒青又说道:“你也是厉害,能折腾的性子几百年不会改,以前是让人心碎,这回你让自己心碎。”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不是在十九年前才认识:“你来这,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上辈子也认识我。” 酒青右手握拳往左手掌敲去,一语定论道:“聪明。” 可纸月也说了,他若真是想要恢复记忆,除非艳骨亲自解:“我只问你一句,艳骨呢?” “在天上待着。”酒青道。 流景点点头,虽然不能见他,但是知道他安全了就放心:“你自便,我休息了。” 酒青体贴的为他掖好被角,等流景睡着后,他才收了笑,叹了口长气,流景啊流景,你若不是养好伤再面对过去的自己,如何能熬得住? 若是知晓,你以前如何欺他骗他,就会发现,他今世的报复与你比起来,根本是不足一提! 第77章 77 范无救与谢必安也是第一次见酒青正身,见他器宇不凡,衣着华丽,仙风绕绕的,实在没办法承认这是忘川河畔那卖人肉汤,衣着普通的青年。 若不是酒青从来与他们亲近,即便是恢复正身也与他们两个称兄道弟,谢必安与范无救当真是不敢越矩。 他们三个也是直接,为了庆祝酒青回来,范无救将酒桌摆到了艳骨房里,说是为了照顾流景不想让流景走动,流景全当他在放屁,在艳骨房里饮酒也就算了,不给酒喝也算了,关键还是在他面前喝,会原谅他才有鬼。 范无救为酒青与谢必安斟酒,荼蘼花合着酒的味道,在鼻头萦绕,喝不到的情况下流景就只能是翘着首眼巴巴看着。 “你真是不仗义,走了十九年才回来看我们。”范无救抱怨道。 再提起往事,酒青也只有叹气的份:“那我就与你们说说,我那严厉的父君都干了什么”他啜了口酒又道:“当时纸月将我劫走,若是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在去京都的路上,然后遇着父君拦路,纸月见打不过父君,就打我,这一掌呼过来,我的魂体就淡了一半,也因此完成历劫,被父君带回了仙府,本来带回仙府是皆大欢喜对吧,可你知道吗?父君嫌弃我说我骂了艳骨,然后就罚我在仙府抄经书,要我反省自己,反省什么啊,这历劫又不是我想的,骂艳骨也是情非得已,但是我就倒霉,给关了十九年。“听他语气,愤愤不平。 要说起那时,酒青偷跑过不知几次,但是脚步还没踏出府门,就给他父君打回去了,真的,没有哪个神仙做的有他这样憋屈。 “看来当时卫纸月是想将你带去帝都。”谢必安道。 酒青点点头:“嗯,后续之事我也听说了,当时你们与子衿在后山大战时,天庭也被妖族魔族进攻,狐禾去通报,因为这次进攻也延误没有赶回来。” 所以当时流景猜的没错,狐禾久去不回也是遇上了事。 范无救还是有些义气,给流景斟了杯茶,坐在他身边,远远地看着酒青说道:“当时之事危险,我们虽舍不得莨栾大人,却不得不这么做。” 此事仍是他们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艳骨好不容易集齐莨栾的魄,锁了他的魂重组他的肉身,结果还是饮了口茶,过去之事,是不想再回忆了。 酒青也是叹气:“便是知道你们危险,天帝才让东华帝君下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天庭那战惊心动魄也是不容小觑,想来是子衿千般算计,声东击西,为她赢取转换木溪魂魄的时间,却不想给莨栾坏了事。 “可是最终我们也没赢得什么”流景道,莨栾死了,艳骨生不如死,谢必安与范无救怀着愧疚与怀念,永久这么活着。 “唉万般都是命,一点不由人,便是神仙又如何,在天命面前,不也得认?罢了罢了,好好的日子,该高兴才是,说这些毁景话是为何,来,喝喝喝。”酒青惆怅了会,见大家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又大声说道。 在场的,要么是天神,要么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鬼,生死两字,看的不知有多透:“喝吧喝吧,趁大人不在,这酒能随意。” 流景真是为艳骨惋惜,养了这么个胳膊肘尽往外拐的鬼! 他们三个。两鬼一仙,吃着喝着扯着,说这些年的破事,流景静静听着,他们问便答一两句,只是听酒青说他回到天庭想要逃跑却没逃出来时噗嗤一笑,也真是不清楚他那严厉的父君究竟怎么个严厉法,能养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儿子! 最后他们三个喝大了,趴在桌上就睡了,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谢必安还好,范无救却在嘀咕,安静的听,嘀咕的是莨栾的名字,而酒青,叫的则是流景,流景想不明白,范无救叫莨栾是跟人家有感情,且莨栾羽化而去,那是想念,而他就在他眼前,他是叫个什么劲! 实在想不明白,流景也躺下,只是转眸之时,看见窗外那棵荼蘼,这本是天上才有的花,能让他梦见艳骨吗? “你也真是,月华楼这么多床,见我醉了你也不会让我躺床上去。”隔日,酒青醒来,揉着酸疼发胀的胳膊脖子抱怨着。 在软塌上躺了数日,终于能下床走动,换了件常服,出了月华楼,往鬼市走去:“好意思说吗?自己喝醉了还要我一个伤者照顾你。” 酒青瞪他:“你是伤者你有理了。” “自己酒力不佳还赖我了?”十几年没跟他拌过嘴了,这忽然又回到身边的感觉,虽然怪异,却是自然。 酒青被他堵住了嘴干脆不说话,揉着发疼的脖子,随着他走进鬼市,酒青回归之前,就见证了酆都城的整顿,十九年不见,这鬼市较之以前,繁华更胜:“我现在算是清楚了些,何以天上那帮老家伙不急着让你回去。” 他在身边嘀咕,加之流景一心都在鬼市上,故而没听清楚:“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酒青当即噤了声,为自己差点说漏嘴而羞愧:“没什么,夸你呢,受着伤还出来巡查。” “在这待了二十年它早就成了我的家,再则,这是莨栾与艳骨的心血,我不能毁了。”即便是艳骨忽然离开,流景也会将酆都城治理下去,维持它的祥和。 “你的感情倒是丰富许多。”酒青听着,较之以前,这个会流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真不太像以前自己认识的。 “为何总感觉你这趟回来是与我打哑谜的?”流景斜眼瞧他。 酒青装傻的笑:“是吗?我觉得我说的相当通俗易懂。” 鬼市热闹,形状各异的鬼民相互穿梭,这繁华之象,媲美人间,步晚的脑浆铺在五斗米开的那一家,是请鬼民照看,她却是常驻阎罗殿外这家。 这次来鬼市,避免不了要去看她,过了早市,她的脑浆铺也只有三三两两鬼客,看鬼影冷清,话语却是热闹。 流景与酒青登上门时,她正与鬼客说笑,还是听见鬼客说起她才注意到,出来迎接,见了流景身边的酒青,面色惊讶了一瞬,后又笑道:“酒青大哥回来了。” 想不到十九年后,能一眼认出他的,还有步晚。 酒青虽然重登仙位,对往事却是有记忆,眼前这个笑容温暖,荆钗布裙的女子,他还是很清楚:“许久不见,晚儿安否?” 步晚掩唇轻笑:“尚好,快进来坐吧。”步晚摆了个请的动作。 “你伤好了?”流景坐下之后,步晚在身侧问道。 流景笑了笑,轻声道:“不好,过来喝你的大补汤,对了,我要酸的。” 步晚疑惑的看了眼他,不是因为他奇怪,而是因为他哪都奇怪:“去哪吃的这怪异口味?”她叹息着,却往后院走去。 “大补汤?别告诉我你来这就是为了它。”酒青不信的问道。 流景撇了眼他,一脸无谓:“如何?你有意见?” 酒青是不敢有意见,他只是觉得奇怪,直到半个时辰后,步晚端着一碗黑乎乎且味道刺鼻的汤药上来,流景接过端到嘴边吹了吹,饮了一口,面色不改,又饮一口。 步晚在旁边瞧着,眉头皱着,一副于心何忍的样子,酒青看看流景又看看步晚,是真的懵懂了。 直到流景喝完一碗,念叨了一句,酒青才明白,他是睹物思人。 步晚也是叹了口气,接过碗:“看看,祸害成这样了。” 扬唇轻笑,开口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酸味:“呵算是报应吧。”流景起身,打算回月华楼:“回去了。” 步晚点点头,目送他们两个离开,酒青与他并肩走着,想起他刚刚说的那话,不由得打趣道:“睹物思人,可惜啊,艳骨看不到。” “不是要他看,只是想他了。”流景淡淡道。 酒青当即被他酸了一把,回了月华楼后,流景又歇息去了,他自己闲的东走走西逛逛,看见满院盛开的荼蘼,想到十三重天东华帝君的紫府,那后院里有荼蘼树林,有个人就在那守着。 入夜之后,步晚回月华楼煮了晚膳,流景与酒青用过之后,在老树下饮茶叙旧! “艳骨不在,你都变沉闷了。”酒青给他倒了杯茶,类似抱怨。 流景将视线从老树上收回,看向他,捧起了茶:“酒青。”饮了口,润了润喉。 “怎么了?” “纸月她跟我说起了木兰和辛夷的事。”毕竟当时辛夷去时,对他打击甚大,流景不知这时对他说这些好是不好。 酒青听闻,也是一愣,随即笑了开来:“你想说什么?” “你怪我吗?”流景看着他,目光透着愧疚:“当时若不是我一意孤行,即便辛夷死了,以你的身份,也能与她长相厮守。” 酒青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茶,这要怎么说?“司命跟我开了个玩笑。”酒青对上他的视线,明白了他的不解:“等你将往事想起就知道了。” 往事想起,哪有那么容易?他现在连艳骨都见不到! 第78章 78 再两日,流景身体痊愈,回到阎罗殿,重掌审判一职,酒青身份尊贵,跟着上了阎罗殿,十八鬼吏与牛头马面除了惊讶外只能行礼迎接,流景看着他狐假虎威不置可否,登上高位之后,重拿判笔,点化生死簿。 审判过去半日,十八鬼吏与牛头马面还精神抖擞,黑白无常却忽然带了个新魂来,见这新魂,岁已人瑞,虽满面皱纹,却满面红光,腰板硬朗,精神矍铄。 “这”他年纪虽大,仍难掩其身上富贵之气,而且黑白无常,表情也不是那么自然。 谢必安侧眸看着身旁的“老人家”说道:“这是景池皇帝。” 听见这名号,流景的心是咯噔一下:“额”景池皇帝今日阎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殿怎么来了这号大人物,且流景翻了翻生死薄,今日薄上并没有记载他会归西:“咳你们兄弟莫不是勾错魂了?” 谢必安僵硬道:“没有。” “那”流景目光望向景池皇帝,见他面色淡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死了而担心害怕。 景池皇帝挺着身板,对上流景的目光:“不怪他们兄弟,是我要来见你”稍后景池的目光越过流景,看向他身旁的青年,酒青看见景池盯着他,忙挪动身子,躲到流景背后。 他这动作流景感觉到了,却也明白了:“你认识?” 酒青默不作答,一副不关他事的样子,景池瞧他这样,当知他是没勇气说,于是自己回道:“何止认识,简直孽缘。” “”这面无表情,眼神坦诚的样子真是要怀疑也无处怀疑啊。 景池又问:“看样子,你是没将禁术解除。” 这话是几个意思?流景沉默着。 酒青却巴巴想着,他怎么还是这般让人讨厌?:“我在等你。” 这是一句及其让鬼误会的话,关键是这景池还扬起了唇角:“是吗?” 酒青瞪他:“你还要挂着这幅皮相到什么时候?” 景池应道:“原来你巴不得见我啊。” 酒青嚷着:“谁想见你了,谁要见你,谁乐意见你了。” 行了吧,都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景池倒也是好脾气,被酒青这么说了,仍旧微笑着,流景是好奇酒青说的皮相,是何皮相,还是这景池另有身份? 另外,他与景池应该有冤仇才对,何以他会这样跟酒青说话?正好奇着,这景池忽然发生变化,见他全身散发出金光,刺的众鬼皆是闭上了眼,一会之后,金光散去,那百岁老人景池,忽然变了个模样,正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新皮相,立如芝兰玉树,见他锦色华服上,绣着扶桑树一棵,更显其身材修长,如墨长发半束半披,被玉色玉环穿梭束住在脑后的上段发丝,玉环贴合,发带垂下,正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景池笑着,如春风拂过:“不知你可满意?”这话是对酒青说的。 酒青在流景身后,是个什么神情看不清楚,却听见他声音顿了下:“谁谁稀罕你啊。” 就算流景瞎,也瞧出这两位是有什么猫腻了。 “不知景池你找酒青是有何事?”最主要是方不方便说。 景池见流景插话,目光望了过来,但是在他温暖的目光中流景又不明白,刚刚还在调侃着酒青的人何以会露出这般温暖的眼神:“我不是找他,是找你。” “找我?”难道冤家找上门了?景池在百年后见到他,是要算景钰那笔账? 景池点点头 “此次来找你,是为帮你解除艳骨封印你记忆的禁术。”月华楼内,只有流景与景池酒青三个,正厅中,流景正为他们沏茶。 得知景池是找自己后,流景便将剩下的事交给了谢必安他们,同他二人回了月华楼,毕竟那些事始终要面对。 “你能解?”对于此话,流景是不知该喜还是该疑。 景池又点头,端起茶杯,啜了口茶:“能,但是要他帮忙。”他又看向酒青。 在酒青躲闪的目光中,流景终于真正明白,他这次来这的目的以及他说的那句等。 “要怎么做?” 景池放下杯子,说道:“也简单,以法克法便行。” 见他胸有成竹,且见他时,一股莫名的信任油然而生,如今这时,流景全听他:“好,怎么做怎么来吧。”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问你个问题。” 景池不知流景要问什么,看向酒青,酒青也是摇头:“好,你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是害死你哥哥景钰吗?你为何要助我解除禁术?” 景池一脸懵懂:“景钰是你害死的?” “难道不是?”他这样子,让流景一头雾水。 景池沉默了,因为他搞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流景的记忆只是被封印,不是被扭曲,为什么会有这想法?是谁说的?黑白无常?还是艳骨? “是艳骨告诉你的?” 并不是,于是流景摇摇头! 景池叹口气:“流景,过去会比你认为的更复杂,如果是你害死景钰才招艳骨这般记恨,那”他隐住了话头。 “可事实不是这样,流景,你做好准备了吗?”酒青也道。 流景愣了愣,稍即郑重点头。 酒青走过来拍流景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太疼的。” 还不如不说呢关于怎么个以法克法流景是不太懂,听景池的话,端坐在椅子上闭眼不久后,耳边响起术法的声音,接着一股热源从外注入,游走身体,最后集中在脑海,那瞬间,仿佛有两股力量在脑海中争斗撕扯,但正如酒青所说,的确不会太疼,但毕竟是力量在身体冲击,不适还是有,冲击的力量在一瞬后消失,而眼前,仿佛走马观灯,闪过许多影像! 但是在流景所不知的外面,脚下有两个法阵,像是在争斗,最后一个赢了,将另一个吞并,消失在脚下。 “睁开眼吧,好好看看你的过去。”景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睁开眼后,面前是他幻化出来的池面,不大不小的池子里,有影像正浮动着。 第79章 79 流景与艳骨,一个说一个藏,到了最后,那些故事竟是从别人那里得知!上世初遇艳骨时,正值元宵佳节。 池面上映着的影像,是东风夜放花千树,繁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他上辈子的身世,的确是富贵,流景以为自己是当官,却不知往事想起来时,才知这辈子被百般误会,吃了多少枉醋的景钰,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池面映出的影像中,元宵佳节,花市灯如昼,一翩翩公子,衣着华丽,纨绔面相,一手持花鸟花灯,一手捏着山水画扇子,唇畔带笑的穿梭在人群中 元宵佳节,本是皇家设宴,宴请百官及其家人进宫赴宴的日子,说白了,就是为自家当娶当嫁的公子小姐们寻找婚配对象,景钰是三个皇子中,排行第二,也是最该成亲的皇子,可他天性风流,上元佳节,他竟偷跑出宫,在宫外的街市溜达。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景钰念叨一句,摇着扇子,忽略周围如花姑娘的交头接耳,直接去了那最令人销魂的青楼。 青楼向来是每个男人钟意的地方,这个地方销魂,洒金,最容易体现男人的阔气,虚荣。 景钰虽不常来,但也是熟客,毕竟这二皇子的身份,出了宫也还挂在身上,一进青楼,莺莺燕燕,歌声绕梁,景钰摇着扇子驱赶那浓郁胭脂香时,正听见有人唱:“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景钰摇着扇子,可笑的想,歌姬与人谈情,岂不是注定被辜负的份? 景钰提着花灯进来,因着相貌出众,往那一站,鹤立鸡群,开设青楼的妈妈,倒还是个半老徐娘,老远的见了景钰,急忙走过来,在景钰跟前讨好的笑。 妈妈脸上敷着胭脂,正好将她那点苍老掩去:“公子怎挑了今日过来?” 景钰将手上的花灯交给了妈妈,另一只摇着扇子的手却没停:“上元佳节,怎少的了我这号风流人物。” 景钰在帝都,自诩风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今日不是皇宫设宴的日子吗?您来这岂不是?”妈妈有些担心。 景钰笑她:“妈妈,你打开门做生意,还挑客人的?” 妈妈歉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光临,令青楼生辉,我哪敢挑剔?” 景钰摇着扇子,笑的云淡风轻:“那妈妈还不好好招待?” “那公子是要?” 景钰笑道:“来青楼不是寻欢作乐,难道是找姑娘谈情说爱吗?” 景钰张狂的性情也是众所周知! “请公子移步上楼,妈妈马上准备”妈妈毕恭毕敬道。 景钰笑了几声,正打算上楼时,却听见二楼传来哄闹之声,景钰抬眸,正好对上那绝世身影 便是在镜像外,再见艳骨身影时,流景都不免为他痴狂,那时的艳骨,依旧红衣艳艳,眉目如画,清冷眼眸,嘴畔一抹冷笑,眼角凤尾蝶栩栩如生,天然一段风韵,以媚为态,以艳为骨。 那时他较之现在,却是阴沉桀骜许多,以至于那低垂眼眸,轻轻一眼,便仿若勾人心魂的妖魅,让人沉迷其中。 景钰收起扇子,将扇头打在左手心上,对着妈妈道:“妈妈,你何时收了个这般艳媚的相公?” 妈妈也在惊艳中回神:“妈妈哪有这手段,是这公子自己来的。” “哦?”景钰来了兴趣:“向来都是男子来此寻欢,这相公倒是想自己被人家寻,有趣有趣。”景钰连说两声有趣,迈开步子就往二楼走去。 妈妈想叫住他:“公子”见他上了二楼,知是拦不住了。 景钰走到楼梯口,那艳媚公子就站在不远处,烛光下,被人簇拥着,男儿本色,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对于景钰,这楼里的怕是没有不识的,见了他,即便是不想,也让开了路子,景钰朝着那被烛光照映的人走去,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等到了他的跟前,景钰又闻到丝丝香气,不是楼里的胭脂香:“公子可赏脸陪在下饮一杯?” 那人也笑,这一笑,颠倒众生:“是一杯还是一壶?”清冷声音,如玉石之声,清脆干净。 景钰斜眼瞧他,眸中漫上几分玩味:“为何不饮醉?” 那人靠近他,仅一步之隔:“公子能饮多少?” 景钰摇着扇子,笑眯眯的:“你何不试试?” 众人瞧着这两个打哑谜的人,便知自己是没有福气与这貌似天神的公子共度良宵,当即聚拢也快,散去也快。 景钰领着艳骨进了厢房,这房间是景钰经常待得,按照他的格调,简单的很,一张床,一张桌,一盏香。 景钰请他坐下,丫鬟上了酒,给他们二人斟满,景钰将酒端到他面前:“公子请。” 那人接过,承了景钰的礼,一饮而尽,丫鬟战战兢兢地再斟满,景钰看着,吩咐道:“不用你伺候了,拿酒来就好。” 丫鬟连忙退下,掩上房门后,那人问道:“如何称呼公子?” 哦,原来还有不识他的人:“景钰。” 那人眉目艳媚,笑意更盛:“在下艳骨。” “艳骨”景钰咀嚼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如何了?公子来此寻欢作乐,莫不是还对一个名字在意?”艳骨问道。 景钰斜倚着身子,侧眸看他这张惊为天人的脸:“寻欢作乐哈哈哈,那公子可是任我采撷?” 艳骨沉默了,像是在思考 流景在镜像外看着,听见这番直白的话也不禁红了脸,好在景池与酒青并没注意,接下来的香艳画面,看的他更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景钰与艳骨的饮酒持续了一段时间,街市渐渐散了,花灯还在,欢笑声却减弱,景钰抬手拨了拨香炉里的熏香,盖上香炉盖,又捧起酒杯! “人生当得此,诗酒趁年华。”景钰吟道。 艳骨素手执杯,面色淡然,却因为饮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蒙上一层迷人醉意:“公子好酒力。” 景钰摇摇头,晃着脑袋,隔桌探到艳骨面前:“不不不,我醉了,你最好小心些,我醉了可是会干一些失礼的事。” 艳骨问他,酒气喷在他脸上:“哦,是何失礼之事?” “你想知晓?” 艳骨点头,景钰撑着桌,探着头,将唇印在艳骨唇上,艳骨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也不反抗,景钰盯着他,更进一步。 这世的两人,初遇之时,连亲吻都是试探,这哪像是寻欢作乐,更像是应付一场忽来的□□! 看见景钰这般主动,流景也是羞红了脸,接下来顺其自然发生的事,仿佛大家都有意识,流景,包括过去的景钰及艳骨! 景钰将床帐放下,隔着一室春光,身下躺着的人,双眼迷离,因为醉酒而双颊晕红,这销魂模样磨灭着景钰的坚持。 到了最后,景钰也不知晓是酒的作用还是自己没了坚持,在与艳骨合为一体时,景钰扣紧了他的手,说了声他会轻些! 艳骨却是哼哼的想那都是狗屁 景钰从未有过这种时候,因为喝了酒就理智不清,甚至与他人睡在同一张床上,隔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青楼一片静逸,便是房内,也只有低浅呼吸。 软被滑落,露出精壮胸膛,景钰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茫然四顾,呵竟然在温柔乡里睡过了头,这回宫里那个老头子还不知会发什么脾气。 他倒是睡得安然,景钰将滑落的被子拾起盖住艳骨□□的肩头,看向他的脸,却是被长发遮掩着。 景钰没想着要与他告别,起身穿落了一地的凌乱衣衫,幸好欢愉过后还知道清理,不然这急冲冲的回去,被逮着了还得臊自己一身。 景钰穿衣服的琐碎声吵醒了睡着的人,艳骨撑着身子起来,模模糊糊的,看见他在穿衣,看了好久,视线清楚了,他也穿好了。 景钰转身,是想找自己不知遗落在哪的扇子,却没想着他醒了:“醒了。” 看清楚现状的艳骨发出冷笑:“如何?这就走了?” 景钰皱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要如何?” “钱庄借钱都有利息,何况是你睡了我这事。” 景钰惊讶他的用词与直接:“难不成你还想有下次?”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欠我一回。” “呵”景钰望着面色淡然的艳骨,皮笑肉不笑:“从来都是我睡别人,今日倒好,竟然还有人想睡我了。” “是又如何?”艳骨任着那被子滑落,露出满是痕迹的白皙身躯。 景钰将视线转向别处,正好瞧见那可怜的扇子,他走过去,捡了起来:“我这人向来薄幸,你若是能等到我再光临,那许你一次又如何?”景钰满不在乎的走了 艳骨冷笑,双眸蒙上一层寒意,薄幸?他如何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世,我想说,你们就看着! 第80章 80 景钰的府邸在皇宫的南边,因着不招皇帝待见,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府邸,他本来就不是乖巧的孩子,也做不来讨皇帝欢喜的事,自从搬离皇宫后,这离好名声是越走越远了。 景钰回了府中,唤了下人准备了温水,再沐浴一番,还想睡个回笼觉的时候,皇帝身边的贴身内侍带着口谕来了。 景钰百无聊赖,不着不急的穿好衣,装扮了一番,两刻钟后,才悠悠的到了正厅接口谕。 这内侍是陪着皇帝长大的,对于皇帝熟悉,更是清楚景钰,见了景钰,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才宣读口谕道:“二皇子,皇上宣您进宫一趟。” 景钰打了个哈欠:“劳烦内侍了。” 于是景钰便被一辆轿子抬到了正宫门前,侍卫尽职守门,见了景钰,行了礼,内侍领着景钰步行进了内廷,本以为会上未央宫,谁知却是去了偏殿。 景钰进来拜见时,皇帝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软塌上给宫女按摩着。 景钰拜了大礼,闭着眼的皇帝就跟没听见似得,指使着宫女一会按这一会按那,整整把景钰晾在那两刻钟。 景钰也不恼,像个没表情的人,跪就跪着,大气不喘一下。 皇帝给宫女伺候的舒服了,摒退了宫女,坐直了身子:“起来吧。” “谢父皇。”景钰就觉得虚假,被罚了还要说谢。 皇帝饮茶,不惑之年,正是智慧之时,瞄着景钰的那一眼,充满打量,却极好的掩饰起来:“可知朕宣你入宫是为何事?” 景钰挺直了腰板,老老实实的:“儿臣不知。” 皇帝听闻,将杯子重重一放,茶水溢出,落在桌上:“昨夜上元佳节,朕设宴款待百官,你身为皇子,玩忽职守,将礼与法放哪了?” 景钰拱手做辑,拜了一礼,道:“父皇,儿臣所学之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更是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既然儿臣不喜欢这些场面,父皇又何必强迫儿臣?且父皇不喜欢儿臣与百官搭上关系,儿臣又怎能违背父皇?” “哼”皇帝重哼一声:“巧言善辩便是你所学之法吗?” 景钰觉得自己无辜:“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据理力争。” 皇帝简直拿这个儿子没辙,互相看不顺眼,偏又拿他没办法:“不管如何,你无视圣意是事实,朕且罚你,在府中闭门思过半月,不许见客不许外出。” 景钰感谢皇恩,腰弯的深深地:“儿臣谢父皇,儿臣告退。” 景钰出了偏殿,殿外阳光正好,折射着琉璃瓦,发出五彩之光,景钰挥了挥手,步行出宫,却在走出偏殿时,见到自己的三弟,也就是景池。 景池一人,将身子靠在宫墙上,双九年纪,正意气风发,听见脚步声,转头看来,见了景钰,欢喜的迎上:“二哥,父皇没为难你吧。” 若说景钰薄幸,也不其然,他对这个弟弟,要多宽容有多宽容,多爱护就有多爱护,不及景钰高的少年,站在景钰面前,小小的:“并无,只是罚我半个月不许出门罢了。” 景池惊道:“啊?不会又是不许会客吧。”看来他对景钰被罚,已经是习惯了。 景钰耸耸肩:“既然清楚的事,又何必多说,走吧,趁还没回到府上,让二哥跟你好好说说话。” 景池跟上他的脚步:“想来二哥是对这处罚不甚在意。” “有何好在意,他落个安心,我求个安静,再则,府上有酒,不出门又如何?” 景池无奈的笑:“二哥,美酒虽好,不宜多饮。” 景钰也笑,岔开了话题:“对了,父皇给你找的那个师父如何?” 若说皇帝不待见景钰,对景池却是十分疼爱,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给他,但是奈何,他最不待见的却跟他最疼爱的感情最好。 景池重在修己,即便是从小有先生教导,十八了也还让皇帝给他找师父,学遍天下知识。 景池想起那个师父,只觉得神秘:“不可说不可说,有待观察。” “哈哈哈哈,要回二哥府里饮酒吗?”景钰提议道。 “二哥想拿我做靶子,未免太过了些。”景池上过他的当,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总会提防了。 景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罢了罢了,一人饮酒也能自在些,你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差人来府上通报我。” 景钰告别了景池,又让轿子抬他回了府上,老管家见了他,连忙上来关心他:“少主子,看你能平安回来老人家也就放心了。” 景钰摆了摆手,笑道:“你还是得担心着些,去把府门关上吧,父皇罚我半个月不许出门不许见客,吩咐下人,出去办事时走偏门。” 老管家瞧着他怡然自得的背影,像是一点都不为处罚所动!老管家摇摇头,吩咐家丁把大门关上了,顺便挂了招牌谢绝会客! 过往路人商贩对于二皇子府经常大门紧闭是习惯了,这景钰皇子不折腾点事出来,就跟蚂蚁在他身上爬着一样,浑身不舒服! 景钰被关在府中,依旧是自由自在,本衣食无忧,也不用拘泥礼法,他高兴时,束发整冠,把酒吟诗,不高兴时,长发披散,穿着随意,在后院莲池把酒钓鱼。 过了数日,景钰觉得自己越发慵懒了,从小跟着他的侍卫上前汇报,说是丞相大人也就是他舅舅要见他。 “主子你看”侍卫问着景钰的意见。 当时景钰正在作画,画的是什么,画的是他在钓鱼时,可既然是钓鱼,却只有一根鱼竿,没有他人:“既然是不许见客,就应该听老头子的话,让舅舅回去吧,就说等罚过完毕,外甥再负荆请罪。” 侍卫沉默了会,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最后还是乖乖的出去了,景钰勾勒了最后一笔,将画像拿起,仔细观摩着。 景钰将画像平整放在长椅上晾干,此时走了的侍卫又折返。 景钰见了他,抬头问道:“怎么?舅舅不肯走?” 侍卫摇摇头:“不是”他拜了一礼:“主子,既然皇上都这般对你了,你为何不听从丞相大人的。” 景钰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样子:“青葙,在这之前,我先问问你,你是我的人呢?还是舅舅的?” 侍卫一脸惶恐:“属下对主子之心,明月可鉴。” 景钰道:“既然是我的人,就当与我心意相通,这话莫要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见,还以为我是有什么反心。” 侍卫拜道:“属下知错。” 景钰转开视线,望向那只有几朵新叶的莲池,吩咐道:“叫厨娘准备酒菜,元宵佳节,我也没跟你们一起吃个饭,是我疏忽了。” 景钰对待家丁侍女的好,除了体贴他们不易,也时常与他们同桌共饮用餐,别看二皇子府挺大,其实人不多,坐在一起,也就十来个,为何堂堂二皇子府,下人这么少?一是因为景钰觉得人够用就好,二是他怕吵! 与下人用过餐后,景钰又回了自家院子,树下独饮,便是孑然一身,也能对月成三人。 景钰饮着,吟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景钰的处罚并没有半个月,过去了十来日,景池在御驾前为景钰求情,皇帝爱惜这个儿子,想着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近来表现良好,甚的他心,便如大赦天下,景钰沐浴皇恩,给解除了禁闭。 景池欢天喜地的来找他,跟着的,还有礼部尚书的小儿子杜云欢,要说景钰败坏名声之余做过的最躁动人心之事,就是交了这杜云欢,因为他顺带把那讲究礼讲究法的礼部尚书的小儿子给祸害了,以至于朝堂之上,景钰与礼部尚书相见,是大眼瞪小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杜云欢生的好相貌,身姿修长,风流倜傥,落落大方,一举一动间,贵气非凡。 杜云欢想着能见到景钰了,十分高兴,可推了门进来时,正好瞧见景钰蓬头盖面,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是吓了一跳。 “你至于吗?不就是被关了十来日,有何想不开的?”跟杜云欢性格一样的,是他那洒脱的语气 “二哥”景池看着,也是有些担心。 景钰的眼在长发下无奈的翻了翻,慵懒应道:“我刚起来。”说罢径直去梳洗了,洗完之后,杜云欢与景池已经喝起了茶,吃起了点心。 景钰仅着里衣,将长发撩起,用发带在脑后随意绑着,在躺椅上躺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来:“你们两个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喝我的茶,吃我的点心?” 杜云欢放下手上的糕点,拍了拍手道:“你莫不是忘了再过几日是什么日子?亏得我还担心你一个人会寂寥,费了多大力气才跟景池通上气跟皇上求了恩典。” 景池体贴自己的二哥,给他端了杯茶,景钰接过,啜了口说道:“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体贴了。” 杜云欢笑道:“你我之情,说谢多余。” “说正事,花朝节年年都有,也不着急在今年”景钰对杜云欢相当的了解,他这般费力气让自己解除了禁闭,肯定是有事 “这话还得从正月十六说起,青楼里边来了个艳媚相公,名为艳骨,此人才情双绝,便是短短几日,就凭着一首未展眉享名帝都,你也知晓,帝都的花朝节每年都会通过才艺比拼,挑一位女子作为花神化身在宴会上领舞,只是这回”杜云欢的话像是卖关子一样停了下来。 景钰接道:“只是这回,这艳骨过五关斩六将,凭着双绝才情,冠绝帝都,成了第一位是男儿身的花神化身。” 杜云欢双眼发亮:“正解。” 第81章 81 景钰淡定饮茶,似乎对此事并无多大兴趣杜云欢瞧着,觉得有些怪异,要是按照景钰以前的性子,知道帝都里边出了这么位人物,哪里还坐得住,当既他便问道:“何以你今日如此淡定,莫非你见过那艳骨?” 景钰捧着杯子,忽略那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脑海中闪过一张翩若惊鸿的脸:“见过。”还共度良宵。 杜云欢觉得他好快动作,即便是被闭门思过十来日,依旧了解当下局势,于是拜服道:“不得不承认,我杜云欢在你面前,心口亦服。” 景钰放下杯子:“好说。”默了会,他又问道:“你们两个意欲何为?” 杜云欢提议道:“我想见识一下,这艳骨到底如何才情双绝。” 景钰将视线落在景池身上,见他点头,于是他起身往内室走去,杜云欢见他走了,连忙问道:“你去哪?” “既然想,就去见见。”景钰的声音飘了过来。 想来是因为艳骨的关系,便是青天白日,这青楼依旧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景钰换了件常服,腰悬碧玉,手持山水画扇子,面带微笑,这生来便是一副纨绔模样,生生为他端了幅清雅俊逸的好相貌。 进了青楼,才知里边安静,只有透着哀伤离别的曲音在各处回响着,景钰听惯了□□花音,今日这哀伤之乐,却是绕梁不绝,声声入耳。 景钰摇着扇子,竟不自觉听了起来,到了最后,一音一调都记在了脑海里,一曲终了,青楼又躁动了起来,客人们喊着艳骨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 景钰在正中央站着,许会之后,见一清冷身影被众人拥蔟,从左边的内阁走了出来。 他走在最前面,清冷眉眼,艳媚姿态,如初识相见,不可方物。 景钰定睛看他,不是看人,而是看被他抱着的桐木琴。 艳骨也注意到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不管众人讶异,艳骨直接问道:“你可是来兑现承诺?” 承诺?景钰的思绪跳跃着,他在想自己要兑现什么承诺,想了一会,默了好久,艳骨仍旧怔怔的看他。 杜云欢与景池也是懵懂,只听景钰说见过,却未听他说过两人之间有什么承诺。 艳骨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可想起了?” 景钰忽然很想逗逗他,于是摇着扇子,面色坦诚的问道:“想不起了,不如你告诉我,是要兑现何承诺?” 艳骨将那话说出的时候,旁人都被臊的面面相觑,他却跟个没事人似得:“让我睡你。” 众人一阵抽气,便是连景池与杜云欢,都是尴尬了脸。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景钰是什么身份,艳骨又是个什么身份,在天子脚下,一位相公,说要睡皇帝的儿子。 景钰的玩性被挑了起来,他真的是很好奇,这艳骨到底是什么人:“哦?你既然能说出这话,想必也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艳骨直接越过他:“有何后果?”走上两个阶梯,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原地不动的景钰,又抛了句:“房间等你。” 众人顾不上抽气与唏嘘了纷纷看向景钰,看他是何反应。 杜云欢也是靠近他,叹气着:“这艳骨果然与众不同,居然敢说睡你这话。” 景钰摇着扇子,笑而不答,景池走过来拉他的袖子:“二哥” 景钰眸中溢出温暖,摸着景池的头道:“先回去吧,这地方不适合你。” 景池抿着唇思虑着,杜云欢被景钰的视线一望,心惊胆战的:“唉,你该不会真的” 景钰道:“身为皇子,岂能言而无信?带三弟回去。”说罢往二楼走去。 众人听他话语见他动作,一时之间,真不知是该作何反应了。 景钰推开了门,随着吱呀一声看见的,是坐在桌旁,兀自饮茶的身影,景钰转身掩上房门,走过去坐下,将扇子放到桌面上。 艳骨却不招待他,他也不是自讨无趣,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了口:“在那之前,不如先与我叙叙旧吧。” 艳骨挑眉:“不知你我何时有旧可叙?” 景钰笑:“怎么说我们也是共度良宵,如此有意义的一夜,难道你不回味吗?” 艳骨道:“想不起来有何好回味。” “呵”景钰反驳:“既是如此,又何必对我一事挂念在心,耿耿于怀?” 艳骨侧眸看他,眼神无波,瀚如星海:“这是你欠我的。” “银货两讫,何来一欠?” 艳骨给自己倒茶,对于此问题,是不想做回答,景钰瞧了他一眼,两人沉默了很久,景钰才说道:“我们换个结算方式,你让我在这呆一夜,我承诺你,花朝节后,接你入府,如何?” 艳骨捧杯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侧眸看向景钰,见他嘴畔带笑,让人很难看清:“这对你并无好处。” 景钰将茶杯举起,欲饮将饮:“你只管答应。” 呵艳骨笑,都替他做了回答,还要说什么呢? 艳骨与流景从白日进了厢房就再没出过,膳食是妈妈亲自端到房内,本以为他们二人真如客人所说,颠鸾倒凤巫山云雨,谁知进来,却是一个坐一个跟没腰骨似得斜倚着。 艳骨端坐在一旁,调着琴弦,而流景赖在软垫上,双腿曲起,百无聊赖的饮茶,妈妈虽然觉得这场面养眼,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如何怪异,她又说不出来。 妈妈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正想退下时,听见景钰道:“妈妈,这茶喝的我无味,换酒上来吧。” 妈妈又诚惶诚恐的让人送了酒上来,艳骨简单吃了几口,又坐在那拨琴弦,景钰吃着饮着,在外边传的是如何亲密无间的两人,在这狭小空间里,却是互不相问。 诚如景钰所预料,他被艳骨“睡了”一事在帝都大街小巷,家家户户传的是人尽皆知,有声有色。 第二日正午,景钰脸色不好,一脸疲惫的从房内走出,在外人眼里,这幅样子分明就是纵欲过度。 其实他们哪里是晓得,艳骨那胆大包天的,嫌弃他昨晚喝了酒一身酒味,不许他上床歇息,便是景钰身子硬朗,在地上躺了一夜,习惯锦裘羽被的他,哪受得了这清苦! 景钰走出青楼时,艳骨正站在窗前,雕花的窗开着,景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身抬眸,正对上艳骨意味不明的目光,景钰又将扇子打开,笑着走了。 “少主子,你可回来了。”景钰双脚刚踏进府内,管家就迎了上来,那面色着急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 景钰打了个呵欠,聊赖道:“看老伯今日面有异色,可是身子不适?” 管家对他真是服之又服:“你还打趣我,丞相大人来了,等了你一上午。” 听闻舅舅名号,景钰也不敢再造次,随着老伯就去见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舅舅。 要说这舅舅,其实还真不是简单人物,不到三十便位极人臣,朝中大臣多少是他的门生,明里暗里的,不知给皇帝造成了多少压力。 但是这舅舅有个死穴,特疼他妹妹,也就是景钰生母,可景钰是个没福气的孩子,爹不疼娘也死得早,全靠这舅舅爱着宠着,若不然,皇帝也不会这般不待见他。 丞相正是不惑之年,一身大红官服,阔额方脸,面带风霜,一看就知是这些年这丞相之位坐的不易。 景钰见了自家舅舅,不敢造次,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外甥见过舅舅。” 丞相也就是高博,见了这精神有够不佳的景钰,顿时是气上心头,手一扬,重重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茶杯抖了抖:“你还敢回来。” 景钰知是自己气着了高博,端的一副错了的态度:“舅舅息怒。” 高博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是气的胡子翘起,指着他骂道:“你瞧瞧你这自甘堕落的样子,刚被放出来,是又想关回去吗?” 高博威严,骂的景钰是声音都不敢大一下:“舅舅冤枉外甥了,外甥去那青楼,皆是因为与那艳骨相公有过诺言,外甥只是不想失信于人,落人口舌。” 高博怒道:“这艳骨是什么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活了二十年,还掂量不清吗?舅舅平时怎么教导你的?就是这般让舅舅刮目相看吗?” 景钰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道:“舅舅从小就教导外甥,做人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更教导外甥要言而有信,那日外甥许下诺言,既然兑现,有何错了?” 高博简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见他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又兜回,避开他要说的,顿时又一拍桌子,放下狠话道:“你给我想清楚了,真要这般浑浑噩噩度日,忘记你母亲的血仇,没心没肺的活着吗?” 景钰内心无奈的叹,既然知道这是条不归路,为何总要他走呢?:“舅舅放心,母亲血仇,外甥谨记。” 高博一甩袖子,哼了声:“你总跟舅舅置什么气,舅舅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你。” 景钰唯唯诺诺的:“外甥知错,舅舅莫要再气了。” 高博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只能是重重一叹:“你好生休息,别把自己身子耽搁了。”说罢起身走了。 景钰送他离开,回过头想着他的话,估计是瞧着他今日脸色的确难看,才有最后那句话,于是景钰当即决定回去好好睡一觉! 第82章 82 景钰被相公“睡了”的事传到皇帝耳朵里,隔日景钰上朝,皇帝见了他,面色更是沉了几分,但是瞧着高博时,又有些幸灾乐祸,景钰哪能不知皇帝所想,于是更端端正正站着,任着皇帝打量。 文武百官对于景钰的荒唐,不是第一次体会,毕竟能将自己名声弄得这般臭的没几人,文武百官对于景钰,有褒有贬,但是更多,是看戏罢了,毕竟看热闹这股血,是代代相传,经久不息。 皇帝又不待见景钰了,他也落得个自在,除了高博的脸色差的让他有些过意不去,大多时候,景钰还是更乐意和杜云欢坐在一块喝酒,谈论帝都哪家姑娘长得是怎样如花,或是哪家公子令人牵挂。 就这样晃荡到二月初二,花朝节那日,士庶游玩,结伴踏青,姑娘们赏花扑蝶,一时间,帝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充满欢声笑语,鸟语花香时,却见那花林深处,粉粉绿绿身影,玲珑有致,言笑晏晏。 花朝节至,帝都的桃花海棠,樱花争妍斗艳,不约盛开,香风扑面,街道铺前,盆栽林立,花束成团。 姑娘们头簪鲜花,低眉浅笑间,却是人比花娇,祭花神过后,便是最激动人心的宴会。 迎花神宴会,是由官府支持,富绅赞助,百姓找人共同举办的,今年花朝节与往年不同,艳骨作为史上第一位男子花神,备受瞩目。 入夜之后,各家各户姑娘,提着花神灯,拿着剪好的五色彩笺,绑上红绳,将彩笺结在花树上,烛光映着红光,衬出姑娘们年轻娇美的容颜。 宴会在闹市中心举行,那是个露天舞台,花神灯笼通过绳子的固定,串联绑在建筑物上,在上方连起一片灯笼海。 下方的舞台,铺着彩色软垫,而四周,有桌有椅,更甚者,是鲜花将这舞台包围,见花花绿绿处,点点灯笼红,繁花似锦。 景钰与杜云欢踏着闲步姗姗来迟时,夜宴已经开始,里里外外,人山人海,景钰上了就近的酒楼,窗户开着,正好将舞台下的一切纳入眼底。 景钰看着人头攒动的下方,欢呼声中,是十一花神已经在舞台上跳着动人的舞,景钰接过杜云欢端过来的茶,两人在窗户边倚着,对面而立,杜云欢的目光是动人婀娜的身姿,他问道:“这十一花神就已经这般美艳动人,真不知艳骨出来时,又是何种场面?” 景钰想,是何种场面?那人的艳媚,即便是男子,又阻挡了几分?反而是更添风采 景钰没有回答,因为艳骨已经出现,大红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灯笼海上,衣袂翩翩间,脚尖轻点,衣袖翻转,一时间,竟将人看痴了 景钰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往上看去,即便是借着二楼的高度优势,景钰要看清艳骨,都要抬头。 这人的惊艳面貌,动人舞步,便是男子也不输女子柔软,婀娜收放自如的飞袖,看似跌宕其实平稳的转身,艳骨舞着,众人痴了。 灯笼海在他脚下闪动,发出的红光竟也比不过他,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所有人眼中,只有那红色身影 久久的景钰在他眼角的凤尾蝶中回神,他的手还捧着发凉的茶,仿若不知冷热,景钰饮下,一舞惊天下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花神?景钰扬唇笑,今夜过后,会有多少人觉得,花神是男的,也合理 楼下传来躁动,景钰已经踱步回了八仙桌旁,他放下茶杯,听见杜云欢问:“你去哪?” 景钰笑了出来:“兑现承诺。” 艳骨在众人的拥蔟下走出,景钰斜倚在闹市中门牌的石柱上,摇着扇子,闻着花香,定定将那人看着好像每次见他,都如众星拱月,谁能相信,这般集万种光芒于一身的人,会是青楼中最动人的相公 “我来接你。”正当艳骨要从身旁走过时,景钰不紧不慢的说出这话。 艳骨走了一步,听见这话,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景钰,景钰被他看着,慢悠悠的站直了身子,笑道:“你莫不是忘了,等花朝节过后,我接你入府。” 人群又炸开,纷纷想起几日前,景钰被艳骨“睡了”一事,如今看着后续,大家是觉得难道景钰被睡得不够?还要霸占艳骨相公? 艳骨灿如月华的双眸有光华流转,他望着他,语气淡然:“好。” 景钰觉得不够,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府邸走去! 他的手心,并不像景钰所想那样,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柔软,呵 快走到府邸时,艳骨听见他笑,问了出来:“因何发笑?” 景钰松开他的手,摇着扇子:“你在关心我?” 艳骨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值得被人关心吗?” 景钰笑意更盛:“这倒是个好问题。” 艳骨瞧着他这无谓样子心里是一阵的发堵,景钰迈开步子:“走吧,快到了。” 艳骨哪不知他身份高贵,即便是转世为人,司命那老头哪能亏待了他,这二皇子府,大的简单,简单的不失大气。 管家见景钰带了人回来,是个生面孔,于是忐忑问道:“少主子这位是” 景钰合起扇子,看了眼艳骨,吩咐道:“这位是贵客,将东厢房收拾收拾,给这位公子住下。” 东厢房管家沉默着 景钰问面无表情的艳骨:“时辰尚早,要喝一杯吗?”那自然的语气,像是在问许久不见的好友。 艳骨依旧面无表情的点头。景钰领着艳骨去了后院,亭台楼榭,纱幔飞扬。 景钰为二人斟酒,艳骨在对面坐着,视线四转,也不知在看什么,景钰抬眸时瞧见了,于是说道:“夜色虽好,可视线不清,你若真是想看,明日早起。” 艳骨端起酒杯,想着他这说喝就喝的性子,是一点没改!“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在打量身为二皇子的你,能不能让我甘心住下。” 哦?这是在嫌他这二皇子的庙不够大容不下他这尊佛吗?景钰将杯压在唇上,似笑非笑:“那你可要慎重考虑,我这二皇子,爹不亲娘不爱的,不受宠。” 艳骨也应他,双方僵持着:“这是自然,不用你提醒。” 景钰忽然觉得自己要再掂量掂量接他回来的目的了:“那你且住下,慢慢考量。”默了会,景钰又说:“但是有一点,别给我添麻烦。” 艳骨装作不明白的问他:“何为麻烦?” 景钰笑:“我困了,夜安。” 他忽然就走,艳骨也不恼,景钰走出好一段路,回过头看见艳骨执壶倒酒,动作自然,只要不添麻烦,什么都好说! 景钰从小,便将任性妄为四字贯彻到底,皇帝一向不喜欢他参与政事,于是景钰这朝,想上就上,不上也没人敢说什么,景钰在床上赖了许久,翻来覆去的,想着东厢房那位自接回来,也晾在那两日了,若是不过去问问,是不是有些不妥? 景钰又赖了会,日上三竿后,他才梳洗整理,换了常服去见艳骨。 东厢房较之景钰所住的主院,虽然不及其宽大,却是府中最雅静的一座院子,这院子从未住过人,便是景钰好友杜云欢前来留宿,景钰都是将他遣在西厢房,原因是这东厢房隔主院近,景钰怕吵。 管家一向拿不定景钰的脾性,便是看着他长大,在景钰面前,管家也只能说是知其七分,两日前,景钰将艳骨领回,管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才晓得这位公子与自家少主子是个什么关系,一直好生服侍着,可景钰隔天便变了个模样,不管不问的,让管家很是头疼 景钰以为自己将他晾在那两日,他多少会有些意难平,可今日瞧着了,才清楚人家日子过得舒适,一点都不为他所动。 景钰踏进院子,艳骨正躺在凉亭中的躺椅上,长发披散,手执书卷,看的入神。 景钰这角度望过去,只见他修长身姿,双脚缩起,勉强被躺椅容下,一身素白长衫,静雅芳华。 景钰走上凉亭,从艳骨上方弯下身子凑过去看,看了书的内容,景钰思索着是什么书名上方忽然压下一道人影,任凭艳骨处变不惊也咯噔了一下,本能的放下书卷,看清是景钰才没有伸手将他挥飞 景钰垂下眸,正是艳骨宛若惊鸿的脸,长发散落着,使得他双颊清楚,眼角的凤尾蝶更是一目了然:“经书?”艳骨所看,正是佛教圣典经。 见艳骨要起来,景钰连忙让开,他手撑着躺椅,经书盖在腿上,双眸淡淡望着景钰:“原来你还知晓我在这里。” “这是抱怨?”景钰问道。 “随你怎么想。”被误会了艳骨也不恼。 景钰干脆在躺椅的另一侧坐下,与他面对面:“嗯,早知我就带着礼物来跟你负荆请罪了。”这句调侃,也不知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艳骨了解他,除了风流,多是薄幸:“承受不起。” 他要走,景钰拉住他:“换了衣裳,跟我出去走走。” 艳骨挣开,穿上鞋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语气坚决:“不去。” 景钰怔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拒绝,然而这被拒绝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虽说他不是很在意,但是面子上终究挂不住,说话也僵了些:“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艳骨停下脚步:“是又如何?”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管家走了进来,老远的就瞧见气氛不对,但是碍于正事,管家还是大着胆走到凉亭前:“少主子,宫里来人了,宣您进宫。” 景钰眉头蹙了会,未做一言便起身离开,等他与管家离开后,艳骨才继续往房内走,关了门,艳骨想着自己这般与他对峙是对还是错,但是每次看见他,他又总把持不住。 第83章 83 管家在景钰身边走着,看景钰面色不好,心想着是跟东厢房那位闹了矛盾,虽然不知是何回事,但是管家还是觉得不要问好些。 来找景钰的仍是皇上的贴身内侍,见了面,寒暄一两句,景钰被抬进了宫里,这次,皇帝召见他的地方还是在偏殿。 只是这回,只有皇帝一人,连个宫女内侍都瞧不见。 “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谓何事?”行礼之后,景钰看着塌上坐着的皇帝问道,皇帝今日穿着黑色大袍。姿态庄重。 皇帝两手分别放置在双膝上,目光紧锁景钰:“听闻你将那青楼相公带进了府里。” 皇帝这话是肯定,景钰也不打马虎眼:“是。” 皇帝摆出一副痛心模样:“皇儿,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何以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皇帝唱的这是哪一出景钰着实没猜透,他有些迷茫:“不知父皇这是” 皇帝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压着唇轻咳一声,又冠冕堂皇道:“那相公来历不明,刚到帝都就能造成这等风波,更是成为史上第一位男子花神,皇儿,如今世代混乱,鬼魅祸人,你不会术法,分不清妖鬼,为了你的安危,父皇决定宣那男子进宫,让法师好好看看。” 风波?指的是艳骨凭着未展眉冠绝帝都,更是一跃成为花神化身之事吗?呵有趣,从来都是嫌弃的父子情,今日却因为一个男人而摆上了台面,皇帝要装,景钰便陪他装到底:“儿臣让父皇担忧,是儿臣不孝。” 皇帝听闻此言,露出欣慰的笑,谁知景钰又道:“既然那男子身份不明,儿臣又怎么能让他进宫,万一他对父皇不利,儿臣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儿臣有个提议,不如父皇将法师借儿臣,让儿臣带回府上如何?” 皇帝的眉毛都颤了,这儿子装傻的本事又厉害了:“皇儿,你莫不是不懂父皇意思?” 景钰依旧一副不明就里:“儿臣不明白。” “你”皇帝气道:“朕要你将那男子送进宫。” 原来是这个意思,景钰想笑:“不知父皇要那男子进宫意欲何为?” “你还在给朕装傻。”皇帝瞧着他这样,顿时是怒上心头,双目圆睁。 被点破了的景钰也不装了,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艳骨已是儿臣的入幕之宾,又岂能再送予父皇?父皇如真是想要,儿臣为父皇找便是。” “你无非是想跟朕讲条件。”皇帝冷下脸来。 还真是了解他的父亲啊,景钰内心冷笑:“父皇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真是了解儿臣,那儿臣斗胆问问,父皇能给儿臣什么?” 皇帝越发嫌弃:“你说,朕满足你。” “不知父皇可有这样的决心?爱美人不爱江山,父皇,不如将您这皇位交于儿臣吧。”景钰狮子大开口道。 皇帝听闻此言,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拍桌而起,怒瞪景钰:“景钰你这是在对谁讲话?” 景钰看着面露怒色的皇帝,双眸蒙上一层寒意:“当然是对我最敬爱的父皇啊。” “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皇帝怒斥道。 景钰越发觉得无所谓了:“那父皇是想开创先例,与儿子抢男人吗?” “你”皇帝气的是一阵喘气。 “父皇,艳骨既然已是儿臣的人,劝父皇还是另寻他人,毕竟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想来父皇也不愿再见儿臣,儿臣告退。”景钰行了礼,转身决绝的离开,那脚步之快,是不愿自己再多待一会。 皇帝在景钰背后拍桌摔杯,破碎的声音像是控诉,传入景钰耳朵里,惹来景钰的冷笑,父子,这世上最伟大的亲情也不过如此! 景钰早已习惯皇帝对他的差别,三个儿子中,除了皇帝最爱的儿子景池,便是连俪妃所生之子景i都曾在他的臂弯下笑过。 景钰灌了口酒,笑了出来,会有父子像他们这样吗?父巴不得子死景钰笑着,思绪却不知怎么回到了以前,三岁时,母妃被父皇下旨赐死,母妃要死了,还拖着他,在他面前上吊,声声指控着是他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三岁啊,这是什么样的母亲,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拥抱啊,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有抱过他吗?若不是因为舅舅在前朝的压制,怕是连见都懒得见一眼吧。 跟儿子抢男人,一向巴不得他早死的父皇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没亲手赐死他,已经是仁慈了吧,这一切,只是源于母妃害死他最爱的妃子啊。 从未有过给予,今日开口要,是靠什么说出这话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利,还是那该死的血脉相连? 哈哈哈,天下人愚昧,殊不知真正有话题可聊的,是皇家密辛啊! 景钰从白日喝到日暮,未进一口食,喝了满身的酒气,他想起许多事,想起景池,想起景池给人欺负时,便是不招皇帝待见,在宫中受尽欺凌,也凭着那该死的亲情将景池挡在自己的身下。 本以为自己救了弟弟,那从未与他说过一句话的父皇能看看他,结果呢,被指责成了有心计,反关了三日的禁闭,饿了一日的肚子,第二第三日,每天只有一个馒头,皇子啊,这是什么狗屁皇子 又是什么亲情,爹不爱的同时哥哥也狠心,景i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如早点去死的时候,他父皇在哪?在后宫中,左拥右抱,听着绕梁琴音,看迷人舞姿。 若不是高博,景钰能有今日?怕是早不知夭折在几岁了?景钰笑啊笑,一路笑到家,那模样,便是不傻也癫狂。 有什么好的,除了高博与景池,景钰想不透! 景钰晃悠着脚步,忽然在东厢房停下,他迷迷糊糊地,双眸倒映出迷离的烛光,景钰推开房门,一股香气溢出,冲淡着他身上的酒味。 艳骨听见推门声,从内室走出,身上披着外衫,长发披散,面目在烛光下显得淡然,看见满身酒气,神思不明的景钰,眉头皱了皱。 “你喝醉了?”艳骨的声音冷漠,景钰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喝醉过。 那冷漠的声音仿佛一桶凉水,淋在身上,让神思顿时清明,景钰恍恍惚惚的,不明白自己怎么来了这! 他饮的太多,喉咙发干,见了茶壶,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灌,来不及吞下的茶水沿着唇畔流落,湿透前襟,景钰放下茶壶,撑着桌面,邪笑的看着艳骨:“如何?在我的府邸里,我还不能自由行走了?” 艳骨肯定他醉了,于是不再理他,转身时,被他拉住了手,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扶我进去。” 艳骨侧眸,表情漠然:“我介意跟酒鬼同床。” 景钰踱步过来,从背后抱住他:“你该清楚,进了我的府中,要做的是什么?”说罢去解他的衣带。 艳骨拉住他的手:“够了,别在我这发酒疯。” “呵我以为我保住了你,没让你进宫服侍皇帝,你会感谢我。”景钰放开他。 付出都是有目的,没人能无端端承受你的好意,景钰想起高博对他说过的话,那这次留下艳骨,又是有什么目的? 景钰思绪拉扯的厉害,头隐隐作疼,想不明白的事,景钰便也不再花时间去想! 他走得累了,在回廊上的长椅躺下,有些朦胧光影落在眼中,刻着花鸟的木梁,摇晃的烛光!夜晚风凉,吹在身上,景钰本能的缩起双腿,抱着双臂,缩成一团。 艳骨跟着他出来,见他在长椅上蜷缩的模样,又止不住的心疼,他虽然来迟了,可这一世他经历了什么事却是清楚,便是转世,依旧是个没娘疼的孩子。 只是今夜是怎么了?艳骨手一挥,一张毯子凭空出现,稳稳落在景钰身上,若不是此时四处无人,要是给人看见,在这人间,艳骨如变戏法一样是如何的让人害怕与猜疑 夜半有巡视的家丁走过,老远的看见长椅上坐着一个清冷身影,以为自己是见了鬼,靠近看时才晓得是艳骨,也才看见长椅上睡着的景钰。 艳骨无声摒退他们,家丁猜不出来他们两个在做什么,怕景钰责怪,乖乖走了。 景钰醒来时,身边坐着冰雕似得的艳骨,自己身上盖着毛毯,而他,一身寒气,眉间更像是染了霜。 天刚破晓,花正鲜艳,景钰忍着浑身酸痛,坐在长椅上,手指拽紧毛毯:“何以在这呆了一夜?” 艳骨声音也是冷的:“我这样为你,你可感动?” 景钰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何意思?” 艳骨将视线转回放在前方,淡淡说道:“你在皇帝面前保住我,我在寒夜里为你守护,你问我是否感谢,我便问你是否感动。” 哈景钰轻笑,真是斤斤计较的人,景钰站起身子,将还留有他体温的毯子披在艳骨身上:“便是我说了感动你又如何?不如趁时光正好,回去歇息。” 景钰没给时间艳骨回答,他转身就走,留艳骨一人在原地坐着,依旧像个雕像。 第84章 84 沐浴之后,景钰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是辰时,景钰正想差丫鬟松松筋骨,青葙来报说景i求见。 景i,他那个跟父皇相差无几的哥哥来见他?呵今日是天降红雨了吗? 景钰只好将一身酸痛扔在身后,装扮整齐的去见这位大哥若说景钰风流倜傥,景池少年活泼,景i这个另类便是阴桀诡异。 跟他打交道多年,景钰是何其了解他啊,那看似无害的笑,底下掩着多少深沉心思。 “大哥今日怎有空过来?”刚进门口,景钰便一副兄弟情深的喊道。 景i是三个兄弟中最像皇帝的人,不管是心性还是面貌,要真说,应该是景i不及皇帝沧桑内敛,却有着皇帝求不回来的年轻。 景i正饮着茶,听见景钰的声音,放下茶杯,起身迎接:“想念二弟便过来看看。” 景钰笑:“也不知大哥是怎么个想念法。” 景钰与景i的对峙,从小到大,从内廷到朝堂,人尽皆知,景i也笑:“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过来看二弟是否安好了,昨日你顶撞父皇,父皇可是气的很,听内侍说,他摔了几套釉瓷,更吃不下睡不着,还是宣了御医给开了方子才入睡。” 景钰装作惊讶:“竟是这般严重?”惊讶过后,景钰坐下:“唉让父皇为儿子这般操心,实属不孝。” 景i瞧着他那模样,虽然很痛心,可那双好看的眸却是平静,景i也在原位坐下,捧起茶杯,面容掩在笑后:“二弟若真是觉得愧疚,不如从了父皇。” 景钰看着景i,一副于心何忍的样子:“可我若是从了父皇,父皇便会因此对我有丁点改善,但这丁点改善对大哥却是威胁,为人弟弟,怎能让兄长陷入两难?大哥若是担心父皇,不如找一个送进宫去,缓解父皇的相思之苦?”景钰想起皇帝跟他要人就好笑,一把年纪了还不肯安生 景i也若有其事的想,最后赞同了景钰的话:“二弟说的是,若是你好过了,我心就不舒坦了。” 景钰再添计策:“那大哥需要去见见艳骨吗?见了才能知道要找什么模样的。” “不劳烦二弟了,这艳骨名动帝都二弟不用怕大哥会不知晓找什么模样的。” 景钰起身:“即是如此,就不留大哥了。” 景i告别:“当大哥的也该识相点,不招二弟嫌了,告辞。” 试问天下,有这样相处的兄弟吗?将真心话搬到台面讲,谁信,可又为什么不信呢? 景i走后,青葙走了出来,站在景钰身侧:“主子,这大皇子前来,不会真的只是跟你问个意见吧?” 景钰意味不明的笑:“哪是问,怕是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来炫耀?” 景钰迈开步子,跟飘似得声音传来:“便不是炫耀,也是幸灾乐祸。” 青葙在背后摇头,所以主子,你到底在坚持着什么呢? 景钰见了景i,心情莫名好了些,想去东厢房看看艳骨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又将步子折回院子,可半个时辰后,艳骨却自己找上门了。 景钰正握着狼毫,在宣纸上笔起笔落,又一个符节完成,艳骨推门进来时,他便是这幅神情,专注认真。 艳骨与他隔着书案,那不过几步的距离,艳骨怎么也跨不过:“听闻你昨日与皇帝争执是因为我?” 景钰不清楚他好端端怎么又纠结这事,还特意跑来,但是他此时没空理这些:“你现在才来说谢已经晚了。” 艳骨道:“我不是为了感谢。” 景钰终于抬起他一直低着头,痞气的问艳骨:“那是为了什么?还是想直接以身相许?”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拒绝。” 景钰停下笔,望着艳骨的目光带着打量:“这很重要?” 艳骨将心底翻涌的思绪压住,强装镇静道:“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 真是复杂的人,既然不重要又何必要问,但是景钰没想着瞒他:“因为你对我有用处。” “是何用处?”艳骨打破砂锅问到底。 景钰视线在宣纸上游移,笔不停的写着:“我可不记得我有允许过你对我的事情过问,艳骨安守本分才是真。” “呵安守本分,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男宠,事事要听顺于你吗?”艳骨冷笑。 景钰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莫不是你现在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只清楚你欠我。”艳骨目光回望他。 又是欠?真是有意思:“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换个方式,你留我一晚,我接你入府。” 艳骨见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书写什么,忍了好久才忍住上去一探究竟的心思:“你记得很清楚,可你欠我的一次并没结算。” 现在好了,两个都是不肯退一步,不肯先松口的人,咬上了,似乎要比想象中有趣的多。 景钰见他一直咬着那话题不放,他也想问是不是许了一次他就会离开,但是景钰现在还不能放他走,他必须留在这,助他成事! “那就欠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只有这样,我才有借口将你留下。” 景钰这话让艳骨的心按耐不住的加速跳动:“你这话什么意思?” 景钰专心在写最后一句,听见艳骨的话却并未及时回答,沉默了好久,等艳骨以为他是不想回应的时候,景钰才放下笔,抬起头看他:“这你不用问,配合我便是。” 艳骨沉默了,景钰站起身,拿着宣纸走了过来,在艳骨身侧停下,吹干了墨,将宣纸举到他的面前:“看看吧,根据你的未展眉改的在我这,你望意舒便可。” 艳骨不明就里的接过宣纸,等俊秀字体落入眼眸时,艳骨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不顺畅,见宣纸右侧,书写着望意舒三字,然后是他做的未展眉曲调,他记得,未展眉景钰只听过一次,如今不仅完整书写,更改动了其中几节音符,加上词,成了一首新曲。 上边,望意舒曲谱,写着新词: “艳骨艳骨,红衣美目,灯上一舞,流萤四处 艳骨艳骨,妖媚骄负,长发逶地,凤尾盘住 艳骨艳骨,红林尽处,我来击筑,你来起舞 艳骨艳骨,得此一顾,风华停住,心无旁骛。” 得此一顾,心无旁骛这风流场子走出来的人,写的词便是这般蛊惑人心吗? 景钰见艳骨看着宣纸半天了也没反应,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被拒绝了,想探探他心思的时候,艳骨忽然将宣纸一丢,伸手将他抱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他的唇。 这意外飞来,发生的太快,景钰第一次愣了,想他以风流著称,少年时就在风花场子里走,今日却被一个男人强吻了。 艳骨只是吻着嘴唇还不死心,贪恋着将舌送进景钰嘴里,景钰被他亲了一会,反应过来时,一把推开了他,骂道:“你干什么?” 艳骨眸光复杂,被景钰推开了不死心,又去抱他,于是两个人拉拉扯扯,艳骨一狠心,将景钰往书案上推,景钰撞着了腰,眉头一皱,痛苦□□:“光天化日,你是想对皇子用强的吗?” 本以为他能消停,可话音甫落,艳骨已经压下身子,将他困住:“便是用强又如何?” “你”景钰的腰被撞得不轻,俊逸的脸皱着,一手揉腰一手去推他,艳骨干脆了点,将书案上的障碍一扫而落,掉落的声音让景钰莫名心惊。 景钰瞧着他来真的,若是再不反抗就没机会,更是卯足了劲去挣扎,可没有一点武力的景钰平时再威严到了关键时候也成了绣花枕头,轻易地就被艳骨压在了书案上。 “白日宣淫,你娘的你也干的出来?”反抗不过,景钰就讲理,希望艳骨还能有些羞耻心。 艳骨解下腰带,将景钰被举在头顶的双手绑住,做足了样子:“别折腾了,门关了。” 景钰直想骂他大爷,可艳骨不给他机会,亲着他的时候,就已经在做进入前的准备,等景钰有些感觉的时候,艳骨直冲而进景钰痛的直骂艳骨大爷。 “你王八蛋”景钰喘着气,两道俊眉拧在了一块。 艳骨将那日他的对待还他,舔着他的耳,在他耳边温柔的说话!“一会就好。” 景钰咬着唇,被解开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艳骨的手臂,木已成舟,他即便是不想情况也不允许了! 景钰一气之下又将艳骨晾在了一边,他自己也整整在床上躺了两日,被撞的腰还是青葙拿了药酒擦了才好些。 景钰觉得自己被艳骨骗了,初见他时,文质彬彬,一副孱弱样子,怎那日就这么疯狂?但是艳骨的事没时间让景钰多想,因为青葙说起,在他没出门没上朝的这几日,景i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皇帝不觉得突兀他又能很好献殷勤的情况下将一位公子送进了宫,为此皇帝赏了他,景i这几日都觉得自己身上笼罩着一层圣辉! 景钰听后,在床上沉默着思索良久,皇帝四十多了,身为大皇子的景i也在前两年为皇帝诞下长孙,可如今局势,太子未立,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不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景池,而是前朝势力相当的景i与景钰,所以这些年,景i变着法的与景钰作对,无非是想铲除自己成为太子的胖脚石,但是景钰行事谨慎,从不做拉帮结派之事,即便是皇帝受高博威胁,也抓不到景钰错处置办他。 但是如今,景i行动过密,这对于景钰来说不是好事,景钰躺在床上,张开双手双脚,形成个大字,望着床粱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全文,鱼唇的作者已经头昏眼花! 让各位小天使们久等了,在此很谢谢念念,天下溪,桃木桃木的地雷,是你们让我有了力量! 面对这惨的不能再惨的点击与收藏,谢谢! 第85章 81 景钰想着将艳骨晾一晾他能反省反省,但是管家上报说,艳骨有个大哥来找他,住进了东厢房,日日与那大哥形影不离,开心的很,景钰又被噎了一肚子的气。 景钰在床上快躺散了身子骨,终于被前来找他的杜云欢揪了起来。 杜云欢一脸急色,看景钰还能悠哉悠哉的躺床上,不禁怒上心头,一进门便骂道:“你最好是躺死在床上。” 听见杜云欢怒气冲冲的声音,景钰腾地一声,连忙起来穿衣出去见他:“这是怎么了?” 瞧见杜云欢阴沉着脸色,景钰的心也咯噔了一下,杜云欢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半途而废吗?” 这话从何说起?但是好友生气也是为了他,景钰还是有些安慰的,给杜云欢倒了杯茶,安抚他坐下:“你这不是来了吗?” 杜云欢瞧着他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更是一口气憋在心头,最后也只能是狂饮茶水降火,等他连喝了好几杯,心情放松了点时,景钰才问道:“景池怎样了?” “有你护着,他能怎么样?日日只管跟着先生学习,命好的很。”杜云欢坐了下来。 景钰知道他是借着说景池而骂他,但是相知相识那么多年,有些情就真的不是靠喝酒喝出来的,景钰给自己斟了杯茶,道:“跟我说说,看是什么事能将你气着。” 杜云欢怒道:“景i送了位公子进宫的事你可知晓?”见景钰点头,他又道:“你可知皇帝有多沉迷这位公子?” “一把年纪了,还折腾这些事。”景钰不像是抱怨,只是有些讽刺。 杜云欢道:“关键还不是一般能折腾,这公子在后宫如日中天,受宠的很。” 好男风自古传来,便是在民间也广为人知,大家对此事是见怪不怪,富贵人间,哪个家里不藏有一两个?皇帝作为天下第一人,爱慕一位公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公子可有做什么?”景钰猜想景i也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不会让那公子对皇帝吹枕边风。 说起这个杜云欢才真的来气,连忙灌下一杯茶,义愤填膺道:“宫里边传来的消息,那公子也是精,不在皇帝耳边吹景i的枕边风,而是变着样说景池的好。” 景钰的眸色忽的变深,看来景i还真不是傻,清楚皇帝爱哪个不待见哪个! 杜云欢瞧着他忽变的脸色,叹了口气道:“景钰,你我自幼相识,我也赞同你的做法,不然不会陪着你疯,但是此时,你若是再不下定决心,你想保护的你要怎么去保护?” 景钰默不说话,杜云欢又道:“我知道你不想与他们敌对,但是时势如此,你必须行动。” 话音落后,两人都沉默下来,有些事景钰哪是不明白,只是在逃避,能拖一时是一时,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逼着他,逼着他必须将自己完整的站到台面上去 杜云欢见景钰陷入沉思,给他斟了杯茶,茶水声叮咚响起时伴着他的声音:“晚上来我家用膳吧,你也许久没去见云烟了。” 呵杜云欢的决心,景钰看得到,但是有必要赌这么大吗?景钰笑他:“云欢,你付出的够多了,还有必要将云烟也带上吗?” 杜云欢抬眸瞧他,眼中神色坚定:“若是万劫不复,多她一个少一个没区别,但是云烟爱慕你,众所周知。” 杜云烟,礼部尚书的千金,杜云欢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受尽宠爱,过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的生活,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为帝都每位贵公子梦中情人的姑娘,爱慕的却是自诩风流的景钰。 流景在镜像外想起杜云烟时,除了感叹命运弄人,也只能看着回忆循着发生过的发生,只是彼时的景钰,除了无奈,他也有一丝别样情绪 景钰在和杜云欢一同外出的时候,正好碰见从东厢房出来的艳骨,几日不见,正如管家所说,他没有丝毫的愧疚,依旧坦荡,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但是景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定在他身侧的冷漠公子上,这公子眉目如画,不苟言笑,可眼神顾盼间,却透着一股媚,这幅身姿面貌,与那艳媚的艳骨相比,竟是平分秋色。 景钰打量了会将视线落在了艳骨身上,语气冷漠:“要出去?” 艳骨也只是点头,景钰又看了眼他们:“走吧,云欢。” 杜云欢早听说景钰将艳骨带回了府上,可却没想过会有今日碰面的怪异,究竟是何怪异,他又说不出,当两人再并肩走时,又听见艳骨说:“我要出去一段时日。” 景钰脚步未停:“那是你的事,无需跟我报备。” 上世初遇狐禾,未有一言,若只是因为那时景钰对艳骨的态度让他这样记恨,也说不过去 四个人两前两后出了府门,可走下阶梯后,却又是背道而驰,走了几步,杜云欢回头望,看见融入人群却依旧一眼能认出的两道身影,问景钰:“你与那艳骨” “无事,留着他掩人耳目而已。” 杜云欢望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沉默着,真是这样吗? 杜云欢带着景钰登门,难免会见到礼部尚书杜若,这个每次见到都与景钰大眼瞪小眼恨不得生吞了他又充满无奈的父亲,见景钰登门,恨儿子没出息时又赶紧摆好姿势,做出十分嫌弃他的模样。 “杜伯父,晚辈打扰了。”景钰放下二皇子的身段,见了杜若,乖乖的行了礼。 杜若哼了声:“既然知晓打扰又何必过来。” 即便是被这般嫌弃,景钰依旧笑眯眯的:“想念伯父了。” 杜若差点吐出口老血:“你小子祸害我儿子还不够是吗?” 景钰很好奇这言下之意,但是他摇着扇子,微微一笑:“那就看伯父肯不肯也被我祸害了。” 杜若重重哼了声,知骂他无用,又转过怒瞪自己儿子:“你瞧瞧你,整日无所事事,都把自己活成什么样了。” 杜云欢有些悲哀的表示自己很无辜,虽然骂的没错!:“爹,你还是别气了,景钰这趟是来家里用膳的。” “你再说一次?”杜若起身,来回转动着,像是在摸索什么,结果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抽他的东西:“你是想气死你爹是不是?” “伯父还是别找了,自从你动不动就拿掸子抽云欢,伯母怕你伤着了自己,早就不准掸子出现在你面前了。” 听这话,看来杜云欢还不是第一次干欠抽的事。 杜若怒瞪杜云欢,杜云欢只好摸着鼻子笑,出言打发景钰走:“景钰,小妹在等你呢。” 杜若当即被气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扶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额,一副痛心无奈模样:“孽障啊孽障。” 回忆起卫纸月时,才知道前世她的面目与今生相差,竟似两人,便是真有相似之处,也是初见时,觉得她的纯净无暇。 景钰笑了笑,告别了杜若,前去找杜云烟,杜云欢倒是体贴他,给他一人去,路上见了家丁侍女,问候过后,他只身到了杜云烟的院子,在院门口踌躇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进去,可刚转身,就听见一道清脆声音:“景钰哥哥。” 景钰转过身,见着的正是杜云烟,杜云烟双九年华,亭亭玉立,一身绛紫色长裙,云鬓娇容,额佩眉心坠,如白璧无瑕,尽善尽美。 景钰摇着扇子,面带微笑:“云烟。” “景钰哥哥是来看我的吗?”杜云烟纤细的身子上前一步,双颊含晕,恰到好处的表示了她的娇羞。 景钰点头:“有些时日没来见你,今日有空,过来看看。” 杜云烟亲密的过来拉他的手:“进去坐吧,站着累。” 景钰抬眼穿过院门看见里边的厢房,想着那是姑娘的闺房于是拒绝了:“春光正好,不如我陪你走走?” 杜云烟求之不得,当即笑意笼上眉间:“嗯。” 于是景钰便和杜云烟在后花园里逛了起来,走着笑着,笑着聊着,和乐融融,日光撒下,将两人渡上一层金辉,家丁侍女老远瞧着,直赞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前尘想起,流景便知晓,即便是上世娶了杜云烟,对她也只是妹妹之情,加上杜云欢的关系,景钰对杜云烟有求必应,关怀备至,外边人看起来,的确是恩爱不疑若是按照当时的情势走下去,景钰在台面上与景i对立,没触到他的逆鳞,他大可不必与杜云烟成婚,可是景i要做的哪只是这些,皇帝被那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几日不顾朝政,这是皇帝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为此景钰受杜云欢与高博要挟,重回殿堂,这一来,他便是真的为了某人,而正式与景i对决。 艳骨离开第三日,景钰在家听着青葙报上的消息,眉头深蹙,午后杜云欢来了,说了一会他,景钰还没下定决心,最后高博来了,又将他一顿痛骂,骂过之后,又心疼他,最后叹着气让他自己做决定。 真的知晓景钰要做什么的是杜云欢,而高博只是凭着亲情,对妹妹的不舍,对外甥的爱惜一直在为景钰付出,他的目的,是想将景钰扶上皇位,让他不再受欺凌。 景钰思索一夜,最后痛下决心,穿上官服,五更天一到,他身影就出现在了宫门前,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见他今日这么早都很惊讶,但是高博看着,却是面露欣色。 “二皇子今日这么早,莫不是夜晚被窝寒颤?睡不安稳?”某位官员打趣道。 景钰站在宫门口,烛光正好打在他身上,穿着官服,梳妆整齐,衣冠楚楚:“今日才知晓李大人对本宫如此关心。”便是有模有样,说出的话却是讽刺。 被景钰称作李大人的中年男子呵呵讪笑,要怎么说?难道说宫中大臣都关注着景钰皇子的那点私事? 人群安静下来,直到内侍敲响钟声,官员才循序渐进进入未央宫。 景钰的位置在前面,打量皇帝却是个绝佳位置,皇帝在龙椅上坐着,兴致缺缺,精神涣散的模样,让百官很有想象的空间。 皇帝扫了一眼,见到了景钰,面色有丝微的变化:“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几日没上朝,今日来了却说这句话,景钰在下边听着,一阵冷笑。 几位大人出来说了些民情之事,但都是无关痛痒,皇帝听到后边也不愿再听,摆了摆手,示意停止:“这等小事,交于大皇子景i处理便好。” 自从景i给皇帝送了位公子,那公子又在他天天念叨景池的好,于是皇帝就越发宠景i了。 果然,见景i从队列走出,拱手拜道:“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皇帝瞧着这儿子,越发满足,景钰倒是没说什么,景i要折腾,他就成全他。 高博用余光打量景钰,见他丝毫不在意,想着他是不是另有打算,于是没说话。 第86章 86 景钰的确是另有打算,在这方面,他这个闲管皇子才是高手,下了朝,景钰并没有急着离宫,而是等众人走后,折回偏殿,主动求见皇帝。 皇帝本想好好歇息歇息,听见内侍来报景钰求见时无动于衷,虽然好奇这儿子也会有主动见他的时候,但是困意席卷,还没说出不见两字,便沉沉睡去。 内侍出来报说皇帝已歇下,让景钰改时再来,景钰多谢了内侍好意,在门口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日头渐渐高了,琉璃光彩折射照下,在景钰的背影上渡出一层光辉,仿若天神降世。 守卫与内侍也看呆了,这景钰生的清雅俊逸,虽说风流,对人却是有礼,说到底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只是奈何不受皇帝待见。 景钰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等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内侍终于出来召见,皇帝醒了。 进了偏殿,龙涎香味萦绕,皇帝坐在软塌上,宫女在一旁伺候。 “儿臣参见父皇。”景钰拱手做辑。 皇帝摆着手,面露不耐:“说了事赶紧滚。” 景钰直起身,看着皇帝,心想这才是他的父皇啊:“儿臣要说之事慎重,还请父皇摒退殿内众人。” 皇帝顿时抬眸瞧他,见他面色正经,也好奇他说的是什么正事,于是手一挥,宫女内侍纷纷退下 “说。” 景钰笑了笑:“父皇,儿臣斗胆,望您不要生气,好好回答儿臣。” 皇帝哪能不生气,光是瞧着他听见他声音都想发火了,但是皇帝说:“朕尽量。” 景钰行了个大礼,双膝跪下,皇帝被他此举吓住,怔怔望着他,景钰两手置在双膝上,端端正正跪着:“儿臣先向父皇请罪,请父皇回答儿臣,神曲与艳骨相比,哪个貌美哪个无双?”神曲便是景i送进皇宫的那位公子。 皇帝真被他搞蒙了,但是他提及艳骨与神曲,却又让他想知晓下文:“当是艳骨。” 景钰又拜了一礼:“那请父皇再回答儿臣,父皇与儿臣相比,谁年轻?” 皇帝差点没拿杯子砸他,这不是挑人伤疤吗?“景钰你可还记得何为父?何为君?” “儿臣明白了”景钰坦荡道:“儿臣要比父皇年轻” 皇帝再没忍住,抓起一旁的杯子往景钰身上砸去,砰地一声,砸在了流景的头上,茶水洒下,淋了一身,茶杯滚落,在铺着软垫的地上滚了两圈。 景钰不觉得痛不觉得烫,依旧自顾自说道:“既然艳骨要比神曲貌美无双,儿臣要比父皇年轻,何以儿臣能分清轻重缓急,从温柔乡里出来,父皇却不能?” 如果说不能这不是变着相承认自己老糊涂?皇帝的脸沉了下来,语气僵硬:“你不怕朕砍了你?” 景钰诚惶诚恐的拜了一礼:“儿臣无时不在害怕,从小到大,儿臣都活的胆战心惊。” 皇帝哼了一声,景钰又说道:“父皇与儿臣,是天底下最特别的一对父子,父不慈子不孝。” 皇帝这回拿了个紫奈砸他,这回紫奈滚得远了一些:“这便是你说的怕吗?” 景钰的额头贴在了软垫上:“儿臣只想请父皇以国事为重,龙体为重,父皇若是有个万一,儿臣该作何反应。” 皇帝踢掉了鞋子,连声骂道:“滚,你给朕滚。” “儿臣告退。” 即便是景钰说的无错,可这般冒犯圣颜,一向与他不和的皇帝哪会放过他,但是皇帝有他自己的考量,不仅是因为高博,更是因为他最爱的儿子! 皇帝的肺要气炸了,等景钰出去后,赶紧让内侍宣了御医,景钰便是知晓接下来会让他盛怒,才在一开始摒退众人,免得受牵连。 景钰的官服上一道鞋印,发上是茶叶,面上是茶水,出了殿门,景钰大手一抹,丝毫不顾及邋遢形象,大摇大摆的出宫了。 杜云欢在府中等着他回来,见了景钰这狼狈模样,也是震惊:“你莫不是与皇上动手了?”说罢伸手去拿景钰头上的残渣。 景钰的发湿漉漉的,被砸到的头也还隐隐作痛,侧眸看杜云欢时,做出了与狼狈模样相反的表情,风轻云淡:“是动嘴了。” “说了什么?”杜云欢手捻残渣,好奇的问。 景钰往嘴里灌了几口冷茶,湿润了干燥的喉咙,放下茶壶,把刚在偏殿发生的事重述一遍给杜云欢听。 杜云欢听罢,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叹道:“能想出这作死法子死谏的你是第一人。” 景钰爽朗笑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哈哈哈。”笑过之后,景钰去清洗身子,留下杜云欢对着他的背影摇头,这个人啊,是越发让人心疼了。 但是杜云欢又不得不承认,景钰这不怕死的对于皇帝来说还真是一面镜子,被景钰死谏过后,宫里边有消息,皇帝虽然流连神曲,却再没留宿过,日日也是准时上殿,处理政务,反正景钰的存在,就是给皇帝和景i找不痛快,皇帝每日都要瞧见他,跟阴魂不散似得,可人家没做错什么,皇帝发不了火,于是几日没去见神曲。 皇帝不见神曲,急的是景i,五日后的早朝,宣布退朝后,景钰走在了后边,景i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景钰与自己并肩。 景钰当然知晓景i是有话对他说,但是景钰不想做那善解人意的事,故意没理会他。 “二弟留步”正要走下宫殿阶陛时,景i喊道。 景钰就真的停下脚步,回头望他:“大哥有事?” “只是想跟二弟说几句话。”景i伪善的笑。 景钰也笑的跟朵花似得:“如果是好话,大哥就不必说了,臣弟知晓大哥心里不痛快。” “既然二弟知晓大哥不痛快,又何以断了大哥开心的道路?”景i眸光带着讽刺。 景钰一脸无谓:“大哥霸道了,凡事都有个头不是?你明知晓你痛快了臣弟不舒坦,但是臣弟也算厚道了,给大哥痛快一段时日才断了这道路。” 景i深刻清楚景钰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性子,真真是令人讨厌:“二弟说得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是大哥疏忽,只是二弟这回,是要跟大哥争了?” 景钰变不出那扇子,不然一定笑的很招摇:“大哥怎能说是争,这东西不属于你不属我,那是父皇的。”说罢他转身走下阶陛。 景i在他身后深沉着脸色,恨得咬牙切齿。 艳骨也正如他所说,离开了一段时日,他离开的日子,正好十天,景钰和杜云欢去青楼吃花酒,回来时已是子时,街道上只有黯淡星光与流离烛光,一目望去,街道冷清。 与杜云欢在街市十字路口分别,要回府邸还有一段路程,走到石柱门匾时,身边忽然阴风阵阵,景钰身上的酒意顿时被吹消三分,极目望去,见一黑一白身影,快速飞过,只剩残影在烛光下。 景钰虽然不学术法,可对当下局势还是清楚,皇帝说的没错,世代混乱,妖魅祸人,所以常常啊景钰是能听见精魅鬼怪,但是却没想着,二十多了,头一遭给见着了。 景钰不是胆小的人,也凭着酒意跟着那残影快步跟上,七拐八拐,拐到一座民院前,见院门高挂的两个灯笼被阴风吹的抖动,在空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中摆荡,烛光更是摇晃。 景钰就在院门前的柳树下站着,醉意朦胧间,看见一道青光从院子内飞出,然后又是一个红影,那红影在黯淡月光下十分清晰,像是自身发着光一样,特别是他腰间佩戴的弯玉,在红衣的衬托下明显,景钰瞧清那身影,顿时心惊,连忙将自己藏在柳树下,看见红影跟着青光而去才放心。 可心还没彻底放下来,一黑一白又从里边穿门而出,用链子拉着的,是一位壮年,景钰瞧他们脚不沾地,看清了那三个身影,吓得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黑影倒是没反应,伸着长舌的白影在柳树这侧,靠近柳树时,投过了视线,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而被这一眼吓得够呛的景钰双腿都抖了,等他们消失后,景钰才从树底下走出,吐了口长气,便是景钰有酒意,也去了一大半,若还是不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景钰推开紧闭的院门,走进院子,零落的物什在夜里显得冷清萧条,而越是靠近里屋,血腥味越浓,等景钰靠近气味来源时,所见到那具双目凸出,双手握成拳,身子处于极度恐惧而痉挛的尸体时,景钰仅存的酒意消失干净。 脚步连连后退,撞上木门,景钰腹内一阵翻滚,靠着门吐了一地秽物先前由于恐惧,没看清那个壮年,如今见了真身,才知晓这壮年被挖去了心脏,胸口有个拳头大的窟窿,血水正从那里流出流了一地 景钰跌跌撞撞去官府报了案,等到了官府时,已是吓得面色青白,官大人半夜被吵醒,因着对方身份加之出了命案,不敢多说一词,赶紧带着官吏前去查看,而景钰由于惊吓,被送回了府中头一回见鬼,景钰有点驾驭不住,一晚上梦魇,使得青葙在床前寸步不离照顾着 第87章 87 再醒来,见到青葙双眼布着血丝,睁着眼看他,景钰又想起那具尸体,当即啊了声。 “主子可还好?”青葙已经听了一夜他梦魇发出的惊叫,自己也是被吓得如惊弓之鸟了。 景钰扶着头,很是难受的样子:“无碍,守了一夜辛苦了,去歇息吧。”景钰实在是不敢抬头看青葙。 “可是主子你”青葙担心他。 “去吧去吧”景钰连连摆手,青葙无奈,只好起身离开:“那属下让管家来。” 景钰点点头,青葙退出内室,开门时却见到许久不见的艳骨正站在门口:“艳骨公子。” “我看着。”艳骨不请自入,等青葙走后,掩上了房门,走进了内室。 越过屏风,看见景钰仅着里衣,扶着头,长发披散,被子落在膝盖上,一副惊恐模样。 听见声音,景钰抬头,见着艳骨,想起昨夜之事,问他:“回来了?” 艳骨点点头,在床边坐下,像是关心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跑去那?” 景钰知晓他说的是那命案现场,当即是摆手让他别再说:“别说了,我头疼。” 艳骨伸手过来,按住他的太阳穴,轻轻揉着,景钰有些不习惯,正想拒绝时,却被艳骨按的舒服,于是闭上眼享受起来。 艳骨的力道适中,按了一会,景钰觉得好多了,拨开他的双手,说了声谢。 艳骨听着他这声谢怪怪的,从来都是张狂的他,竟也会说谢,但是艳骨没去计较:“需要吩咐厨房准备安神汤吗?” 景钰觉得他有些怪,何以一回来,就对他这般殷勤了?:“不用,睡一会就好了。” “嗯。”艳骨不打算走。 景钰掀开被子,见他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你不走?” “走了谁陪你?”艳骨说的当然。 景钰也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会,掀开里边的被子,腾出个空位,说道:“上来。” 艳骨疑惑的望他,景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上来,陪我歇息。” 艳骨脱了鞋褪下长衫乖乖上去躺下,景钰躺下之后,挪着身子去抱他,闻他身上的味道。 艳骨被他弄得浑身僵硬,杵在那跟石头似得,任着景钰抱他,景钰抱了一会,莫名的觉得好些,头也没那么疼了,这才安生睡去。 得知景钰遇上不干净的东西,显少出府门的景池特意带了他师父来见景钰,景钰也是第一次见这师父,鬓角花白胡子须白道袍是白,捻着胡须像模像样。 但是景池对这鹤发童颜的师父却是十分尊敬:“师父,这位便是我二哥。” 景钰为了不给景池丢人,特意装扮好前来相见:“见过先生。”景钰也毕恭毕敬的行礼。 那师父却是高傲,两皇子对他毕恭毕敬,他依旧是那副表情:“二皇子无事,只是受了惊吓,徒儿不必担心。” 景池听他师父这么说,也放下心来,走过去和景钰唠嗑:“还好你没事,可吓着我了。” 景钰摸着他的头,一脸疼爱:“让你担心了。” 景钰抿着嘴,一脸委屈,他师父估计就是过来走场的,看完了景钰,便嚷着要走了:“徒儿,既然二皇子无事,你也可以随为师回去了。” 景钰也是舍不得他,但是学业要紧:“回去吧,二哥有空再去看你。” 景池点点头,跟着他师父走了,景钰叹口气,好不容易养大的弟弟,就这么给拐了! 景池走后,杜云欢来了,一见景钰便喊道:“我去官府看了,这事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官府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杜云欢这个包打听不是盖的,现在还管上他这闲管皇子来了,景钰啜着茶,爱理不理的:“既然是想让我配合调查,何以不是官大人前来?” 杜云欢在客席坐下,道:“今日你没上朝,所以是不知道,官大人将此事上报,因着牵涉到你,皇上便下令让大皇子审查,现在大皇子正和官大人商量看要怎么审查你呢” 景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让景i查我?有趣有趣,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怎么查。” “唉,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云欢好奇问道。 怎么回事?想到昨夜见到的身影,看来他也有必要问问了:“就是见鬼了。” “你确定不是你喝大了?”昨夜他们两人一块喝的酒,分别之后,他回去就呼呼大睡,虽然景钰酒量是要好些,但是昨夜,景钰也是有着八分醉 。 景钰翻了个白眼给他,起身走了,杜云欢在后边喊:“你又去哪?” “不去哪,你这么闲不如去帮我看看,到底景i要怎么查我吧。” 杜云欢啧了一声,他什么时候成他跑腿的了,虽然抱怨,他还是乖乖去了。 景钰回了后院往东厢房走去,刚进门口,就撞到那日见到的冷漠青年。 景钰被撞退一步,刚站稳那人清冷的声音就响起了:“借过。” 有意思,在他的地盘上跟他拽:“你是什么人?” 那人带着媚的眼睛望了过来,声音清冷:“关你何事。” 景钰徐徐摇着扇子,笑的阴冷:“你可知私闯民宅是什么罪?” “这是我兄长,狐禾。”艳骨的声音响起,景钰的视线错过狐禾望向从内院走出的艳骨。 “你去吧。”艳骨走到狐禾身边,淡淡说着,狐禾未置一言,看了眼景钰后离开。 等他走后,景钰走进院子,沿着小径往厢房走去:“你这兄长好脾气。” 艳骨不置可否,随着他进了厢房:“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来?”景钰坐下,等着他倒茶。 艳骨不作声,但却是给他斟了杯茶,景钰将扇子放在桌面上,端过饮下:“你会术法。” 艳骨听着他这肯定的话,想着他怎么知晓?景钰见他不答,又说道:“你昨夜追着的是谁?” “你都知道什么?”艳骨面色冷了下来 “若是知道还用问吗?”景钰冷笑看他。 艳骨没想到他这么应,一下子哑了声音,景钰也不急,给自己茶杯斟满茶水,端起来饮着,艳骨这才说:“杀了那壮年的妖。” 好玩多了,原来还不止见鬼:“那妖呢?” “跑了。”艳骨回答的简洁。 景钰抬眸看他,见他面若冰霜,像是在为某事困扰,也不在这话题继续下去 倒是他那兄长,令景钰有兴趣,于是他半嘲半讽道:“你这兄长倒是舍得,竟然让你进那青楼做相公。” 艳骨见他扯上狐禾,话里还带着嘲讽,一时间语气又硬了下来:“这是我的事,别扯上他。” 景钰听他维护狐禾,心里有些不快,又见他神色冰冷,多日来的压抑像是找到宣泄口,景钰伸手擒住艳骨,握着他的手腕,将他往内室拖:“入了我的府,就必须听我的。” 其实只要艳骨轻轻反手就能将景钰制服,但是他不想,他要看看究竟景钰能过分到什么地步,艳骨被他甩到床上,冷眼看着景钰放下床帐,欺身压下。 这一场欢愉,让两人本就僵的关系再次降到冰点 上世的景钰,即便是不受宠,可性子依旧张扬,容不得人家反抗,可艳骨出现在他的面前,是抱了不一般的目的,只是那时,景钰不知晓这层关系,艳骨也以为他能变一些,结果却是希冀再次被打破 景i带着官大人上门问话时,景钰正冷着一张脸,他的后背隐隐发疼,是艳骨故意抓的,景钰猜不透艳骨,他时而温驯时而像只猫,本想与他和平相处的景钰总是破功,但是景钰不得不承认,他开始对艳骨有了过度的在意。 “二弟可是还未从惊吓中回魂?”景i耻笑道。 景钰心情郁闷,景i此时来,正好对上他的火口:“只是看见了大哥,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说两人对峙不是一年两年,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脸色跟他说话:“二弟也别怪大哥,大哥只是为了公事。” 景钰直接忽略他,看向官大人:“事情可有进展?” 官大人诚惶诚恐:“并无,周围没有留下线索,现在知晓此事的只有二皇子你一人。” “官大人,若是我说,我是见了鬼才去那民院的你可信?” “这” 景i笑他:“二弟你在说梦话吗?死了人就想用见鬼两字来撇清你的嫌疑?” 景钰摆摆手,实在是没心情应付他:“大哥应当知晓我在你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倒是,他们都是把心里的算计搬到台面上说的:“那二弟就说说,希望大哥怎么帮你?父皇可说了,此事没查清,二弟就有嫌疑,在此之前,不准出府不准参与朝会。” “那劳烦大哥了,臣弟只记得,当时去那民院,见到一阵青光飞出,还请大哥在此查起,看看那壮年跟什么人行为过密。”景钰道。 景i笑的阴森,这景钰还真会给他找麻烦事:“大哥知晓了,二弟保重,有进展一定通知二弟。” “恭送大哥,官大人,还请你在此事多费心,协助大哥。” 官大人战战兢兢的和景i走了,干等不是景钰的作风,谁知道在这段时日里景i又会做什么事,于是他差青葙去找杜云欢,托他暗地查这事,并且转告了他有妖一事,让他小心。 第88章 88 景钰才差青葙去找杜云欢不久,管家便来报高博来了! 彼时景钰正在思索艳骨,听见管家来报的时候,景钰这才想自己为何要想他? “舅舅。”高博在正厅等待,景钰着装整齐前来相见。 高博听见声音,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何了?身子可还好?”说罢,视线在景钰身上来回查看。 景钰一笑,拜了一礼道:“让舅舅担心了,外甥并无大碍。” 高博闻言,吐了一口气:“如何会遇上这事?” 景钰愣了愣,又再说道:“与云欢分别时,看见了黑白无常,想来是喝多了,才跟上去看。” 高博怎么都没想到景钰是看见了鬼差:“他们兄弟可有看见你?”黑白无常是异性兄弟,阳间人都知道。 景钰回想了下,当时白无常的确有看了眼,但是有没有看见“外甥不知。” “你”高博叹气:“你最近气运怎会这般低?” 景钰摇摇头,高博又道:“我认识位大师,他本事厉害,明日我便让他来给你看看。” 景钰知道高博是担心他,毕竟现在是术法时代:“不用了,景池已经带着他师父来看过了。” 高博没了话头,景池这师父神秘,他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皇上让你在府里待着,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养好精神,这事就交给舅舅了。” 景钰连忙行礼:“有劳舅舅了。” “我先回去了,见你没事就好。” “舅舅用了膳再回去吧。”景钰挽留。 “不了,你这事还是赶紧处理了的好,不然舅舅放心不下。” 景钰没法,只能送高博离开!他走之后,景钰在门口站着,思索着高博的话,最近气运的确是有够低,好像是从认识艳骨之后! 艳骨景钰转身往东厢房走去,高博这一趟过来,正好让他有借口去见艳骨! 东厢房内,艳骨正在拨弄熏香,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景钰,并没放下手上的活,依旧自己做自己的! 景钰多少有些清楚他是介意先前发生的事,景钰也有些懊恼,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何要这样计较? 景钰不等他请,自己坐下,见艳骨心思还在熏香上,也不打扰,自己倒茶喝! 茶水是冷的,想来应是那时候剩下的!景钰愣了愣,又饮下! 两人就这么沉默,艳骨不问他为何来,景钰不说他想说的,艳骨拨弄熏香后,盖上了炉盖!做完这一切后,艳骨转身出了房间,任着景钰打量他的背影! 艳骨出去弄清水洗净了手,擦拭干才再回来! “艳骨”艳骨正想再无视他从眼前走过时,景钰开口叫他! 艳骨并未回应,只是脚步停了下来! “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艳骨声音僵硬。 听见他这冷漠声音,景钰觉得后背又疼了!“坐下来。”他还是不太习惯仰着头跟人说话! 艳骨依言坐下!景钰将自己手上的那杯茶递到了他面前,艳骨怔怔看着,并未反应! 景钰也不恼:“你留在青楼,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艳骨终于正眼看他。 景钰注意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变化:“以你的本事,根本无需留在青楼,还有你那兄长”景钰虽然不修术法,可也不是眼瞎,狐禾的气场与凡人不同。 “你想说什么?”艳骨看着他,望进了他波澜壮阔的眼里。 “这是我想问你的,你隐瞒了什么?” “如果你来是为了兴师问罪,那恕我不奉陪。”艳骨起身要走,景钰眼明手快拉住了他的手! 艳骨也不去挣脱,任景钰拉着,景钰想了想,既然都是利用,艳骨不问他的目的,他又为何问他的隐瞒? “你说说,为何遇上你之后,我这日子就这般倒霉?先是与父皇争执,再是见鬼。” 艳骨没想到他忽然就不再追问,身子怔了会,才转头看着他,目光灼灼:“因为命运会让两个注定有牵扯的人以各种方式捆在一起。” 景钰沉默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对这句话作何感想! 景钰松开他的手,起身往房外走去,艳骨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从未移开过! 景钰又过起了禁闭似的日子,饮酒作画,艳骨也算是知晓,他关禁闭时的生活是个什么模样。 偶尔见他着装随意,任性洒然的在后花园边饮酒边作画,又在想何以他的日子过得这么轻松,他却得记着往事受折磨。 艳骨在那期间,见过杜云烟,这个与景钰有三世情缘的女子,和在轮回台见着的是一模一样,完美无瑕,配得上帝都第一美这称号。 见她与景钰有说有笑,见景钰对她体贴照顾,但是艳骨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未让对方发现,两日后,杜云欢带着笑上门,景钰便知晓此事有了进展。 “看你笑的这般灿烂,当是有进展了。”那时景钰正在下棋,只是对手是他自己。 杜云欢在他对面坐下,凉亭中,只有他们二人:“给你个机会猜猜。”杜云欢从景钰面前拿过了黑子。 “那妖手法这般狠,当是女妖所为。”景钰表情淡然,专注的眼神留在棋盘上。 杜云欢落下一子道:“对了,那你再猜猜,这女妖与那壮年是什么关系?”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猜吗?“便不是夫妻也是情人。”戏本子上经常有写,妖与人相恋,隐瞒身份后结为连理。 杜云欢摇摇头:“错了,都不是。” “那是” “据我了解到的,这壮年在三年前曾捡了个姑娘回家,经过一段时日相处,两人情投意合结为连理,但是刚过一年,那壮年变心,爱慕青楼里边的一位歌姬,甚至为这名歌姬日夜流连,败光家业,荒废家庭,那姑娘本就身子孱弱,日夜以泪洗脸,更如雨后黄花,凋零落败,一年多前,死在床上,那时,这壮年还在青楼等着见那名歌姬。”杜云欢的语气充满惋惜。 “但是这与那女妖有何关联?”停下落子的手,景钰抬起头,一脸不解。 杜云欢面色坦诚:“问题就在这,我也不知道。” 景钰垂眸思索,一会之后,将白子放回棋盒,站起身道:“剩下的事交我,你先回去吧。” “可你不是被皇上”杜云欢仰着头疑惑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景钰说完就走了,他又不是傻子,都火烧屁股了,还顾忌这个。 景钰去找艳骨,尽管两人因为先前那事僵持着,但是为了查清此事,景钰还是能拉的下脸。 “跟我走一趟,我找到那女妖了。”见到艳骨,景钰直接说了来意。 艳骨也不问他是怎么知晓的确不确定,放下手上的书,跟着他出去。 直到景钰带着他走到青楼,艳骨才望着那匾额出神,景钰看了眼他,径直走了进去。 妈妈见了景钰,便是青天白日,也欢喜的很:“公子来了。” “妈妈。有个事要你帮帮忙,麻烦你将楼里的姑娘都喊出来,我想见见。”景钰摇着扇子道。 “这是要做什么?”妈妈疑惑道。 “妈妈照做便是。” 妈妈看看景钰,又看看面色深沉的艳骨,最后还是乖乖的去办了:“我们进去等。” 景钰说着,先往左手边的内阁走去,进了内阁,换了个景象,舞台空着,帷幔飘着,厢房一间又一间。 景钰在台下最前面的一排椅子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看着艳骨。 “为何带我来这?”艳骨坐下后问道。 景钰摇着扇子,笑的意味不明:“待会你便知晓。” 妈妈领着一群莺莺燕燕上来,在景钰的示意下,上了舞台,一列列排着。 “公”妈妈靠了过来,台上那群莺莺燕燕,摆着姿势,抛着媚眼,奈何景钰不为所动,艳骨面无表情。 景钰问艳骨:“有眼熟的吗?”艳骨摇头,景钰摆手,第一排姑娘不情不愿的走了下来,第二排上前,景钰再问,艳骨再摇头,一直问到第五排,艳骨的表情才有了丝微变化。 这丝微变化瞒不过景钰,景钰招了招手,妈妈靠近:“妈妈,右手边第三位姑娘名唤什么?” “忍冬。” 景钰将扇子一合,说道:“将那姑娘带到房里。”说完掏出两锭银子给妈妈。 妈妈见了银子,当即合不拢嘴,上前对忍冬一阵嘀咕。 “你说的妖就在这?”上了厢房,艳骨问景钰。 景钰坐下,将扇子搁在桌面上,望着艳骨笑的意味不明:“难道不是吗?” 艳骨噤了声,景钰又道:“站着做什么,过来坐。”说罢看了眼身边的位置。 艳骨走过去坐下! 第89章 89 景钰与艳骨前脚进了房间,后脚忍冬就抱着琵琶进来。 忍冬面容清秀干净,不是那种一眼惊艳,却是十分耐看的人,忍冬抱着琵琶,对艳骨和景钰行礼:“见过二位公子。” “坐下吧,忍冬你善弹琵琶?”景钰问道。 依言在木椅坐下后,忍冬才看着他们二人,慎重点头:“不知两位公子想听哪首曲子?” “就弹一首你擅长的。” 忍冬弹得那首曲子,景钰有些耳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是元宵节那夜,他进来青楼时听过的,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忍冬停止拨弦后,音调尚未消,景钰盯着她仿佛没了神魂的脸,忽然问道:“忍冬你可认识晋鹏?” 忍冬的眼神变了变,低下了头,柔着声音道:“认识。” “那你可知,他前几日被杀了?” “知晓。” “听闻晋鹏爱慕你,为你神魂颠倒,今日瞧着,忍冬你也的确是耐人寻味”景钰划开扇子,笑的痞气 忍冬抱紧了琵琶,抬头看景钰:“公子莫不是怀疑我杀了晋鹏?” 景钰笑,他摇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忍冬的神色怔了怔,本能的看向一旁默不说话的艳骨,景钰注意到她的视线,本不想解释,但是又说道:“不是艳骨说的,你不用看他。” 忍冬微笑:“我也是忘了,公子再不受宠,也是当今二皇子,身份尊贵,想要知晓一件事,有何难?” 看她微笑与柔语,景钰怎么都没办法将这柔弱的女子与那剖心的女妖联系在一起:“我还是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杀晋鹏?” “为何?”忍冬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拨动琴弦,琵琶音起时,她说:“因为他的妻子想念他。” “这”景钰不知道这算什么理由。 “公子从来流连风花雪月,可知何为情?”忍冬问景钰。 这个问题问倒景钰了,要说情,他真是半点不知晓,但是他有不耻下问之心:“愿闻其详。” “情之一字,用心对待,用心倾听,既然结为夫妻,就应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何以抛下病妻,流连青楼?”忍冬说着,手指划过琴弦,铮铮声响:“她死在冬夜,那寒冷的夜里,只有大雪和冬风陪她走完最后一程,你能想象吗?她身上的温度,在翘首等待中一点一点流逝。” 她的声音,仿佛将人带到一年前的雪夜,在大雪纷飞与啸啸冬风的夜里,有个荆钗布裙的姑娘,攀上窗户,含泪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景钰心里跟什么堵着了似得,有些不自在的问:“那你为何在今时才杀他?” 忍冬微微轻笑:“因为她托我,好好照顾他。” 景钰内心一阵忐忑:“你与她” 忍冬眉目因笑染上温暖,像是想到了某个人:“忆昔花间相见后,只凭纤手,暗抛红豆。” 景钰顿时噤了声,忍冬再笑,却是晶莹落入琴弦,被指尖拨掉:“我如何能照顾他,每日见着他都想杀他,想起她时,就想她是不是很想念晋鹏,她在世时,最渴望的就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到他。” 景钰看向一旁的艳骨,见他神色有些动容,又叹道:“可你还是杀了他。” “抱歉。”忍冬抬手抹掉泪水:“不小心给你看见了。” 看来她也知晓景钰见鬼一事:“那他的心呢?” “我将它埋在她的坟前,这样,她就再也不用等他了。” 景钰起身:“罢了,这是你的事,你就当我今日没来见过你。”景钰暗叹口气,为自己忽来的心软。 艳骨跟着他走出青楼,他仍记得,走出房门回望那眼时,忍冬僵坐在那:“你为何不带她回去交差?”艳骨发现,此时他无法猜测景钰的目的。 景钰有些烦躁的敲着扇子,心不在焉道:“又打不过,抓她岂不是送死。” “这真的是你的想法吗?” 景钰干脆将扇子收好:“明日我会将此事报上去,到底如何,就看她造化。” 艳骨看着他背影,在想这是他的心软吗? 景钰隔日上了朝,真将此事通报,等官大人带着官吏前去青楼抓人时,忍冬已不在,听了汇报的景钰暗自松口气。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杜云欢急冲冲的来了,说了个景钰不愿听见的消息,忍冬自尽了。 景钰同杜云欢去了那姑娘的坟前,本是空无一物的坟前,却忽然长出一朵忍冬花,那里有新泥翻出,想来底下是晋鹏的心,景钰伸手去触摸,忍冬花却花落,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忍冬是妖,怕是散尽了修为,回归了天地,却在那心上,心有忍冬,心上开花。 除了母妃,忍冬是这十多年来再次给景钰带来触动的女子,想起以往在青楼见到她,犹抱琵琶半遮面。 因着忍冬给的触动,景钰往后的日子,对艳骨和善了许多,那时,就连景钰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对艳骨这般客气,直到很久以后,爱恨两难全,景钰才知道,原来自己付出的,不只是一条命。 忍冬之事后,景i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虽与景钰处处相对,但也被景钰巧妙化解,景池在皇帝的保护下,跟着师父学习术法,一切安好。 日子晃晃悠悠走到六月尾,二十八日是景钰的生辰,别看他爱酒爱玩,对于生辰却是不甚在意,每次生辰他都是得过且过,若不是景池,杜云欢和高博提起,或者为之操办,景钰怕是连自己是哪日出生的都不记得了! 二十六日晚,杜云欢兴高采烈来找他,那时景钰正在后花园望着月色! “景钰。”听见声音,景钰抬头去看,见茫茫夜色中,烛火照耀下,一个翩翩身影从远极近而来。 “怎么这时候过来?”等杜云欢走到面前,景钰才问道。 杜云欢接过景钰倒的茶水,饮了口才道:“难不成来找你我还要挑时辰?” “谁让你这么想的。”景钰看了他一眼。 杜云欢当即乐呵呵的坐下:“凭你我交情,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 该不在意的应该是他才对,景钰想着。 杜云欢又道:“后日是个好日子,我在别馆设下酒宴,你记得前来。” 景钰不解:“是何好日子?还在别馆设下酒宴。” “你来便知晓了”杜云欢笑的很是神秘! 景钰也不再问,与杜云欢在凉亭饮茶聊天,近来无事,大家不用说着朝廷上的事,都轻松许多! 二十八日早晨,景钰正在用早膳,吃着八宝粥! 管家走了过来,低声问他:“少主子,今日是你生辰,晚上可要准备什么?” 生辰景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管家,不说他都忘了,他生辰将近!却不想是今日:“不用了,云欢邀我去别馆,你们自己弄几个好菜,再去账房支点赏银分发下去。” “知道了。”管家退下,景钰吃了几口,也没再吃了,喝了杯茶,起身离开偏厅! 景钰去找艳骨,那时艳骨刚起来,刚洗漱完毕!景钰生活算得上规律,在这方面倒是艳骨要随意一些! 景钰敲门进入的时候,艳骨正绑着发,绑完后才看见景钰! “这么早有事?”艳骨的声音还带着慵懒,想来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艳骨穿着的还是红衣,长发束起,露出白皙肌肤,清冷眉眼,许是因为刚起来的缘故,双眸还泛着水雾! 景钰走到他面前,不说一言,伸手就去抱他!艳骨怔了怔,却是没推开! 景钰见他不推开,又大胆了些去吻他,艳骨没挣扎,任着景钰越吻越深! 这些日子过来,艳骨多少察觉到景钰的变化,对他甚是和气!并不再无缘无故针对,这也让艳骨更是沉迷! 景钰意犹未尽,放开他后还搂着他:“跟我去用膳?” 艳骨看着他,因为亲吻,艳骨的脸漫上红晕,恰到好处的让人无法挪开眼! “你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这个?”艳骨的眉头蹙了起来,虽然对他是和气了,可这的确不是景钰的风格! “嗯?”景钰见他蹙眉,声音上扬,更是抬手去按抚他的眉头! “景钰”艳骨一怔,这动作让他很不习惯! “你不去的话我们干点别的事。”景钰忽然出此一言,艳骨更是怔。 景钰再没忍住,又一次吻他! 艳骨还是去了偏厅,看着侍女端上来的八宝粥,明明说是一起用膳,何以他在一旁静观! “吃吧。”景钰满意的看着艳骨拿起了勺子! 自从忍冬走后,景钰每日与他相处,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无言,但是关系多少改变了些,而他居然也喜欢这种相处! 艳骨在用早膳,景钰对一旁的家丁吩咐道:“去让管家备马,我要出去。”那家丁赶紧走了。 艳骨放下勺子,看着他,景钰受视线干扰,回过头,又再说道:“用了早膳,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景钰没回答,艳骨思索起来,想着他生辰快到了,好像就是今日,如此便不再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激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念念,念君安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谢谢你们包养了我! 第90章 90 景钰的府门前,管家牵着马,正在候着! 过往行人不断,景钰从管家手里接过缰绳,飞身上马!景钰在马上,看着马下的艳骨,伸出了手:“上来。” 艳骨在马下站着,低风掠起衣服下摆,连着发丝都在飞扬,他仰着头,看着被晨光沐浴的景钰! 这一错觉好像是在九重天上,他在紫光下,云雾中,迷迷蒙蒙! “在发什么呆?”景钰见自己伸手半天了艳骨也没反应,又出言催促! 艳骨将手交到他手上,景钰巧力一拉,艳骨顺势而上,坐在了景钰前面,景钰垂眸,看着一旁站着的管家:“若是有事,差人来别馆。” 见管家点头,景钰驾马离开!道上的行人见有人策马,连忙让开,所幸景钰速度不快,慢慢悠悠的,这也让他人看清了马上的人,一时间都以为是看见天神,怔愣在原处! “去别馆做什么?”艳骨目光注视前方,听见景钰说别馆一词,终于问了出来。 “带你饮酒。”马上两人颠簸,景钰的前胸总是擦着艳骨的后背。 “府里有酒。”听见景钰这么说,艳骨声音淡了下来。 “府里的酒不及别馆好。”出了城门,景钰一扬马鞭,马儿受痛,在官道上奔跑起来! 别馆是景钰与杜云欢合资购买下来的一处建筑,位处城郊,路上需要半个时辰马程,别馆依山而建,旁有清湖飞瀑,是极致静雅的一处院子。 景钰会看中这,除了地处偏僻,便是风光静好,别馆被枫林包围,外侧是村落,杨柳村郭,酒旗招摇! 景钰出来的早,现下去别馆也只有他与艳骨,怕他无聊,景钰就想着四处走走! 两人在村外下了马,景钰牵着缰绳,与艳骨并肩而走! “不是去别馆吗?”艳骨问他。 景钰视线在小道上,眼前是比邻小家!“不急这一时。” 现下这时辰,家家户户的男丁都已外出,景钰与艳骨从小道走过,听见的是机杼与儿童嬉笑的声音。 他们二人沿着小道一直往里走,来到了一处土地庙,景钰将缰绳绑在一旁的柳树上,走到土地面前,行礼参拜!态度虔诚! 艳骨身份尊贵,看透一切,便是景钰不上前拜见,土地神都已在泥像内坐立不安,等景钰参拜,已是如坐针毡! 景钰拜完后转身,却看见艳骨面色冷清的站在一侧,面上无悲无喜! 艳骨身份不明,景钰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今日不参拜,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又继续走,偶见村妇与孩童,村民见他们衣着华丽,便知身份尊贵,静默一旁并未打扰! 等他们两人从村子里出来,已是午时过,景钰想着现在回去还能在别馆吃点东西,于是将艳骨带上马,扬长而去。 进去别馆的路,两侧都是枫树,枫树长得茂盛,两侧枝桠在上方交汇,将道路庇荫!从树下而过,虽说阳光斑驳,却不感觉燥热! 别馆别具优雅,一眼看去,很是简单! 别馆平时只有三五位家丁在此留住,打扫卫生,看管别馆! 景钰上一次来这,是枫林正红时,他邀杜云欢前来赏枫! “参见二皇子。”守门家丁老远听见马蹄声,可却是到了眼前才知来人是景钰! 景钰将缰绳交到家丁手上,问道:“杜少爷来了吗?” “回二皇子,杜少爷还没到。” 景钰点点头,想不到还是来早了:“去准备膳食吧,我饿了。” 家丁连忙牵着马告退! “走吧。” 进了大门,艳骨才知这园林式的别馆真的非常简单! 竟然真是依山而建,回廊下的土地是青草溪流,连接着厢房的只有木质长廊!这建在山涧上的别馆,别出心裁,风格独具! 景钰带着艳骨进了西边的一间厢房,房内家具,茶桌书案,屏风软塌,倒是齐全! 景钰让艳骨坐下,自己给他倒茶,热茶是家丁准备,一刻钟换一壶,景钰手上这壶正热,想是刚换的! 杜云欢两日前便吩咐景钰今日来这,不用想也知早已通知别馆家丁! “你约了杜云欢。”艳骨与他对面而坐,想起景钰先前所问! 景钰将热茶放到他面前,笑道:“是云欢约我。” 原来是他自己想错了:“那你为何带上我?” 为何?“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不知。”艳骨装傻。 景钰握着茶杯的手怔了下,却是眨眼就恢复正常,将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景钰才道:“与你相处许久,我以为你会知道。”却不想是我自作多情。 “我不知你就不可以说吗?”艳骨反问他。 明明都在意,却在那时你瞒我瞒! “不知道便算了,说多无益。”景钰觉得他可能是头脑发热,有些糊涂了,居然会带艳骨来这! “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这么一点话你也不愿说?” 动动嘴皮子?若是说都有用景钰抬眸看他:“你可知说出的话分两种?一种是真心,一种是胡说,你希望我说哪种?” 艳骨当然希望是真心,可是真心他有吗?“有谁愿意听假话?” “是吗?”景钰垂眸,视线是那杯冒着烟的热茶:“我常以真话对人,却发现别人喜欢的都是胡话。”若是喜欢真话,何以皇帝会厌他,景i会恨他? 他对他有过真话吗?从九重天上的那场相遇,他特意在南天门等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艳骨听到的,都难分真假!“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所言,是真是假?” “我对你所言,句句是真。”景钰望着他,神色认真,迫使艳骨听见这话,怔怔沉默! 景钰想,他有理由要对艳骨说假话吗?显而易见,没有必要! 艳骨沉默下来,景钰也没再说什么!正如杜云欢所言,今日是个好日子,他不想与艳骨闹不愉快! 可事实也没等他们两人怎样,走廊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听着还不止一人! 景钰听见声音抬头去看,正好看见两道身影从廊下走近,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颀长一纤细! 看见那人,景钰的脸色也变了变,却是谁都没有发现! “景钰。”杜云欢才在门外,因视觉关系先看见了景钰,高高兴兴的喊了声,等靠近门口才知艳骨也在,笑脸僵了会又恢复正常:“艳骨公子也在。” 艳骨知道杜云欢会来,却没想过会在这和跟杜云烟碰面,见她今日穿了件白色衣裙,尽显玲珑身段,又将秀发盘圈,用簪子固定,紫色眉心坠垂落眉间,巧笑倩兮模样,宛若立于冰雪中的仙子!一点美艳九分绝尘! 收回视线后,艳骨行礼拜道:“见过杜公子杜小姐。” “艳骨公子无需多礼。”回话的却是杜云烟!那时他们已经起身,杜云烟径直走到景钰面前,甜美的叫他:“景钰哥哥。” 景钰露出笑:“你也来了。”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说过要一起过的。” 艳骨听着,不知是何滋味,原来早有承诺,那又何必让他难堪? 这话熟悉,但不是景钰承诺,是杜云烟提起,景钰想着跟谁过生辰都没所谓,但是也并没点头答应,却不知她记着了! “嗯,有劳烟儿了。”景钰没说什么,余光却是看向艳骨,见他面无表情,他总是这幅神色,说来,景钰从未见他欢喜笑过! “坐下来再聊吧,站着不累吗?”杜云欢早已坐下,见他们一个个站着,表情是一副他们蠢的样子。 “烟儿请坐。” 四人入座后,景钰身侧是杜云烟与艳骨,对面是杜云欢,而艳骨对面,正是杜云烟! 杜云欢给他们三人倒茶,一边倒一边说:“你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平时可都是踩着时辰到的。” 景钰想着那个人,却是没说出口:“在府上无聊。” 倒茶声消失后,杜云欢又说道:“早知你这么早过来就同你一起出发了,你也不差人说一声。” 景钰模糊道:“嗯,忘记了。” 杜云欢说他:“你啊你,真是不像话,好歹朋友一场,记忆这么差怎么能行?” 见他们二人斗嘴,杜云烟掩唇轻笑! 倒是艳骨始终面无表情! 见景钰不说话,杜云欢又道:“对了,我还请了文斌他们过来。” “文斌?”那是文官文大人的儿子,文大人与高博交情好,因着这关系,文大人就允许了文斌与景钰来往,但是要说这关系好与不好,要景钰来说,及不上杜云欢半点! “嗯,既然是你生辰,怎么也得热闹点,这不是正好,你也带了艳骨公子。” 景钰闻言看向艳骨,却没想透杜云欢说的好是怎么好! 直到夜幕降临,文斌一行五人,骑着马而来,景钰才明白! 那时家丁已在露天院子摆下酒席,家丁架起灯笼,烛光洒下,水面波光粼粼! 第91章 91 艳骨眼中,灯笼高挂,瀑布飞旋,清水在湖中激荡,水花在烛光下透明! 酒席竟是在瀑布旁搭建的露天高台而设,视线所到之处,尽是山水! 景钰今世自诩风流,这爱玩的性子,有谁能及? 他的生辰便是少人参与,这景这色,又输谁几分? 除却家丁,在场不过九人,围着高台而坐,高台下,清泉溪流,水声叮咚! 座位能容下两人,独独景钰的如此,也不知是谁这般体贴! 艳骨与杜云烟各在景钰身侧,景钰瞧着那一帮都已入座,只剩两个空位,便知自己要在他们二人中选一个! 景钰视线看向杜云欢,却见后者抬手摸鼻,故意避开景钰视线,但是熟知他的景钰如何能不知晓他这是在心虚! “烟儿。”景钰朝杜云烟伸出了手。 在座的都是熟人,哪能不清楚杜云烟对景钰是个什么心思,大家意识里怕早认为这是迟早的事! 杜云烟见景钰伸出了手,面色羞红,怯生生的将手交到景钰手上,任着景钰领她落座! 艳骨在一旁静默,抿着唇,半句话没说! 他的目光在景钰身上,看着他一举一动,正难过时,却见景钰将杜云烟安坐在单人桌上,还说着:“烟儿,你这哥哥,不过如此。” 杜云欢以及文斌及其他四人面色变了变,都懂景钰暗指,但是都不敢吱声! 杜云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脸色来不及变换,羞怯就成了尴尬! 景钰坐下,艳骨还在那站着,景钰抬眸,看向艳骨:“你愣在那做什么?”景钰拍了拍身侧的空着的位置,艳骨垂眸,睫毛覆盖,心思遮掩! 艳骨坐下后,景钰拍着软垫的手正想收回,艳骨却及时握住,景钰心神一荡,竟忘了动作! 惊讶看向艳骨,见他还是低着头,景钰就想不明白他是为何了! 长桌遮掩,两人握着的手又被两人身体遮挡,艳骨之所以大胆,估计是因为没人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景钰有些不敢相信,那握住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莫不是周围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想到这,景钰又想起几个月前的撞鬼事件,也有些心惊:“别怕,我在。”景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句话,但是说出来后,艳骨的手的确没抖了! 杜云欢看见景钰对艳骨说话,声音却是低的听不清:“怎么了景钰?” 景钰看向杜云欢:“没事。”右手却是缩到桌子下,拍了拍艳骨的手,艳骨将他放开! “景钰,你将艳骨公子藏得好啊。”景钰与杜云欢开了话头,文斌也插了话进来! “这话何意?”景钰笑道。 “自花朝节过,我们可是有数月未睹公子风采了。”文斌说此话,想来艳骨在花朝节那一舞,帝都皆知! 景钰看向艳骨:“艳骨既为我府上贵宾,我应当好生招待。” 文斌又道:“可你看看你都是怎么招待的?大门半步不出,这可都让你独占了。” 景钰笑道:“文斌可是怪我独享艳骨?” 独享?这词用的好吗?艳骨侧眸看他! “哪敢?只是在怪景钰小气,竟然数月过去都不曾带公子露面。”文斌笑吟吟的。 景钰明白,当即捧起酒杯,敬他们:“那这杯算是我向各位赔罪了。”说罢一饮而尽。 文斌及其他人连忙端杯:“景钰客气。” 放下酒杯后,家丁逐位添酒,文斌又道:“正月十六,艳骨公子以未展眉崭露头角,更在花朝节脱颖而出,今时佳日,有缘再见,不知公子是否赏脸,让我们再听当日佳曲?” 景钰未答话,艳骨却点头! 文斌见艳骨同意,又提议道:“今日有曲,岂能无舞?杜小姐才貌双全,舞姿出众,若是杜小姐能一展曼妙舞姿,今日便是三喜临门,无限欢喜。” 杜云欢接了文斌的话:“文斌你倒是会提要求。” 文斌知道能主导人下决定的是谁,于是看向景钰:“景钰觉得如何?” 景钰捧着酒杯,欲饮将饮,话更是模糊不清:“这事得烟儿同意。” 景钰想着杜云烟应该会拒绝才对,却没想到杜云烟站起身,行礼道:“云烟献丑了。” 文斌当即差家丁下去拿琴,不一会,家丁抱着琴再上高台,艳骨也起身走出座位! 艳骨今时虽为青楼相公,才貌却是不能否认,杜云烟虽深居闺阁,却是小小年纪就有响名! 今日齐聚高台,一个弹琴,一个跳舞,却是同样备受瞩目! 艳骨抬手拨动琴弦试音,见没问题后当即开始! 修长手指按在琴弦上,指尖波动,琴音流泻,在这寂静的夜如天籁! 杜云烟在高台中央起舞,白色衣裙,飞转的衣袖,动人的面容,让人想起那句话,伊人宛在水中央! 众人受琴音舞姿蛊惑,不知是该闭上眼还是捂上耳朵!只能怔怔看着杜云烟飞舞的衣角! 景钰的视线落在垂头弹琴的艳骨身上,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花朝节那日,他在灯笼海上的舞!最后竟是闭了眼!脑海中那夜的舞更是清晰! “公子与小姐果然不负盛名,今夜所听所见,必会成为文斌日后美梦。”一曲完毕,余音消后,文斌赞美。 众人觉得惊奇,明明舞以毕,音已消,为何眼前还有白色身影,耳中还有天籁之音? 艳骨起身,拜礼道:“让各位见笑。”说罢走回景钰身边坐下。 彼时景钰已睁眼,笑的莫名! “景钰啊景钰,你果然是这世上最有福气之人,公子是你贵宾,小姐又心系于你,你上辈子是拯救苍生了吗?”文斌故作嫉妒。 景钰给艳骨倒了杯酒,又看向杜云烟:“烟儿乖巧,她这妹妹我也喜欢。” 杜云烟的脸色变了变,却是未失态! 杜云欢看了眼杜云烟,见她头部低垂,于是道:“景钰你可知今日这酒席,都是烟儿一手策划?” 景钰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赶紧端起酒杯,语气很是抱歉:“我真是错了,烟儿,我敬你一杯。” 杜云烟连忙道:“哥哥莫说胡话,你何错之有?” “当然是错在要烟儿为我生辰之事操劳。”景钰此话,言下之意甚是明显:“我再敬烟儿一杯。”景钰赶紧斟酒再饮。 杜云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好意为景钰筹办生辰会使他这么见外,当即便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景钰又看向杜云欢:“还有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嘛。”杜云欢呵呵笑。 “惊倒是有。”景钰白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消停消停吧,今日可是你生辰,这大好日子我可不是来看你们两个斗嘴的。”文斌出口调解。 杜云欢当下提议:“那就来玩行酒令吧。” 于是艳骨又再一次见识到了景钰的疯狂!行酒令让气氛暴涨,几人玩的甚是高兴!艳骨不爱凑这热闹,于是与杜云烟就成了旁观之人,留他们七人玩的天翻地覆! 行酒令玩了几个时辰,等消停下来,他们几个饮了不下十坛酒,当然,这里边有部分也是艳骨喝了的! 景钰能饮他是早知的事,等月亮西移,他们已经醉成一摊!景钰也是勉力靠在桌子上! “将几位少爷送回厢房休息。”景钰神智虽不是醉的一塌糊涂,可也是差不多了,说这话时也是勉强! 家丁得令,将文斌他们一一送回厢房,景钰双眸闯进一片白影,原来是杜云烟走到了眼前:“景钰哥哥,你怎么样?” 景钰扶着头,摇摇晃晃的:“无碍,天色已晚,烟儿也回房去吧。” “那我扶你回去休息?”杜云烟伸出了手,景钰避开:“有艳骨在,我没事,你去看看云欢,若是难受,吩咐家丁煮点醒酒汤。” “可是”杜云烟不愿。 景钰又强调一遍:“我没事,去吧。” 艳骨被景钰点名后终于插话道:“杜小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见此杜云烟无奈,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云欢,就跟着家丁一起回房了! 等家丁走多两遍,跟景钰玩行酒令的几个公子都送回了厢房,只留艳骨与景钰在! “艳骨,扶我去洗洗脸。”景钰朝艳骨伸出了手,艳骨视线望向一旁的水潭,将他抱起,腾身飞起,身影落在潭边。 虽不是烂醉,可景钰也没多少气力,艳骨将他放在潭边,靠在石头上,用帕子沾湿了水拧干替他擦脸,擦了几遍,景钰清醒了些,看着面色不佳的艳骨,笑着说道:“从未想过喝醉了会是你服侍。” 艳骨挑眉:“那你都是在想的谁?”杜云烟吗? “青葙,或者是丫鬟。” 艳骨的眉头舒展下来:“嗯。” 景钰靠在石头上恢复了点力气,然后趴在潭边,低下头,将脸埋没在水潭里! 冰凉的潭水缓解着景钰的灼热,艳骨怕他喝醉伤着自己,只是一会就扶起了他:“你也不怕溺死在里边。”艳骨略显嫌弃的给他擦脸。 “呵”景钰轻笑:“不是有你在吗?” “这么信我?”艳骨望进他的眼眸,这才知道,他虽然满身酒气,可那双眼睛却是晶亮! “现在除了你,我还能信谁?”景钰说完这句话,靠着石头,抬起头,上方正好是漫出月晕的月亮:“今夜月华好美。” 听见那两字,艳骨的身子一怔,握着帕子的手都颤抖!“你” 景钰看了一会,才低下头,看着艳骨:“为何你从来不笑?”想来是醉了,不然景钰不会问这话! 笑?这颗心痛到无法喘息,这样子要如何笑? 景钰见他不吭声,又嘀咕道:“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你醉了是不是?”若是没醉,怎会说这话? 景钰扶着额头笑:“可能吧。”有些话的确要醉了才说的出来,当时景钰这样想,却不知艳骨以后这样做,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人真的不能醉! 第92章 92 月华洒下,在山林间蒙上光晕,现下这季节,还有流萤飞舞,时而掠过水面,时而在眼前! “可有办法让我醒酒?”景钰忽然问,他想着喝醒酒汤是来不及了。 “你想做什么?”艳骨问,醉了回去休息不就好了! 景钰看着他,唇角扬起,目光灼灼:“想看你跳望意舒。” 艳骨心头一颤,不知不觉抬起了手,往景钰身体渡入仙法,气息流动,景钰当即清醒! “今夜当真是好。”景钰起身,再往高台走去! 艳骨怔怔看着他,见他又抱了琴回来,盘腿坐在潭边,将琴置在腿上:“就当送我礼物,为我一舞?” 现在回想,当初在彼岸花海相遇,艳骨跳的那支舞就会无比熟悉,当时景钰要求,却不知艳骨早已为他心甘情愿! 当时艳骨说这词是故人所写,他是要怎样的压抑,才能将那话那么淡然说出? 艳骨在潭边起舞,仿佛月华流泻他身,也好像即将飞升,一个眨眼他就不见! 流萤在艳骨指尖飞旋,穿梭其中,点点水面,又连成一线!围绕着艳骨。 景钰弹琴,念着:“艳骨艳骨,红衣美目,灯上一舞,流萤四处 艳骨艳骨,妖魅骄负,长发逶地,凤尾盘住 艳骨艳骨,红林尽处,我来击筑,你来起舞 艳骨艳骨,得比一顾,风华停住,心无旁骛。” 琴声在叮咚声里清晰,映入山林万物神思,也许很久之后,来到别馆的人,都会做一场美梦! 他们二人立在潭边,眼前还有成群的流萤,艳骨伸出手,一只流萤停在他的手指上,扑腾着被萤光照亮的翅膀! 景钰侧眸看他,眼里他的侧脸完美无瑕!景钰终于见到他笑,的确很好看,他一笑,胜过千万,流泻的瀑布在夜里美,成群的流萤美,随着水面波动的萤光也美,何以他一笑,他就挪不开眼? 景钰心思荡漾,伸手抱住他,探头亲吻,艳骨一怔,流萤在他们周围飞散! 隔日辰时后,杜云欢与文斌他们清醒,用过早膳便商量回去,杜云欢想着景钰,又见他未出来用膳,便前去寻他! “景钰,你起来了吗?”清早的别馆,阳光明媚,鸟声啾啾! 杜云欢在门口站了会,以为他还没醒就打算离开,结果刚转身,身后便发出吱呀一声! 杜云欢转身,见到的正是披着外衫,长发披散的景钰!“何事?”这慵懒模样一看便是刚醒来! “文斌他们商量回去,我来问问你。” 景钰打了个呵欠:“嗯。” 杜云欢瞧着他这样,又见他未将门全部打开,站在正中央,猜测道:“艳骨在你房里?” “嗯。” 杜云欢当即摆正了身姿:“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艳骨?” 景钰听他语气严肃,也正眼望他:“艳骨有何问题?” 杜云欢差点失控:“你忘了你带他回府的目的。” “那不重要。” “景钰”杜云欢生怕自己失控,皱着眉紧盯着景钰:“你当明白你现下的处境,别让他对你太重要。” “云欢”景钰回望他:“我有分寸。” “你怎么就”杜云欢相当了解景钰,别看他什么事都不在意,其实挺死心眼:“我并不是不许你与他交往,只是烟儿她你是我的好友,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既然如此就无需多说,路上小心。”景钰道。 话说到这,杜云欢也知他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你不跟我们一道回去吗?” “昨夜喝太多,身子还没缓过来。”景钰推辞道。 杜云欢叹口气:“那我们先走了,有事再找你。” 景钰点点头,目送杜云欢离开,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关上门,走进内室,艳骨还睡着! 景钰拿下外衫,在床边坐着,昨夜的确喝大了,可发生什么景钰却是记得清楚,他记得他们在潭边的合奏,更记得流萤下的亲吻以及一夜的放纵! “别让他对你太重要”如果已经重要了呢? “杜少爷找你?”景钰正陷入沉思,艳骨忽然出声,将景钰神思拉回,他侧眸,艳骨披着发的身影就落入眼眸! “嗯,文斌商量着回去,云欢来告知一声。”景钰老实道,他现在问这话,就是知道杜云欢来了,但是杜云欢所说他听见了吗? “那我们” “你若是不想回去,便在这多留一会。” 艳骨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别馆周围景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 景钰便和他用了早膳,沿着小道进入枫树林!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未入秋季,这枫林并无特色。”艳骨修长身子在小道上,周围枫林反成陪衬,景钰在他身后,不知自己是该看他还是看向别处! 秋季艳骨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他曾带他看过南天门以南,看过人间佳节,更在樱花飘落时,赐他艳骨一名! 景钰见他沉默,又道:“等枫叶红了我们再来,回去吧。” 艳骨握紧那片枫叶,转身和他离开! 在流景所回想的记忆里,景池对景钰的重要,超乎想象,景钰在台面上与景i的对立,都是为了让他平安长大,好在景池没有辜负景钰的期望,景池的术法大有所成。 若是流景猜的没错,艳骨在枫叶林里的沉默,是因为每年秋季都会发生的事情! 那是他曾面临过的害怕,艳骨忽然浑身出血,在上世时也是一样,等看见景钰反应时终于明白,因何那时艳骨不愿让他见到他这模样。 自景钰生辰后,他们两个关系越发亲密,这本是好事一件!可 艳骨流血之期,与上次只相差一日,跟那次一样,狐禾并不在他身边,那夜夜很静,景钰踏着月光而来,进了东厢房,发现四处静悄悄的,只有主房点点烛光。 这半年,景钰没有偶有几日会在艳骨房里过夜,今夜也是一样,景钰提着酒,本想找他一醉方休。 景钰本想敲门,却听见里边有细碎的□□声溢出,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推开门大步的走了进去。 可事实是怎么样?景钰想的又是什么?只是他见得与想的完全不同,屏风后,艳骨坐在床榻前,双手抱住双膝,身下流了一摊的血。 景钰瞪大了双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摇了摇头,看到的还是血人一样的艳骨,手上的酒坛掉落,啪的一声碎裂,酒味溢出,冲击着血腥味。 忽来巨响,艳骨的神思从疼痛中抽离,侧脸望向景钰时,景钰却被他整张被血覆盖的脸吓到,脚步连连后退,最后两眼一黑,竟晕厥过去倒在了地上。 景钰晕的太快,他看不见艳骨被血覆盖的双眸透着怎样的悲光,怎样的绝望! 那剥皮之痛在身上每一处传递着,仿佛再临其境,猎人向他举起了刀,锋利的刀刃割破每寸肌肤。 可最疼的,还是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痛的绝望,痛的窒息。 流景在镜像外红了双眼,尽管隔着水面,隔着血,隔着几十年回不去的光阴,也知道那时,艳骨痛的不能自已,脆弱的像个孩子时,最想的是景钰能抱抱他,可是景钰却被他吓晕了 狐禾在流景的记忆里出现的不多,这回他忽然消失忽然回来,是去天庭跟老君拿药狐禾回来时,看见晕厥的景钰以及碎了一地的瓦片,而艳骨蜷缩着身子,孤独无助。 狐禾眼里全是心疼,他走过去跪在艳骨身旁,将丹药递给他,颤抖着双手:“安歌,快吃了,吃了就不疼了。” 艳骨像个孩子一样摇头,血泪从眼眶溢出,与那鲜红的血融为一体。 狐禾的声音几近崩溃:“听话,快把药吃了。” 艳骨不肯,抱着双腿,一遍一遍喊着:“狐禾,我疼,我疼” “别怕,我在。”为什么为什么,说这话的明明是你啊!为什么? 狐禾将他抱住,自己的衣衫也被血染透:“我在,我在这” 流景悄悄拭去泪水,上世见到的狐禾,担忧的不是艳骨,而是他的弟弟安歌,他一直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的安歌 酒青看见流景这动作,走近他,看向那池面,正是狐禾与艳骨相拥那一幕:“唉,剥皮之痛,便是天神也难忍其伤害,偏偏你还给吓晕了。” “景钰那时是个凡夫俗子,别忘了,他因见到黑白无常勾魂就一夜噩梦。”景池啜了口茶挑着酒青的问题道。 景池说的没错,上世的景钰,不修术法,那夜只是见到一具尸体就能吓得一夜噩梦,而且,那时的景钰对艳骨流景看着池面,那里已经是另一幅景象! 第93章 93 艳骨的血流了一段时间,那是今时的流景都不知道的后续,艳骨停止流血之后,用了术法将血迹清理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流景清楚艳骨若想继续在府中待下去,就必须消除景钰对于那一夜的记忆,果不其然,艳骨好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苍白着脸色,消去了景钰的记忆。 景钰醒来,已将那恐怖之事忘得干净,只是浑浑噩噩间发现自己与艳骨躺在一块,而艳骨脸色苍白,抱着双手躺在另一侧,像是很冷的样子。 景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触碰到的却是冰凉:“怎么这般冰凉,莫不是受了风寒?”现下是秋季,天气凉了些,受风寒的确正常。 艳骨并未睁眼答话,他浑身疲惫的紧,加之失血严重,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在没力气,景钰见艳骨不说话,想着是不是病的难受,赶紧披上衣裳叫人去喊大夫。 “皇子放心,公子只是气血虚弱,并无大碍。”大夫过来切脉之后,安抚景钰。 “嗯,你开方子让下人去抓药。”景钰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景钰在床边坐下,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何以昨晚的事总记不清楚,模模糊糊的,怎么睁眼就一天而艳骨也病了:“你好生休息,不舒服就别起来了,我晚点再来看你。”景钰趴在他的上方,手穿过被子去握他的手,握到的依旧是冰凉一片。 景钰下朝回来,问起管家艳骨的情况,管家回答说艳骨并未服药! 景钰奇怪,于是朝服都还来不及换就去了东厢房! 来到东厢房时,在床前陪着艳骨的是狐禾!景钰见了狐禾,本能的点头,狐禾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狐禾刚走,景钰后脚就坐在了床边,艳骨倚着床架,唇色苍白,景钰伸手探他的手温,不像往日温暖,跟早上触摸到的那样:“为何不服药?” 艳骨的声音也是轻:“那些药对我无用。” 艳骨说这话,景钰的眉头蹙了起来:“为何?” 艳骨被他这么一问,才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在等你。” 景钰一愣,没想过是这个答案,怔愣过后连忙起身:“你等会,我去端药。” 艳骨没想到景钰就这么答应了!但是他没时间多想,景钰走后,艳骨陷入沉思,是失血太严重还是控制不住,刚刚脑子一片模糊,听他温言,竟然还以为是在九重天上! 艳骨,这个人的毒你是中了有多深? 景钰将一碗药端到艳骨面前,已经荡出三分之一! 捧着碗喂他时,手也是抖得!其实不怪他,他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平时做什么都是人家服侍,今日伺候艳骨,动作甚是笨拙! 艳骨也是看不过,头本能的越发疼了:“算了,还是我来。”艳骨见那药汁溢出汤勺,若不是被碗接着,真能抖完。 景钰见自己被小看,当即不乐意:“你生病了,该被我服侍着。” 艳骨看着他,这些日子过来,他发现他越来越不会思考景钰的话,开始还能分真假,如今艳骨只想受着,丝毫不想管那后果。 那些药对他毫无用处,喝起来甚至发苦,可为什么甘心饮下,是盲目还是中了神仙都无法解的毒? 景钰喂他喝下那碗药,像变戏法一样,将一个蜜饯塞到艳骨嘴里:“好些了吗?” 艳骨怔怔的。 “我喝了一口,这药甚苦。”景钰放下碗道。 艳骨,你承认吧,即便是经历那么多的绝望,你还是想靠近他!还是想这个人的温柔,即便是他害怕你的模样! “你这么望着我是为何?莫非这蜜饯变味了?” 艳骨在他的话语里做出动作,伸手拉他,在他怔愣之际,低头吻他! 景钰的答案在艳骨的吻里得知,那药的确苦,那蜜饯的确甜! “景钰”艳骨拥他入怀,下巴顶着他的肩膀,喊他的名字!景钰,景钰 景钰垂下眼睑,亦回抱他! 艳骨睡下后,景钰端着碗出了厢房,在走廊遇见青葙! 青葙看见自家少主子端着还有残汁的药碗出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于是四下打量他,景钰被他瞅的久了不自在,刚碰上就说道:“有话直说。” 青葙认真想了一下该怎么说,最后总结道:“我瞧着主子好像有些不同了。” “哦?是何不同?” 青葙又认真想了想:“实在了些。” 实在?这是什么词?景钰没想明白,将碗塞到他手里:“拿到厨房去,一不小心捧出来了。” 青葙看着空碗一阵冷汗 其实景钰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当事人还蒙在鼓里,正如青葙所说,景钰实在了些,要说这实在,怎么个实在法,懂得的人就清楚,下人间相互议论,只是不敢把话端到台面讲,但是也说,东厢房那位不简单,评论起艳骨的相貌,众人想想,又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于是唉声叹气,怪自己学识太少。 但是没过几日,府里边传了流言出来,说东厢房里边有妖,是谁亲眼所见,这话传到了景钰那里,他见过鬼,也知道艳骨身份不简单,但是却不明白为何艳骨会这般不小心让下人看见。 景钰那时就有些私心,他虽不修术法,却不喜欢下人议论,安抚过下人之后,景钰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艳骨。 于是差了青葙去请艳骨过来,艳骨也听见了那些传言,也正如他所想,景钰会询问他。 流景这时才明白,上世的两人,自相见那日起,就不是互相信任,景钰知道艳骨有目的,却不明说,即便他有其他心思,而艳骨忽然出现是什么目的流景不清楚,但他是天神,不会害上世的景钰,但是他故意让狐禾露出真身被人看见引起流言又是为何? 但是景钰的反应让艳骨吃惊,见景钰时,他正翻着书卷,艳骨问他:“你看这书做什么?” 景钰答道:“我记得书上有记载,若是人与妖结合会是什么下场。” 艳骨冷笑:“你怀疑我是妖?” 景钰放下书,笑的淡然:“但我知道你不是人。” 艳骨一下子噤了声,这也证明景钰所想是真,景钰将书扣在书桌上,走到他面前,打量起他:“有这般艳媚本事的,说是人,谁信?” 艳骨眼中寒意更深:“便是妖又如何?” 景钰察觉到他的不悦与针对,未做安慰只是正经着神色问他:“你会害我吗?” 艳骨觉得这很难说:“不知道。” “如何不知道?”景钰好奇问他。 艳骨应他:“因为我不清楚你会怎样对我。” 嗯,说的有理,于是景钰装做深思熟虑一番后,郑重道:“你是妖又如何。” 艳骨双眸充满震惊景钰看着他这神情,内心一动:“以后小心些,出了这座府邸,我怕我护不到你。”景钰说这话其实是真的担心他。 “流景钰”艳骨内心颤抖,差点就将那名字喊出 景钰安慰似得轻笑:“你大可放心,府里的下人我都安抚过了。” 景钰想去拿那本他还没看完的书,可刚走一步,就被艳骨从身后抱住,错愕之际,艳骨已经将头埋在他的肩侧。 这世的艳骨,总是不敢相信,又忍不住心动在流景回想这事之时,虽不清楚为何艳骨没将自己的身份挑破,但是却知晓了景钰,他一开始带艳骨回府,只是想用他蒙蔽他人视线,可有些时候,针锋相对的互相在意,终究会让景钰有了别的心思,什么时候有这心思流景记不清了,但是却明白,那时候开始,景钰就坚定了自己的一颗心! 只是很多事,都不是景钰能把握流景他在曲家藏宝阁所找到的那幅画以及在艳骨房里看见的那副,也是画在那个时期,宝年十二,壬戍月甲申日,是在景钰知晓艳骨身份后所作,而艳骨后来利用他进入藏宝阁找那幅画,只是想找到景钰留下的念想,但是被前尘所误的他,不信彼此。 等景钰如约带艳骨再回别馆赏枫叶之后,天气渐冷,帝都已经开始凝水为霜,草木也凋黄,被景钰护着的景池也在那时出了事,其实后来想,若不是景i逼得紧,景钰又怎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叹过悔过后,千般万般,抵不过一句命如此。 霜降后,夜里开始冷,府中家丁都换上了厚衣裳,那夜灯闪光亮,景钰本打算歇息,却被急急赶来的内侍告知景池出事,景钰披风都来不及穿上,匆匆跟着内侍进宫,路上才了解到,景池出事,跟神曲有关。 按照内侍的话来说,是景池在神曲的宫殿里对神曲不敬,被神曲告到皇帝那,经过半年时间相处,对神曲越发依赖的皇帝大发脾气,要处置景池。 景钰哪里不清楚,神曲敢对景池下手,是因为景i的放纵,看来景i已经等不及的要对景池下手了! 第94章 94 宫里烛火亮如昼,皇帝的寝殿,内侍宫女跪了一地,景池在正中央,而跟妖精似得神曲,正躲在皇帝身后泣不成声,雨打梨花般的让人怜惜。 皇帝发过脾气,现在还喘着,而殿中内侍宫女颤抖着身子,景钰看向景池,景池却跪的笔直,昂首挺胸。 景钰在景池身边跪下,开口打破沉静:“儿臣见过父皇。” “你来做什么?”皇帝声音沙哑,想来是刚刚喊得厉害了些。 “儿臣来看看三弟做错了什么。” “来求情?哼他就是仗着朕平时太宠他了才干出这大不敬之事。”皇帝怒瞪景池,此时模样,哪还有往日慈父影子。 “父皇,儿臣哪能否问问三弟是做了什么让父皇这么生气?”景钰声音,不卑不亢。 皇帝想到此事就火大,不管桌上有什么,抓到就往景钰身上砸:“还不是你这二哥做的好榜样?什么不好好男风还有景池你,你身为皇子还怕找不到男人吗?何以要冒犯神曲?” 景池本来是想着他父皇生一会气就好了,可是景钰的忽然介入,又见皇帝对景钰动手,本不想再解释又匆匆道:“儿臣并未做对神曲不敬之事。” 神曲见景池狡辩,又哭道:“你还不承认?你明明就就” 景钰瞧着他,不仅模样跟个妖精似得,声音也是软,怪不得皇帝那么喜欢! 神曲哭了,皇帝不愿意了,反过手拍拍神曲按在他肩上的手,安抚道:“别怕,别怕,朕为你做主。”皇帝瞪着景钰,而景钰也回望他:“此事朕亲眼所见,你还不承认?” “父皇为何不听三弟说说?”景钰说道 “你闭嘴,朕听见你说话头就疼。”景钰话音还未消失,皇帝就骂道。 景钰还想再说什么,是景池拉住了他的手,冲他眼神示意:“父皇,儿臣错了,请父皇责罚。” 景钰懂他意思,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所谓关心则乱,景钰不小心就中了这圈套,景i真是好心机,害景池出事时,都要拉他一把。 皇帝重声哼道:“亏得神曲整日夸你懂事,有礼,却不想你是这般让朕失望,朕念你年幼,今日之事,罚你三十大板,而景钰没有做好兄长的榜样,此罚承受一半。” “父皇,此事不关二哥” “儿臣领旨。”景池想要求情,被景钰拦了下来,景钰怎会不清楚,皇帝这么做,是想牺牲他保全景池,又能让神曲消气。 谁说他来的不是时候,这不是挺合皇帝心意吗? 景钰和景池被侍卫在偏殿门口行的刑,按在长凳上,抡起棍子就打,景钰虽不修术法,没有灵力护体,可自小被打大,十五大板硬生生承了下来,景池从小就是被呵护,十八岁来哪受过这酷刑,还没打几下,冷汗淋漓,再多几下,来不及□□就晕了过去,打完之后,景池趴在凳上已经没了知觉。 景钰想着,皇帝再怎么责罚景池,行刑完也该出来看看,或者差人送景池回去,可等到最后,听见的却是隐隐约约的暧昧声音。 景钰冷笑,这皇帝莫不是中了魔障,儿子在外边受刑,他却在里边颠鸾倒凤 侍卫要比景钰冷静多了,想来是经常碰见这情形,行刑完之后,景钰忍着痛,去扶景池,侍卫上前搭把手:“二皇子,还是属下送你们回去吧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 在侍卫的借力下,景钰将景池背在了背上,他头也不回:“不用,守好你们的皇帝吧。”千万别有个万一,不然他会笑。 霜似的光落在景池的背上,景钰拖着双腿而行,不可抑止的发笑:“三弟,你说说,这样的父皇,要来有何用?” 可回答景钰的,只有景池低浅的呼吸。 景钰想起小时候,景i欺负景池时,景池哭累了,都是景钰背他回殿,景钰一直没想明白为何会对景池这般亲近,估计都是因为没有母妃疼,因为自己母妃害死他母妃的关系,而对他愧疚。 景i是个好大哥,小时候折磨着大,大了却要置他们于死地,这样的大哥,去哪找? 景钰将景池背回府中时,身上已经染了霜水,夜里霜重,路上的树叶与黄土,已有霜花。 一身寒气的景池被大夫检查上药之后,俯卧在床上休息,景钰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回房,倒杯茶想要解渴时一屁股坐在凳上,顿时疼的眉头紧皱,连连抽气。 知晓他回来了的艳骨从内室走出,见他用手捂着屁股两道眉头拧在一块的怪异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景钰倒抽一口气:“屁股疼” 艳骨凑近看,发现裤子上还有斑斑点点血迹:“你被打了?” “这不是废话?”如此明显的事。 艳骨忍着笑,抬手施法,一道光束往景钰臀部洒下,景钰看不到后边怎样,却是感觉臀部上的痛渐渐淡了最后消失,景钰手摸臀部,发现一点都不痛了:“好了?”他觉得有些神奇。 “若是有灵力护体,你也不至于会屁股开花。”艳骨说他。 景钰使劲的用手在臀部上蹭了下,记住了今日皇帝的所作所为,景钰饮下一口茶,对着艳骨说道:“皇帝眼神不好,瞧不出来你才是宝贝,挑了神曲这妖精。” 艳骨对于神曲一事倒是有所耳闻:“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他当初是如何跟你要我的。” “光明正大的要。”想起那事景钰就觉得讽刺。 艳骨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拒绝的?” “问他是否有爱美人不爱江山之决心,能为你舍了那皇位。”今日景钰说出这话,便是代表他已对艳骨打开心扉。 可是艳骨不明白,也许该说不只是不明白,更多的是不相信。 艳骨再问道:“若是让你与皇帝换个立场,你得了这天下又如何?” 景钰被他问住了,转过头看他,见他神情认真,在那如月华的双眸里,透出了景钰察觉的到的欲望:“若我得了这天下”艳骨看着景钰:“我便以这万顷江山换艳骨在身旁。” 艳骨虽有震撼,却是不信:“若是做不到呢?” 景钰微微笑,一字一顿道:“若是做不到,你便抽我筋,扒我皮,剖开这心脏,食其肉,饮其血我也无怨。” 艳骨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可知说出的话是要负责的?” 景钰顺势握住他的手,亲吻他的手心,惹来艳骨的颤栗,景钰拿下他的手,去抱他:“那你可要记稳,以后我若是做不到你好跟我算账。” 艳骨被景钰抱在怀里,这时他的内心松懈,像是有什么在瓦解。 “我们歇息吧。”景钰抱起艳骨往内室走去,放下床帐后,艳骨手一挥,烛火熄灭。 景钰的这个承诺让流景心惊,谢必安曾说他死在登基那一日,而在流景想起的记忆里,宫变快要发生了! 原本还按捺的住的高博,在第二日知晓皇帝处罚过景钰与景池之后,下了朝便直奔景钰的府邸,见到了还昏迷的景池,面色又是沉了几分,回到前厅之后,只有他们舅甥二人。 高博无味的饮着好茶,庆幸着景钰无事:“钰儿,你今日必须给舅舅一个答复,你究竟如何想的?舅舅为你盘算这么多年,你总不能让舅舅白费心力。” 景钰就知道高博不会无端端来到他的府上:“舅舅,外甥不是已经站到台面上了吗?” “你清楚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站到台面上了又如何?始终没出手对过大皇子,你这样被动,如何预防?”高博道。 唉景钰叹口气:“可是舅舅,那终究是我大哥。” 高博哼道:“那是什么大哥,那是冤家,要你死的冤家,今日还有舅舅护着你,若是有一日舅舅不能了呢?你又怎么办?皇帝从小就不待见你,小时候怎么过来的你忘了?” 怎么会忘,贱如蝼蚁:“舅舅,我一定得这么做吗?” 高博懊恼:“你现在还问我这句话?” 景钰低着头,思索良久,最后,他在高博面前跪下,高博被他吓一跳,连忙过来扶他,被景钰拒绝:“那外甥就与舅舅说说,因何父皇看不惯我却又不办了我。” 高博坐回了原位,沉着脸色:“是用你来牵制景i,让景池平安。” “舅舅英明。”景钰道:“那请舅舅,完成外甥心愿。” “说吧。” 景钰欣慰的笑了出来,那给了他生命的父皇,总想着他死,到最后护着他的,还是母妃的哥哥:“我从小就没了母亲,也看惯了宫里的明争暗斗,那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无形中害了多少性命,舅舅,我怕了这种日子,所以舅舅是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但是请舅舅帮我,夺下皇位。” 高博搞不懂他了,一边说怕,一边又要夺下皇位:“钰儿,你究竟在想什么?” 景钰苍凉一笑:“舅舅可还记得父皇为何赐死母妃?” 那时高博一辈子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怎么会不记得,你的母妃为了保全你,不得已对景池母妃下手,最后事情败露,皇上一气之下赐死她,也因此连你也恨上了。” “父皇想要用我牵制景i,也要我愿意,我之所以站到台面上,也是为了景池,他因为母亲没了娘,所以我护他,把皇位夺下送他又如何?” 高博长叹:“钰儿,你唉” 景钰爬过去,将头伏在高博膝盖上:“舅舅,帮我好吗?” “你这样为景池值得吗?”高博疼惜的抚摸他的头。 “他会是个好皇帝,起码比我好。”景钰闭上眼,那模样,像每次想父亲时,景钰就趴在高博腿上。 景钰身为皇子,有多可怜?可怜到对他好的,屈指可数那一次谈话,也代表了景钰要夺位之心,只是这一切,景池都不知道。 第95章 95 景钰去拜见杜若,若是想要夺得皇位,拉拢朝中势力是必须做的,杜云欢虽与景钰交好,可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杜若却是立场中立。 景钰一直没下定决心与景i决裂,可因为这次事件,让他明白,优柔寡断只会让事情越拖越麻烦,他念着的,景i可丝毫没念。 杜若被景钰郑重其事的登门拜访,指名道姓的求见,从书房出来见他时,依旧冷着一张脸:“你这麻烦怎么又来了?” 杜若对景钰,从来不是臣对皇子。 景钰被光明正大的嫌弃了也不恼,笑眯眯的行了一礼:“因为有个麻烦想请伯父帮一帮。” 这下好了,杜若脸色更臭了:“谁要帮你了。” 景钰笑着,温和的声音:“我明白伯父怪我,但是伯父何不听听我来此的目的?” 杜若直接回绝:“你别说了,你光是来我就知道不是好事。” “呵”景钰轻笑:“那伯父是帮还是不帮?” 杜若沉默了,景钰也给了时间他沉默,沉默许久后,杜若只能叹气:“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何事?” “娶云烟为妻。” “伯父。” “我杜家世代清白,从不干拉拢结派之事,今日到了我这不能坏了祖宗的规矩,再则,云烟爱慕你,你小子虽然是花心了点,爱玩了点,可责任心还是有,把云烟交给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我还能过得去。” 景钰叹:“既然这般嫌弃,伯父不如再考虑考虑。” 听见他叹的杜若不乐意了:“你敢叹气?我家云烟哪不好了,你小子敢叹气。” 杜若抬手就往景钰身上拍,景钰不敢还手,只好躲避:“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 “哼娶了云烟什么都好说”杜若怒道。 “是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景钰试探的问 “难不成你还想把云欢也娶了?”杜若瞪他。 景钰知道是没辙了:“我明白了,明日上朝我便跟父皇求亲。” “你可要掂量着点,皇上不一定能允你。” 景钰就好奇了,帝都到底有谁是不知道他不招皇帝待见的,这一定是宝贝! 景钰心事重重的出了杜府,他想到一个人,想起这个人,景钰的心就涨涨的,走进街市时,有个壮年在卖兔子,景钰瞧着那兔子乖巧可爱,全身白毛,眼睛像是红宝石,用了碎银买下,抱着回去送艳骨、 艳骨正在东厢房的凉亭上的躺椅躺着,忽然被人塞了物什进怀里,惊讶之际睁眼见是一只小白兔,而看向来人,正是景钰。 “好看吧。”景钰抬手去逗兔子。 艳骨将它抱在臂弯里,小心翼翼的:“你买的?” “嗯。”景钰摸着小白兔的脑袋:“见它孤零零的,于是买回送你,你会养吗?” 艳骨也思考起来,兔子他见过,广寒宫就有,但是要说养,还真是没经验:“不会,你呢?” 景钰顿住了,但是一会后又说:“无碍,府里有人会养。” 言下之意是他也不会,艳骨听后想笑,于是笑道:“你该不会是一时兴起,买它回来饿肚子的?” 这话从何说起了:“我想着你会养,谁知高估了你。” “那我试着学学,应该没问题。”见艳骨软声应下,景钰的心忽然发涨,觉得很满足 “艳骨” “嗯?” “没事呵”景钰傻里傻气的笑,将那话头咽了回去。 艳骨骂道:“傻。” 隔日早朝,皇帝面色隐有黑色,若不是景钰站在最前面且眼力好,也不一定能发现,这才多久?景钰想着。 皇帝本想又说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几位大臣出来说了几句后,皇帝以为能退朝了,正想挥手时,却见景钰从队列走出,踏着大步,方方正正走到了殿中央,下摆撩起,对着皇帝跪下:“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看见这儿子已经是不由自主的蹙眉了:“说吧,什么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也不好发火。 景钰直起上半身,道:“儿臣欲求杜大人之女杜云烟为妻,求父皇拟下圣旨赐婚。”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景钰不卑不亢又说道:“求父皇赐婚儿臣与杜云烟。” 景i侧眸看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他斗了吗? 皇帝觉得景钰是癞□□吃天鹅肉,杜云烟是谁,礼部尚书千金,更是帝都第一美人,杜若这个老古板会将女儿嫁给他?皇帝等着看笑话,但是却装出仁君慈父模样:“此时得问问杜大人,杜大人,你可同意?” 杜若从队列中走出,拱手拜道:“能得二皇子垂青,是小女的荣幸。” 皇帝再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同意了?” 杜若点头:“求皇上成全。” 还成全哩,见这样都不能羞辱景钰,皇帝又将矛头转向景钰:“钰儿啊,不是父皇不肯,只是云烟那丫头天生丽质,纯洁无暇,而你那些过往功绩不说,现如今,你府上还有个艳骨,你这娶了云烟,能好好对她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钰保证道:“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痛改前非。” 又羞辱不到他的皇帝接着说:“不行,你必须把艳骨送出府去。” “此事儿臣会考量。”景钰道。 见他不卑不亢,皇帝又想说什么,高博走了出来,说道:“皇上,既然二皇子承诺痛改前非,我们不如给他个机会。” 都是你的人你说了算,皇帝面色僵硬,但是却不得不拟旨诏书下来,景钰与杜云烟的婚事如板上钉钉,再反悔不得。 景钰没把此事对艳骨说,他想着能瞒一会,这是他的私心,可是艳骨终会知晓,诏书下达后的第三日,婚事也定了下来,是在开春后,府上下人都听到了风声,感叹自己少主子终于定下心性肯成婚时,为他高兴时也在想象着女主人嫁进来后的日子。 艳骨找到景钰时,他正与杜云欢商量事情,房门忽然被推开,里边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纷纷侧目望向他,杜云欢瞧着艳骨脸色铁青,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于是咳了一声说道:“看来艳骨公子有事找你,我先回避一下。” 他走出去时,还不忘带上房门,杜云欢走后,景钰也站起了身,走到他身侧引他坐下,艳骨拒绝了,景钰叹口气,说道:“坐下来再说。” 艳骨不情不愿的坐下,语气僵硬:“你要娶杜云烟。” 他忽然推门景钰便知晓他知道了:“是的。” “你”艳骨被气的顿住了话头,因为他发现他没资格去指责他。 “娶云烟是权宜之策。”景钰道。 艳骨觉得气息顺畅了些:“有何事是你不能告诉我的?” 景钰笑道:“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其实现在回想起这些来,流景才觉得,那时候景钰真的很傻! 艳骨转开了眸:“爱说不说。” 景钰去握他的手:“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你可不可以等到那一天?” 艳骨不说话,只是回握住他的手,一会后才说:“你会骗我吗?” 景钰想,会吗?那时的答案:“不会。”艳骨舒口气后,沉默着不说话,两人静默了会,艳骨说道:“你不必担忧,万事我护着你。”这是他的承诺,虽然简短,却让景钰心满意足。 杜云欢瞧着艳骨离开时没有来之前的那幅臭面色,心惊景钰的厉害:“你与他说了什么?” 景钰微笑着摇头:“没什么。” 杜云欢瞧着他这与往时不同的笑容:“没什么才怪,景钰,别说我不提醒你,你要娶的是我的妹妹。” “是朋友才不瞒你,我可能” 杜云欢连忙打断他:“别说了别说了,我寒碜,都是什么事,不管如何你不能对不起云烟。” 景钰暗叹,只要爱的不是云烟,不管怎么做,都是愧疚吧! “那不说了,你来说说,宫里边的情况如何?” 杜云欢马上回到正题:“具体如何还不清楚,只是托人去查神曲身世时,才发现丁点端倪,这神曲会媚术。” 媚术?怪不得皇帝如此流连他:“真是讽刺,一生小心谨慎的皇帝居然会栽在一个会媚术的男人身上。” 杜云欢耸耸肩:“景i也是够狠的,想让自己的父亲死在温柔乡里边,下一步他打算如何?假造圣旨?” 若是皇帝心志坚定,又怎会受媚术影响,本来就是爱风花雪月之人,又岂能怪别人心狠:“那日见父皇已是面带黑色,父皇便是身子强健又如何?能敌得过这如日中天的小妖精?” “听你一口一个小妖精的,这神曲当真这么厉害?”杜云欢虽是礼部尚书之子,却也不能随意进入宫中,何况是后宫? 想起那个声音软眼儿媚的神曲,景钰就觉得自己被苏了:“比起那九尾妖后,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九尾妖后是书上记载的祸国妖姬。 “呵好玩多了,那你下一步打算如何?”杜云欢笑道。 景钰啜了口茶,思索着:“不如何,等着过年。” “你啊”杜云欢叹道。 景钰笑,反正不是个好父皇,惦记着有什么用?说是这么说,景钰在朝堂上还是留心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景钰我喜欢景钰。我要跟他告白! 我特么又发疯了! 第96章 96 流景记得那时,景钰猜不透景i做法,因为景i除了让神曲魅惑皇帝,便是在朝政的事务上用心了些,那个年对于景钰过的依旧无奇,帝都刚停了一场大雪,皇帝派了内侍到官员家分食,晚宴结束后,景钰回了府中,屋檐上的雪映着烛光,艳骨在东厢房,身上披了件斗篷,站在屋檐下,望着夜里的天。 看见景钰进来,只是垂下眸,眸中有光华流转,景钰走上前,捂住他的手:“外面冷,进屋去。” 进了屋景钰才知道艳骨温了酒,炭火噼噼啪啪响着:“你温的?” 艳骨点点头:“今夜过年。” 真是个体贴的人啊,景钰坐下,面上带笑,给艳骨倒了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艳骨笑了笑,接过一饮而尽! 开春后,便是景钰与杜云烟的婚期,记得那是在二月中旬,春暖花开的日子,景钰与杜云烟在皇帝的面前完成礼仪,艳骨一人,在东厢房喝的酩酊大醉。 艳骨虽然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出现,可对景钰的心却是真的,艳骨爱的深沉,便是景钰跟他说过是权宜之策又如何?爱的要占有全部的艳骨,如何能看着景钰娶他人,可现在,便是身为天神,也只能袖手旁观,独自饮酒 因为父神从未教过他,如果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娶别人自己要怎么样! 就像那时他受了剥皮之痛再回天庭,他指责着问,却没人应答时一样,父神教他神要爱世人,可却没教他要怎么保护自己! 流景记得清楚,完成婚礼后的景钰并未对杜云烟做那夫妻之事,他担心艳骨,完成礼仪之后,将杜云烟安置在婚房,便去了东厢房看艳骨,那时,皇帝还在前堂! 真是命运捉弄,这世他吃着景钰的醋,上世的景钰,却止步在流景这个名字! 景钰一身大红喜服,肌肤衬的白皙,面貌更显清雅俊逸,修长身段,举止投足间贵气非凡,他急匆匆去了东厢房,推门时闻到浓郁的酒味,看见艳骨烂醉如泥趴在桌上,地上桌上散落着空坛子,眉头蹙了蹙,很是心疼, 他走过去扶艳骨,恍恍惚惚间,听见艳骨在喊着:“流景,流景” 流景?“艳骨” “流景,流景,流景”艳骨的声音带着哭腔。 景钰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创了下,很不是滋味:“艳骨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艳骨半睁开眼,看着那与记忆一模一样的脸,抬起手抚摸着,眼角溢出晶莹:“流景你来了吗?” “我是谁?”景钰不信,又固执的问了遍 艳骨抱着他,将脸往他胸口蹭:“流景,你是流景。” 景钰又气又疼,亏得他担心他,将杜云烟放在一边不闻不问,他却好,抱着他喊别人的名字:“我是景钰,是主宰着你的景钰。”景钰怒不可揭,拖着艳骨往内室走去。 以上世景钰的性子,流景又怎么会想不到,他一生怕极了被辜负,艳骨忽然这一声流景,将他多少情都毁了。 景钰好不容易打开的心扉,又在那一瞬合上,流景想起来时,那时的心情如何,已是无法言诉! 他们两人,最终都只是错过,景钰不管不顾的亲他,亲的却是喊着别人名字的唇,顿感挫败,景钰垂下眼睑,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就是你的目的,因为我长得像那个叫流景的人吗? 景钰忽然的疏离让艳骨无所适从,便是在长廊上遇见,景钰都是擦肩而过,有时看见他对杜云烟温言微笑,心里跟刀搅似得,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很多次艳骨都在想,景钰是不是又骗他了,可每次都为他找借口,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权宜之策,艳骨相信着,疑惑着,却始终来不及问! 他有多久没来过这了,艳骨望着院子里咬着叶子的小白兔,半年了,它也长大了! 杜云烟知道景钰对她好,可他们之间始终像是隔了层纱,看似很薄却始终无法再进一步,景钰在她房里留宿过,却从未与她有任何亲密。 很多时候,杜云烟都看见他一人惆怅饮酒,她听过他与艳骨之事,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真正改变他们关系的,是在半年之后,景钰那时已经在朝堂中站稳了脚,有了杜若的帮助,联合高博,景钰除了景i几个棋子,事情进展顺利,最该发生的也发生了,皇帝出事,景i的计划有些俗气,他真的只是让神曲挖空了皇帝的身子,皇帝纵欲过度,景钰最后见他时,已是面瘦肌黄,脸色发黑,哪还有去年那个姿态庄严,不怒而威的气势。 皇帝奄奄一息,在寝殿召见了皇子以及几位大臣,景i胸有成竹,景池含泪欲哭,而景钰,面无表情。 与皇帝最后交谈的人,不是景池不是景i,而是景钰,这个从小就悲情的孩子,便是在父皇弥留的最后一刻,都还悲情。 景钰走上前,应皇帝的要求,将他扶起,靠在了自己身上:“父皇。” 皇帝恹恹的笑:“钰儿,朕要死了。” “嗯。”景钰面无欢喜,皇帝说话声音轻,除了景钰,隔得远远地景i景池和各大臣,都听不清。 “还真是冷静。”皇帝笑他。 景钰顶他:“不是我要你死。” “呵朕不死你能好过吗?”景钰噤了声。 皇帝喘了口气,胸膛起伏不定:“你可知朕为何留下你?” “说这些有意思吗?”景钰道。 皇帝说:“呵虽然看见你烦,可能用你制衡景i,让池儿平安长大,朕就算是心烦又如何?” 这是什么父?景钰想不明白! 说的长了,皇帝又喘上,他抬手,揪着景钰的衣领:“景钰,你听着,朕要死了,朕不死,朕的儿子就没法做皇帝。”景钰看他,双眸无波:“那日你找我要传艳骨进宫,也是你的计划是吗?” “你很聪明,景i自小就与你斗,不借着你的手,怎么让景i开始他的计划?” “所以你借此让景i送神曲进宫留他在身边,也是为了今日。” “没错,我不死,他就无法做皇帝,我不死,怎么能让你与景i决裂,怎么借你的手拔掉景i,怎么将这大好江山交给池儿。”皇帝发黑的脸露出了自豪,他费力的喘气后,在景钰耳边说了一句话。 景钰揪紧了他的衣衫,心里边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味:“你这么狠,景i也是你儿子。” “皇位只有一个,你记着,他也没念着我是他父皇。” 疯了都疯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皇帝抓紧了他的衣领,喘了口大气。气息更弱:“你听着,我要你坐上皇位,将芒刺拔除,将最好的天下给景池。” 景钰的眼睑垂下,卷长的睫毛遮住他的视线:“你是在逼我对景池下手。” “你会吗?”皇帝嘲笑他:“你像你娘,心软。” “皇帝” “是啊,恨我就好,喊什么父皇,二十年了,我自己都觉得假。” 景钰彻底崩溃,皇帝的眼慢慢合上:“所以带着对我的恨,除掉景i,将天下交给景池。”声息渐弱,直至双眸合上,胸口再无起伏。 “呵呵呵你死了,终于死了哈哈”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景钰笑的癫狂。 内侍听见景钰的笑声,诚惶诚恐上前,探查过后,哑了声喊:“皇上驾崩。” 寝殿内外,一层压一层,哭声响彻:“皇上” 景钰抱紧了皇帝的尸体,这个从未抱过他的人,却死在了他的怀里! 景钰按照皇帝最后的遗留,带着第二道圣旨,缉拿景i!这事发生时,皇帝的尸体还未葬入皇陵,也不过是隔日的事,因着皇帝生前并未立下太子,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正当有大臣提出以贤立君之时,景i忽然拿出圣旨,在未央宫中大声宣读,原是皇帝立他为皇! 正当景i那边势力想下跪迎接新皇之时,先皇的贴身内侍带着第二道圣旨出现,跟着的,还有礼部尚书杜若。 杜若当众宣读了第二份圣旨,说的竟是景i指使神曲,以媚术害皇帝一事,然后圣旨上说,立景钰为皇。 景i的脸色都变了:“杜大人,你可知假造圣旨是何罪?” 杜若不卑不亢的捧着圣旨,走到高博跟前:“请丞相验证,此字迹是否为先皇亲笔书写?” 高博身为一朝丞相,比谁都有资格,见他接过圣旨,沉重着脸色,打开检查:“的确是先皇笔迹,而且,先皇还在圣旨上写明了写下这道圣旨的时辰。”高博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将圣旨翻开,曝光在百官面前。 “这”文武百官视线纷纷望向高台上身姿笔立的景i。 景i充血似的眸看向面无表情的景钰:“呵,二弟,父皇是不是到最后,都在教你怎么算计我?” 景钰抬眸看他:“是你先算计父皇。”皇帝靠近耳边说的话还在回旋:“景钰,你可知景i此时为何这般自信?因为神曲偷了兵符,皇宫此时都是景i的人,你要拿他,只有等他宣读圣旨那时,我清楚那时我尸骨未寒,所以你要拿着我写下的第二道圣旨,将他缉拿。” “呵父皇?我们都清楚,他若真把我当他儿子,我至于要杀他?”景i冷着声道。 景钰转过视线,望向明媚的殿外:“他还是爱你的,不然不会尸骨未寒之时就要你下去陪他。” 景i发狂似的笑:“哈哈哈今日是我你还会远吗?景钰,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多说无益。” “是啊”景i从高台一步一步走下,那骄傲的模样,像是末世的王:“景钰,兄弟一场,大哥祝你,死的别太惨,哈哈哈。”景i径直走出未央宫。 殿内气氛还未软化,又见侍卫急匆匆进来报:“二皇子,大皇子自尽了。” 景钰闭上眼,心里的某道城墙,瞬间崩解! 他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眸色平静:“厚葬了吧。”说完这句话,景钰全身忽然没了力气,勉力站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下,异口同声道。 万岁?景钰觉得讽刺,他摆摆手,走出了未央宫,宫外阳光明媚,一眼望去,是偌大辉煌。 景钰拖着脚步:“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父皇,你果然教的好” 景钰能找谁,说他父皇死了,大哥死了,可他谁都不能找,最后只能蹲在宫廷一角,抱着双腿闷了一天 第97章 97 景钰的登基大典选在了十天后,先皇葬入皇陵,景钰搬进了宫中,随着的,还有杜云烟。 景池一下子面临人生两大巨变,父亲哥哥死去,关键父亲还是被哥哥害死,葬了皇帝后,他便待在府中不曾露面,景钰去看过他,却是在门口不让下人通报,他清楚他师父守着会没事。 景钰登基的三天前,入夜了还在御书房处理政事,杜云烟端了碗燕窝粥进来,如画似的脸蛋,窈窕身段,端着食盘的乖巧模样,是个男人都会疼惜。 “景钰哥哥”杜云烟娇滴滴的喊道。 景钰抬眸,烛火摇曳中,看见了杜云烟含羞的脸,连忙放下毛笔,起身去接她端着的食盘:“这些事让宫女做就好。” “没事,这些事我能做,景钰哥哥,自从你进了宫就一直忙着,今夜早些休息吧,身子要紧。” 原来是这样吗?景钰望着那碗粥:“是啊,进宫有些日子了吧。” 杜云烟以为他是问自己,连忙应道:“有几日了,景钰哥哥要注意身子。” 景钰心不在焉的点头,再点头,杜云烟望着他,叹道:“趁热,快把粥喝了吧。” 景钰在软塌坐下,一口又一口,吃的无味:“在宫里可还习惯?” “只要跟着景钰哥哥,在哪我都开心。” 景钰无奈的笑:“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杜云烟在他身侧坐下,去握他的手:“烟儿不委屈,烟儿知道景钰哥哥不好受,是烟儿无用,什么都帮不了你。” 难过?他难过吗?可如果不难过,又为何总想起那已经死去了的人! 景钰搁下碗,拍了拍她的手:“烟儿乖,总有一日,我会让烟儿开开心心的。” 杜云烟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景钰望着那跳动的烛火,闪烁中看见了那个人! 景钰夜深之后回到府中,吓到了管家,可见景钰面色苍白,心疼之际也只能叹气:“少主子,再不久你就要登基了,到那时,你就更孤独了。” “老伯”景钰早已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 管家摆摆手:“去吧去吧。” 景钰往后院走去,走廊上很静,景钰的脚步声特别轻,可每一下,都踩在了景钰心上,说到底,还是想念。 可去了东厢房,那里烛火熄灭,没有声息,景钰推门进去,也瞧不见这院子的主人,黑夜里,房间静的只有景钰自己的心跳声。 “景钰哥哥”景钰忽然出现在眼前,失魂落魄。 景钰将头靠在杜云烟肩上:“为什么都要丢下我?” 杜云烟忽然就哭了:“景钰哥哥” 景钰的声音,低落的没有生气:“烟儿,我想他。” 流景在镜像外红了眼,其实那夜,艳骨来过只是未曾出现,那时他在御书房外,杜云烟正好进了书房,艳骨听见了景钰说的话,心伤而走,却不知道那时,景钰心心念念的是他。 景钰曾对他承诺等到那天,他也打算好了,等一切结束,他会与杜云烟和离,再跟艳骨告白,可时间不等他,艳骨也不等他。 直到景钰登基那日,流景才知道为何艳骨从来不让他找回记忆,因为真正杀死景钰的,是他! 景钰登基,普天同庆,在郑重礼仪之下,他身穿绣龙滚边黑袍,头戴冕旒,庄严稳重,踏着方步,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下,踏上祭坛。 祭拜过天地之后,景钰再回未央宫,他坐在皇位上,目视群臣,高傲卓然,内侍宣读圣旨之后,百官拥戴,高呼声不绝。 景钰的指尖划过香炉,那里香还燃烧着,轻烟袅袅! 景钰的视线透过旒珠,望向那碧蓝的天,四下安静,侍卫被景钰遣退,整个祭坛除了他别无一人,所以静的能听见他的心声,他在问自己,该去找他吗? 眼中蓝天白云汇聚,像是龙卷风来时那般涌动,天际飞来红光,带着的压迫,仿佛要将祭坛压碎! 艳骨身影随着从天而降的红光出现,天空划过一道残影,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衣袂翩飞的身影就在景钰身侧! 景钰一惊:“艳骨”只是他喊得太轻,听见的只是他自己。 艳骨眉间像是染了霜,冰冷冰冷的:“景钰,我来找你兑现承诺。” “是何承诺?”景钰,你这么看着他,是因为想他吗?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许下若你得了这万顷江山你会如何交换的誓言?” 景钰轻笑:“我记得清楚。” “那你是换还是不换?”艳骨问。 景钰大笑:“为何要换?当初许你,无非是不曾拥有,可你知道坐上这皇位是何感觉吗?俯瞰群臣,受人朝拜,高高在上,换了你我能得到什么?天底下可不止你一个男人”是啊,景钰,没必要惦记着心里有别人的人,你没这么下贱。 艳骨表情猝然僵了:“你说什么?” “还不清楚吗?艳骨,好聚好散,便是如此。”你把话说的那么满,可是为什么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可记得你发过誓?若是做不到我会杀了你。”艳骨恨自己,怎么又被骗了。 “呵那你杀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艳骨的寒意覆盖了双眸。 景钰抬起手,食指指着心口,笑道:“你看,它就在这。” 艳骨,是你不珍惜,我曾将满腔真心待你,可你回报我的,是比背叛更甚的屈辱。 艳骨红了眼目,思绪一片混乱,等清醒时,他的五指,已经□□景钰的心口,而天空,白云卷动,清风狂烈。 两人的衣衫在风中飞扬,冕旒上的珠子被吹的叮当作响,景钰扬唇笑,却是鲜血溢出,原来剜心,不过如此:“艳骨,这回你总算没让我失望。” “你能做到让我杀你,为何做不到不骗我?”艳骨体内的气息涌动着,喉咙一阵一阵腥甜。 景钰抬手,费力的将他的手拔出,五指离开后,鲜血喷出,五个窟窿,触目惊心,景钰笑,笑的苍凉,笑的吐血:“是你下贱,心里有着别人却在我身下承欢,艳骨,我看不上这般下贱的人。”明明是爱极了的话,说出来却是这么伤人。 艳骨白了脸色,手上还有他的血,热到几近灼伤:“我下贱” 景钰靠着祭坛,手掌捂着心口,却是捂不断那血流,思绪已经飘离,视线却是紧紧的看着艳骨:“流景” 流景的记忆在这里就断了,因为景钰死在这时,生死薄记载的没错,但不是暴毙,而是被艳骨所杀,想来应是艳骨将生死薄交于他时就改了其中内容,艳骨是天神,杀人要受天谴,景钰刚合上眼,原本只是风烈云卷的天空忽然电闪雷鸣,景钰虽然死去,但是景象还未断,它记载着后面的事,为何除了景池无人知道景钰是怎么死的,原因便是因为景池的师父。 那个看似不靠谱的老先生,其实大有来头,艳骨在祭坛下抱着景钰尸体时,雷电落下,是老先生及时出现,化解了这道雷劫。 “其实师父会下凡留在皇宫,便是知道艳骨后来有这一劫,你别忘了,六百年前,艳骨因为进入虚无迷境救你,曾替你承受了魔皇设下的转换禁术,加之你对他上世杀你,是有自己的心魔。”景池看见了池面上的影像,见流景陷入了沉思,解说道:“此事师父独独告知了我,后来在师父引导下,我记忆恢复,也明白你为何会与杜云烟成亲。” “这是什么意思?”酒青也疑惑了。 其实流景记起来了,当时的杜云欢就是今日的酒青,景池瞄了一眼酒青,继续道:“因为师父给我的天命,是助你摆脱与杜云烟的三世情缘。” 虽然是成了婚,可景钰与杜云烟却是清白,这也算误打误撞! 这都是什么事?酒青懵了。 “其实景i说的没错,皇帝能有两道圣旨,就有第三道,我不死在艳骨手上,也会死在他的圣旨里。”所以景钰到最后,都不曾记恨艳骨。 景池愣了愣,无奈的笑出来:“你还是清楚了。” “呵想清楚这些并不难。”皇帝的性子,景钰一直清楚,只是那时,答应皇帝是他自己的选择。 景池叹口气:“虽说结果不尽人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但是你当时力保景i妻子儿女,我也在高博和杜若的帮助下稳定朝廷,为此护住了景i的一丝血脉,景逸,便是景i的孙子” 景钰当时便知晓会有那一日,所以早早的就给杜云欢高博做了准备,但是却不知,杀死他的会是艳骨:“那景逸呢?” “这话说来有些长。”见流景与酒青都露出不解的表情,景池又解释道:“景逸爱的女子有心疾,景逸为了救她,与莨栾做了交易,而但凡与莨栾做交易的都要付出代价,那女子只活了十年,而景逸为了她,甘愿放弃富贵,陪她游山玩水,恣意生活,十年后,景逸回到莨栾在的小镇,求莨栾帮了最后一个忙,便是将他的骨灰与瑾言合葬。” 酒青笑:“看不出来景i能有个这么痴情的孙子。”杜元欢在景钰死后的第十年便去世了,所以后事,只有景池知道。 流景也是有些不敢置信:“景i心狠,景逸也不知像了谁。” 酒青给他们二人倒了杯茶:“你既已想起往事,便是历劫结束,也该回去了。” 回去?“如何回怎么回?我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便是如今回想清楚,也无法面对。” 酒青点头认同:“是啊,何止混账,简直罪大恶极。” 景池道:“流景,你教会了他爱与背叛和憎恨,却没教他要怎么去释怀和原谅”可是:“你可清楚,当年与艳骨的那场戏里,你自己有多少真情或实意?” 是了,五百年前的流景,听多了戏中爱情,却把最重要的忘了,戏子唱戏,总先入戏!而现在真要说是多少是在情中却不自知 景池见流景颓废着头,又道:“说来就是讽刺,你与艳骨就像在还债,可多少年过去了,却是越纠缠越不清。” 酒青过来拍他的肩膀:“流景,这是我欠你与艳骨的,快回去吧,艳骨没多少时间了。” 流景惊吓而起:“此话何意?” 酒青与景池对视一眼,叹道:“卫纸月一统妖魔两界,成为新主,与天帝签下了和平共处的条约,但条件是你和她成亲,或者艳骨”酒青话未说完,流景身上溢出闪闪金光,等金光散去,流景已不再眼前,酒青与景池也连忙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那么多遍了,可每次看到景钰死了都还是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第三卷:附骨生花 第98章 98 金光闪烁,流景回归正身,景池与酒青解开艳骨的禁术后,过往的记忆,席卷而来,那些痛的悔的恨得,都是在怪自己。 艳骨一开始,并不叫这名,他那时,风华正好,在九重天上,备受赞赏! 初见他那时,流景已是天庭最无所事事的仙君,仗着天帝舅舅的宠爱与那天生的才情,将好好的名声,玩的一塌糊涂。 六百年前,流景已三万八千二百二十岁,与天上那一帮老仙比起来,正是年轻。 三万八千二百二十一岁那年,人间正秋天,从九重天望广寒宫所在的月亮,又大又圆,太子迎娶山神九歌,在瑶池仙境摆下婚宴,各路帝君仙姬菩萨佛陀受邀前来。 流景那些年虽对天庭没什么建设,但是碍着是天帝外甥,太子苍梧的表弟,也在受邀名单中,这本是内家之事,苍梧要迎娶九歌一事,流景其实早已知晓,但是青鸟携请帖来时,他还是很欢喜且十分郑重的接下请帖,还送了青鸟一颗他前些时辰刚从蟠桃园摘来的新鲜桃子,青鸟扑腾着一双毛色白又亮的翅膀,诚惶诚恐携过,飞几丈落三分,起伏不定。 仙府里边的年长仙娥,跟着流景时间最长,见青鸟送信来,走过来问流景:“青鸟送的可是太子的婚帖?” 流景笑眯眯的,转眼看鹅蛋脸,柳叶眉,身姿丰满,既聪明又伶俐的书云:“正是。”说罢还将婚帖给她。 书云看着那泛着光的请帖,笑了出来:“太子大婚,仙君可想好送什么了?” 流景啪的一声打开了从人间摊贩那里淘来的山水画扇子,意味深长道:“既是表兄大婚,肯定不能含糊,且待我好好想想。” 书云摇摇头,笑而不语,因为她知道,等流景将那喜礼送去给苍梧时,肯定轰动天庭! 流景去了一趟人间,走了几条街,逛了上百间铺子,最后在一摊贩手里买下了一个本子,他还慎重其事的将它打包打包,装的精美! 苍梧大婚那日,瑶池仙境云烟袅袅,流景在云头上,看见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仙客,而云下瑶池,彩云萦绕,凤凰飞旋,仙娥流动,青鸟携着蟠桃仙果飞来。 等正式入座后,天庭与西方仙客已经将瑶池仙境坐满,上下三层,仙气腾腾间,见云起云散处,笑声晏晏。 九重天上的婚礼与人间其实并无差别,要说起来,是更隆重其事,且繁华盛美些,女娲一族的后裔带来了舞姬,各个凹凸有致,舞姿曼妙。 苍梧与九歌完成礼仪之后,便是接受仙客的祝福,要知仙家一言,无价可求,等到了流景的时候,他已经喝了许多杜康酿的琼浆。 苍梧英俊非凡,举止投足间,有未来天地共主的气势,沉稳庄重,他举着酒杯,僵硬的喊流景,实则是被他这狂饮吓着了:“三弟、”苍梧是天帝大儿子,下边还有个二弟,流景年纪最小,也落得个三弟称谓。 流景端起玉杯,笑吟吟的:“三弟恭喜大哥嫂子喜结连理。” 九歌在一旁含羞的笑,流景眯起了眼,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嫂子果真佳人。” 苍梧脸色变了变,又见流景从宽大袖子里边掏出了个精美东西:“大哥,小弟走遍人间,也没瞧见哪个适合大哥,此物廉价,但是代表了三弟一番心意,望大哥勿见外。” 苍梧接过,流景又催他拆开,等拆开包装见着了那本子以及上面三个字后,苍梧的眼角抽了抽,声音更是僵硬:“三弟莫不是饮醉了?” 流景笑的很有意味:“大哥你说呢?” 九歌见他们兄弟打着哑谜,凑着脸过来看,却被苍梧及时收了回去,卷了卷,塞进了袖子:“是大哥糊涂。”糊涂了才请你过来。 流景笑的更是欠抽了! 东华帝君的大名在九重天上可是无仙不晓,刚露了个脸,就听见一片赞颂,流景虽喝多了,却不糊涂,抬眸望去时,却见那云深之处,渐渐走出两道身影,一玄一白,一刚一毅。 东华流景却是常见,但是东华不太待见他,因为东华出了名的严厉,而流景,能懒则懒,实在是够懒。 东华几十万岁了,还像个青年,长得那是一个不敢直视,玄色深衣包着身躯,宽肩窄臀,笔直双腿,跟枝玉树似得。 而他身边的白影,却是风华正茂,年轻正好,云鬓花容,墨黑长发半卷半披,一根发簪将长发卷起,依着脑后盘着,白色发带垂落,风起时,往身侧两边吹动,额前几缕碎发落下,却遮不住眼角那鲜红的凤尾蝶。 相貌也是好,不浓不淡的眉毛,一双如水似的眸,薄厚适中的唇,人间有句话,叫做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用在他身上,正好正好。 “东华来晚了,望太子不要怪罪。”东华与那白影来到跟前,对苍梧拱手拜道。 苍梧哪受的住这礼,先不说东华身份,便是年纪一事上都不允许,苍梧及时回礼,道:“帝君事多繁忙,能抽空前来苍梧已是欢喜。”说罢看向东华身边的白影,这一眼,又笑了出来:“连月华也来了。” 月华微微一笑,恰如三月春风,将万物吹醒:“月华恭喜太子。” 而那时,流景在做什么,流景在看月华,为什么看?因为流景早知月华大名,却从未正式见过,如何早知?因为月华的诞生,他是父神的一抹意识,同东华一样出处,却是在扶桑树的孕育下降生,如今他降生的年头,也不过一万七千多年。 苍梧眼角余光瞄见流景盯着月华不放,怕这风流弟弟将心思打在月华身上,不着痕迹的推了下他:“三弟,白宇喊你呢。” 流景侧目望去,果然看见白宇在一群老仙中对他招手! 想起旧事,不得不感叹,酒青难怪怕他父君,因为他父君便是除了东华之外最固执的白帝,酒青的正身是白宇,而景池,奇怪的是他做人时,也是这名字,他本是北海龙王四子,但因为缘分,被天命老仙收为弟子,打小就在九重天长大,因此和流景白宇,可谓是自小相识。 白宇从一群老仙中偷偷潜了出来,溜到了流景身边,本想跟流景来个热烈的拥抱,可一转眸,看见东华,立即笔直的站着,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见过东华帝君。” 东华冷漠的眸没有痕迹:“原是白宇。” 白宇耸耸肩,不再说什么!倒是月华,瞧见了白宇,面上温暖的笑还挂着:“白宇仙君安好。” 白宇瞧见白嫩少年,立即眉开眼笑:“月华安好。” 流景摇着扇子默默不语,原来是认识! 这时终于明白,为何白帝会对酒青骂了艳骨一事如此在意,而艳骨也对酒青不待见,皆因他们两个早已相识! 东华跟苍梧打了招呼,便想带月华离开:“本君还有些私事,不打扰太子了。” 苍梧客气道:“恭送帝君。” 来时轰动,他们两人转身离开时,带走一片云彩。 苍梧回身看流景,见他一副风情无限的样子,不免叮嘱道:“三弟,万不可有不该有的心思。” 流景瞧他大哥语重心长的样子,笑着调侃:“大哥的这个不该有是哪个不该?” 苍梧叹口气,带着九歌转到别处去了,白宇自东华走后,就恢复那欢脱性子,视线在一群神仙中转着,似乎在找哪个身影:“唉,怎么瞧了这么久也没瞧见景池?” 流景转身去拿玉壶,倒了一杯琼浆饮下:“你慢慢找,我先回去了。” 白宇见流景说走就走,暗骂他没义气时,但是想等景池,就没跟他一块,等寻到景池后,他们两个才共踩一个云头,去了流景的仙府。 流景的仙府,在九重天的南边,要去那,得出了南天门,一直往南飞去,便可看见一座琼楼玉宇,在烟云深处,隐隐约约。 仙娥见了景池与白宇,引着他们去找流景,那时流景没喝够,又回到后院喝着,莲花池边,平滑玉石上,一壶琼浆,三个杯子 白宇跟他熟悉,径自坐下,自己倒了琼浆:“就晓得你无酒不欢。”还不忘给景池一杯。 流景在仙草上边赖着,手枕着脑袋,看那望不到尽头的天:“你们猜猜,我给大哥送了什么?” 景池温和的笑:“你送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流景一副不对的样子:“错了,这可是求不来的好东西。” 景池笑他:“又是从人间淘的吧。” 流景乐呵呵的:“还是你懂,人间的东西才是宝。” 白宇插话:“我猜猜,应当是春宫图。” 流景拿玉杯去碰他的玉杯:“知我者莫若你也。” 书云老远听着,含笑不语,她现在是能想象的到太子收到这东西时是个什么表情! 景池为苍梧有这样的表弟感到心疼:“也只有你下得去这手,那可是你兄长。” “他当感激我这般为他。” 他们三个,从小狼狈为奸,在天庭传了多少笑话已不得而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说起他们三个,老仙们是摇头叹息,新晋的神仙,却是钦佩向往。 要说风流,不止人间纨绔,神仙染了这风气,那可更是要命! 天庭的女仙有句话,用来形容流景,十年一觉红尘梦,留的天庭薄幸名! 第99章 99 他们三个,一个只说不做,一个只看不做,而另一个,敢说敢做,倒是搭配的好! 属于敢说敢做的,当是流景,流景侧眸看白宇:“话说回来,这月华你认识?” 只说不做的白宇应道:“年幼时见过一两次。” 只看不做的景池讽刺道:“若不是因白帝与东华帝君交好,他哪有这福气。” 为何这么说?因为月华自降生之后就在西天梵境长大,受西天佛者影响,心境那是一个仁善美丽,更是天界一个奇葩,受尽宠爱!一万七千多岁了,也还是这几年才在天庭活跃了点。 “以爱为神,善为心,良为行,信为诺的天神果然不同凡响,今日一见,当对的起奇葩二字。”流景笑眯眯的,回想着刚刚见过的那个身影。 白宇凑了过来:“如何?看上月华了?不要你的静烟小师妹了?薄幸啊难怪仙娥们总说,长得好看的男仙靠不住。” 流景白了他一眼:“莫要瞎说,只是今日看着这月华,当真难见而已。” “原来还是惦记着你家小师妹。”白宇一副了然的样子:“正好,我今日有个消息告诉你。” 景池听着,在一旁饮酒默不说话,却也不阻止。 “我只听好消息。”流景一会道。 白宇眯起了眼:“放心是关于静烟的。” 听到这,流景也淡定不了,坐直了身子,看向白宇,神色急躁:“在哪?” 白宇瞧着他:“根据消息传回,是安全的。” 流景松口气,又笑了出来:“好端端的,也不知跑哪去了,不知我会担心?” 白宇听他这话,也是沉默着,给自己倒了杯琼浆,捧起来饮着,静烟是谁?是流景的小师妹,两个感情出乎意料的好,仙界都在说,这静烟当是流景最爱之人,自从一百年前,静烟忽然消失后,流景就变了个样,说变,其实还真有点。 以前他可不是这么爱风流!白宇感叹:“唉,九重天上的云舒云卷,始终一个样。” 景池道:“你无聊?正好我有个提议。” 流景与白宇纷纷侧目看他,景池神秘兮兮的道:“玩个游戏,流景,你不是自诩风流,天庭无仙能比吗?这月华可让你风流无限否?” 听景池这般一说,白宇也来了兴趣:“好提议流景,月华诞生于世上,是为体会爱而来,不如你用你的风流,去成全一下他,再则,我帮你寻静烟。” 流景将右手搭在膝盖上,无谓的问:“你要用静烟的下落换我去勾引月华?” “说什么勾引,只是让你助月华完成父神夙愿而已。” 流景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怎知晓月华就爱男人了?” “这娇滴滴跟朵花似得,不爱男人爱谁?” 流景就真当他胡说八道。 白宇见他沉默,又催道:“如何?莫不是不敢?” 流景笑:“激将法?你用?” 这时,景池又说了一句,便是这一句,让他们都踏上无法回头的路,天命,天才知道如何的命:“想要找到静烟,你必须与月华牵扯。” 流景轻笑:“呵”他一个仙君还不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干? 只是隔日,流景捏着那把廉价的山水画扇子,早早的出了仙府,在南天门候着,守卫南天门的天兵见了这无所事事的仙君,见他还真无所事事的倚在门柱上不知为何,便问问他:“流景仙君可是有什么事?” 流景望着眼前那翻滚的白云,心不在焉应道:“无事嗯,是有些事。” 天兵被他搞蒙了,到底是有事还是无事? 流景看了许久,也没看见从云头冒出个身影来,于是百无聊赖的跟天兵扯起闲话来:“我瞧着你们两个有些眼熟,想必是做了很久了吧。” 天兵汗颜,他日日从这门里进出,能不眼熟?“有些年了。” 流景以为他们是因为时机不好才一直守门,于是安慰道:“这天庭千万年不见得出什么事,你们天兵啊,大多怀才不遇。” 天兵见他还拽起了人间词话,眉角一抽,又应道:“仙君严重了,守卫天庭是我们的责任。” 流景赞同的点头,再点头,又点头:“说得好,就是因为有你们的守护,才有我的无所事事,是我对不住你们。” 两位天兵傻了,这是什么情形?但是还没等他们理清楚,流景就忽然站直了身子,视线左右瞄着,最后,天兵在面前发现了异样,原来是那翻滚的云头上,远远地飞来一个身影。 靠近了看,才知道是不怎么在天庭露面的月华仙君! 月华踩在云头上远远飞来,衣袂翩翩间,风姿勃发,月华走下云头,正想进去南天门时,听见一道沉稳声音喊:“月华仙君。” 月华侧眸,见是一身青衣,容貌清雅,捏着扇子,笑的温暖舒适的流景:“原是流景仙君。”月华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流景疑惑,这月华竟然知晓他:“月华仙君知道我?”他也回了个礼。 月华笑道:“听过仙君的名号。” 流景微愣,这少年,眉间尽是温暖,背着光,一身白衣,像是个发光体,如一颗明珠闪烁:“不知月华仙君欲往何处?” “并无细算,只是路过,下来看看。”月华道。 流景听闻此言,划开了扇子,心里盘算着:“既然无去处,不如到府上一坐,想月华仙君诞生,还未与你见过。” 月华看着他摇着扇而怡然自得的模样:“也不全然,在太子的婚宴上,我们有见过。” 流景笑道:“原来仙君记得,请吧。”流景收起了扇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月华与他一同踏上云头,月华快两万岁了,这天庭还没走过遍,便是这南门以南的位置,流景的仙府还是第一次来。 见远远处,有一座勾檐红粱的玉宇楼阁在烟云中耸立,便是不威严也庄重,不简单也大气。 书云瞧见流景带了仙客回来,见那清雅容颜时也是一愣:“仙君,这位是”不怪书云疑惑,而是月华走动太少。 月华见了书云,又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仙娥姐姐好,月华有礼了。” 一句姐姐将书云喊的心花怒放,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是这么形容:“这孩子会说话。” 流景扶额叹息,这哪是孩子?这可是生来便是神的月华:“书云,快去备茶。” 书云笑眯眯的走了!流景指着通向后院的长廊道:“后院景色好,不嫌弃的话请到那坐。” 月华连忙道:“不嫌弃不嫌弃。” 流景暗叹,这就是个孩子,景池莫不是猪油蒙了心?竟让他对一个孩子下手? 月华随着他进了后院,视线果然豁然开朗,整个后花园不像十三重天上的紫府,荼蘼盛开,白色装点,而是一池开还未凋落的莲花! 假山流水,亭台楼榭,像极了人间的园林,幽雅清净! 上了亭子,月华四处看了看,双眸皆是欢喜:“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仙君府上,着实可观。” 流景依旧摇着他的扇子,笑道:“若是喜欢,欢迎常来。” 月华倒是愣了,是没想着流景会这么说:“仙君宽善,日后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流景摇着扇子不语,他就想着他多来叨扰! “听闻仙君常在人间行走,想必是见多识广,晓得许多趣事吧。”月华问道。 流景点点头:“说多也不多,少也还真是知道一些。” 这时书云端了香茶上来,先是为流景斟了一杯,面上无笑,给月华斟茶时,却又喜笑颜开:“仙君请饮茶。” 月华行了礼:“多谢姐姐。” 流景抿着茶看着,余光却在打量月华,其实说起来,月华也不年幼,只是在流景面前站着,比他矮小,身子也削瘦,在流景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仙君慢饮。”书云小步退了,月华才又坐回位置上,道:“仙君府上莫不是都这般好客?” 想来应该是说书云招待他一事,流景放下杯子,扇子也搁到了桌面上:“大家既为同僚,公事上既要相互支持了解,私底下也要增进仙友情谊。” 月华觉得说的对:“听此一言,仙君也不像外界评说,只会无所事事,纨绔风流。” 流景真感觉月华呆,呆的可爱,他笑的开怀:“哈哈哈他人评说,多有不足。” 月华却觉得今日一见,流景确实与传言有些不同:“看来他人评说,也不能全信。” 流景笑道:“那也不全是,风流是真,无所事事也是真,只是多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月华懵了:“这是何意?” “天庭墨守成规,已是自成一方,大家习惯了一个样子,忽然有些觉得不是,然后弄了个别的模样出来,就有别人不认同,即是不认同,就不会去肯定。” 月华觉得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仙君此言深奥,月华还有待探查。” 傻,真是傻的可爱,流景端起茶杯,压在唇边,看了月华好久,才将它饮下:“既然相谈甚欢,莫再以仙君称呼,唤我流景吧。” 月华点点头,笑的单纯:“即是如此,也请仙君喊我月华。” “哈哈哈” 流景也没想着能与这小孩般的月华聊这么久,金乌本还挂着,不知何时,广寒宫的影子就在了眼前。 流景送月华出府,本打算送他回十三重天,却被月华拒绝:“已是叨扰你许久,怎敢再劳烦相送,若有机会,月华再请你到紫府一坐。” 流景拱手拜道:“如此便不强求,月华慢走。” 月华回礼:“告辞。” 流景看着他招了祥云,确定往十三重天而上时才转身进府,月华这美好心性,想来应是跟从小在西天梵境长大有关,且东华护他护的紧,许多事都看的美好,一时间,流景也不知自己这般强迫招惹他是对是错了。 第100章 100 天庭也有朝会要开,进了南天门,便见九层浮空云盾承托处,一座宫殿凌虚而立,见正殿门额上,篆凌霄宝殿四字,而里边金钉攒玉户,处处玲珑剔透,外边又有守卫天将,气势凶昂。 天上仙卿受钟声而来,云头耸动,纷纷落下走进凌霄宝殿,流景再无所事事,也是管着一方山土的仙君,朝会要开,人影要来。 进了凌霄宝殿,仙卿庄重,可见太上老君,托塔天王,月老等一众老仙,虽有交头接耳,却也不敢大声,流景百无聊赖的等着他舅舅也就是天帝降临,神思转啊转,思索间,天帝已经从上而降,脚踩龙凤,身后还有众仙娥,落在宝座上,有悬掌扇,有捧仙巾。 天帝妙相庄严,法身无上,金光闪闪间,是威严贵气。 天帝受众仙卿拜后,在上面开口说道:“封仙大典近在眼前,众位仙卿可要协助东华帝君办好此事。” 不提这事流景还真是忘了,东华掌仙薄录,凡是人间有修仙得道之人,都是由东华敕封,封仙是大事,天帝当然要站出台面来吩咐一声,东华显少参与朝会,若无重事,他都是待在十三重天上的紫府,再不然便是领着月华游走三界六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 便是他不在,众仙卿也要做足了样子,朝会散后,太上老君带着天帝的旨意上了十三重天求见东华,而流景,出了南天门回自己的仙府。 一盏香之后,书云来书房寻他,说是白宇与景池来了。 白宇趴在玉石上面正探着头看池中莲花,而景池却是坐在一旁,饮酒观景。 “听闻你见过月华了。”流景坐下,景池用含着笑意的声音问他。 流景点点头:“你消息倒是快。” “更是听闻你们相谈甚欢。” 流景望向一旁站着的书云,对景池道:“书云说的?” “做了还怕人知?” 流景不置可否:“景池,你确定你没算错?月华就是个孩子。” 景池握着杯子,模棱两可道:“天命如此。” 流景不再说话,是什么狗屁天命要他对一个孩子下手?天命老仙莫不是傻了?守着天命石都能算错? 白宇在池边趴了许久,景池流景两个都说完一通了,他才走过来:“听父君说,天帝下旨仙卿们要协助东华帝君完成封仙一事,你何不趁此机会接近月华?”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去,东华有多精你不清楚?” “那你是准备坐以待毙?”白宇想了想,别说见东华,就是听着他名了他都怕 流景饮下一杯茶:“顺其自然是最好。” “呵”景池轻笑。 流景这个顺其自然来的很巧,他们三个还在后院一通瞎聊,打算着去人间走一遭的时候,书云来报,说是月华来了。 三个连忙端正姿容,让书云请月华进来,月华欢欢喜喜的来,看见还不止流景在,有些愣,愣了之后更是欢喜:“流景,我来叨扰你了。” 白宇景池瞧着月华那欢喜的模样,不禁纷纷侧目望向流景,眼里有些不可思议以及赞叹。 月华快步走来,流景瞧着不忘出声叮嘱道:“走慢些,别摔着了。”要知底下都是玉石,不小心也能将神仙滑着了。 月华乐呵呵的,但还是放慢了脚步,走上亭子,见着了景池与白宇,连忙拱手做辑:“月华见过两位仙君。” 白宇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又瞧他的确讨人喜爱,也是笑眯眯的:“月华仙君怎有空过来?” 月华道:“我趁兄长忙碌,偷偷出来的。” 这跟人间那些背着长辈偷跑出来跟情人幽会的公子有什么不同? 月华看了眼景池,问道:“不知仙君怎称呼?” 景池温和笑道:“唤我景池便好” 月华又道:“原来仙君便是天命老仙的徒儿。” 景池道:“你也知道?”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名不如正身。” 景池暗叹一声,感叹流景说的无错,这的确是个大小孩。 流景听他们说了一会,问道:“月华因何事过来?” 月华这时才说出正题:“再有几日便是封仙大典,我想请流景你一同前去观典。” 白宇想,这机会来的也太自然了些! “便是你不来请我也会前去看看,只是”流景为难着。 “只是什么?” 流景看着月华想了想,终是没说出来:“无事,到时我便会过去。” 月华狂点头:“那就一言为定,我也不打扰你们聊了,月华告辞。” 流景道:“我送你。” 白宇看着流景与月华并肩而走,等他们走出后院时,问景池:“你说的天命是何天命?” 景池神秘兮兮的:“不可言不可说,说多是错。” “我你也不说?”白宇惊讶。 景池笑他:“你是我的谁?” 白宇愣了愣,重重的哼了声,坐在一旁不理他了。 “路上莫要贪玩,早些回去,免得帝君责怪。”到了府门,流景叮嘱月华。 月华笑道:“你放心,兄长虽然严厉了些,可也不是不讲理。” 流景点点头,又问:“真不用我送你?” “不用,我走了。” 流景看着他的身影被云团淹没才转身进的府,回到院子里闻见一丝僵硬气息,再看看先前还好好的两个人,这时却又不知怎么了。 “你们两玩的什么变脸功夫?变得比天还快。” 白宇听见流景这话,气冲冲的:“你说说,是不是景池不对,我问他个事,他居然说我是他的谁,你说我是他的谁,能是他的谁?” 流景顿时明了:“哦,原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景池笑眯眯的,白宇的脸却是红了又白了白了又红了,然后不理他们两个了。 神仙虽有辟谷,可欢喜时,仍会用膳吃食,书云准备了酒菜,用以聊待白宇与景池,三人上了酒桌,又欢喜的喝了起来。 白宇小时候,没少让白帝头疼,偷神凤的蛋,盗老君的仙丹哄哮天犬,干下多少丢白帝老脸的事,那时白宇还不是天庭最能闹腾的,因为还有个流景垫着底,白宇知道流景比他更能闹腾的时候不服了,偷偷跑到九重天上找流景比试,结果两个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从此在好孩子这条道上是越走越远,小时候是撩仙女的裙子,长大了是猜仙女会穿什么色的里衣,虽然程度上好了些,可是更变本加厉,而那时景池也刚被送上天庭给老仙做徒弟,他本是龙子,也是能翻腾的主,三个兜在一窝,那是一出又一出的戏。 后来天帝眼见这样下去是害了流景,干脆送他去九天玄女处学法,这九天玄女与流景那已羽化的母妃是至交,对他是又疼又严厉,因此与他们两个分离了千百年,但那不是很惨,因在那学法的时候,遇着了静烟,流景因何对静烟这般好,是因为静烟与他一样,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流景还小的时候,对这些没概念,只是瞧着其他小孩都有父君母妃,而他只有舅舅与舅母,后来有了景池,有了白宇,还有了师父师妹,他也就没那么抱怨,可每次去神魔之井看他那已化为苍天古树的母妃时,流景还是想念。 流景的母妃是天庭女神将,一身高深修为,除了东华与九天玄女,无仙能及,在生下流景后不久,魔皇与妖后大举来犯,天庭虽将他们隔绝在神魔之井外,可依旧处于对峙状态,后来流景的母亲为了封印魔皇,打散了他的三魂七魄,将他的肉身封印在神魔之井,而她自己,也因散尽修为,化作神树,镇压在神魔之井。 流景知道那棵树就是自己的母妃,隔些时日还会去看她,可他的母君很虚弱,吸收千万年的灵气都不能跟他说一句话,上一次她喊他景儿时,是流景两万五千岁的时候,而还有一点,无仙知道流景的父君是谁,也从未听谁问起过,因为天地精华借胎孕育仙灵精怪的事很多。 流景握着琼杯,走出了仙府,抬头看着那广寒宫,此时玉桂的轮廓清晰,而那树下,有个正在砍树的人,正是吴刚。 流景饮了口琼浆,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起了旧事,是不是太久没去看娘亲了?是了,上次去看她,已是百年前,那时静烟刚消失,流景遍寻不着,伤心的去了神魔之井,跟他那千万年不见得回应一句的母妃说这些事。 等过些日子再去好了,流景这样想着。 接引殿内部十分宽敞,身为天庭七十二殿中的其中一殿,它在闲云处,影影绰绰,靠近了看才知道阆苑瑶台,气派辉煌。 流景并没有进去,东华在里面主持封仙大典,流景在殿外站着,用余光瞄了下,见他坐在高堂之上,下边一百多位刚得到的男仙,他正目光冷漠,头头是道讲着天条律法。 第101章 101 而流景也看见了月华,他在东华身边站着,正捧着玉笔宣纸,不知在记载着什么,殿内气氛隆重紧张,便是流景在外边站着也感觉到了。 他啧了几声,这东华,新仙上位,就不能露个笑脸吗?非得冷着一张脸跟人家欠他百八十万似得。 过去了三炷香时间,金乌偏离了些,殿内终于结束了讲座,接着便是接引童子领着一群男仙离开接引殿各司其职。 流景在侧边站着,摇着扇子的样子,让一帮男仙看傻了眼,有些年轻一点的,不由得感叹道:“原来天上的神仙也要摇扇子。” 流景听到后,摇扇子的手顿了顿,想着他见识浅薄,于是不跟他一般计较。 又听见说:“想来是天庭也会炎热,你看看,离金乌这般近,我都出了一身汗。” 流景又想,你那是给东华吓出来的,再想了想,又当他刚做神仙,还不懂神仙是不知冷热。 等一帮男仙走后,东华与月华才从里边走出,流景站的显眼,东华不可能看不见,本想真装作看不见上云头走时,听见流景道:“流景见过东华帝君。” 东华冷着一张俊脸:“流景仙君有事?” 流景站直身子,看见在东华身后的月华一个劲的跟他眨眼:“有事,不过不是找帝君,我有些事,想跟月华说。” 东华道:“我可不记得月华与你有事好说。” 流景浅笑:“以前是没,可现在有了,不知帝君能否行个方便,将月华借我一借?” 东华沉默了,本来碍着情义,他不该拒绝,可是想想流景那些风流韵事,真怕他祸害了自家弟弟,可想了许久,东华都没理由去拒绝:“只一会。”然而东华不知道,今日这短暂一借,就再也没讨回来。 流景又道:“帝君放心,等说完事,我便将月华送回紫府。” 东华本想叮嘱一下月华,可一回头,看见月华闪闪发亮的眼,叹口气,知道避不了的终究是避不过:“早些回来,别给流景仙君添麻烦。” 月华赶紧行礼拜道:“谨记兄长教诲。” 东华这才软了神色,招了祥云离去,而流景摇着扇子,看见露出这温暖神色的东华,无不是惊奇,原来这东华也会动容。 “流景。”月华欢喜的走到流景面前,一双如水似的眸更是好看。 流景合起扇子,浅浅发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原来今日是人间的中秋佳节,流景带月华去的是人间,人间已入夜,街上是桂花香飘十里,花灯一串一串挂起,烛光流转,落在行人衣衫上,月华显少到人间,见了这佳境,笑的更是欢畅。 人间有拜月活动,流景看了许多处,更有文人雅士赏月吟诗,有情男女围在一起猜谜,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河道之上,更有大人小孩放船灯,而天空之中,孔明灯闪烁,冉冉飞升。 流景一直跟着月华,见他新鲜的这看看那看看,一点都不知晓自己这灵气模样带来了多少人的注目。 流景淡淡的笑,看来是带对地方了! 月华走得远了,忽然想起了流景,慌乱回头时,见他正握着扇子,笑意盈盈的站在不远处,而目光却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流景见他忽然动作,不解的问他。 月华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看的入迷了些,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流景听闻,开怀大笑,笑过之后他又问:“你会迷路吧?” 这话何意?但是月华想了想,还真的是会,于是点点头。 流景收了扇子,用扇头轻轻的敲他的头,轻声道:“所以我才要跟着你,免得你丢了。” 月华的心忽然就膨胀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满足,有些欢喜,然后膨胀的他脸红,心跳加速。 “多谢。”月华低下头道。 流景收回扇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又道:“八月十五当饮人间桂花酒,吃人间月饼,走,我带你去吃一吃。” 往事想起,流景才知道过去有多少似曾相识!艳骨在他身上做的,全是他当初在艳骨身上留下的! 月华没喝过酒,第一口的时候被呛了,还说了句罪过罪过,流景笑他,这在西天梵境长大的仙君也着实可怜了些,但是不能喝,流景只让他喝了一杯就没让他再饮。 月华虽有不满,但是在流景那不容拒绝的笑下也只好作罢,吃了一块月饼,又腻又满足。 流景一直待到深夜,等中秋节完全过去才带着月华回天上,上了十三重天,紫府前,流景说他:“若是东华帝君责怪你饮酒,就说是我让的,记住没?” 不过是饮了一杯,月华的脸就从人间红到了天上:“多谢关心。” 流景又用扇子敲他的头:“傻,关心你也要多谢吗?” 月华喊他:“流景” 流景站在门下,烟云在他身边萦绕着,唇畔一抹笑,清雅面容,翩翩仙姿:“如何了?” 月华感觉脸更烫了:“无事,你回去吧。” 流景看着他发红的脸,有些新奇,看惯了女人脸红,原来男人脸红起来,也是别有风情:“嗯,告辞。”说完了,流景还不忘多看了两眼,才转身离去。 月华回了紫府,路过前厅时,东华正捧着一本书卷看着,月华将脚步声压得很轻,可东华还是知晓了:“回来了?” 月华正想走过去的步子被迫停下,身子倒回,走进了正厅:“兄长。” 东华将书翻过一页,头未抬目光未离书上:“去哪了?” 月华老老实实回道:“与流景一同去了人间。” 东华道:“好玩吗?” 月华点点头,又摇头,最后东华抬起了头,在那双透着无形压力的眼注视下,月华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不吭声了。 东华将书卷放到了玉石桌上:“你年纪尚幼,心性不定,贪玩也是正常。” 月华道:“月华知错了。” 东华又道:“去将身上的酒气洗洗,回房将心经抄写了。” 月华只能应承:“月华明白。” 月华明白东华是想让他静心流景因着饮了许多桂花酒,头脑有些晕胀,回了府倒在云床上便睡了过去。 又过去了一段时日,月华不常出紫府,流景也难见到他,而他向来尊崇顺其自然,身为神仙,更知有些事求不得,人间已是皑皑雪天,从云头望下,山头白雪压树枝,城中屋檐挂冰柱,朱红木梁,点点雪霜,日光折射流离,好一个雪中世界。 。 天上旧时景,琼花瑞草,云烟萦绕,彩凤嘶鸣,青鸟携信,一片祥和乐境 景池与白宇来仙府找流景时,他正将玉石雕刻,篆出了一副人间景象。 “你手法倒是好,竟将人间雕刻的栩栩如生。”白宇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之后,见这篆刻正是人间冬季时,皑皑白雪压天际,山头草木竟凋零,唯留人间一点青。 “看上了?送你如何?”流景挽着袖子,下摆衣裳撩起挂在腰间,样子十足。 白宇连忙摇头:“你还是自己留着。” 景池看了眼道:“有这时间怎不见你去勾引月华?” 流景侧眸看他:“一口一个勾引,说的这般难听是为何?” 景池改正道:“好吧,是诱惑他上你的贼船。” 流景的刀笔在玉石上滑了一下,溜出一道长痕,他干脆在上边添了几笔,变成了一座连着的山头,顺便将玉石雕刻完毕,才说话:“静烟到底是谁的师妹?怎么你们两个比我还着急?” 景池道:“因为许久未见月华了。” 倒是个好理由,流景将衣裳整理好,袖子解下,道:“中秋佳节一别之后,我也许久未见他了。” 白宇急道:“那你还不快去找他。” 流景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白宇喊他:“就这样去吗?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人间登门拜访都是要带上礼物的。” 景池推白宇:“看好了,流景去的是他自己的厢房。” 白宇顿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 流景还是去了十三重天,只不过他不是一人来,而是带了件东西,他绕到紫府后院位置,翻墙而入。 双脚刚落下,身体便落在一处荼蘼盛开的花苑里,荼縻花枝梢茂密,花繁香浓,流景拨开花枝走出时,正好看见月华。 那时月华在做什么?他在修剪花枝,站在花树下,一身月白长衫,绣着荼蘼花的腰带束出他修长身姿。 听见声音时的那一转眸,仿佛将时光都定住,让流景的眼里只有他,明明荼蘼花美,而他却让花都失了颜色。 “流景”月华见了流景,不知道他怔了,放下了剪子,走了过来:“你如何要翻墙进来?” 流景将自己因要见他而整理过的身容从里边挪了出来:“从正门进来要通报,怕东华帝君不肯,于是想着翻墙进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他长高了些,都到流景眉梢了。 月华听后,噗嗤一声笑:“瞧瞧你,将自己弄得都是花。”月华还真从流景的发上取下几瓣荼蘼 流景有些尴尬:“我是忘了紫府后院都是荼蘼花树。” 月华四处望了眼,道:“兄长是因着我喜欢才种的,却没想到给你造成了困扰。” 流景呵呵发笑:“是我记性不好。” 月华问他:“你翻墙进来可是有事?” 流景正经了脸色,目光灼灼的看着月华,月华被他看的有些怔,脚步都后退了一步,流景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月华,我来教你爱。” 那时花开花落也不过是一瞬,流景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几口气的时间,月华要遗忘,却是到死都不行! 月华就这样被震惊了,可震惊过后,是局促不安:“你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男人” 流景紧逼不放:“是男人又如何?世间崇尚男欢女爱,唯有和男人欢了才知道如何爱,再说了,父神可有说过你不准与男人相爱?” 月华脸又红了:“父神的确没有这样说可是男人与男人” 流景看着他,目光坚定:“我定情信物都带了,你拒绝不太好吧?” 月华啊了声,然后又再啊了声,语调还上升了一个音。 一阵白光后,流景的手上出现一块如砚台大小的玉石,月华垂眸望去,见那玉石面上,篆刻着仿佛雪中世界的人间,有炊烟,有白雪,有青松。 “书本子上写了,若是跟人定情,需要信物,我送你一个人间可好?” 月华的心忽然就软了,软了之后还不行,还要兴奋不已,还要快速跳动,快的仿佛要跳出胸腔:“我” 流景伸手拉他,将他拉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他,这亲也只是亲,却是亲的月华双目圆睁,亲的他红晕密布,亲的他不能自己。 亲了之后,流景道:“若是一个人间还不够,我将最宝贵的东西也给你。” 第102章 102 月华羞得抬不起头,将脸低的都快贴回胸膛。 流景放开他,看他羞怯的耳朵都红了:“怎么这般容易脸红?” 月华更不敢说话了,流景叹了一声:“你好好想,我先走了,这东西你可要收好。”将玉石塞到他手上,流景转身离开。 翻墙之前,流景还转身再看了眼月华,见他还是那个姿势,又重重叹了声。 流景走后好久,月华才敢将头抬起,脸上红晕未消,他傻了似得,用手摸被流景亲过的唇,后来视线落在那玉石上,手指摩擦着那刻痕,却像是在不知觉中,又听见了流景的声音,以及闻到他的气息。 流景不知道他与月华的天命在他的哪句话下被触动,等一切终了之时,才清楚一句话,害人害己。 月华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他那时,一切都美好,以善为心,致使他连情带来的悸动都不懂。 人间又过了些时日,正处年关,便是在九重天上也能感觉到人间的喜悦,人间拜神拜佛,连着天上都受了些影响,人间除夕那夜,流景本想带月华下人间看看,可自从他与月华说了那些话后,月华就没来见过他,于是只好作罢,景池与白宇不知跑哪去了,他只能独自下了人间。 人间烟花绽放,美得不像话,大人小孩着新衣,迎新气象,互相祝贺,互相道喜。 流景为了应景,特意披了个斗篷,他本慵懒,一身宽大斗篷更显他不羁不束。 流景听见许多小孩子在唱歌谣,江桥河畔,红灯流动,街市上花灯绘着福字,一派繁华热闹。 皇帝阔气,烟花一阵一阵的放,在天空绽开过后,来不及消失,下一朵接着出现,流景抬头,沉醉其中。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怎独身一人?”烟花绽放间,听闻背后一道软侬声音,流景回过头,对方也是位妖娆女子。 身披点梅红斗篷,内罩胭脂色褙子,手捧暖炉,面容艳丽,眼神顾盼间,妖娆妩媚。 “姑娘绝代芳华,不也是茕茕伶俜?”流景将她上下打量了遍,这般怕冷却还活跃,想来是有些本事。 那姑娘笑的妩媚:“良辰美景夜,当择良善人。” “姑娘好眼光。”流景也笑。 “不知小女子是否有这个荣幸,邀公子温酒一杯?” 若不是冬天,他一定将那廉价扇子拿出来,一敲定论:“好提议。” 流景就随着那姑娘去了临近的一座酒楼,这酒楼临河而建,在二楼沿着窗户望下,正好看见那河中景象。 花灯流动,烛火不熄,流景给姑娘倒酒,叮咚声中听见姑娘问:“不知公子是城中哪家少年?” “姑娘这是打算来日拜访还是递上生辰八字,要喜结连理?”流景放下酒壶,笑道。 对面的姑娘被流景说出了心思,白皙的面上溢出一丝红晕:“公子这般聪慧,何不猜猜?” 流景端起酒杯,摇着头:“不敢猜,在下怕猜对了。” “呵”姑娘掩唇轻笑:“那便不猜了,公子不如将名姓告知,等来日找到公子便揭晓答案了。” 流景将酒饮下,温热间,酒气腾发:“在下流景。” “小女子息琴。”息琴莞尔笑。 流景自然倒酒,只是斟酌着她的名字:“琴音不止,息息有声,倒是个好名。” 息琴笑道:“多谢公子欣赏。” “哈哈”流景开怀笑,还真是遇上了,都是腆着脸皮说话的。 流景与息琴扯得多了一些,这里边有多少真多少假流景自己都分不清,他从来都是善伪装,等辞了息琴回九重天时,人间已过除夕却还是热闹,除夕守夜,是人间习俗。 流景回了仙府,书云念叨他又往人间跑,流景装作很无奈的笑了笑,说了句管得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腿。 天上的金乌照升照落,流景的日子自顾自过,好不潇洒,若不是王母忽然遣了青鸟前来传信,流景早已经忘了息琴这位曾相谈甚欢的姑娘。 “仙君,王母娘娘召您前去瑶池相见。”青鸟挥着洁白如雪的翅膀,鸟嘴却说出了人话 。 流景那时正在后院里钓鱼,听见这话时,手上的鱼竿抖了抖:“舅母找我?”流景几乎是本能的就猜测没好事了。 “你先回去吧,我稍候就到。”青鸟再挥了挥翅膀,转头飞走了,等它走后,流景才慢吞吞的收了鱼竿,喊了书云收拾好,整理下姿容,才上了云头往瑶池飞去。 流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景还在云头上,就看见瑶池仙境里边坐着位庄严法相,螓首蛾眉的贵妇人,流景下了云头,走进了紫气盈润的瑶池:“景儿见过舅母。”流景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王母听了问候,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透着无形压迫气息的眸子随意往流景身上一扫,才淡淡道:“景儿最近又活泼了些。” 通常王母找流景,绝对是有事,等流景一听这话的时候,他就在回想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了,可流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又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请舅母明言,也好让景儿被罚的明白些。” 王母啧了声道:“景儿此时不就很明白了吗?还装什么傻?” 流景这回是真冤了:“此次景儿不是装傻,而是真傻。” 王母被他一句话堵得气息不顺畅,哼了声,手一挥,一道公文出现在了流景面前,流景愣了愣,接过打开,看见里边内容的时候,脸色变了变:“这” 王母说他:“平时在天庭里边闹腾我权当你是在给自己挑媳妇打好感情基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这回你倒是好,下个凡间还给我惹上女娲一族现任族长小女儿夫家老母亲的外甥女,你说说你如何能这么厉害呢?” 流景被王母一句话数落了个遍,腰板就算挺了也驼了:“此事的确不怪景儿。”谁能想到息琴居然会跟女娲一族有关系,而且还能查清他的身份,一纸上告天庭求王母赐婚。 “不怪你怪我了?”王母气道。 “” 王母叹口气,一副百般无奈的样子:“景儿,我瞧着这息琴不错,身世相貌都可以,不如你就娶了吧。” 流景连忙行礼:“舅母莫要寻景儿开心。” “若是不想做正妃,侧妃也行。”王母提议道。 流景顿时焉了:“舅母。”即刻端着一副知错态度:“让舅母这般为景儿费心,景儿知道错了也知道如何做,景儿回府上好好待着还不行吗?” 王母眉头蹙起,样子语气皆是惋惜:“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不过景儿若是不愿意,也不能强迫不是?人间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景儿这般深明大义,仙府就别回去了,去天牢待段时日吧。” 流景如获大赦,欣然欢喜:“景儿多谢舅母。” 说罢流景不用天兵领,自己就去了天牢,转过曲曲折折的玉石廊后,流景的身影出现在了由穿着银色铠甲的天将守卫的天牢。 天庭之景,便是天牢也云烟萦绕,紫气沛然,根基扎在浮空云盾的天牢,从别处望,可看见那金灿灿,明晃晃的锁基金链,它如桶粗,可承巨重。 天将见了流景,行礼后转身就为他开了牢门:“仙君又来了。”见天将这反应,想来流景进天牢是常事了。 流景掏出那廉价的扇子,笑了笑,脸色不变的走了进去:“是啊,又来叨扰仙友了。” 天将关门:“仙君在里边好好玩,有事喊一声便行。” 玩?流景四处望了望,这宽敞的不像话的天牢除了泛着白光的玉石还有什么?流景无奈笑了笑,走进了天牢最下边那层最后一间牢房,那是流景长待之地,流景很小的时候就进过天牢,那时天牢还不及现在清净,关着妖魔,关着堕落的神仙,后来,有的上了诛仙台,有的上了斩妖台,一番血光之后,天牢就安静了。 牢房也是简单,除了一张光滑的玉床,别无他物,流景在上边躺了会,觉得实在是硌的慌,便捏了法诀,弄了张云床出来,这才睡得舒服些。 流景在里边待了好久,具体多久他又不知道,因为看不见外边的天色变化,牢房封闭,可能是孤身一人的问题,这回牢房里的日子,枯燥无味的很。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景钰赖在云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仙法,手指转动,白光或成线或成圈。 “你愁什么?我看你好得很。”忽然一道熟悉声音响起,流景欢喜望去,正是他的两个好友,景池与白宇。 流景当即收了手在云床上坐直了身子,欣喜道:“关键时候还是你们两个靠谱。”流景目光向下望去,见白宇手上提着锦盒,镶金鎏边的盒子,精美花纹,却是琼花瑞草,神兽灵鸟:“可是带酒了?” 景池嘲笑他:“鼻子倒是灵。” 流景从云床走下,景池与白宇进了牢房,手一挥,祥云聚敛,一张云桌出现,白云滚动,白宇将锦盒放在云面上,打开来,正是仙露琼浆,精致点心。 流景迫不及待的倒了杯饮下,啧了一声,解了馋的样子满足的让人发笑:“还好舅母允许探监。” 景池坐下道:“所以娘娘罚你能错吗?” 流景道:“这回还真是错了,不过她求个交代,我落个态度,双利结果,何乐而不为?”王母罚他进天牢,无非是要回绝此事总得弄个交代,那本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流景与息琴,情投意合,交谈甚欢,虽然流景不知道情投意合是怎么个情投又怎么个意合法,但交谈甚欢还是有的,所以他也乐意进这天牢。 “此事一出,我还特意看了这息琴的画像,倒是个伶俐模样,有着女娲一族妖艳的相貌,媚眼如丝的模样,不比你那静烟师妹差。”景池道。 流景鄙视他:“我流景能是个看脸的俗物吗?” 景池端起琼杯,似笑非笑:“哦?” “既然说起了,那就来说说,这月华如何?” 景池想了想,认真道:“花事不败月华颜,琼玉不朽月华身。“ 白宇也道:“妄言嚣世无玉骨,掩门透窗窥月华。” 呵,说的也是贴切,但是流景觉得:“人间虽说多绝色,不及月华媚倾城,便是这般的人,我都能忍住不冒犯,何况是这息琴?” 一语说罢,景池与白宇纷纷侧目望向他,心里却是暗暗叹服,果然是他的个性,语言直白。 “说到不冒犯,你与月华如何了?”景池问道。 流景轻笑一声,要怎么回答这个如何呢?说他流景被拒绝了吗?“按照这情况来看,是我流景败了。” 白宇不信:“自诩风流,让天庭女仙尝尽相思的流景也会失败?” “始料未及啊。”流景感叹。 “月华的态度也的确让人捉摸不清,只是他天命注定要与你纠缠,你给他的,的确是一个成全。” 流景微愣,先前景池提议,只是说了无聊,可今日却扯上天命,流景做神仙久了,自然知晓这天命是何意,跟天命扯上,便是逃不过,避不开。 “天命吗?景池,相知相交多年,你当懂得,若是伤害,我可舍不得。” 景池轻笑:“既是爱,如何没有伤害?你现在想停,也停不了了。” 流景侧目看他,这天命老仙的徒儿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是一个套路又一个套路。 “打着天命的幌子,去若无其事的伤害,这便是所谓的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吗?” 景池对流景的知晓,不止在他风流,好酒,更知道他善伪装,更懂他爱将真话搬出台面,让人无从猜疑,也更懂,其实他更像人,不像仙。 “那又如何?因果循环,从你遇见月华那一刻开始,我们都踏上了无法回头的路,继续,是唯一的选择。” 气氛忽然降了下来,那是他们三个第一次出现胶着,流景是个仙又如何,可他沾了太多的人气,变得仙不仙人不人,该认的他不认。 白宇见气氛沉了下来,不免开口劝道:“既然如此,就按照流景的话,顺其自然如何?” “呵”流景冷笑,顺其自然不也是天命的一种吗?难不成要他现在认命,连他也被下套了吗? 第103章 103 白宇景池走后,流景饮着剩下的残酒,他们三个第一次因为一件事有了分歧,他们都懂彼此,也坚持自己意见! 如果天命是避无可避的伤害,流景想起那个身影,那他选择逆天而为,静烟要找,可月华是无辜! 流景放下琼杯,那个像小孩一样的天神啊,你可知父神给你下了一道怎样的坎?他想要的体验,好的坏的都要你来承受,所以天何止是对人不公,对你不也一样? “看来你在牢里的日子不会很差。”一道清冷声音响起,打断了流景的思绪,流景抬眸,见到清冷面容,以及体会到那丝微变化之后,流景的心怔了怔。 他站了起来,身上还有琼浆的气息:“月华?” 月华迈开步子走进牢房,站在了流景的面前,些许日子不见,他又变了些,如果第一次所见是大小孩,前阵子见是长高了些,那么今日相见,是他眉间褪去了那股稚气,他好像忽然长大了。 “怎么?不认识了?”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你长大了些。”流景并未多说。 月华听闻此言,轻笑出声:“我也觉得神奇,何以在未见你之前,我始终是个大小孩模样,今日却有这般心境,流景,兄长说这都是因为你,所以我来问你,为何见了你,我变得这般快?” 这要如何回答?“我不懂你如何变。” 月华欺身靠近他,虽只到他眉梢,可气势上已经形成了压迫,月华抬眸,凌厉的目光正好对上流景垂眸的疑惑,月华在他的疑惑下仰起头,亲在了他的唇上,流景一怔,竟然忘记推开他。 月华只是意思的将唇贴在他唇上,又迅速的撤离,望着呆愣的流景,轻扬唇角,淡然道:“便是这样。” 若是流景明白,为何月华会因他长大,那么许多事,都不会是后来的样子!流景的脚步踉跄后退,他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还是照着天命的步伐子走了,一时间,流景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避?如何避了? “月华”流景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叫了声,却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 月华告诉他:“流景,你让我收好的东西,我可是保管好了。”月华摊开手,流景送他的那个“定情信物”在他手心上呈现着。 那是他送的人间,以及他说的最宝贵的东西! 月华过来牵他的手:“我答应了,你教我爱。” 流景的手在瑟瑟发抖!他睁开眼,望着月华被温暖席卷的眉眼,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要,手却是不由自主的回应他:“月华,你可知应承了我,就无路可退了?” 月华笑:“所谓路,不过是爱与不爱。” 流景不语,任着月华伸手搂着他的肩头将他抱住!月华,我要如何,才能给你最好的退路? 从天牢出来后,流景回仙府翻了许久,几乎是将仙府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仙府的一处角落,在书架下找到了那被他遗弃不知多少年的结魄灯。 最宝贵的东西,当是天帝送的这个有逆天能为的结魄灯了。 却见手中结魄灯,与长明灯无异,唯一不同的,是长明灯灯芯永远亮着,而它是永远灭着。 流景将它找了出来,再次上了十三重天,在正门报了仙府名号,由仙童进行通报,流景知道东华不待见他,本以为这次求见没这么快有回应,可仙童刚进去不久就出来了。 “仙君,帝君请您进去。” 流景拜了一礼:“多谢童子。”后随着仙童进入紫府,流景虽不得东华待见,可仙府还是来过,有时是趁着东华不在偷跑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来,有时是因为那少得可怜的公事。 流景以为进了紫府一定能见东华,可去了正厅,才发现见到的只有月华。 “东华帝君呢?”流景有些讶异。 月华笑着走了过来:“兄长回菩提仙境了,留我招待你。” 流景似懂非懂的点头,愣愣的样子让月华看着很想发笑,菩提仙境是东华创出来的仙境,能进入其中的神仙,少之又少。 “你找兄长何事?” 流景被月华这样一问,才想起来意:“我并不是为了求见东华。”只是这紫府是东华的仙府,要进入还是得报主人的名字。 “既然不是找兄长,便是来找我了?是吗?” 流景点头,又点点头,从袖子里边掏了个东西出来:“这东西是结魄灯,我将它拿来送你。” “结魄灯?”月华听后,笑意更是明显:“想不到这东西竟是在你手上”月华从腰间解下他日日戴着的佩玉,那是整个如太极图一样圆整,拆开却是一对鱼形弯玉的玉佩:“这是锁魂玉,自我降生,就在我身上,如今合着你的结魄灯,原来我们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这词让流景有些羞怯,但是他又不清楚如何说不是,只好岔开话题道:“这锁魂玉可是与结魄灯一个用处?” “八九不离十吧,锁魂玉能锁世间一切难留之魂,你的结魄灯,便是能结世间最散之魄。” 流景细长的手指划过那凹凸不平却是光滑细腻的玉佩,赞叹道:“原来你有这好东西,亏得我还翻了整个仙府才找到这结魄灯而它还这般平淡无奇。” 月华不认同,他将结魄灯抱紧,一副捡到宝的模样:“便是再平淡无奇,因你相送也变得宝贵。” “呵这般容易满足?” 月华将结魄灯收起,笑道:“我等着你再给我惊喜。” 流景在他的笑里,不由自主道:“人间正是花朝节,可愿随我走一趟?” 月华的眼睛眯了起来:“愿作陪衬。” “哈哈哈,怕是到了人间,风景只有你了。”流景有些无奈。 月华主动牵他的手,流景虽有不适,但是未挣开! 人间虽是花朝节,可还有寒气,文人庶士,妇女姑娘出来踏青游玩时,还穿着长衫褙子,流景摇着那把破扇子,真是神仙一言,奇准无比。 便是人间春花怒放,争妍斗艳又如何?月华往花树中一站,颀长身姿,清雅面容,就让鲜花失色。 树底迷楼画里人,金钗沽酒醉余春。鞭丝车影匆匆去,十里樱花十里尘:“花朝节,人间惯以鲜花簪发,可”流景接下一朵被风吹落的樱花,看着那粉色樱花,又看看月华:“若是以花簪鬓,于你而言,是多此一举。” 月华笑:“你觉得我是在折煞它?” 流景将扇子轻摇,也将那朵樱花交到他手上,指尖碰着他掌心时,像是蜻蜓点水,却带起月华心内的一片涟漪:“莫非不是?” 月华故意试问他:“那流景,我可成为你的风景?” 流景对这问题避而不答,却是说出一番将月华心境彻底打乱的话来:“月华,你这么美,以爱为神太可惜了,你这般模样,当是媚世佳人,月华,我为你取个名字,如何?” “好。” 流景思索了会,轻声道:“艳骨吧,以媚为态,以惑为形,以邪为血,以艳为骨” 月华握紧了手上的樱花,花瓣揉碎时,溅出的汁液在手上发出香味,他咀嚼着艳骨两字,最后像是着了魔,无法停止:“艳骨,这是你为我取得名。” 流景看着他微笑,他却不知,他一个玩笑,葬了月华一生! 月华刚降生那时,是没有名字的,因他是在月夜降生,碰巧那夜月华光照,于是东华便为他取名月华,可对于月华来说,那不是名,真正的名,是在流景的赐名,并为他剔除了父神留下的意识,注入了流景的话,爱,便是这样,从新名开始,彻底疯狂! 二人又在花市中逛了会,随着拥挤人潮走到庙会时,正好碰见了花仙子,流景认了许久,才将这十二花神认全。 牡丹花神为十二花神的首者,见了流景与月华,拜礼道:“小仙见过两位仙君。” 流景在天庭混了几万年了,上下老小都认得他,何况他是以风流出名,便是这十二花神偏居一隅,也对他有所了解,流景摇着扇子,对此相见有些意外:“原是十二花神,真是巧,天下无处不相逢。” 牡丹花神雍容贵气,盈盈一笑道:“今日是花朝节,姐妹们受百姓朝拜,得天帝圣旨,下凡接受香火供奉。” “原来如此。”流景不理世事久了,在仙府里边待着自娱自乐,倒是把许多事都忘了:“那不打扰仙子们了 ,天庭再见。”流景还了礼道。 十二花神朝他们欠身道:“恭送两位仙君。” 流景与月华笑了笑,转身离去,出了庙会,流景想着再带月华去哪溜溜的时候,听见月华说:“上次与你来这人间时,你不许我饮酒,这回我长大了些,总能喝了吧。” 哈哈,原来神仙也会记仇吗?“不怕你兄长责骂了?” 月华的脸红了红:“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脸皮,不及我的厚啊。” 第104章 104 可流景还是带月华去了酒楼,叫了果子酒给他,而他自己,却是让小二哥准备了壶烈酒。 月华在新鲜事物前也是个孩子,见他打开壶盖,探到壶口嗅了嗅,可能是被酒味呛着了,眉头皱了皱,连表情都变得生趣。 流景静静看着,虽说是作怪模样,可长得好看,好像就做这些动作时都是另一种风趣。 “这是什么酒?味道如此之怪”月华蹙着眉问流景。 流景举着酒杯,欲饮将饮:“果子酒,以果物酿制。” 月华盯着他的酒壶:“你的也是一样吗?” 流景摇摇头:“不是,我的酒你喝不了。” “因何喝不了?” 流景一饮而尽:“会醉。” 是了,不会喝的要是喝如此烈酒,必醉!可流景高估了月华,他着实不会品酒,喝果子酒的时候,就跟水牛饮水,一口又一口的往嘴里灌。 流景自认为自己能喝,也喝出了门道,今日瞧着月华这模样,算是开拓了他的视野,月华速度之快,转眼便没了半壶,流景连忙去夺他的酒杯:“酒可不是这样喝,这跟水牛饮水没两样。” 月华的双颊迅速漫上红晕,连眼神都迷离起来:“水牛饮水?” “嗯。”流景点点头,将果子酒从他手上拿开。 “那饮酒是要什么模样?”月华不耻下问。 流景也不耐其烦的解答:“饮酒讲的是一个心境,想喝酒时,饮下的酒是美味的,想喝醉时,饮下的酒与白水无异。” 月华觉得深奥,但是他又说:“那我觉得它甜,像糖一样是为何?” 流景见他还具体形容了出来,不免轻笑:“那是因为你今日开心。” 月华似懂非懂点头:“开心,如何不开心?与流景在一起,我最开心。” 流景忽然就愣了,愣了会之后,他伸手去摸月华的脸,嘴上嘀咕着:“净说胡话,莫不是醉了?” 月华觉得脸上痒痒的,抬手抓住那始作俑者,又嘀咕道:“我看你看的清楚,怎会醉了?” 呵流景摇头,知他是真的醉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流景扶起他,却发现他醉的实在是厉害,竟然身子发软,无奈只好将他背起,下楼交酒钱,出了酒楼,寻了个无人看得见的角落,招了祥云飞上天空。 天上的风刮着身边掠过,吹着月华娇嫩的脸,有些痒有些疼,致使他在流景的背上□□,流景听见了,却是笑了笑未置一言,快到南天门时,流景本想直接送他回紫府,可一想他这样回去,东华还不知道会怎样责骂,于是作罢,背着月华回了仙府。 书云见流景背着月华回来,心内虽有疑惑,却是未表现出来:“何以月华仙君会饮醉?” 流景道:“一起在人间饮酒,不小心让他饮多了些。” 书云摇摇头:“仙君祸害了自己还不够,现下连月华仙君都搭进去了。” 流景笑道:“书云是在责怪我?” 书云挑眉:“如何了?书云不能说自己的想法是不是?” 流景无奈,他这仙君做的随意,于是连待在他身边最久的书云也随意对他了。 流景背着月华回了厢房,还招了温水给他擦拭了身子,让他在云床上歇息,他自己在躺椅里边看书! 月华睡得迷迷糊糊时,见这简单的房间陌生的很,掀了云被下床,走出来时看见流景在看书,才知晓是在他的厢房里。 “流景” 流景放下书,见月华醒来,眉头蹙了起来:“怎么起来了?” 月华擦了擦眼睛,迷迷糊糊道:“我怎会在这?” 流景无奈的笑:“你莫不是忘了?你在人间饮醉了,我背你回来的。” 背?月华擦眼睛的手顿了顿,后看着流景,如水似的双眸蒙着一层水雾,更是好看:“我又麻烦你了?” 麻烦?流景放下书,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见他还是迷糊样子:“若是还醉着,就再回去躺躺。” 月华趁着迷迷糊糊地,又跟他迷迷糊糊地说:“你跟我一起。” 额同床共枕吗?流景点点头,全当他这大小孩是喝多了不多计较,可情况却是,两人一旦躺在云床上,月华便将流景拦腰抱住,脸埋在他肩侧,致使流景是多僵硬。 “月华”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近的流景第一次不知所措了。 月华在他肩侧,闭着眼,口语不清的问:“流景,神仙的本劫是什么?” “是心。”万物的本劫,都是一心论之。 月华听后,笑了出来:“原来我真的喜欢你。” 流景不敢再说,怕知道多了自己不知如何反应! 月华熟睡之后,云被滑落,流景抬手拾起云被盖住他肩头,如果真是避无可避,那在结束之前,我会倾尽所有对你温柔! 那天流景下凡处理要事,回来时路过帝都,在云头上见下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于是下了云头,买了点小吃回去给月华! 自从上次他在人间饮醉,即便是流景亲自上门跟东华道歉,月华仍避免不了被东华责罚!在紫府一关人间又过了十来日! 流景悄悄上了十三重天,依旧是在紫府后院,翻墙进去,入眼的还是一院荼蘼! 流景拨开花枝走出,并未见到月华,只好绕去他的厢房! 绕进长廊,月华厢房,却见房门半遮半掩!流景探着身子查看,正好看见月华在书案前,执笔书写着! “月华,我来找你了。” 听见声音,月华抬头看,视线闯进一片青影!心中一喜,月华连忙放下毛笔,走出书案! “流景。”见到他,月华是又惊又喜。 “你在做什么?”流景见他笑,自己也笑眯眯地。 “府上有些经书要整理,兄长让我抄写一遍。”说话间,月华走到他面前,见他双手背在身后,发上却有残瓣,就知他是从哪进来的了,月华抬手将残瓣拿下,怪道:“因何又翻墙进来?” “通报麻烦,再则,帝君肯定不让我见你。” “下次莫要这样,我会跟兄长说清楚。”堂堂一个仙君,总干翻墙的事,实在有失体统。 流景耸耸肩,不甚在意,而是跟月华玩起了神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月华也好奇起来:“是何东西?” 流景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月华所见,是被黄色纸包裹着的物什:“打开看看。” 月华依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串串红色的,像果子一样浑圆的小吃,还有几个金黄色,是各种模样的糖:“这是?” “糖葫芦和糖人,人间的老手艺,味道好。”流景变出那把扇子,摇着笑道。 月华拿起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入口时是腻人的甜,咬了一下,却是酸的掉牙,月华皱起了眉,实在是太酸了! 流景瞧他这样,摇扇子的手顿了顿:“很难吃吗?” 月华连忙摇头,将糖葫芦咽下:“不是,有点酸。” “哈哈哈,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裹着甜,这是它的味道。”流景还是觉得他可爱。 月华将冰糖葫芦伸到他面前:“你要来一串吗?” 流景摇摇头:“你留着吃,我也要回去了,还有些公事未处理。” 听闻他要走,月华不舍得,松手拉住他的袖子,眼神可怜巴巴的:“再多留一会,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流景收起扇子,问道:“是何要事?” 月华低下头,是不好意思:“我想你了。” 流景一怔,这句话听得他茫茫然然的! “流景”月华伸手抱他。 最终流景还是在他那待到他将那本经书抄完,流景无所事事,月华叫他留下也并没什么要事,按照月华的话说,就是想他了! 流景在一旁坐着百无聊赖,偶尔看看月华,偶尔用仙法凝聚祥云,幻化出棋盘,一人对弈! 直到流景再翻墙离开,他都没明白自己因何在那傻坐那么久?要知月华房内要酒没酒,而且东华还不知会几时回来! 流景的身子在云雾中走过,走出老远,才招了祥云下九重天! 紫府,月华房前,月华正如捧着珍宝似得捧着流景送他的小吃,糖人他吃了一个,冰糖葫芦也吃了一串,他手上还剩许多,紫光流转在糖面上,越显其晶莹剔透! 是糖的缘故吗?为何心中甜蜜许久,这份感觉,即便是送他离开,也不曾消失半分! 月华又拿起一个糖人,放在嘴边轻咬一口,含在嘴里,甜到腻! 流景下了九重天,刚出南天门,忽然想到没嘱咐月华,小吃不可贪吃,不然会牙疼! 但是一想,月华虽然心性天真,但不至于会贪吃这点小吃,于是便没打算折回,往仙府飞去! 第105章 105 天帝无聊时,就喜欢找流景下棋,有时是在太微玉清宫,有时是在流景的仙府上,而有时,是同流景去看他母妃,在神魔之井。 天帝在凌霄宝殿上,是个威严,妙相庄严的模样,而私底下,却是个鹤发童颜,眉目慈祥的长辈。 流景受召前来太微玉清宫,后院中,紫气祥瑞,云烟萦绕间,却见一白衣白发白须的老者坐在凉亭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副玉石棋盘。 “舅舅。”流景走到亭下,拱手做辑。 天帝侧目望来,见了流景,立即喜上眉梢:“景儿快上来。” 流景瞧着他这跟小孩似得舅舅是一阵无奈,人间都说老人成小孩,这老仙活久了,也会成小仙。 “舅舅又找景儿下棋?”流景一看那棋盘便明了了。 天帝捋着胡子笑:“你也总得要有点可取之处,别的仙卿才不会这般嫌弃你。” 嫌弃他?他虽说无所事事,可将他的山头土地管的好好的,那帮老仙能怎么嫌弃?“舅舅莫要为自己的贪玩找借口。” 天帝被流景捅破了心思,也是不恼,见他坐下,问道?:“谁先下?” 流景摇着扇子,笑道:“尊老爱幼,当然是舅舅先。” 天帝就真的先下了白子,流景也将黑子落下,天帝再下,流景再跟,如此胶着了十来子,天帝才打开话匣子:“听闻景儿最近与月华走得很近?” 天庭有千里眼顺风耳,这些小事,还真瞒不了他的舅舅:“舅舅问这些,莫非是想为景儿出谋划策?”这般没脸皮的误会天帝意思的也只有流景了。 天帝趁机落下一子,吃了他的子,才道:“景儿以风流在天庭出名,何以要舅舅出谋划策?” 流景不急不忙还他一子,说道:“月华与那些女仙不同。” 天帝来了兴趣:“如何不同?” 流景将扇子轻摇,认真比较了会才道:“月华长得好看些。” “只有这些吗?” “再来是天真一些。” “我不信。” “嗯也信我一些。” “哈哈哈。”天帝开怀大笑:“景儿可知月华是因何降生于世?” 流景眯起了眼:“月华降世时,天地为之欢喜,六道为之震动,如何能不知?”月华降生时,人间受此福泽三年,风调雨顺,劳作丰收,人间太平安乐。 “既然知晓,便当清楚,父神留下的意识,孕育多少万年才降生,岂是这般简单?”天帝侧目看他,眉间有掩不住的笑意。 “这”流景不知该作何回答 天帝落子时,又问道:“景儿与莨栾可熟识?” 又因何扯上后土之子,现任阎王了:“见过几面,算不上熟识,而且莨栾不是在百年前转世历劫了吗?” 天帝笑:“这是你从地府里边听来的官方说法吧,莨栾身份尊贵,岂能这般轻易就转世历劫,他是面对自己的天命去了。” “舅舅说这些没意思。”流景摇着扇子:“天命只有你与天命老仙,东华帝君及老君一些老仙才能揣测,景儿如何知晓?” “所以今日舅舅问你,倘若有一日,月华随着自己的天命而去,你当如何面对?” “月华会羽化?”流景摇扇子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忽然有些堵塞。 天帝点点头:“可能会。” “我可能会心伤一阵,然后再饮酒再潇洒,依旧过我的日子。” 天帝笑道:“有这般的觉悟是好。”可是景儿啊,你如何不问,他是因何而羽化呢? 他的觉悟一向好,从他的母妃化作神树,再来静烟离开,他做好了觉悟的准备,所以月华所以月华 人间正是仲夏之时,西王母之乡的昆仑山所在的昆仑派掌门醉玉递了奏本上天庭,控诉上古九尾狐一族的后裔,现任帝君的小孙女迷画骚扰他一事。 为此天帝特意召开了朝会,在宝座上,仙女摇着绢扇,他颇享受的问道:“众仙卿看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这”天上的神仙对降魔除妖倒是有手段也清楚一些,可这男女之事,特别是哪边都不能得罪的事,还真是没主意。 流景听了奏本上的控诉,对那迷画却是有几分好奇,莫不是狐族都开放些,竟这般主动? 天帝也为难:“醉玉如何说都是一派之尊,而九尾狐一族乃是上古神物,且对天地多有贡献,众仙卿还是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流景瞧着一帮仙家就差挠头抓腮了,于是颇有义气的站出来,拱手做辑后说道:“天帝何不考虑派东华帝君前去?东华帝君对狐族有恩惠,且德高望重,由他处理此事,既妥善又得体。” 此言一出,一派仙家立即用你小子还算有点用处的眼神望向流景。 天帝觉得流景说对,立即眉开眼笑:“流景仙卿说的有理,那就依仙卿所言。” 然后流景再加一句:“臣愿同帝君前往,正好臣对别的一无所成,男女之事却是手到擒来。” 天帝更觉得有理了,虽然大家都清楚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照仙卿说的办。” 于是东华收到了天帝的旨意,看清是何事之后,他那一向保持原状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送上旨意的流景,冷漠的眸子充满嫌弃:“既然流景仙君对此事胸有成足,仙君只身前去便可。” 流景摇着扇子,一脸奉承:“帝君有所不知,流景的这些小伎俩,在帝君的光辉下才能发挥作用。” 东华哼了声,想到了人间那句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无心此事,派月华与你前去。” 流景立即眉开眼笑:“帝君英明。” 流景接到月华之后,一同上了云头,上次见面后,这次人间又过了个把月了。 流景还能饮酒,还有白宇景池作伴,月华就孤单了些,除了东华,只有经书以及那后院的一院荼蘼。 离着天庭有些远了,月华再没忍住思念,在流景背后抱他,他忽然动作,将流景吓了一跳,致使流景口齿有些不清:“月华你” 月华将头埋在他脖子上,嗅着他的体香,闷闷的说道:“我好想你。” 任是流景流连风花雪月多年,月华这一句话,还是在他平静的心境掀起一道涟漪,本想推开他的手也放了下来:“那可要抱紧些,小心摔了。” 月华噗嗤笑了出来,嫌弃他的时候又还真的将他楼紧了些:“这云头可没这么不靠谱。” 流景呵呵笑,加快了祥云的飞行速度:“谁知道呢。” 月华在他身后,任着强风刮着,明明只有两个人的天地,月华却感觉自己拥有了全部。 昆仑山为世间第一仙山,先有西王母,再有昆仑派,后有醉玉这位杰出青年,在人世最负盛名,广为流传,乃是拥有门徒最多的仙门。 刚到昆仑山附近,便见周围群山围拢,地势形如莲花,玄妙异常,在花蕊处,有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头,在云头望下,可见九座山头上,有宫宇林立,十分雄宏。 昆仑山上常年霜雪,白中点褐的色彩,为这庄严的圣山渲染出几分神秘与静谧。 昆仑山第一大宫当是昆仑万神宫,它坐北朝南又按照八卦阵式排列,流景与月华路过正门楼位置时,远远的看见上书蓝堂金字的昆仑山三字的牌楼。 天神降临,当是万人朝拜,流景与月华刚到万神宫上方,便看见万神宫殿外有人头攒动,等流景与月华从云头落下,为首的青年男子,已经带领众弟子对他们二人拱手做辑,行了大礼。 要说辈分,当是父神所留下的月华大些,见月华端正了态度,高高在上的气势,完美无瑕的容颜,无一不让人折服:“掌门无须多礼。” 流景在远处摇着扇子,面色自若,其实昆仑山冷,他用不着,可他习惯了。 万神宫有五大院,全是砖木构建,雕梁画栋,庄重神圣。 为首的青年男子,一身蓝色道袍,头束高冠,上绣乾坤图,包罗万象,又见他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这人当是醉玉无错。 却见醉玉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请两位仙君入大殿一坐。” 流景没说话,摇着扇子,在众弟子虽讶异却不敢太明显表现的目光下走进大殿,大殿宽敞,有大香炉立在其中,却见香烟袅袅,沁人心神。 内殿有高堂,以屏风为背景,更有置放主坐客席,内中虽简单,却是样样具备。 “两位仙君请上座。”醉玉毕恭毕敬的态度,倒是让流景很享受。 他在主位坐下,月华见此,也在另一边空位坐下。 “将弟子都散了吧。”流景见殿外众弟子探着头往里边看,不免有些头疼。 醉玉面色一僵,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疏忽抱歉,赶紧出去遣散众弟子,关了殿门,才又折回高堂之上! “让弟子们打扰到两位仙君,是醉玉疏忽。”醉玉走回来,拱手做辑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流景一手捏着扇子,一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掩唇轻咳:“都是仙友,就不必拘礼了,本仙流景,这位是东华帝君的弟弟,月华仙君。” 醉玉诚惶诚恐:“久仰两位仙君名讳。” 呵,也不知他久仰的是什么?流景不与他多扯,开口便直接道:“天帝收到你的御状,知你不堪其忧,特命我与月华前来助你脱困敢问迷画仙姬呢?”流景进殿时有注意,全然没见到让他好奇的迷画。 说起迷画,醉玉就头大:“她此时正霸占着我的院子,美名其曰是身为女主人,当有勤俭持家之美德。” 流景差点没笑出来,活得久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有趣的仙姬:“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月华听闻此言,侧目望他,见他憋着笑的样子,一时间想不透他是何意。 “在琼玉楼。”醉玉话音刚落,流景便瞬移来到了他的面前,醉玉还在震惊中,流景已经抬手抓住他的肩头,两人的身影化为青光,破门而出,直飞九座山头之一的琼玉楼。 第106章 106 琼玉楼乃是昆仑派掌门所居住的楼阁,院中美景,精致繁美,瑶树成林,玉白枝干。 流景他们置身在瑶树下的小径上,抬头是芳英绽放,细嗅间。正听见红粱廊上,传来清脆声音:“羞醉玉,少年丰度,怀艳雪,合家伴侣,闭门明月关心,倚窗小梅索句。” 流景听着,暗自赞叹,真是直接的仙姬,正翘首盼望间,一个红色娇影从房内走出,回身对望时,却见身姿,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风姿绰约,媚于语言。 流景见了这娇娘后,笑的越是欢了,再看醉玉,已是万般为难的别开了头,不忍与迷画对视。 迷画在廊上,占尽优势,居高临下的打量起瑶树下的三人,看了又看,最后才无谓似的道:“天上的来了。” 流景笑眯了眼,手中的扇子摇的更是风情:“想必仙姬就是迷画。” 迷画在廊上,朝他们招手:“来者是客,快上来。” 听闻此言的醉玉更是如霜打的茄子,更焉了。 流景朝她走去时还不忘问她:“仙姬可会觉得弄脏你家地方了?” 迷画笑眯了眼:“不会不会,你们长得这般好看,便是脏了再擦就是。” 哦,原来也是看脸的等流景与月华都走上去后,迷画走到了月华面前,将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个遍:“看来看去,还是仙君你最好看,比那木头疙瘩醉玉好看多了。” 醉玉的脸色唰的一下白的难看。 月华一向不擅长对付这些,虽被直接称赞,也显得忐忑:“谢仙姬谬赞。” 迷画笑弯了眉眼:“仙君不仅好看,还憨的可爱。” 在这期间,流景打量起她来,看年纪,也不比月华大些,能这般说话,想是跟她是神狐一族有关。 月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迷画拱手行了一礼,又道:“仙姬勿要开月华玩笑。” 迷画伸手去拉他的手,动作自然的连流景都有些讶异:“来来来,我刚煮了莲子羹,本想给醉玉吃的,可他没这个福分了。” 迷画拉着他走时还一边嘀咕,月华求助无门,只好随着迷画进了客房内,流景却是想着醉玉说的无错,这般自若,还真当成了自己家。 流景随着进去,后边跟着面色铁青的醉玉,流景估计着他已经忍到内伤。 迷画煮的莲子羹有模有样,闻起味道来也是香! 迷画给月华与流景都盛了一碗,说道:“虽说神仙已辟谷,但是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客气。” 流景放下那把廉价的折扇,端起碗嗅了下,笑道:“仙姬说得对。”说罢径直吃了起来。 月华瞧着他吃,本也不知如何拂迷画的意,也随着吃了。 一时间,又剩下醉玉与迷画大眼瞪小眼,迷画右手肘撑在桌面上,掌心托着脸蛋,眼神百无聊赖:“看什么看?便是你求我我也不给你吃了。” 醉玉的脸又成黑色的了:“便是你送到我面前我都不会吃。” 迷画还真挑起一勺子,在流景与月华面前,隔着一张桌子,递到醉玉面前:“你吃不吃?” 醉玉脸色从白的变黑,黑的变成青的:“不吃。” 态度倒是强硬,迷画见他如此决绝,也很干脆的收回手,将一碗莲子羹推到了月华面前:“仙君,既然有人不识货,你都吃了吧。” 月华望着那碗莲子羹是一阵无语,他在想自己是不是随着流景来错了? 流景慢吞吞喝掉一碗莲子羹后,吐了口长气,赞美道:“仙姬好手艺。” 迷画应道:“是啊,倒追醉玉这些年,人没追到,却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既然如此,事情便好办了,于是流景开门见山道:“想必仙姬也清楚我与月华此行的目的吧?” 迷画点点头,眼神没有一点悲伤:“清楚的十分明白,放心,我也不会让两位仙君难做,既然醉玉不懂得欣赏我,我也不想在他身上再浪费青春,之前追求他,是因为他少年意气,英姿飒爽,可今日瞧见月华仙君,才知道人外有人,仙外有仙这话没错,所以我决定了,倒追月华仙君去。” “咳咳咳”月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还在死撑着莲子羹的时候听见这话,呛到了自己,脸都呛红了。 迷画很体贴的为他倒了杯水,顺便帮他顺背:“仙君不用太过感动,迷画也不想着能做仙君正妃,便是侧妃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句话让月华的气更是喘,至于醉玉,重重哼了声,转过头去,瞧不清神色! 流景再拿起折扇,像是懂了似得点点头,道:“既然仙姬决定不再骚扰醉玉仙友,我也为仙姬的大胆所折服,这样吧,我与月华在此多留些时日,也好让你与月华增进增进感情。” 迷画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称赞道:“仙君果真宽善,不知仙君如何称呼?” “流景。” 月华不知流景打的什么算盘,但是听着流景这般将他推出去后,心里很不舒服,碍于迷画与醉玉在,一时半会又不敢说什么,只是脸色僵硬着。 醉玉瞧着流景轻而易举的就将麻烦打发掉,心里稍微好受点的同时,又瞧见迷画对月华犹如花痴的样子,顿时气上心头,觉得碍眼极了。 “仙姬可会烹茶?”喝了莲子羹,流景需要点东西解解味。 迷画站起身,笑道:“仙君来的很是时候,昆仑山刚存下一批新茶。” 要知道在第一仙山生长的茶叶是有多珍贵,便是天上,也不是洞洞仙府都有。 听闻正有新茶,流景摇着扇子笑眯了眼,这茶叶滋味,加上昆仑山泉水烹煮,味道鲜冽,颜色清洌,何止是难求? “想必醉玉掌门是不介意我与艳骨多留些时日吧?”迷画走后,流景装作征询醉玉的意见故意问道。 醉玉的脸色很耐人寻味:“怎会介意,能得两位仙君多留,是派门之福。” 流景欣慰的笑:“既是如此便不打扰掌门了,有事就去忙吧。” 醉玉起身,拱手拜道:“醉玉告辞。” 两人一直目送醉玉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廊下,月华才开口问流景:“你何以这般嫌弃的将我推出?” 流景转过视线看他,月华的脸上还有因之前咳嗽而留下的残红,虽然眼角下沉,却不影响这抹红带来的风味,流景将扇子定在胸前轻轻摇着:“你不懂我是何意?” 月华更是委屈了:“你不说我如何知晓?我只当你是推我去挡这个口了。” 流景无视月华的醋头,仍旧笑眯眯的:“这是生气了?” 月华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流景却是笑的更加夸张:“既然要跟我学爱,就当学会何为心意相通,我并不是推你出去挡这个口,而是帮迷画完成这场戏而已。” 听闻此言,月华的脸色终于缓和一些,可声音却仍是僵硬:“说什么心意相通,你不也懂我心思却仍旧不管不问的这么做了吗?你知道我会不开心。” 流景的手顿了顿,思考着月华的抱怨,想了好久,这句话都是对的:“是我考虑不周。” 月华见他这般老实的就道了歉,先前的闷气也消得一干二净:“我不生你气了。”见流景疑惑的神色,月华又加了句:“真的。” 流景噗嗤一笑,想着真是可爱的神啊! 迷画端着热茶进来时,正好听见还未消失的笑声,又见他们两个,一个涨红了脸,一个笑的别有风情。 “流景仙君不厚道,趁我不在,调笑月华仙君。” 流景夸张大喊:“莫有的事,我哪敢调笑月华。” 迷画啧了两声,在原位坐下,说话时也给他们二人倒茶:“喜欢本身就是一种调笑,月华仙君心系于你,你便是说多一句好话,都能让月华仙君心花怒放。” 月华眼见心事被挑破,脸更是红了,这回是连耳朵都受了影响,像只煮熟了的虾。 流景只道:“看来迷画还不止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还修得了心经。” 迷画给他们二人端茶:“人间尚能久病成医,我这爱的久了而得不到的,当然是知晓其中一二。” 流景受教似得点点头,端起新茶饮,入喉时是清,入腹后是香,再品,却是清香不断,仿佛一股清灵,消去了体内晦气。 “迷画泡茶的手艺也是了得。”流景饮后,止不住的赞叹。 迷画掩面轻笑,又叹道:“因何醉玉那木头疙瘩就没有仙君这般解风情呢?” 因何流景笑,这还真没的说! 在与迷画细聊时,流景终于知道自己在九重天上觉得好奇的女子是怎样,她有狐族妖媚的相貌,也有身为族长后裔敢作敢为的凌厉气势,更有一个爱慕良人的女子所具备的细腻与感伤! 月华知晓迷画心意后,也和她打开了话匣子,聊得畅快!流景见他们相谈甚欢,渐渐地也退出了谈话中,只是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让对话得以更长久些! 作者有话要说: “羞醉玉、少年丰度。怀艳雪,旧家伴侣。闭门明月关心,倚窗小梅索句”这句话出自东风第一枝,因为题意,我改了其中一字,如果有什么错误,谢谢指正! 第107章 107 昆仑山在人间,有日升日暮,流景与月华来时,还是金乌当空照,等他们从琼玉楼出来,已是明月高悬,月华光辉灿烂! 迷画带着他们进入客殿,一座清雅院子,倒是与神圣庄严的昆仑山有些反衬却更显得别出心裁。 迷画安置他们后,道了声夜安,再折回琼玉楼,流景想着又是去叨扰醉玉了! 房内油灯燃烧,灯火如豆,闪烁跳跃!入夜之后的昆仑山,比白日要寒冷些,可流景没多大知觉,将青色长衫褪下打算歇息时,却发现月华还在房内! “你不休息吗?”流景将衣衫搭在衣架上,转过身看着隔着几步远的月华问道。 月华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脱衣解发冠,长发落下时,烛光打在上面,像是白日被光照射的瀑布,光亮柔软! 解下发冠的流景见他还站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如何了?”对上他的目光后,却是炽热的让流景心惊。 月华一步一步走到流景面前,一声不吭的伸手扣住他的肩头,流景愕然,完全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流景只知道自己咽了口口水,语气吞吐着: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月华你” 月华望进他的目光里,双眼里边像是有一团火焰,需要抱他才能熄灭:“流景,你可还记得我那日问你何为神仙本劫?” 流景的心咯噔一下,月华扣得紧,让他不得不回答:“所以你的心里,是什么?” “是你。”月华沉声:“想的梦的都是你。” 流景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不太妙,月华的眼神太炽热,炽热的他无所适从,在这透着暧昧的氛围下,流景的心既是忐忑又是惊,他试图挣脱,可月华反而更进一步:“流景,我想亲你。” 流景只觉得一瞬间耳鸣声盖住了一切,还没做出反应,月华的手已经从肩膀下移到腰上,而另一手,则是按着他的头,自己也吻了上来。 有些事本来就是无师自通,月华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生了亲近之心,只是有时,看见了他,想抱他亲他的心思就会明显一些,有的时候,甚至亲吻和拥抱都不够,虽然他们并未亲吻过。 流景的呼吸被夺,被迫承受他亲吻时,月华又对他做了什么都是迷糊的,他这以风流自诩的神仙,说破了,看得听得,都是人间的梨园里,戏子唱的,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以及本子上记载的爱情。 他看过春宫图,看过龙阳之好,便是这样一个有修为与思想的仙,连第一次亲别人时,都是靠蒙的。 唇齿交缠后,呼吸急促,月华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耳侧,喘着气,意乱情迷的:“流景,我要你。” 流景胸口起伏不定,想是因为缺了呼吸,他整个脑袋都迷糊的厉害:“你会吗?” 月华低声笑,牵引着他上了床,看似压着他的姿势,却是没让他承受半点重量:“你试试。” 流景本能的回了句这哪能试,可等后来察觉不对时,月华已经将两人的衣衫解尽,连着床帐都被他挥手解下,随着他欺身而下的还有连绵不绝的吻,肆虐的温柔,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流景喘着气,脑袋依旧迷糊的像团浆糊,无力攀着月华的背时,身体温度也逐渐升高,竟在这寒冷的昆仑山里溢出了汗。 月华勾起他的腿,挺身前进,流景攀着他背的十指收紧,抓的月华都有了疼的知觉,月华低头吻去他鬓间的汗水,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 月华想,最是缱绻时,当是爱人名! 流景觉得自己做了场噩梦,月华就是噩梦的制造者,流景想不通,那样一个心境美好的人,怎会这些羞人玩意,想他自己,看那些东西时都会不好意思! 隔日醒来,流景身上跟散过一遍似得,便是能活动了,也觉得骨头没接对位,动一下都撕扯的疼,吓得他赶紧以仙法为自己护持,这才恢复正常。 流景挣扎着起来时,身旁已经没了月华的身影,坐在床上时,流景揪过被子将下身盖住,精壮的上身却在长发的遮掩下露出点点红痕。 流景扶着晕胀的头,昨夜的事也断断续续的被回忆起,这种结果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到底是怎么个心智不定,才被月华这孩子蛊惑了? 流景还在思索,本是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 艳骨艳骨,以媚为态,以艳为骨。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仙?按照人间的时间算起来,流景与月华相识,不过是人间短短一年,而他却在这一年里变了又变。 流景向来觉得穿红衣的男人,要么骚气,要么俗气,可月华穿起红衣时,艳如残阳,光辉其身,耀耀其人,他本生的无双,如今这身红衣衬托下,竟将他眉间清冷抹去,以艳媚取代,而流景这抬眼望去的动作,也将他看呆了! 月华进来时,也没想着会是这情形,见他露出上身,长发披散,眉间慵懒。 流景总觉得哪里不对,直直盯着他看:“月华你” 月华扬唇微笑,如腊月梅开:“艳骨。” 流景一怔,万花竞放时,看见月华迈开双腿,一步一步靠近:“艳骨,以媚为态,以惑为形,以邪为血,以艳为骨。” 流景全然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看着艳骨在身侧坐下,怔怔的看着时,心中不知是个何种滋味。 艳骨抬手去撩他的长发,柔声问他:“要吃些东西吗?” 流景摇摇头,这是仙体,又有仙法护持,便是一夜狂欢又如何,全然没影响!流景侧目将他上下打量,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这衣裳哪来的?” 艳骨往自身看了下,去挽他的手道:“这是迷画缝的。” 流景点点头:“速度倒是快。” 艳骨又道:“本是打算缝了给醉玉,碰巧我那身破了,迷画便大方送我了。” 流景又点头,可点了后才知道不对:“昨晚不还好好的,怎么破的这般快?” 艳骨将脸凑近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坏笑的道:“你向来聪慧,不如猜猜是怎么破的?” 流景也不知自己脸红了没,只是脸上忽然蔓延了热气,流景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艳骨反手,欺身靠近,被他压到了床上。 “猜个问题的答案想来是不需要这种姿势的。” 艳骨义正言辞道:“是你先勾引的我。” 这勾引一词让流景心惊,心想他莫非是知道了他与白宇景池之间的秘密?但又不想就这么认了:“你这强安罪名,让我如何担当。” 艳骨眉眼弯起,修长指尖在他□□的上身徐徐划过,流景就跟身上被电击过,又酥又麻,艳骨的脸就在流景上方,说话时,热气喷洒:“衣服都没穿,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简直是冤了:“你倒是把衣服给我。” 流景羞红了脸,艳骨却看得挪不开眼,他干脆了点,自己挪上了床,将流景抱着,上下其手:“流景,我想我是醉了。” 流景想那都是狗屁,慌乱抓他手时,却不知抓到了什么,又被艳骨按压住:“大白日的你醉什么?” “迷画是醉了醉玉,我是醉了你,流景,你便不是酒,也能让我醉生梦死。” “别闹了月华。” “叫我艳骨,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流景咬着唇,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手缠着他的手臂:“艳骨唔” “呵”月华忍不住轻声笑:“原来你叫我名字时,我也会醉。” 流景最后一个念想是,这都哪码子跟哪码子的事,为何一夜过去,月华成了艳骨,艳骨却是扯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昆仑山上过去了几个日夜,月华以艳骨的身份在昆仑山受遍众弟子的膜拜与倾慕,自从知道迷画心意,又在醉玉眼前演过一出戏后,月华白日便和迷画腻在一起,看似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流景自从知道月华就是个衣冠禽兽后,一有机会就离他远远地,要知月华白日里有多斯文,夜里就有多败类! 月华与迷画腻在一起整整半个月后,醉玉的脸色越发不佳,流景白日大多时候还是跟醉玉待在一块,一是为了观察醉玉,二是为了煽风点火。 要怎么说?以流景的经验看来,这醉玉是个闷葫芦,明明喜欢迷画却拉不下脸,知道迷画沉迷月华后又百般不愿,可死活不肯说出口,憋自己一身内伤! 流景第一百一十一次看见醉玉偷瞄月华与迷画后,终于失去了耐心! 要知道月华与迷画就在他们眼前腻歪! “醉玉,陪我喝酒。” 流景将手忽然搭在醉玉肩上,醉玉本在偷看迷画,这一拍生生吓到了他:“仙君。” 流景注视他的双眼,本晶亮的眼经过这半个月却是布满血丝!“酒瘾又犯了。” 醉玉实在拿他无可奈何,明明是个神仙,怎会这么贪酒? 醉玉跟他回了琼玉楼,将酒桌摆在瑶树下,抬首便是玉白之色! “仙君如此好酒,天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流景摇着扇子,听着那倒酒声:“我有两个好友,自小一起长大,天上的酒便是跟他们一起饮。” “不知是哪两位仙君?”醉玉对于天庭之事,知道的的确不多。 “白宇与景池。” “原是白帝之子与老仙的徒弟。” 流景端起酒杯敬他,昆仑山圣地,不理俗事,便是流景在天庭臭名昭彰,醉玉他们也不知那丁点半点:“那你可知,他们二人其实互相倾慕?” “这”醉玉真的震惊了,他没想到天上神仙好这一口。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这事只有我知道。”流景望着醉玉笑。 醉玉错愕:“既然如此,仙君为何” “因为你跟他们一样,明明喜欢,却不敢说破。”流景抬首,望着头顶的玉白之色:“其实要说,你比他们两个幸运,白帝知晓这事,虽然不曾开口阻止,但是白帝疼这儿子疼的过分,有些时候,不说出口的话会让人更难以捉摸。” “仙君因何说我幸运?” “因为你喜欢迷画,无人阻拦。” 醉玉低下了头,不敢对视流景的眼睛:“这我” “我若是你,定然不会让自己缩成这样。”流景道。 醉玉在桌子底下,双手来回搅动着:“可迷画对艳骨仙君” “也只有你这么糊涂,我和艳骨留下,只是想气你一气,让你明白自个心思。” “这么说迷画并不是” 流景不禁微怒:“你就是这般看待自己喜欢的人?迷画追寻你多久,这点情义就这样否定?” 醉玉被流景这么一说,当即认错:“是我不对。” 流景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又端起了酒杯,饮了口!“既然你已清楚,我也该回去了。” 醉玉看着他,想到他与艳骨这半个月同吃同住,感情一定是好:“仙君与艳骨仙君交情一定很好,你从未见过我,来时却看出我的心意,且不曾与艳骨仙君通声就演了这出戏。” 流景刚咽下喉里的酒岔了一下,使得流景连声咳嗽:“咳咳咳” “仙君莫急,美酒多得是。” “无碍。”流景赶紧顺了顺气:“我与艳骨”流景顿了声,因为他发现他不知用何词语来形容!他与艳骨做出了最亲密之事,艳骨也的确体会到了爱,可他们 “其实仙君,你的事,我多少有听到一些。”两人一开始沉默,后来醉玉又说道。 “听到什么?”流景也好奇了,毕竟醉玉这半个月可是没透露过任何。 “仙君风采,昆仑山早已耳闻,听闻仙君爱慕一位仙子,只是那仙子百年前忽然不知去向,仙君更是寻找百年,其中深情,让人羡慕。” 这话是谁传的?“那是我师妹,非我爱慕之人,我与她感情的确是好,寻她百年也是因为这点。” “原来如此。” 流景点点头,站起身:“大事已定,我和艳骨该回天庭了。”拖了半个月,的确是久了点。 “我送仙君。” 醉玉与迷画一同送他们,流景与醉玉眼神对视,不置一言,却是明了! 艳骨与迷画告别之后,随着流景登上云头! 第108章 108 登上了云头,艳骨与流景挨得近,流景又想起夜里,心神一荡,眼一眨,祥云就飞出老远,艳骨在他身侧,见他飞行如此之快,于是又笑他:“飞这么快,你不怕摔了?” 流景看艳骨,真是一天一个样,他变化的太快,流景都不知这是长大了还是长大了:“我想书云了。” 艳骨伸手搂住他的肩头,细眉轻挑:“想书云?” 流景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急忙道:“也想白宇。” 艳骨楼的更是紧了些,迫使流景的身子贴着他的身子:“想白宇?” 流景差点就哭了:“也想景池。” 这回艳骨是直接霸气的吻他,吻得他喘气,吻得他双唇红肿:“以后想我就好。” 流景已经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想念那个美好无暇的月华! 因着此事要给天帝一个交代,艳骨是此事的负责人,流景只是帮衬,而流景此时又巴不得脱离艳骨的魔掌,还没到南天门,流景便急急道:“待会我有事先回府上了,你上报舅舅后,就赶紧回去跟帝君交代交代。” 艳骨似乎不想与他分开,眉头蹙了起来:“你不同我一起去?” 两人的身子穿过烟云,吸了一嘴的白气,流景道:“离家日子太久,我总得回去处理自家事务。” 艳骨这才想起,他再无所事事,都是掌管着一方天地的仙!于是他恋恋不舍的,又在他唇上亲了下:“那我交代完后,再去寻你。” 流景欢喜点头:“嗯。”他是想着终于能脱离魔掌了,天知道他这段时日是如何过来的! 艳骨觉得不够,又在他额头亲了下,等到了南天门后,艳骨才放开他,两人下了云头,简单道别之后,流景又急急回了仙府,期间更是不曾回头看过艳骨,而艳骨却是等他身影消失,才又进了南天门。 天上的日子都是一个样,但是书云时常注意天色变化,也知流景这一去就是人间半月,虽说他时常下凡巡山,操办公事,也有一年半载不回来的事情,但是书云跟着他久了,见不到他还是会想念他。 这时被通报流景回来,而且一回来就赶去书房,也连忙来见他,进了书房,挑起云幔时,看见流景已是在挥洒笔墨。 “仙君。”书云喊了一声,将流景的视线吸引到了她身上。 流景看着她步步走近,问道:“这段时日,底下可有事情传上?” “并无大事。”书云老实回答。 流景点点头,又继续低头批注奏本,书云走到他身侧,看着他一字一字批注,又问道:“仙君刚回来,何不歇息歇息?” “无碍,底下的事耽搁不得,所幸并无大事发生,这趟是我耽搁的久了些。”流景掌管凡间南方众山头土地,人间有句话叫鱼龙混杂,流景掌管的这些山头里,便有不少是灵气充沛,妖魔精怪住着的地方 书云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遍,笑道:“瞧着仙君法相好像有些不同了。” 流景不得不停下笔,抬起头疑惑道:“这法相万千年都是一个样,如何不同?” “用你的话来说,便是有盈润光泽了。”流景表示不太懂,书云看着自家仙君也会露出这神情,不由得掩面笑道:“说白了,仙君可是在昆仑山上遇到什么好事了?” 好事?他是神仙,好事那是随手拈来,可流景不知自己怎么又想起了艳骨,明明自己都是怕了再见他:“无事,你去忙吧。” 书云的目光何时这般锐利了,流景想不明白也不再去想,赶紧把奏本一一批注,又遣了书云招了青鸟,一一送下凡间各山神土地手上。 更让流景松口气的,是艳骨没再来,他若是再来,流景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只是艳骨没来,景池与白宇来了。 收到他回来消息的两个损友,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登门拜访。 与醉玉那一饮,根本不算喝酒,故而流景的馋虫早在肚子里闹腾,景池与白宇来了,流景找到了伴,当即让书云在凉亭摆下酒宴,而那时,后院莲花盛开,隐隐烟云中,是透着□□各色的花瓣。 香风吹上凉亭,合着酒香混在一起,流景饮下一杯,赞叹道:“何以解愁唯有杜康。” 白宇反驳他:“你愁个什么劲,就知道瞎叫。” 流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侧目问他:“看来你是愁了。” 白宇叹气:“能不愁吗?你可知出何事了?” “出什么事了?” 被流景一问,白宇叹的更是大声,流景看他那妄自哀叹的模样,只好看向景池,景池看了眼白宇,说道:“白帝的管辖下有个仙子,因与凡人相恋,后被白帝知晓,白帝便派了白宇下凡去劝那仙子,说出了其中厉害,那凡人别看一表人才,也是个没胆的货,白宇不过把话说得重了些,那凡人就吓得当场与仙子断绝了关系,仙子心灰意冷,跟着白宇回了天上,白帝念着她初犯,且有诸多功绩,只是罚她受了三道雷劫,算是小惩大诫,本来这事算是完了,可谁知” 景池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再看了眼白宇,又继续道:“谁知仙子无意中知晓,她离开后的第二个月,那凡人便与人间女子成婚,仙子想着他能幸福也就算了,还在天上为他夫妻二人祈福,能得仙为之祈福,这是多大的福气?结果那凡人福气过头,一年之后,他高中状元,光宗耀祖,那时那女子也为他生下龙凤胎儿,本是和乐融融的一家,凡人却得意忘形,最后竟为了高攀丞相千金,不惜杀了妻儿,仙子知道后,何其心痛何其怒,这一痛一怒之下,干出了傻事,自己替代了天谴,将那凡人凌迟处死,要他体会当时妻儿之苦痛。” 流景怎么也没想到他不在的时候居然发生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那这仙子呢?” 景池有些不忍,说出这话时也是沉痛:“上了诛仙台,魂飞魄散了。” 流景一愣,知道结果后也是无奈的笑:“天庭律法一向公正严明,毫不偏私,仙子这回,真是将自己赔上了。” “那你与月华如何了?”景池问道。 流景反问他:“我正想问你,我已经教会他爱,算是完成了父神遗愿,接下来如何?” “教会了他,那你自己呢?”景池提醒他,可是终究要发生的事,被蒙在鼓里的人,要怎么提醒,才能做到旁观者清,当局者也清。 他如何?这本来就是一场戏,能如何?“既然答应为我找到静烟,白宇你可有消息了?” 白宇还沉浸在仙子之痛中,听见这话,仍是无精打采:“还没,说来还有一事,先前曾无意听父君提起过,魔界前些日子忽然魔气大涨,不知发生了何事。” “魔皇的肉身被化为神树的母妃封印在神魔之井,便是大涨又能折腾出什么?”流景饮了口酒,无所谓的道。 白宇摇摇头:“这事只有天庭的老仙才知晓一些,我也理不清轮廓。” “罢了罢了,俗事想不透,不如喝酒。”流景道。 景池见自己的指点就这样偏离,也明白是天意如此,只能叹口气,与他们饮酒去了。 流景的日子又安静下来,艳骨也没来叨扰他,流景乐得清静,也不主动去找,毕竟在昆仑山,艳骨那欲求不满的样子是吓怕流景了,他可不想自己送上门去找虐,只是安静没多久,人间正步入秋季,梧桐叶落时,流景躺在荷花池边的石床上,正受香浪吹拂,悠悠然然间,忽然心头一窒,痛的将他抽醒,流景抓着胸口衣衫,痛的在石床上蜷缩,大口喘气。 只是一会,他额头便溢出了细汗,痛楚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流景的一张脸因疼而冷汗密布,面色苍白,等好过一些时,流景来不及多想,化作一道青光,往远在天际的神魔之井飞去。 能与他有这般心灵感应的,除了他的母妃没有别人! 神魔之井远在天际,连接魔界,那里瘴气密布,却因流景母妃的关系,而变得瑞草铺地,琼花茂盛! 流景穿越整个云庭,到达天际的神魔之井,远处看见瑞草铺地,琼花茂盛,彩蝶飞舞,瑞鸟盘旋,而处在正中央的神树,偌大枝干,高耸入云,如朱砂红的鲜叶,枝节盘错,仿如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坐在上面微微笑。 化作青光的流景在神树底下站立,青光再聚成人形时,惊起一片彩蝶,流景由于心痛过激,脚步一个趔趄,本能的伸手撑住神树枝干,而在此时,神树仿若感觉到他的痛楚,枝节伸长,将他扶住。 流景抬起一张苍白的过分的脸,看向枝节深处:“母妃,我无事。” 枝叶不动,却听见喧哗声,流景与神树有心灵感应,听见喧哗声后,猜出了他母妃想说的话:“你要让我入内一看?” 神树又再喧哗,而此时,扶着流景身躯的枝节收回,再次发生诡异的一幕,却见神树后退,咚咚声中,流景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光洞,深不见底,只见细碎光点。 流景犹豫了会,还是按照他母妃所说,再次化作青光冲入洞口,而流景眼见,除了光点别无他物。 流景有自己的犹豫,他清楚神魔之井是何所在,神魔之井其实是一个法阵,是由他母妃布下的活阵,里边封印着的是魔界的皇,便是连天帝都不敢轻易入内,今日他母妃发出这般强大的心灵感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等流景下到光洞最底时,瞧见了散发五彩光晕的法阵,却看不见那本该被封印在法阵中的魔皇,流景意识到问题大了,魔皇不见了。 流景头上再次溢出冷汗,飞身出了法阵后,神树又及时掩住了洞口,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仿若刚刚巨大的神树挪动树干的一幕是错觉。 等流景站稳,神树又开始喧哗,流景揣测其意:“母妃要我通报舅舅。” 神树再次发出喧哗,这次久了些,流景通晓其意后,应道:“孩儿明白,孩儿这就回去告诉舅舅与东华帝君。”流景正要走时,又转过身看神树:“母妃你” 神树的喧哗忽然温柔了些,像是清楚流景在担心她,又安慰起他! 第109章 109 流景点点头,再次化作青光而返,这回是直接穿过南天门,直冲太微玉清宫,到了殿门前,流景让仙童禀报,仙童瞧他面色不好,发上还黏着细汗,连滚带爬似的进去禀报天帝。 天帝也给力的出来相见,而不是让流景进去,在殿门口见到流景这身狼狈模样时,也是一惊:“发生何事了景儿?” 流景连忙迎上天帝:“出事了舅舅,先前受母妃感应,去了神魔之井,母妃让我进入法阵,却发现魔皇的躯体不见了。” 天帝难得有异色的脸也变了变,信手掐指一算,对着流景道:“魔皇的躯体已被妖后夺回魔界,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母妃这次给你的心灵感应一定是耗尽了她积攒起来的灵力,你先回府上休息,我吩咐之后会去看看你母妃。” 流景点点头,先前便是担心他母妃才犹豫不决:“麻烦舅舅了。” 天帝摆摆手:“去吧去吧。” 流景看了他一眼,飞身而去,等流景走后,天帝的面色还是沉了下来,魔皇的躯体被盗,想来莨栾亦是出事了! 天帝化作金光,亲自前往十三重天找东华! 书云知道之前流景急匆匆离开,而看他狼狈回来时,还是惊讶了下:“仙君你” 流景摆摆手,心痛太过激烈,他此时狼狈也是正常,现在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冷汗还在溢出。 流景回了厢房,将被冷汗浸染的衣衫换下,又用温水清理过身子,流景这才觉得舒适一些,正想躺下休息休息恢复点精神时,房门被推开,也听见多日未曾听见的声音:“流景” 流景一听这声音,吓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9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紧从床上坐起,连忙拿云被遮住自己的身子,等流景发现自己反应过激时想拉下云被已是不可能,因为艳骨已经从外室走进,越过云屏后,是艳骨红色的身影。 艳骨见他的确面色不佳,有些担心的问他:“书云说你身子不适,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流景暗自懊恼,衣服都穿着还怕他作甚,都是在昆仑山留下的阴影:“我无事,你怎会过来?” 艳骨在床边坐下,认真看了他会才道:“我要离开天庭一些时日,在那之前想过来看看你。” 流景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艳骨见他这样,有些不甘心的问:“你都不问问我要去哪吗?” 问了就不会走吗?流景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念头,但还是依着他的话问:“你要去哪?” 艳骨道:“酆都城传上消息,莨栾受伤了,我要去看他。” 酆都城?莨栾?流景明白的记得天帝曾说莨栾是面对自己的天命去了,但是受伤了又是怎么回事?“你与莨栾” 艳骨见他这吞吐模样,以为他是吃味了,心里高兴了些,唇角也上扬了弧度:“他是我好友。” 流景点点头,陷在自己思绪里的他没发现艳骨所想,何以魔皇的躯体被盗,莨栾就出事了?他的天命又是什么? 是何天命,始料未及,总将神仙也耍的团团转? “流景” 等流景反应过来时,艳骨已经堵住他的唇,细细的亲吻起来,流景本能的去推他,是又怕他不知节制,可艳骨也只是亲了会,就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仿佛情人间的厮磨:“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 流景听着他的语气里有祈求,若是以前,他定然不会拒绝,可是现在他担心他的母妃:“我无法与你同去,你自己小心些。” 艳骨叹口气,又将他抱了会后才松开他道:“好好休息,我走了。” 流景目送他离开,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才又躺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莨栾与此事有关联! 六百年前的酆都城,与流景后来见得那样,繁华昌盛,也证明书中记载无错,莨栾真是一代贤王。 那时艳骨与莨栾相识,已有七千多年,一万岁时,他跟着东华帝君前来酆都城查看,那时他尚年幼,莨栾已是意气风发。 艳骨见莨栾的第一面,到如今他都还记得清楚,莨栾温润如玉,在东华帝君那里是颇有口碑,很得东华看重。 莨栾与东华交好,连着艳骨看他都是喜欢,第一眼见他时,他站在阎罗殿外,接见前来造访的东华,那时的他,爱穿白衣,纤尘不染,眉目如画,姿容似雪,微微一笑,仿若春风拂过。 而艳骨那时,身形也不过是人间十一二岁的小孩模样,他又刚从西天梵境走出,怕生的很,躲在东华的身后,揪着东华的衣袖,探着头看他。 真正让艳骨对他放下心防的,是巡视十八层地狱时,他第一次看见这种惨景,觉得如临其境,吓得啊啊啊大叫,是莨栾在他身后,遮住他的眼眸,说了句别怕,他在,从那时开始,艳骨便与莨栾成了朋友。 艳骨还不认识流景时,是酆都城的常客,那时他完美无瑕,受尽宠爱! 如今再临酆都城,一样的人,却是不一样的心境。 艳骨进入内室见莨栾时,他才穿着单薄里衣,墨黑长发被发带随意绑住,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莨栾。” 莨栾听见声音才恍恍惚惚抬头,见了月华,才后知后觉的露出笑:“月华你来了。” 月华端了凳子在床边坐下,见他用单薄被子只是盖住双腿,靠在床粱上的样子,无精无神!虚弱的让人心疼! 艳骨忍不住轻声问他:“身子如何了?” 莨栾的手本能的往胸膛上的伤口抚去,那里受过重创,他却笑得无谓:“无碍,只是有些疼。” 艳骨叹口气:“你在人世间用自己的仙法护他功体百年不坏,今日被重创,能好受吗?” 莨栾的手落了下来,靠着床粱的姿势,让他能够轻易且不受影响的转头看艳骨,他柔软的目光将艳骨看了一遍又一遍,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月华,你长大了些。” 艳骨噤了声,虽说莨栾避世百多年,可与他交情好的艳骨还是知道他的去向,闲暇时,还是会去看他,上次见他时,是五年前! 见他默不作声,莨栾又道:“月华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听着莨栾柔和的语气,艳骨想起那个温暖的人,不自主的扬起了唇角:“嗯,他是流景。” 认识他久了,莨栾还是第一次见他因为说起一个人就柔软了眉目:“流景啊。” “你知道他?” “我做阎王多久了,人是不认识几个,可天上的神仙,有几个是不清楚的?他啊,不像仙,更像个人。” 听莨栾点评的头头是道,艳骨也不由得起了心思:“何以这般说?” “流景生来便没有父君,母妃虽然身份尊贵,是天帝妹妹又在三界颇负盛名,可生下他后,恰逢魔皇妖后来犯,为了封印魔皇的躯体,帝姬不得已将自己化为神树,造出了神魔之井,也借用此身,守卫着仙魔第一条界线。” “这些我都清楚。”艳骨不免有些黯然。 莨栾轻笑:“既然清楚,又怎会不知晓他?” “我”艳骨忽然没办法反驳,他忽然想起流景说的那句话,心意相通! 看来还不够! 莨栾收回了视线,左手握着右手,置放在腹部上,目光忽然深远,变得沉默:“月华,神仙也会孤独吗?” 艳骨那时,根本无法体会莨栾那时的心境,直到后来,他误入轮回,苦寻不到出路时才知道,往事若回首,多少辛酸泪! 莨栾又道,悠远的语气仿若初见时,木溪在忘川河畔,踌躇不前,只为跟他说:“月华,能一语道破的孤独,是孤独吗?” “莨栾”艳骨的双眸溢出不忍。 莨栾再次抚上那道伤口,这里边,其实真的很疼:“即便他是成为他最不想成为的人,将我伤害,可我明白,他也一定很难过。” 艳骨忍不住上前将他轻轻拥住,陪着他沉默。 艳骨担心莨栾,在酆都城住了下来,日日守着他,底下气氛压抑时,天上也瞬息万变,艳骨去了酆都城后的第十三日,妖魔两界终于有了动作,大军压境,聚集在神魔之井西南方向的断龙岭。 天庭云雾翻滚,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天帝知晓强敌来犯,召开了朝会,凌霄殿上,气氛沉重。 “关于此事,众仙卿如何看。”天帝的神色,也难得沉重。 太上老君站了出来,手持拂尘,法相庄严,仙资清灵:“既然魔皇妖后卷土重来,我们也唯有应对出兵,太子年轻有为,道法高深,堪当重任。” 流景侧目望过去,在前排,苍梧傲然站立,天帝的目光也从高位望下,落在苍梧身上:“既然如此,此事便由太子全权处理,另外,为避免妖后声东击西,劳烦东华帝君前去坐镇酆都。” 东华更难得参加朝会,听见天帝指名之后,嗯了声也没多余反应,见到东华,流景想起艳骨,他已去酆都城多日,也不知道莨栾伤势如何了? 第110章 110 朝会散后,苍梧与一派老仙商量作战计划,流景与一帮仙友告别之后,出了南天门回自己的仙府,刚落下云头进仙府,书云便迎了上来,说白宇景池在正厅等候。 他们三个谈事,向来是在酒桌上,要是出现在正厅,那代表事情严重,不过流景想,魔皇重生,此事还不严重吗? “景池,此事你可以退居后线,就别参与了。”流景刚到门口便说道。 景池与白宇并列而坐,听见声音,转头望了过来:“我虽不是武神将,可也是龙王之子,大敌当前,哪能独善其身?” “东华尚未多说一句,你怕什么?”流景笑道。 白宇道:“虽说东华先万物而生,曾是天地共主,可这魔皇也不简单,天地初开,他便集瘴疠之气孕化其身,不然也不用帝姬耗尽修为才将他的肉身封印。” “当年帝姬与魔皇一战,虽说打散了他的魂魄封印了肉身,可偏偏这魔皇的魂魄能经过轮回重新收集。”景池也道。 流景在主位坐下后才说道:“魔皇的魂魄是经过轮回再聚集的?” 景池疑惑:“你不知道?” 流景摇头:“若他是经过轮回,必入酆都,酆都有莨栾坐镇,莨栾知道魔皇,哪能让他再入轮回?” 景池一语点破:“若是换个身份呢?” 流景一惊,莫名想到莨栾的天命:“那他与莨栾” 景池笑道:“你终于联想到了这是莨栾自己的天命,天帝与老仙多有不忍,却无法阻止。” 莨栾虽不常见,可他在天上颇有口碑,连西天如来都对他多加赞赏,流景每次见他,都有些自卑! “难道天命都喜欢让神仙爱上男人?”流景讽刺道。 景池扬唇微笑不语,若是天命只是经历情劫,又如何称得上残忍? 莨栾最终,都会以自己,带走所有! 流景不知道他母妃与魔皇大战时是个什么情景,但是苍梧收到魔皇递上的战帖时露出的惊讶,让流景知晓,这魔皇来了回先礼后兵。 苍梧与老君们商定,由苍梧带着天兵天将前往断龙岭与魔皇决战,白宇代替了白帝,成为了苍梧的将军,别看白宇爱酒爱风流,落落大方,实则深藏不露,此次对决的疏漏,他说的头头是道,一语命中。 流景与景池也在队伍之中,天帝领着一帮老仙在南天门送苍梧时,苍梧身后的天兵天将,于云层中站立,上下是围了一层又一层,个个身穿银色盔甲,器宇轩昂,又有金光洒下,在盔甲上泛出磷光,光彩夺目。 天帝挑重点吩咐,又谢了天兵天将,苍梧行过礼之后,带着他们往断龙岭飞去,要去断龙岭,必然要经过神魔之井,流景的脚步在此驻足,苍梧看见了,于是对他说道:“三弟,你留在此地镇守,若是有急况,也有个后路。” 流景将扇子打开,定定摇着,笑道:“我知大哥担心,但是我若听大哥的留在这,怕是母妃也会拿树藤子抽我。” 苍梧叹了口气,不再劝他!流景在走前,回头望的最后那一眼,神树也摆动着枝桠,好像伫立在家门前的母亲,送自己儿子出征。 断龙岭实在是个不好的名字,也不知魔皇怎么想的,将开战地点定在这,断龙岭其实是座山,由于接近魔界,瘴气密布,山上并无琼花瑞草,便是有也是没了叶子的枯树,可也是孤零零的,几丈远几丈远的散落着,这些枯树赖以瘴气生长,树上盘有腹虫毒蛇,时不时吐着信子,实在渗神。 山顶倒是宽敞,像个人间煮饭用的大锅,灰溜溜的,又凹凸不平,两边高中间低,苍梧带着天兵天将在另一头降落时,隔着差不多百丈远的另一头,魔界的军旗树立,而在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前端,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阴桀,女人邪魅,看似天生一对! 流景摇着扇子,神色不变,想着天上关于魔皇与妖后的流言,魔皇集瘴疠之气而生,之后再以自身孕化出了妖后,这在人间本是乱伦一说,可在妖魔两界却不是那么回事,这被奉为传说! 这边流景还在思量,那边 恋耽美 分卷阅读9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梧便开口说话,沉稳的声音在断龙岭回响:“我已如约前来,不知魔皇要如何谈论此事?” 那边的魔皇,在刻着上古异兽图纹的宝椅上坐着,将右腿翘起压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握住,手肘置在两侧扶手,双手托着下巴:“太子何必这么心急?我先前做人时,可是受了你们仙友的照顾,若不然也不会先礼后兵请太子前来。” 原来他还记得前事!流景想到莨栾,终是默然。 苍梧笑道,以四两拨千斤:“想来魔皇在做人时学了不少好东西,可是莨栾引导的好?” 魔皇也笑的阴森:“是啊,我还想当面谢谢他这百年来的照顾,如何?莨栾没来吗?”说罢,目光还在苍梧这边探索起来。 苍梧不卑不亢道:“既然已不是故友,又有何意义再相见?我不忍他前来,是不想他面对与他朝夕相处百年的人会是今时的魔皇。” “说的也对,他受我的那一掌,怕是现在都还疼着。”魔皇道:“只是可惜了,他不能见我君临天下那日。” “无爱无仁无善”苍梧笑的讽刺:“魔皇还真是特别。” “太子过缪了,这些东西于我无用,拥有了更显多余。” “是吗?”苍梧与他对视,目光深沉:“看来魔皇是不打算好好谈了?” “太子知晓我目的。” “那显然是不用谈了。”苍梧说的无谓,仿佛这不用多谈的后果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 流景在消化着苍梧与魔皇的对话,证明景池说的没错,当时妖后将魔皇的残魂送入轮回,是换了个身份,致使瞒天过海,连莨栾与天帝都没察觉,莨栾也因此与化作木溪的魔皇有了感情牵扯,只是魔皇他流景看向魔皇,目光中,是他黑到压抑的身影! 神魔开战是必然的结果,苍梧手一挥,两道银光冲下那如大锅一般的山坳,魔皇也不甘示弱,同样手一挥,两道黑光冲下,一旦交接,四道光影便交缠在一块斗法。 流景握紧了扇子,目光紧随交缠的四道光影,因为术法的对碰,余力撞击在山壁之上,擦出阵阵余光。 流景一心都在战斗上,完全没注意到白宇移到了他身旁:“流景。” 流景侧目看,见身穿盔甲的白宇面色沉重:“何事?” 白宇在思考,他不知该不该此时告诉他,但是他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出来:“你好好想想你对月华的感情,教会了他爱,你自己又怎样了”他怎样,除了给睡了,还真不怎样,流景心境本平静,可白宇接下来的话,却掀起了心中涟漪:“还有,静烟在魔界。” “你说什么?”流景露出了急色,也有些不信:“消息可确定?” 白宇在流景灼灼的目光下郑重点头,他看见流景瞳孔收缩,又强调道:“你若是要去救她,此时是个好机会,但是你必须清楚,月华与静烟在你心里边都占了什么位置。” 流景未做回答,他此时满心的心思,都是去找静烟,白宇见他不复往日冷静,连忙拉住他的手:“流景” “我护了烟儿多少年?断然不能让她在此时出事,月华如何回来再说。”流景沉着脸,拨掉白宇的手,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对战上,走到边上化作青光离去。 他以为他走得无知无觉,却不知对面的魔皇与妖后对他的行踪已经在意,流景离去后,魔皇唇边上扬起一抹邪笑:“刚刚离开的是谁?” 妖后将婀娜的身姿依偎在魔皇身上,邪魅的面容,满是娇嗔:“他便是烟儿心心念念的流景。” 魔皇听后,笑意更甚:“爱妃猜猜,这流景离去可是为了烟儿?” 妖后修长的指尖隔着衣裳在魔皇的心口上打转:“你坏,都已经故意放出烟儿的消息了,还问我这问题。” “哈哈哈。”魔皇仰头大笑:“我这父亲不能看着女儿长大,甚是愧疚,既然女儿喜欢,送她份大礼又如何?那虚无迷境可助女儿达成心愿。” 妖后的脸上洋溢出幸福,将头埋在魔皇的胸膛上,那夫妻恩爱的模样,想必是无需多言! 此去魔界有多危险流景已顾不得,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救出静烟,从断龙岭过去,还要一直往西走,只是越是往西,瘴疠之气便越发浓郁。 妖魔居住的地方都怪异些,哪像天庭人间这般美好,在借法进入魔界之前,流景用仙法加持自身,形成保护障,魔界的大门是个黑洞,漆黑一片,谁都不知道这是通往哪个沼泽,流景赌了一把,青光在黑洞里边是唯一的光彩。 走了大概一刻钟,流景才走出黑洞,本以为进了黑洞视线会开朗,结果却是换了一片迷雾。 流景皱了皱眉,因为这不是雾气,而是瘴气,视线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瘴气深处站立着,流景一路磕磕碰碰,撞疼了多少次,才凭着静烟幼时送他的手镯来到了一道光帘前。 第111章 111 这光帘是流景走过的路的唯一景色,白蓝光帘仿佛从天上落下,灌入地底,流景在光帘前握着静烟留下的手镯,那上边有她的气息,再以气息寻人,难不倒流景。 流景收起手镯,伸手触碰光帘,他以为会发生什么,结果却是手掌没入他虽疑惑,还是按耐不住对静烟的关心,挺身走入光帘 光帘后的景象,再不是沉沉迷雾,而是能一眼看清一切的境内天地,而在境内中央,有个悬空的身影,一道光柱正照射在她身体上。 流景赫然心惊,想都没想,瞬移而去,捏出法诀,法阵在静烟上方展开,隔绝了那道光柱,而静烟也缓缓落下,流景连忙伸手将她抱住 流景半跪在地上,将静烟的身子放在地上,抱着她的肩膀,让她借势靠在了自己臂弯中,流景观她面色惨白,体内气息紊乱,急忙将仙气过渡到她身上! 在流景的渡气下,静烟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呆滞中,看见流景,蓦然睁大美目:“师兄” 流景抱紧了她,此刻那因百年不曾相见,寻找无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烟儿,你可让师兄好找。” 静烟抬手拉住他的袖子,美目含水:“是烟儿让师兄担心了。” 流景听她声音虚弱,连忙说道:“知道师兄会担心日后就别再乱跑师兄带你回去。”流景抱起她想要起身,膝盖还未直起,又跪了下来,流景错愕,又在无意中看见静烟露出的不忍神色:“我们走不了了。” 流景错愕时也发现,身上的法力正一点一点流失,心惊时抬眸,眼眸中的景象是那道光柱与他为救静烟而施法结出来的法阵在互相制衡着,而流景结出的法阵,有点点金光正逆流往光柱注入 流景不得不承认,他失算了! “说什么丧气话,我来救你可不是为了死在这。”流景强硬着要站起来,可创造出这迷境的施法者修为却在他之上,他虽救下了静烟,却将自己搭进去了:“便是要死,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烟儿,你能起来吗?决绝点走。” 静烟摇头,美目中泪水更甚:“我如何能做到?我做不到。” “你若是不走,我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 “那你为何要这般莽撞,这是魔皇创造的虚无迷境,它不吸干仙骨道法是不会罢休的。”静烟急道。 流景冷笑:“果然是魔皇才想得出来的恶心玩意。” 静烟着急的伸手拉他的袖子:“你快将法阵撤了,它的目的是我,只要你撤了法阵你就能走。” “烟儿”流景呵斥她:“你是要我将你牺牲求自身安全吗?” “你为何总是这样?不管是何都往自身担?”静烟哑了声音。 “因为你是我的师妹,我护了你这么多年,多这一次又算什么。” 静烟崩溃而哭:“你不将法阵撤离,一旦被吸干仙骨与道法,它将会注入魔气,你会成魔的。” “呵”越是到后面,迷境倒吸就越严重,渐渐地,流景有些不支的跪在地上:“所以我才让你走,你为何不听?” 流景放下静烟,双手快速结印,而一道法阵也在静烟身上形成,渐渐地将她托起:“你不走,我送你一程。” 静烟体内有魔气仙气互冲,在迷阵的这段时间,她早就无力,仿若一个失去气力的废人:“不要,师兄” 流景结完最后一个法诀,法阵完成,静烟也被法阵托着往境外送出,她回眸的最后一眼,是流景跪着时的温柔一笑 到底为何要对她这样好,是同是天涯沦落,没爹没娘,还是喜欢?流景长大些时,对于日后娶妃一事并不在意,他一直觉得娶谁都无所谓,如是静烟就会好些,毕竟都是熟悉! 白宇句句叮嘱要他想清楚艳骨与静烟在心里边是个什么位置,能比吗?他不能让静烟有事,而艳骨艳骨流景还是那个答案,若是有一日,艳骨羽化,他会伤心一阵,再饮酒再潇洒。 迷阵倒吸仙骨越来越快速强烈,本还跪着的双膝渐渐软弱无力,流景一个晃神,竟然瘫倒在地! 呵知道艳骨天命,莨栾天命,却一直没问,他的天命是不是要将自己交代在这!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不做反抗,流景抬手想要捏诀时,却因法阵的制衡而无力落下!魔皇竟然想这样将静烟仙骨抽干,是何目的? 但是他没想明白,因为恍恍惚惚间他看见了艳骨,迷阵也会让人产生幻觉吗?不然怎会见到他? 呵竟然连表情与拥抱都这般真实!这魔皇也不是一无是处,居然还能再见他一面! “流景是我来晚了,流景。”连声音都真实,这迷阵简直逆天了。 “没想到最后一刻,见着的会是你。”流景嘀咕,他是纯仙之体,仙骨的流失会越加强烈,他进入迷阵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让他头昏眼花,分不清真假。 艳骨抱紧他,心疼的亲他的额头:“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有事。” 落在额头的柔软终于让流景有了感觉,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艳骨是真的:“原来真是你。” 艳骨肯定的认为他此时伤的严重:“你还有力气走出去吗?” 艳骨这话让流景心惊:“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这半死不死的没你值钱,你给我滚出去。” 艳骨再忍不住低头吻他,流景慌乱时,感觉到他的唇是颤抖的,艳骨抱紧他,轻声说:“你是我的无价之宝,我怎会看着你死而自己滚。” 流景慌乱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胡乱一通说:“你是不是傻,这迷境会将仙骨吸干,你是父留下的意识,身负上古神力,迷境就倒吸的越发厉害,我已经教会了你爱,对你再无价值,我不想承你的情,你给我滚。” 这是流景第一次对他说这些重话,重到艳骨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你让我爱上了你,流景,我爱身为男人的你。” 流景想说我不爱你,我都是骗你,可是话还没出口,脑袋一阵晕眩,将他的思绪打乱,迷阵倒吸的厉害,法阵逆流的金光密集。 “我是为了救一个女人,艳骨,你知道吗?”流景思绪迷迷蒙蒙,他以为这样能让艳骨离开,可艳骨却是笑着将他平稳放下,将法阵过渡到自己身上,那金光逆流,比流景初时更密,流景说的没错,这迷阵,遇强则强。 “那没什么关系,等你出去之后,再想想 恋耽美 分卷阅读9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么答谢我,其实也不一定要做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艳骨结印,以同样的术法将流景送出迷阵。 流景恍恍惚惚听见这话,正想笑他,思绪却陷入黑暗,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昏迷! 而后续之事,也再不清楚! 流景,若是你害羞,这话换我来说,其实,我没想要那么多! 可是艳骨不明白,这终究是一场骗局,爱情再美好,终有梦醒一日! 那时,他便明白,即使身为神仙,也有求不得放不下之事! 流景醒来是在自己的仙府上,他一下惊起,仿佛先前的沉睡是陷入噩梦中!流景脚上未着罗袜,赤脚出了房间,他径直往府门走去,还混沌着的脑袋第一念想是想上十三重天紫府确认艳骨是否安全。 可还未走出仙府,便被书云拦住,主仆拉扯间,流景又昏迷,再醒来时金乌已落下西边,广寒宫中,月桂显著。 流景在明珠下,听书云说了神魔大战一事的后续,这不是个好结果,此次大战,诸多仙友羽化。 “魔皇倾巢而出,太子虽极力抵抗,魔界也损失惨重,可也避免不了仙友牺牲的局面。” 流景默然,两军交战,哪有不死的道理!但是书云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流景握紧了双拳 “若不是莨栾大人及时出现,用红莲业火将魔皇魂魄肉身烧毁,怕是太子也不能全身而退,可莨栾大人他他选择了用自己结束这场战争。” “你说什么?莨栾” “当时你被困迷境虽得月华仙君相救,可月华仙君也危在旦夕,你也清楚,红莲业火是地府圣火,能将一切烧毁,莨栾大人便将迷境毁掉,救出了你与静烟仙子及月华仙君,再之后,他折回战场,牺牲了自己。” 流景难忍疼痛闭上眸,他怎么都没想到,莨栾的天命,是用自己的爱将他与魔皇杀死:“他可有留下什么?” “托了你一句,好好对月华仙君,仙君,何以莨栾大人会对你说这话?”书云不解。 莨栾早不来晚不来,还等救出了艳骨才去与魔皇了结,流景怎不知晓,他并不愿与魔皇对决。 流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艳骨静烟与莨栾:“你下去吧,我想再休息会。” 书云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流景躺在云床上,辗转难眠,莨栾的天命不是情劫而是将自己杀死,那艳骨呢?他的天命又岂是学会爱这么单纯吗? 流景不敢想,他更不知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断了这孽缘,才能将对艳骨的伤害降到最低! 经此一役,悲伤笼罩了天庭,众多神兵神将牺牲,莨栾羽化,连前来见流景的天帝脸色都不好。 那时已是人间深秋,枫叶红似血,天庭景色依旧,流景深居仙府,他问了书云,艳骨因仙骨流失,还在昏迷,他咬牙思索许久,还是不去看他。 静烟身子养好了,偶尔会跟流景说说话,大多数时候,她都闷在房间不知为何!流景全当她是在魔界呆的久了身子还未好。 白宇与景池来看过他几次,但是次次都未多说,直到天帝出现,流景才知道自己做抉择的时候到了。 流景在后花园接待的天帝,这个身为天地共主,实则是最疼爱他的长辈,流景沏了茶,与天帝对面而坐。 这个鹤发童颜,慈祥眉目的老人问他:“经过莨栾一事,景儿可有什么想法?” 流景啜了口茶,勉力笑了出来:“舅舅就莫再与景儿打哑谜了,天命如何,舅舅直说。” 原来少年人说话都是很直接的:“你的天命,是与静烟有三世情缘,只是这事还未开始,你便去招惹了月华,活生生将他拖入你们之间,景儿,你该明白,自己造下的孽,自己要承担。” 原来他注定了要娶静烟为妻:“景儿明白,景儿会断了与月华的孽缘,下凡历劫,完成这场天命。” 天帝欣慰的点点头:“你能想透,舅舅也放心,只是你打算如何与月华说?要知晓爱的容易,放下难。” “实话实说吧。” 流景就真的直话直说,他与静烟在天帝的一道圣旨下,因他不听军命,致使月华涉险,故而罚他转世历劫,他与静烟登上轮回台时,那上面云雾翻滚,身姿影绰。 流景转过身,对着前来送行的白宇与景池道:“白宇,麻烦你转告艳骨,教他爱一事只是为了寻找静烟而不得已为之,是我对不起他,请他见谅” 白宇知晓□□,此时却为难了:“我不做这冤大头,要说你自己去说” 流景的目光往上望去,不知道想要看见什么:“景池,你是老仙的徒弟,天命如何你最清楚,走到这一步,我只能选择与静烟厮守” 景池僵着一张俊脸:“你为何到现在还不清楚?” 流景低下头,牵过了静烟的手:“那都不重要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只是流景,倘若你在跳下轮回台时回眸,你看见了艳骨泛红的双眼,你该如何? 又或者,轮回台只是为你与静烟开启,而艳骨不管不顾,只想循着你问一个答案却误入轮回,致使落入畜生道投生成一只狐狸,带着神的记忆,在山间奔跑,苦寻不到出路,更在百年之后,那个秋季,枫叶红似血时被生生剥皮,致使每年都受剥皮之痛时你又如何面对? 而你的好友,只能在错愕之际看着艳骨误入轮回,受尽苦痛,却无法挽救什么! 第112章 112 记忆在这再次断了,流景也终于想起,艳骨受这剥皮之痛是为何,而狐禾又是因何憎恨他,当年的自己,混账的罪大恶极。 可流景若是记得无错,当时选择与静烟转世历劫,是不想艳骨走到莨栾下场,但是景池说得对,当年的流景教会了艳骨爱与背叛,却未告诉他要释怀与原谅。 当年那场戏里,的确是在情中,而爱的不自知! 流景那年怎么都没把等他的那句话说出,明明那么简单的事,到他落入轮回都没想清楚! 这也许是报应,他们注定纠缠,所以景钰遇见艳骨,会爱上他,重生之后再见他,依旧如此! “你们是何时清楚静烟身份的?”在回天庭的云头上,流景景池酒青三个并肩而立,像当年风花雪月时。 酒青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出现的太巧,何以神魔开战,就有她在魔界的消息,父君怀疑此事,特意去神魔之井拜会了你母妃,与东华帝君设下法阵转移了法力给你母妃才换来了她开口说出是静烟盗走魔皇躯体的事实,她自小与你亲近,妖后封印了她的魔体将之丢到天庭,竟是无仙能察觉,你母妃便是因此而着了她的道。” “她来天庭是为了魔皇?” 景池道:“确实可以如此说,她接近你,是为了找机会夺回魔皇的躯体。” “她们母女还真不愧艳骨评价。”流景沉吟道。 南天门渐渐的近了,阔别六百年的南天门,守在那里的,再不是当初流景见得天兵! “艳骨在紫府,你去找他吧。”景池看着越来越近的南天门对着流景说道。 流景侧过头,看着他们两个:“艳骨因何时日不多?” 酒青叹气:“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景钰时因何而死。” 这便是因果,是天命,当时流景想要挽回,所以选择历劫,可他用错了方式,最终造就了艳骨走上莨栾的道路。 艳骨有多少时间,他有多少流景闭上眼,却是苦涩蔓延。 “让他自己去吧。”景池拉住正想随着流景上十三重天的酒青。 “可流景他”酒青不忍。 景池沉吟道:“艳骨想见的,不会是你和我。” 是啊,自从他在人间回来,便闭门十三重天,不见客不访友,他想去拜访,最终还是停在了紫府外。 “白宇,我们能不能正视自己了?多少年了,看这样的错过,我们能不能将纸捅破?”景池望着流景远处的背影说道 白宇慌乱了神色:“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面对我,你面对你,我们正视自己,我不想白宇你懂吗?” 白宇终究是没答复景池,也许真是看多了,自己也害怕了,所以不知如何回应。 云舒云卷下的花园,容易让人想起过往,艳骨躺在云椅上,目光所及,是盛开的荼蘼。 白色花海里,旧忆仿佛被翻起,翻到那日他翻墙而来,沾了满身花瓣,认真的说教他爱,认真的说拒绝不好。 怎么会拒绝呢?他明明织了偌大的一个网,用温柔,用虚情,用假意,等着他跳,将他死死缠住。 想来是天命将至,艳骨此时心境平和许多,此时坐在荼蘼花园里,还能像未遇见他时这般赏花。 看着花飞花落,仿若一滴落在缸里的水,空灵清净,激起声音,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他修长身影,穿过□□,缓步而来! “艳骨。”流景亦或不知是心疼还是恼怒,他此时模样,竟这样虚弱。 艳骨在花树下,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几步远的距离,再见他时,仿若隔世,一见惊鸿。 心头一堵,流景哑着声音问他:“我回来的可还及时?” 他笑:“可能刚好。” 艳骨起身,朝他张开了双手,流景一愣,红着眼冲进他怀里:“对不起。” 艳骨拥紧了他,在他耳边轻笑:“我收到了。” 流景亦回抱他,听见艳骨再说:“时间正好,我们去走走。” “嗯。” 流景与艳骨站在云头上,正去往人间,艳骨在身侧,像当年从昆仑山回来! 艳骨带流景去的地方他是完全没想到的,他的故地重游,竟然是那世他杀死景钰的祭坛! 周围并无侍卫,空旷的祭坛迎来两道光影! 一蓝一红,并肩而落!流景的手受记忆感召,往当时景钰抚摸过的地方抚摸去,艳骨在一旁静默! “你不想问高博的下落吗?”艳骨轻声问道。 想起那个最疼爱景钰的长辈,景钰忽然离世,打击最大的怕就是他,因此流景看向艳骨,手还停留在上面:“你见过他是吗?在阎罗殿。” “嗯。”艳骨道:“他见我时很讶异,估计是想不到,青楼里边的艳媚相公,是地府阎王。” 说来谁又想得到呢?他的身份如此复杂!“天命老仙替你化解雷劫后,你便将我封印在彼岸花海。” 艳骨看着他,原来天命将至,真能让他们平淡将过往伤害说出:“嗯,我一直在重复着做你对我做过的,流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傻。” “艳骨”喉咙一哑,那话没说出 “你放心,高博与杜若很好。”艳骨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低着头,想起那日杀他时,他也是这幅模样,那时他的目光被旒珠遮挡,看的不如现在真切,艳骨想,因何要他说一句爱就那么难:“流景,你是景钰时,是怎么想我的?” 怎么想的?认真的爱了,比任何时候都真实:“大概那时是我最清醒爱你的时候。” 艳骨一愣,终于笑了出来! 没有前尘阻碍,景钰爱的透彻与直接,就像那夜他问可曾为他的守候感动! “那时我也终于明白,原来费尽心思接近是这么难。” “艳骨,我再也不会” 艳骨打断他:“我知道,可是流景,到现在我都不知自己要如何信你。” 他们真的像在还债,可是越纠缠越不清! “随我去一个地方。” 流景点 恋耽美 分卷阅读9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头,已经猜到他说的地方是何处! 景钰对景池的情,也让景池倾尽一切回报,八十多年过去了,别馆还是旧时模样! 唯一的区别,是无人在此固守! “你在彼岸花海沉睡的那些年,我常回来这里。” 艳骨推开门,像是推开厚重的记忆,见到昔日景象,过往也席卷而来! 那一日,景钰生辰,他们策马而来,心中欢喜! 当时他们在这间厢房,都在做着自己骗自己的事!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不知。” 流景闭上眼,那时的对话犹在耳边!像是刚发生! 艳骨回头,见流景脸上有泪水滑落,心一怔,抬手抹他的泪,指腹在泪上辗转,像是注入所有的温柔:“别哭。” 流景顺势拉下他的手,将他拥住!“为何我总是这么晚明白?” “也不会太晚。”明明剩下的时日不多,艳骨却这样安慰,所以到最后,他们都在骗着自己! 他们在这缠绵,像那时一样,他们都避开那些,流景不敢问,艳骨不会说! 过去数日,又是夜幕,高台旁的瀑布仍旧流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艳骨手一扬,周围的灯笼亮起,将夜点亮! 潭边,艳骨变化出琴,交到流景手上:“你可还记得?” 记得,八十多年前,他与景钰在潭边,灯笼亮起,流萤飞舞,合奏望意舒! 又是萤光飞舞的夜!流景与他将那一夜重演! 周围流萤受他感召,从天际越过山间而来,从地下蛰伏而出! 琴音随着水声流逝,犹如那一夜,他衣角翩飞的样子! 艳骨转着脚尖,身子飞旋:“艳骨艳骨,红衣美目,灯上一舞,流萤四处 艳骨艳骨,妖魅骄负,长发逶地,凤尾盘住 艳骨艳骨,红林尽处,我来击筑,你来起舞 艳骨艳骨,得比一顾,风华停住,心无旁骛。” 流景终于知道忍冬那时心情,泪落琴弦,却又被指尖拨开! 舞姿慢下来后,艳骨的身影在萤光下显得淡薄! 琴音停止,流萤成群,聚集在艳骨周围! 他站在那,目光低下,看着流景笑:“时间刚好。” 流景低下头,扶着琴的手指收紧:“这怎么能够?” “流景,它刚好,错的是我们,你太晚明白,我太晚放下。” “艳骨。” 艳骨如释重负的笑:“我们你瞒我瞒这么多年,我累了,这些年,我患得患失,到了最后,都不清楚自己要不要再相信你。” 错了便是错了,流景如何反驳? “我以前总固执的跟你要一个答案,用尽手段,直到现在才发现,我要的,它早已回答。” 当年,流景问他,可知一旦应承,就无退路,他回答,路,不过是爱与不爱。 后来艳骨明白,因何神仙不能有七情六欲,是因为执念太长,长过遗忘! “是我用错了方法,每次想要好好保护你,都将你伤的最深。” 其实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艳骨的身影已经开始淡薄!“你囚我三世,我便断你姻缘,说来,我们也没欠着。” “是没欠着了。”可他现在想欠着:“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艳骨看着他笑:“你要陪我死吗?可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不许你忘了,想着我好好活着。” “不艳骨”流景摇头,难以接受。 “你说过你会完成我的心愿,流景,别再让我失望。” “你要囚禁我?”用你的心愿,用他的承诺 “你若不是满怀愧疚活着,我怎能走的心安?流景,别怪我狠,我只是还你。” 原来还是不肯原谅,流景嘲讽的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艳骨心中思绪翻滚,疼痛席卷:“流景,我想抱抱你。”艳骨走过来,将他抱住。 疼痛席卷,艳骨颤抖的抚摸他的发:“就这一次,让我知道你真的不会再骗我。” 流景闭上眼,晶莹落下:“好。” 天命将至,他身上的神力已慢慢消失:“流景,你会怕吗?” 我亦同样抱住他:“会。” “那要如何才不怕?”艳骨低声问他。 “让我抱着你,一直一直。” 艳骨开怀笑了出来:“好。” 可是艳骨,你明不明白我说的一直,你不明白。 艳骨天命降临时,他化为光点,唯美的像一场梦,而这个梦在流景怀里一点一点崩塌,随着流萤,飞散天地! 第113章 113 艳骨在流景面前化为光点消失,甚至来不及将他的“定情信物”,那块玉石人间还给流景! 它在艳骨消失后掉落下来,他真的保管的很好,它还如初时那般光滑明亮,也还有艳骨的温度! “艳骨”流景将玉石紧紧握着,像是要扣留住艳骨的最后一点温度。 艳骨随天命而去,惊动的不止是东华,连天帝与老君一众老仙都纷纷赶来,可终究是来晚了。 高台旁神仙云集,为首的正是天帝!天帝在一众神仙的前面,看着背对着他们跪着的流景,支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肩头:“景儿” 流景回头,朦胧眼中看见的正是彼岸花海里见到的老先生:“舅舅” 天帝叹气:“月华走了。” 流景失神的点头,看着手中的玉石,艳骨,这次我能做到!可你何时回来检查? 流景到最后,也没来得及告诉艳骨自己藏着的那个秘密,其实第一次见他,并不是在九重天的那场盛宴上,他还未诞生时,他就已经知晓他,等他长大些时,流景就已经将他关注,曾经做过很多偷偷的事,比如每次溜进紫府都是为了看他,翻墙这事之所以熟稔,是因为用这方法见多了艳骨,送定情信物那时,流景就觉得那幕熟悉,艳骨在荼蘼花树下,素手摘花,微微一笑,灿如月华,一如初见。 艳骨去后,东华也离开了天庭,只是他不待见艳骨也不敢问他的去向,景池与酒青估计是打开了心结,终于捅破了那层纸,来找他的次数也少了。 天帝舅舅偶尔会找他下棋,更多时候是带着苍梧与九歌两百多岁的儿子与王母骑天马,逗彩凤。 他前些时候过来了,临走时吩咐了声要多去看看母妃,流景便听他的话,去了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还是旧样,琼花瑞草,彩蝶飞舞,瑞鸟盘旋,神树的叶子一如朱砂红,有光影在上面斑驳,仿佛它自身就是个光体。 流景沿着小径步步走到树下,伸手抚摸神树的粗糙枝干:“母妃。” 神树做出了反应,枝桠伸长将他包裹着,仿佛一个母亲在拥抱自己的孩子,树叶开始喧哗,像是声声喊着景儿景儿。 流景伸手抱住神树枝干,尽管抱不完全:“母妃,景儿想你。” 神树朱砂似得叶子贴在了他的脸上,甚是冰凉,流景本是开心一笑,眼泪却溢出眼角沿着叶子滑下:“艳骨走了,我留在这可好?” 神树又喧哗,像是心疼像是答应。 流景的后背贴着树干滑下,坐在了树根上,他仰着头,看着眼前这片彩色天地,彩蝶在琼花上飞舞,瑞鸟摆动着羽毛光亮的五色尾巴。 流景捡了一片落叶,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艳骨,我在想你,你知道吗? 你走那么快,我还没告诉你我会想你,这些你该是想不到的,不然怎会让我一人独对这漫长岁月 流景陷入了沉睡!他选择用逃避来面对艳骨的囚禁!神树落下的叶子在流景身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人间春去秋来,瑞草长在了他身上,场景像是长在傅信良身上的附骨。 “景儿景儿”漫长悠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冲刺着流景脑海的某处。 “景儿,你快醒醒,醒来见见母妃。” 母妃流景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片绿色,它在上方,依着他身子生长,摆动着躯干。 “景儿” “母妃”原来他想念他,想念的长了叶发了芽,那等瑞草开出花时,他会回来吗? “流景,你还不肯见我吗?”忽然一道声音,将神魔之井的沉静打破,听见这声音,流景本能心惊,下一瞬,却是拨开了重重瑞草,从一堆花草中坐起了身子。 小径处,一道倩丽身影逆光而站,白色衣裙,尊贵静雅。 “静烟” 静烟站在那里,身体笔直:“你可知你睡了多少年?” 流景伸手扶发疼的脑袋,他想不清:“多少年?” “很久很久了。”她故意不说明确,又道:“你能与我说说话吗?” 流景点点头,却不招呼她过来,也许他们能平静相处,却不能回到最初。 “你怪我吗?” 怪这字不好说,要怪,从哪怪,无论从哪算起来,该怪的都是自己:“你还好吗?” 静烟愣了愣,没想到流景会这么问:“不比你好。” “这样吗?可我想你过的比我好,这样,你就不会不快乐。” “流景” “我不怪你。”流景抬起头,看着她:“可是我不知如何面对你,烟儿,我想与你互不打扰,总有一日,你能忘了过去。” 互不打扰也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了他不也很好吗?“好,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流景终于放下心来:“保重,还有对不起。” 静烟笑了出来:“想不到我们还能有这时,说了对不起,我们就不再相见了,但是流景,在那之前,有个人你该去看看,还有再见。” 静烟转身离去,那决绝的模样,果真有魔皇妖后的高傲气势,流景将那句再见咽回了肚子,也许这句话,不说比说来得好。 她说的那个人,想来只有他了! 神树的枝桠伸下,叶子拍在头上,流景抬头,看着它道:“母妃,我要回酆都城了,那是莨栾与艳骨的心血,我要回去守护它。” 叶子在头上又拍了几下,像是同意了,流景伸手摸树干:“您好好照顾自己,空闲时我再回来看你。” 流景起身,朝它拜了一礼,转身走时,听见一道声音从神树高处蔓延而下:“景儿” 它说一句话,需要积攒万来年的灵力,下一次听它说话,可能流景快老了! 流景回了仙府,越发雍容的书云见到他,吓得张大了嘴巴:“仙君你” “怎么了?”流景看了看身上,先前长在身上的瑞草没了,现下并无异常。 书云走了过来,两眼泪汪汪的:“你可知你走了多久?四十年了。” 流景也惊讶,这一睡竟是如此之久:“府中可有大事?” 书云摇摇头:“无事,只是”书云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身影急冲冲打断,那身影来的快,一下子就闪到了眼前,吓得流景差点抬手将他挥走。 “书云姐姐,我饿了。”身影抱住书云,亲昵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再观书云,却是一副无奈模样:“行了行了,我马上就去给你做。” 流景端正了身子,正想好好盘查盘查自己府上何时来了个小子时,他却忽然转过脸,将流景的话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书云姐姐,这人好眼熟啊。” 这模样这心境这语气,犹如年幼的月华,可他不是月华,他头上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可若不是,又怎会这般相像? 书云要说的也是这事,可兔儿忽然出现,打断了她思绪,书云看向流景,见他灼灼的目光正在兔儿身上,那炽热的眼神中,仿佛透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过兔儿看见另外一人,书云连忙拉过兔儿藏在身后,给了流景一盆凉水:“仙君,你切莫认错了人,这可不是月华仙君。” 书云的当头棒喝果真管用,流景忙收回视线,歉笑出声:“抱歉。” 这真不是月华,月华虽然天真,却不会像他这般无邪:“我记起你了,你是把我买了送给艳骨哥哥的人。”他在书云后面,探出头问道。 他这话把流景的思绪勾到景钰那一世,要说他真买过什么给艳骨,除了吃进去的糖葫芦,也只有那一世送的那一只兔子:“你是兔子?” 兔儿走了出来,点点头:“原来你是神仙。” 呵呵呵呵“何以你会长成艳骨模样?” 兔儿抖动着两只耳朵,笑眯眯道:“我喜欢艳骨哥哥。” 流景一怔,这是为自己买了个情敌回来吗? 书云看见流景面色不对,连忙道:“相由心生,兔儿跟着月华仙君久了,沾了月华仙君的仙气,时日长了就成精了。” 流景倒是忘了,艳骨可是天神,他若真要养一只兔子,不把人家养成精才怪!“既然他饿了,就去弄点吃食给他。” 想当年,他还与艳骨商量怎么养他,艳骨没食言,他甚至将他养成了精! “仙君可要吃点什么?” 流景摆摆手:“不用了,我回来吩咐点事,待会便回酆都城。” “仙君你。” “在那清静些,免得触景生情。” 书云叹口气,看着流景落寞而走,只要你心里惦记着他,在哪不是想念,又何必为自己找借口? “何以你要跟着我?”云头上,流景望着一旁天真无邪的兔儿有些头疼,谁能猜到他竟然不愿待在天庭要随他去酆都城。 兔儿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因为是你把我买回来的。” 这借口“可我将你送给艳骨了,你大可待在天庭,好好修炼,以后混个兔儿神做做。” 兔儿立即否定:“艳骨哥哥不在了,狐禾哥哥也走了,我只能跟着你。” 原来狐禾也不在天庭流景望着前方,不再说话。 兔儿见他忽然沉默,想来是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于是软下语气认错道:“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流景不自觉笑了笑,抬手摸他的头:“不怪你,是我放不下。” 再临酆都,已不知是何心境,是忐忑,怀念,还是平静,或许种种都有,月华楼前,彼岸花妖冶,竹林成海,阴风徐徐间,听见的是一首动听曲子。 流景站在月华楼前,抬头望着那匾额时,仿若在跟前不是实景,而是虚像,安静的让人不忍打破! “月华楼这是艳骨哥哥的宅子吗?”兔儿在身边欢声雀跃。 流景却心内纠结:“是他的” 兔儿蹦q着脚步入内,看见那片盛开的荼蘼与红莲时惊讶出声:“酆都城也能种荼蘼花吗?我一直以为只有天上才有。” “嗯。”它还谢过一回。 流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又听见兔儿欢呼:“狐禾哥哥。” 流景双眸瞬间睁大,狐禾在里面? 第114章 114 流景正惊讶时,一道清冷身影从楼内走出,身姿颀长,面容皎洁,正是阔别多年的狐禾。 狐禾在兔儿身边站定,视线却是落在楼前的流景身上:“回来了?” “你” “你们都这般不负责任,将酆都城说丢就丢,总得有人看着。”狐禾道。 流景惊讶:“你一直在这?” 他挑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不然呢?”狐禾伸手去牵兔儿:“你以后少跟他在一起,他可是个染缸。” 兔儿不解:“为何是染缸?” 狐禾拉他进楼,嘴上却念叨着:“因为他不是个好东西。” 呵还是这般嘴欠! 知晓流景回来,谢必安与范无救抽空登门拜访,随行的还有步晚,时光早已经在他们身上停住,即便是流景沉睡四十年,他们还是旧模样,要说的话,是步晚已经将脑浆铺发扬光大,成为鬼市的一大鬼姐。 “我还以为你回归正身就把我们忘了。”范无救用手肘撞了流景一下,笑眯眯道。 “虽然晚了些,这不还是回来了吗?”见了他们,流景也终于宽慰些。 谢必安道:“喝酒吃饭,随便你选,我请。” “阔气了你。”流景笑了笑道。 谢必安侧目看流景:“要来吗?” 步晚及时插话:“买酒就好,饭我包了。” 哈哈哈这帮鬼啊 “有萝卜吃吗?我喜欢萝卜。”兔儿忽然从门外蹦进,流景已习惯他,可没见过他的谢必安与范无救及步晚,见了他,都愣在当场。 “大人?”步晚惊讶出声。 步晚喊了一声流景才记起,这兔儿的模样跟月华是一模没两样:“咳咳咳,你们认错了,这是兔精,不是艳骨。” 兔儿还一副懵懂模样,步晚却是将他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感叹着:“太像了,太像了,确定不是大人的同胞弟弟?” 狐禾清冷身影从门口走进,同时说道:“大人的兄长只有东华帝君与我,这兔子是冒牌的。”狐禾过来揪兔儿的耳朵,兔儿顿时涨红了一张脸,唉哟唉哟叫着:“轻轻点” “赶紧变回你的模样,你想挂着他的样子招摇撞骗到何时?” 狐禾此言,流景也是一惊,原来这兔儿并不是一开始就长这样。 兔儿委屈的嘟起嘴:“变就变嘛,那么凶做什么。”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他瘦小的身子倒是没变,只是那张脸,的确是另一个模样,眉间稚气,充满灵气的双眼,肌肤娇嫩,吹弹可破的感觉,一双薄唇,粉红粉红的。 步晚见他真身,却是激动的过去捏他的脸:“好可爱的兔子。” 兔儿嘟囔道:“不许捏我的脸。” 步晚笑他:“怪你长得可爱,要吃萝卜是吧,我马上让无救去人间给你买。” 一听萝卜,兔儿顿时没了节操:“我要很多很多。” 步晚笑的如母性大发:“行行行,日日都让你吃新鲜的。” 四十多年过去,步晚的女儿也已经尘归尘,今日见了兔儿,怕是想起了。 谢必安无奈摇头,回眸看流景时,却见他虽然在笑,可却笑的悲伤! “流景,有个人你得去见见。”步晚去做饭,无救去人间,狐禾将兔儿带走,只剩下他与谢必安时,谢必安忽然说道。 “嗯。”这次回来,还有点时间。 “先去见见柳姑娘吧,她在奈何桥前等着。”谢必安想起那个人,话音低了下来。 听闻此言,流景一愣,柳璃会死在曲少梓前面,如今,是她死去的第五个年头,那她 再见柳璃,已不是少女装扮,她梳着发髻,在奈何桥前站着,挽着双手的模样,像极了那年她大婚,流景去偷偷见她时! “璃儿。”她穿着一身碧绿色褙子,头梳发髻,站在一旁看着鬼魂经过,面色平静,并无害怕! “你回来了。”她听见声音,回头一笑。 流景走下奈何桥,来到她面前:“为何不去月华楼?” “你不在,我总得守着少梓哥哥,万一他来,见不到你,还能看见我。” 她会说这话,想来是谢必安他们透露过他与艳骨之事:“我会去看他。” 柳璃点点头:“我听必安说了,今夜就是少梓哥哥的大限,流景,你能赶得及吗?” 流景在她的目光中点头!她又释然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时的曲少梓,已是八十高龄,今夜前去见他,只有他一人,流景抢了无救必安的活,只是为了还他一个承诺! 想来他对自己大限之期已有感觉,现下见他,他正在那个他们痛饮过的院子里,在那躺椅上,半闭着一双老眼! 也不知是真老还是假老,曲少梓叫出了流景的名字,却没看对方向:“你来了。” 流景将身形在夜下显出,身子在烛光下拉出一道光影!“少梓。” 曲少梓见他还是旧时模样,想到自己,抬起布满皱纹的老手,抚摸着那鬓角已花白,同是苍老的脸颊:“我老了,你却还是我喜欢的样子。”何止是模样老了,连声音都苍老了。 “我会来接你,若我变了,你怎么认出?”流景在他身侧站着。 他转头望来,轻轻一笑:“你错了,我能将你认出。” 为何都这么傻?流景默不说话。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曲少梓颤巍着说道。 垂落的双手握紧,流景道:“璃儿也在等你。” 曲少梓慢慢闭上了眼:“我知道。”那声音忽然变得亘长,一眨眼,他就无声无息,再眨眼,他又在眼前。 只是这回,已是流景熟悉的模样! 曲少梓垂眸望向那副年老的尸体,这回终于将自己看清:“原来我老了是这般难看。” “这么快出来,不和他们告别吗?”流景望向他。 曲少梓笑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能舍得他们哭泣吗?” 是啊,当年柳璃因生孩子而差点性命不保,曲少梓为此差点开启另一番命运时他就该明白! “走吧。” 曲少梓跟上他的脚步:“这一回,我终于跟你在一个方向了。” 曲少梓似乎并不想这段黄泉路走的太快,并没同意流景使用术法,而是同他慢慢飘回去!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鬼门关! 柳璃还在奈何桥等着,她面前走过许多鬼魂,可都不是她等的那个! “璃儿。”曲少梓见到柳璃,甚是高兴。 柳璃回头,曲少梓就在身后,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少梓哥哥。” 鬼魂无法改变自己的形态,柳璃会是这副模样,怕是谢必安与范无救做了些什么! 至于曲少梓,他本可以选择另一种身份!如今算什么,流景已不清楚! 看着他们在眼前相拥,不管以前如何,起码现在他们情深! 多年前,曲少梓曾问流景,如今,换流景问他:“打算何时走?” 曲少梓的视线故意望向别处,在奈何桥与忘川河来回:“第一次来地府,你就不打算请我小住几日?” 呵他当自己是来玩的吗?见他这样,流景干脆问柳璃:“璃儿你呢?” 柳璃看了眼曲少梓才回答:“你不是让我回月华楼吗?我已经等到少梓哥哥,现下可以去了。” 听闻此言,流景甚是无奈的摇头:“那就走吧,月华楼不远。” 夜里阴风吹动,即将步入中元节,上方的附骨又已躁动!“原来酆都景色如此之好,难怪多年你不来找我?” 他们正站在月华楼前,它的面前,是竹海,是彼岸花。 视线落在那随风而动的灯笼上,流景想起那日,艳骨就在那下面站着,烛光流转! “说的这般哀怨,今晚就与你醉一场。”夜幕下,流景唇角扬起,却是落寞。 “我死了,你却跟我醉一场,是庆祝吗?”曲少梓打趣。 “就当如此。”庆祝你死了,庆祝我记得他四十多年! 兔儿一百多岁了,模样正是少年,估计正在长身体,流景去接曲少梓前才吃的晚膳,如今他又在前厅吃点心,陪着的,还有狐禾! 狐禾见流景回来,还带着两个鬼魂,瞄了一眼,又低头饮茶! 满室茶香,兔儿听见脚步声,看见流景,甚是欢喜的从椅子上腾起朝他走去,手上还捏着糕点,嘴边还有残渣!“流景你回来了。” 见了那糕点,流景就知他又让无救上人间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你要是再这么贪吃,我就把你送回天上去。” 兔儿当即红了眼,甚是委屈:“我也不想,可是肚子饿。”说罢将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 狐禾见流景责怪兔儿,放下茶杯,站起身道:“他想把你送回去也得我同意。”兔儿可是他养大的,流景骂不得:“收拾收拾,我们回房吃。” 狐禾的视线在流景背后的一男一女身上停驻,只一眼就猜出了这两鬼的身份:“既是有客,就不打扰了。”说完这话,兔儿也将糕点收拾好,蹦蹦跳跳的跟着狐禾走了。 “坐吧。”流景回头看向他们,笑了笑道。 曲少梓觉得月华楼还真是热闹:“不是说了饮酒,又怎么请我喝茶?” 流景拿茶壶的手顿了顿,茶是狐禾刚泡的,还热着:“这么多年都等过了,还急在这一时。”流景将茶壶放下。 “就是因为等的太久。”曲少梓笑道。 柳璃无奈摇头,无端想起那一日,流景外出回来,路过南郡城,与他痛饮,隔日她去找他,看见他在流景坐过的位置,蜷缩着双腿,抱着双膝睡着! 流景去拿了酒,请他在老树下,真是好久不见,所以才这般随意,直接拿坛饮! 流景与他坐在老树下,背靠老树,提着酒坛对饮! 曲少梓咕噜咕噜饮了几口,抬手擦掉溢出嘴腔的酒:“流景,你知道吗?她来找过我。” “知道。” “你不好奇她找我是为何吗?” “她对你还是好的。”流景想起那个倩影,低声说道。 “流景,我有事瞒着你。”曲少梓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何时,大家都习惯掩藏情绪! “瞒着你早知纸月身份,瞒着你第一次见我与无救必安,就知道我们是谁。” 原来他都清楚:“你不怪我吗?” 怪?现在他有资格说这个字吗?“不怪。”大家立场不同,更何况,木兰因他而死也是事实! 曲少梓笑,抬手又是往嘴里灌酒。 “我在帝都见到了郁离,知道了她与信良的秘密,少梓,她走前托我好好照顾你。” 曲少梓的笑僵在脸上,原来没有消息,是因为大家都不在了:“姐姐并未告知我这事。” 听闻此言,流景也是一愣,却是没想到卫纸月会瞒着他,毕竟纸月是真心待他!“抱歉,我不知你。” “其实我应该想得到的,如果他们还活着,不会不来找我。” 这个人世真的很残忍,那些熟悉的,走着走着,就散了! 是啊,以郁离对木兰的情,信良又与他关系密切,怎么会想不到呢? “我看着他们走的。”在他眼前,消散天地。 “是吗?”曲少梓声音低落。 “嗯。”流景敬他,酒坛相撞那瞬,发出清脆声音。 “流景,你与艳骨”曲少梓知道那不是错觉,他的脸色变化的明显。 流景心中一阵翻滚,原来便是不想你,听到你的名字心都是疼的:“无事了,我们很好。”是啊,怎么算是不好,起码最后一刻,他们知道了对方心意。 “那就好”流景,我要怎么告诉你,其实我都知道,知道他不在了,知道你难受,可我要怎么说?说我想 曲少梓甚是大口的饮酒,仰着头,酒水涌出,顺着喉咙咽下,那在眼眶存留的晶莹也憋了回去! “这么喝?真不怕自己醉吗?”流景耳侧传来咕噜咕噜声,一侧眸,就是他狂灌的样子。 曲少梓低下头,那来不及咽下的酒沿着嘴角流下,消失在耸动的喉结里:“喝了大醉不是吗?” “呵” 会醉是必然的,毕竟这酒,等了几十年! 半醉半醒间,流景与他均是靠在老树上,身边的空酒坛一个又一个,身上尽是酒味! 他面色苍白,丝毫没有因为醉酒而变过面色:“流景,那次救璃儿,谢谢你。” 原来都知道!“我们是朋友。” “是吗?”曲少梓轻笑,是醉了吧,不然那些心思怎会这般浓烈:“可我从未将你当做朋友,我一直,都喜欢你。” 流景手边的酒坛不知为何忽然倒下,咚咚一声,未饮完的酒汹涌流出! “流景,我可以留下来吗?”他喝的太多,身子无力,头滑下,枕在了肩上:“我不想做人,不想做妖,你可不可以,让我留下?” “少梓,璃儿在等你。”肩上有晶莹湿透衣衫,韵染了肌肤,流景望向前方,那在不远处站着的碧绿鬼影! 流景扬起手,正想消去他对此事的记忆,那道鬼影却说话了:“六十多年前,你没消去他的记忆,今夜,就更应该让他记着。” 少梓,你早说过,我等的人不是你,你等的也不会来,又何必,将那些情记挂? 流景留他大醉一场,醒后必会送他轮回!柳璃在他身侧,与流景一起的,还有必安与无救! 流景不知他对昨夜之事有多少记忆,那是个好时辰,送他入轮回之前,他并未多言,说了句后会有期,就与柳璃走了! 后会有期也是好!起码还能见到!而来世,他们还是夫妻! 曲少梓每世都很长命,每次魂归地府,流景都会亲自接他!这是为了柳璃的请求! “流景,我可以提个要求吗?来接我们的,能是你吗?”那夜,曲少梓大醉,她在树下,碧色裙子吹的摇摇晃晃。 送走曲少梓后,流景提着酒壶再回老树,已经是记不清第几年!曲少梓与柳璃又在他面前经过多少次! 神仙的日子太长,这么多年过去,都还跟昨日似得:“可我要你好好活着,我不许你忘了,想着我好好活着。” 他活的很好,狐禾也很好,兔儿也很好,必安无救也很好,步晚和酆都城也很好! 可老树不好,流景知道它在想他! “我知道的,你在想他”因为我也想他! 忆当时初见,艳骨在树下,告诉他流景这名字! 流景洒下一杯酒,抬头望树时,却见它摇晃着枝桠子:“我会陪着你。” 他在树下告诉他,只要见到判官看到生死薄,就能想起他是谁! 可现在流景只想告诉他,他宁愿不知自己是谁,也不想再失去他! 流景在树根下坐下,再敬自己一杯:“这杯敬我,熬过你走后的多年。” 流景豪迈饮下,荼蘼花酒却再也不是以往的味道:“原来这酒不如你酿的好喝。” 手指划过杯纹,仿佛透过纹痕触碰另外一个人:“艳骨” 这世上芸芸众生,等流景相逢时却也与艳骨失散! “我曾想着与你共良辰。赏美景,品诗情,聊画意,游遍大好江山,可是最后,才发现” “才发现什么?”这话响起时,有风掠过,有荼蘼从他身后蔓延而来,有香气在这小小天地席卷 流景费尽力气抬头,眼泪却不太争气:“才发现他是我的诗情画意,良辰美景,大好江山。” “如此说是有他足矣了?” 流景颤抖着手从地上爬起,摇晃着走向他:“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让我抱抱他,告诉他我想他了。” 他在树下笑,仿若十三重天的那场初见,而此时,他是向他张开了双手! 流景跌跌撞撞的走到他面前,迫不及待的拥抱,跟他说,流景此生,有艳骨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好吧,艳骨的正文到这就真的是完结了,接下来是莨栾的番外,不知道你们期不期待他的故事!如果喜欢,就留言吧,明天见! 第115章 115 莨栾在这小镇住了六十多年,不会变老的人早已被这里的百姓当成了鬼魅,有人远离,有人敬畏! 青藤绕篱的小院子种着一棵槐树,叶青叶落几个年轮,它便开始茁壮,最后高过瓦房。 莨栾常在树荫下打盹,阳光便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在藏青色长衫上,静静聆听风过树叶,而后隔壁家小孩嬉闹的声音也一起入耳,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要静一些,青苔爬满石阶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因为这里的人没有谁会靠近来历不明的他。 莨栾也不爱出院门,生来便没有记忆,这世上也找不出除了他还会与他有半点关系的人,只是偶尔无聊时,出去踏踏青,不然便是在夜半时分,隔壁家小孩闹腾厉害的时候,摘一把槐叶送过去,顺带告诉他们应该如何服用和治疗孩子! 而这时候,一向对他敬而远之的人又会表现出一种虚伪的态度,接过他送去的槐叶,低头弯腰的道谢,似乎和他交情很深。 莨栾常在打盹的时候摆上一盏清茶,点三支香,看着白烟袅袅,气氛诡异又有点理所当然。 镇子的人都说他怪,总是点着香,吃饭时也喜欢摆个空碗,然后自言自语。 他们不知道,莨栾也不会解释。 会推开篱笆竹门的人通常都是有求于他的人,这些大都是走投无路,甘愿违背轮回秩序。 莨栾来这镇上的第一个客人,是十年前,对方是个翩翩公子,家世雄厚,身份高贵,偏偏爱上一个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女子。 那夜夜很静,夜空明朗,只有清风徐徐! 他抱着那个女人来到莨栾面前的时候,发冠松垮,墨色长发披了月光,凌乱而光亮! 鬓角眉间皆是细汗,流至下巴,消失在剧烈耸动的喉结下。 “你就是莨栾,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人。”他说出这名字的时候莨栾稍微愣了一下,清醒的活在人世间这五十年,除了那个人,鲜少有人知道他,何况对方这么开门见山,直白而言。 莨栾望进他的眸,浩瀚而波光粼粼;“是。” 莨栾明显看见他的眼眸一亮,眼眸中止不住的欢喜,抱着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上前一步,靠近着! “我求求你,救她。”他的声音倒是好听,干净,可却颤抖。 他怀抱里的女人瘦骨如柴,垂落的头长发披散,面容姣好,可那头青丝,发尾是黑,发根却白,未老便先衰! 这个女子早就一只脚踏进了棺材,一口气吊着,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是你什么人?”莨栾盯着那个女人看了一会,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方见莨栾这样,语气着急起来;“莨栾救人,不是不问出处,只要能给你想要的就可以了吗?” 莨栾看得出来,他是不太想说,谁没有个禁忌,是不能开口的秘密呢?“那你能给我什么?” 这人穿的华丽,腰间佩戴的玉佩光表泛凉,可光色温润,如果不是有着一定实力,哪家人能随随便便揣颗价值连城的玉在身上。 他愣了愣,汗水沿着发尾落下,半响才说道;“只要我能给,无论是什么,我都给你。” 他说这话莨栾挺惊讶,他问都不问要的是什么就做出承诺,看得出来,他怀里的女人对他的重要性! 莨栾打量了他一会,看似思量,其实是在想自己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默了会,莨栾让开门,让他进来;“进来吧。”一句话让他欣喜若狂。 莨栾将他领到竹床旁,指了指床上,他领意,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在呵护着稀世珍宝! 床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一张脸美得不像话,虽眉头紧蹙,柳眉凤眼却有几分清冷之色! 长至脚踝的发被她压在身下,静静睡着的样子好似在云中睡眠的仙子! 女子久病缠身,身子瘦的只剩皮包骨,长裙穿在身上,只靠衣结束缚着! 病入膏肓的人并不是不能救,只是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付出些代价,她未老先衰,先显于发,也还算好办! “我知道你救人有规矩,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办到!” 一定办到吗?他是从哪来的自信相信他一定能办到?莨栾看着他,他蹲在床榻旁,握紧那个女人的手,脸色焦急! “我要你死,才能救她,你能做到吗?”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全白! “什么?”黑眸微缩,又不断放大,全然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生命的等同代价是生命,她需要新鲜的心脏替换,所以不能用死人代替!你好好考虑,我明早再来!”莨栾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活的久了,总有些恶趣味,不由得思量他会让自己失望吗? 小院有两间厢房,给了他一间莨栾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回到房间便褪下长衫准备歇息,莨栾一向喜欢看人麻烦,他越是纠结,便越是高兴! 可有些事情在预料外,那个男人的决心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坚定,哦,也许该说是救她的决心! 刚褪下长衫躺下,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莨栾吓得惊起,望向门口,看见背负着一身清辉的他! “我不会让自己死,我若是死了,你救活她就没半点意义,你要新鲜的心脏多的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既然来到你面前,我也不怕再背上一条人命。”莨栾还没从他这句话回过神,他就没了踪影,莨栾赶紧起身穿上长衫,走出房门,院子里只有前不久刚种下的槐树苗!脆弱的枝丫在风中摇晃!萧条而冷清! 他把那人带到跟前的时候,莨栾正坐在小方桌旁品一杯清茶! 只是身边有空气涌动,抬眼就看见他染了血的狼狈面容! 被他用臂弯夹紧的女子长发垂落,遮住面容,只是穿着一身鲜艳红裙,双手无力垂下,此时此景,烛光摇曳,平添诡异! 莨栾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没半点惊讶!“你杀了她。” 他将女子放到床榻旁的地上,女子顺势躺下,头部动了动,刚好转向莨栾这方向,莨栾垂眼看下,长发散开后的秀丽面容有些眼熟! 这个人,正是巷口那家男主人的新婚妻子! “救她!”他的脸上有几道指痕,破了皮,鲜血流出,加之发冠松垮,长发凌乱,白衣上几道黄痕,显得狼狈又邋遢。 “就算她活不长也要救吗?” 他双眸紧缩,行至莨栾的面前,与莨栾面对面,恳求道;“我已经走投无路,求求你了,快救她。” 莨栾不言,走到女人身边蹲下,扶起那女人,将她安置床上,与那女子并肩而躺! “去厨房端一盆清水,再从院子的槐树摘点枝叶!”莨栾说完这些,男人又一阵风似得消失无踪,没一会便听到从隔壁厨房传来的乒乓声音! 莨栾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剪刀和一把锋利的小刀,放在床前。 男人将水盆放在床头的木架上,被准备就绪的莨栾赶出了房间! “你出去等着!” “可……”他迟疑不肯,莨栾用毛巾擦干洗净的手,抬眼看他! “还要不要救她?”莨栾知道他眼里的迟疑,是担心那女子被他这个男人看光了身子 抓到他痛处总能好好使唤他,他咬了咬牙,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转身离开! 其实莨栾是担心,他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可过程太过血腥,怕他看了忍受不住! 莨栾会将这两位女子的胸膛剖开,取出心脏,各自安放,双手沾满血腥却面无表情! 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是不知怎么来的,只是在清醒之后,自己就拥有了这本事! 他是第一个客人,自然不能糊涂办事,将裂开的胸膛用针线缝好之后,莨栾才用提前吩咐他准备好的清水洗净了手! 莨栾想门外的男人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推开门的时候,他脸色白若宣纸,惊恐的看着自己! 莨栾冷笑一声,既然敢来找他,便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把那个女人的尸首处理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像是给倒杯茶水一样轻松。 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莨栾看着自己被业火焚烧灼伤的掌心,抽搐的痛,伤口褶皱焦黑。 尖利的指甲掐断烧焦的皮肉,一点一点直至露出鲜红的森然掌心,看着塌陷的伤口,血管纵横,露出丁点白骨,不禁苦笑,活了五十年,容颜不会变老之外,就连疼痛也是隐隐的。 想不到第一单生意,竟是因为自己控制不好而受伤。 掐断的皮肉被莨栾用左手挥过便没了踪影,有些能力不知怎么来的,却知如何使用它,莨栾用纱布包裹住伤口这才和衣躺下! 第二日醒来是中午,那个男人已经面色如常,且妆容整洁的出现在莨栾面前,莨栾打开门看见他支支吾吾的站在门口,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莨栾也不说话,目光越过他看向雅致的院子,也就是这一眼,才知道刚种下不久的槐树苗被某个粗暴的人给折断了枝干,莨栾想,大致是他昨夜太激动,不小心大力了些! 第116章 116 莨栾关上门想离开,他这才低声说道;“瑾言为何还未醒?”瑾言?那他是不是叫慎行? 莨栾背对着他,懒懒应道;“心脏初换,气息不稳,过个几日她自然会醒来。” “莨栾,多谢。”莨栾走了一步,又听见他说道! “拿人钱财,□□,一场交易,说谢多余。” 叔父说过,莨栾的性子怪,嘴巴毒舌,不近人情,说的还真是半点都没错! 因着伤到手的关系,莨栾便不再下厨做饭,反正这幅身体,饿个几天也出不了什么事!只是难为另外一个人! 被他一句话给困在院子里的男人,只能焦急的看着他,一个人点香,一个人喝茶,怡然而自得。 筹措许久,他还是大义凌然,撸起袖子,自己进了厨房,莨栾坐在院子里看着厨门,心想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爷能弄出什么吃的? 果不其然,他刚进厨房没一会,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淡定的喝了口茶,计算着碎了的碗也应该找他算回报酬! 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端了两碗糊黄的面走了出来,一碗放在了莨栾面前,修长的指尖伸至眼前,只是一个抬眼,就看见他被炭灰搞得像黑猫一样的脸!他端着另一个碗,对上莨栾的目光,涩然道;“厨房里没什么东西,你就将就将就。” 看着那碗汤水有些黑末,面条糊黄的东西,莨栾放下茶杯,内心起伏,面色却不改;“你这种东西我将就不来,你自个吃,我没胃口。” 他望着莨栾,神情受伤“…………”见莨栾不理他,他才默默的端着碗,坐在一旁,只是吃了一口,他便脸色大变,立刻起身奔向厨房! 香炉上的香已经燃烧到底,看着那颤抖的白烟,恍然间想起,他已经离开九年了! 一个人守在这,等他回来,等到的只是一年又一年过去的孤寂! 镇上忽然不见了一个人,人之常情,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放在了莨栾身上 讨个说法的人在院门口支吾半天不敢进来,两联就坐在院子里,从开始到现在,从不间断的茶,就算阳光变得晕黄,也静静地坐着! 今早上吩咐过他,让他不要出院门,免得被人察觉,所以中午他吃了煮烂的面条之后,就回了房陪着瑾言。 眼见一刻钟又流逝,商量了半天的人群还是在门口,莨栾实在受不了。起身走到院门,隔着竹篱笆和那家男主人相望,这个男人是个魁梧的男人,乳名叫大牛,是莨栾看着长大的,昔日的稚童长成现在茁壮的青年,原来也用不了多久时间:“你们想说什么?” 莨栾根本就不想与他们为难,这是一群复杂却又慈祥的人,像谁爱笑,像谁勤奋,像谁实在,他都知道。 几个年长的人推了推大牛,大牛像是架在弓上的箭,不得不开口说话;“我……我问你……我娘子呢?” 此话一出,他似乎也壮胆了些,而莨栾看着他吐口长气的动作却哭笑不得;“你娘子不见了为何找我?” “莨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但我娘子是个好人,我求求你,如果你知道她在哪,你就告诉我。”大牛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莨栾看着他,本是有些愉悦的心忽然不快,莨栾明白他话里那句不喜欢是什么意思,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不悦。 莨栾转过头,看着旁边茂盛的花草,冷漠道;“她死了。” 人群忽然炸开,杂声喧噪,大牛一下白了脸;“你……你说什么?她……她怎么会……”还没说完就想冲进院门,被身旁的人眼明手快给拉住;“莨栾,是你害死她的对不对?” 好像有很久没听到这样的指责了,一开始,镇子里只要出点天灾人祸,指责声便会淹没自己。 隔了多年,忽然有些不习惯呢!“不是。”本来不想解释,但是脑海忽然闪过那张秀气的脸,莨栾双拳不由得紧握。 “不是你?这镇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事?莨栾,她是那么好的人,就算不是你,你也应该救她!”一句好人就必须保证她生活安顺的说法也未免太好笑了些! 莨栾沉下脸,十分不悦的望进他愤怒的双眸;“我为何要救她?”老一辈的都说,莨栾是个没有情的怪物,一定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莨栾决绝转身,旁人见了觉得背影甚是冷漠;“大牛,若不是你奶奶对我有恩,我也不会去月老庙给你求了这桩姻缘。”人越走越远,声音却越来越清;“路上走好,不送。” 身后的人群怎样了莨栾不太清楚,只是回到房间,掩上房门时听见几句劝慰和感叹声! 其实他不是鬼。也不是妖,他们比谁都清楚。 夜晚,莨栾照例将调制好的药交给他,瑾言的病已无没问题。只需用药养上七天便可痊愈。 喂完汤药之后依旧是他下的厨,莨栾依旧不吃,默默的喝着自己的酒! 就这样过了几日,在这几日内,莨栾只知他叫景逸,别的一无所知! 莨栾也不去问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究竟如何,只是偶尔在窗下看见他握着她的手。心事重重的样子会深思! 想了一会。其实也明白,一段刻骨的爱情怎可能会没有一些曲折离奇的故事,成就一段不能磨灭的记忆! 只是景逸看着莨栾的眼神越来越藏不住,终于在瑾言醒来的前一晚,莨栾给瑾言拆完线,一脸疲惫之后问了出来! 烛光很明,飞蛾扑火的声音很清晰,莨栾看着它扑腾两下就燃烧殆尽在火焰中 那夜景逸坐在莨栾旁边,斟了杯茶,同在一个院子相处了六七日,景逸已经能习惯莨栾这冷漠的性子! “我以为你那时会将我说去,却没想到你是那个反应。”他笑了笑,面容俊朗而温润。 他是个很好看的人,深邃的眼,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厚度适中的唇,好似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轮廓,特别是左眼角下的一颗鲜红泪痣,十分迷人! 莨栾想应是知道他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因为这几天,除了他的“瑾言什么时候醒来?”“瑾言还好吗?”“莨栾,谢谢你。”和“吃饭。”之外,他们就无其他交集。 莨栾将他倒得热茶送至嘴边,抿了一口,淡然道;“没那个必要,把你交出去就得不到我想要的。” “莨栾,你究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想要什么?”这些天,他的疑惑越来越藏不住,很多事,他都想一次性问清楚。 茶杯被莨栾轻轻放下;“我是个俗人,想要的无非是权和利,不过权我没心思,你有多少家产,全数交我。” 他愣了愣,对于这要求明显感到震惊,其实他有更好的东西,也许更适合,可莨栾偏偏挑了个最实际的,他默了会,才苦笑道;“你的胃口不小,用瑾言换我全部家当,你是看准了我会换吗?” 莨栾摇摇头,其实是真没猜到,因为在提出拿他的生命换瑾言命的时候他拒绝了。 他对我的摇头感到好奇;“那你怎么?” “刚开始不想,后来才觉得你会。”莨栾撇过头,看着床上的瑾言说道。 景逸顺着莨栾的目光看去,然后在莨栾没看到的情况下扬起了唇;“这个世上,她只有我,我却拥有很多,如果放弃一些能让她不会那么痛苦,我想我需要这么去做。” 当时的莨栾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起他说的那一句“如果她活了我却死了,那么我找你救她就没有任何意义。”而苦恼深思。 莨栾也没再继续问,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响午,院子里没有景逸的声音,床上的瑾言也不见踪影,只是桌面上有一封被茶杯压住的信,只有短短的六个字,我走了和谢谢你。 莨栾放下信,看着空无一物的竹床,目光深远,也并不是怕他跑了,只是想起这些天的光景不由得想,景逸会把瑾言保护的很好。 热闹了几天的院子又恢复了安静,莨栾还是一个人喝茶,一个人饮酒,让生活过得安静却不乏味。 六天后,院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将一沓厚厚的纸张交给了莨栾,莨栾看了看,那是银票! 本不想提起景逸和瑾言,只是话出口后才知不经大脑的事代表了莨栾对他们两人的关切,送信的人说,景逸王爷辞了官,变卖了家产,一个人归隐山林! 家产在他这,只是莨栾没想过,他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侄孙,五十年前,大皇子景i的后裔! 一个人归隐山林是不可能的,他爱极了瑾言,断然不会丢下她,归隐山林只怕是瑾言所想,所以景逸照做! 瑾言也许会很高兴!如果她不会有报应就好了,也许他们会白头! 槐树已经长大,茁壮的庇护着小鸟的草窝,我躲在树荫下,依旧是那副模样! 为何会忽然想起他?大致是因为前几个月在镇上看见他的缘故! 过了十年,于他而言却像是过了一辈子,英俊的样貌不复存在,颀长的身子弯驼,白衣成布衣,墨黑色长发枯黄毛糙似杂草,衣衫褴褛,狼狈邋遢的样子像是经过长途跋涉才来到这偏远小镇的难民。 景逸和莨栾擦肩而过,一股臭味侵鼻,莨栾还没来得及嫌弃却先叫出了他的名字;“景逸……是你吗?” 叫出来之后莨栾觉得讶异,居然能记住除了他之外的人,而且还是十年前见过的人。 景逸弯曲的身子一颤,落寞而萧条,景逸背对着莨栾,不发一言。 莨栾见他停下脚步,就知是没认错,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莨栾不禁有些难过;“瑾言她……” “死了。”也许他能坦然面对,也许那是痛过之后的麻木,莨栾想可能两者都有。 叹口气,他该不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如果当时你知道,你不肯献出自己的心脏得来的是瑾言换了心之后只能活十年且失去生育的能力,你会不会后悔?” 空气在静默,人也在沉默,莨栾看不见他笑,却听见他的笑声,不像后悔,没有阴沉!“这十年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日子,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和你说的话,我说过,如果我死了,瑾言就算救回来了也没有意义,那是因为她只有我。” 所以是他误会了吗? 景逸转过身,抬头看莨栾,这才知道。他的眼睛是这幅身体里唯一没有被岁月侵蚀,依旧深邃明亮,他从怀里间掏出一个瓷瓶,伸到面前,恳求道“这是瑾言的骨灰,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死之后,将我们的骨灰混合,我想陪着她,一直一直。” 白色瓷瓶掌心般大小,阳光折射在瓶面上,刺的眼睛生疼;“莨栾,我能求得人只有你了。” 鬼使神差的莨栾将瓷瓶接过,握在手心,看着他淡然微笑,忽生难受。 景逸死在三天后,莨栾按照他生前的话,将他的尸体焚烧后取了骨灰,和瑾言的装在了一起,后来将它撒向江山河川,愿来世的你们,没有世俗的打扰,依旧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莨栾篇的第一个故事,希望你们喜欢! 第117章 117 啸啸冬风刮了近半个月,风大时,房顶的瓦砾都被吹落,夜半忽然醒来,听见外面的风声,还以为是哪个人在恶作剧,搞得噼啪声四起。 新春刚过,时正二月,天气还寒的紧,院子的槐树被大雪压弯了枝丫,瓦檐处几支冰柱,阳光折射,五彩斑斓。 莨栾立在门口,风大时,敛了敛身上的斗篷,看着满枝丫的雪被太阳照化,雪水落下,掉进坑洼,发出叮咚叮咚响声。 太阳落了山,屋顶的冰柱融化了一半,烛火在上面打转,折射出一段流光! 夜晚更是寒,莨栾早早用了膳,躲进房开了窗,围在暖炉旁,打算温一壶酒饮下驱寒,酒壶刚放到炭火上,窗外就传来重物落下的声音,本能的望向窗外,灯笼被寒风吹的摇晃,烛光斑斓,莨栾猜想可能是槐树上的积雪掉了,便不打算起身去看。 可声音刚消又响起脚踩断枯枝的咯吱声,莨栾一愣,这摆明就是院子里有东西。 莨栾连忙撑起身子,正想出去看看,房门就被人推开,寒风窜进,吹的炭火噼啪噼啪作响,更是明亮。 莨栾眯了眯眼,有些不悦,想说出口的话被忽然栽倒在门口的人给塞回了喉咙里! 栽倒在门口的人正面向下,看不见面容,右手举过头顶,左手被压在魁梧的身体下,茅草似得头发扎成髻,甚是凌乱! 上身穿着一件褐色棉衣,因着被门遮挡的原因,只能看见他胸部以上的位置。 寒气凛人,站在暖炉旁都能感觉到冬风的残忍,何况是身上穿的单薄的他,莨栾赶紧走过去看,站在他面前可以一览无遗的位置,将他的现状看的一清二楚。 他身上穿的棉衣破烂不堪,棉花从破处露出,沾了雪,湿哒哒的挂在衣服上。 虽是冬天,却能清楚闻到他身上熏人的臭味,像是腐烂又夹杂着血水的腥臭味。 莨栾眉头微皱,对于他忽然闯进甚是厌烦,不耐的伸过右脚往他的肩膀上踢了踢,冷言道;“要死出去死,别在这脏了我的地方。” 踢了他一会没反应,莨栾正想大力一些却被他忽然伸过的右手抓住了右脚,困住了动作,而后听见他断断续续的细微声音;“莨……莨栾……救……救我……” 听见这话莨栾眉头蹙的更是深,救他?就他这幅模样,救了能有什么好处?莨栾有些嫌弃的抽回脚,阴沉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我一向不做亏本生意,你还是挑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等死去。”他不是善人,也不做好人! 他双手撑地,费力的抬起头,也是在那一瞬间,莨栾看见了他的脸,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一张脸伤痕遍布,几乎全毁,除了眼角,没一处是好的,又长得浓眉大眼,胡须鬓茂,简直凶神恶煞,好似恶鬼!“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想知道他的下落吗?” 莨栾呼吸猛然变紧,他对这个“他”有着怎样的执念,深到上一瞬还万分嫌弃的人下一刻却软了声音;“谁?” 他扬起唇,胡须鬓茂的嘴角上扬,自信丛生;“怎么?你不是一直在苦苦等候他吗?还是你早就把他忘了?” 虽然听不见笑声,可他那自信的笑却让莨栾心情不悦,他丑陋的笑容更让莨栾觉得自己是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羞愤的蹲下身子,揪住他的衣襟,居高临下地狠言道;“也许还有一点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对我藏三留四。” 那个女人说过,莨栾不会老,且是世间难寻的美男子,性情冷清,幽若寒梅,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看透世事,千年沉静,万古无波,可却闪闪发亮,好似满天繁星。 而此时,黑眸倒映的人面容清雅,眉头紧蹙,黑眸发亮,嘴角一抹嘲讽,不近人情的羞愤模样仅是因为被别人触及了他的逆鳞! 莨栾这副模样让他更有自信,他一定会救他;“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我只知道你想得到木溪的下落,所以一定会救我。” 他沉稳声音里的自信让莨栾心惊,这个他真是木溪,离开了十九年的人! 愕然的松开抓紧他衣襟的手,莨栾稳住身形才没让自己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的坐到地上! 可狼狈的屈服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你要我怎么救?” 莨栾闭上眼,深呼吸稳住狂跳的心,如果他认真看,就能知道被藏在身后的手在瑟瑟发抖! 他笑了笑,没及时答话,而是借着地板的力道,撑起了身子,摇晃着身形,走到暖炉旁。 莨栾茫然的看着他,见他右手不用布条遮掩就从架上上提起酒壶,兀自拿了个白玉酒杯,倒了杯酒,一仰而尽。 温好的热酒酒香四溢,他喝下的那瞬间莨栾都能感觉到从内而发的暖意。 没心情顾及他的手是否烫到,莨栾起身向他靠近,他倒是随意,坐在毛毯上,将酒杯和酒壶放置一旁,浑然没有问他这个主人的意见。 若不是他知道木溪的下落,莨栾早撵他出去,管他是生是死。 若说木溪,莨栾的确不怕他是骗自己,因为这世上知道他们关系的并不多。 “你若是想喝酒就请别处去,我懒得看你。”莨栾站在他的身后,冷言道。 他回过头,大眼有笑,不在意似得应道:“上吊也要喘口气,何况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夜这么冷,你又温了酒,不喝着实可惜。” “废话少说。”一旦有了木溪的下落,莨栾再也止不住想见他的心思,只盼着早点把他治好,早点找到木溪。 他还是笑,可手却伸到腰间,解开衣带,拉开穿在身上的破旧棉衣。 他穿的的确少,莨栾虽感觉不到疼,可对冷却很有感知,房外的天就算是披着斗篷都觉得冷,可他就穿了件破烂棉衣和一件单薄里衣,实在是不敢想象他这一路是靠什么走到他面前的! 可能喝了酒的缘故,他本是发紫的薄唇慢慢变得绯红,恢复健康的唇色,莨栾也只是看了眼,就把视线定在他脱衣的手指上 束缚被一层一层解开,露出他不完整的身体,看见那坑洼遍布的身体时感觉喉咙一阵翻滚,恶心到想吐。 莨栾脸色一变,忙用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很恶心?”他眉头轻挑,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莨栾放下手,不管腹中如何翻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的胸膛到小腿根处,凡是有肉的地方都被挖空,露出一节一节白骨,伤口不一,且边肉是红色,血水变黑,残留在坑洼上,散发出阵阵腥味。 最恶心的当是他的左胸膛,左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的肉被挖空,肋骨之下,心脏跳动,扑通扑通! 若是夏天,他的伤口早该长满蛆虫! 白着脸数了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坑洼,达到十多个! 这让莨栾想起,前不久过年时,隔壁家的男主人杀了一头猪,将它架在火上烤时,一刀一刀割下那肉。 他伤的这么重,不可能活着来到自己的面前,莨栾盯着他的心看了一会,果然察觉到有木溪的气泽。 木溪和他一样,不会变老,且拥有比之更厉害的能力,自己能生死人肉白骨,他也能,且不会被自身能力反噬。 “谁伤的你?”莨栾问他这句话时,已经是有了对策,他身上有木溪的气泽护着,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此时也算明白他为什么不会冷了! “一个女人。”提到那个女人时,他眸中有一抹狠色闪过。 “女人?”世间还会有如此狠毒的女人?竟然将一个男人伤到如此地步,莨栾假装没看见他眼里忽生的情愫,转过身,背对他道;“你休息一晚,明晚我再替你治疗” 莨栾提步想走,却被他一句话给留住了脚步;“你不想快点见到木溪吗?” 他倒是明白自己的心切!这紧紧相逼的模样是不肯让自己冷静了。 “等着。”莨栾留下这句话,迈起步伐离开,出了房门,下过雪后的清光显得神圣,拉紧斗篷,踏进了雪地。 此时入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有烛火万丈,十分冷清,踏着月光,莨栾孤身一人走在阡陌路上,后山葬了一片死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茂密丛林下,松叶青带黄,脚步踩过枯枝,啪啪声响,身影从松林下走出,我来到一个新坟前,黄土被白雪覆盖,只有坟头的香烛残梗还很新。 红莲业火自身上烧开,带着熔化一切的力量,在坟头弥漫,烧化雪水,红莲业火是地狱圣火,神圣而高洁,却不知怎么的长在了我身上! 走上前,和墓碑面对面,月光太暗,看不清刻碑上的字,只知道这座新坟是七天前,一位难产而死的孕妇! 她的面容莨栾已记不太清楚! 红色的火焰像是被囚禁了千百年的犯人,一旦得到释放,便迫不及待的四处乱窜,在坟头之上,烧化雪水之后,只要是有空隙的地方就钻进去。 红艳的火照亮一方夜空,在脸上斑驳,映的面容诡异,红莲业火热烈,在身上烧开将自己仿佛置身于滚烫油锅之中,慢慢煎熬,莨栾揪着胸口,剧烈的喘息,就快忍受不住的时候,红莲业火却将一个身穿白色丧服的人从坟里托出,送至面前。 身穿白衣,没有生气的脸白的像是施了一层厚厚的粉,却更衬业火红艳。 喘着气将被业火托住的尸体扶住,而在那一刻,业火也像是有了意识的东西,眨眼间消失干净,周边恢复原先模样,如果不是手上的尸体,绝对会让人以为刚看到的都是假象。 被业火烧化的雪水流至脚边,湿了鞋底,冷的发颤,手上的尸体也是阴冷,隔着斗篷都还能被她的寒意侵体。 眼前的女人面容秀气,绸缎似得长发整洁光亮,看得出来,她的家人在她下葬前为她清理了一翻。 失去了食物供养的纤细身体变得极轻,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床被子。 喘顺了气,莨栾抱紧她,转身想走,背后却忽然袭来渗人寒意,那一瞬间,像是雪落在温暖的颈窝,将所有的能量浇灭。 身体本能的轻颤,背后也传来阴冷声音;“莨栾,你为何要掘我的坟,盗我的身体?” 莨栾转身,对上和尸体相差无几的面容。 女鬼的身影侧对着月光,没有生气的面容诡异恐怖,看得出来,她死的时候也没太痛苦,除了眉头紧蹙,眼眸向上翻,露出大片白色眼球之外和生前没什么不同。 可有不同的是她身上还穿着染血的碧青色长裙,双脚悬空,漂浮于空中。 倘若想知道她死时是什么样,只要看她这时的鬼魂就知道。 莨栾搂紧她的身体,冷冷道;“你的尸体对我有用。”而这样的动作对她无疑是一种羞辱。 如果鬼有血色的话。她此时一定是又羞又怒,眼眸圆睁,脸羞声斥;“你这不问自取是何道理?” 莨栾斜眼看她,道;“问了你就会同意吗?” 她怎么也没写想到莨栾能这么不知羞耻,表情一愣,继而阴恻道;“莨栾,今夜过后我便会转世投胎,我不想我这一世死的早到最后尸体也没了,就当我求你,将我安置回去。” 其实最糟糕的不是大雪天的被人威胁救命,也不是三更半夜出来盗尸体,而是在干偷尸体这种损阴德事的时候尸体的主人因为头七回阳间看家人最后一眼而被抓个正着。 莨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怀中的尸体,摇摇头,嘲笑道;“人都死了,要尸体何用?你也不是无人祭祀,你有灵位大可放心。”说罢转身离开,他想见木溪,所以就算偷尸体这种事再怎么无耻也会做。 “莨栾……”身后传来汹涌的气息,莨栾侧身一闪,闪至一丈开外,回过身,耳边传来松树被鬼气击断落地的声音,击起一片雪。 莨栾回眸对上她,她及腰长发无风自起,衣袂翩飞,这是一副很惊悚的面容,双目圆睁血水从中流出,五官弯曲,嘴巴咧开,俨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阴恻的声音像是来自地府深处,冷到恐惧;“你果真不是人。” 莨栾默然,继续看着她,月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其恐怖;“将我的身体放回原处,我就放过你。” 放过他?“我已经盗了你的尸体,不想连着你的鬼魂都打散,你死了尸体留着无用,不如借我。” “你以为你是在借米吗?莨栾,今日就算我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这般侮辱。”她冷冷一笑,转眼便展开攻击,莨栾也不急,待她飘到眼前,红莲业火冒出,将她的鬼魂困至其中,红光将面容再次照亮的时候,更像来自地狱的修罗,而耳边也传来啊啊啊的吼叫声。 红莲业火可驱除所有不净,包括魂魄,她扭动着身体,双手抱头,在业火内嘶喊,双目恐惧而痛苦;“你是谁?……是谁?” 红莲业火慢慢收回,莨栾不语,留下她受损的鬼魂在原地喘息,背对着她的自然没看见她眼里的仇恨;“莨栾……莨栾……我今日杀不了你,我一定会去阎罗殿,找艳骨大人申冤。” 艳骨……这是谁?为何会觉得熟悉?脚步一顿,莨栾微侧着头,低声应道;“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去申冤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最后一点衣角消失在丛林里,留下一个鬼魂在原地哀鸣。 第118章 118 所幸此时已入夜,镇上的人都睡去,他偷尸体一事无人发觉,莨栾满身细雪回到小院,发现对方将他的一壶热酒喝完,正躺在毛毯上闭目养神。 莨栾一身寒气入屋,将梁桑吵醒,他睁开眼,正好看见莨栾将尸体扔在自己身旁,吓了一跳,本能的将身体往里边挪,凶神恶煞的脸露出惊恐的表情;“你……你这是……” 他未免也太可笑了些,长得凶神恶煞,却还怕一具尸体! 莨栾找出纱布,棉花,针线和小刀,蹲下身子,隔着尸体看他:“以形补形,你还要不要救自己?” 梁桑看着莨栾,咽咽口水,黑眸里的目光意味明显,莨栾这手段太狠了些。 莨栾不理他,低下头,解开女人的衣结:“想要活下去就别有愧疚之心,我不会心软,纵使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停止。”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根本不允许他说一句不。 女人的丧服被解开,露出同色的肚兜,莨栾赶紧闭上眼,又为难又纠结;“可你也不至于去找个女人。” “最近几个月镇上没死人,她是前几天死的身体新鲜。”因着是冬天的关系,她的尸体保存完整,很是漂亮。 这真的不是在讨论卖猪肉的问题吗? 男人还想说什么,却昏睡在莨栾的手指一点上,食指点在他的眉心,一阵白光闪过,他已经躺回原位。 快速的褪下他们二人的衣衫,烛光跳跃,炭火正旺,噼啪声正响,莨栾执刀,将女子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切下,补在男人身体的坑洼上! 这一夜,尤其长,补完男人身上的坑洼,女子的尸体已经没一处好肉! 腹部一视目空,肠子在里面打结,血水盈满一腔! 将女人的尸体用丧服随意裹好,莨栾又趁夜摸出,寻了个无人到达的小境,一场业火,将女人的尸体烧了个干净。 肉焦味钻进鼻子,莨栾蹙蹙眉,用手掩鼻,直到女子的尸体被烧化才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梁桑还在昏迷,莨栾给他找了件毛毯盖上,熄灭了炭火,自己回了房,看着即将要天亮的天睡觉! 梁桑身上的伤恢复的不错,隔天他醒来,胆战心惊的查看自己的身体,发现原本被挖空的地方有白嫩的肉补上,一阵感叹一阵唏嘘。 莨栾不太爱理会他,一是他长得凶神恶煞不好看,二是他话特别多,十年前,景逸在这住的时候,除了偶尔会有几句话外也是沉默,倒和他合得来,可梁桑就像话匣子,白天讲到黑夜也不会累,听到不想听的时候,莨栾也总会怒声呵斥他,可却被梁桑笑眯眯的糊弄过去,最后也只能无奈。 莨栾问了几次木溪的下落,都被梁桑以伤好痊愈再说给糊弄过去,一来二去,莨栾更不想搭理他,院子于两人来说大得很,莨栾要冷落一个人,做的再明显也不会有什么。 任他自娱自乐了几天,梁桑也算安静了些,有一日,梁桑说要准点好菜庆祝庆祝,莨栾虽然觉得多此一举,去并没有阻止。 那一夜,他做了几个小菜,请莨栾到暖炉旁,温了一壶酒细饮。 雪还在下,却有减小的趋势,只是隔几个时辰下一会,喝酒时,窗外的细雪刚落,白皑皑的一片,白墙青瓦,美得的像是一幅画! 两人对面而坐,莨栾心不在焉,望向窗外,梁桑在对面,执壶倒酒,酒声传来,好听的像是一首曲子! “为你成功救回我,敬一杯。”莨栾扭头看他,默不作声,却是端起酒杯,将他迎到面前的手无视,仰头一饮。 他讪讪然笑,像是习惯了也不恼;“莨栾,你说说,你怎么就长了这么个臭脾气?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也在一块处了七八日,你也不至于这般无视我吧?” 他的臭脾气,他骄傲;“你贵姓?” “哎?”他不解! 莨栾放下酒杯,冷声道;“名字,倘若被我知道你骗我,我好去找你算账。” 梁桑看着莨栾脸色正经,忽然咧嘴笑,笑的眉目弯弯,谁说莨栾不好相处,这不是挺可爱的嘛:“梁桑,梁上燕的梁,桑麻的桑。” 莨栾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他又为空了的酒杯斟了一杯酒,笑道;“莨栾,来找我的时候别忘记带上一壶好酒,不过不要挑冬天来,太冷了。” 莨栾斜眼看他,默然不语。 他将酒喝干,啧啧两声,连连叹道;“好酒,香味浓郁,久居不散,果真好酒。” 听闻此言,莨栾不着痕迹的一笑,却被他抓到后像见鬼一样震惊:“我不是错觉吧,你居然会笑?” 那语气就够错觉了! “你眼花。” 他合起能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下两个鸡蛋的嘴巴,感叹道;“我倒还想是眼花,你笑起来真好看,真要命。” 莨栾端起酒杯,不想反击! 梁桑看了莨栾一眼,低下头,声音有些落寞;“莨栾,你会爱人吗??” 莨栾拿着酒杯的手一颤,目光有些无措,想起木溪的瞬间,思绪混乱;“这不该你问的事。” 梁桑抬起眼,望着莨栾的目光探究,他的脸的确太不好看,连莨栾看着都心惊胆战,忙端起酒杯避开,梁桑认真道;“莨栾,你不是冷漠的人,为什么总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莨栾一声轻笑,放下酒杯,对上他的目光;“我平生是个什么性格,还轮不到只是客人的你来议论。” 梁桑神情一僵,过了会才尴尬道;“我以为相处了这段时日你会变一些。” 莨栾不去看他,执箸夹菜,放至口中细细嚼完然后咽下,又倒了杯酒饮下;“我的第一位客人就不会像你这般爱自作多情,梁桑,如果不是因为你知道木溪的下落,我早就撵你出去更不会救你。”恰巧一阵寒风来,吹散酒香,莨栾起身走到窗户旁,举手关窗,余光刚好看见一片青色消失在屋角,不禁眉头微蹙,有些疑惑,头七已过,她早该转世为人,为何此时还在人世间躲在窗户下偷听? 背后倒酒声传来,还有他沉稳的声音;“莨栾,是谁教会你,要虚假度日,狠心对人的?” 他的话真的太好笑,如果换做是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六十多年却还是十□□岁的模样,受尽人们的指责,怒骂,议论他还会善心对人吗? 莨栾关上窗,转身离开,酒喝了菜也吃了,似乎没有留下来陪他彻夜长谈的必要,只是行至他身边时,莨栾冷冷回道;“因为我是坏人。”因为他是坏人,所以不用对谁坦诚,更不用对谁善意! “莨栾,我没见过像你这么好心的坏人。” 这是嘲讽他吗? “你这样强迫自己,不累吗?”梁桑的声音从背后清晰到模糊,莨栾隐约没听清,累与不累都是习惯,就像是他一个人这么久,就像是木溪离开,就像是忽然又听到他的消息一样,只要习惯就好。 “木溪在帝都,你真要去寻他吗?”三日后,他伤势痊愈,莨栾就止不住想要找到木溪的心,为各自牵了一匹马,潇洒的一个上跨,人已在马上,握紧缰绳,夹紧马腹,看着马下面目全非的梁桑。 此时三月到,冰雪消融,一青一灰溶于雪地中,雪地下的土壤,雪水流过,嫩芽新发;“你用木溪的下落换回你一条命,我还给了你盘缠,对你也算仁至义尽,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今日一别,后会无期。”说完便策马离开。 甚至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人影就在几丈之外,梁桑看着奔腾的人影,大喊一声;“你等等我,我同你一块去,驾……”说罢侧身上马,一鞭打在马屁股,连忙追上。 风过后,吹起一片雪,本是空无一物的场地却忽然出现一个青色身影,只见她双脚悬空,长发披散遮住面容,看不见脸,只是隐约知道她低着头,可气场却如雪地般阴冷。 他在这个小镇生活了六十多年从未离开,就算木溪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也是坚守在这,莨栾就是怕木溪回来找不到自己。 本以为会没有留恋,可骑马奔出镇门之时,还是拉住缰绳,转身看这生活了六十年的地方,也许这一走,就再也不见,他会找到木溪,离开这,再不回来。 这个人果然是自己见过的最变态的好人,永远不会说真话,可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总能出卖他。 其实莨栾应该是感激梁桑跟着的,因为他从未去过帝都,好几次走错道都是被梁桑忍着笑给纠正回来,又是因为这样,在路上耽搁了一天时间,比早期预定到帝都的时间整整延迟了一天。 他们到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是黑夜,城门关闭,两人两马只好在城外三里的一个小破庙歇息。 化雪的天要比下雪天冷的多,窝在四壁都有破洞,破布乱飞,灰尘乱扬的小破庙里莨栾揪紧身上的斗篷,离得火堆近近的。 梁桑在一旁坐着,折断枯枝丢进火堆里,看着莨栾缩头缩尾抖着双腿在笑。 “没看出来你这么怕冷。”赶了一天的路,在马上颠簸的日子更是让莨栾不想说话,而且两个人的干粮也在路上吃完了,路过客栈时本想着应该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会在路上走错路。 莨栾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跳跃的火苗不语。 梁桑看了莨栾一会,见他不搭话,也习惯了它这不爱说话的性子。 丢了一会的树枝,火苗越串越高,梁桑将剩下的枯枝扔在一旁,起身拍了拍手,拍点灰尘;“你在这等等,我出去看看有没野兔什么的,抓一只回来烤给你吃。” 莨栾抬起眼看他,依旧是面目全非,不堪入目的面容,可眼睛里的温柔却很明显。 莨栾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他这才笑了一下离开。 梁桑是个人高马大的人,是那种能想到的粗犷,有男人的豪气和狂野,身材高大,眉目凶恶,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他离开之后,火苗有减小的趋势,莨栾又自己丢了点枯枝,小破庙并不算大,可还是有火光不能照射到的地方,阴暗墙角上方的木梁上,几条破布随风飘荡,灰影投下,给这阴冷的氛围添加了几分诡异。 莨栾转过头,又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枝,眼底却忽然出现一片青色,莨栾一惊,连忙抬头,果不其然是没有生气的面孔。 她扭曲的面孔还像头七那日见到的一样,眼珠向上翻,没有焦距,血水从中流出,嘴角咧开,扭曲到恐怖,要说不同,就是头七那日,她的鬼气很弱,而今天鬼气侵骨,冷到发颤。 “你……你为何成了恶鬼?”让莨栾心惊的不只是她一路跟着到这,而是她成了恶鬼。 她张口,乌黑的血从口中流出,血口大张,似乎要将莨栾吞下;“是你……莨栾……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害的。”隔着火堆,她的鬼影摇摇晃晃,似癫非癫。 “你居然……” 看不到眼珠的眼睛盯着他,双目睁大,像是要从眼眶掉出;“艳骨大人不肯帮我……莨栾,艳骨大人不肯定你的罪……那我只好……只好自己来……哈哈哈。” 阴森的笑声招来阵阵阴风,尖锐刺耳,被风刮的眼眸生痛,莨栾不得已眯上眼,眼缝下,她的鬼影摇摇欲坠。 “我杀不了你,我却能杀了占用我身体的男人,莨栾,你真是变态,有男人爱着你,那个男人就算是死到最后关心的还是你,可惜啊可惜,你不爱他。高高在上的莨栾怎会看上如此丑陋的他。” 某根心弦忽然被挑动,然后扯紧神经,莨栾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你说……什么……”那个凶神恶煞,脸皮厚到可以当城墙,总是笑的人死了? “哈哈,莨栾,你伤心吗?你会心痛吗?要是会痛苦那真的是太好了,哈哈。” 她真的疯了,但眼下更着急的是找到梁桑。 莨栾知道梁桑会有报应,可是没想过会这么快。 不知何时起,庙外的风越刮越大,庙内的布条被吹的更是摇摆不定,火堆里的炭噼里啪啦,莨栾起身,她却一个晃形,挡在了面前;“莨栾,你要去救他吗?太迟了。” 脸色一沉,面无表情,莨栾冷声道;“让开。” 她仰头大笑,笑的是莫名其妙,笑的越发不解,忽然,她飘到面前,鬼脸就在眼底,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扭曲的面容忽然介入眼底,心脏本能的加快了速度;“就算是成为恶鬼,永世不能轮回,我也要杀了你。”从她嘴里喷出来的冰冷气息喷在脸上,冷到发颤。 莨栾盯着她,惊悚的面容,血水流下,发出阵阵臭味;“你不该这么对我说话。”是的,她没这个资格。 红莲业火自脚下钻出,蔓延整个破庙,只是眨眼,整个破庙就被业火包裹,红艳一方夜空。 尝过红莲业火的味道,即使她已经成为恶鬼,也会本能的害怕。 死白色的眼珠转了转,鬼脸收回,一片惊恐;“你要让我魂飞魄散,莨栾……你好狠的心。” 倘若她只是一路上跟着,不曾对梁桑下手,更不曾出现对他说这些话,莨栾是绝不会为难她,一码事是一码事,掘坟偷尸的事的确是他对不住她,但是……“我给过你机会。” 业火就是他的意识,像是另外一个自己,而此时已和他达成了共识,话音刚落,业火便从她的脚底窜起,从她的衣衫上烧开。 眼前,恶鬼嘶鸣,鬼影摇晃,双手抱头挣扎。 她捂着头,不断嘶鸣,声声诅咒,句句呐喊“莨栾,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不得好死。” 连变老都不会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谈生死? 脚步踏出破庙的门槛,背后红莲业火还在焚烧,火海中央,鬼影倒塌,气息越来越弱。 她诅咒的哀鸣声致使庙外的天都是乌云蔽月,寒气四起,好似在为她打抱不平,平添一份凄凉。 每个来找他交易的人都会不得善终,这是代价,就像他一开始说的一样,生命的等同代价是生命,除非有人愿意用生命替换,不然都会遭到报应,说白了,生死人肉白骨这种事,无非就是借命,是借多你十年还是二十年,全看你的命有多值钱。 在他手头上的客人,最长命的是瑾言,最短命的就是梁桑,不过半个多月,他从一个不完整的人变成一摊碎尸。 破碎的血肉染了白雪,撒了一地。 风吹云过,月亮露出了轮廓,清辉洒下,照亮一方。 大树底下,枯枝承雪,断枝落在一旁。 鲜红的碎肉霸占了两臂伸张开的范围,肉块零零散散,只要一眼,就能让人恶心一生。 莨栾知道自己的脸色不好,他向来见不得太恶心的东西,梁桑魁梧的身体只不过是半个时辰时间就从人成了一块块碎肉,肠子,胃,肺,脏,肝,脾,肾,凌乱无序,破损的落在四处。 血和屎尿染就的白雪颜色并不好看,血腥味和臭味一直往鼻间钻,浓郁的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梁桑身上,唯一完整的,是他伤痕密布不堪入目的头。 它就落在碎块的上方,莨栾忍住一阵又一阵的翻滚,绕了个圈子,走上前,蹲下身子,将他血淋淋的头捡起,捧在双掌上。 他的双眼睁大,瞳孔收缩,死前明显受到惊吓。 是怎么样的恐怖才能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给吓到?女鬼说,他在死前最后一刻都是问自己的安危,问的是什么呢?如今一人一鬼,一个死了一个魂飞魄散,要去问谁? 莨栾看了眼雪地上的肉块,压着声音小声问道;“梁桑,你是个好人,对吗?” 你是个好人,我应该送你最后一程。 莨栾向来是个冷清的人,除了木溪,不会有谁在心里掀起涟漪,所以对梁桑,他虽不喜欢,却不厌恶,梁桑同他去帝都,一路上对他多有照顾,就算是为他徒手挖坟,葬他一身碎肉也是理所当然。 莨栾将最后一捧土搭在新起的坟头,双手已经冻到麻木没有知觉。 挖好坟葬了他,太阳已从山头冒出,青衫上黄土染遍,一身难堪。 莨栾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了块木,削成牌,插在他的坟头,并没刻字,人都死了,徒留一个虚名有何用?太阳还会升起,死去的人总要转世,下一世的人和这一世的英明又有什么关系? “梁桑,如果以后记得,我会带木溪来看你。” 第119章 119 帝都和乡下小镇不一样,这里琼楼隐立,热闹非凡,稍不留神就丢了自己。 酒肆前,酒旗飘摇,旁边巷子旁,几个醉汉靠墙而眠,鼾声凌凌。 莨栾是个酒鬼,尽管赶路疲惫,可闻到酒香就已挪不动脚步! 爱马不乐意,喷着热气闷哼几声,用力扭动着头牵扯着缰绳,以此要拉他离开。 和它一路上相伴的久了,也知它脾性古怪,如若是个人,一定能相处愉快。 一手拉紧缰绳,一手顺它的毛发,莨栾轻声说着;“我想饮酒。” 马兄的眼神耐人寻味,虽未点头,可态度也软了不少,不情不愿的哼了声,也不再闹。 莨栾将马儿栅在一旁的马栏就一个人进了酒肆,酒肆挺大,两楼高,楼下摆着□□张方桌,三两桌猜拳,三两桌埋头苦饮,三两桌笑谈人生。 差小二哥给温了壶乐红尘,莨栾喜欢它的烈,与之一样的还有木溪! 饮下半坛之后,灵台已不太清明,昏昏欲睡,太久没碰酒,不小心喝的快了些,莨栾招来小二哥,让他装了一大碗给马兄送去,它懂他心意,他也要体贴它的善意。 小二哥眼神里的怪异意味莨栾还没来得及体会,就已昏睡在桌上。 一阵哄闹声将他吵醒,睁眼时头疼的厉害,眯了眯眼,还是热闹的酒肆。 晕黄的烛光刺得眼睛不太舒服,莨栾坐直之后,眼中有两个身影。 认真辨认,正是酒肆的掌柜与店小二。 此时他们二人一坐一站在他面前,表情甚是严肃。 小二哥见他醒了,老脸一摆,说道:“公子,只不过半坛你就醉了?” 莨栾忽略他的霸气,看向掌柜,掌柜年纪不大,比他大个两三岁或者应该说是比这幅皮相大个两三岁。 只不过打扮甚是不上心了些,柔长秀发用一条红布包裹一根玉钗横插其中,只剩几缕碎发垂于额前,遮住秀气的眉,上身穿了一件红色袄子,搭着一件藏青色褶裙,虽然简单,却不失大气,有丝丝风尘侠女的味道,若非小脸长得不错,莨栾也不想这般认真评价。 酒味涌动后,将目光定在了掌柜身上:“掌柜的,多少银子直说便是,你无需亲自守着。” 像她这种不加修饰却浑然天成的女子,笑起来是极好看,说起话来是极好听,她的声音又清又静,笑时左边还露出个小梨涡,就是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些渗人:“确实没那个必要,但是你占了我做生意的地方睡觉,这就是客官的不对了。” 小二哥说:“公子不可以啊。” 醉酒之后,就是头疼的肆虐:“你无非是想找我算账,说这么多做什么?多少银子?” 掌柜听他这话,也不再打马虎眼,跟变戏法似得,不知从哪掏出了算盘,放在桌子上,纤细的手指拨的哗哗响:“其实也不会很贵,客官大可不用这么紧张,你的一壶酒外加你睡了一下午的场地费还有这中间的损失,不多不多,也就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如此于情于理不容反驳的讹人是她的特色吗? 莨栾将钱袋掏出扔到了她的面前,手指揉着头道:“帮我找一个人,事成之后,酬薪双倍。”其实他不太缺银子,当年景逸的家产就足够挥霍,再加上这十年来大大小小生意不断,有些收入,所以那些银票基本没动过。 小二哥一瞧那钱袋,两眼直发亮。 掌柜的倒是平静,毕竟是一店之主,大场面没少见:“客官要找何人?” 莨栾闭上眼,仍揉着眉心,窗口有风窜进,木炭被风吹得火旺,音起音落,只有两个字:“木溪。” 离开小镇,除了身上有点盘缠,其余的,莨栾就跟个废人一样,掌柜好心,收留他在后院住下,小二哥自从知道他能很豪气的甩钱袋后,对他的态度有了大转变,人前人后伺候着,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很是亲切。 莨栾本就烦与人亲近,特别是话多之人,只是碍着掌柜的面子,只好视而不见,掌柜对她酒肆里的长工宽容的很,有时他在窗下饮酒,小二哥也不请自来,端了酒杯与他对饮,这一来二去,时间一长,竟也与小二哥养出了默契,莨栾刚一坐下,他的酒就来了。 在酒肆呆了大约半个月,日日与酒为伴,也算过得潇洒,老板娘一直没开口说木溪的消息,莨栾也没去问,因为都知道她在找。 惊蛰过后,酒肆旁的红桃开了一树的花,落下的花瓣铺了一路,每位踩着它走进酒肆的客人,脚底都染了花香。 在树底下呆惯了,桃花开后,莨栾让小二哥在桃树底下置办了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的摆设和在小镇时候一样,清茶,淡香! 他大致能明白进出酒肆客人眼里怪异的目光,在小镇时也这样,这些已经司空见惯,怪也不怪。 世间最容易改变的是习惯,最难改变的也是习惯。 提醒着他还无聊的活着的,也是这些习惯。 在找木溪的时间里,莨栾只管把自己的生活过好,饮酒,看书,点香,品茶,生死人肉白骨。 意外这词,在过去几十年的光阴里从未出现过,然后有一日,它截止在今日,这个意外,叫做文卿。 文卿是酒肆的常客,跟掌柜有暧昧不明的关系,要说如何知晓,是很容易猜测,文卿看掌柜的眼神不一样,莨栾曾在他闪烁的目光里猜到一些。 也许他的喜欢让他变得筹措不安,希望一举一动都得到目光。 文卿姿容清爽,身材修长,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个性稍显张扬,莨栾在酒肆住了半个月,已经记不得他来过多少次,只是每回眼里的目光都很让人心惊! 一开始莨栾并不想理会文卿的事,但是听小二哥说,文卿对掌柜有恩,这又是他们的故事,他没多大兴趣。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木溪。 那时仍坐在桃树下,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慵懒的洒在青衫上,带着春的气息,驱散点点阴寒,文卿再一次脸色不善的甩袖而出,跨过门槛,莨栾都能听见他重哼的声音。 每次他出来,旁边都会跟着小二哥,小二哥每次将身子挡住他的目光,这目的很耐人寻味。 桌子上的檀香燃烧的只剩根尾一点,白烟还在袅袅回旋,你不知这里面又是会是怎样的世界? 莨栾的目光停在白烟上,那里边有一张模糊的脸,唯一能知道的,是她很年轻。 文卿不会与他正面冲突,对于这点莨栾心知肚明,即便这样,他仍将祸水惹到了自己身上,只在他走出酒肆大门时,莨栾说了一句话:“三日之内,你家必有丧事。” 没有人能受得住这样的话,在三天之前,也就是现在,那些事还没发生的时候,这是一个诅咒,而不是预言。 文卿的速度很快,只是眨眼的瞬间,他就越过门栏来到了莨栾的面前,大手一抓,莨栾的脚尖就垫着地面,身子被他整个提了起来,小二哥一脸吃惊,回过神来,赶紧跑进酒肆。 文卿整一个气得不清,黑白分明的眼眸红丝泛出,手上青筋暴起,星目怒视:“你欺人太甚。”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回旋,莨栾有些不明白,这是告诉他实情,因何说他欺人太甚? 莨栾侧着头,疑惑的反问:“我至于骗你?”说这话时没半点迟疑,可在不久之后,莨栾很想笑自己,活了那么多年,看了那么多人情冷暖,怎么就还是记不住,真话一般上人都不太爱听。 文卿是气愤的,他忽然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的闯进那人的生命,却可以毫不在意,而他,却得因为他的出现而担心。 是不是有些人,只管出现,却从来不用计较后果?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是有一点,我不准你伤害安言。”他的很多不管,管的却是不准伤害一个人,安言,正是掌柜。 其实莨栾不太清楚他到底懂没懂他意思,但是也只能言尽于此,他对安言是有恩,可不至于他也要对他俯首称臣:“我有伤害她的必要?” 他这辈子,除了不喜欢跟话多的人打交道,另外一种,就是蠢人。 很明显在莨栾认为文卿属于后者。 文卿一直在钻牛角尖,没明白他的话,浪费时间。 最后一点耐心也给他消磨殆尽,甚是不高兴的想挣脱他的禁锢,却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打破窘境:“你在做什么?快放开他。” 听到这声,莨栾与他同时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从室内转向门外的掌柜,安言。 文卿是怕安言的,估计也和喜欢有关,某些时候,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总会懦弱一点,一见脸色不善的安言,文卿的手慢慢松懈,莨栾的脚又平稳的站回了地面。 文卿可能会变戏法,在看到安言的瞬间,他眼中红丝散去,青筋归于平息,快的让人怀疑,只是那眼神不觉为何有些凄凉! 文卿看了眼安言,一言不发转身顺着原路返回,莨栾看着桃花落下,送着他的背影离开,玄色的长衫在桃红中甚是落寞。 木架上的酒旗依旧招摇,仿若刚刚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第120章 120 莨栾转身进了酒肆,刚刚那一闹,也没打扰到该喝酒风月的人,而安言紧随身后。 莨栾在第一次坐的地方坐定,小二哥仍是醒目,端了乐红尘为他斟酒,酒香弥漫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有了贪婪。 安言对眼前的人了解不多,却知道他信得过,也会莫名其妙的去认定,他是一个不一样的人,所以她才答应帮他找人。 而这半个多月来,他话不多,对找人之事更是闭口不提,仿佛那个寒夜下的对话只是她的一场梦。 他会很潇洒的喝酒,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目光透彻,好像一潭清水,让人易懂,他也可以很复杂,他爱坐在桃树下,看书饮茶,兀自焚香不顾其他。 安言也知,这样的人是轮不到她过问的。 但是……“你刚刚对文卿说的话,是真的?” 莨栾知道她会问这些,也准备好了让她问,所以并不惊讶,她与文卿之间的事,是文卿自己不够自信,莨栾将空酒杯斟满,也不急着喝,放下酒壶轻声道:“你信便是真,不信就是假。” 他长身玉立,容貌清雅,不争繁华。 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所以二话不说,帮他找人。 可怎么看也没看出这人会知过去晓未来! “前几年文卿家经历了一场变故,父母双亡,如今只剩他与文娉姐,而家中大大小小事,也是文娉姐在管理着,可文娉姐和文卿风华正茂,身体均好,又怎会?” 她未免太天真了些,一个人的生死,只靠年纪和身体决定吗? 照她这么说,看来刚在烟雾中看到的年轻女子,就是文娉了,难怪会觉得轮廓跟文卿有些相似! “你若是信,便去告诉文卿,不管何人前来求助,都不要搭理!”言尽于此,他们也好自为之,毕竟他一向不做亏本的生意! 对于安言信不信,其实他没多大感想,这只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7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她的事! 安言不再吱声,起身便走向门外,衣袂的翻飞昭显出她的脚步有些急。 在她转身离去时,莨栾又饮了一杯酒,同时转身离开,只不过是和她相反方向。 吹落桃花的风是温柔的,拂过窗,落在床畔,吹起帷幔。 莨栾知道文卿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这个事实在小二哥嘴里得到了证实,他说,文卿跟安言起了争执,安言面色不佳的回了房。 莨栾在窗户旁站定,院子内的那棵桂花树被春风吹拂的枝叶摇颤。 不信……是理所当然! 从那天之后,文卿再也没来过酒肆,安言一如当初,只是眉间多了几分掩不住的忧愁。 莨栾不与安言交谈,小二哥也看的明白,知道她为何神伤! 日子慢慢悠悠的到了莨栾说的最后一日,今夜无雨,天上寥寥几颗星,光影暗淡。 小二哥挑起灯笼挂在门口的木架上,笼内的烛火,将大门照亮。 酒肆并不像青楼,夜幕之后,已经不像白日那样多客,同桌吃过晚膳,依旧等小二哥点了灯之后,莨栾才转身回房,任着身后的烛光将身影拉长。 关门闭户的后院着实安静,前楼酒肆内客人喧闹的声音,都能隐约听见一二。 莨栾在床上翻了又翻,心头终是有股不安。 大概,是该发生的避免不了!不然也不会看见文娉的魂魄! 咚咚咚的脚步声急速而慌张,踩在木板上,音色可寻! 那脚步声离房门越来越近,莨栾也从床上坐起! 门吱呀一声被小二哥重重推开,闪进来的风荡了一下烛火,影子一晃,又归于安静! 小二哥推开门眼神便向床上看来,正好与莨栾碰了个正着,他表情先是一愣,稍后又开始紧张:“公子你没休息呢?” 亏他问的出来:“你的脚步重的都快把楼踩破了,我能睡得着?” 他的嘴唇扬了一下,不是很深的弧度,却能让人知道他是道歉:“公子……我……主子让我来问你,你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莨栾?” 莨栾的心猛的一跳,不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大半个月,从没人这么叫过他,也更没人问过! 眉头不禁微蹙,问道:“掌柜是从何得知?”莫非是……他? 小二哥一听这话,立马一扫忧愁,喜笑颜开:“是文娉小姐说的,主子请您去一趟文家,公子快随我来。” 文娉……那个即将死去的女人……这么说,不是他! 将心头的失落用无言掩盖,莨栾起身走向门外! 从侧门出来莨栾才发现安言早已经摒退所有客人,先去了文家。 小二哥打着灯笼走在前头,惊蛰后,有风,微凉,吹起发丝衣衫。 凉风窜进衣领,抚摸过肌肤,舒服至极:“小二哥,掌柜可有说为何请我去文家?” 小二哥两手握着灯笼,抬起头看向莨栾,不假思索回答道:“那倒没说,我是看见文娉小姐的贴身丫鬟进来和主子说了几句话,主子就急匆匆的让我上楼寻你,稍后辞退所有客人跟着那丫鬟走了。” 看来要让文娉付出性命的,并不是外人,但是安言说过,文卿父母双亡,只剩一个姐姐,那这个人是他们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知,他能救他? 既然知道他能救他,肯定也清楚他的规矩,还是说?那人并不知晓,最后为之牺牲的是谁? 莨栾怀着这样的思绪走到了文家,文家虽不是大户人家,可在东城,还算是有点脸面,府宅说大不大,可伫立在黑夜之中,虽是点点灯火透出,依旧能感觉的到它的气派所在! 守在门口的家丁和小二哥是熟识,直接让他们通行,半句话语都没询问过! 莨栾在小二哥做了个请的姿态下毅然走了进去,文家府邸曲折回廊,灯影摇晃! 下人行色匆匆间,小二哥领莨栾去了后院! 院门口有两个朱红大字,字体婉转,是“静女”二字。 取这名字的断然不会是文卿,这里更不是他的院落,文娉点名道姓要找自己,一来更是直接领向她的院落,而那人的身份,也在瞬间有了七八分着落! “小二哥,这文家大小姐可有婚配?”莨栾望着对面不远处房门紧闭的闺房,语气平静的询问! 小二哥忽然被这么一问,思绪没跟上,看了他一会,才醒悟过来:“啊有婚配,但是尚未成亲。” “哦?这文家大小姐少说也到了花信年华……”既然有婚配,就不该等到花信年华还未嫁! 小二哥听了他的疑惑之后,呵呵一笑,缓缓说来:“如若不是几年前那场意外,文娉小姐现在,估计是一对孩子的娘,三年前,文老爷病重,不治于世,文老夫人受不住打击,清况愈下,而那时,文小姐早已许配给傅家公子傅信良,也该在同一年嫁入傅家,可就因为这事,文小姐守孝三年,至今未嫁!” 听他这样说,感情又是一对深情伉俪,苦命鸳鸯? “这守孝期已过,文小姐为何还不成亲?” “哦,我听掌柜的说,好像是傅少爷因家中生意之事,常年奔波在外,因此便耽搁下来!” 傅少爷,这可真是个关键人物! 尽管莨栾对傅信良有几分疑惑,也不敢完全确定里面的人就是傅信良,但是文娉要死,总得去送她一程! “进去吧,别让文小姐等急了。”说罢莨栾先抬脚迈进院子,小二哥提着灯笼,晃晃悠悠跟在身后。 小二哥将灯笼挂起,搓了搓掌心,抬手敲门:“文小姐,掌柜的,我把莨栾公子请过来了。” 小二哥才开口,便隐约听见屋内咚咚的脚步声,而后吱呀一声,木门被一秀气可人的丫鬟打开。 丫鬟抬眼看望,稍后眼色一惊,颤颤声说道:“公公子快请进。” 将丫鬟的窘迫置之身后,便是在她开门的那一刹,莨栾就被一股熟悉的味道牵引住。 循着味道走进去,刹那间,视觉被温馨静怡的闺房猛烈冲击。 莨栾是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这房间显然不像他在小镇的屋子,也不像酒肆的后院,虽简单干净,可却太过随性,而这里,琳琅满目,秀雅纷馨,这第一次,竟让他有些呆。 安言挑起帷幔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他茫然四顾,不禁也有些疑惑:“怎么了?” 莨栾将目光收回定在她身上,不慌不乱岔开话题:“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安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对着他身后的两人挥挥手,不一会,就听见脚步声走出屋内,关上了房门。 安言望了他一会,莨栾对上她的目光之后才看清,她的眼睛有些红:“你随我来。” 所谓的随她来,不过是由外室走进内室,不过不得不提的是,内室很大,除却一张大床之外,更有文卿站在一旁,床边坐着背对着莨栾的一位女子,这人大概就是文娉。 文卿见他们进来,视线扫了过来,只是一眼,又是脸色沉重的转过头,垂直着双手站在原地。 莨栾知道他沉重的心情来源于何处,是床上的那人。 虽说床上那人被被子盖住,可怪异的脸色却突显出了问题所在。 越是靠近,那熟悉的味道就越是清晰,莨栾认真嗅了嗅,那味道是从床上传来的。 安言走到床边,将手搭在文娉肩上拍了拍,柔声说道:“文娉姐,莨栾来了。” 床边那人低微的抽泣传进耳畔,莨栾负手而立,侯在一旁。 第121章 121 要说这文娉和安言的区别,大致是都是倾世美人,可一个坚韧,一个文静,安言在酒肆安身立命,那丝风情味是她的魅力,而文娉,文静又温婉,一举一动中,都透着大家小姐的气质,这是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迷人的女子。 “莨公子,深夜请您过来,请原谅我们冒昧。”大家小姐,估计都是比较通情达理,不像安言安言,好像不会这么说话。 莨栾垂眸看她,一双凤眼充满红丝,脸颊上还有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可能还有这点,大家小姐哭起来都是比较楚楚动人。 “客气话无需多说,文小姐还是开门见山,请我过来是为何事?” 文娉用手帕揩过眼角,低声说道:“莨公子能人异士,想必也是见多识广,今夜请你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见多识广谈不上,真是可惜她的称赞。 “要我救人?”既然来到了文家,莨栾也不再藏掖,都已知晓是能人异士,他的那点本事她应该也清楚! 文娉凤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唇一动,坦言道:“正是。” 床上躺着的人只剩下一张怪异的脸,脖子以下的地方包括双手都被掩盖到被子里,仔细看他,五官都已经扭曲。 莨栾的手抓住被子一角,在他们三人预料不及之下掀开,顿时,眼眸的景色被一片黑色的花所取代,一股熟悉的香味汹涌而出。 看见这幅场景,莨栾也不由得一惊,十年了,接过大大小小的生意,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身体上长出花的,尽管是被锦被压住,都没能使它弯曲折断。 他的身体,还穿着衣裳,黑色的小花是透过衣服长出来的。 总算知道为何文娉会给他盖上被子,他的身体,双手双脚,胸膛,都长出了花梗修长的黑色五连瓣花朵,一朵一朵,密密扎扎生长在一块,好像互相挣食,挤破脑袋的要出来,这也难怪,为什么他的脸色怪异,五官扭曲,怕是再晚一会,他的脸上也是这种黑色小花。 汹涌的香味在鼻间不断冲击扩散,它钻进耳朵,冲向脑海,像是一条小虫,在脑海的空隙里不断爬行,不断撞击。 “在黄泉之口,生长着一种黑色小花,名为附骨……”莨栾的脑袋像被锤子狠狠的敲了一下,顿时疼的钻心。 “额……”细微的□□从嘴边溢出,握住被角的手蓦然抓紧,这一声,惊醒了僵掉的三人。 “公子……”安言叫道:“你没……” 额角一滴细汗迅速滑落流进鬓角消失无踪,头还隐约的疼,莨栾装作无事般动作自若的放下被子,这才轻声道:“这是附骨。” “附骨?”三人异口同声,一人震惊一人不解一人震惊不解。 莨栾点点头,伸出左手,在他右腿长出的黑色小花上边一划而过,一阵光闪过,一朵黑色小花便腾空长在了他的左掌心。 莨栾转过身,面对着他们,他们三人,早已被他那变戏法一样的动作吓得一愣一愣,双目圆睁。 “对,附骨,这是一种长在黄泉之口的花,生于酆都,只有死人才能见到的东西。”黑色小花在这瞬间猛烈生长,五连瓣放大,窜至一把界尺高度,而后,瞬间崩裂,粉碎成块,掉落在掌心,消失于皮肤表面。 “它……”在它消失的瞬间,安言惊慌喊道。 莨栾看了看安言,又看看脸色已经白如宣纸的文娉:“活人一旦沾染上附骨,想要救活的机会甚微,就算救活,付出的代价也大,你确定要救他?” 文娉的身子晃动了一下,文卿眼明手快,及时扶住文娉。 文娉借势扶住文卿的手,惊慌的嘴唇都在发颤:“要怎样才能救他?” 眉头不禁微蹙,视线在她和文卿身上来回一圈,沉默了会,房间的余音还未消失,嘴唇便泄露出四个字:“以命……换命” 每个人的心头都猛烈抽搐了一下,文卿握住文娉的手,本是这三人之中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8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最好的一个也在瞬间苍白。 安言的双眸也在瞬间,蒙上雾水。 见他二人这样,莨栾心中忽然不忍:“就算以命换命,也不一定……” 莨栾未说完的话被文娉仓促打断:“文卿,你和安言先出去一下,我想和莨公子单独聊会。” 听她这话,莨栾已经明白,她的死是无法挽回! “姐……” “文娉姐……”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文娉拍拍文卿的手,微笑着安慰道。 人有多虚伪?就好像掩藏在笑容下的面目,让人害怕! 文卿握紧文娉的手,惊慌道:“那就让我在这陪着你。” “附骨这么可怕,万一传染了给你,你让姐姐怎么办?听话,你和安言就到门外等着。” “我……” “文卿,你就听文娉姐的。”安言过来拉文卿,文卿却纹丝不动。 “就在门外。”文娉耐心的保证道。 “就在门外?” “嗯!” 文卿的手慢慢松开,安言稍微用力一拉,就将他渐渐带走。 三步一回头,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文娉猛的一个回头,只看到文卿逐渐隐没的背影,怅然间,两行清泪落下。 “文小姐……”她是故意骗走文卿! “莨公子,听我讲个故事吧……”文娉抬起脚步,走到床边,从容坐下,前一刻还担心着文卿沾染上附骨,这一刻,她却万般深情的拉起傅信良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莨栾转过身,垂眸看着她纤细的身姿!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只有徐缓的呼吸声。 像是酝酿了许久,她的话语,带着她的情感,从她的唇畔溢出:“信良是傅家二娘所出,小的时候,并不得宠,跟着没有背景的二娘,受了不少苦,我记得是八岁那年春节,我跟着父亲去傅家给傅老爷子拜年,那是我第一次见信良,也是在那大雪纷飞的日子,我才知道。原来傅家还有个少爷……” 他们之间的交往莨栾并不是很懂,莨栾也体会不到傅信良小时候受得什么苦,只是佳人和才子间的爱情,无非是有个唯美的起点,才能让人难以忘怀。 只是他想,那个冬天大雪纷飞的日子,对于八岁的文娉和十岁的傅信良是如何不同。 因为每个冬天,都有很多情人欢喜很多情人愁。 文娉的故事并不出彩,可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带上了一缕色彩,让人想入非非:“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回忆,身为傅家少爷的信良,却衣衫薄褛的像个乞丐蜷伏在雪地里,苟延残喘的呼吸……” 她的话语好像带了个画面,她穿着白色精致的小棉袄,披着粉色可人的披风,而傅信良,晕倒在雪地,风雪埋了他半截身骨,神思飘离,呼吸微弱。 “当时我吓坏了,我以为是哪个下人的孩子,急忙把信良抱起来,用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给他温暖,半点不敢松手。”说着,她好像在重演当时那个动作,将傅信良的手抓起放在自己的心口,依偎着:“下着雪的天,我就跪在院子里,抱着信良哪都不敢去,直到父亲发现我不见了,让人四处找寻,也好在他及时找到我们,不然……那场大雪,我也得落下病根。” 她的声音婉转收回又上扬,好像是在愤怒又在振奋和不甘心。 有些人的缘,或许是点头微笑,或许是生死之交,说不准的命运,部分天定,部分人心。 “在信良醒来之前我就离开了傅家,只是听父亲和傅老爷的对话,傅老爷在父亲的劝导下答应好好善待信良,父亲说,我一个女孩子家,怎可以那样鲁莽,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落人口舌,对我不好,父亲不知道,我根本不管它好不好!在救信良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赌上的是我的一生。” 真是个傻姑娘,八岁时的一个决定,就要你往后十多年的时光偿还,甚至花信年华后,等不到嫁他,却把性命也搭上吗? “所以……”她抬头莨栾垂眸,目光正好对上:“你要用自己的命换他?” “莨公子,在信良被抬着回来的时候,我听见的是你的名字,我不懂为何都说你?可现在我明白了,是命运要让你的能力,送我一个成全。” 她的话让莨栾有些错愕,这样说来,她岂不是根本就不清楚他的能力? 如此,她的死,是不是他也有一半责任? 十年来,从景逸和瑾言的出现到傅信良,莨栾从没认真思考过,自己为何有这本事,又是为何?主宰他人的生死! 现在……也许是该有些明白,一半是交易,一半是成全! “只是你可曾考虑过文卿?”莨栾始终有些茫然,好像有一条线还未理清,隐隐的在困扰着。 文娉收回视线,黑暗中,她低沉的话语传来:“他有安言照顾,我放心。” 既然如此,想必他说什么也是多说! 文娉从床上站了起来:“你要如何换命?” 她的背影渗出的莫名哀伤,在莨栾的眼眸中上演了一片模糊的景象,不确定中的不确定,似乎没那么简单! “附骨已经在他骨髓生根,想要救他,就是为他换了这具身骨,而你……”话未说完,意思她应该明白。 这是怎样的能力?又是如何的让人害怕恐惧?将人的身骨从肉中剥离,还能将人救活? 而我……注定一死!“无关紧要了,我只想他好好的。” 他对你是何种重要?可以让你在生死面前,坦言说出无关紧要! “好。”傅信良身上的附骨花无风自动,朵朵摇曳着,像是不满,精髓被吸食完的傅信良已经满足不了它们! 这便是附骨花,一旦附在人体,不吸干骨髓不会罢休! “谢谢!帮我转告安言,好好照顾文卿。”那是文娉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目光,穿过莨栾看向外边,那外边,还有一个她担心可却不得不舍弃的人! 莨栾的默认算是回答了对她的承诺,那一刻,一束火光从脚底迅速窜向门边,将整个房间严丝密缝的包围住,也是这忽然窜出的火光,惊醒了门外等候的人。 文卿狂拍木门,接近怒吼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姐,你不能……你不能这样……莨栾,你开门……你开门。” 窜起的火光将整个房间照的通亮,文娉安静的面容在火中发光:“你真考虑清楚了?” 文卿的声音不停地回荡,仿佛在击溃着文娉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火光温热且明亮,文娉的脸庞,两道清晰的泪光。 “开始吧!”温热的泪滴落在绚丽的火光中,瞬间凝固成晶。 文娉在莨栾的术法中渐渐睡去,红莲业火将她整个人托起,长发散了一地,睡去时的容颜眉角竟是扬起! 第122章 122 附骨花虽生于地狱,阴邪无比,可红莲业火才是它们的主宰,业火沿着床边慢慢爬上,越是靠近,附骨花摇曳的更是厉害,仿佛还能听见它们哭叫的声音。 业火自傅信良的腰间向上向下扩散,只是眨眼间,附骨花便在身体上剧烈摇晃,一朵一朵接着粉碎成末! 他们二人的衣衫慢慢展开,莨栾聚气以手为刃,划过傅信良的皮肤,切开一道道口…… ……这是他接过最麻烦的一单生意,全然是亏本,过程复杂且漫长,还得搭上自己恶心! 门外还有撕心裂肺的喊声,文卿好像每一句话,都用尽自己的所有力气,他说:“姐,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还说:“莨栾,求求你开门,我用我的命换我姐,求求你。” 每一句每一声,都在干扰撕扯着莨栾的思维。 莨栾承认自己没这么善心,可此时此刻,不忍之意一直左右着。 ……他们二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剖开,在他们二人身上,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心脏不会跳动,血水不会掉落。 其实只要他此刻停止,文娉也不会死,但就像文娉所说,他的能力,是给他们一个成全,所以有生意,他不能拒绝,开始了,就不能半途终止。 被附骨附身过的骨头是不会干净的,就像附骨花一样,诡异的黑色,还有像附骨花一样,迷人的香气,傅信良的骨头被莨栾一节一节拆下,堆成小山高,再从文娉身上将完好的骨头置放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鲜血早已经将双手染红,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 门外的文卿估计是知道事已至此不可挽回,也不知是接受事实还是不甘心放弃。 他哀怨悲伤的声音虽被业火隔绝了高声,却还是能听清,他一句一句的话。 “你骗我在门外等着,就是为了让我看着你一门之隔你如何死去的吗?” “你凭什么不问问我就私自决定自己的生死?你想过我吗?我只有你啊!” 莨栾不知安言此时作何感想?她是后悔劝导文卿离开,还是心痛? “爹娘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吗?我还没送你出嫁,还没看你儿女成群,阖家欢乐,我还没允许你不用照顾我,你怎么就丢下我……”渐渐的,文卿隐忍的哭声掩盖了话语,他最后那一句,让我听到安言压抑不住的哭声:“我还要……你一直管着的啊。” 木溪离开了二十年,莨栾就好像忘了,曾经他也被一个人这么照顾着,管着,他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大致就是木溪在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去理会,只要他在,就可以不怕任何风雨。 他来找木溪,为的不就是找回忽然不见的曾经,和肆无忌惮的以后吗? 如果文卿也是一样,有安言有文娉才算完整,那莨栾想,他应该明白他的所求了! 如果是那样,牺牲掉一点又算什么呢? 莨栾与常人不同的,除了不会变老之外便是这可以任意扭曲的身体。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是靠什么维持一切不变的形态,好像有个结界,它不会崩坏,当然,自残是另一种结果。 在心口拔掉一根肋骨还是有感觉的,瞬间撕心裂肺的疼,就连红莲业火也剧烈颤抖了下。 将这跟肋骨放置在文娉的心口,挨着心脏,莨栾渡了业火在那根肋骨上,这样,即使他将傅信良被附骨所侵蚀的骨头安置在文娉身上,她也不会因为附骨花的邪毒之气而死亡,只是,这段时间,她的魂魄,会处于昏迷状态! 也就相当于,她现在是个活死人! 心口的伤开始愈合,只是那里面,始终有点空缺,让他很不习惯。 他们二人的身体被他逐渐抚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一个半时辰,冷汗便将他的衣衫浸湿透彻。 莨栾将文娉平稳的放在傅信良身边躺着,红莲业火慢慢从远及近收了回来。 门外人的视线是被莫名冒出的火包围的房间,火光浓烈,却不会烧毁房子和伤害任何人,而这滔天的火光又在刹那间莫名其妙的消失,顷刻过后,房间的光影只剩下摇曳的烛光。 几乎是红莲业火全数回到莨栾身上的瞬间,木门便被人粗鲁的推开,嗒嗒声的脚步仿佛要踏穿地板。 文卿冲了进来,一身的哀怨之气。 莨栾不知道拔掉一根肋骨居然对他的损害这么大,以往接过的生意,完事之后最多事脸色苍白了点,可如今,胃部翻滚不说,连脑袋都摇摇晃晃,神思不清。 “莨栾你”文卿的指责还未出口,莨栾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跟在身后的安言赶紧过来扶,莨栾却两眼一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9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晕倒在她肩上。 “莨栾莨栾”安言的声音只在耳畔飘了一会,便被甩在了脑后。 ………… 莨栾一直苦苦寻找的秘密,是被两个人一手掌控在手里,而那时,除了木溪,他已经完全记不起他,更不曾在这六十多年来见过他! 在莨栾拔出胸口肋骨的那时,酆都成月华楼,一身妖艳红衣的男子正侧着身子在软榻上打着盹,他双目微闭,手指纤长手腕精致的手托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搭在腰上,微微曲起的右腿,让整个身体显现出了一段完美的曲线,腰间垂下的半枚弯玉与红衣成了强烈的对比,就像他的如玉容颜。 这人很会享受,倚在榻上的慵懒模样,还有一个眉目无双的温润男子为他弹琴唱曲! 可这幅宁静的画面忽然被打破,他腰间的弯玉忽然发光,原本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打破了慵懒的模样,如月华般的双眼看向那发光的弯玉,在眉目无双男子的不解下,他只是用手握住弯玉,眨眼便消失在了眉眼无双男子的眼前。 夜深之后,天气更寒,窗外有急掠而过的寒风,青松摇晃了一下,月下的影子摆动,还未恢复原样,静悄悄的屋内已经多了个人。 他忽然消失忽然出现,去无影来无踪,诡异的让人害怕。 他就那样来到了莨栾的面前,或者说,睡着了的莨栾面前。 红衣男子美艳而邪魅,他有个众所周知的名字,艳骨。 艳骨早就到了,锁魂玉忽然发出警讯,本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也让他有些担心,他太脆弱,如果不能细心呵护,他就会碎裂。 所以艳骨不敢放纵,关于莨栾的事,他还是要第一时间处理。 艳骨抬起手,放在莨栾心脏上方,一束白光落下,艳骨便探究出其中内景。 虽然有些惊讶,但这似乎是理所应当,莨栾一直都是这样,纵使重生之后,失去记忆,性格变得怪异,他还是会为他人着想! 艳骨的手拂过他紧皱的眉头,或许有了这温柔力量的帮助,因为疼痛而睡得不安稳的莨栾松了眉头。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莨栾悠悠转醒,双目中有些糊涂恍惚与不确定,眼中倒映的容颜,让他万分熟悉:“月华” 艳骨的心颤抖了一下,六十多年来,自己克制着不在他面前出现,为的就是让他不要想起以前的事,照理说,魂魄肉身重组,他不可能记得自己,可为何现在……? 艳骨的忐忑还未消失,莨栾又重重睡去,恍若刚刚只是艳骨的一个错觉! “是梦魇吗?”艳骨心里藏了些事,他之所以不敢出现在莨栾面前,一是担心他想起以前,二是愧疚,他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五百年前没能将他留住。 “睡吧,我就在这陪你。”话音刚落,艳骨的身影在烛火中慢慢淡化直至消失无影,一切恢复如初。 莨栾这一觉睡得久了,醒来时阳光已经穿透窗棂照射进来,而床边,一抹伟岸身影。 听到声响,在床边安放铜盆的人转过了头,见床上的人醒了,急忙走了过来,脸色欢喜:“公子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畔,眼前的人影才逐渐清晰:“这是哪?”人虽醒了,说出口的声音却是无力与沙哑。 小二哥过来扶,让莨栾的身体得以靠住床架:“这是文家的厢房,你昏迷了,掌柜的让你在这歇息。” 过了许久,往事才慢慢回想起来,莨栾想起之前他突然昏倒,安言定是不会再费劲安置他回酒楼:“安言呢?” 说起这,小二哥的脸色忽然就深沉下来:“文娉小姐去世,文卿公子大受打击,掌柜的此时正陪着文少爷。” 被最亲的人骗了,承受不住是理所当然:“文娉呢?你们怎么处理的?”现在才想起来,当时昏迷太快,忘记嘱咐安言,切不可下葬文娉。 “文家已发出丧讯,等凭吊过后下葬。” 这结果也还算好。 “傅信良如何?” 小二哥见他问起这个,一改之前的深沉,惊奇道:“公子真乃神人,能把只剩一口气的傅公子救活,你放心,这两天他恢复的很好,脸色红润多了。” 原来他已昏迷两日,至于傅信良如何,莨栾一点都不担心,是生是死也不挂念,对他出手,只是个交易,但是在莨栾没搞清楚心里的疑惑之前,傅信良不能死。 想到这,莨栾掀开被子下床,小二哥见他动作尚不利索,连忙伸手来扶:“公子意欲何为?” 莨栾将布鞋穿上,起身道:“探望傅信良。” 小二哥本想扶他前去,被莨栾婉拒了,虽说他是好意,但经过休息,已是好得多,如此麻烦,不甚习惯。 第123章 123 出了房门,才知这文家的厢房与文娉的院子相隔不远,中间只是隔了个亭子,走过长廊,便到了她的静女院,门口的红灯笼已取下,换上白灯笼,整个院子,笼罩在哀伤中。 文娉去世,家丁几乎都在前院忙活,留在后院照顾的人,依照小二哥所说,应该是傅信良的侍童。 小二哥推门进去时,他手肘撑着八仙桌面,手掌托着下巴,正打着瞌睡,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他,语气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们你们是谁?” 这侍童和小二哥差不多个年纪,却不及小二哥伟岸,可眉宇间却比小二哥多了点机灵,一双眼眸子转啊转。 莨栾还没说话,小二哥却先抢先道:“你这没眼力的东西,这是傅公子的救命恩人。” 侍童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莨栾却怕他们两个扯一堆没完没了,于是说道:“你家公子情况如何?” 侍童毕恭毕敬道:“情况好多了,已经能喝下汤药。” 莨栾点点头,算是明了,脚步却迈开往内室走去,也算是安言和文卿聪明,没有移动傅信良,文娉的房间还残有附骨花的香气,虽然细微,但是对这种味道甚是敏感的他想要察觉不是问题。 正如小二哥所言,傅信良的面色白转红润,此时见他仪容整洁,也才看出了他俊逸面貌,佳人都爱才子英雄,傅信良容貌出众,且多才多艺,文娉爱慕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傅信良因为生意游走四方,但总不至于去到黄泉路口,那他身上的附骨花是怎么沾上的?又如何得知他能解? 莨栾侧目看了看身后目光闪烁的侍童,也许这个问题,要等傅信良醒了才能知道了。 从厢房出来,莨栾去了前院看望文娉,前来吊唁的人不少,进进出出,脸上流露着惋惜哀痛之色,偶有并肩而出的交头接耳,说的都是可怜之语,透过众人,看见文卿披穿麻衣,跪在一旁,浑浑噩噩的烧着冥纸。 安言却在另一旁,和一个中年男子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而丧歌蒿里响彻耳畔。 “公子,你不过去吗?”小二哥见莨栾忽然停下脚步,不解的问道。 莨栾思索着此时过去的意义:“不去了,晚点你跟安言说一声,让她来寻我。”文娉的事,多少他都得透点底。 安言早早就听到了小二哥的传话,虽然有些担心莨栾,但是文卿的情况也不客观,这不,等忙一忙停下来,已经深夜,文家笼罩在一股哀愁沉痛气氛下,似乎走到哪,都能听见文娉姐的欢声笑语。 安言在厢房前,抬手敲门,轻轻三声,打断了里屋人的思绪。 知晓是安言,莨栾将手上的书放下,起身去开门。 烛光下,安言的精致面容惨淡苍白,双目无神,眉宇间透着疲惫:“进来吧。”莨栾侧开身子,让她进来。 安言在八仙桌旁坐下,心不在焉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莨栾给她倒了杯热茶,希望能暖一暖她冰凉的心:“可还好?” 安言抬起眸,本是晶亮的双眸此时却布满血丝,见她这样,莨栾知他这话白问了,安言双手握着茶杯,手心中的温暖扩散不到心上,可还好?一点都不好,她不听劝,还亲手阻断了文卿最后的机会,能好吗? 安言笑了笑,表情无力:“你呢?忙着文娉姐的事,抽不出空来看你。” 想是忽然昏迷让她挂念在心,自己为文娉抽掉一根肋骨,此事他们不得知:“我还好。” 以前是没过这种情况,虽说对疼痛不是很有感觉,但是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他此次恢复的速度有点快了,毕竟是少掉一根肋骨,竟然只是两天,就能行动自如,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安言摩擦着茶杯,想说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说出口的话却又让人伤心:“明日就是文娉姐下葬的日子,你该去见她最后一面。” 莨栾不知道安言是以什么身份跟他说这话,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去见文娉最后一面,但是他强烈感觉到,心头的失落:“嗯。” 安言的眼睛很痛,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痛快睡一觉的缘故,她眨了眨眼,眼泪就一直掉,抬起头,想逼回去,眼泪却夺眶而出,直流而下,她知道失礼,可她忍不住,文卿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盘旋,她忍着忍着,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抽泣起来。 看惯了她精明利落的一面,她忽然哭了,莨栾却不习惯,哭泣和眼泪这个词语在他的世界里并没有,六十多年,他从未哭过。 “现在是不是说什么都晚了?要不是我不听你的劝,没有制止文娉姐,要不是我拉走了文卿,文娉姐怎么会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哭着,声音嘶哑,字字都是在控诉。 唉莨栾把本想拍打她背部安慰她的手放下,认命般的说道:“文娉并没有死。” 她的哭声忽然就停了,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文娉没有死,但是现在的情况,跟死差不多。”莨栾淡然道。 她蹙眉,疑惑不解:“此话何意?”什么叫做没死却又跟死差不多?文娉姐早已没有气息,这是连大夫都验证过的事。 莨栾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问出了他所疑惑的:“我问你,文娉来找我,是她自己说的还是傅信良所说?” 这又关傅信良什么事?安言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傅公子的侍童所说,傅公子送回文家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是侍童说帝都有个奇人,名唤莨栾,说你能治傅公子的病,还说你就在我那。” 那个浑身透着贼气的侍童?他懂得倒是挺多。 “傅信良先前是去往何地做生意?我跟你说过,附骨花生长在酆都城内的黄泉路口,只有死人才能见到,傅信良是个活人,他是如何沾上附骨?又是如何知晓我能医治他?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我们都不知。”莨栾将那些疑惑都说了出来,傅信良身上除了长出诡异的附骨花,并无其他异状,而此时傅信良苏醒之期无人得知,他的思绪也直接断了。 安言似乎被什么提醒到了,当时情况太急,这些问题都没去思索,而文娉急于用自己的命换回傅信良的命,所以这些问题就全部被遗忘在了脑后:“我只知道,傅公子年前是去了南郡做生意,还因为生意繁忙,并没赶回帝都过年。” 南郡?那不是小镇的临城吗? 见莨栾也蹙起了眉,安言的语气里也有些不安:“虽然这些事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你怎么就肯定,这件事不平常?” 活人沾上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0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附骨花,莨栾可以理解成意外,傅信良知晓他能医治他,莨栾也能当成意外,可是他能沾上附骨花还知道他能医治更清楚他的下落,诸多意外结合起来,就不是意外了:“我与你和小二哥同住一个院子半个多月,你们都不知晓我是何人?傅信良又是从何得知?且知道我就在你家酒楼住着?如此,还算平常吗?” 安言沉默了,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是意外,可三个巧合:“那我们要怎么做?你说文娉姐没死,那你为何不救她?” 莨栾摇摇头,有些无奈:“不是不救,而是没办法,一样的道理,想要救文娉,也必须以命换命,傅信良的骨头已经被附骨花吸髓干净,且花毒入骨,我是取了文娉的经骨换到傅信良身上才将他救活,如若不是我取了自身一根肋骨安置在文娉身上保她最后一缕气息不灭,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最后,安言已经不能自主的惊讶害怕,她甚至不自觉的用手遮住嘴巴,双眼放大,整个人绷紧着。 看她这样,莨栾也是好奇,他为何会将这些说给她听,一向明白自己与众不同,在踏离故土之后,竟然忘记了这点,以为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如何?觉得我很可怕?”嘴角扬起一抹笑,莨栾自嘲道。 安言看着他,当时里屋的情况究竟如何她不得知,但是那将整个房屋包围却不会烧损房屋的烈火就已经显露了他的不凡,且当时再见他,他不支昏迷,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安言放下手,目光露出一抹心痛:“伤口还痛吗?我竟然只担心文卿,这两日一次都没来看望你。”与他相处半个多月,知晓他不多话,也甚是冷清,可是安言早已把他当朋友看待,虽然是有害怕,可他从未害过谁。 她柔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入了耳畔后竟是一惊,稍后心内冒起一丝暖意:“自我有意识以来,便知我与常人不同,对于疼痛感觉不深,虽然抽掉一根肋骨伤了元气,可经过两日休息,已经好多了。” “如此甚好”安言放下心来:“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既然文娉姐没死,我们还要下葬吗?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文卿?” “还是先不要告诉文卿,我总觉得此事不简单,文娉的事我一时间也没想到办法解决,而你们也已经发了她的死讯,这样吧,一切照旧,至于她的身体,我会想办法。”除了要找出救活文娉的办法,他必须尽快理清此事。 傅信良,你会藏着怎样的秘密? “这件事到底如何?又会是何人所为?”安言呢喃道 莨栾也迷茫,会是木溪吗?可如果是他,木溪为何不直接来找他?又为何十多年来,从不透露自己的音讯? 第124章 124 子时刚过,更声响起,莨栾去了前院看望文娉,灵堂前,只有文卿一人守灵。 夜深人静,尽管莨栾将脚步压得很轻,可在这寂静的夜里,文卿的听觉异常敏感。 莨栾径直向文卿走去,不过两日,他便从翩翩公子落寞成邋遢少爷,见他精神萎靡,双目无神,以往的精神奕奕,嚣张气焰消失不见。 听见脚步声,文卿也转头来看,似乎没预料到会是莨栾,脸上划过一阵失落:“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也不像以往那般神气。 莨栾将脚步在文娉旁边停下,居高临下的位置,看清楚了文娉,见她双手交叠置放在腹部上,衣衫整齐,面容精致,而魂魄也在身体内沉睡安稳,这不禁让莨栾有些好奇,难道黑白无常没有上来找过她的魂?“来看看文娉也看看你。”对于文卿,莨栾多少有些愧疚。 文卿一声苦笑:“看我?看我什么?看我现在的落魄样吗?” 虽对他有愧疚,但不代表会欣赏他这幅模样,对他的自嘲恍若未闻,莨栾声音浅淡:“有些事我不会跟你解释太多,但文娉是我的雇主,我自当以她的意愿为主,可你也是安言关心的人,但你若是因为文娉的死而一蹶不振,忽略安言忽略你自己,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说一句,安言信错了人。”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和安言之间,莨栾倒是看的清楚。 信错了人?那又如何,当初他不也是因为信了最敬爱那人的一句话,才换来这孑然一身,阴阳两隔的下场吗? 文卿跪着爬到文娉身边,双目紧盯着文娉,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已经看不出悲喜:“你走吧,你成全了姐姐,我本该感谢你,可我说不出欢喜,因为你夺走了我的所有。” 见他这样,莨栾不得轻叹:“你若是不想见我,我便不会让你见到,但是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不会走。”说罢转身离开。 行至长廊,莨栾忍不住回头看,却见文卿还是那个姿势,趴在文娉身边,隔得太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却在他哽咽的动作中知晓,估计是又在抱怨什么了。 从前院出来后莨栾并未回去厢房,而是去了傅信良的院子,他在院子里站着,看着紧闭的房门思索,如今傅信良未醒,线索也算是断了,可听小二哥说,傅家好像完全不知道傅信良出事的样子,虽然前来凭吊过,却从未提起他,文卿闭口不提莨栾能理解,他估计连带傅信良都恨上了,但是傅家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另有打算? 小二哥说过,傅家和文家,一个在东在西,尽管深夜,可要找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大宅子应该不是难事,于是莨栾打算夜探傅家。 只是他不知道,有一个红色身影从他站着的位置凭空出现,且站了会,才跟上他离去的方向 虽然月光惨淡,可这豪华宅子在夜晚下依旧美轮美奂,虽大门紧闭,可和那被悲伤笼罩的文家,终究是一个天一个地。 莨栾从墙边翻墙而入,落在一处静雅的院子,这院子宽阔,且翠竹林立,气味芳馨,看这格调,应该是傅家哪位主子所住。 空气中翠竹的气息十分浓郁,钻进鼻翼,惹来一个喷嚏,正是这个喷嚏惊扰到竹林,吵得它们枝干摆动,枝叶喧哗。 莨栾退后一步,想来是不太好的,傅家居然有妖 原本还有稀疏月光的院子瞬间被一抹青色迷雾笼罩,且迅速往他身上袭来。 生死人肉白骨是小事,可捉妖就不是他所擅长的,莨栾正想退,可青色迷雾已经袭身而上,将他笼罩其中,退不得只好打算放出红莲业火,可就在一瞬间,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从背后快速扑来,莨栾还没看清楚,右手就被来人拉住一个后撤,人已经脱离青色迷雾的控制。 借着他的飞步,两人出了傅家,还来不及感叹他的好身法,脚步已经在离傅家两条巷子的街道落下。 莨栾刚站稳,来人便想走,他连忙伸手拉住:“阁下是谁?”他的气息虽然熟悉,却也陌生,断然不是木溪。 虽然只是背影,且看他红衣艳艳,难掩芳华,想来又是倾城之人。 艳骨没想到莨栾动作这么快,直接断了他离开的后路,艳骨轻叹口气,说道:“傅家的竹妖非同小可,不是你能应付,以后没事莫要再去冒险。”若是以前,艳骨也不会这样担心,但是现在,他的肉身魂魄皆是重组,马虎不得。 莨栾想,他不仅身姿出众,连说话也是这般好听:“我也不想去惹,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捉妖这事他没什么兴趣。 艳骨挣扎了下,发现莨栾握的实在是紧,只好作罢:“那你要如何?” 莨栾再想,原来不止说话好听,也是这般好说话:“阁下既然知道傅家有竹妖,想来应是清楚傅家事情,我想知道,竹妖和傅家大公子是什么关系?” 唉,追根究底的毛病还是一样:“是否我告知你了?你便不会再深究?” 不去深究?当然不会放弃深究了:“不会” 艳骨再挣了挣,此时却轻易松开了,想来是莨栾不怕自己跑了:“那竹妖的确和傅信良有关系,彼此都托付过性命。” “托付过性命?”莨栾疑惑,难道傅信良欠的不只是文娉一人的命? 艳骨的声音淡淡的,音色却很好听:“傅信良十岁那年,因为晕倒在雪中,被风雪埋了半截身骨,本是无法医治,是竹妖舍弃了自己的百年修为,换回了傅信良的一条小命。” 十岁那年,不正是文娉遇见他的那年吗?莫非当时这事在文娉救下傅信良之后还有后续?虽然与妖接触不多,但是也知妖最不稀罕人类:“百年修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竹妖为何要救傅信良?” 其中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因为竹妖曾遭受雷劫,在岌岌可危之时,是傅信良救了她,舍弃那百年修为,不过是偿还他的救命之恩。” 因果循环,真是报应不爽:“这么说,傅信良早就知道竹妖的存在。” “不仅知道,他有今时今日,全然是因为竹妖。” 文娉说过,当初是文家老爷开解了傅家老爷,傅家老爷才答应好好对待傅信良,看来这事从一开始就不是文娉所认为的那样“阁下可知附骨花?傅信良因为沾染上附骨命悬一线,是文家大小姐舍命救了他。” 艳骨怔了怔,好像后悔刚才没有一走了之:“不知。” 虽然他背对着他,可见他动作,莨栾便知他是隐瞒了什么“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艳骨很介意,他就知道以他的性子一定没完没了:“傅信良之所以会沾染上附骨,是因为他是已死之人,魂魄是被强拉回体,故而附骨才会在他身上。” 他是已死之人?什么时候死的?又是被谁强拉回体?既然如此,他也一定清楚要救他会付出什么代价,那么文娉莨栾还想问,眼前人却消失不见,只有他那经久不散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回去吧,更深夜凉,对你身体不好。” 文娉的死莨栾连忙往文家奔去,错了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傅信良,你好深的心机。 文家还是那样静,莨栾直接去了傅信良的院子,推开门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她已经在床前等待。 来人一身青碧色长裙,黑发及腰,一根碧绿玉钗掠起部分长发盘成一个圈,额前碎发落下,静若处子,宛如天仙,那面容秀雅,眉间充满灵气,顾盼生辉。 “是你将傅信良的魂魄从阴间拉回,强制入体?”除了竹妖,莨栾已经想不出第二个人。 她浅浅一笑,妖都是美丽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摄人心魂的魔力,就连声音都是清灵:“你很聪明。” “即便如此,傅信良还是要死。”莨栾冷言道。 她坐在床上,晃荡着两条腿,那摆动的姿势,就跟竹子晃动枝干一样:“你说附骨?不是已经让你治好了吗?”她的笑容全是无害。 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想他不理人情世故几十年,最终躲不过别人的算计。 “我有办法治他,就有办法杀他!”寒冷气息猝然而发,红莲业火自掌心冒出,向全身扩散。 她起身,目光凛然阴森:“你若敢杀他,我便杀光文家所有人,包括安言。” 很好,敢算计,敢威胁:“文家人于我不过是个过客,傅信良对你也可有可无吗?”莨栾冷笑出声。 若傅信良是个过客,她便不会舍弃百年修为一而再的救他,果不其然,她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1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长发无风自起,原本黑色如墨的双眸也渐渐泛起青光:“反正最终任务是夺你身上锁魂玉,你死与不死,有何差别?” 锁魂玉?为何那么熟悉?身上的红莲业火颤动了下,为什么莨栾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 竹妖聚气成刃扑面而来,妖气渗人,红莲业火齐聚身前,行成一道保护障,以妖气聚集成的刀刃与红莲业火摩擦着,发出嘶嘶声响。 莨栾虽不怕她,奈何对方毕竟是个修行千年的竹妖,尽管红莲业火可摧毁一切,她以妖气聚集的刀刃还是穿过屏障,向他心口刺来。 莨栾连忙聚气于掌,向她轰去。双掌交接,强大的气浪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身边的屏风床架帷幔摧毁干净,碎成碎末。 被气浪所波及,两人均是脚步踉跄后退,莨栾捂着胸口,抽掉一根肋骨的地方剧烈的疼痛,如撕心裂肺。 门外传来嘈杂声,这一声巨响,惊醒了文家的家丁。 “来的正好,都给你陪葬吧。”竹妖冷笑着,青色迷雾开始从她身上迸发。 “你当真要赌?”胸口传来的剧痛不得不让他喘大气,抽掉一根肋骨大体不受影响,可真要动起手来还是他吃亏。 她已经再次聚气成刃,衣衫无风自起,秀发飘动,宛若妖仙:“赌不起了吗?” 呵…赌不起的还不知道是谁,莨栾一个闪身,人已经到了床边,红莲业火也在瞬间迸出笼罩在傅信良身上,仿若只要她有半步动作,傅信良性命不保。 “你…”郁离不想莨栾竟然不顾房外家丁的性命,孤注一掷威胁了傅信良,气的她毛发丁起。 “我没办法杀你,杀他还是行的,怎么?还不肯走?” 她若是再不走,吃亏的就是他。 竹妖收起自身妖气,恢复起初见她时的模样:“若我知道你为难他,文家上下,鸡犬不留。”她冷哼一声,化为光点离开。 她走之后,体内强烈压制的气息终于翻腾不稳,一口热血喷出,痛的他直喘气。 右手抓着胸口处的衣服,神思开始模糊,眼前闪过一片光影,心脏猛烈收缩,昏迷之前,只有热气出,不见空气进。 “莨栾。”熟悉的声音停留在耳畔,红莲业火保存着莨栾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傅信良的身上,将他包裹着。 艳骨将人扶住,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扬手往他身上渡入仙法! 作者有话要说: 求小天使们点击收藏新文“东南第一痴”,谢谢谢谢。 第125章 125 安言带着家丁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晕倒在地的莨栾被一个红衣艳艳的男子呵护着。 场面有些壮观,房内物品消失殆尽,而那张大床也只剩床榻,床榻上的男子被那夜见过的火焰包裹着,如此场面,不怪家丁震惊。 “公子,莨栾他?”先前听见那声巨响,不用想也是因为剧烈打斗造成的,但是眼前的人,这般爱护莨栾,定然不会是与莨栾发生争执的人。 会是他吗?莨栾苦苦找寻的那个人? “无大碍。”艳骨抱起莨栾,一个潇洒的转身,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妖媚面容让人震惊,挪不开眼,这艳媚惑形的模样,当真是 艳骨不顾众人惊叹,抱着莨栾回去了他之前歇息的厢房,安置好莨栾后,艳骨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在抖动着,前两日一直隐身在他身边,先前现身为他解惑,本以为会消停会,就回了地府一趟,结果凳子还没坐热,锁魂玉就发出了警告。 艳骨坐在床边,为他掖好被子,叹了口气,呢喃着:“你真的要让命运一直循环下去吗?”说完以后他才觉得可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让一个成了死结的命运在他和流景身上循环。 “木溪…”忽然一声呢喃打破艳骨的神思,乍然听见这名字,艳骨的心忽然颤抖,昏迷几百年,不问世事几十年,终究躲不过一个梦魇。 也许艳骨该去为莨栾开路,尽管这并不是他的所愿! 见他气息已稳并无危险,艳骨将身影淡化消失在房内,敢动莨栾的人,艳骨觉得没必要让她好过。 莨栾的眼中一直有个光影,那是在优昙婆罗树下,白色的身影盘膝而坐,在他的膝上放着一把琴,修长指尖拨动着琴弦,优美而动听的琴声绕梁不绝,而在忘川河旁,奈何桥前,有个颀长身躯站立着,看不清面容,却知他的神色迷茫和不知所措,听见琴声,他望穿地府,似乎看见了那白色身影… 是梦,白色身影上的红色花朵异常明显刺眼。 “木溪…”莨栾猛地睁开眼,声音刺耳,惊醒了在外守候的人。 安言听见叫声,连忙走进内室,可是却看见莨栾一口热血喷出,当即吓得半死:“莨栾,你怎么了?”安言拿着手帕,忙给莨栾擦拭嘴角。 鲜红的雪染了方巾,在帕上开出一朵花,莨栾推开她的手,借着她的扶持靠在床架上,摇摇头,示意没事:“这口血吐出来反而好些,别担心。” 想来是那个梦郁结在心,扯动了真气。 虽然他这么说,可安言还是将手伸到他的背后帮他顺气,莨栾四处望了望,虽然房内有光,颜色却是灿金,看情况应该快傍晚了:“文聘下葬了吗?” “下葬了,你没吩咐什么,我想应该是没问题。”安言说道。 大问题是没有,文聘身上有他的肋骨,身体不会发生腐化,只是后续需要多点事情来做而已!“傅信良呢?” 看这样子,应该又是昏迷了好几日 果然,安言的一句话证实了他的猜想:“醒了,醒来两天了” 既然醒了事情就该有个了结!“这两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除了文聘下葬,傅信良苏醒,莨栾昏迷,哪还有其他事? 看着安言摇头,莨栾甚是不解,以竹妖的性子不像是会放着傅信良在文家而坐以待毙! 可文家一如反常的安静是为何? “对了,你那时是与谁发生冲突?”安言问道,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情,当初将莨栾救下的那位男子也没见到了,此事文卿也有过问,只是无人能答出个理所然。 “傅家的竹妖,也是告知傅信良我下落的人。” 安言惊讶:“傅家居然有妖?” 莨栾点点头,不再多说,这一来二去几句,精神也慢慢恢复,身体感觉不到半点异常,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当初救下你的人又是谁?” 救下他的人?“不是你们?” 安言也茫然,但是认真回想,好像当初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昏迷了:“不是我们,是位公子救的你,他穿着红衣,容貌出众,” 不是木溪,那就是那个人了?可他是谁?为何三番两次搭救? 他的气息很熟悉,莨栾却总是想不起来! 看他这表情,想必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对方是谁,哎,居然不是那个人!“为何傅家的竹妖会来文家?” 看着安言疑惑,莨栾顿了顿,才说道:“这件事等见到傅信良你就清楚了。”也该是时候了。 安言听闻此言,也不再多说,吩咐了几句让莨栾再多休息会,便出去给他端药了。 莨栾靠着床架,思索着整件事,也许中间的那些事情,就只有当事人才能解释清楚。 傅信良整个人被包围在红莲业火之中,在床上盘膝而坐,长发披落,恢复气色的面容红润,虽不装扮,闭着眼的模样却透着温润。 文卿被按照莨栾指示所做的安言请到了房间,文娉去世,他还没从阴影走出来,整个人也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的坐在一旁,而安言站在了他的身旁。 红莲业火在见到主人之后像是有了意识般,从傅信良身上滑落钻进莨栾的身子。 感觉到业火的消失,傅信良睁开了眼,那双眸子透出的镇静,的确让人震惊:“莨栾。”今日一见,果然有超脱俗世的清灵。 “文娉死了。”这是件让人悲伤的事,可在莨栾的嘴里说出来却异常镇定。 傅信良一愣,表情有一瞬即逝的变化,声音浅淡:“她真的这么做了。” 文卿不知道莨栾和傅信良在打什么哑谜,但是提及文娉的死,他终究不能释怀,双拳紧握,青筋迸出,若不是安言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估计他早就爆发。 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在骗谁?对于傅信良,莨栾着实没什么好语气:“你不是最清楚文娉一定会救你吗?” 傅信良的目光在莨栾和文卿安言身上转着,最后落在了莨栾身上,他紧盯着,目光灼灼,最后认命般叹气道:“你都知道什么?”郁离说过,不可小看莨栾此人。 “你瞒着的,不想被人知道的”他倒是敢作敢当,瞒不下去干脆就不瞒了。 文娉爱他什么?也爱他这点吗? 傅信良的目光从文卿和安言脸上划过,看另外两人表情,看来此事,莨栾并没有告知其他人:“所以呢?” 莨栾冷言道:“所以你该把这一切还给文娉。” 傅信良听闻此言,一声轻笑:“呵你这么着急,是不想让我好好感谢你吗?” 听着他挑衅一般的话语,莨栾却只能忍受着,因为他说得没错,这次做错了的他并不以这种能力为耀。 “莨栾,我不会辜负文娉的好意,我会代替她好好活下去。”那个温柔静雅的女子,此刻和他骨肉相融,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温暖。 “用她的牺牲,和那竹妖好好活下去吗?傅信良,你不觉得讽刺?”莨栾的一句冷嘲热讽,终于让傅信良变了脸色。 他的面上闪过慌乱,而此时,安静许久的文卿和安言再也忍不住,文卿问道:“莨栾,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竹妖?” “傅公子,难道你不应该解释解释吗?为何你会沾染上附骨?为何你知道莨栾能救你?”安言脸色深沉,如果听闻之前的对话,她还猜不出是傅信良深沉算计,那就太对不起文娉了。 需要解释吗?他和郁离的事情需要向别人解释吗?文娉,你会想知道吗?傅信良右手摩擦着左手,这里面的经骨,是另一个人的:“我需要跟你们解释什么?文娉救我,是她心甘情愿。” “无关紧要了,我只想他好好的。”那个傻姑娘,一心一意惦记着的,不过是个算计自己性命的人。 “那好,你就去跟文娉解释。”莨栾上前一步,手搭在傅信良肩上,在他错愕之际,借法离开。 荒郊野外,坟头散落,其中一座新坟特别显眼,它的右侧,有一棵梧桐,月光透过枝桠透射下来,落在坟上,墓碑上的字时隐时现,文娉两字却很显眼。 本来只有寂静鸟鸣的树林发生了变化,两人忽然从空中出现,并肩而立落在坟前。 傅信良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坟墓,看见墓碑上的字后,他本红润的脸色刷的一下白若宣纸,人也失重坐在了地上。 草地是凉的可却不及他的心跳来的忐忑。 莨栾负手而立,不去注意他的逖,看着文娉的墓碑说道:“你说,文娉听着。” 傅信良双手撑地,上身微微仰着,语气颤抖:“你非得非得这样吗?” “很有必要不是吗?”莨栾轻笑:“你总得让文娉死的明明白白。” 在他的笑声中,傅信良终于知道,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傅信良咽了口口水,目光躲闪,虽然知晓文娉已死多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2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但是在这荒郊野外,全是坟头的树林里,傅信良仍觉得后背发凉。 莨栾笑意不减:“是没什么好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要我帮你吗?从哪说起对了,你十岁那年,文娉用自己的身子温暖你” 往事席卷而来,关于郁离关于文娉,在脑中翻腾:“够了。”傅信良出口阻止。 “文娉说,在救你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赌上的是她的一生,那年她才多大?八岁,她知道她遇见了你,却不知道你早已和别人相识。”命运总是在跟你开玩笑,给了你一点甜头,却要让你承担所不能承担的后果。 “她傻。”傅信良的心颤抖着,他知道,一直都知道,那个人很傻。 “她的确傻,因为爱上的只是个算计自己性命的人。”莨栾的心头恨惆怅,那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望着文娉的墓碑,傅信良又好像看见了她微微一笑的容颜:“郁离是我五岁的时候,在后院救下的,当时不知她是妖,那时天空电闪雷鸣,她躺在地上瑟瑟发抖,那么大个人了,居然怕打雷,我那时很想笑她,却不知为何,看着她颤抖的模样竟然不自主的过去抱她,说来也奇怪,抱住她之后,闪电就消失了,那时我还笑她,一定是老天爷看我小却这么勇敢,收起了雷电。”说着说着,傅信良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愉悦,发自内心的,可以想象他至今都在为救下郁离开心着。 这不是莨栾要的故事,他只想弄清楚整件事的始末:“所以你十岁那年寒气入骨,药石无灵的时候她舍弃百年修为救你。” “是啊,你说她傻不傻?我一个凡人,活的久也不过百年,她竟然将百年修为说舍弃就舍弃。”傅信良笑着。 世间女子,皆以情痴! “你那时就该死了是吗?她用百年修为救你一命,也改了你的气运。”文娉,这故事你会想听吗? 傅信良用手捂面,他沉稳的声音从缝隙间溢出:“可我终究要死,我在黄泉路口,见到了附骨,看着它们疯狂的涌入我的身体,这向未来借的年份,终究是有期限的”附骨花在他身上潜伏十多年,并不是没有发作,而是一点一点积累,十多年来,附骨花给他带来的疼痛应该不止是知道自己即将要死的恐惧:“附骨花吸髓的疼痛,头几年是没什么感觉,可随着时间的积累,越来越清晰,特别是近几年,我经常疼到骨肉蜷缩,你说我要跟文娉解释,我要解释什么 ?这些恐怖的事我该告诉她吗?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知道我痛,她肯定恨不得以身代替吧。” “可你还是算计她。”可笑吧,现在的算计是怕以前自己直接说出会显得自己自私吗? 傅信良双手垂下,月光下,他的睫毛有晶莹闪烁:“我没办法,我爱的终究不是她,我知道我活不久,凡人的性命短短几十年,可我还是想在郁离漫无边际的岁月里陪她走走。” 原来不爱,还可以用来牺牲:“如果你早点了断,文娉会有自己很好的一生,她能找个良人,生一对子女,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可你将这一切剥夺,你用你的爱,来制造对她的残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莨栾并不同情他。 “可她已经死了你看看,她死了。”她死了,他活着,傅信良嘶喊着。 文娉的墓碑上,月光斑驳:“你若是想明白了,她又岂会死?”莨栾走上前,左手摩擦着冰冷的石碑。 “所以呢?你要怎么处置郁离?”傅信良可以死,可以把命还给文娉,可是郁离不能。 “你把命还给文娉,我放过郁离。” 傅信良的语气难掩落寞:“好。” “三日后,我在这等你。”身后有琐碎声,是傅信良从草地上爬起,撑着身子离开的声音。 文娉,你还是舍不得对吧,可他终归有报应,郁离逆天改命,她又岂能好过?所以这次你醒来,再成全他们!你这么爱他,一定会的吧! 三天里,莨栾再没见过傅信良和郁离,约定的时间到,莨栾先去了文娉的坟前等候着,入夜之后,星光灿烂,两道身影从林间并列走出,一长一短,一高一瘦,月光之下,面容明朗,见他们双手紧握,不分彼此。 人和妖相恋,终究敌不过天意。 “莨栾,我如约来了,你要怎么救文娉?”傅信良的脸上,再无挣扎。 莨栾将视线从他们紧握的双手挪开落在文娉孤单的墓碑上:“救你的那日,文娉也这样问过我,她有一句话,也许你该听一听。” 傅信良却把视线放在郁离身上,感受到他的目光,郁离抬眼相望:“不管文娉说什么,她醒来之后,你记得替我和郁离跟她说一声谢。”谢谢她的深爱,也谢谢她的舍命相待。 “我明白了。”看来那些话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尽管莨栾想让他愧疚,可在他们面前,什么都显得无关紧要。 “开始吧。”傅信良慢慢的将眼睛闭上,郁离握着他的手,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所以郁离你是打算,生死与共吗? 莨栾不禁自嘲,红莲业火自他身上蔓延往坟墓席卷而去,再一次的异象,文娉的身体破土而出,平稳的落在地上,而同时,两束光线射入傅信良和郁离的眉心,他们也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骨是骨,肉是肉,就因为它们长在一个人身上,所以连在了一起,它们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直到岁月再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重新换回经骨,已是三个时辰后,再次重组身体要比第一次困难许多,莨栾抽掉置放在文娉身上的肋骨并没有安放回去,而是将它放在了傅信良身上。 郁离的天谴还有点时间,傅信良会需要这个,最后再给他到过渡了一道真气,应该能挺到他们再不分开。 郁离最先醒来,那时莨栾已经抱起了文娉,而傅信良还在她身边昏迷着,她望着傅信良,轻轻的笑了出来:“本想着即使我不在,他也会好好活下去,却不知中间出了你这个变数。” 终究是自食其果:“你想利用我不会想的太简单了吗?” “嗯,真的是想的太简单了,我们都活了那么久,又怎会不知道,这世上变数最多的就是人。”郁离将手臂从傅信良的脖颈下穿过,将他扶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中。 “你知道自己天谴即将来临,又不想傅信良陪着你死,所以想出这个法子,让文娉以命换命。”这就是郁离的目的,傅信良直到最后才清楚的事情。 “你想说我自私吗?一半吧,我知道文娉爱信良极深,却不想信良和她在一起。” 这算是自私吗?想要占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天经地义吗? 莨栾不语,时间一点一点在沉默中流逝,看着星辰流逝,白光乍起:“快天亮了,你们还有时间。” 莨栾抱着文娉,越过他们的身子:“莨栾,我们都有命运,你别再让它循环了。” 莨栾不知道她知道什么,但是找到木溪是他必须要做的事,如果这就是命运,只要他们一天还分离着,他就无法避免它的循环,想要终止那就别让他们分开。 傅信良还是及时醒了,天空的鱼肚白,树林开始清晰起来,而上方,忽然聚来一团云,那里的空气涌动着,云上在剧烈的翻腾。 也不知是傅信良的声音太大还是他的听力变好了,走出十几步,莨栾都还听见他又惊又喜的声音:“要打雷了,你怕吗?” 郁离笑道:“有你在,我不怕。” 傅信良宠溺的说着:“如果疼,你就抱着我,我会陪着你。” 云上的能量聚集过后化作一道如手臂粗的闪电冲击而下,噼噼啪啪的声音中,有郁离的声音:“嗯。” 身后有热浪席卷扩散,掀起了后摆的衣衫,天空的鱼肚白越来越阔,林中迷雾散开,而文聘的脸上,有泪水从眼角滴落,这附骨生花的爱情,朝枯骨,暮红颜! 作者有话要说: 求小天使点击收藏新文“东南第一痴”,谢谢谢谢,么么么。 第126章 126 对于文娉死而复生一事,除了安言与文卿之外皆是议论纷纷,文家如何人心惶惶,那都不是莨栾要理会之事。 他要的是一个结果,尽管文娉心死! 文娉经此重创,休养在床,带她回来那夜,她虽有知觉,却并未苏醒,由着文卿与安言守着她,莨栾在文家待了两日,便和小二哥回了乐红尘。 在那是非之地终究没有一个人喝酒来的畅快! 安言在文家住着,抽空才回乐红尘一趟,小二哥重开酒肆,日日只管忙碌,而莨栾在他的跟前饮酒,顺便帮帮他。 到了三月,人间正是春花烂漫,春风屠苏,暖阳正好! 花开烂漫间,安言急冲冲回了乐红尘,走到跟前将那消息说与莨栾听的时候,与她着急相反,莨栾一派平常! “那是文娉的事。”饮了酒,莨栾淡淡道。 “可是”安言顿了声:“不管如何,你去看看吧,能劝就劝了” 想要拯救一个心死的人,这活不比救人活命简单,再则,他从不会对人强求,安言来找他去劝文娉,这人着实是找错了。 但是相交一场,若是不去不是那个理,敲了木门进入房内,文娉未施粉黛,脸色苍白的坐在红木桌旁! “你来了。”经此一事,她更安静了。 莨栾在一旁坐下,直言道:“你想清楚了。” 文娉温柔一笑,像极了初见,却又是落寞:“不清楚又如何,我们终究回不到过去。” 莨栾噤了声,对于她要出家长伴青灯一事,并无多想:“你若还是记着他,到哪不是想。” “可我放不下,我能理解他对郁离之情,却不懂他为何如此决绝对我不爱。”渐渐地,文娉的声音暗了下去。 莨栾伸手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想清楚了,就去做。”莨栾起身,落落大方离开。 徒留她一人,对着那杯半温的茶水出神! 再出房内,是文卿与安言并排的身影,听见了打门声,他们二人回头,同时走了过来。 “如何?”文卿脸上有难掩的着急。 莨栾走下回廊:“随她去。” “莨栾”文卿在身后喊。 莨栾回头看他,目光中,是他不忍之色:“你们能弄一个傅信良出来吗?或者,将文娉的心救活。” “可她还有我们。”文卿不死心。 “文卿,她能舍一次就能舍第二次,这世上,从来难救的就不是疑难杂症,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哀莫大于心死。” 文卿噤了声,闭上了眼,思绪像是回到一个多月前,文娉将他骗走,一门之隔,让他经历着她死! 安言心疼,走过来牵他的手:“文卿,让文娉姐换个方式活着,好吗?” 转回了视线,一个月前,身后的房间,还有些许人的念想! 文娉出家那日,是文卿与安言去送的她,莨栾在乐红尘,听着远处钟声,终是只能饮酒! 文卿从庵里回来时,坐在窗边,默默不语,莨栾提了酒,走到他对面坐下,给他倒了杯酒:“酒,”只是一言,并未多说, 文卿转过脸,望着莨栾的目光里不知是何种意思!他伸手,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原来二十多年的时光很容易过,快的像是眨眼,可她离开的日子是这么难,不过一日,我却觉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3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是一生。” 抬手给他添酒,莨栾也觉得一个人要变也很容易,初见他时,那样张扬,不过是文娉两次离开,他就跟换了个人似得!:“你若是不长大,文娉不会放心。” 文卿扬唇嘲笑自己:“以这种方式长大也太独特了些。” 端杯饮酒,目光遥远中,是低喃声音:“因为世事残忍,向来不懂温柔。” 若不是这样,他靠什么活过木溪离开的二十一年? 文娉虽然离开,可安言与文卿成亲却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本就有情,只是不曾捅破,文娉出家的三个月后,他们二人大婚,给了请帖莨栾因嫌吵没去,却是在夜幕,敬了他们一杯,聊表心意。 时间一下子跳到秋季,那时安言与文卿成亲,已过几月,这期间他从未有过木溪消息,只是除了饮酒,已不知要如何去找寻他,莨栾等他等的久了,等就成了本能。 帝都前不久刚结束一场大雨,哗啦哗啦,跟天要蹦了似得,莨栾曾在檐下观雨,看着雨落成帘,洗刷树叶与石板,将一切脉络分明。 他撑着伞从街上走来,将伞上雨水抖落走进乐红尘时,莨栾正在窗下饮茶,酒肆坐着被大雨所困的酒客,喧哗又聒噪。 他一向不在他面前露出面容,可那一身妖冶红衣莨栾却是记得清楚,这半年来,术法精进,也能感受到有人在身边守护着,好多次见不到面容时,却能看见那一瞬即逝的衣角。 只是今日奇怪了些,他居然光明正大从门口走入,径直来到了跟前,见了他,莨栾原本坐的随意的姿势也不由得端正了些,这个人,甚是拘谨。 “不请我喝杯茶?”艳骨抬手拂去身上零落的雨水,看着莨栾道。 莨栾后知后觉点点头,伸手倒了杯,递到他面前,这人仅见过一次,却不知为何总觉得熟悉,故而心境都有些不同:“阁下今日怎么” 艳骨在他对面坐下,落落大方,仙容玉资:“你为何还在这?” “找人。” “可找到了?”艳骨明知故问。 莨栾愣了愣,摇头:“不曾。” 艳骨默了下来,端茶饮尽,这才说话:“既然找不到,何不离去?” “我知道,他就在这。” 艳骨看向他,今日出来见他与他说这些话,的确是担着他想起往事的风险,毕竟他的记忆不同流景,不是被他故意封印,而是在救他时因魂魄肉身的重组而忘记,艳骨问道:“若真是在这,不会不来见你。” “你对我之事好像很了解?”莨栾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互相探索着。 “没错,我不仅清楚你要找谁,更清楚是何人引你来帝都。”艳骨坦白。 对于他的坦诚莨栾是有些疑惑的,但是他两次相救,且那莫名的熟悉总让这心觉得他不会加害:“是何人?” “你可清楚那个女人引你来帝都的目的?或者,你又想过?何以她会清楚能用木溪羁绊你,莨栾,回去吧,回到小镇,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艳骨说罢,起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倒是清楚说哪个点能让他无法反驳,当梁桑出现在面前,说是一个女人伤的他却又能在他身上感知到木溪气泽时,莨栾就强迫自己不去想,木溪为何会离开,又因何与一个女人有了联系! 在这半年多,木溪不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到来,若是想见,他早就相见,又怎么会让他空等半年? 但是他又如何与后宫女子扯上关系?那场大雨后的第三日,一顶轿子抬到了乐红尘前,那位身穿宫服的内侍点名道姓了要请他进宫一趟。 说是借这双起死回生的手,救一名有了身子的妃子,起死回生?那倒是要好好看看打着知道木溪下落的妃子,是要怎么个救法? 轿子在一座安静的宫殿停住,内侍掀了帘,这才看到朱红色彩! “公子,娘娘在里边等候。” 由着内侍引进,才知道殿内装饰,满目琳琅,处处粉纱遮掩成帘,内侍关上殿门,殿内更显静谧,香烟袅袅间,正是沁人清香。 正疑惑之时,从粉纱深处传来一声□□,像是受到剧痛时痛苦吟叫。 这妃子倒是放得开,找了他来,殿内一个宫女都不留:“娘娘若是缺守卫,应该去找皇上。” 声音甫落,那深处响起声音:“公子快些进来。” 莨栾顾不上失礼,她这声音里藏着隐忍,正想着会不会有什么恐怖之处时,走进纱幔深处,却见一张由纱幔围住的大床,床上躺着个扭动着身躯的女子,粉色纱幔所营造出来的视觉,看上甚是模模糊糊。 “娘娘还是让宫女进来的好。”莨栾在三丈远的地方站定,背过双手,避开自己视线道。 “我知公子手段厉害,遣开宫女是不想她们受到惊吓,公子放心,外边守着的都是我的心腹,断然不会对公子不利。” 莨栾倒是想守着礼法,奈何别人不让:“不知娘娘想让我怎么个救法?” 她虚弱的声音再响起:“我想求你救我姐姐,她如今胎气不稳,怕有小产之兆,我想请公子,将我腹中胎儿,转移至姐姐腹中。” 眉头不经意蹙起,她这要求倒是会难为人,转移胎儿,不比生死人肉白骨简单,若是不小心,这可是四条命的事,再观她腹部隆起程度,应是有八个月身孕。 即便是她自愿,莨栾也不太能赌这事,但是“在那之前,先告诉我木溪的下落。” “呵”她轻笑:“即便是告诉你,你也见不到他。” “那我没有答应你的必要。” “你若是不答应更别想见他,他就在这,只要你答应了,完毕此事我自然让你们相见。” 木溪就在这?莨栾的目光四处搜索起来,那迫切的渴望,显而易见! 明明是被纱幔遮掩,她的目光,却很透彻:“我没多少时间,你怕是考虑不久了。” “好,我答应你。” “你上前来。”她说道。 莨栾举步上前,靠近大床之后,才清楚里面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由于她身体的遮掩,在另一侧,还有一位女子躺着,也是腹部隆起,想来应该就是她的姐姐。 莨栾以真气探索她们腹部,胎儿无事,只是气息不纯,一个健康的胎儿应是精气神充沛,而探索她们胎儿之时,却发现她们两个的都有残缺。 “你可知一旦转移,你腹中胎儿必死无疑?”不管如何,这重要一句还是得点点。 “嗦”她喘气:“不过是一个孩子,没了又如何。” 一时间,莨栾算是对纱幔里面的人有些兴趣了,景逸可以为了瑾言杀人,梁桑能为了救命之恩生死相护,她却是为了个姐姐这般牺牲! “你们姐妹腹中胎儿皆是气息不纯,是少魂少魄之体,施了禁术,还能活一个。”只是真生下来,或痴傻或残疾,那就不是他该理的事了。 以床为基,双手快速结印,施以移魂转魄禁术,这术法缺德,早已被列入禁术不准学习。 可他生来就会使用,即便是没有记忆,施法结阵这些手到擒来之事,根本难不倒。 透着白光的法阵,一存二之象,在她们身底下的大床展开着,她们姐妹二人一个一边,在两个小法阵上,渐渐露出恐怖之象。 在阵法的引导下,她体内忽生怪异,像是有个孩子在里边捣腾着,腹部扭动着,再一会,莨栾的法力大部流失之时,一个透明魂体从她的腹部爬出,那魂体如一般婴孩大小,这是她腹中胎儿的其中一魄。 再结印引法,一道细弱白光,从莨栾的左手流向右手,而此时,那婴孩也从她的腹部彻底爬出,沿着光流的方向,慢慢爬向她姐姐的腹中,婴孩像是要挤破姐姐肚子,硬挤着进去,姐姐疼痛的皱起了眉,闷哼出声。 等婴孩全部进入,她已是疼的满头大汗,衣衫浸湿。 收起阵法,脚步一个趔趄,这移魂转魄之术以自身真气为基,这般大量消耗,愣是莨栾在这半年术法精进,也难挡其厉害余力。 第127章 127 她在纱幔中为难的仰起头,看着莨栾道:“为何要停下?” 这般心急是为何?莨栾抬手抹掉额上的细汗,站直身子道:“每一次施展此术我都只能引一魄。不然适得其反,若是中途出了意外,到时不是你死,是我们都逃不过”若是中途中断或者法力不够维持,这禁术就会吞噬自身,他还没见到木溪,这赌命的事他不干。 “你休息一下,待会继续” “你让我见木溪,我自然会把剩下的一魂两魄转移到你姐姐体内”难道是因为姐妹关系?那一魄进入姐姐体内,竟然没有半点排斥现象。 “你威胁我?” “这是交易。” “好,我让你见他。”她筹措许久,才软下声音。 莨栾终于明白为何她说木溪在这却遍寻不得,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她竟然也知晓阵法。 莨栾也明白因何来帝都这么久,木溪不来相见,本以为他是那样狠心真与女人成家立业,儿女成群,却没想过他也会有这狼狈时候。 再见他时,阔别二十一年光阴,莨栾活的孤寂无味,将等待与寻找作为本能,他却在这由术法构造出来的密室里昏迷。 密室简陋,除了一张石床,一张红木桌子,一盏长明灯,别无他物。 莨栾犹记得他走时,穿着的是他亲自挑选的月牙长衫,如今再见,他却是白衣弊体,面色苍白,躺在石床上,不省人事。 若不是那和日思夜想一模一样的脸,莨栾怎能承认,这般虚弱狼狈的人是木溪。 他从来温暖,在这小小的天地里,这时见他是一身冰冷,莫不是死了? “木溪”密室之门关闭,莨栾蹲下身子,颤抖的拥住了他。 木溪,离开了我二十多年的人快睁眼看看我! 看看我是否还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他不醒,莨栾为他渡气,为他红了双眼,也没了底气。 “木溪你是不是怪我这么久才找到你,所以不愿睁眼看我?”莨栾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声音颤抖着。 昏暗密室,除了莨栾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只有摇摇晃晃的灯影。 莨栾拥紧了他,在他身侧躺下,他身上并无术法束缚,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莨栾除了抱紧他,已是别无他法,唯一能做的是尽快恢复法力,早点完结移魂之事带他离开,有个人,只要找到他一定能救木溪! “莨栾,你快想起你忘了什么?快点想起,为何我们死了却还活着,莨栾”睡梦中,始终有一道声音在徘徊着,可莨栾在迷雾中却找不到任何影子。 画面再切换,又是在文家时梦见的那幕,在优昙婆罗树下。那白色的身影遗世独立,而在一条小河前,那个人站立着,踌躇不前。 从梦中惊醒是满头大汗,还是在密室中,木溪在一旁昏睡,灯影摇晃中,莨栾一颗心忐忑跳动。 那两个人是谁那景象,为何如此熟悉? 正疑惑时,密室之门开启,光影照进,看那白光,便知离开的时间到了。 莨栾下了石床,帮木溪整理好被子,走出密室,而脚步一旦踏出密室,背后又变成了粉幔飘荡。 只是这回,在大床上的两道身影,终于不是躺着,而是斜倚在软垫上,殿内依旧无宫女内侍侍奉。 莨栾也是好奇,按道理妃子怀孕,皇帝不是很着急的吗?如何皇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4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都不来见她们姐妹? “现下可以进行第二次移魂了吧?”莨栾刚出现,她便开门见山道。 有纱幔的遮掩,她们姐妹二人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间,是个绰约佳人。 “回答我的问题,再说这事。” “什么问题?” “为何木溪会昏迷?”声音冷下,木溪昏迷,让莨栾不安。 她轻声笑:“我只答应让你见木溪,可没说木溪是何模样我也要负责。” “那很好,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莨栾转身,背对着她们。 “你不怕我杀了木溪?”妹妹惊讶。 “如果你赌得起你大可以试试。” “你不过是仗着有红莲业火,但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妹妹狠声道。 “既然清楚就乖乖告诉我真相。” “木溪会昏迷”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那时除了觉得阴沉,便是透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是我有意为之,你若是不好好合作,别说昏迷,便是魂灰魄散我也能做到。” 她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梁桑是不是你害的?要他引我来帝都的也是你?”难怪她会臣服,即便是只听见这声音就让人心生害怕。 “不过是个男人,能让你见到木溪,是生是死,有何好在意?” 直到这一刻莨栾才清楚,原来世上这般疯狂对待生命的不止他一个:“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引我来施以移魂转魄之术?” “不然呢?找你谈情说爱?”她的语气充满鄙夷。 将她的不善不置可否,莨栾道:“三日之后,我再为你们施以第二次转魂换魄之术。” “你在拖延时间?”她的声音一冷,殿内的温度忽然也沉了下来。 莨栾望向纱幔,想要看清,却只能看的迷迷蒙蒙:“木溪还昏迷着,你不用怕我跑了,是这禁术耗体的很,没有把握我是不会拿自己做赌注。” 再回密室,莨栾坐在床边看着木溪,思绪却不由得飘到半年前,梁桑忽然出现,以及郁离所说的话,如今证实,梁桑是被这姐姐所害,但是何以梁桑会有木溪的气泽,而此时见木溪他却是昏迷不醒,木溪到底何时昏迷?还有郁离,所说的锁魂玉以及任务,是何人要,又是何人指使? 会是这姐姐吗?若是她,她要锁魂玉是何目的?还有木溪 “莨栾,我们死了,死过一次,你记得吗?你记得你曾杀了我吗,莨栾,快记起来,别让旧事重演” 旧事,是什么旧事?我杀过谁?你又是谁莨栾思绪拉扯的厉害。 朦朦胧胧中,是两道身影在河边桥下所立,一蓝一白,虽看不清面容,却知他们对话着。 “你既无孽债,何不转世投胎去?”白影的声音,温润如玉。 蓝影怅然道:“以前我也这般觉得,可每次到了这的时候,听见那琴声,我就怎么也跨不过这忘川河,他太孤独了。” 白影有些好奇的声音:“他孤独?你可知晓这他是谁?” 蓝影有着迫切的声音:“我不清楚,每次来这都想着见他一面,可不管我怎么找总见不到他,我想跟他说一些话,你能否告知我,他的名字。” 白影有些欢悦的声音:“他呀,叫莨栾。” “木溪”又一次惊醒,脑袋疼的厉害,仿佛要炸开,脑中一直重复着刚刚梦见的声音。 那两人到底是谁? “木溪”莨栾去握他的手:“你快醒来,我快支撑不住了,没了的那些记忆我不想要,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莨栾一直觉得,是过去不堪入目,所以才在醒来就只看见木溪,没了的那些记忆,即便是想不起来也从不去强求,活在人世六十多年,只管与木溪相守,若不是二十一年前他忽然消失,莨栾也不会离开那个小镇。 这几日,莨栾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使木溪醒来,日日呼唤着,梦里见到的,却是次次不同的景象,却也总是那两道声音。 莨栾一次次迷茫,在忘记了的那些过去里,木溪与何人熟识,又与何人相谈甚欢? 三日之期到,莨栾再一次施法展开了移魂转魄之术,像第一次一样,又一个灵体透明的婴孩爬到了那姐姐的腹中。 只是这一次施法完,腹内胎儿少了两魄的妹妹,再支撑不住这精气神的流失,晕倒在床,而那姐姐,却是精神充沛。 “还有一魂一魄。” 双眼朦胧中,是她渐渐扬起的唇角,这笑,阴沉讽刺:“你打算将她体内胎儿的魂魄全部转移?” “留着也无用,不如转移了。” 这人“她是你妹妹,留下一魂一魄,这胎儿还能安全出生,日后说不定还有解救之法,再不济,也能平安长大。” “他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不用把拿可怜的善心用在他身上,那很多余。” “你究竟是谁?” “子衿。”纱幔无风自起,露出她绝世面容,眉间透着邪气,即便是倚在软垫上,大腹便便的样子,也不能遮掩她的霸气。 子衿子衿“将最后一魂一魄转移后,你必须马上让木溪醒过来。” 不知为何,见着她的真容后,莨栾心内忽然冒起一股不安,强烈的快将让他吞噬。 莨栾在木溪身侧躺下,握住他手时,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来,只是转眼,便沉沉睡去! 第128章 128 木溪说的没错,他若是不将往事想起,那样的悲剧就要重演一次,可当他想起旧事时,却发现在小镇的那六十多年光阴,浮生半偷。 也明白藏在这不变面容下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不会老,皆因不是人! 魔皇找了个好身份,莨栾在忘川河畔初遇木溪时,酆都城正是安宁,他且空闲时,在优昙婆罗树下抚琴,那年他多少岁莨栾已是记不太清楚。 接管酆都时,孟婆还是位娇滴滴的美人,在奈何桥上布施时,多少阴差鬼魂爱慕,她前来告知,有个鬼魂几次在桥下踌躇不前时,莨栾本疑惑,全因孟婆说,那鬼魂在找一个人。 在找一个望穿忘川,奈何都寻不到的光影,那个鬼魂说,这光影很孤独。 其实若不是他说这句孤独,问莨栾他自己是谁,莨栾又怎会为他悸动? 不然又怎会因这句孤独,放下守护多少年的酆都,来到人世以自身法力续他百年功体不坏。 在法力维持下的功体,与他的魂体一样,霞姿月韵,细眉凤眼,面若桃花,因为温柔,引了多少姑娘注意。 在未遇见他之前,心里只有酆都城,所以好好管理,公平审判,遇见他之后,却只想风花雪月。 这大概是一个神动了心思最能表达的方式,从地府到人间寸步不离的守着。 那些年多多少少的故事,虽不被记载,莨栾却记得清楚! 其实早该明白,却开心的晕了头,何以一个阎王离酆都城百年,都不见旨意传召,天命,从开始遇见,便是死生相缠。 他在梦里相问,为何他们死了却还活着,是啊,五百多年前,他们就死了! 死在了他手里,死在了那避无可避的天命里! 即便是时隔多年,木溪打的那一掌莨栾至今都能感觉到疼! 当年他以木溪的身份进入轮回,借此抹灭那残留的爱仁善! 真是天命捉弄,在他只剩一点爱时,他们却相见了! 他一语道破孤独,从此莨栾为他日日抚琴,护他功体百年不坏,在人世偷了百来年的相处。 这偷来的年份,还的,却是他们的命!那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的魂魄! “莨栾,你想起来了对吗?”木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话音甫落,莨栾眼睛未睁,泪水却先涌出。 “你何时变得这般残忍,那些事即便是记不起来,我也不怨。”莨栾睁开眼,是他靠着墙,苍白浅笑的面容。 “对不起,要你承担了。”木溪伸出手,抚上莨栾的面容。 灯影在摇晃,凄冷的烛光中,气氛却温暖:“你如何现在才醒?”莨栾握住他的手。 木溪的视线转过,望向那与长明灯无异的油灯,明亮眼眸中,有着坦然:“从你出现我就想见你,可每次积攒的灵力不多,仅能以声音提醒你。” “结魄灯”往事想起,莨栾终于清楚,木溪为何会昏迷,子衿,又是何人! “当年月华以锁魂玉和结魄灯救下我们时,我虽魂体残缺,却是留下记忆,他不想我们再受打扰,将我们安置在小镇,你在锁魂玉中重组肉身魂魄,却因时间过长,导致记忆缺失,你昏睡五百年,直到六十多年前苏醒,月华还因担心你,离开帝都前来守护。”木溪将当年旧事缓缓道出。 “当年他本在虚无迷境流失仙骨过重,又以禁术行逆天之举,同时救下你我。”五百年前,月华因为流景,进入虚无迷境救他,命悬一线,莨栾因担心前去相救,以红莲业火烧毁虚无迷境,随后回到断龙岭,将那时已是魔皇的木溪一同带走。 “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之后不久他因误入轮回,加上功体尚未恢复,投生成青丘的一只狐狸,因无法使出术法,故而被困百年,更因此活受剥皮之痛。” “流景怎会让他”这的确是他不知道的事,但是五百年前,莨栾明明将他托付给了流景。 “莨栾”木溪握紧了他的手,面容温暖,可下面的话,却让他心惊:“你可还记得月华为何诞生?流景本与静烟有三世情缘,他与流景,是错过,是伤害,是不可为之。” “月华”这个完美无瑕的孩子,本该是受尽宠爱,因何要受这些苦? 木溪见他神情有所动容,又道:“你们都为对方托付过性命,所以这一次不能再让他冒这种险,与你在小镇的那些年,我很快乐,也很庆幸这魂体缺失,让我不会成为魔皇,不会再一次伤害你。” 莨栾挪过身子去抱他:“木溪。”我也是,清楚的快乐,即便是等待,寻找与孤寂。 木溪抬手拥住了他,轻声道:“这一次你能再狠心些吗?让我先走。” 莨栾手臂蓦然收紧,呼吸急促,无法言语:“木溪” “子衿不会放过你,这次引你来,就是借助你的能力,先是完成移魂转魄,再以锁魂玉将我仅剩的这一魂一魄锁在她腹中胎儿,让魔皇借她肚子重生,莨栾,五百年前魔皇肯随你死,可这一次,在子衿腹中出生的魔皇,正如从魔皇身体分化的妖后,除了杀戮不会其他,所以,你必须阻止。” 在记忆未回来之前,莨栾或许疑惑,可如今,一切明朗,让他转魂移魄的人,正是妖后子衿与她的族民。 沉默许久,莨栾终于应承,明白了自己死了为何又活着,最后他们还是得回到原样:“你要我怎么做?” 木溪松开他,垂眸与他对视,温润一笑:“再杀我一次,别让子衿一错再错,我虽不爱她,她毕竟是魔皇的妻子,可她已深陷其中,五百年前的魔皇肯随你死,让她杀戮之心更重,所以这一次,你也要带她走。” “我们能不能什么都不要理,就这样走?”先前如何他全不理,他做了六十多年的人了,早就是个人,有私心,有不舍,有爱恨,好不容易找到他,那是二十年,不是二十天。 木溪笑着摇头,温润的笑容,残忍的话语:“我又何尝不想,可是能走得掉吗?你难道还不清楚,即便是我们有先前记忆,却不是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5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的自己,而除了杀死我们已经别无他法。” 结魄灯在维持着他最后一魂一魄不散,密室外,又有子衿守着,她是妖后,拼尽一切只想让魔皇回来。 “木溪,别这么残忍,我无法再杀你,五百年前,那不是你。” 莨栾如何下得了手,眼前的,是他心心念念苦苦找寻的木溪。 “那也是我,莨栾,他会吃醋,会在意你,那就是我。”五百年前,在莨栾前去断龙岭见到魔皇时,魔皇曾问他,为何不肯相见? “不”双拳紧握,心脏疼的抽搐。 木溪亲吻他的额头,柔柔的吻,软软的唇:“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们都明白,死了终究是死了,分离着的,终究是要继续分离。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莨栾将脸贴在他的心口,诚然道。 木溪拥紧了他,宛若合体:“多到永远用不完。” 莨栾多想与他说很多很多的话,要把那缺失的时光补足,可最后也只能跟他说了那二十年来,干下的伤天害理之事,他静静听着,温柔模样,一如当年。 结魄灯凝聚着他因子衿强行抽魂夺魄而虚弱的魂体,在摇晃的烛光下,身影交叠,他们终将再分离,而最后一刻,除了抱着他,莨栾已经盲目的茫然。 “莨栾,这一次终于是我,以木溪的身份跟你告别了,我不用再觉得遗憾。”红莲业火包裹着他的身体,他在红色火焰中微微一笑,晃了莨栾的眼目。 “木溪”莨栾伸手去抚摸,却只能碰到他在火中破碎的面容。 大火席卷,以术法结出的密室被烧毁,连着结魄灯,都融化在业火中,莨栾从业火中走出,烈火在身上,却是一身寒气。 阵外,感受到变化的子衿与女妖在纱幔中等待着,飘飘洒洒间,是她们大腹便便却难掩姿华的身影。 子衿从纱幔中走出,邪魅的面容,仿若霜刻的眉宇:“木溪呢?” 她身边站着的,还有另一个俏丽身影,眼神相似,但是我清楚,这不是她的真容,她便是魔皇与妖后的女儿,静烟。 “业火席卷,你想他在哪?”莨栾收了业火,冷声道。 “你杀了他”子衿寒气迸出。 “这不是必然的结果吗?你要用他重生魔皇,我怎会同意?” “你怎么能不同意,魔皇才是真的,木溪不过是让他重生的工具。”话音甫落,子衿急急道。 “于我而言,存在的该是木溪,你的魔皇早就死了,几千年前,被帝姬打散魂魄,封印在神魔之井时。” 子衿听着莨栾狡辩,冷笑道:“若不是我将他残魂聚集,你能见到木溪?该死的是你,早就该死的你。” 这期间便是这种因果,即便莨栾知晓,木溪是木溪,他与魔皇不同,可入了魔障的子衿,又怎么会听我说:“既然我该死,那就做个了结。” 第129章 129 莨栾看向她们,身子却往后退,在她们怔愣时化作白光破窗而出,身影随处落下,是一座高山,惨淡的月光透过红叶落下,凄凄冷冷。 身子刚站稳,三道身影也随之落下,光影斑驳,面容在树下不甚清楚。 “即便是你杀了木溪,我也能让魔皇重生。”子衿说这话时,双手快速结印,这是她们妖族的术法,竟有扭曲时间之能,却见她停止结印后,原本只有惨淡月光透射的枫叶林,那被枫叶覆盖的草地,竟有流萤破土而出。 开始只是一只两只,后来是成团成群,直到将红叶林照亮,流萤光照射整个林间。 身影在流萤光下清晰,莨栾便暗暗心惊,看来这是场恶战,空有过往记忆,却没之前半点本事,只有这六十多年修为的他要怎么斗这天生是妖,血统纯正的子衿,且不算静烟与那女妖。 唯一有点底气的,是这红莲业火:“你想杀我,不觉得太轻易了?” 放出红莲业火时,她们三个的脸色也变了变!毕竟这是可以烧毁一切的东西! “那就试试。”子衿说完这话,右手抬起,身影快速奔来。 即便是心惊,也只能迎风而上,莨栾施以还击之术,双掌对击时,余劲震荡。 就算有红莲业火,也改变不了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子衿那一掌,看似无力,实则千斤,打在胸口时,那本就缺少一根肋骨的胸腔,连着内脏,都狠狠的震动了一番。 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一股腥甜翻涌而上,溢出咬紧的牙关! 子衿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的姿势,宛若女王,看着如丧家之犬的莨栾:“不如放弃抵抗好死的痛快些。” “呵”抬手擦掉溢出的血,那一掌攻势太重,有如千斤砸在身上,致使动都难动:“你莫非到现在才明白,我的存在,就是给你找不痛快吗?” “如今的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子衿冷笑。 “是吗?”莨栾看向她后边的女妖,她的脸色变化着,脸上有痛楚之色,而致使她痛苦的,正是她腹中仅存的残魄。 那毕竟是木溪的魄,强大到可以颠覆,便是子衿也无法完全容纳,所以才想出养魂之法,以结魄灯凝聚着木溪的魂,再从木溪身上抽离出一魂六魄,分别以自身和她人妖体养育着,等到成熟之时,再以移魂转魄之法移到她体内,最后完成魔皇的重生。 “你的如意算盘是不是从来都不会料想她人?”那女妖已经痛的溢出冷汗,如果不抽离,就只能分娩,可分娩下来的魂体就不纯正。 “所以才要尽快了结你,不然她多痛苦。” 想来她已是清楚,他不会再行移魂转魄之术! 子衿扬起手,正想结印时,天边却飞来一道红光,闯入了这以流萤照亮的天地,他在身后落下,莨栾看见子衿脸上露出错愕之色时,躺在地上的身子也被人扶起,轻柔的动作,熟悉的声音:“莨栾” 是月华莨栾痛的闭上眼,说不出话时,有一道浑厚的力量涌进身体,一下子就温暖了因木溪死去而冰冷的心。 这少年温暖的一如当年。 随着月华而来的,还有一个人,记忆想起,这个人就变得熟悉,他是月华所爱之人,流景。 “艳骨”流景喊道。 艳骨是月华的名字吗?他怎么忘了,月华诞生之时,东华曾说过,日后他会爱上赐名给他的人。 原来天命,一直循环着 木溪,你便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这样决绝的让我送你先走吗?“你再不让她生下孩子,她就活不了了。”魔胎终究会吸干她的能量,爆体而出。 “身为我妖族的人为妖族的王献身,是她们的荣幸。” 莨栾回眸,看着眉目如画,已经长大的青年:“月华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的神色有讶异,却是不敢面对,别开了头:“你都想起来了。” 若是不想起,木溪的辛苦就要白费了:“误打误撞,不小心坏了你的好意,抱歉。” 这个少年,总能让人温柔相待! 这也许就是命,当年艳骨瞒着天庭将莨栾与木溪救下,更不想他们被打扰所以才安置在小镇,可四十年过去了,子衿还是找到了木溪。 艳骨不想莨栾记起往事,是想他能在小镇独自活着,哪怕孤独:“没事,想起来了也好。”可艳骨最后,只能如此说。 莨栾欣慰的笑,他的不怪罪:“我真怕你生气,怪我不听话。” 艳骨隐忍,说那些话时,是无可奈何。 莨栾伸手去遮他的眼睛,像当年在酆都城初见,他向来心地仁善,怕极了分离!“别害怕,我在。” 是的,他会在,即便是死了,也会融在这片天地,一直守着他! 谈不拢是正常,木溪早已料到一切。 只是让莨栾讶异的是流景会挡在跟前,可已来不及跟他叙旧,他能陪在月华身边,是他最放心的事。 他跟静烟虽敌对,却不会伤害对方,这是那该死的三世情缘作祟,莨栾让他牵制静烟,即便是静烟因为黑白无常兄弟的到来,召唤了群妖,可昔日得力下属,又怎会是吊打的角色,他们为他筑起气墙,隔绝了群妖的进攻,也争取了时间将那女妖开膛破肚。 女妖因为直接承受破腹之痛,阵阵哀叫,即便她无辜,可帮助子衿养育魔胎,便不足以让他心软。 莨栾从她腹中捧起灵体婴孩,剩余的一魄,会让灵体实在些,能清楚看见眉眼,脑袋与手足,他身上未沾血迹,却因离开母体而高兴。 这不是婴孩,是木溪,他杀了他两次,却还要再杀他第三次:“木溪,你再等一等,我马上就来找你。” 他不能言语,却手舞足蹈,莨栾颤抖着亲吻他的额头,像是亲吻木溪一样:“我送你走。” 他点点头,红莲业火席卷上他灵体时,却不见他害怕,红莲业火中,是和木溪一样的笑容,那眼梢弯起的弧度,仿若一个板子刻出! “莨栾”余音尚未消失,身体便受到撞击,一个身影挡在跟前,缓冲下来时,还没看清楚,他却是一口鲜血吐出:“流景” 流景疼的直抽气:“我上辈子可曾欠过你?” 莨栾在他身后,拥住他的肩头:“并不曾欠过。”反而是他很感激他陪在月华身边。 他轻声笑:“呵鬼才不信,不过你没事就好,你若是有个万一,我如何带艳骨去看这大好河山。” 看大好河山吗?天际忽然涌动,层云翻滚,一道玄色身影在月光下甚是明显,会如愿的,都会得 “是东华帝君。”范无救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仙风漫漫,仿若天籁,莨栾抬眸看他们兄弟,也罢也罢,走之前,还能将好友都看个遍,倒是孟婆,她如何了? 莨栾多恨没能回去看一眼,月华治理的酆都城! 艳骨从莨栾手上接过流景,小心翼翼的模样,有迹可循。 莨栾垂眸看他们,多好,月华长大了! “月华”上次做那决定,怕他痛苦,所以始终没跟他正式告别,今日,心境平然,语气却很郑重。 “莨栾”他的双眼,眸光闪闪。 趁还有时间:“我想跟你说说话。” 他们沉默下来,就连本要昏迷的流景,也勉力支撑着,黑白无常在一旁静默。 “这些年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生死人肉白骨看似厉害,却是害人害己,这些年在我手上的冤魂,也是你安抚的吧。” 他的神色沉了下来,有痛有不忍:“我是怪你,怪的是你为何一定要找木溪,在小镇不好吗?” 为何?他已经循着天命而去,在这时,若是能尽最后一点心力,化解他未来的危机,便是怨恨又如何:“这个问题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若不是这样,你又何必我们都是一样的,我选择的是无头可回,五百年前就该顺应天命而去,你为我偷了的这些年,终究是要还的,可月华,你还有机会不是吗?他还在你身边。”所以放下吧。 “我的天命”艳骨看向流景,忽然没了声音。 “木溪问我,因何我们死了却还活着,恢复记忆之后我也想着,因为天命,无论怎么躲闪,还是要回到原点。”回到五百多年前,他杀死魔皇的那天。 这个少年“月华,放下吧,在我们堕入轮回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抬头的可能,放下之后,好好的活,这一次别再救我了”莨栾抬起手伸到心口,藏在里面的锁魂玉受能量感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6 艳骨[情有独钟] 作者:三两钱 召,从体内一点一点溢出。 直到那鱼形弯玉落在手心,莨栾才又施了法,与他那一半嵌合之后,顺道给他下了定身术,一切他都不知晓。 头顶上的东华与子衿斗得不分你我,完美牵制,莨栾轻声笑:“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我很遗憾没能看一眼你治理的酆都城,但是木溪在等我,我怕时间太久,他会害怕,月华你要好好的,这次路远,我只能带走子衿,抱歉。” 莨栾迅速飞身而上,他的最后言语,被风吹散在四周! 多少年没见东华了,这在天庭时最好的朋友,多感谢他带来了月华,让他能与木溪再有四十年的相守! “东华,剩下的事交我。”这一声,仿若旧时,谈笑晏晏,一人高傲,一人温柔。 东华颀长身影在天边落定,手中握着的长剑,波澜磷光。 “莨栾唉”东华只能将剑收起。 莨栾对他感激一笑,谢他的不阻止。 看向子衿,她养育着魔胎与东华打斗,断然打不过东华,所以她喘着气,在一边站立着。 莨栾飞身到她面前,对面而视:“你想干什么?”子衿的神色慌措。 莨栾轻声道:“你说的没错,我会死,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死,你从来不喜我与木溪亲近,不如我们换个方式纠缠。” 红莲业火迸出,是她惊慌的面容:“疯了,你疯了是不是?只要杀了你他就能活过来,我依旧和他一对,从来都是你在介入。” “没关系了。”红莲业火蔓延到她身上,一点一点将她包裹:“是木溪是魔皇都不重要,但是木溪要我带你走,这是他的心愿,我不能辜负。” 子衿脸色煞白,在火中扭动着身子:“他让你杀我,我是他的妻子,他竟然让你杀我。” 莨栾过去将她拥住,红莲业火遵循他的意愿,将他们包裹着,多少年了,不曾听见业火悲鸣,这一次,它们的声音一如当年不忍:“你是他妻子,他是我爱人,都是孰轻孰重,所以怎么能丢下你。” 她在火中喘气,挣扎,最后也只能安静,视线向下看,月华还是那个姿势,他被定身术禁锢着,力不从心。 回眸看东华,他的面容,在月光下明亮:“东华,月华拜托你了。” 东华张了张唇,终是没说话,看着红莲业火将莨栾再次吞噬,双手握成拳,指甲掐的手心生疼! 莨栾在业火中重温到当年感觉,再见魔皇时曾心痛难忍,那个一语道破他的孤独的人,如何会跟他承受这种天命! 死生相缠! “你告诉我,我与木溪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你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我是魔皇,高高在上,你便是后土之子又如何,我要拿你,轻而易举。” “这便是区别,我的木溪,他懂我。” “笑话,他不过是我的化身,若不是因为我,他能遇见你?” “我遇见的是木溪,不是你。”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既然如此,你敢跟我赌吗?” “赌什么?” “赌生死交付。” “这有何难。”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算是完结了,不管这篇文如何,也是我的心血,好与不好我都会继续努力,谢谢你们的支持。 我已经开了新文,喜欢的就继续支持吧。 《东南第一痴》求小天使们点击收藏,么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