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当宠》 第1章 失宠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依稀能听见一阵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呻吟从内室传来。 灵溪宫内外被照得灯火通明,一盆又一盆血水由宫娥太监端了出去。阶下跪着的宫女不知是怕是惊,呻吟声越细她便抖得越厉害,抖抖擞擞木了半边身子眼看就要栽倒,旁边嬷嬷一个眼神,她又硬生生坐直。 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口中低低地溢出呻吟。她汗湿的十指紧攥着被褥,上头的青筋都看得分明。然而无论稳婆太医如何努力,宫女端出去的只有一盆盆血水,众人久盼不至的小皇子始终不见踪影。 眼看情形越不好,大汗淋漓的稳婆与一旁的太医对视一眼,几人眼中都露出惶恐慌张。纵使这儿躺着的是普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看这模样……要是这位出了什么事,外面跪着那个也就算了,只怕他们里头这些都得跟着陪葬。 肩上压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手下不免多了几分畏缩胆怯。旁边的嬷嬷见势不对厉声呵斥,无计可施的太医擦擦汗又换了个方子,众人勉强镇定下来,气氛却越紧张。 这分明是要不行了啊。 …… 室内的兵荒马乱并未波及到外头,正中那抹明黄依旧正襟危坐面色肃冷,似乎半点未被影响。 他面前那杯茶已凉了多时,宫女畏惧他的脸色没有传召不敢上前,他便一直坐了许久。直到屋内突然匆匆跑出一个宫女,不顾御前失仪,神情惶急地扑到他面前:“陛下!娘娘的情况实在不太好了,太医说如果还按之前那样下针,就连小皇子都可能……” 许是悲伤过度,她以袖掩面似乎哽咽,连话也没说完。 屋子里所有人一瞬间都有些慌张。虽然这一胎刚怀上就知坏相不好,临产时又出了这么一码事,但也不至于……?众人心思各异反应不一,面上都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等天子的决定。 保大人?毕竟娘娘之前那么受宠,人还在皇子总能再生不是? 保皇子?后宫里一贯“保小不保大”,这还是陛下登基这么多年来第一位小皇子呢。 “……” 他们都等着皇帝的答案,身着龙袍的男人却一径沉默着。他的目光仿若屋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几乎要凝成实质。压得面前的小宫娥脊背一弯再弯,堪堪就要挂不住脸上的泪,委顿在地时—— 没人现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一握。 “……如果朕的皇子出了什么事,你们提头来见。” 语罢,长袖一扫径自出了灵溪宫。明黄的背影踏着夜色穿过无数错落的宫殿,再没有回头。 …… 他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榻上的女子昏迷之中似乎听见了这个答案,唇边苍白的弧度像笑又像在哭,脑中也随之炸开“任务失败,……”的提示。她没有听清,也无力听清,就此陷入一片黑暗,仿佛再也无法醒转。 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 * 大难不死死里逃生从昏睡中醒来的严圆圆感觉自己抽到了穿越以来最烂的一副牌。 托皇上的福,她花了三年时间攻略的主线任务失败,积分清了三万系统崩溃好感清零而且差一点难产嗝屁,最后抢在系统休眠前用仅剩的三千分换了新生卡重新活过来……然而这并没有什么蛋用。 因为她生孩子生到失宠了。 严圆圆昏迷三天,刚出生的小皇子就在皇上的旨意下被接到良妃宫中抚养。原本宫中众人还在观望站队,结果良妃请示时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此宣告她已成为过去式:“传朕旨意,良妃贤良淑静品行温婉,今后大皇子交由良妃抚养。严妃抱恙在身不能见风,未经奉召任何人不得拜访。” 一番话引起后宫轩然大波,皇帝之后的态度更是表露出她这个进宫五年盛宠三年的老油条严贵妃终于落马。 不仅宫外亲娘求见的牌子被撸,亲哥亲爹更是当庭被训“教女不严”勒令回府放假不许上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宫内宫外任何人都生怕再跟她家扯上一丁点关系。 贵妃娘娘没了贵,曾经如日中天的灵溪宫一朝倾覆,见风使舵的宫娥太监各自找出路躲的躲跑的跑,竟都没人管。贴身宫女绿樱淡柳一个没剩,桂嬷嬷守了她三天好容易等她醒了,提及这几日生的事都不禁老泪纵横。 严圆圆觉得,古往今来因为生孩子才失宠的贵妃……她应该是第一个。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失宠了? “奴婢只恨娘娘当初对那些不安分的小蹄子太过仁慈,以至于……”桂嬷嬷被她问得一愣,哭得红的眼睛眨了眨,一脸迷茫,“老奴也不知道,好像皇上那天把小皇子抱走以后,忽然一下……” 没有一点点防备,她就失宠了。 严圆圆:“……” 失宠之前能把孩子还回来么? ……也是够了。 * 重阳将至,按往年惯例,此时就该开始筹办赏菊宴了。 当今天子登基不过六年,前皇后因娘家谋反赐毒酒后一直未再立后。中宫无主,此前赏菊宴都由份位最高最受宠的严贵妃主办。现今严妃被禁足坐月子,皇上便分派良妃和珍妃二人共掌中馈。 良妃入宫多年一直无子,近日才奉诏养了大皇子。珍妃是前年选秀进宫的新人,严贵妃倒台后一跃成为如今的新宠妃。两人各有依仗,一人温婉不失果决,一人明艳不失冷静,两虎相遇必有一争,宫内外多少人等着看热闹——却不料她二人好似早有约定,不仅赏菊宴操办起来毫不慌张,宫内诸般事宜都安排得井然有序。坐庄的小太监五五开赚了个零头,灵溪宫的桂嬷嬷却已经哭得拍大腿了。 “娘娘!您说这可怎么办啊,那些女人个个都恨不得踩到您头上来了,要是再不想点法子,别说陛下,就连小皇子被那个女人养久了,说不准都忘了您才是他亲娘!” “他才那么点大,本来就认不出谁是亲妈。” “……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小皇子虽然小,但是心里肯定是有您的!他肯定也记挂着您,希望您早日接他回宫!” “……哦。” 桂嬷嬷从前受过严府恩情,虽性子粗了点,但为人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她。此时捂着胸口被严圆圆一句话堵得快心梗了,她也不忍心再刺激她,只说:“本宫还在月子里呢,陛下连宫门都不让我出,我还能使什么招?” 再说她之前那些招根本不是她自己想的,全是系统做的,没看她现在一倒台身边除了嬷嬷连贴身宫女都没了。 新生卡副作用极大,她现在情绪剥离整个脑子里只有记忆没有情感,不然就冲十月怀胎的亲儿子被人抱走,豁下老脸都得去找皇上闹一场。 桂嬷嬷一听这话真考虑上了:“要不娘娘弹个琴唱个歌想法子把陛下引到宫里来?” 严圆圆也没立刻否定,只说:“引过来闻闻本宫这身十多天没洗头洗澡沤出来的臭鸡蛋味儿么?” “……” 擦是擦过的,但这味儿真是不好说。提建议的桂嬷嬷看一眼还在床上的娘娘,心塞得仿佛都要厥过去了。恰好外头御膳房送膳,她憋着气出门一趟,领回来一桌子大菜,犹在愤愤不平“墙倒众人推人走茶凉之前娘娘当宠的时候哪里只有这么几个小菜”。 严圆圆之前走的是小白花奸妃路线,景朝国泰民安国库充实民生幸福指数极高,一顿饭不甩上几十个菜都不能证明自己是条铁铮铮的奸妃。灵溪宫的小厨房在她禁足以后就撤了,此刻情绪没回笼也不生气,等小太监试完菜吃得安之若素——虽然尝了一口就吐了。 桂嬷嬷紧张万分:“娘娘怎么了?是饭菜不新鲜还是饭菜不合胃口?奴婢去找御膳房那帮子小人算账!这群小兔崽子真是反了……” “不必了。” 她漱了口吐在茶杯里,脸上很是镇定,“加了点乌梅调味而已。” 主线失败后系统全线崩溃进入休眠,之前附赠的女主光环金手指都没了,只有五感较之常人稍敏感一些。前两天就算了,今天这孕妇吃不了的乌梅味夹在菜里实在忽视不了。 是觉得她没地方告状所以越胆大妄为么? 良妃人如其名不屑做这种小动作,珍妃泼辣直爽懒得做这种手脚,但这两人都没大度到帮她把路障也扫除了。她以前做任务刷皇帝好感在宫里树敌无数,此刻拦下桂嬷嬷后一时也猜不出是谁。再加上生了孩子情绪恢复期大脑隐隐作痛,捡了几道没加东西的填饱肚子后就躺下睡了。 ——却没想到自己一觉睡醒,就听说桂嬷嬷不知怎么以下犯上惹怒了珍妃,被押在长宁宫里,眼瞅着就要杖责五十大板了。 好歹是个一宫之主皇子生母身边的大嬷嬷,竟也没个人知会她,说打便要打了? 外头的小太监平时受桂嬷嬷照顾,这次好容易才狠下心来告诉她这个消息。严圆圆听罢,手下按了按还带余温的被褥,弯弯唇,却是笑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章 心狠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估计连皇帝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给过她多少东西,这种感觉翻东西找救兵时尤为明显。她从一匣子当年两人情浓时拿的赏赐里翻出来一枚分量十足的玉佩,换完衣服一亮玉佩,门口的侍卫都不敢拦着她出门。 谈恋爱的汉子要对你好是掏心窝的好,这句话严圆圆穿越前就体会过。 她从前是个比胖砸瘦一点的妹子,不巧有个长得帅又爱玩暧昧的青梅竹马。每回碰到女朋友们互相现彼此存在开始放大招了,他就揽着严圆圆的肩膀说:“其实我从头到尾喜欢的只有圆圆一个人。” 等到严圆圆被人扇耳光泼冷水骂完“死胖子”,他又总能牵着另外一个妹子温柔地对她说:“对不起圆圆,我之前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严圆圆那时候很傻很天真,挡箭牌当了无数次,挨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巴掌都打不醒,死因都是在他结婚前夜被吃醋的疯女人推下楼——问题是新娘不是她。 死过一次灵台清明四大皆空,她答应系统快穿的唯一愿望就是变美变霸气变女王然后在他面前扬眉吐气重拾信心。 穿越后严府十六年进宫五年她都坚持过去了,做任务刷好感的速度算得上最快的一个。可也许就是因为刷得太快,那段时间皇帝身上忽然爆出黑化值,紧接着她在关键地方被女配下黑手差点难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开始最后一环生孩子主线——结果果然失败了。 一环扣一环从没觉得自己能倒霉到这种地步。新生卡的副作用要维持一个月,系统清醒时间遥遥无期。所有的金手指兑换卡都不能用,等于说如果她在系统修复完之前嗝屁的话,就再也不可能完成这个耀武扬威扬眉吐气的愿望。 ……而且她都惨到这份上了还有人想弄死她的嬷嬷从而弄死她!轿子都没得坐的严圆圆顶着三天没洗澡六天没洗头的脑袋双目冒火苗,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冲到长宁宫门,还没来得及大喊一声“放下那个嬷嬷饶你们不死”,外头忽然蹭蹭蹭冒出一队侍卫太监对她虎视眈眈,紧接着就听里头整整齐齐地一声:“参见陛下——” 大脑放空后知后觉的严圆圆:……咦? 她一抬头,迎上一双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用句俗点的话说,她第一次见他,就觉得这双墨玉一般黑极了的眸子里好像藏了一整个银河系,幽深,冰冷……并且晦涩莫名。 掌中的玉佩一瞬间好像烫得握不住。 她抿了抿唇,仿佛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棱角,温顺从容地后退一步:“……臣妾参见陛下。” 头顶上那股视线凉凉地落在她身上,不知在看什么,居然也站在那里不动。 她三天没洗澡了,离这么近不觉得“香味扑鼻”么…… 严圆圆抿抿唇,把头埋得更低了。 * 当今天子单名一个郦,十八岁时仓促登基,如今不过二十有四。他有一张极为好看的脸,肤白唇朱十分貌美,与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极不相符。 景朝原本十分富饶,无奈先皇昏聩,暴虐好色更兼性情多疑,天天顾着炼丹嗑药花天酒地,压根不理政事。把持朝政的奸臣宦官不耐烦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干脆一副药弄死了他,又把各路皇子皇孙提溜出来砍瓜切菜料理得差不多,眼看就要荣登大宝翻身做地主—— 横空出世一只后台硬大腿粗能文能武金蝉脱壳的漏网之鱼,玉玺虎符在手,不得民心的奸宦政权顿时以摧枯拉朽之势被扼死在成功的最后一步。 政权反转再反转用时不过三天,朝局动荡也仅花费一个月便平复如初。 当皇帝的速度比开了挂还牛掰,从中也能看出当今天子的性格有多铁血强硬果敢决绝。 严圆圆之前拼着一口气和系统各种金手指女主光环才敢在他面前猛刷存在感刷好感,结局意料中一败涂地。此时自然像剃了毛的鹌鹑,再不敢在他面前梨花带雨娇嗔做作。 出于草食动物的第六感,在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她恨不得把脖子都缩起来藏在衣领里,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那种如同被人捏住后颈般任人宰割的无力和紧张。 圣上亲自下旨禁足静养的前·宠妃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大多数人心中都有疑惑。只是皇帝沉默太久,似乎忘了请安的人还跪着。有人不甘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别的人身上,脸朝下的严圆圆只听前方忽然一阵骚动,面前伫立许久的暗纹长袍微微一顿,才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你身子不好,便不要跪了。” 他音色低沉,不知是在对谁说。严圆圆随众人一同起身,听见这话脑袋根本没抬起来,直接低了下去。 他身边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面容娇嫩可爱,语气娇俏轻快:“臣妾哪有身体不好,就是肚子饿了想吃上次那种点心,所以才不小心没站稳嘛。也不知道陛下那边的厨子是怎么做的,臣妾让他们做总是做不出那种味道,明明都是一个厨子嘛……” 旁边的小宫娥像是习惯了一般,十分大胆地打趣:“依奴婢看,娘娘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明明是一个厨子,怎么陛下带过来的娘娘总说好,奴婢们让厨子做的又觉得味道不对呢?” 她也不生气,笑盈盈地嗔了一眼:“诶,你个小丫头,就你知道的多!屈居在我身边真是屈才了不是?真该让你去藏做个女官满腹经纶,最合适不过了!” “娘娘饶命!奴婢知道得一点也不多,不够格去藏书阁,娘娘不要啊……”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十分轻快,男人虽未出声,心情也该是不错的。 严圆圆瞄见了一旁生龙活虎冒冷汗的桂嬷嬷,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装死。无奈有人对她这个前·宠妃如鲠在喉很是在意,说了没两句就把话题扯到她身上:“还没给姐姐请安呢。话说回来,严妃姐姐怎么会在这里?陛下之前说姐姐身子不好还在修养,怕我过了病气,连我想去探望都不许呢。” 那两人站在台阶上,她在台阶之下,目光一扫也只瞥见女子挽在那人臂弯间的手。严圆圆把手中的玉佩递了出去,眼睛盯着脚尖:“……臣妾有罪。” 半句旁的解释都没有。 她似乎听见一声冷哼,之后再无下文。 他不说话,她便静立不动。珍妃似乎想要言语,突然注意旁边人的神色,目光一闪,也跟着沉默了。 * 年近五十一贯精神矍铄吃嘛嘛香的桂嬷嬷最近失眠次数明显上升。 上了年纪的人一旦保养不好,褶子黑眼圈全出来了。俩大黑眼袋抹七八层粉都遮不住,笑起来满脸褶子往下掉粉。严圆圆吃饭的时候忍无可忍跟她说憋整这么多了反正没外人看,桂嬷嬷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问她:“老奴是不是被娘娘厌弃了……” ……都老嬷嬷了还分什么厌不厌弃!厌不厌的不都是老嬷嬷和过气宠妃的坐月子日常嘛! 严圆圆也想哭,一个月时间快过了副作用也快没了。她那次费了老大巴拉劲翻出来那么一块玉佩,前脚出宫门把桂嬷嬷领回来,后脚皇帝就把她宫里各种值钱东西收得一干二净。御膳房一见风向不对做饭也开始糊弄,想开小灶都没钱。 行行行他是皇帝他最大……错是她认的她不抱怨,孩子是她生的能不能还回来? 桂嬷嬷一看她扒饭就开始抹泪:“也不晓得小皇子在那里过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娘娘不在他身边他会不会想娘亲想得睡不着觉……上回看见陛下多好的机会,娘娘也不趁机争宠说个几句,把皇上的心拉回来……” 她也想儿子。渐渐地有时候晚上想得睡不着觉了。严圆圆抿了抿唇:“本宫那会儿三天没洗澡。” “男人嘛还不都一样,只要稍稍服软撒娇就能拿下……到时凭借娘娘这张脸肯定能够一举复宠!小皇子也不用在那个假惺惺的女人身边吃苦受累了……” “三天没洗澡。” “哎呦我的小皇子啊那么小的一个,白白嫩嫩的,想想我就心疼……嘤嘤嘤也不知道小皇子现在怎么样……” “没洗澡。” “……” 宫里除了守门的侍卫都跑没影了,被嫌弃的老嬷嬷哭着收拾完桌子跑出去还碟子。跑到一半忽然没声,只听见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那秒钟严圆圆下意识手一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果然等了半天都没下文。 过了一会儿,才看见脸上出道道的桂嬷嬷哭丧着脸回来:“陛下跟良妃娘娘一同赏花,从旁边过去了,老奴原本想豁出老脸也要把陛下拽过来,可是看守的侍卫太胆大……” “……” 她还在碎碎念,严圆圆一愣,却是低下了头。 坦白说,她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生个孩子怎么失宠了,但—— ……男人狠起心来的确挺要命的。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章 打脸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出月子那天正好赶上赏菊宴。 皇帝生母早已病逝,先帝的妃嫔们早在奸宦作乱时便已经投井被投井没了下文。自前年皇后没了她又升级贵妃之后,往年这种活动都是由她主持的。今年忽然不需要干活,沐浴后一个人坐在廊下听外头的琴瑟欢笑声时,刚刚回笼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皇帝没说何时解除禁足,门口的禁卫便一直守着。往年这种时候她总是百无聊赖地坐在高位之上,看低位的妃子为了争宠争奇斗艳花样百出,却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许是因为先皇的前车之鉴,皇帝一贯清冷寡言,于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他这六年间在前朝的时间远胜后宫。即使严圆圆如果不是因为系统强大,也很少敢在这位高岭之花般的天子面前表露出真性情。若不是一直有太医诊脉,四年前皇后曾诞下一位小公主,这几年里她也算是天字一号大宠妃,大概民间早就流传出这位陛下“哪里不行”或是“喜好特殊”的流言。 也是因此,如何从这样毫无弱点不吃美人计的皇帝身边带回自己的孩子,实在是个玄之又玄的大难题。 桂嬷嬷坐不住,咬牙从私房里扣了点银子,打点一个小宫娥去帮她打听赏菊宴,此刻在内室边收拾边碎碎念。严圆圆坐在廊下出神。她从前很喜欢桂花香,灵溪宫里栽了好几棵桂树,此时也到了盛开的季节。坐在廊下不止能嗅见香甜的桂花味儿,风一吹,还有细碎的花瓣也落了下来。 从前皇帝对她还很有耐性,那般清冷的眉眼偶尔也会对她露出柔软笑意时,她也曾经指着桂树大言不惭:“等这花开了,臣妾要给陛下做世界上最好吃的桂花饼,保证陛下绝对不会吃到比我做的更好吃的桂花糕!” 他当时并不说话,只是目光温和地望着她。高岭之花的陛下难得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她都觉得自己忍不住要小鹿乱撞有点不得了了——原来也都是错觉而已。 “……菊花虽美但过于冷傲,不好接近。倒是这桂子,香而不腻平易近人,反而十分称心。不如我们以桂花为题?臣女看来,这桂花可是比那些美虽美矣毫无内涵的牡丹芙蕖好得多了。” 另有一道天真娇俏的声音接话道:“谢姐姐说得是,每年都做些菊呀荷呀的我也厌了,我看啊,这些花除了漂亮以外毫无益处,还不是开不长久。这桂花虽然不显眼,但又香开得又久,比其他花不知好到哪儿去了。总之我是‘宁做枝头桂,不为泥间荷’!众位姐姐觉得如何?” 女子温婉笑道:“哪有像你这样乱作诗的,罢了,愿意择桂子便桂子吧。青茉,你去把众位小姐择定的题目给陛下过目。想来若是缘分到了,不管取什么宫里都能跟着热闹热闹,办上几件喜事才是。” 先前那个女声不依不饶地撒娇:“娘娘又打趣人了,我才不嫁呢……等我什么时候像娘娘这样又漂亮性格又好,也能引得其他人纷纷来求娶,到时我就一个也不选,看我爹娘怎么办……” “柳家妹妹又说笑了……” 说笑间,众人渐渐分散开来。景朝女子不拘“无才便是德”,大家闺秀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众人对着对枝上的桂花评价不一,偶有妙句,便由一旁的宫娥伺候笔墨誊抄诗稿,再由太监记录编序,一并送到前殿去。 即便是隔着一道宫墙也能想象外头的场面有多么其乐融融。御花园里头也有一片丹桂,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有意无意才逛到她这个“破园子”外头,对墙外栽得那些桂树评头论足。 严圆圆懒得猜测对方把这些往年围着自己的夫人小姐带过来是想让她听听什么叫做“人走茶凉”,还是感受换了主角照样出演的“众星捧月”。拦下双手环抱浴桶跃跃欲试“让老奴泼那些作妖的小妖精一盆洗澡水”的桂嬷嬷,还有心情打趣对方一句:“这些大景朝最有地位的女人都在这里要以嬷嬷的名字作诗了,嬷嬷何不替我去廊下听一听,评一评谁做的诗更好?回头小宫女的消息传回来,好能更明白陛下最近喜欢的究竟是那种口味?” “……”桂嬷嬷一脸恍然大悟,“娘娘果然有办法!” 说着放下浴桶便去了。 桂嬷嬷有些愚忠,但的确是诚心诚意待她。灵溪宫里除了负责日常洒扫的太监宫女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上回桂嬷嬷贸贸然跑去长宁宫探听消息也是为了帮她。她虽然有时觉得她用的办法有点傻,可也不会因此对桂嬷嬷产生怨言。 严圆圆笑笑以后就回房休息。躺下没一会儿,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声传来。其中又以刚才那个娇俏明快的女声为甚,一声高过一声,和她争执的桂嬷嬷显见已经有些气晕了头,声音都有些变调。她连忙起身穿鞋,顾不得态度,急匆匆赶到宫门口一看——两方人马正泾渭分明地僵持。 对面以柳大将军之女柳觅珊为首,这边却只有气急了眼的桂嬷嬷一人单枪匹马,看门的禁卫只管限制她出门,并不阻止两方“娘子军”的战争。 说起来严圆圆和她十分有缘分,她从前当贵妃时和这个小姑娘打过交道。柳觅珊的爹和她爹都是武官,她们俩都是府里唯一的闺女,上头又都有个嫡出哥哥。不同的是严圆圆她爹太给力,不管升官打仗都压了柳将军一头,严圆圆她哥又是个能文能武的鬼才,甩柳觅珊她哥一条街不止。 小姑娘比她小了五岁,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眼里容不得沙子,再加上对皇帝这样自带光环的高岭之花有些说不出的仰慕,自然对各方面都略胜于她的严圆圆十分不喜。好容易等到她失宠关禁闭,自然抓着机会便要上来踩几脚,几乎一见她出现在宫门口,脸上便有些掩藏不住的得意和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故意似的。 今年的重阳赏花宴办得十分隆重盛大,严圆圆粗略扫了眼,几乎京城内外说得上名头的人家都来了,并且打扮得无一不精致秀美。 毕竟就算抱不上皇帝的大腿,也能找个跟自己一见钟情看对眼的金龟婿不是? 只是要说漂亮,在场估计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良妃身边那位颜如舜华秀美无匹的谢盈容。她若乌木肤白如雪,即使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都像明珠一半耀眼夺目摄人心魂。 虽然新生卡副作用没了又开始能哭能笑能吃醋,不过严圆圆自觉失宠没必要跟这群小姑娘计较,也毫不在意身上这件衣服是否不够精美有失华丽。轻飘飘一眼扫完全场,对着一副“人生赢家求嫉妒”的良妃场面话都懒得说,直接带上桂嬷嬷回宫。 等着她放大招的众人都有些失望,前两年见面时贵妃娘娘还是娇娇弱弱一在陛下面前就弱不禁风,私底下又换了张脸是另外一个样子,没想到今天这么好打。 良妃还是笑吟吟地半点没有吃惊。反倒是柳觅珊爆竹性子站不住,当先就梗着脖子喊了出来:“严……严妃娘娘!良妃娘娘大老远来探望你,严妃娘娘这都不领情么?” 只字不提刚才的事,单把字眼咬死了放在“严妃”两个字上,明显是在提醒她现在只是个“妃”,比不得奉诏抚养皇上膝下唯一皇子的良妃尊贵。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姑娘还是一样天真大胆。严圆圆回头瞥了眼“脾气温婉”但并不打算在此刻好心出来打圆场的良妃,原本不想被其他人看热闹,但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死一线生下来的儿子还在别人宫里养着,心火便嗖嗖地烧了起来。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许久不见,姐姐还是和一样漂亮,看来还是保养得好,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许多呢。” “……” 良妃比皇帝大了三岁,若放在民间,这种岁数都已经做了祖母,她膝下却只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儿子。虽然私底下被其他命妇八卦是不是生不出,但平时格外在意别人说自己“年轻”“保养”,此刻当着众多命妇的面被踩了这么一脚,目中才微微显出冷意。掩唇微微一笑:“是么?本宫这段日子也没做什么,就是带带大皇子。许是跟孩子在一起平日里活动多了欢笑多了,自然而然就年轻起来了。看来女人还是得有个孩子,就算夜间吵闹起来抱抱他都是好的,总比一个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要好得多。” “……”严圆圆咬紧牙关回以一笑,“也是。所以本宫一直觉着民间有的女人真是可怜,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法拥有,只能靠养着别人的孩子寻求安慰,也实在很是可怜。” 良妃脸部肌肉都绷紧了:“……本宫觉着那些生了孩子都不能养的更可怜。” 严圆圆笑道:“那也比生不出要好。” “……” 良妃对她这种突然转变风格的粗暴打脸方法都快逼疯了,刚才的一语双关模式怎么都切不回去,一张脸青白青白接不下去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袋,心里全在想:……说好的话里藏针刀光剑影口蜜腹剑呢!?严妃不是生孩子失宠逼疯了吧?之前明明不是这个画风的! 后宫的女人再淡泊能淡泊到哪里去,虽然不屑于在饮食上动手脚,当面打机锋争高低却是绝对不会忍让的。没有系统逼迫时刻保持小白花形象,严圆圆几乎甩开膀子挑着良妃软肋就一顿乱踩。踩完踩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见她气极了说不出话,冷哼一声就准备端着架子回房继续舔伤口想儿子。 脚下刚一转,后头不知谁被戳到开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脚一软直接跪下了:“……臣臣妇拜见陛下。” “……” 后头那股视线有如双剑,嗖地一下击中她的后背膝盖脚后跟。刚刚撕逼结束满身轻松的严圆圆一时僵住,一口气提起来吐不出去,半天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立马跪下梨花带雨,继续扮演一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求复宠,还是干脆持续粗暴打脸风爱咋咋地。 ……打脸太粗暴被皇帝看见怎么办!在线等有点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章 复宠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忽然出现,众人都十分吃惊。 反应最快的良妃立刻姿态优雅地福身行礼,后头的命妇小姐呼啦啦跪了一地。 有些头回进宫的命妇第一次离天子这么近,紧张得略微抖,反倒是小姑娘们个个红了脸。 皇帝腿长颜好气质佳,严圆圆头回见他时同样差点没绷住。此刻不觉得这些闺秀们偷偷抬头窥视天颜是不矜持,只是行礼的动作稍稍有点僵硬—— 她也很紧张怎么办…… 十月的桂子香气沁人心脾,跪在阶上时恍惚想起从前站在皇帝身边狐假虎威的情形,一时有些恍若隔世,起身的动作便比旁人慢了半拍,一眼望去十分扎眼。 跪在后头的桂嬷嬷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有些抖,严圆圆压根不想在这种时候刷存在感,察觉那人目光扫来时立刻垂头装鹌鹑。良妃同样不愿皇帝再被她吸引目光,连忙笑笑迎了上去。 “陛下怎么亲自来了这里,也不使小全子知会一声,看这些夫人们紧张得。觅珊都不说话了,别是被吓坏了吧?” 她与皇上相处时日最近,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和他人不同的亲昵微嗔,皇帝也不见怪。 良妃娘家与柳府交好,柳觅珊时常进宫,在天子面前勉强混了个眼熟。良妃说完后得了皇帝一个淡淡的眼神,她目中的欣喜若狂顿时有些压抑不住,眼风还不忘往严圆圆这里颇得意地一扫,好似自己已经踩在她头顶上似的:“陛下天姿威严,臣女一时失神略有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嗯。” 柳觅珊酝酿半天,力图从脚趾头美到眼睫毛,结果只得来皇帝一个不咸不淡的“嗯”,登时有些挫败,脸上的沮丧连脂粉都盖不住。 打仗的泥腿子就是上不得台面,良妃暗嗤一声,循着皇上的视线瞥了一眼旁边即使不言不语也美得不可方物的谢盈容,心内立时警惕起来:“这儿风大,想来各位夫人小姐们都有些凉了,不如我们回暖香阁继续赏花评诗,比这儿暖和也自在,陛下意下如何?” “嗯。” 皇帝一贯冷淡寡言,良妃也不在意。呼啦啦一大群人说走就走,严圆圆小可怜模样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直到对方离开都未接收到冷淡目光。 ……有点意料之中的失望。桂嬷嬷已经挪过来心酸道:“陛下刚刚竟然一眼都没有看娘娘……” “……”五月的天男人的脸。严圆圆默默往回走。 回房想了一会儿儿子,御膳房就送了午饭来。最近的膳食越清淡,严圆圆权当减肥。吃饱以后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小睡一会儿,醒时便听见身后有细微的呼吸声。 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懒洋洋地把下巴缩进被子:“嬷嬷怎么又在那儿睡着了?早说了本宫睡觉不需要你守着,宫里就你我二人,外头还有禁卫看守,哪有小贼不长眼来个过气宠妃宫里作妖?嬷嬷快下去歇着吧。” 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回应,半梦半醒眯着眯着又快睡着了——迷迷糊糊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惊醒,翻身坐起回头一看,正迎上一双沉稳平静的眼睛。 他目中无悲无喜,波澜不惊——就如同在她难产之际生死之间选择放弃,生完孩子立马抱走禁足,与之前系统加持刷好感阶段渣若两人的存在并不是他一样。 “……” 严圆圆沉默地捏紧手中的被角,在他的注视里,连之前设想中好不容易找到碰面机会后要说的台词,也一句都说不出来。 * 当今天子登基六载,性情果决冷厉,前朝政务到后宫制衡从未有过心绪不宁拿捏不定的时刻。此前灵溪宫外殿枯等算一遭,此刻榻前静坐算第二遭。 榻上的女子低眉顺目面容沉静,从她身上半点看不出之前柔弱无辜,时常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或嗔或笑的模样。方才的慵懒自嘲,宫门前的争锋相对,相识数年,他竟从未看见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一面。 ……着实可笑到令人难以笑。 他唇边依稀弯了一下,那弧度却不像在笑。目光定在她身上不动,眸色却更深了。 严圆圆被他盯得脊背凉,那视线如同猛兽对待已经到手的猎物,在思考应该从哪里开始进食。 ……但是这种时候应该觉得心虚愧疚的不应该是他么,为什么她反而觉得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一方? 她捏紧被褥,半天才干笑一声,“臣妾不知陛下驾到,御前失仪,还请……” “严妃,”皇帝语气平静截断她未完的话,眼眸黑若深潭,“你与朕相识多少年?”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难道不是五年?她迟疑了一下,莫名有些紧张。皇帝误解了她的表情,唇角微勾毫无笑意。 “南巡时朕送你的梅花簪呢?” “……原是和那枚玉佩一并放在妆奁中,陛下上次派人都取走了。” 他脸色不变,眼中略有嘲意:“你可记得朕赐你那枚玉佩时说了什么?” 她越说越心虚,团着被角干巴巴地答:“陛下说自己性情急躁,持此玉佩可随意出行宫中任何一处,情急可用,无人敢阻……” 皇帝微微一晒,紧绷的面容似乎松懈了一些,越显得他面如冠玉眸若寒星,好看得惊人,“严妃好记性,着实令人称道。” 严圆圆手下一松以为逃过一劫,皇帝忽然面色一冷:“——朕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你对待身边‘相依为命’的嬷嬷,亦能好到这种地步。” 连他在那种时候赠予的玉佩都能毫不犹豫地为了个嬷嬷动用,而他与她相识多年又是什么结果?对比之下他只觉齿冷心寒,静默一秒后,只怕对方口中再吐出什么不想要的答案,不等她再开口,长袖一扫冷然起身,侧脸冷漠异常。 “也罢。” 脚下生风眨眼间已至门口。将将要推门离去时,那脚步却像被谁拽住生生停了下来。她心内屏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只觉寂静的房间里,对方每一下呼吸都好似密密麻麻的细线缠在自己心上。 她似乎隐约窥见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茫然之间竟也忘了出声挽留。那人早已心冷,沉默片刻后不知本着什么想法忽而问她:“倘若朕把孩子还给你,对于从前的事,你真的没有要对我说的?” “我……” 她要回答什么?她该回答什么?严圆圆一时大脑放空直觉自己有许多话要说,可那些话在嘴边缠成一团叫她不知所措不知从哪说起,几乎忘了追究他居然用了“我”。 有些事情有如花期可遇而不可求。皇帝没有回头,看不见她脸上纠结犹豫的表情,她亦不在他身前,无从现当今天子沉冷语气下到底是何情绪。 来不及脱口而出的解释变成默认,黑袍金线的男子再也没有足够的耐心。木门随着男人离开被轻轻关上,直到桂嬷嬷进房喜一遭哭一遭,直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福安亲自将小皇子送回灵溪宫,“严妃”二字中重新挤进一个“贵”字,桂嬷嬷领着新来的宫娥太监从头打扫灵溪宫—— 榻上面色恍惚的女子仍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错的人……就是她自己? * 几乎整个景朝的人都知道,严家的贵妃娘娘重新复宠了。 即将满月的小皇子被重新送回娘娘身边抚养,被撂了折子的严将军父子受诏重新回归前朝。沉寂一段时日的严府重新崛起,其迅猛之势几乎比之前盛宠时还要迅速。 毕竟中宫空置,嫡出的淑安公主并不起眼。一个生养了皇上目前唯一一个皇子的贵妃代表什么全天下人都知道——大抵整个景朝只有严圆圆在想:皇上大概再也不会来灵溪宫了。 严大夫人许久未见女儿,之前听说她坐月子被禁足,在家不知对着严将军父子哭了多少遭,此刻好容易进宫一趟,忍不住抱着女儿扎扎实实哭了一回,才有精神抱过小外孙逗弄。 “这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的,手脚可真有力气。都说外甥似舅,可不就跟你哥小时候一个模样。我看呀,以后肯定要么像陛下似的,要么像你哥,都是个能文能武的天才——可别像你爹那个大老粗似,我让他舍下老脸给陛下递个折子让我进来看看你,不行送点东西也好,可他非说这样对你不好不能连累你……这不好那不好的,看我闺女坐月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心疼死我了……等我回去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娘亲心疼她,说着说着又抹上泪了。新生卡修复能力很强不会留下后遗症,严圆圆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劝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娘就别怪爹了,他这段时间赋闲在家又要担心我,一定憋屈坏了,娘回去可要好好劝劝他才是。” 她娘亲从前是落了难的官家庶女,嫁给彼时还是大老粗的爹。她爹现在的地位全是军功挣出来的,跟娘亲是患难夫妻,就算迹了也没忘恩负义抬小妾给娘找不自在。 娘亲没有烦心事保养得宜,一双美目嗔笑间十分动人,“就你顺着你爹,当年我说别把你送进来,就跟那谢府的小子做一对多好啊!人家现在都没娶妻,说是没碰上合眼的干脆不要,也不知道哪家……哎呦你瞧我这记性,孩子起名了么?小名叫什么呢?快告诉我,我好回去跟你爹说说,免得他又跟我闹个不休。” 无意中提起了不该提的人,虽然立刻避开不提,脸色也未免有些尴尬。 严圆圆知道娘是好意,十分自然地把话题带了过去,见她悄悄松了口气也没言语。恰好没过一会儿桂嬷嬷出来禀报时候差不多了,她送走又开始抹泪的娘亲,对她的叮嘱都一一应下,只说“娘亲回去转告哥哥,让他找个时间和我见一面,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这才目送她一步三回头地远去,独自回了屋内。 白白胖胖的儿子正在睡床里踢腿,睁着一双纯净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她笑。她亦对他笑了一下,半响,扶着床边莫名叹了口气。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章 试探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景朝皇帝第一个皇子满月,阵仗自然十分盛大。小皇子甫一出生便赐名为“昱”,皇帝特赦免除赋税一年,更有周边附属国纷纷来京拜贺,灵溪宫一时风光无人能敌。 其他妃子除了嫉恨只有羡妒——纵使之后再有皇子出身,除非生母入主中宫比贵妃更为受宠尊贵,否则不可能再有这般荣耀。 严圆圆作为抚养皇子的生母,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自然倍受关注。满月宴之前便收了无数帖子,据说昨日还有清高孤傲“不为权贵折腰”的御史特意选在满月宴前一天当庭上奏,弹劾“贵妃奢靡,性情暴虐,不足以抚养大皇子”。 ——皇帝的反应是直接把折子扔回他面前,淡淡地问:“朕的儿子,干卿底事?” “……陛下!!陛下一世英名呸呸……” 义愤填膺的御史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意图慷慨激昂一番后撞柱子死谏名留青史,未想到话刚起头就直接被后头的太监堵住嘴拖了下去。皇帝一句“求仁得仁”,这位想踩着贵妃皇子上位的御史便直接被送去守皇陵。 桂嬷嬷跟在她身边,边走边把从小全子那儿学来的神态动作表演得活灵活现,憨态可掬,不止严圆圆笑,趴在她肩上的儿子也笑出一嘴牙床。 见两位主子都被逗乐了,桂嬷嬷松松老腰舒了口气,又开始对着她苦口婆心老调重弹:“娘娘可是不知道啊,陛下那眼神那动作……可真真是把娘娘放到了心上。老奴听小全子说,后头还有好些御史大臣想弹劾娘娘来着,后来愣是没一个敢把折子拿出来的。陛下对娘娘这样维护,想来心里一定还是有娘娘的,娘娘何必这样倔着呢?依老奴看啊,两个人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才是正理,娘娘不为别的也为小皇子想想呀。” 皇帝和贵妃之间冷战外人看不出来,桂嬷嬷却是十分清楚。 严圆圆复宠后李福安重新安排了几个靠谱的宫女过来,但她最信任的还是嬷嬷。皇帝来灵溪宫的次数虽不少,可每回都是挑在她休息时直接看望小皇子,纵使有问题也是直接过问奶娘。这种事其他人不会留神多想,桂嬷嬷却是熟悉两人从前相处情形的,自然瞒不过她。 “娘娘一定要三思啊,趁着今天这个好机会,一定要把陛下留在灵溪宫里。到时候就算陛下再生气,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娘娘这么睡上一觉保管什么事都没有了!” 桂嬷嬷虽隐约知道娘娘的复宠和失宠都是因为那天皇上的到来,却不知道理由究竟是什么,严圆圆也不会开口。 纵使皇帝那一天的表现令她猛然现许多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纵使他的确如她想象中那样对她付与真心,之前的一切也只是孤注一掷的试探——可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他在她难产那天做出的选择。 因为喜欢所以才只能选择孩子而不是她? 面对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严圆圆脚步不停只是笑:“嬷嬷之前不是说后宫里男人的宠爱都是虚的,只有孩子才是踏踏实实抱在手里的。现在既然本宫都有小皇子傍身了,还何必去把陛下睡上一睡?想来看陛下这段时日的表现,他也是不想睡我的。” “……娘娘!” 后头的奶娘等人离了几步远,她声音又小,约摸侥幸听见的也不会来摘她这个生了儿子的宠妃胡子。 只有桂嬷嬷脸红得像吃了辣椒,她只觉娘娘失了一次宠后竟似变了一个人。 上回在宫门口就见识过一遭,这回又是满嘴谁啊睡的直得不能再直,一时替主子臊得耳热,连忙前后张望有没有别人听见,又把后面一帮人狠狠瞪了一遍,叫他们个个都低下了头这才罢休。 严圆圆只是含笑不语。 她不会说昨晚自己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个黑影在自己床榻边站了一会儿,她在梦里想叫他别走,喉咙却像堵着铅块,终究还是没有留住。今早起身时桂嬷嬷边服侍她起身,边且喜且悲地告诉她皇帝昨天来过,她虽然吃惊,却也有些难言的复杂。 今日满月宴,既然没有人再跳出来打眼,她待会便要与皇帝一起抱着小皇子接受朝臣祝贺,总能找到机会与他单独谈话。 ——不弄个明白便被直接扣上大帽子,做错事的人也成了她,这种误会她不想背,也没道理背。 严圆圆屏蔽了桂嬷嬷的碎碎念,抱着儿子继续找他爹。也是凑巧,路那头也有一队人马打扮得光鲜亮丽,正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好”地携手走来。 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从那里过来? 她眯了眯眼,之前是副作用看见她们才不生气,此刻没有系统加持,身上一股上位者的威压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开来。 来者与她也算认识这么久,自然不惧,行礼的姿势有模有样,并没偷懒。 “臣妾(臣女)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严圆圆也没故意为难,让她们免礼便转身漫不经心地吩咐桂嬷嬷:“嬷嬷去查查,今日正乾宫是哪些人值班的。今日宫中忙乱,要是让些心怀不轨的人找着空子做了什么手脚,本宫倒不怕担不起,只是那些来过正乾宫且来意不明的人可一个都脱不了嫌疑,都要交由大理寺仔细清查才是。你说是么,柳姑娘?” “……” 她也不问两人为何来这里,单把被宠得无法无天又以膈应她为乐的柳觅珊提出来敲打。后者光长脸蛋不长智商,若不是珍妃怕被连累拽了一把,当场就要对她这个还抱着皇子的贵妃作起来。 她笑眯眯地把睡熟的儿子交给奶娘,也不等二人接话,抬脚便往她们来的方向走。 柳觅珊被珍妃拉了一把不但不领情,反而相当气愤,振振有词地对她怒目而视:“娘娘拉我作甚!你怕她我可不怕她!明明是她无中生有无事生非,一个陛下都不喜欢了的妃子,凭什么要我服软?!” 和她站在一起的珍妃想必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本想着柳觅珊家中至少之前是个没落的三流世家,看着有点底蕴。虽她这一房是偏支,但柳将军给力也不碍事。 放眼朝中估摸除了宰相大学士之流,也就只有柳觅珊她爹勉强能跟严大将军打对台。柳觅珊有张好相貌,不蠢的时候也算天真可爱,重点是敢跟严圆圆对着干,所以珍妃良妃才接二连三前仆后继想着把她扶起来—— 结果没想到百般提醒以后她还能蠢到如此地步!! 严圆圆听见这样的“悄悄话”一点儿也不气。不在乎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没有必要跟她太计较。 自从没有系统时刻在旁提醒“气质!”“柔弱!”“哭!”“这种事交给皇帝处理宿主不得出手!”,她的打脸技能就全线走歪一去不复返。此刻就算打完小怪也没经验值,权当没听见接着走。 ——没想到猪队友柳觅珊压根没现自个儿队友松了口气,不把仇恨值拉过来誓不罢休:“娘娘不信的话,我跟娘娘打个赌,陛下正在处理政务,就算娘娘去了,也铁定见不到陛下,不如和我们一起打道回府才是。不信你问珍妃娘娘,对吧娘娘?” “……” #倒霉鬼珍妃x猪队友柳觅珊队伍已解散# #珍妃已将柳觅珊加入陌生人列表# 珍妃袖子一甩直接避开柳觅珊伸开的手,脸上难得没有笑容,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冷淡又疏远地说:“柳姑娘自重,本宫只知陛下忙于政务无暇分.身,别的可什么也不知道。” 小姑娘简直为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一时呆立原地,口中喃喃道:“你骗人,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我……” “柳姑娘,”严圆圆被她耽搁了这么多时间,懒得再听她联盟破灭的背叛感言,直截了当地问,“你觉得本宫不可能见到陛下是么?” 柳觅珊失神道:“……陛下忙于政务,不会见任何一个人!” “哦?” 在皇子满月宴这天说儿子他爹工作太忙了不会见他儿子……严圆圆抽了抽嘴角,“行,本宫就跟你打这个赌。如果本宫没做到,不仅答应你一个要求还任你处置。如果本宫做到了呢?” 方才的沮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柳觅珊飞快地回答,生怕她反悔似的:“那我也答应娘娘一个请求任娘娘处置!不过娘娘只能让太监通传,不许自己说话!” “行。” 这儿是皇帝的正乾宫,守卫森严,门口还站着御前伺候的小全子,一见严圆圆与桂嬷嬷几人过来,便苦着脸冲她们行礼。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陛下在里头忙着呢,吩咐小人若是娘娘过来,先和小皇子去偏殿歇歇喝杯热茶,小人这就去通报。” “不了,本宫还有些事想与陛下商量,还请全公公通报一声,本宫在这儿等着就是。” 柳觅珊她们还看着,严圆圆只让奶娘宫娥抱着小皇子先去休息,自个儿和桂嬷嬷在门口等着。 小全子见劝不动,只好入内禀报,半天没见出来。严圆圆不耐冻,在风口了吹了一会儿正觉着冷,才刚跺了跺脚,就听吱呀一声,小全子一张脸更苦了:“陛下请娘娘进去。” “嗯。” 她回身看了一眼跳脚的柳觅珊,笑了笑没说话,迈步进了宫门。 殿内气氛凝滞严肃,严圆圆过来的确是有话说的,目光盯着堂上人深不可测的目光也不心虚胆怯。 到了跟前,行礼的身子刚刚往下一弯,却忽听一道温润带笑的声音自屏风后转出来:“陛下,微臣幸不辱命,总算是……微臣不知贵妃娘娘驾到,冒犯之处,还请陛下娘娘恕罪!” ——就如同她一时僵住,他的声音也微微一滞,随后才慌忙跪下。 严圆圆的动作定在原地,她抬头去看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从他的眸子里现不了任何多余的情绪。 ——只有那只忘了拢进袖中,此刻随着主人的心情下意识握紧,几乎捏碎了座椅的手,才稍稍透露出这位天子不动声色外表下的晦涩心情。 难怪珍妃与柳觅珊一唱一和引自己进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场好戏。 她唇边慢慢泛开笑容,好似刚才的错愕完全没有生,就这样从容自在地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臣妾参见皇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当朝天子竟也忘了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章 比试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衣饰精致身姿窈窕的女子行过礼,神色淡漠地退去,连影子都消失在门后了,一旁侍立的男子才悄无声息地舒了口气,偷眼望向案后天子的脸色。 今日是大皇子的满月宴,诸国除送上贺仪外又派使臣拜访,他身为鸿胪寺少卿自然责任重大。前番已经把各项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只是没想到方才等待表演的歌姬中忽然闯进一位番邦公主。不仅对原预备压轴的歌姬冷嘲热讽大打出手,更在打伤她后大言不惭地表示这种三流表演不看也罢,番邦歌舞才是上等。 不仅如此,她还要求用景朝派出一位公主或妃嫔同她比赛——尤其点名要与贵妃娘娘比个高下,看这位传说中“宠冠后宫”的女人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番邦新皇登基近来越势大,这位公主是新皇亲妹,此番作态除了公主本性泼辣狂妄外,更有试探之意。景朝地大物博物产富饶,皇帝虽正值盛年,膝下却只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子,若是遇上意外根本不顶用。到时整个国家便如一只肥美的羊羔,周边诸国无不虎视眈眈。 番邦公主放下豪言壮语时有许多他国歌姬使臣在场,无法掩盖此时又不能擅作决定,谢清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将笑容嚣张的公主请去休息后,便只身前来请示陛下。 只是没想到他才来没多久,只是转身查阅史鉴耽搁了一会儿,回头便正好撞上这么一出,之后更恨不得捂着眼睛堵住耳朵装死。围观全程的谢清瑜不动声色地抹抹额上的汗珠,暗自祈祷自己待会儿可以活着走出这里…… 见天子始终没有反应,怕时间赶不及,他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陛下?” 皇帝把目光从门扇上移向他。 天子面色平静,目中却如极寒雪山冰封一片。身上的冷寒之气比刚才更甚,盯得他浑身一抖心内泪流着实腿软。 ……既然刚才人家来的时候一副不屑一顾的闷骚模样,现在无缘无故瞪他做什么!他一直都没说话好不好!这么翻脸无情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君臣啦! 谢清瑜都快晕过去了。他从前的确喜欢过小青梅,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两家是世交,他们又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粉妆玉砌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只不过他那时前脚刚隐晦地送了妹子一朵小花,后脚立马蒙头蒙脑被人裹麻袋打了顿暗棍。双方父母有亲上加亲意思时他还没来得及表态,她当即因故直接进宫。他那会儿只觉得太凑巧惆怅过一阵子,后来中举做官后朝堂上被不动声色地狠虐几次,才明白就算他来得及开口立即定亲,两人也不可能像他预想中那般早就成亲生子。 敢挖皇帝墙角是不是傻…… 谢清瑜是个穿越货,原只是记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并未深爱到“就算我爱的女人成了皇帝的女人我也还是会傻傻在原地等她回头”的地步——而且对方从头到尾估计都没那个意思。 可纵使他觉不对后立刻投诚,抱着皇帝的大腿痛哭流涕指天誓攥着小命活到现在,并且因为心理阴影不敢找妹子成亲,却始终有那么些人当局者迷一厢情愿他是为了青梅才守身如玉。 天知道他青梅连孩子都生了而且对他没兴趣!他傻才盯着皇帝妃子皇子生母流口水! 偏偏这话不止对爹妈说不出口,还不能对面前这个面色黑沉总觉得自己绿云罩顶的天子说。 #歹势啊皇帝每天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在考虑怎么弄死我……# #如何在全年吃醋无休的皇帝面前自救求生在线等有点急……# 所幸不过几秒,皇上便恢复常态,沉声道:“番邦公主之事,谢爱卿意下如何?” 谢清瑜吞了口唾沫,“虽说我景朝人才济济地大物博,原不屑于与他国做这种意气之争,但既然番邦公主咄咄逼人只求一战,自然也没有不战而降的道理。据臣所知,安王府中的清平郡主极善歌舞,臣愿前去安排此事。” “嗯。”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谢清瑜不敢多呆,领了差事便要告退。出门前想起帝妃刚才对话时的冷淡之态和皇帝那种明明在意却强力克制的目光,料到这位心口不一的天子和那位奇奇怪怪的娘娘间一定出了问题,贵妃说不定还误会了什么。 刚才看见他在场,她的目光里除了错愕还有伤怒,似乎误以为他在这儿等着是皇上故意试探,皇帝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却死撑不解释,他碍于身份也不敢劝阻。 谢清瑜掩上门后望着天空舒了口气,汗如雨下想这次回府一定要交代娘亲赶快给他找个好姑娘定亲才是。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再不讨老婆估计就要被冤死去地府里找了,还是早日娶了吧…… 他抹了抹汗,走得更快了。 * 满月宴对于严圆圆来说就是抱着儿子跟在他爹后面换换衣服走走吃吃,虽然头回经历这种浩大场面,却没什么新意。 她身份太高没人敢乱敬酒,外朝使臣如番邦这类不太配合的倒是跃跃欲试,但被皇帝淡淡一眼替她喝过后也偃旗息鼓。席过一半吃得半饱,儿子早就被桂嬷嬷抱下去睡了,份位最高的良妃也坐在她下头,近处除了一言不喝过酒后脸上隐约透出绯红的皇帝外没有别人,严圆圆以袖掩唇打了个呵欠有些困。 上头那人目光一动不知看没看到。过了一会儿,小全子便端了盅桂花酒酿圆子过来,恭敬笑道:“娘娘尝尝这个,御膳房里新近改良了一下方子,据说味道不错。” 也不说是谁让他送的。 严圆圆只作不知,揭开一看,几个软糯雪白的团子挤在一起,一股清甜的桂花味扑面而来,看起来很是诱人。她忍不住尝了一个,的确比往日可口许多,并不腻人,面上只是淡淡:“勉强入口。胜在有心,赏。” 小全子喜不自禁地下去领赏,她吃了几个便收手,并不认为这样反复无常的示好是服软。 她与谢清瑜的往事已经过去多少年,自入宫后便再未联系,他嘴上说着不在意,总在两人同时出席时忍不住打量她的神色。 今日之事想来应当是柳觅珊和珍妃故意做套,以期她在猝不及防间看见谢清瑜真情流露从而失宠,没想到他二人之间本就坦坦荡荡毫无私情。 她没系统提醒宫斗不在行,看小全子及一干眼熟禁卫都在门口便觉不会有事。没想到他明明察觉到珍妃等人的想法,却并不叫小全子提前提醒她一句,也没有令谢清瑜避嫌。看似坦荡,实际一点也不坦荡,这种打一棒子又给个甜枣的沟通方式实在叫人禁受不住。 严圆圆的位置超脱众人,其余人并不敢骚扰她。偶有人注意到贵妃与陛下今日沟通甚少,但见天子目光隐晦幽深,也不敢乱说话。 歌舞看得多了,她坐了一会儿着实无聊,便想提前退席去看看儿子。人还没动,底下忽然一阵骚动,严圆圆循声望去,觉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台中心——那里不知何时站上了一个身着露脐上衣,薄纱长裤的女子。她皮肤白皙棕蓬松,脸上还蒙了一块面纱,只露出一双娇媚明亮的眼睛。手腕和脚踝上都带着一串金铃铛,行走间铃音清脆十分诱人,鼓声一动便扭了起来。 肚皮舞? 女子衣饰华丽动作诱人,严圆圆饶有兴趣地看完全场,并未注意另有人在看她。 她进宫五年,竟是头一回观赏这样原汁原味的番邦舞蹈。等台上女子跳完以后回味片刻,只觉此女腰肢虽软,但因为时时朝着皇帝抛媚眼露大腿反倒落了下乘,算不得上佳。 其他人却不这样想,早有没见识过的官员目中火辣几乎失态,那女子目光一瞥很是轻蔑,高傲的神情在转向皇帝时却自然而然地变成大胆的勾引,浑身上下无不透出诱惑:“陛下,陛下觉得小女跳得好么?” 她不擅长说汉语,口音有些奇异。严圆圆听说番邦新皇登基不久,难怪之前没有见过这位公主。 其他人都恨不得把眉目含情的美人直接拥入怀中好好疼爱,皇帝的声音却冷淡得不像男人,“公主献艺,自是甚佳。” 番邦公主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红艳艳的嘴唇一撇,笑容狂妄又耀眼:“小女也觉得如此。小女只是闲暇时练舞戏耍,但听说景朝女子每天除了照顾丈夫便是跳舞,不知舞技比小女如何?” “……” 皇帝皱了皱眉并未言语,底下一时大哗。有性子直爽的命妇小姐听见自己竟被归作以色侍人的舞女之流,恨不得直接拍桌而起。纵使摄于天子威严不敢造次,却也议论纷纷此起彼伏,目光如刀一般往正中的女子身上射去。 番邦公主却似很享受这种待遇,不止不怯反而笑得越张扬。起身打圆场的番邦使臣虽然口称不是,眼中却如她一般隐含嚣张不屑。 这种时刻皇帝不好开口,身份尊贵又能代表天下女子的严圆圆是最好的打脸人选。她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叩出轻响,引得其他人视线转向这里,方扬起下巴勾唇一笑:“公主长居番邦鲜少外出,据说贵国地势险恶消息难以传播,不熟悉风俗人物也可以理解。本宫倒不知公主是从哪里听说景朝女子每日只会照顾丈夫及跳舞的,难道时至今日贵国还有这样消息落后的读物?” “你是景朝的贵妃娘娘?”未想到对方脑子里完全没有外交口令这根筋,目光饶有兴趣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眼神更见不屑,十分粗暴地反问,“我从哪儿听说的为什么要告诉你。既然你们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便叫一个人出来跟我比试舞技吧。我看其他人都不好,听说贵妃娘娘曾以一曲惊鸿舞艳惊四座,不如——就由你来吧。” “……” ……系统不在,娘娘不会跳舞。 底下等着清平郡主上场的谢清瑜哭晕了:剧本不是这样写的!! 不会跳舞的贵妃娘娘接收到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同目光,包括皇帝不动声色的注视,一口老血梗在心头……着实很想“就此一厥不复醒”。 ……救命哦系统休眠没有跳舞卡怎么办,在线等好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7章 醉酒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全场的目光都落在座席仅次于皇帝之下的华服女子身上——后者显见对于这样突然的挑衅很是错愕,目光中有些被冒犯的怒意。惊诧过后,回头与陛下对视一眼,却是笑容不变地反问:“如此说来,本宫冒昧问一句,公主今日不远跋涉千里来到这里,是为何而来?” 台上女子眉毛一皱:“本公主让你跟我比试,不敢的话大方承认便是,何必啰啰嗦嗦……” 她面带笑容打断对方的话,“公主若是连来意都忘了,那是否记得自己今日所站是为何处?” “……”女子不乐意地瞪了瞪眼,不高兴起来,“本公主当然知道,那又如何?我只是想找娘娘比试一下舞技,娘娘若是不愿何必诸多借口百般推脱?景朝人总爱拐着弯说话,我番邦族人便不会如此,拖泥带水,好不爽利。” 严圆圆眯了眯眼,不怒反笑:“既是如此,公主想来应当十分不愿与我等景朝女子‘同流合污共处一室’才对?也罢,既然公主是客,本宫便遂了公主的心愿,来人,请公主移居偏殿休憩,待我等不‘讨人喜欢’的自觉离开了,公主再来享受无人打扰的氛围。如何?” 她一扬手,边上早有宫娥嬷嬷“协助”公主离开。对方不敢置信她竟在众多来使面前做出如此举动,奋力挣扎却毫无作用,一双美目睁得有如铜铃美感全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们这群卑贱的人,别碰我!给本公主松开!……你这个女人如此对待本公主!待本公主回去一定要好好、唔……” 嬷嬷手脚麻利动作迅速,没等她说完便将她“送”出正厅。番邦来使见状也坐不住了,急急起身:“陛下!这是……” 未等皇帝开口,她以手托腮食指轻叩桌面,眼神漫不经心:“公主是客,既然在这里呆得不舒服,本宫自然要助她一臂之力。当然使臣大人也是客,若是觉得本宫做错了,大可去陪公主或是立即修书回国,本宫自会替大人准备纸笔——反正自家人闯的祸自家人收拾,想来本宫哥哥和父亲知晓自己能再上战场为国效力,也是不会介意的。” “……” 贵妃后头除了皇帝撑腰,还有大小两位严将军。番邦一直忌讳这两位战神不敢出手,对方顿时脸色青白说不出话。 见状,她又是一笑,目光突然转利,下巴微扬正襟危坐,眸中一派睥睨冷漠之态:“公主既知此番前来是为‘贺’,却性情顽劣骄纵任性,不仅打伤我大景臣民,辱我大景女子,更在臣子百姓面前大言不惭要求本宫与她下场比舞。纵使事出有因,陛下一贯宽宏大量并不会责备与我,本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试。即便只是‘小小一女子’,本宫也不得叫其他人这样轻贱我景朝女子。使臣大人若觉得本宫做错了,大可坦言告之,陛下大度,自然不会与大人计较。” 她就不一定了。 使臣冷汗直冒只称不敢,得令坐下后擦了把汗,目光频频望向殿外,却是再也不敢做声了。 她一番连敲带打毫不相让,有些原本把她当草包祸水看的大臣立马有点黑转路人粉的意思,更不要提其他眼珠子亮晶晶的命妇小姐。严圆圆估摸着过不了几天京城里就该有“贵妃棍打嚣张公主,冷目怒骂番邦来使”的段子,却也暗自松了口气。 幸而小全子机灵,方才见她看舞看得目不转睛,便在旁边把公主先前做的事一一说了一遍。严圆圆听得眯眼,后头对方又不知死活往她雷点上猛踩,回头一看皇帝眼神分明默认支持,她咬咬牙便直接了当地撕了。这些番邦人倒也的确如公主说的那样嘴笨不会说弯话,她又下手太快不给反转机会,否则进展不会那么顺利。 这么一通下来出了一身汗,贴在身上便有些不舒服。宴席吃得差不多夜色也深了,她便不再委屈自己提前退场。 刚才猛刷一把好感度自然无人阻止。只皇帝喝多了一点儿,面色微醺唇色妍丽,灯下看他一张脸美色惊人,比底下被称“天下第一美人”的谢盈容也不逊色。 见她告退,那双眼睛幽幽地落在她身上不知在看什么,直望得她头皮麻,逃也似地领着人走了。 路上倒没遇上什么突事件,回宫以后儿子还睡着。小团子脸蛋白嫩鼻梁高挺,连眉形也好看,和他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桂嬷嬷头回见着就抱在怀里老泪纵横:“果然虎父无犬子,小皇子就是长得像陛下……” 严圆圆倒不觉得。好容易生了个小崽子结果连冠名权都没有,想着就叫人不高兴。她捏捏儿子的小鼻子,看他在睡梦里比她更不高兴地皱着鼻子,那张肖似某人的白胖脸挤在一团,便仿佛忘了刚才的落荒而逃,生出莫名的成就感。 她从前对于跟皇帝睡一张床上非常抗拒,系统没觉醒开始刷积分做任务时,他一靠近都下意识要躲。那时感觉这个人今天在她房里过一夜明天去别人出屋里睡一夜,怎么想就膈应,结果系统告诉她——皇帝谁也没睡。 坐拥后宫三千佳丽,身旁姹紫嫣红燕肥环瘦,有时候那美色看着连她都垂涎欲滴想摸摸美人小手,他反倒戒荤茹素不近美色。她几乎以为皇帝是得了什么“只对你一个人能【哔】”的奇怪病症,结果无所不能的系统告诉她也没有。 那是因为什么? 外头隐约传来桂嬷嬷教训小宫女的声音,严圆圆摸摸儿子缩在被子里的小手也回过神来。 自从灵溪宫里人多起来,桂嬷嬷就如同枯木逢春般再度抖擞精神意气风起来。她看在眼里也不劝阻,反正皇帝虽不会再宠她,该给的也都给了,在这宫中,她再不会像上回那般连个嬷嬷也护不住了。 今日累了一天,时辰不早,她正欲唤人进来洗浴更衣,外头忽然一阵骚动。严圆圆以为出了什么事,拍拍翻身的儿子正要去看,门口闹嚷嚷一会儿,忽然有个身姿挺拔目若寒星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陛下?” 男子眸色极黑,肤色却十分白皙。听见她问仿佛愣了愣,脑袋微微一晃,面上却透出些桃花粉。凑近闻还有点酒气,想是连衣服都没换就从那边过来了。 李福安等人竟也直接就敢往这里送? 皇帝酒量一般,估摸着今日喝多了,外头的人没有一个跟进来。他一言不像堵山似的杵在她面前不动,眼神定定地落在她和儿子身上,没了平日的犀利冷淡,倒有些傻气。 那眼神太直太楞毫不转弯,严圆圆被他看得局促起来,连声催促桂嬷嬷等人送盏醒酒汤来。李福安和小全子虽笑嘻嘻地应下,却半天没人进来。 没见着他之前有满肚子问题满肚子的话,却不是对着这个醉了酒后面色微红眼眸纯黑的男人。外头那些希望两人重归于好不肯进来,严圆圆怕这位明早醒来头疼,更怕他醉酒真在这里歇下了,便打算自个儿起身去要醒酒汤。 走了两步还没从他边上过去,出乎意料竟被拉了一把。身子一转叫人直接攥住手腕扣在怀里,再也不能动弹。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混着酒味说实话并不好闻,哪有什么苏到连个喝醉酒的男人身上都能“醇香诱人”的。但她被他锁在胸前挣扎不脱,倔了半天也沉默半天才抬头看他,目光一动便对着男人极黑又极通透的眼神,胸口莫名一涩。 ……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感触了。 那般幽深好看的眸子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见她抬了脸,平日里冷淡寡言的男子唇边居然一弯,那张脸便如春花绽放般瞬间活色生香起来。她被美色晃得眼睛一眯,那人忽而将脸朝她这里低了过来—— 她目光落在熟睡的儿子身上心口微冷,不知怎么就躲了一下,那人顺势将脸埋入她脖颈间许久不说话。滚烫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洒在她脖子里,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对方这么大的个子做这个动作也不觉着累。 他醉酒后力气格外大,严圆圆挣脱不得勉强站了几秒。期间桂嬷嬷他们摸不透情况假借送汤探头瞄了一眼,瞄完以后立刻喜不自禁地缩回头去。外面的小全子都被推了一个趔趄,嘟囔几句才没了声响。 她却在想,这厮不会睡着了吧? 严圆圆犹豫一瞬,伸手在他腰窝上一挠,他果然受不住胳膊一松,她便趁势挣脱。抬眼一看对方目光还是朦朦胧胧地不见清醒,严圆圆动作一顿,这回好歹扶着他在榻上坐下喂了杯茶,这才去拿醒酒汤。 外头的人竟知道她要出来,打个哈哈跑了连影子都没看见,她心情复杂没心思生气,只好自己端了往回走。 醒酒汤放了一会儿温度正好,只是味道不好。男人把两道好看的眉毛皱得死死的,喝完之后一双纯黑微亮的眼睛望着她不动,好似小孩子喝完了药讨赏似的。她一时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觉质柔软顺滑十分称手,却不敢再碰,往他身上搭好被子就往外走。 那人故技重施又拉住了他的手腕,亮得有些雾气的眸子看了她半天,居然用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语气巴巴地憋出一句:“别走。” “……” 她一顿没有动作,他便如同被什么点亮了一样,有点小小的惊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别走。” 黑色的瞳仁里里里外外只有她一个人,真诚无比,似乎确凿只是醉酒之后的自然反应。 她心口微烫,一瞬之后却更惆怅。 ……既然这么喜欢这样在意,宁愿装醉也要留下她,那个时候又为什么做了那样的选择呢? 她暗自苦笑,然而看着这样一张看似纯净直接,内里却小心翼翼等待她的反应的脸,一时之间……竟也无法立刻做出裁决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8章 公主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借酒装疯”果然未成功的皇帝睡了一夜偏殿,脸色很是不好。尤其大早上起来还要面对身边一干贴身太监嬷嬷,如小全子桂嬷嬷等人“陛下果然被冷落了”的微妙目光,一张脸黑得仿佛能滴墨。 偏有些人实在不会看眼神,隔着那么远竟没现九五之尊今日脸色极差。见皇帝大马金刀往上面一坐,袖里揣了一早上的折子立马兴致勃勃要拿出来参贵妃娘娘一本——破坏我大景朝与番邦之间的友谊、手段太过粗暴强硬不似后妃该有的手段、身为后妃之首竟不以身作则手法彪悍,带坏了我朝一干女子的妇德,其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尤其惹得许多正室夫人回去念了一宿贵妃娘娘如何厉害,还道以后也要如娘娘一般手段粗暴先兵后礼,啄瞎惹事小妾的眼珠子看她如何挑事,更趁机揪掉丈夫许多头……这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 先冲出来告状的小官是个有名的死脑筋,家养母老虎一只不敢反抗,在外时又总是一副大男子模样假装自己毫不惧内。见自个儿的折子没似之前那般没被皇帝扔下来,还以为陛下也与他同病相怜。皇帝问及“还有哪些爱卿有此想法,一并议了”时一个劲冲自己同袍好友使眼色。 被他盯着看的官员头也不抬拼命装死:小道消息不灵通也是病……陛下早上刚从贵妃娘娘那里出来,后脚就弹劾贵妃娘娘是不是想升天……夭寿哦要升天不要拉他一起,他还想再活几十年…… 小官死盯不应也有点慌了,总算现陛下目光沉沉显然极不高兴。他脑袋忽然灵光想起前头同样弹劾贵妃的那个御史,浑身一哆嗦直接跪下,抖抖索索地告罪:“微臣、微臣……微臣忽然想起自己上错折子了……还请陛下恕罪……” “……” 旁听装死的谢清瑜都替他脚软,感觉皇帝的目光在自己头顶上也转了一圈,浑身冒冷汗只作不觉。没眼见又不会找借口的小官果不其然被拖出去打了板子罚俸思过,其他官员庆幸自己备好了别的折子,趁皇帝黑脸时大赞特赞猛拍贵妃马屁——结果却得来一句“满纸空话不知所云”,同样被皇帝嫌弃无比,一朝官员顿时面面相觑都蒙圈了。 夸也不是批也不是……这如何是好? 少数几个洞察清明看透世事或泡妞技能点满的看懂状况都把头低着装死,一场早朝面上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结束,各自都在这时节出了一身毛毛汗,只觉太监尖利的嗓音从未如此可一般悦耳。 谢清瑜松了口气偷偷抹汗刚要随人流一并退场,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小全子忽然扬声一句:“谢清瑜谢大人留步,陛下宣您御书房晋见。” “……” 好基友严府大公子严颂卿小将军扔过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摸摸鼻子独个儿走了。谢清瑜闭了闭眼跟在小全子身后,心内泪流自己为什么昨日没有一回去就让娘亲给他找个好姑娘立刻定亲…… 虽然垂头丧气面上还要不动声色。好容易到了御书房,行完礼刚起身,就迎上皇帝黑若曜石的眸子,那眼神一动不动盯得他心里毛。 他默了一瞬,心内琢磨自己近来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皇帝……呸!他还能怎么对不起皇上! 难道是因为昨天那件事?可是那件事不是说好大家都忘了么为什么又突然找他麻烦…… 该不会皇上昨天在贵妃那里受了什么委屈所以回头就要从他身上找场子? 他干巴巴地抿抿唇,只觉得皇帝看他他低头这种气氛太奇怪了。若不是这位身份太尊贵儿子都有了,他都忍不住怀疑他一而再再而三这么折腾他是不是因爱生恨如何如何了。 皇帝显然也对这种气氛有些纠结,眉间微蹙,语气略显犹疑:“谢爱卿,……朕听说你对某些事情似乎颇有造诣,有些问题,想问问你的看法。” 不不不他除了泡妞没有别的地方有造诣……而且穿越以后头回想泡的那个妞就被大大直接打包走了,哪里敢有别的造诣…… 谢清瑜垂头装死:“臣不敢。” “……”皇帝眯了眯眼。 “……臣臣一定无所不言言无不尽!” 夭寿哦皇帝居然有问题要请教他……他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九五之尊难得轻咳一声目光略有游移很是尴尬,说完这句后酝酿许久。一直沉默到他身体僵忍不住偷偷调整姿势时才忽然蹦出一句话,炸得他脚一软差点没站住—— “谢爱卿可知,如何……让一个女子重新对你心生好感?” “……” 谢清瑜错愕间迎上皇帝略显局促羞耻四下乱飘的眼神——他他觉得自己答完就要被灭口了。 ……救命!!! * 皇上忙于公务多日未曾留宿后宫,早先的珍妃娘娘不知失宠失到哪儿去了。这晚皇帝“醉酒”在贵妃娘娘处歇了一夜,御辇前脚刚出灵溪宫,后脚跟着道贺送礼抱大腿的妃嫔便来了无数。 昨日娘娘晚宴大战番邦公主的景象历历在目,前仆后继的妃嫔们虽不至于太放肆,亮晶晶的目光却看得她仿若救世观音般,恨不得把她脑袋后面造一段光环上坐莲花直接烧香拜拜。 儿子醒得早,严圆圆也起了。她哄着精力旺盛软乎乎的儿子哪有闲工夫应付这许多人。桂嬷嬷打完以后愁眉苦脸地跟在她后头碎碎念:“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位和,陛下昨日都那样服软了,娘娘还把他哄到别的房里去,若是便宜了别的小蹄子怎么办……陛下今日走的时候脸色可不好看了,娘娘不为小皇子也为自己考虑呀,后面还有好几十年呢,娘娘不趁着陛下只有小皇子时多努力一下,难不成真要这么和陛下一直僵下去?以后陛下有了别的皇子公主可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呗。 严圆圆淡笑不语只管逗儿子,白白软软的小胖子被她挠得笑出一嘴没牙的牙床。桂嬷嬷心里着急恨不得以身替之帮她顺驴下坡,她却握着藕节似的小手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这小子胖成这样,小名就叫‘小胖’如何?或者球球团团圆圆包子都行,本宫觉着形象生动人如其名,还好养活。” 全名“景昱”高大上的小胖子不晓得自己身上刚生的惨剧,桂嬷嬷一张老脸皱得快哭了:“……娘娘!” 床上这只再白胖也是皇子啊皇子!不是民间路边跑泥里滚大名“李三狗”的混小子啊! 她也不气,捏捏儿子的胖胳膊笑眯眯地问:“即使如此,嬷嬷觉得本宫还能如何更进一步呢?” 桂嬷嬷只管想着让她和皇帝再和好如初,闻言便是一愣。 严圆圆神色悠然:“自古手握重兵者若是站得太高,纵使原本无心,也从来都不是好事。本宫的确可以继续争宠,但若再往前一步后果如何,嬷嬷想来也是清楚的吧。” “……”桂嬷嬷沉默半响,嗫嚅几句,终究行礼认错,“……是老奴想岔了,娘娘心思通透,老奴自以为是差点酿成大错……还请娘娘恕罪。” 嬷嬷虽然忠心,但安逸过一段时日,便会忘了从前的苦头有些得意忘形。 严圆圆敲打过后便让她起身,桂嬷嬷果然不再絮叨之前的事。她抱着儿子在庭院里头转了几圈,期间又来了几波大小妃嫔,莺莺燕燕姹紫嫣红看得多了,再好看的美人也叫人没了欣赏的意思。 难怪之前的皇后每到众人请安便暴躁得像炸了毛的狮子,恨不得来一个人就都挠花一张脸。 当年的皇后是个不受宠但很爱摆架子的大美人,制衡后宫和不动声色的技能几乎没点。每回看见严圆圆都翻白眼,恨不得把她抓过来呼呼打几个大巴掌毁了容再这样那样,最终却也落得那么个下场。 皇后留下来的女儿外貌像足了她,性格却畏畏缩缩胆小怯弱,半点没有生母艳光四射直爽霸道的性子。皇帝对叔伯兄弟都十分有礼,小皇子也关切十足日日都要看过,唯独对这位帝姬不生不甚在意。她从前曾与小姑娘接触几次,并未看出什么端倪。虽是好奇,却也不愿深究。 说什么到什么。正想着,远远看见一伙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这里走来,领头的妃嫔旁边有一宫女抱着什么,走近一看才现是个瘦弱苍白的孩子。 前头那人不等到她跟前便情绪激愤地质问:“陛下把大公主交给贵妃娘娘,娘娘便是这样对待公主的么?本宫知道娘娘人多事忙贵人多忘事,当年皇后在时也多次针对娘娘,但……这还是个孩子啊!娘娘怎能如此对她!?” 她未回答,眼神先落在宫女怀中的小女孩身上—— 淑安帝姬。 如未记错,这孩子今年也三四岁了,被那宫女抱起来却丁点大的一团。不止面色苍白身材瘦弱,头枯黄毛躁,显然营养不良,可那目光紧张无比,似乎恨不得离所有人远远地,半点没有她娘亲艳光四射耀目动人的神采。 看起来着实不像本该锦衣玉食金枝玉叶的长公主。 她从前执掌中馈时,的确交代照顾大公主的贴身宫人好好待她不得刻薄,挑选的也都是品行端正性情温良的人。按理说不该如此苛待这么一个小孩,但…… 严圆圆在女子怒气蓬勃的眼神里皱了皱眉,一时间也沉默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9章 陛下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平时不太管事。之前领着后宫一群娘子军窝里斗时也有系统保驾护航。为了营造小白花奸妃的形象,她真正自己下令做的事情并不多。 她之前坐月子受了那么久冷落,宫里能生多少事谁也说不准。若说找麻烦,之前共掌中馈的珍妃良妃二人不是嫌疑更大?万婕妤此刻大喇喇地带着帝淑安公主了这里,针对之意溢于言表,严圆圆沉默一瞬,面上反倒冷淡起来:“婕妤这是何意?” 万婕妤与前皇后同出一门,性格与后者极像,外貌却只是清秀而已。此时护着公主激愤无比,看她的目光如同在看以怨报德毫无同情心的恶毒女人:“皇后娘娘去世前曾托臣妾看顾公主,只是臣妾前些时日分不开身,也没想到宫中竟有如此胆大妄为虐待公主的人,实在叫人愤然!还记得当年皇后娘娘在时大公主是如何聪明伶俐玉雪可爱,连太傅大人都要赞一声‘聪慧’,可如今……天可怜见,若娘娘在天之灵看见这一幕,该是如何心痛……” 小姑娘被她搂在怀里越怯怯,听见“皇后”二字时眸光一紧,忽而奋力挣扎起来。万婕妤一个不察被她推倒,眼神凶狠地横过去,淑安公主立即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不住后退,叫人看得心酸又可怜。 严圆圆暗自叹了口气,让身边新来的大宫女挽袖扶她。挽袖笑容温婉可亲,性情也体贴仔细,温言细语哄了公主半天,小姑娘却悄悄转眼看了看不动声色的严圆圆,才伸手随她起来。 万婕妤没忘自己手中握着的底牌,见状立刻忘了方才的白眼,气势汹汹地推开宫娥站起来指着她道:“……娘娘这是连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容不得,一定要从臣妾身边夺走,真要研磨到极致才罢休么!?若是娘娘在天之灵……” 桂嬷嬷刚被教训过,好容易安分这么久,此刻憋不住两眼一瞪往前一步,倒比万婕妤气势更足:“放肆!婕妤娘娘这是打哪儿学的规矩?身为低位不给娘娘请安也罢了,一个小小婕妤竟敢用手指着娘娘鼻子说话!娘娘宽宏大量不计较,奴婢倒想替娘娘问一句,这以下犯上是何罪名,婕妤娘娘既一口一个‘懂事’,应当不会不清楚吧?” “你!——” 万家盛产爆竹,眼见自己被个老嬷嬷逼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公主又缩在宫女怀里沉默小心上不得台面,万婕妤满目怒火一甩袖几乎直接开撕——衣角被后头的宫女扯了一下忽然腿软,画风一变瞬间扑在地上以袖掩面娇娇弱弱地哭了起来:“皇后娘娘,臣妾不争气,比不得一个奴才口齿伶俐,叫人欺凌幼主,让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受人白眼……臣妾实在是该死,有负娘娘所托,万死不得谢罪!娘娘若是还在该有多好,也不至于见着公主被人这样欺辱,却还无处申冤、无处可伸冤啊!嘤嘤嘤……” “……” 后头那串嘤嘤嘤活生生喊出“绕梁三日”的架势,严圆圆眼风一扫果然现面无表情的皇帝正领着李福安几人过来。 万婕妤也是眼尖。她冷眼望着对方做戏并未吱声,她也不是在等严圆圆的反应。只皇帝快到跟前时她刚要福身,哭得正起劲的婕妤忽然两眼一翻,小脸苍白还带着泪痕,就这么硬生生“厥过去”了。 “……” 好好地没人碰她这就晕了,都这会儿还使这上了年头的招数,后头见惯大风大浪的小全子都惊了。 旁边的宫女立马簇拥过去,对着婕妤哭喊得声嘶力竭仿佛她大限将至,却连个叫太医的聪明人都没有。期间还要“满腹委屈不敢告状”地看一眼皇帝又看眼她,倒唬得实诚的桂嬷嬷倒退一步,生怕这些人撕扯上她。 ——不解风情的皇帝压根不接招,目不斜视直接自那几人身边走过。两番人马站定依次请安,他先打量她几眼,莫名皱了皱眉,才侧脸朝李福安吩咐:“领回去宣太医看看,调养好再出来。” 一句话关了禁闭。 “奴才遵旨。” 李福安倒是很有兴趣,后宫许久不起风浪他少了许多打时间的消遣。这会儿笑眯眯地挥开不死心的宫女,手脚麻利直接着人把这会儿立刻“醒”也来不及的万婕妤抬走。 走出去好些路还听见那头有人嚷嚷,皇帝却似乎耳朵堵住,只管脸色冷淡地又盯了她半天。见她请完安只管垂眉顺目地立在原地不动,即使宫门口就在后头也不出声请他进去坐坐,原本只是装着冷淡的脸色便真的黑了下来,扫向淑安公主的眼神便无比幽深。 刚行过礼的小公主多久没见过这种架势,觉这位极少见到的父皇看她时目光威严又冷漠,嘴巴一咧都不敢哭,只是下意识躲到挽袖身后憋出几声哽咽,再不敢探出头来了。 “……桂嬷嬷,你让人去把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带过来,一个也不能少。公主先随本宫回宫吧。” 严圆圆方才一直未出声,她心中的确有些愧疚。不论事实如何,这孩子的瘦弱总不是一两日的工夫,也实在是她失职。 她对淑安公主很是有些愧疚的意思,见小姑娘巴巴地粘着挽袖不放生怕被人拉开,显然安全感极少,稍微有人对她温存些便丢不开手,也不知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叹了口气,便先把她带回了宫。 路上见她依旧怯怯,温言宽心:“此事是我失职,本宫自会替公主查个清楚。若有委屈之处,公主大可直言不必怯弱,我景朝公主决不可任人欺辱,受小人所制。” 身后的皇帝只看不言语。 他今日行径颇为古怪,昨晚借醉酒硬要赖在她房里不走,结果被无情打去偏殿,一张脸便黑漆漆地十分可怕。早上离宫前站在她床边目光沉沉瞪了她许久,严圆圆活生生被他看醒了,他反倒拍拍屁股一言不地走了。 此刻见她领人回宫,他一副被人欠了千万两银子的架势黑着脸也跟过来,后头跟着进去的小全子虽早有准备,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早先陛下把架子端得上了天那模样他可没忘。娘娘坐月子那段日子也不知道陛下生什么闷气,整日黑着张脸在御书房撕了无数折子。晚上睡也睡不好,吃着吃着饭的就自个儿起呆来,可又拉不下脸自个儿过去。 一日二日三日明里暗里探听了无数消息,也把外头的消息透了好几个进去,好容易等着娘娘拿着玉佩出来出来——结果却是为了个嬷嬷。 小全子觉着能为个嬷嬷把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特权给用了,这位娘娘也是心大……要那会儿跟陛下服个软卖声好,别说一个嬷嬷,只怕连那个陛下龙床都没碰上就莫名“宠”起来的珍妃都能撸下来。 贵妃娘娘生完孩子忽然不开窍了,那日皇上那么兴致勃勃乐滋滋地去了长宁宫,回来时耷拉着尾巴那叫一个心神俱伤形单影只。平时解压解闷的折子都不批了,一个人在房里闷了半天,出来以后都冷着脸跟他干爹李公公说以后灵溪宫的消息一并不准放到他耳边来—— 过了没一盏茶的功夫又自个儿打脸默默去了灵溪宫。 ……不不他怎么能说陛下是打脸,陛下那么英明神武文武双全,哪有这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是陛下现在这幅正气凛然的模样,对比着之前娘娘关禁闭时明明度日如年恨不得日日扒着墙头看又死要面子的架势,实在让人觉得……陛下这是何苦。 皇帝自以为黑着脸跟进来的动作做得十分自然,不晓得后头没了烦恼之源的下属早在心内替他“英雄气短”叹了无数声。他拉拉袍角悄悄打量自己端坐的姿势脸侧的角度好不好看适不适合——谢清瑜说瞎整别的都没用脸长得好看就够了。 虽说他从不以貌取人以外貌自居,但要是……咳。皇帝自个儿脑补了许多内容,正襟危坐用最好看的样子十分高冷地扭头一看——忽然现旁边有个小姑娘泪眼汪汪看了贵妃几眼,忽然一头扎到她的怀里,脑袋埋在贵妃胸前胳膊搂着贵妃的腰,居然就不动了。 ……然后贵妃还抱着她摸摸头非常亲热的样子。 皇帝的脸一瞬间就青了。 ……陛陛下那是你亲闺女!!! ……一边的小全子看见陛下陡然一黑的脸色,也是要哭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0章 沉默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不好女色十分节俭,登基六年只办过两次大选,平日来后宫大都留宿在灵溪宫。后宫有品位的妃嫔上下竟不过数十位,比起先皇“三步一美人五步一徘徊”的景象,的确已经十分低调了。 今年恰逢第三次大选,严圆圆身为贵妃自然难辞其咎。但她压根不想干这种帮自己孩他爹讨小老婆的事情,用过早膳便请了良妃珍妃等人过来,一同商量今年该是怎么个流程,顺便把主事权一并给出去。 她身边已有大皇子,自然不好再带着淑安公主。所幸良妃虽掐起架来十分凶猛,但因喜欢孩子对公主不错,熟悉一段时日后公主也不怕亲近她,于是淑安公主暂时搬到了良妃宫里。 良妃先前养着大皇子被皇帝送回灵溪宫,现在又被塞了个瘦瘦弱弱的小可怜淑安公主,颇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意思,心里未免多了些计较。珍妃几位都已落座笑呵呵地走过几遍台词了,她才扶着髻上皇帝新赐拇指大的南海珍珠一脸歉疚姗姗来迟:“临出门时公主似乎有点热,传唤太医耽搁了一会儿,是我来迟了,叫各位久等了。” 严圆圆有一匣子比这更大的并不计较,德妃礼佛不在意这些,珍妃作为“宠妃”平日也拿了不少好东西。三人都未投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良妃坐下的的时候就有点不开心。 妃位以上只有三人,除珍妃良妃外另有一位德妃,平日潜心礼佛深居简出,此番过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并不管事。珍妃好歹与良妃关系好过一场,虽不嫉妒,但美目微嗔极是捧场地帮她说话:“良妃姐姐现在有了小公主便有女万事足,能得您偶尔望臣妾一眼已是心满意足,哪敢奢求那么多呢?” 良妃被她逗得亦嗔亦笑,笑容温婉中难得多了几分妩媚,的确是个保养极好的美人儿:“珍妃妹妹说笑了,瞧你这张小嘴利索的,都叫人接不上话了。真该让贵妃娘娘想个法子好好治治你,免得哪天在陛下面前出了大糗,看你可怎么办。” “怎么会,姐姐心疼我,自然不会去陛下面前说不是?” “那可说不准……” 美人再养眼聒噪起来也是鸭子。严圆圆懒得看她二人打着“姐妹情深”的幌子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只把案上的单子递给挽袖分下去:“这是今年秀女的单子,几位娘娘先看一看。上头若有什么要留得留不得的人,先提前做个记号。毕竟到时要整日面对面打交道,免得到时选来不该选的人糟心。” 良妃出自皇帝生母一脉的定国公府,虽已有败落之象,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族中早已摩拳擦掌要再送个小丫头进来复制“贵妃上位史”求风光。德妃出身清贵,为已经隐退的苏大学士二女,进宫已是阴差阳错,娘家也不愿意再送女儿进来受苦。相较之下珍妃娘家地位最低,只是刺史之女。只外貌得天独厚,再加运气大好得了皇帝眼缘才升为妃位。故而虽一直跃跃欲试要拉她下马,却因娘家大腿细只敢做些不起眼的小动作。 珍妃此刻拿着名单大致看了一遍,尽管手里抓着不放,面上却一派天真无邪地求教:“臣妾不比几位姐姐聪慧,又是头一回接触这些事,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这划名字是个怎么划法?若是划错了可怎么办?” 小家子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上首的严圆圆尚未开口,旁边的良妃扫了她一眼,笑容不变,唇边却隐带不屑:“妹妹向来聪颖细心,当年不是进宫没几日便能‘恰好’选中陛下最喜爱的曲子弹奏么?怎么这会儿反倒自谦起来了。” “……怎么会,哪比得上良妃姐姐进宫这么多年资历深厚?臣妾一直想着,不说外貌,就说臣妾若能有娘娘一半聪慧,那也是极好了。” 变相被人讽刺“貌不惊人”,良妃自然炸了。珍妃还是小姑娘,装模作样的本领不敌良妃炉火纯青,两人唇枪舌战乐此不疲。一旁的德妃心不在此,随意划了几个名字便充耳不闻自顾自饮茶,估摸着再等她二人战几个回合就准备跑路。 三个人没一个省心的,除了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扳倒她以及窝里斗的。严圆圆听着脑瓜仁炸得疼,揉揉太阳穴把折子往面前一扔,没好气地皱眉道:“两位到底愿不愿看这单子?若是不愿,直接交还挽袖,本宫也不怕累着,直接替几位代劳也可。若是愿意,剩下的麻烦大家带回宫里一并看了。本宫这几日身体虚精神不济,已向陛下请示过,过几日的选秀也全交由几位姐姐妹妹共同筹办,你们意下如何?” “这不太好吧……”良妃入宫多年,前番好容易沾过权利的滋味却又交还给她,心里已是不愿,只觉皇帝偏心不念旧情。此刻见她识相自己主动交出来,虽只是选秀,且还要和珍妃一起共事,但心里已经愿意了大半。 尽管如此面上还要端着,先假意推脱一句,见她嘴型一变似是要说“那便算了”,二话不说立马应下,“但既是为了陛下和贵妃娘娘分忧,臣妾自然义不容辞,定不负所托,不辱使命!” “……臣妾亦是如此!定不辱使命!”珍妃慢了半拍连忙跟着下军令状。德妃直接淡淡一句“臣妾就不用了,一切听凭娘娘做主”领着宫女告辞走了,另两人生怕严圆圆反悔,令宫女抱起桌上单子匆忙告退,手脚利索得连再磨蹭一会儿皇帝下早朝说不定能遇上也忘了。 早知道她们能走这么快,她早把这句话说了。 严圆圆大喇喇换了个位置伸懒腰,挽袖立刻细心地过来给她按摩肩膀。云裳也送了点心上来,另有两个被她改名叫平安常乐的小太监自去喊了桂嬷嬷把小皇子带过来。 这几个宫人都是李福安亲自挑好了送过来的,都十分踏实可靠。严圆圆歪在榻上边享受按摩边吃着酥软可口的小点心,想着白胖好捏的儿子只觉人生美妙无比——尽管美妙里头依旧不包括皇帝。 虽然有他在才有这样软萌的儿子和悠闲自在的环境,而且近日来求和软化的态度明显到简直恨不得把后头按个尾巴,板着那张谪仙般的高冷脸冲她拼命摇了。她也明白自己能够这样肆无忌惮依仗的的到底是什么,但…… 贵妃娘娘还是觉着有些事情是没法子说忘就忘的。 浑然不知自己出局的当事人下朝以后兴致勃勃来了灵溪宫,抬眼见自家贵妃正歪在榻上逗儿子。他眼睛一亮顿时觉得这次自己过去肯定不会被打脸,脚下生风地刚跨过门槛,榻上的贵妃娘娘忽而掩唇打了个呵欠,捏了捏儿子肥嘟嘟的脸颊,冲桂嬷嬷漫不经心道:“本宫困了,嬷嬷领着人都下去吧。本宫睡一会儿再用午膳。” “……” 陛下的脸又青了。 ……娘娘果然胆大包天奇女子!跟在皇帝身后以小全子为首等人个个眼睛看脚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从九五之尊身上嗅出什么别的情绪被这位恼羞成怒一并斩了。 陛下虽不会在娘娘面前生气,但他会秋后算账。上回小全子不小心看见陛下出了那么个大糗连小公主的醋都吃,一时忘形眼神忘了收,现在屁股都隐隐作痛。此刻见桂嬷嬷扫了扫两位主子的脸色后都不敢摸老虎屁股,抱着吃吃睡睡流流口水没烦恼的小皇子走了,个个就像领了免死金牌似的,缩着脖子也跟在后头鹌鹑般一个串一个都跑了。 皇帝回头一看眉毛都竖起来:……这群不长眼色的东西居然全溜了! 贵妃娘娘瞥着虽然面色黑沉脚下却长了根般稳若泰山的皇帝,语气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臣妾仪容不整不便请安,陛下可有要事?若是没有,可容臣妾小睡过后再来面见?” 皇帝唇角微微一抿,目光看似淡漠居高临下地落在她身上,道,“朕来是要问问贵妃选秀的事情。” 严圆圆微微皱眉:“臣妾前日不是已同陛下商量将选秀之事全权交予良妃三人处理么?陛下若有疑问,此刻去长宁宫或缨缇宫应当更好,恰好还能见见大公主。她年纪小,若是与爹相处的时间太少,时日久了怕是不好。” 皇帝的确忘了这码事,只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见榻上的女子对无关紧要的人物都能侃侃而谈如此关心,却独对他如此冷淡,他长眉微皱,脸色便沉了下去。语气不复之前欲盖弥彰的冷淡,而是真切淡漠起来:“你与淑安不过接触几日,便这样放在心上?” 她仿佛很奇怪他有此问,“公主因我缘故受了那么多委屈,本宫自然要帮她把之前没有的补回来。陛下怎么会这么问?” ……那他呢? 他握了握拳头,极不喜欢这种感觉。眉头拢得越厉害,语气却更淡了,“——贵妃果然宽厚大量,连皇后留下来的公主都能如此善待。只朕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既是不喜欢,为何要勉强自己?贵妃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份,有的话,朕不想听,便不必说了。” 她想来没有猜到他是这种反应,眉头亦是一皱。不知是不是听出他话里有话,方才回忆公主带上的些许柔和笑意转瞬散去,抬头望向他的目光也冷淡起来,“是臣妾逾矩了。还请陛下恕罪。” “……”分明是他给出这种反应后必有的回答,他却无端越失望,越酸涩起来。 ……他半分都不想要这样的答案。 两人重新陷入沉默。这样的沉默,又令他想起那日自己等在外殿,她在内室挣扎的情形。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一般,他想要过去却不能过去,而她明明能过来…… 却硬逼着他离开。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1章 选秀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往年皇帝对选秀一事一向淡淡,纵使众大臣挖空心思想往后宫里塞女儿,水灵灵的小白菜留了一茬又一茬,依旧没有等来选秀。今年府里夫人小妾心疼女儿一哭二闹闹翻了天,心里寻思咬咬牙不留了,结果皇上大笔一挥:选秀吧。 据说当日许多下手太快的大臣眼含热泪软了腿,回府差点一根腰带上了吊。 天可怜见,仿佛是为了补偿诸位爱卿因这事受伤的心灵,陛下这回对选秀之事意外地看重。珍妃良妃二人分管此事后,在皇上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都多了许多。两人除惊喜万分之外,每日顾着争奇斗艳你来我往,严圆圆这儿都清静了许多。 桂嬷嬷整日领着胖儿子到处转悠,压根忘了留神陛下又有多久没来这儿了。挽袖云裳不敢多嘴,小全子虽身在曹营心在汉,始终念念不忘帮着递消息,跪求娘娘早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无奈娘娘只觉得那位不过又开始“闹毛病”了,半点没有上心。小全子心心念念数日……也依旧身在水火之中。 这日珍妃前脚带着补品来了正乾宫,后脚良妃娘娘也领着小公主与父皇交流感情。两位娘娘并一位公主一前一后进了殿,陛下这回竟没有立即义正言辞地送她们回宫。 小全子在殿外苦等半响,虽不至于身先士卒替贵妃娘娘做些什么,却也十分想像某些宫娥一样送点儿糕点热茶进去看看。 低眉顺目在外头站着正有些纠结,正巧李福安过来,远远看了眼便皱了眉,走到跟前便沉了脸:“你脖子上这颗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干爹这是怎么说?”小全子原有几分高兴,此时却是错愕,半天才恍然,“我就在外头守着,什么也没做。干爹放心,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陛下向着别人,不过那位娘娘分明……” “娘娘如何不是我们奴才该置喙的事,陛下的意思也不该一个奴才妄加猜测意图左右。你以为那事是陛下默许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简直愚蠢!” 他冷嗤一声,“有这功夫也不好好想想,贵人之间哪容你个奴才擅自插手!这回是你运气好只有干爹我撞见了,若是下次再有这事,连我也保不住你!” 李福安自小进宫做了太监,皇上没登基时就随侍左右,是陛下身边一等一的人物。虽这一世都没有娶妻生子的机会,只小全子长得与他幼时有五六分的相似,人又机灵孝顺,故而收了他做义子。 但没想到这小子看着聪明却是个傻的,陛下虽较之他人的确十分在意贵妃娘娘,可这位娘娘自生子以后腰板硬了,在陛下面前从不服软。这样的性格劲头时日短了也罢,若是磨得圣上心思不再又来了别的宠妃,到时失了势清算起来,纵使他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也难保吃个大排头。 想到这儿,李福安越恨铁不成钢。狠狠横了一眼这不争气的东西后,竟是二话不说直接进了殿。 宫里二位娘娘正在唇枪舌战笑里藏刀,淑安公主养了一段日子看着红润不少,此时虽看着依旧有些瑟缩,被陛下身边的大宫女兰芷含笑哄着,也算安静。 李福安请安后偷眼望了望陛下的表情,那位神情严肃眉头微皱似是望着珍妃二人思索,实际上不过是在出神。 他服侍陛下那么多年,可说是眼睁睁看着这位天子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一步步成长为此时风华正茂的青年,自然很清楚皇上此刻在想什么。不由暗叹一口气,面上也只和兰芷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出声。 皇帝愣神不过几息,开口时依旧端庄冷肃,半点看不出之前愣神的痕迹:“良妃,你既与珍妃分管选秀之事,后日的大选准备如何?” 这次的选秀得皇上看重,办得越好自然越得陛下青眼。被点名的良妃自然欣喜不已,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略有嫉愤的珍妃,笑吟吟地一福身:“臣妾已是准备充分,只待后日大选,定会给陛下及诸位妹妹一个惊喜。” “哦?”陛下眸色微微一深,却不随她的话头往下问,只道:“各宫都已知晓此事?” 后宫里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有新人入宫竞争工作岗位的事,如今秀女都要进宫大选了,陛下怎么问得好生奇怪?良妃斟酌言语,小心答道:“陛下与贵妃妹妹亲自交代,臣妾自然不好有所延误。后宫各位也早已知晓了。等新人进宫,想来也会好好热闹一番。” 皇帝的神色难辨喜怒,良妃偷瞟一眼不敢再看,只觉这位平日里同室而处时便如高岭之花难以亲近,此时不知想着什么越见清冷。也难怪京城里有那么多闺秀小姐宁肯守着韶华之年不出嫁,也要等着这位选秀入宫。 她当年不也是如此? 想着自己竟在这位身边带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奉命养了大公主,纵使无法为陛下留下属于二人的孩子总有遗憾,但这么多年,在皇上心中也总有那么一席之地。她心里一时甜蜜无比,与珍妃一同退出正乾宫时也觉自己胜过她一头,面上便有些隐而不宣的笑意。 珍妃身边的双铃望见,良妃一走便有些抱怨:“娘娘你看她这态度,还没比您高过什么呢,便这样嚣张。秀女的事情明明是娘娘和她一起办的,怎么刚才功劳净变成她的了?不过仗着自己是定国公家的女儿,娘娘您这么不争不抢的。实在叫人好生生气!” 双铃性子直爽活泼,之前在皇上面前也敢言人所不言。珍妃也不怪她,只含笑看了一眼,想起自己上回路过御花园无意听见的,道:“你这张嘴,在这里也敢乱说话,什么时候被人教训了才知道厉害。罢了,不必在意其他人如何说,宫里还一堆事等着呢,起驾回宫吧。” “是。” * 这日的大选也只算是初选,宫内无太后皇后,严圆圆身为贵妃自然要去镇场。只是听说皇帝那日也有空,她着实不想委屈自己坐在皇帝边上与他一起评头论足选小老婆,前一日就想宣病不出。 只挽袖近日越说得上话,又被李福安委以重任,实在看不下去提点两句,严圆圆想着自己毕竟带着儿子做事别太出格,于是这一日老老实实在桂嬷嬷等人的折腾下换了衣裳,“低调华丽”地出席了现场。 她到得不早也不晚,上席的皇帝眼眸望见她盛装出席时似乎微微一动,也不知高兴不高兴。她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告罪:“臣妾来迟了,陛下恕罪。” 对方神色淡淡:“无碍。” 严圆圆也不多言直接坐下。途中收到几个含义未名的打量,她正闲着无聊,一个一个都瞪了回去,弄得对方直在心里嘀咕:贵妃娘娘生过孩子以后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行事越粗暴了。 严贵妃之名威震朝野传遍四方,此次也是她满月宴后第二次公开露面,又与皇帝冷战,外人眼中便觉她与皇帝之间的互动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受宠? 严圆圆虽然是穿越,身体却是自己的,只肤质气色好了许多。从前系统在时身上加了各种玛丽苏美美美光环,中等偏上也能变成天仙下凡。此刻没了光环,许多之前见过她的人如桂嬷嬷方才折腾衣服时一样都在琢磨:怎么娘娘看着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时辰一到,太监宫人便领着阵营出场。 这一次本不是大选,可不知为何皇帝如此重视,引得宫内其余大鱼小虾除德妃之外全员到齐,许多秀女没有心理准备吓了一跳,场面一度十分肃穆。 严圆圆以手支额,看底下的小姑娘或紧张或羞涩,不由想起自己当时入宫的景象。 皇帝以前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与她哥严颂卿是好友,因着这层关系,两人也算有过接触。 只那时她的目光大都被自家爹妈和青梅竹马吸引,亲哥早熟早就有了心仪的小姑娘,皇帝虽美却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故而并未过多在意。再加上皇帝对她也是淡淡,进宫两年系统才正式开启,所以她压根没怎么想过他对自己是什么想法。 此刻感觉不远处那股视线若有若无时不时便往这里扫一眼,心绪复杂之余也有几分别的纠结。她正想回头盯一眼提醒对方憋看太久——目光一错落在忽视许久的大殿正中,整个人忽然浑身一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严圆圆不由自主睁大了眼,几乎忘了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落到有心人眼中都会引无数话题,目光只能一瞬不瞬地定在殿中那人身上不放,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是她? ……怎么会是她?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2章 绿帽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初选留了五十多个秀女在宫中学习礼仪,估摸一个月后得有一大半能飞上枝头喳喳叫。虽然闺女侄女进宫并不代表自己坏了事也能保住脑袋,不过第二日早朝时,家中有人选上或没选上的大臣表情依旧有些不一般。 皇上正值壮年年轻体壮,又长着张大景朝无人出其左右的俊俏脸蛋,许多闺秀小姐等到如今,全然只是为了与这等仰慕多年的美色近距离接触圆个梦。 今年眼看岁数够不上等不及,抹泪订了亲,结果后脚陛下就让自己小姐妹或是小姐妹的小姐妹进了宫。许多大臣府上一时腥风血雨天塌地陷,不知多少人每日上朝时胸前背后都被凶悍的枕头风吹了一身血道道,望向殿上天子的目光便越有些心塞幽怨。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无人知晓看似面目清冷无知无觉的陛下实则心中比其他人更为心塞。 当日令贵妃失态的秀女从身家外貌气度来说不算十分出挑,却也无可挑剔。良妃珍妃笑吟吟给了通过,她犹豫一瞬后竟也没有反对。皇帝当时只觉奇异,不动声色地多打量对方一眼,下头的女子头也微抬,一派沉静淡然之色,看不出半分异样。 可那日之后她便一直称病不出。他虽没有刻意去问,脑瓜子灵活的李福安派人查过以后回了句话上来,他一听便皱了眉。 皇帝自小于男女之事上便有些洁癖,更有些固执,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句子都能往他身上套。 他比严圆圆大三岁,少时相处时只把她当小妹妹对待,即使心中偶有异样也毫无察觉。后来迎娶当时的正妃后来的皇后,原也是打算真心诚意与对方相处,却不料成亲前一日便出了那档子事,闹得两家差点翻脸悔婚。 他母妃要强娘家又势弱,不愿丢了脸面也不愿失了这么一个大好助力,要了许多条件后这门亲事竟就这么做了下来。他年少气盛又有洁癖,本就不是多么深情厚谊的夫妻,自然就此冷淡下来,从没进过对方的屋子。母妃知他心结也不勉强,后来登基做了皇帝,更加没人敢管他。 在后宫之事上皇帝一贯想去哪儿去哪儿,去了不睡也没人敢摁着他的脖子趴下睡觉一起嗨。此时陛下顶着“批折子批累了散步”的名头一路从正乾宫溜达到灵溪宫,殿门口绕了三四圈也不许人通报。满脑子官司纠结身为九五至尊用什么理由进去更加自然,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琢磨了那么久没进去的地方忽然把门一开,从里头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走出一个一看就没有去掉烦恼之源的人—— 感觉自己绿绿哒的皇帝:……!!! ……夭寿哦连他的墙角也敢挖!分分钟打断腿扔过墙哦!! * 谢清瑜近日夜观天象,觉得风水轮流转这个词简直是为自己和好基友严颂卿量身打造的噜。 前段时间是他恨不得在皇上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做个小透明,然而他并没有尾巴所以做不得小透明。而这段时间景朝开启后宫选秀模式后,恨不得每天下了朝直接飞回家的人就变成了与他甘苦与共的好兄弟严颂卿。 不同的是,这家伙要躲的居然是他平日老爱挂在嘴边的亲妹贵妃娘娘。 谢清瑜不晓得生了什么,原本只是围观一下嘲笑几句,不过前几天严颂卿作死,明明自己也是一个二十三岁没讨老婆的奇葩,偏要为难他这条二十四岁的光棍。在他爹面前不动声色地举报他前头又去哪哪儿喝小酒,连累谢清瑜回家被揍了一顿,扭头就给贵妃娘娘卖了个消息。 于是下朝抄小路回家的严小将军不出意料被一群娘子军包了饺子,直接押到了灵溪宫。 严府好几代儿子就生了她这一个闺女,从爹妈兄长到隔辈的叔伯长辈全都把她当成眼珠子疼。严颂卿这个亲哥自小在她前面不知道退了多少射,不管有事没事是谁错,亲爹的鞭子永远对准“你这个带坏妹妹的兔崽子”。 尽管自个儿也是妹控,不过从小到大这种习惯一旦养成,纵使千军万马前都不动声色稳如泰山,此刻被群嬷嬷宫女逼来灵溪宫往自家妹子脸上一看——做哥哥的也立马咽了口口水软了腿…… “妹子有话好好说……” 纵使是亲哥,为了避嫌,室内也有桂嬷嬷外头伺候。他不怕丢脸,严圆圆也懒得跟他客套,开门见山直接问:“你怎么回事?” 严颂卿眨了眨眼一脸纯良:“微臣没怎么啊,我这不是刚下朝就被娘娘你捉过来了么,就算要干坏事也没来得及做呢。” 严圆圆冷笑一声:“你若是心中无鬼,我让娘亲叫你找机会和我见一面你都不敢,怕是那时就得了消息陛下扛不住老太傅他们要选秀,且那边也有动作,所以才不敢与我说吧。” 她长相中等偏上并不令人惊艳,亲哥却是像足了娘亲,肤白貌美男生女相。 若不是他身材高大能文能武八岁早就恋,且平生最恨被人叫做小白脸,只怕她早就担忧亲哥是不是也被人断了袖子才这么久都不成亲。 被她这么一问,他摸摸鼻子果然有些心虚,却不承认,梗着脖子道:“怎会?!我跟陛下什么关系,我妹妹可是生了皇子的宠妃诶,陛下要是什么事儿都告诉我,也不怕……” 严圆圆一巴掌打在他头顶上,他瘪瘪嘴很是委屈,却也不敢再装傻,只道,“其实也不怪人家,我毕竟拖了这么久不愿成亲,又比人家大了那么多岁,这年纪足可做她爹了。而且两家的亲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我虽是个后院干净一心一意玉树临风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却也比不上陛下英明神武才高八斗九五至尊,还有张令人见之忘俗的脸……” 有大五岁的爹?她一怒:“说人话!” 风流倜傥的严小将军嘴一瘪泪汪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不想嫁给我,你哥我也没办法啊妹妹……” “……” 身为英明神武九五至尊的宠妃,严圆圆忍无可忍差点又糊他一巴掌,但看着肩背宽厚,永远都在身前护着自己的男子那看似满含笑意,实则复杂难辨的眼神,顿了半响,却也沉默下来。 她哥性格一向洒脱不羁,这门亲事是两家娃娃亲。他自小就会趴在墙头偷看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小媳妇,大了些还会摸着鼻子别扭地托她给人家送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怎么会是自己拖着不想娶? 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成亲,一是跟谢清瑜打赌共患难,二是姑娘家里说心疼孩子想多留几年。谢清瑜也说女人太早成亲生孩子怕有危险,他便做出一副自己不愿娶妻的模样成全了对方的名声。 却没想到拖着拖着,这个比她还小了三岁的“嫂嫂”竟会直接进了宫,就连跟差一点成为自己小姑子的人一起“共事”都不在乎。 难怪娘亲这段时日也不进宫看她了,只怕之前得了消息难堪又伤心。上次的满月宴见她也很没有精神,她那时忙晕了头只以为是她累了,却没想到…… 她想起前两日选秀时那人云淡风轻的表情,几乎恶心得说不出话,只咬着牙问他:“这么大的事怎得也不与我提前说声?娘现在如何?叫人欺负到这头上了都不还手,反而只会躲着我装没事,你真是我亲哥啊严颂卿!” 他被她一吓有些嗫嗫:“娘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怕你在宫里也被气着不让我说。再说又是这么丢脸的事,你说我怎么跟你开口……” 见她脸色不好,他又急忙补救,“而且你哥我又不是真嫁呸……真娶不着老婆……多大点事,要我说现在退亲了也好,免得以后要是成了亲才现是这么个性子,万一咱家后来怎么了,可不背后捅两刀就跑了……” 说完还要傻笑两声,她完全不接招,才慢慢地褪了。半响,把头往下一低,终是有些颓败。 “还能如何呢?当初两家也不过简单换了信物,连个见证人也没有。那日提着东西直接过来退了亲,生怕咱家不愿意似的,娘当场就气得快晕了,爹也恨不得直接砸了那一家。我若是告诉你,你不得直接炸了?” 他苦笑一声,反倒安慰起她来,“你别气了,我好容易劝着爹娘,自己也想开了。既是不愿那便算了吧,与其两家撕破脸闹得众人皆知,不如让她入了宫自个儿玩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要,偏要与人机关算尽抢夺富贵,这等女子,也是我之前瞎了眼,才以为是高洁清冷的雪莲花。” “……”感觉自己也被骂进去了,严圆圆默默看了眼亲哥,事已至此实在说不出别的话,只好道,“行了别装了,这事儿就算揭过。宫里头自有我在,你也不用想了,赶紧找个好姑娘娶了就是。” 严颂卿不敢反抗一股脑应下。听见这么件事,她原有其他想问的也懒得问了,挥挥手让他走了,严小将军立马眉开眼笑浑身一松,装模作样告了辞拔腿就跑了。 严圆圆瞥着亲哥那兔子似的一蹦一跳的脚步,揉揉眉心也是跪了。正在心里琢磨回头在碰上那人要怎么做才好——下了她严家这么大一个脸还敢当若无其事,以为她在后宫这么多年经验值都白刷的呢——外头才送人出去的云裳忽然急急忙忙地奔回来求救:“不好了娘娘!严将军在宫门口跟陛下打起来了!” “……” 难道皇帝现自己差点要了她哥不要的女人,恼羞成怒了? 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的严圆圆摸摸鼻子,忽然有点不太想出门去看那两个各种头上都有点绿,且绿得不一般的男人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3章 在意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虽是把兄长“请”过来的,来之前却也按流程和陛下打了招呼。景朝民风开放,出了嫁的嫡亲兄妹之间并未严苛至此。皇帝一贯性情冷静镇定,与严颂卿又从小熟识。纵使知晓前事觉着头顶微绿要火,也不至于在个后宫里跟臣子动起手来。 桂嬷嬷一听云裳的话也着急起来,严圆圆却只管慢吞吞整理妆容再喝杯茶。 按她说要真打起来让她哥吃个教训也好。别以为她不知道,若是爹娘真同意了不去那边找麻烦,起码有一半原因都是这个痴心汉子觉着自己就算没能抱美人而归,也不想闹到众人面前让他输得太惨太狼狈。 然而为了点情爱面子就轻易咽下这口气,实在不符合他们严府的家风。怎么都要狠狠打一场才算完吧?就算打完后那些御史全都参她身为贵妃“不以身作则草菅人命暴虐残忍”那又如何,这大景朝上下只除了皇帝一个人,她还需要怕谁? 心里存着这种念头,便有意放慢动作叫亲哥多吃点苦头。桂嬷嬷云裳等人在边上一个劲转悠,她慢悠悠打理好妆容预备出门看看——打前头忽然冒出一群小黑点儿,领头的穿着一袭袖口镶金边的黑袍,人高腿长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传闻里已然将使得自己头上微绿的臣子打得爬不起来的皇帝本人。 只后头并没看见她那爬不起身的亲哥严颂卿。 难道真被打了? 严圆圆一惊,迎着那人有如天际欲雨乌云般幽深晦涩的目光,瞬间觉得红杏一枝出墙来还被人抓现场的人仿佛成了她。 ……呸呸!她才没有红杏出墙。她只不过装病几天现在却还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坐在这里喝茶而已。严圆圆吞了吞口水,后知后觉地有点紧张并心虚起来。 皇帝来势汹汹,到了跟前脚步却难以察觉地慢了下来。面上那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高冷表情略收了收,待她请了安才略一颔首:“朕正巧路过,来看看皇儿。” “……哦。” 原来不是来抓她亲哥的么? 面对这样一本正经同她交代来意的皇帝,严圆圆不知怎的也失了语,只干巴巴地示意嬷嬷去喊奶娘把皇儿抱出来。陛下大马金刀径自落座,把她刚刚喝过茶的杯子拿在手里转了一圈——严圆圆一惊,刚要说那个她方才用过,就看皇帝眉头一蹙,很是嫌弃地将它掷到一旁,端了另一杯宫女新沏的热茶抿了起来。 ……嫌弃锤子哦,以前两个人好起来抱着她睡觉怎么么么哒都不嫌弃,这会儿生了孩子人老珠黄了连个杯子都当着她面丢丢丢,男人的宠爱果然如白驹过隙就是这么不可靠。 没回过神且心塞的贵妃娘娘忽然好想把他赶出去。 皇帝不晓得自己一个口是心非的小动作做完好感度立马负两百,不动声色地默默盯着那瓷杯看了几眼,直到它被收走才忍痛挪开目光,逗起白白胖胖刚睡醒的儿子来。 景朝不讲究抱子不抱孙,他捏着小儿子的胖手陪他在内殿的榻上玩了一会儿,忽而漫不经心般提起:“朕听说你想给儿子起个小名。” “啊……哦对,回禀陛下,臣妾确有此意。” 男人逗着儿子,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那模样如高岭之花走下神坛,美貌值上升不知多少个百分比。严圆圆许久未见此情此景,纵使心内还在怨念,也不由被美色晃得眼花一瞬,回话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皇帝并未察觉她的失态,专注刚才的话题继续“不经意”地随口问:“说来听听。” “……”反应过来的严圆圆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现站得远远不打扰这幅皇家天伦之乐图的桂嬷嬷小全子各自心虚低头。 墙头草!她摸摸鼻子,见皇帝目光不在自己身上,才道,“有几个。陛下之前不是答应我……答应本宫大名虽做不了主,小名却可以自己起么。本宫见小皇子白胖可爱憨态可掬,便随意想了几个。反正是小名无伤大雅,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应该也不会后悔吧? 后头的话似乎是下意识溜出去的,结果被皇帝含义未明的眼神扫了一眼,严圆圆意外想起自己往日做了错事或是出糗,便总是这么缩着脖子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装无辜。那人似乎也回忆起了旧时情景,目光愈柔软,墨玉样的眸子里依稀泛出笑意,如寒冰初化十分动人。 ——但也只是一刹,两人又同时想起了另一件事。刚才那般陷入回忆的甜涩酸胀仿佛不曾出现一般,她重新低下头回到本该有的距离,声线平静毫无起伏,将后头的话接了下去,“只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臣妾之前只是一时兴起,后来想想还是罢了吧。既是皇子的小名还是由陛下做主才是,臣妾怎好插手。” 他预备好的话便也接不下去,殿内静了一瞬,她分明察觉那人的眼神在自己头顶上转了好几圈,才听他恢复了平日的语气,“也罢。” 却不说自己的意思,这句后便像收尾,两人重新陷入沉默。只有傻乎乎不知世事的胖儿子被他爹逗着扭来扭去,笑得傻气又天真。 帝妃间虽气氛尴尬难言,皇帝也还是留在灵溪宫用了午膳。席间包括桂嬷嬷小全子在内等人皆大气不敢出,只有宫娥默默上菜。如今严圆圆重掌后宫大权,虽管事上没什么大手段,自己宫里的几张嘴却是照应得十分妥帖。皇帝许久没在这里用膳,倒比之前多吃了一些。撤了菜后便坐在椅子上不动仿佛沉思,依旧不提要走。 桂嬷嬷不敢吭声,李福安不在,小全子看陛下许久不动,倒是隐晦地问过要不要在这儿小睡一会儿。无奈面无表情的天子只是再度黑云压城城欲摧地瞟了他眼,后者立马额头冒汗不敢吭声。 严圆圆抱着儿子准备回房午睡,实在不耐烦看那人一副闷骚不高兴的模样坐在那儿等人问,眉毛一皱扬着下巴直接道:“小全子去准备一碗山楂消食汤,嬷嬷收拾一下偏殿,待会陛下要休息。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都站这儿傻看着,灵溪宫不养闲人。” “……” 几人如蒙大赦,立即分头行动起来。只皇帝仿若被戳到了某根筋,见她要走下意识追了出来。 灵溪宫外的桂花还未开败,清甜的香气若有实质,叫人恨不得含在口里舔一舔是否和想象中一样甜。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浑身暖洋洋,他一身玄衣面如冠玉,跟在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胖儿子玩了一个中午已是累了,趴在她肩上呼呼大睡,这画面美得仿若在梦里。她从前怀着孩子时,纵使知道自己任务完成就要离开,有时也忍不住在那人温柔又小心的目光里想:假使孩子出生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该是怎么一副情形。 现在她在孩子在他也在,然而有些事情却如同在两人间划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深壑——叫此时此刻的她在晚间惊醒后,依旧心口凉无法入眠。 严圆圆问不出口“你为什么没有选我”这种软弱又丢脸的话。她所有能软弱的都在穿越前扔给了渣男。她同样爱怀里这个胖儿子,而他的选择不仅让她失去了完成任务离开这里的机会,同时……也让从前自我感觉良好的她被用力呼了一巴掌,从自以为是的梦里彻底清醒过来。 醒醒吧严圆圆。 没有人会真的喜欢你。 也没有人会选你。 她唇边不知何时噙了一抹笑意,男人从侧面望过去时,只觉那笑容锋利如刀。他被刺得眸光一缩,却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 严圆圆抱着孩子一路行到内殿,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儿子放到床上,回身时那人还在她身侧,便道:“小全子想来已经备好了山楂汤,陛下喝过以后去庭院走走,应当很快便能轻松起来。” 她眸中没有半点笑意,脸上却在笑。他见不得她这样的表情,好似对什么也不在意。他忽然沉怒起来,无法像之前那样继续掩耳盗铃捂着伤疤等它自己复原,也无法继续从前的计划先叫她把态度软化下来再好好说话,眉头紧锁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还在对朕生气。” 严圆圆微一挑眉,“臣妾不敢,陛下何曾做错过?臣妾怎么敢对陛下生气呢。” 他不在意她略带嘲讽的表情,只坚持追问:“你还在介意之前那件事。” 那眸子如同深潭般将她牢牢困在其中,内里幽暗晦涩夹杂万般情绪,叫人不自觉屏住呼吸,只觉胸口哽住难辨真假。 可她仍旧只是笑:“是与不是又如何,小皇子现在好好的,臣妾也挨过来了。陛下还有什么不满的呢?何必耿耿于怀这么久,臣妾早已忘了。” “……是了,你怎么会在意。”听过这话,皇帝反而意外地没有怒。他只是用力握住了她的胳膊,眼里似乎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烧。好像比起她说在意,这般毫不放在心上更令他难以忍受。 严圆圆头回看见这个一贯不动声色的男人露出这种如同是痛的目光,灼烫逼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被揉碎了,又被风吹向不同的地方——然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你从来就不在意朕的想法。进宫亦不是本意。想来……若是给你一个机会离开——你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走了吧。” 一句话停顿三次,语到最后,那个男人的眼睛里便似乎凉到极致反而什么都没有,彻底沉寂下来。 他似乎头一回试图做出苦笑的弧度,然而唇角僵在那里半响,却只是垂下了眼,连手也松开了。 ——然而这一瞬间,严圆圆的心脏如同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了一下,莫名其妙也疼了起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4章 又见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在景朝臣民心中,当今圣上从来都是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即使泰山崩于顶仍不动声色。 说来也怪,先皇在时,这位本是才华不显不受重视的十三子,因母妃不受宠娘家隐有颓败,皇子争斗时都无人将他放在眼中。谁料他少时意外跌入湖中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又因不受宠直接送到京城外的山庄养病自生自灭,结果半路遇上神医针灸施救后赠予妙方,之后便如同被神仙点醒般忽然开窍。 不仅蛰伏数年,待奸宦动手便黄雀在后以雷霆手段迅速剿杀,之后更是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竟翻身一跃由小可怜一举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若不是他雷厉风行,说不定此时景朝上下还在风雨飘摇之中。 故而文人骚客虽有事没事仍爱作诗感怀“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私心里却对这位公正严明能人善用的陛下很是爱戴。若有人指点当今圣上膝下空虚中宫无主,内外混乱容忍贵妃做大之类,必有读书人群情激奋一拥而上,你一言我一句,必引经据典将对方驳得无言以对才罢休。 做皇帝能真正做到如此民心所向,也的确是件了不起的事。 同理,能一鼓作再不衰三未竭,反复挑衅最终将这一位了不起的陛下再度逼得拂袖而去……大概也是种自带的天赋。 只她依旧不明白,或是不愿往深了想,为何表面看来明明他才是理亏的一方,却一而再再而三以这种模样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可能性令人心惊,也叫她不敢继续往下猜测。 她在原地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追上去。 * 皇帝午膳后自灵溪宫面色沉沉拂袖而去,顿时引得宫内猜想无数。桂嬷嬷等人一头雾水皆不知生何事,唯一知情的贵妃娘娘像个没事人似的,过了没两日便重整旗鼓打开宫门。 皇上多日不来后宫也是常事,既没证据说贵妃失宠,之前那般关了禁闭都只是小打小闹,众人也不敢胡乱猜测。只灵溪宫谢绝来访牌子一摘,立刻有妃嫔迫不及待地奔来拜访探听消息——竟然扑了个空。 守门的宫娥行了礼,往远处的亭台楼阁示意:贵妃娘娘用过早膳后兴致颇好,去逛御花园去了。 既还有逛园子的兴致,想来应当也没什么大事? 一干妃嫔对视一眼半信半疑地离开,经过御花园时果然听见里头琴瑟声声很是热闹。众人分花拂柳循着声音过去,张目一望——哎哟,这是哪门子运气? 新来的秀女碰上盛宠的贵妃,花骨朵还没开便要被打焉了?难怪贵妃娘娘之前连选秀的事都交给良妃二人,原来在这儿等着。倒是出好戏。 众妃嫔纷纷上前请安,站到一旁围观。正中眉眼微弯的女子并不在意,她面前正聚了许多花儿似的姑娘,一个赛一个地娇嫩。隐晦望向她的目光或嫉恨或嚣张或艳羡或讨好,倒让她想起自己从前选秀时,也跟这群小姑娘般挤在一团仰望高位妃子。 不过那时皇帝压根没几个妃嫔。皇后虽爱计较,却拉不下脸为难她们这些刚进宫的新手嫩鸡。珍妃还没进宫,良妃倒是来说过几句贴心话,赐些小东西拉拢人心,顺便秀秀陛下对她的宠爱。尽管那所谓“宠爱”不过是年节时的例行礼物。 想到这里,严圆圆无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立刻有几人投来利剑般的目光,其中便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柳觅珊。 这次新晋秀女中有好几个才貌或后台出色的。选秀的单子要经过她过目,初选时皇帝又在场,良妃珍妃等人不敢明目张胆做手脚,只好期望进了宫以后能有什么“意外”。 柳觅珊正是二八年华,年纪轻后台硬底气足,新来的妃嫔请过安又在那儿与贵妃说话,站了许久早有不耐。她身边的是近来与她交好的丁妙彤。后者外貌清秀性格活泼,父亲只是个末流小官。见贵妃娘娘外貌虽不至天人之资,但眸光明亮笑容和煦,举手投足大方不失贵气,眼神不由充满钦羡,趁无人注意时便对身旁好友低声说了句:“贵妃娘娘真好看。” “……” 柳觅珊一向最憎恨严圆圆,哪听得这种话,见从来追捧自己的人忽然倒戈投向另一边,心头火起登时狠狠瞪了丁妙彤一眼。后者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很是委屈,偏偏性子直憋不住话,不由嘟囔了一句:“我又没有说错,做什么瞪我,贵妃娘娘本来就很好看……” 话音未落便叫对方冷笑一声打断,只听她道:“你既那么喜欢她,私下找个机会上门撒娇卖俏求人家带着你,看她理不理你就是了,在这儿和我说什么?我又不稀罕她!” 两人之前毕竟交好,这番冷言冷语砸下来,丁妙彤立时红了眼眶:“……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不过同你说说自己的看法罢了,纵使看不上,何必这样羞辱我!我……你我相识这么多日,我又不是什么路边的小猫小狗,见谁就要上去讨食吃!” “呵呵,”柳觅珊看众人众星捧月皆围着那人,早已气红了眼,朝她冷嗤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此时也不过说说自己的话,怎知你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你……” 严圆圆还应付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探,一时真有些忘了还有那么多小姑娘在等着自己说话。谁知她还没开口,那头人群里已经闹嚷起来。一个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稚嫩的秀女不知怎么,竟抹着眼泪哇啊哇啊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她旁边站着个面色不虞身材高挑的姑娘,见严圆圆看过去,立马恶狠狠地瞪回来,半点亏都不能吃。 她一时愣住:“这是……” 好家伙……这是真哭啊。旁边秀女看不过眼递了条帕子过去,小姑娘接过来牛气冲天嘤嘤嘤直接擤了一通鼻涕,那秀女脸都绿了。 宫里头许久没出过哭得如此直爽的姑娘,旁边大小妃嫔皆看呆了。那姑娘也不害羞,边哭边打哭嗝,指着柳觅珊义气乎乎地说话:“我……我丁妙彤说到做到……嗝!从今往后……往后再也不理、嗝……理柳觅珊了!” “……” 如此霸气的话说得全是眼泪口水味儿,上首的严圆圆听见旁边有妃嫔都忍不住“哎哟”一声不忍直视。 完脾气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受不得气,直接闹将开来,此刻被众人注视的柳觅珊亦是觉得丢脸极了,咬着后槽牙把话还回去:“……我也绝不会再和你说话!” “说……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两人约定完,各自哼了声走向不同方向。严圆圆在上头看了半响,那秀女才总算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现上首的贵妃娘娘等人皆数望着她,立马双目圆睁,看口型喊了一句“我天爷”才扑通跪下,那声音她听着都替她疼:“……贵贵贵妃娘娘恕罪!我……小女情急之下不小心失态了!娘娘恕罪!” 傻乎乎的有点萌,叫她想起刚进宫那会儿自己也是这么蠢得可以。 严圆圆望见一旁的负责秀女的嬷嬷抖若筛糠,今天带了这么个冤家出来,估计心里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她微微一笑正要说话,旁边有个秀女却是恰巧,堪堪卡在她欲开口那瞬跟着跪下求情:“娘娘恕罪,丁妹妹性情天真活泼不通世事,她从小不在京城长大,没有见过娘娘天颜,并非有意冒犯。教养嬷嬷教训了好多次都不长进,这回本是不欲带她出来的,臣女不忍才一再求情。如今酿成大祸,臣女自愿一力承担,还望娘娘明鉴。” “……杜姐姐!” 那个叫丁妙彤的秀女似是没想到会有人替她出面谢罪,感动之余立刻往地上锵锵磕了几个大响头,再抬脸时肿着兔子眼额上青了一片:“是臣女不懂事,不管杜姐姐的事,娘娘不要治她的罪,臣女一力承当就是了!” “丁妹妹不必如此,是我怂恿你出来的,自然不能看你受过。娘娘明鉴,都是臣女的错,娘娘不要怪丁妹妹。” “……” 为了出风头显露自己而为了认错争夺不休,在宫里也是常有的事。那丁妙彤也许不是如此想的,另外一人却不一定了。 严圆圆冷眼旁观二人争执不休抢着认错,不觉又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想起前日那个男子在她面前吊儿郎当地说“要嫁随她”,眼中却满目苍夷,不知是做了多久的准备才有勇气在她面前说的这番话。 她眯了眯眼,唇边莫名一弯,慢条斯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目光却是落在个子稍高面容秀丽清冷的那人身上:“你叫杜怀薇?” 那人衣袖下没藏好的手指分明用力握了一握,才垂着头眉眼不动地回答:“是,娘娘,臣女杜怀薇。” 严圆圆笑了一下,手指仿若不经意般摸了摸腕间通透的玉镯,似笑非笑道:“久闻杜姑娘大名,陛下也曾同本宫提起你。‘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这玉镯,现下跪着这人曾经也有一只。 “……” 其余人的目光瞬间如刀一般投射过去,那人仿若不堪重负,瘦弱的脊背被压得稍稍一弯,反而抬起头,仿若无畏地迎上她的眼神:“臣女惶恐。” 那张脸上可半点看不出惶恐,只有倔强和不服输,许是以为她一定会趁此机会把她彻底弄出宫去吧。 严圆圆微微一笑。 她才不会做那种傻事。 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地把对方掌握在手心里,不是么?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5章 斗艳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她高居众人之上,朝跪在下头目中写满不甘不愿不认输的女子笑了起来。得到对方一个五味杂陈妒恨交加的回视后,瞬间感觉自己好坏好坏的。 这么一想,严圆圆立马笑得更加光明正大耀武扬威了。 丁妙彤不懂两人间微妙的气氛,却敢在此刻梗着脖子挡在杜怀薇身前,目光明亮又勇敢:“娘娘,这件事分明是臣女太过鲁莽不懂事,还望娘娘不要责罚杜姐姐,不管怎么罚臣女都愿意!” 这姑娘头上淤青一片双目红肿,鼻子也被揉得通红,从头到脚除了跪的姿势,没有哪点符合秀女要求的。当时初选检查仪态的宫女一定被丁家塞了个大大的红包,或是这姑娘运气真是好到爆天,不然怎么也混进了秀女大军? 她有些好笑,原先想说的话也换了别的,转而问她:“谁说本宫要罚你?” “……”好像急吼吼直接跪倒认罪的是她没错?丁妙彤一噎,偷偷抬眼瞧她一眼,还要她亲口一遍才心安,“那贵妃娘娘是不罚我们了么?” 一旁的嬷嬷捂着胸口心绞痛快晕过去了。丁妙彤一双大眼睛稚气未脱,性格这样活泼跳脱,也不知怎么会被送到宫里来。严圆圆比她大了几岁,看她表情就跟看胖儿子傻笑一般,便道:“倒也不是不罚。你叫丁妙彤?可会什么才艺?若是能给在座诸位娘娘表演一段,也算将功抵过,谁都不会罚你。” 她有些惊喜,立刻拉了拉旁边的杜怀薇一起:“多谢娘娘!不过臣女会的不多,臣女能不能跟杜姐姐一起表演?” 见她有意避开杜怀薇不提,丁妙彤倒也精明,拉了对方一起。 方才几句已算小惩大诫打过招呼,严圆圆也不屑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她,十分爽快地点头:“都由你们自己。其余秀女若有一技之长也可自告奋勇。挽袖,你带人准备一下。云裳去同良妃珍妃几位娘娘说一声,看她们愿不愿意来凑这热闹。若是人少,也使宫里的戏班子过来唱几出,说不得待会陛下疲了听着好玩,也来看看了。” 戏班子是原先先帝在时便养着的。后因人数不多平日也算用得着,皇后在时便没遣散。挽袖领命退下,严圆圆领着人去了湖心亭。那里有恰好一处平台,原是做来夏日看戏用的,此刻正好不过。 虽是临时起意,不过宫娥太监动作极快。她们路上谈笑一会儿,亭中便已经布好桌椅围了纱幔。 宫女上了点心热茶,严圆圆饮了一口十分暖和。再看那平台,桂嬷嬷正在差人搭架子上东西,忙不迭赶来的戏班子已经吊着嗓子准备先唱几出暖暖场。 “陛下会来”只是个不太可能生的小概率事件,却如同吊在驴子前边的胡萝卜。这些原本不乐意在这大冷天出来听戏表演的妃嫔秀女们一瞬间都有了劲,还有份位低些几乎从未见过天颜的美人贵人偷偷问她自个儿能不能上去,严圆圆自然不会拒绝。 不多时良妃也到了。暖场的戏班子唱了两折下来,虽还未看见陛下的影子,不过有秀女跃跃欲试,觉着自己应当可以凭借自身魅力把皇上从肯定不远的地方勾过来,便抱着古琴姿态优雅地上去了。 一曲弹罢果然余音袅袅绕梁三日,只可惜有人却如山间明月,看着近在咫尺却始终难以企及。严圆圆虽是半个土生土长的景朝人,对这类古典音乐的鉴赏能力却十分堪忧,见台上秀女长袖临风弹完一曲却败兴而归,小脸还被风吹得白十分可怜,便使宫女送个暖炉过去。 一旁做过这类事的老前辈良妃轻哼一声,很是不屑。 有一个人带了头,后头的想着自己总能捡到便宜,陛下说不定就在不远处,便咬咬牙接二连三地上了。 严圆圆前后不知着人送出去多少个暖炉,一贯“淡泊名利云淡风轻”的良妃才开始坐不住,也派人开始热茶。后头表演过的秀女接连接了许多份心意,受宠若惊几乎以为自己没被陛下看见,倒叫几位娘娘看上眼了——方看见不远处有群小黑点由远及近过来了。 台上那个正唱歌的秀女激动地一嗓子转音差点从景朝拧到吐蕃,好容易转回来,被风吹得雪白的脸蛋隔这么远都能看见出激动得红扑扑——结果一扭头又白了。 过来的并不是众人望眼欲穿的陛下,而是打扮精巧可爱明媚动人,不知花了多长时间的珍妃娘娘。 “让各位姐姐久等,本宫来迟了。” 的确来迟了。痴心错付的秀女们满腔怨念都要往她身上甩飞刀了。严圆圆笑了笑:“还不算迟,定有人来的比珍妃妹妹更晚。” 珍妃嫣然一笑并不接话,只与旁边恭维她的妃嫔说几句话。严圆圆重出江湖后,这位还没过瘾就风头一转成了前宠妃,心中自然对她怨念颇深。 严圆圆也不在意,台上的秀女歌喉婉转十分动人,无奈没引来最该来的那位。底下丁妙彤似是准备好了,她身旁的杜怀薇却一直在同她说话,迟迟不肯上场。丁妙彤朝湖心亭这边看了几眼,便有些急躁起来。 杜怀薇气质清冷面容秀美,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本是许多秀女眼中的劲敌。再兼之前贵妃娘娘不经意般提了那么一句,更是被人看做眼中钉。旁边有个早就换好了衣裳预备跳舞的秀女冻得厉害,见两人拉扯半天不上去,憋了半天的气不出,冷哼一声道:“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么,也只有些人看不出而已。” “你……” 丁妙彤前车之鉴不敢乱说话,杜怀薇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清冷高洁有如云间月”,此刻自然不能上去同人争辩。那秀女出了口气便脱了外裳上台表演,她被人骂了不能还嘴,回头看了眼瘪着嘴不高兴,反要自己安慰“别放在心上”的丁妙彤,心塞无比,一时间更觉无力。 也是凑巧,那秀女上台不久,众人翘首以待期盼许久的那人竟真的姗姗来迟出现在了御花园。 后头上了场没上场的秀女们或失望或激动纷纷双手握拳无比兴奋,丁妙彤伸长脖子瞧了几眼,在旁边小声嘟囔:“皇上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也没哪里不一样,干嘛这么高兴啊……” “……” 杜怀薇又悔又气已经说不出话,只恨自己为何要搭救这么个思维不同无法做朋友的姑娘。方才跳舞的秀女一舞艳惊四座,陛下竟也赏了东西。其余秀女都在艳羡她的好运气,脑回路不对的丁妙彤挤着看了看又在碎碎念:“这东西倒是挺值钱,若是拿出去卖了,能去太白楼吃多少醉仙鸡啊……” “……”醉你一脸! 才华横溢翩然若仙的杜姑娘都要爆粗了!袖子一甩拉着不在状态的丁妙彤脚下生风,硬把面生红晕刚欲上台的一位秀女挤下来。 丁妙彤抚琴还过得去,她一手洞箫却是吹得出神入化。女子一身白衣长飘飘,于琴箫交鸣中独自立于天地之间,仿佛此时万物皆逝,只余她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就是风太大头一直吹嘴里,看着倒是十分牛掰。 下场以后收到一干人等或妒或羡的目光,心内顿时颇为得意。尤其听见前头的小太监果然送了帝妃的赏赐过来,她难得有些绷不住表情,唇边微弯正要福身谢赏—— 小太监道:“娘娘说两位秀女都表现十分不错,不过这等曲子还是悲了些,不知是哪位定的?这么喜庆的日子,下回若是换点高高兴兴的,陛下批完折子会更舒畅。” “……”旁人的目光瞬间从羡慕变成了别的。丁妙彤不在意,杜怀薇一张脸却是瞬间褪了血色。她几乎不敢去看他人的表情,明明心里已经恨极,面上却还要勉力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躬身谢道,“臣女受教了。” 那太监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了,赐下来的赏赐也不过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她死死攥住藏在袖下的手指,唇色青白,丁妙彤只当她是冷着,连忙给她披了外衣,嘴里还要念叨:“杜姐姐这样已经够漂亮了,干嘛还换了件这样的衣裳。陛下在那么远的地方又看不着,要是冻坏了自己多可惜呀。” 她依稀听见有人嗤笑,只觉指甲扎破掌心越疼得厉害。面上却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庭打了一巴掌。丁妙彤扶着她下场时回头去望,湖心亭正中那二人果然或与旁人交谈或径自饮茶,空暇时才看一眼台上,果真无人在意上头究竟演着什么节目。 明明是自己选了这时节上去表演,她却在心底暗恨那个做出这些安排的女人假惺惺故意让她们吹冷风。两人折回湖心亭面前谢赏时心内憋着一口气,声线都拖得有些硬邦邦。勉强做出如岭上雪云间月般清冷姿态福身行礼,没料皇帝自己就是高冷派领袖人物,不仅没往她身上多扫一眼,目光反而若有若无瞥着一旁压根没上台但站在那儿就是一幅画的谢盈容。 “……” 脸都憋青了的杜怀薇那瞬间脑子里就像有根筋绷太紧,嘎嘣一下——断了。 “……” “杜姐姐!” “……杜秀女晕过去了!快宣太医!” “该是冻着了,杜姐姐身子不太好,就说让你多穿点衣服吧……” 晕前最后一幕都是丁妙彤摸了摸她的额头,当着皇上贵妃的面唉声叹气地絮叨她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岂不是直接指着鼻子说她不好生养生出来也养不大? “气弱体虚”想太多的杜怀薇被无意一招气得两眼翻白眼前一花,这回是真晕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6章 流言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虽秀女献艺这事严圆圆除了提供平台和表演机会外啥也没做,但杜怀薇这一晕,还是瞬间将她推到“心狠手辣见不得有人分薄皇帝宠爱故先下手为强”的恶毒小人行列。 前头御史们群情激奋拼命上奏折,从她从前一顿饭多少菜数到宫里的花草一日要浇几次水,纷纷指责她铺张浪费暴虐成性,此次又是“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着实可憎”,跟打了鸡血般批得不要不要,这阵仗弄得亲娘都托亲哥悄悄问了一句是不是她干的。 严圆圆私底下也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干了没。 ……然而她真的什么也没干。 皇帝这回铁了心要冷战,明明那日就在现场,却压着折子留中不不管不问,不辟谣解释也不上门找她。这种不奖不罚的态度令人摸不着头脑,太监宫娥们都有些把不住八卦方向,时而今日说“贵妃娘娘失宠”,明日又道“娘娘才没有失宠”。坐庄的小太监输了不知几条裤衩,最后桂嬷嬷都忍不住睁着求知的眼睛偷偷问她:“娘娘到底干没干?” “……” 干锤子啊干!再问娘娘真要干了好伐! 杜怀薇当日的确是着凉,不过“气结于心无处疏通后猛然作”换言之气晕的成分更大。太医诊断“一服汤药便可活蹦乱跳”,她为了证明自己确凿是“遭人所害”,硬生生拖了好几日才小脸苍白地重新出现。严圆圆估摸着若不是再装下去真坐实自己“体弱多病”的传言,她大抵还能再拖上几日让风头炒得更热。 尽管当日有许多妃嫔在场,不过后宫事若无人通风报信压根闹不到前朝。像她这样有事没事就被人上折子的不是行事太高调,就是被人看成了眼中钉。 事实真相没人敢说,反倒是所谓的“内部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更别提当事人病好第一日便撑着“还未好全”的身体来灵溪宫谢罪,一副惶惶不安心惊胆战的模样,不免更叫人浮想联翩。 丁妙彤自觉自己亦是罪魁祸首,硬要跟着杜怀薇前来。堂下跪着两人一人苍白纤弱一人担忧紧张,一副姐妹情深的架势,倒有些新鲜。 上首的严圆圆自小被亲哥亲爹看得太好,从未有过这样心心相印的小伙伴,见状不觉摸摸下巴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杜秀女的身子可是大好了?怎的面色如此苍白。是否宫娥太医照料不周?若是还未恢复,大可不必强撑着过来。万一回去又了病,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杜怀薇还真有这种打算。闻言一僵,面上虚弱笑道:“已无大碍,多谢娘娘关心。这几日臣女听说娘娘被人误会,心里一直十分内疚,无奈身子没恢复起不来榻,今日好了许多方过来了。” 说着面上便多了歉然,目光诚恳语气恳切,“这事因臣女而起,却连累娘娘受过,叫人愧疚不已。娘娘放心,臣女这就去向陛下解释。那日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臣女一定说清楚,必然不会再叫人因此误会娘娘。” 严圆圆见她兴致勃勃,便问:“杜秀女预备如何说?” “……”她准备了一大段表决心刷好感的话,此刻被打断略有不爽,还是笑道,“臣女自是先与陛下告罪说清楚当日之事,再告知宫内其他姐妹勿传谣言……” “陛下当日也在场,本宫有没有做手脚都亲眼看见了。杜秀女打算如何解释?” “……” 娘娘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杜怀薇以眼神控诉了自己的不高兴。娘娘见状,食指轻叩桌面笑了笑:“本宫并不在意他人如何评论,杜秀女也不用放在心上。若要见陛下,还是把身子调理好,气色好看些会更叫人喜欢。像谢秀女那样的便很好。杜秀女如今身体还未养好,这番模样倒叫人疑惑究竟是太医技艺不精,还是秀女本身体虚?若是身体不好自是要早早说了,平日多补补才更有益处。丁秀女觉得对么?” 杜怀薇三岁作诗五岁成文,外人看来“才女”之名几乎为她量身定制,却不知她此生最妒最恨的不是堂上贵妃,而是景朝第一美人,一颦一笑皆能入画的谢盈容。 此刻对方突然提起谢盈容,想起晕倒前那一幕的杜怀薇已是不忿。偏偏丁妙彤不懂她心事,不住附和贵妃说她体弱的确应当多养。照这样下去,即使她再怎么努力不也逃不过一个“体弱难多子”的毛病?她咬咬唇,装作不适拖着丁妙彤告辞,严圆圆端茶淡笑并不阻拦。 杜怀薇自小被人追捧着长大,宫斗技能比她还低,遇上事只会高冷脸女神范指使别人替她踩踩踩,如果身旁不巧只有丁妙彤这样不解风情的便坑了爹。没想到她哥居然喜欢这种款的。 她逗了会儿小姑娘心情颇好,转身又回寝殿陪傻儿子玩。正把他藕节似的肥爪子拿在手里凹造型呢,云裳忽然半惊喜半复杂地进来禀报:“杜秀女又被气晕了。” 严圆圆听她语气喜怒交加十分难言,尾音上扬“哦”了一声,云裳偷偷看她一眼才低头道:“是去找陛下解释,结果撞见谢秀女和陛下相谈甚欢,被气的……听说谢秀女和陛下也是恰好遇上的!二人并无什么暧昧举动,只是……” 只是聊得很开心罢了。 她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便想微微一笑。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陛下那种冷淡的性子,竟也能与人“相谈甚欢”? ——只是唇角提了一半,忽然笑不出来。 ……说不定,是真的很高兴呢? 她想到谢盈容那张已然美到能令同性都生不出敌意的脸,眉头一皱,却是沉默了。 * 贵妃娘娘被弹劾疑似失宠的事生不过几日,“谢秀女路遇陛下,两人聊得很开心陛下很欣赏”的流言便尘嚣直上艳压群芳。 云裳愤愤不平还想替陛下争取一下解释几句,无奈事情愈演愈烈,没几日陛下就再次“巧遇”谢盈容再度“相谈甚欢”。据说谢秀女貌若天仙温婉动人,言谈间自然大方毫无局促,陛下看她的眼神都似春日破冰十分温柔,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便要直接升份位了。 这回看见的人比上次还多,说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连“谢秀女没站稳被陛下扶了一把,两人郎才女貌脉脉含情”的场景都描绘得生动形象,只差没提笔画出来了。 严圆圆手掌大权,自然能轻易压下这些流言蜚语,桂嬷嬷云裳等人急得上火都恨不得以身替之帮她管管那群“乱嚼嘴皮子的小妖精”,她却毫无反应无动于衷。 外人不明就里只以为贵妃生了皇子底气足不屑动手,或是压根没把这种小风小浪放在眼里,另有人却知道她为何如此。 储秀宫中,谢盈容已因此事一跃而上代替杜怀薇成了众人最大一颗眼中钉没有之一。眼看事情一出,这几日明里暗里的小伎俩不知多了几许,刚把房内可疑花草清理出去的蔓香也有些急了:“小姐这是怎的,明明不是那么回事,陛下那日不过看与小姐说了几句话,又一时情急扶了一把,哪有他们说的那么……那么奇怪!小姐怎么也不辩解两句,便白白由得这些人胡乱冤枉陷害呀?” 案前的女子正提笔细细为一幅花鸟图上色,闻言不紧不慢将收了笔搁置一旁,才抿着唇微微一笑:“由她们说去,又不碍着我什么事,何必着急?” 蔓香被她的笑容晃了晃眼,只觉自家小姐笑起来不染尘垢真似天仙一般,比那个贵妃只好不坏,语气里便多了几分不甘埋怨:“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明明没有那回事,偏还要受这份罪。陛下也是,若真有心……” “慎言!”谢盈容眉目一冷直接截断她的话,盈若秋水的眸中带着几分凉意,“你若再这样嘴多,我身边也留不得你。竟白长这么个脑子,也不想想,那回的事情只有你我并陛下身边等人知晓。既你我都守口如瓶,那流言从何而起?若还多言,我也保不得你。” “……小姐莫气,奴婢再也不敢了!”蔓香先是一愣,之后却出了一身冷汗。见她唯唯诺诺急忙认错,谢盈容也不是真要怪她,见她想通也不再提。 只蔓香镇定下来后依旧拍着胸口余悸犹在,不解地自言自语:“可陛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这事与陛下而言,难道有什么好处么……” 有什么好处? 谢盈容望着纸上翩然的雀鸟并不言语。 能有什么好处?不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只陛下并不是什么真正冷清冷意无动于衷的人,这回拿她做了这么大个幌子,往后定然不会毫无补偿无动于衷。两人各取所需,只要有了突破口,时日一长,她定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外人看来谢盈容处事一贯淡泊名利,随遇而安。但既进了这个金丝笼,有谁不想也试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风?如此一遭,也不算白白枉费了这张脸。 她画完最后一笔,将笔掷到笔洗中,对着模糊映出人脸的清水莞尔一笑。 ——想来,也用不了太久的。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7章 前尘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御书房内,因为贵妃娘娘的沉默以对毫无反应,被皇帝怒目而视的谢清瑜已经不知抹了第几次汗。 在他的设想中,这个计划从人选到进展上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当中居然会出了一个叛徒……贵妃娘娘她居然不合作。 英明神武把妹技能满级的谢大人十分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更加棘手不安的另有其人。短短三天时间里,天子由沉不住气过渡到非常沉不住气的过程可谓神速,召见他的次数破纪录超过两只手。亲爹亲娘脑洞大开,每每他被陛下折腾完一副萎靡不振腰酸背痛的模样回了家,双亲那种怀疑的把他戳成筛子。 ……可他真的没有“利用身体上位”! 谢清瑜指天誓只差断明志——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蛋用。 陛下扭头一道圣旨又把他喊进了宫。 欲哭无泪的谢清瑜对着始终不愿面对事实的皇上,只觉自己心中的怨念都要随火山喷。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曾经充当与贵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生物,为何陛下放着更好用的严颂卿不管,偏偏把他认作是“了解贵妃性情能够出谋划策”的人物? 更何况天子对贵妃娘娘这样爱宠,连她皱一下眉私底下都要辗转反侧深思熟虑“今日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娘娘生气”,却连最简单的“朕心悦你”都说不出口,只能借着这样的法子笨拙地想让对方吃醋显露真心,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两人讨论半天都没个头绪,陛下装死始终故作不知。谢清瑜无奈,只好换个角度问:“恕臣直言,敢问陛下,既然这般在意娘娘的想法和态度,为何不直接问问娘娘的意思?何必以这样的法子一再试探……想来娘娘那么聪颖,若是想通了来龙去脉,大抵后果会更糟。” “……” 皇帝眉头一皱,堂下的那人目光诚恳中略带好奇,大概不解他明明可以坦言告之,何必这样迂回地试探,还用最不讨人喜欢的法子刺激对方。 被人这样窥探内心,他原想怒,沉默半瞬,却不觉捏了捏眉心,忽然不耐再这样纠结,挥手道:“罢了。谢爱卿退下吧。” “臣遵旨。” 对方不解,却依言退下,偌大的御书房中又只剩下他一人。 身着明黄目无波澜的男子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广阔天地锦绣河山,目之所及皆为他所掌。他是景朝的皇帝,他的国家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在他的治理下百姓爱戴臣子拥护,即使虎视眈眈如番邦亦不敢对他轻举妄动。 他手中有如此大的权利,能叫一地生一地死,能令山头夷为平地湖泊填作桑田,能做世间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可他却无法确定,假如自己真的坦言告之,那个人会不会像之前那般忽然消失变成另外一个人,去到他无法企及的地方……永远不会再见。 * 景郦未与任何人提起,他从前时常会做一个断断续续的梦。梦中他亦如此时一般,是景朝荣庆帝的十三子。 起初梦见的事情并不多,只是年少玩乐一日,通常晚间便会把今日做的事再梦一遍,醒了便忘了,后来才渐渐展成能够梦见之后生的事。 他那时年幼心智并未开窍,纵使能够预知明日生的事,但年纪小记不下来,常常是事情到了跟前才恍然记起昨日梦中似乎出现过。 先皇生性风流后宫混乱,膝下有不少皇子。他少时备受冷落,且样貌继承自母妃,幼时便已十分显眼。小时跟太傅一起念书,因这张脸受了许多来自兄长的欺辱。若是反抗,回宫后母妃还要责备他叫他去先皇面前认错。若是不反抗……他又忍受不了这样的折辱。 他每日每夜做梦惊醒,日渐沉默,更厌学到故意弄病自己不去上课。然而就算是病了,母妃也只会责备他不会照顾自己,反而借着由头把先皇拉过来睡几夜争宠。等到先皇有事或是懒得再来时,才坐在他床前哭诉自己如何命苦。 也是凑巧。那次病好后回国子监上课,他为了避开其他皇兄走了小路,却不料恰好撞见七皇兄在假山中对宫女施暴。白花花的皮肉血红色的鞭痕滚在一起令人作呕,他惊慌之下没藏住,七皇兄现他后愣了一瞬,竟连衣服也不披,光着身子邪笑着过来抓他:“这么巧十六弟也来这里,你年纪小没试过这些,既然碰上了,为兄便勉为其难来教教你如何?” 他惊慌之下慌不择路,逃跑时被绊了一下跌进湖中。 那时正是初春,湖水冰凉。七皇兄慌乱跑了,他头撞上湖里的礁石,却忽然记起了自己之前所有梦见过的事。之后侥幸被路过的太监现被捞了出来,命大没有死,却也病得昏昏沉沉。 先皇怕他死在宫里晦气,在他高烧不退半昏半醒之际便将他送去京城外头的温泉山庄养病。母妃担心以后的富贵,没有胆量跟出去照顾他,只在先皇面前抹着泪说一定会时常去看他。 车架行到一半他烧得昏昏沉沉浑身滚烫眼看就要不好,随行太医怕担事只说自己救不过来,人马停在半山回宫传讯。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却在此时碰见一位神医,说他命数未尽,下了几针给他吞了颗药丸子,他吐了几口气,不知怎么就缓了过来。 神医没等他清醒便走了,而他也是在那时遇上同样在温泉山庄过冬的严颂卿,还有那个揪着哥哥衣角咬耳朵说“这个人长得比我还漂亮,我要带回去做童养媳”,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小姑娘。 只他那时志不在此,后来不知多少次遗憾当时没有把握住机会,把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对象从其他人变成自己。 景郦当时大病一场忽然开窍,逐渐能记起梦中生的事。因不愿再像梦中那样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最后连死都……于是他一面在温泉山庄“养病”,一面开始通过记下的蛛丝马迹着手自己的大业。 他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提前梦见,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得上。当时景朝在他父皇的治理下已是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他花了五年时间逐渐显示出自己高出其他皇子的力量后,那些摇摆不定的大臣便最终选择了更为可靠的那一方。 他非常聪明,许多事情几乎是一点就通。除了加大力度蚕食兄长父皇的力量,更推动奸宦作乱,使得最终达成目的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快。 景郦花了极短的时间站到景朝最高的位置。他仿佛无所不能,治水干旱地动蝗灾,都能提前预知拿出方案。景朝上下几乎将他奉为神明,除了继续坚持不懈逗弄那个不知何时引起自己注意的小姑娘,他一度不明白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然而就在他登基的第二年忽然生了许多事。 那些能够预知未来的梦,也是在她进宫这一年忽然断了。 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从不依赖任何自己无法掌控的事物。即便无法预知未来也只觉微微遗憾,并不失落狂躁。只严圆圆进宫对他而言也是意外。 他原打算用更好的方式与她再见,却不料事态展突然。那段日子又忙着处理各种事情焦头烂额,抽不开身与她说话。更别提那个小姑娘对自己突然入宫的事情很是抗拒,怯生生地几乎忘了他曾与她相处的那么多年。 他虽心中失落,无奈自小习惯沉默,面上淡淡不知如何解释,只想着她年纪还小慢慢来便是。 这一慢就了五年。 期间他力求用最没有攻击性最不动声色的方式接近对方,温水煮青蛙般慢慢地让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欢喜。尽管那欢喜总像被套在一层壳子里,即使笑起来也雾蒙蒙地小心翼翼。 他总以为是她年纪小接受慢,没能把他的身份从“皇帝”换成其它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宁愿在嬷嬷宫人面前瞪眼嗔笑真实自在,却只会在他面前谨慎地如同路过棕熊的松鼠,怯生生地望着他道:“臣妾觉得都好……” 他确凿以为是她太胆小,就算怀了孩子在他面前也还像只动不动就能红眼的兔子——即使总有人弹劾她“恃宠生娇奢靡暴虐”。 他倒宁愿她在自己面前恃宠生娇,这样也不至于叫他总巴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却也无法令对方真心诚意地对自己露出如小时候一般傻乎乎的笑。 所以他的确没有想到,原来她临产前一个突如其来的梦,原来一夜间,就可以打碎他那么多的“自以为是”。 让他明白,那些所谓的“温柔依赖缱绻追随”,其实通通如同镜花水月—— ……不堪一击。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8章 故梦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起初梦里的世界和外头并没有不同。 第一日他梦见已不是小姑娘的她扶着腰在屋内慢慢地走。时而呆时而摸摸肚皮,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笑了一瞬又忽然放下。眉目惘然地在哪儿呆立许久,方想起扶着床边慢慢坐下。 他以为她是临近产期日渐紧张,梦醒后便去了一趟灵溪宫。到那时她果然一个人在寝殿呆,他心里担忧也不晓得如何开口。在她身边坐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认真十分严肃地蹦出一句:“朕会一直陪着你。” “……” 她一愣,两只拳头被他牢牢团在掌心里,才露出好似欢喜又如同难过的神情。 第二日他梦见她眉头深锁睡得极不安稳,在梦里呢喃喊着“能不能……我……我不想……如果……”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惊醒后一个人在夜里不知躺了多久,额头上冷汗浸湿了头,却不出声传唤宫女,只一个人睁眼到天明。 他十分担心又不知如何是好。她肚子已经足月,之前怕压着她不敢共眠,那几日却也搬去和她一起。 白日忙于政事,晚间躺在她身侧亦无法安眠。睡着睡着便要惊醒摸摸她的额头是否有汗,听她在睡梦中不满地嘟囔反觉心安。 梦里的场景没有生,反而令她难得对自己亲近不少,早上居然敢在他要去早朝时皱着鼻子戳他的腰,埋怨他把自己弄醒了。 他被她戳得一颗心又软又酸,心里欢喜得快要冒泡。只她似乎从小就忘性大。一贯都是前几日还能用亮晶晶的眼神万分崇拜地望着他,过了没两天便又故态复萌躲在兄长身后仿若不识。故而没两天又恢复成小心翼翼的模样,他虽失落,却也没有强求。 之后平静了几日。他原以为这些突如其来的梦到此为止不会再有,那晚摸摸她的肚子去偏殿安寝,却忽然梦见她生产那日。 太医和稳婆之前看过,她胎位不偏不倚应当是顺产。可梦中他却看见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产室端出来,她的声音从撕心裂肺的疼痛到有气无力的呻吟,最后几不可闻。 梦里的他从听见她第一声喊痛时便如坐针毡。只太医说应无大碍,小全子也道娘娘一定不愿被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所以他尽管忐忑也不敢乱闯。 却没想到端出来的血水渐渐没了,她的声音也弱了。他以为孩子就要出来了,产室里的的太医却突然谢罪——“陛下恕罪,微臣已经尽力,娘娘这胎实在太过凶险……娘娘和小皇子都已快要撑不住了。请陛下尽快做出选择,微臣……微臣也只能保住一个了……” 进去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了保不住了呢? 他耳中嗡嗡仿佛已经听不见别人的话,李福安等人几乎以死相谏都没能拖住皇帝的脚步。稳婆等人仓皇跪了一地,他望着床上面色苍白不知生死的女子自己也忘了呼吸,那句话像戳着心口从里头硬掏出来:“若是贵妃娘娘有半点不测,朕要你们……” 话方起头便说不下去。 没有办法想象假如—— ……不,没有假如。 梦里的他不知呆了多久,模糊感觉那人仿佛张眸望了望自己。太医一碗药下去她似乎重新有了力气,他凑在她脸侧任她指甲掐入掌心,只低声重复:“你别死……你不能死……” 翻来覆去别的话都忘了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痛。她眉头锁成打不开的结,可不知是不是他反复重复的话真的有了力量,随着细微的哭声,她唇边咬出了血,稳婆却喜到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娘娘生了!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均安!” 生了? 他握着她的手,在梦里竟也失态到笑了起来。只顾看她虚弱的眉眼,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喃喃:“孩子生了,你还活着,你还在。” 她弯了唇角,头一回笑得这般温柔。那双眸子里有太多情绪,欢喜温柔愧疚不舍……就仿佛,仿佛她不是安然生下了孩子,而是—— ……是道别。 旁人不敢探听帝妃对话,她却在他耳畔喃喃地问:“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现在也傻了,刚才为什么要选我,不选孩子呢?” “……什么?” 他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情绪,她不回答,只眼神落在他脸上,温柔又难过:“要是你选孩子就好了,我才不会死呢……你这么傻,我骗了你好多事情,要是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你选了我,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要走了……以后那个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对她坏一点,不然我……我才不会想你,但我真的会很内疚的……” 她笑得像要哭了,“我想留下来,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我想和你还有孩子在一起,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如果以后你知道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 他一句也没听懂,可在她说完闭眼那刻却觉有莫大的恐慌从心底涌出。即便太医诊断她只是倦极熟睡,也依旧觉得心里仿若被掏空般十分不安。 任务是什么意思?她要去哪儿?为什么忽然说内疚? 他脑中充斥着无数疑问,她昏睡三天便在身边守了三天。不知自己究竟在不安些什么,只留在她身边生怕她不见。她睁眼那刻忙不迭地叫她的名字—— 女子微微一愣,冲他眨了眨眼怯生生地露出笑颜。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神情,他却觉得陌生无比。那一秒间,梦里和梦外的他忽然什么也明白了。 ……原来她说要走是这个意思。 原来…… 原来如此。 ——彼时的他自梦中醒来,几乎是在屋内女子因为脑中的黑化提示音皱眉之际弯起唇,目光荒凉又平静地笑了起来。 的确很傻,竟连枕边人藏了这么久这么浅显的心思都没有现。 堂堂天子,竟被这样的小把戏玩弄于股掌之间,叫他那段时日晚间惊醒,看着她的脸心里一时恨极一时却又爱极。 不知道怎样做才能留住她,只能生硬地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办法。之后一招棋错溃不成军—— 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一丝一毫,半点都没有想要松开她的想法。 窗边的皇帝沉默许久也犹豫许久,慢慢舒出一口气。有什么自胸臆间释然,却也叫他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他明明无法忘却……却也根本无法放开。 也罢。 既然不想放开,那便牢牢握住,叫她……再也无法逃掉吧。 * 谢盈容与陛下的流言愈演愈烈、灵溪宫一众宫女太监跃跃欲试虎视眈眈,只待娘娘一声令下便要抄家伙恁死那个勾搭陛下的小妖精时,备受关注的第三位当事人正抱着胖儿子在床上打滚。 这货丁点大的一团成天吃吃睡睡睡睡吃吃,平日里谁逗都笑也不哭,日子过得比亲娘还潇洒。 严圆圆举着他滚了两遭几乎累趴下,桂嬷嬷在一旁看着又紧张又不敢劝,只能借着别的话分散娘娘的注意力,好别玩这看着就叫人心里虚的游戏。 “娘娘可记得前番小皇子满月给您送礼,那位紧张得说不清话的陈夫人?听说她前些日子跟夫君和离了。据说是因为平日太宠着孩子不把夫君放心上,晚间睡觉也只带着孩子过夜。她夫君一怒之下聘了个贵妾回来,硬挤得她没处下脚。那陈夫人看着软也是个硬气的,自个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直接上衙门和离了。您看着好好的一对夫妻说散就散,这不是可惜了么……” 严圆圆捏着儿子白软的小肚皮看他傻笑,漫不经心地问:“孩子归谁了?” 桂嬷嬷一愣:“……听说陈大人原是死活不愿把孩子给陈夫人的,后来却也给了。按我说啊,陈夫人若是当时能……” “哦,那算了。陈大人肯定舍不得妻只是赌气,过不得几日便要上门看孩子求和的。” “……”娘娘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桂嬷嬷老泪纵横操碎了心,贵妃娘娘却只顾着把小皇子翻过来肚皮向下,叫他像只小乌龟般动弹不得拼命仰脖子。 ……呸呸她怎么能说小皇子是小乌龟呢那!陛下岂不是…… 用错比喻的桂嬷嬷自己吓住自己缄口不言,做娘的便在一旁拍手助威“儿子站起来”。做儿子的只顾咯咯傻笑,把藕节似的胳膊伸去抓娘亲一上一下的手指,娘儿俩鸡同鸭讲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眼见二位主子没一位把自己的话听进耳中,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桂嬷嬷抹了抹泪,转身去端零嘴供两位主子解馋。 ——没料自己刚走两步就撞上了小乌……撞上了陛下。 “……老老奴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差点张嘴喊错的桂嬷嬷吓了个半死,得令退下后压根忘了研究“陛下来了多久怎不通报门边偷看为哪般”。 里头母子俩还在打滚逗趣十分开心,门外苦等的陛下并未留神自己的形象与正准备收拾行囊去老岳丈家打滚求复婚的臣子重合,只盯着小全子,待他“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引来一大一小注意,才过渡自然无缝衔接径自走了进去:“怎么一路走来都没见着别人?” 说罢不等她回答,便十分自然地坐到床边,看着成日粘着娘亲不放咯咯笑的胖儿子,眉头微皱苦大仇深:“几日不见……昱儿又长胖了。” “……”严圆圆微微一笑,“是臣妾的错。臣妾喜欢丰润,陛下喜欢窈窕些的。连累陛下眼睛遭了罪,不若先移驾别处洗洗眼,等臣妾把皇子养得窈窕挺拔以后,陛下再来?” “……” 贵妃讽刺人也叫人气不起来。 如果不是拐着弯骂他就更好了。 皇上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拳,得来贵妃一个“呵呵哒”的白眼也毫不气馁。对比回忆中她如同戴着面具般小心谨慎的笑容,他宁愿看见她活力十足地冲自己翻白眼。 方才在御书房重新回忆往事,他越觉得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着实无谓。 虽过程惨痛许多,但他的确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那个难关。之前一直担忧自己再度接近或是告白,她完成“任务”后便会如梦中一般离开,可他堂堂男子汉,若不能以光明正大的方式留下她,全靠着妇人意气的试探探听虚实,纵使成功也叫他自己不齿。 想通的皇帝目中重现坦然明澈,倒让严圆圆有些不敢对视。而他面上平静,说话却半点也不含糊,如从前很多日她不知因为什么睡不着觉时一样,安稳又平和:“无碍。” 男子目光坚定,仿佛许下什么不得了的诺言,对她一字一句道—— “再胖朕也要你。” “……” ……胖个锤子!!她才没有胖!! 戳中死穴的贵妃娘娘没有半点感动反而握紧拳头,开始考虑在灵溪宫手刃亲夫干掉皇帝的可能性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19章 赛马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自古以来,两国之间不是战便是和。景朝周边诸国抱大腿求保护的很多,如番邦一般虎视眈眈的也不少。 只这一回皇子满月宴回国,再度见识邻国地大物博,又及皇帝英明神武百姓民心所向,心有戚戚然的番邦使臣将自己所见所闻一汇报,新皇登基不久位子还没坐稳——主要是内乱之后没钱打仗。一听说自己亲妹在外头闹了这么一出,怕回头景朝皇帝真为了自家老婆的脸面打上门来,一拍桌子先下手为强:憋打了反正打不过,先和亲,过两年有钱再打。 ——等皇帝听见这消息时,公主都已经被番邦先斩后奏地塞上路了。 彼时他刚抱着儿子回宫不久。这段时间正跃跃欲试要重新刷好感,恰好贵妃这几日晚间吹了风有些着凉。他借着照看儿子的理由光明正大出入灵溪宫几日,结果父子天性再加来得太殷勤,歪打正着令得儿子对他亲近不少,一见他便笑。 严圆圆一怕风寒传染给儿子,二则这小没良心的有了亲爹忘了娘,略觉吃醋的贵妃娘娘干脆把小胖子扔给他爹自己关门养病。宫门一关,原指望通过儿子重建二人沟通桥梁的皇帝立马傻了眼。 小东西不知自己被娘亲一并赶出来了,只管在他怀里咯咯傻笑。他心塞得很,抱着儿子龙辇也不坐了默默往寝宫走。 皇帝不知自己头上自带天线存在感满槽,走了一路不知遇上多少听说陛下经过抚琴作诗葬花扑蝶的。 只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哪来的蝴蝶?他在原地才看了一会儿那妃子便撑不住,抹着汗停下来歇息,刚要恍然大悟“原来陛下也在”——扭头现后者见没戏看,抱着还在蠢笑的儿子早就走了。 陛下边走边头疼后宫里怎还有这么多人。之前他为了被老太傅缠得没办法,再兼那几日着实有些心灰意冷才答应了选秀,结果这会儿新人还没晋份位呢就有这么多了。 白替人养这么多闺女,陛下心里心疼得很。 正琢磨如何分点秀女出去,给硕果仅存的叔伯兄弟或是替君分忧的年轻大臣也讨个媳妇,一回宫李福安把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递上来一看—— 好嘛,这会儿别的皇帝也要送闺女妹妹给他养了。 合着他脑门上就写些“人傻钱多速来”? 陛下搂着把自己尿了一身正在呵呵傻笑的胖儿子,顿时说不出话了。 * 后宫里少了贵妃娘娘坐阵,正乾宫时而哇啊哇啊传出孩童哭声,时而咯咯咯一阵傻笑。 皇帝平日里政务繁忙没工夫整天带儿子,照顾小皇子这一重任便落到了陛下贴身太监小全子和御前伺候十余年的大宫女锦绣身上。两人估摸着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体会,手忙脚乱不说,领着皇子出门遛个弯都要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妃嫔作死。 好容易等着贵妃娘娘养好了身子重出江湖,不止皇帝,连他二人都要喜极而泣。 贵妃娘娘出宫的日子也巧,护送番邦公主的人马距京城还有三日工夫,皇帝正下了旨意要秋狩。不止邀请请了朝中各大臣,连分封各地的叔伯兄弟们也叫上了。 宫中各妃嫔及正在学习礼仪预备终极选秀的秀女们自然没落下。宫内众人好容易得了出门望风的机会,正为秋狩之事津津乐道期待不已,贵妃娘娘却撅蹄子不干了。 陛下抱着又白胖了一圈的儿子巴巴地送回来,一脸不动声色的求表扬求亲近。无奈娘娘记挂着儿子有了亲爹忘了娘,心里不平衡正嫌弃他呢,压根不理他。 先前他与谢盈容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结果过来第二日便立马消弭得无影无踪,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偏偏当事人向来都爱面瘫脸装死,此时此刻一脸高冷地坐在她边上,连“昱儿昨晚梦里找娘亲了”这种鬼话都能说得一本正经。 严圆圆默默翻白眼几乎不想搭理他,无奈儿子不争气,一径伸手去抓他的衣袖。皇帝板着张孤高冷傲的脸,却被个稚龄小儿随便一扯便“弱不禁风”地歪了下来,两只胳膊一左一右恰好把她困在其中。 她鼻头几乎撞上他鼻尖,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他被她看得心里虚心口砰砰跳,却还要义正言辞地解释:“昱儿力气挺大。” 贵妃娘娘抵着他胸口冷笑:“……呵呵。” 陛下感觉娘娘要飙了不敢耍赖,自个儿默默地又爬起来坐好。坐直身子后面色淡淡仿若不经意道:“这几日天气不错,正适合狩猎。” 娘娘轻扫一眼不接着他的话往下问他也不气馁,自说自话自己抖包袱:“朕过几日将去皇家猎场狩猎,贵妃可想同行?” “不想,”她摸摸儿子的圆肚皮二话没说地拒绝,理由比他更冠冕堂皇,“臣妾几日不见皇子十分想念,不忍又抛下他出门,还是留在宫中替陛下镇守后方的好。” “……”那朕呢! 他也数日没见她了…… 皇帝很是委屈,面上只是冷着脸皱眉道:“不如带他同去?随行有小全子与锦绣二人照料,桂嬷嬷亦可同去。朕自有安排,不必担忧。” 他目光暗藏期许,严圆圆被盯得受不住,扭过脸道:“宫中不可无人,臣妾病愈不久恐难受颠簸,还是别去扫兴了,留在宫中照顾皇子岂不更好?” 她语气坚决理由充分,他虽失落却也不好强求,语气淡淡地“嗯”了声与她一起逗儿子。逗了没一会儿又被赶走——不多时谢清瑜又在亲爹亲妈复杂的注视下进宫讨论“如何不动声色地说服娘娘一起去秋狩”了…… …… 虽当时说得无比坚定,秋狩那日出行的队伍里也还是多了独自上路的严圆圆。 此次秋狩场面壮观声势浩大,严家大小两位将军并严夫人都来了。与杜府的亲事一了,她哥后半辈子的着落自然立即被提上日程。严圆圆原是打算在宫中逗儿子溜皇子,此番接了娘亲口信说要她替亲哥“相看相看”,她便有些犹豫。 胖儿子太小,虽只去一日但着实怕他颠簸。皇帝不知打哪儿知道消息,立即给了一队侍卫表示自己的支持态度。又听说留在宫中的是德妃和良妃二人,负责皇宫禁卫的是她爹亲信周将军,她给桂嬷嬷小全子留了令牌太医跑腿太监做足准备,这才犹豫着上了马车。 一路上风景但是不错,若是往日她还有心思多看几眼,今日想着儿子便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护卫车队的便有她哥严颂卿,也是凑巧到了她边上。见她探帘看了看外边,便在外头与她说话:“里头闷了,想出来看看吧?要不你换身衣裳,我还跟小时候那样带你骑马去?” 明知不可能还开这种玩笑,她瞪了他一眼,后者笑嘻嘻地打马往别处走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不过与你说了句话,陛下连我都要脾气了,臣告退了,免得待会儿又吃排头……” “……” 她往前望去,果然看见前头那架车辇朝亲哥射出一道利剑般的目光。许是现她注意到了,瞬间又缩了回去。不多时旁边忽然又有马蹄声朝这里来,她撩起帘子一看,外头那人一身黑色常服坐在他惯用的坐骑上。眉目清冷俊秀无双,视线泠泠在她身上一扫,无甚表情的脸上便仿若不自觉柔和下来:“……朕带你去跑跑。” 模糊间竟叫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与他一同出行,他误以为自己不会骑马,也是这样伸出手看似冷淡地朝她伸手:“我带你。” ——那时她亦如现在一般,不知怎么便被那般美色晃了眼,忘了说自己会骑这事,伸手上了马。 旁边的侍卫自戳双目假装看不见皇帝与宠妃秀恩爱,后头随行其他车驾却恨不得以身替之。严圆圆许久未与他这么接近一时有些恍惚,竟忘了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早已不复往昔。 皇帝趁机搂着贵妃重温了许多旧时滋味儿,面上几乎都要压抑不住欢喜如儿子一样露出蠢笑。 两人共乘一骑引来诸般注视,唯有一人不甘示弱打马向前落后一步与二人共行。 “陛下,我也会骑马,不如我们比赛谁先到那棵树吧?” 比比比比什么比,陛下正陶醉呢没工夫搭理,倒是严圆圆莫名回头扫了一眼。 来者正是前日刚到的番邦公主。上回她来是为了试探示威,此番知晓自己要来和亲,对象又是景朝年轻貌美的皇帝,心中自无不愿,且隐隐还有没入宫就把皇帝看成囊中物的意思。 她见对方目光挑衅,微微一笑:“公主要比,敢不从命,不过不知有何彩头?” 对方不高兴:“我与陛下说话,你为何插嘴?即使有彩头也是和陛下,关你何事?” 皇帝专业打脸二十年:“贵妃的意思便是朕意思。” “……”公主不甘心地嘟起美艳的唇,只好道,“即使如此,若我输了,你们可以自我身上取走任何一件东西,若我赢了也当如此。这样公平吧?” 即使秋日,她打扮也十分清凉。严圆圆扫了一眼笑而不语,只忽然双脚一踢猛然飞奔起来:“公平是公平,不过我有二人你只一人,便先行一步了。” “……喂!” 她许久未曾策马狂奔,心中十分痛快,身后传来女子气急败坏的叫喊也不在意。 只身后男子在马匹加速之际忽然搂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喷在她脖子里。严圆圆身体一栗,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似乎又做了蠢事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0章 秋狩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无端捡了个大便宜,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贵妃恼羞成怒,连彩头都不要直接下马,他被甩冷脸也不生气。对着目若秋水再度朝他抛媚眼,说话忽然娇滴滴的番邦公主亦十分和善:“李福安,召太医给公主看看眼睛,公主似是抽筋了,。” 李福安立即领旨:“奴才遵旨。” “……” 公主正想趁着贵妃不在好好表现一下,皇帝这么一说登时瞪大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效率极快的李福安直接领人把她的马牵了下去。 皇帝浑然不觉自己踏碎一颗美人心,骑在马上绷着脸回味了小半程,这才回了车里继续愣。 车驾浩浩荡荡行了一个多时辰方到猎场。严圆圆好容易消了尴尬正欲下车,就见亲哥站在边上朝她挤眉弄眼。 不远处有人目光遥遥投来落在她身上,叫她刚刚才消散的尴尬情绪一时又卷土而来。严圆圆眉头一蹙,瞪了兄长一眼才扶着他的臂弯下了车。 他二人是嫡亲兄妹自不用避讳太多,待她稳稳落地,前头那人才领着大队人马转而向猎场走去。 今日不冷不热天气正好,严圆圆领着女眷紧随其后也去了狩猎场。 今年盛况空前,不止有许多年轻大臣参与,往日非年节难得一见的诸位王爷世子也纷纷到场。其中不乏身姿挺拔意气风的年轻男子,连珍妃都忍不住像个小姑娘似的与旁人窃窃私语。 跟在严圆圆身边的是最稳重的挽袖,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看什么都新鲜。她今年也有二十,严圆圆见她被人偷偷瞧了几眼面色绯红,便忍不住玩笑逗她:“有看上的便告诉本宫,娘娘给你做主,今日就抓回来洞房。一个不行就多挑几个,有本宫在,别说你想娶一个两个,十个八个都管够。” “……娘娘!奴婢是嫁,才不是……”挽袖被她逗得脸蛋通红,见其他人也朝往这里看来,一时又羞又恼,难得冲她耍脾气,扭过头不说话了。 她二人的对话让珍妃听见,看看二人脸色便意有所指般笑了起来:“姐姐真会开玩笑,自来女子三从四德,哪有一个不中多挑几个,十个八个都没谱的事呢。” 严圆圆头也不回:“本宫身边的人,想如何做就如何做。连陛下都不拘着本宫如何如何,珍妃若有意见自去找陛下理论便是,不必与我啰嗦。” “……” 新旧两位妃嫔掐架,旁人不敢插嘴。不远处的男子唇色嫣红肤白貌美,身形气质仿若谪仙,纵使今日来了这么多外貌各异的男子,都无一人能将他比下去,更别说身份气势。 刚刚那副画面还在众人脑海里,整个大景朝估计再没有一个能如贵妃般对他爱甩脸甩冷,前脚失宠后脚复宠还能更上一层楼的女子。众人心中无不如珍妃一样又妒又羡,被堵得哑口无言也只能自个儿生闷气,再不敢上门挑衅。 更别说皇帝开完猎前动员大会,果不其然直接朝八风不动毫无惊喜的贵妃走来。众人请安后各自散去,却有人偷眼瞥见皇上堵在贵妃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后者面上瞬间晕出一片桃粉,亦嗔亦气地瞪了皇上一眼,陛下才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谪仙脸离开。 ——即使那目光里满是不容错辨的缱绻温柔。一脸“被骂也开心”的小表情。 见状,有人便情不自禁感慨:“贵妃娘娘与陛下真是恩爱,我也好想像娘娘一样找到一个如此疼我爱我眼中只有我一人的夫君……” “……” 说完遭旁人气极横了两眼也不自知,反倒挽着她的胳膊求赞同:“我要是现在没进宫,肯定也能找个夫君过过这样的好日子。最好是那种书呆子,力气没我大吵架吵不赢,我一根指头就可以摁倒他。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养猫不敢遛狗……那种日子才叫美,杜姐姐你说是不是?” “……”她不是! 杜怀薇被她拉着十分不高兴,只觉自己之前选错了队友。这货根本没有她想象中指哪打哪的战斗力,从头到尾都是胸无大志!胸大无志! 丁妙彤会骑马不会打猎,杜怀薇说自己不会骑,她于是陪她一起。 两人说话间却听后头一声忍俊不禁的憋笑,回头一看才觉那里有人一身骑装正准备出打猎,却不巧听见二人的对话。 此人鼻梁高挺眉目深邃,看着十分陌生。此刻被现有些不好意思,见丁妙彤目光茫然并不生气,反倒是杜怀薇一副丢了脸神圣凛然不可接近的高冷神态,他便只对眼睛大大不懂他为何笑的小姑娘道:“抱歉,方才是我冒昧。我无意冒犯,若是姑娘不介意,待会我打到的猎物任君挑选,也算是我的赔礼。姑娘意下如何?” 丁妙彤二人今日出门游玩,着装上看不出身份。他语气诚恳,丁妙彤性子大大咧咧不计较,摆摆手道:“没事,我没在心上。你要想赔礼还不如直接给我烧好能吃的,正巧我最近想吃烤兔子,吃饱了自然不生气了。” 男子微微一笑:“这个不难。姑娘等我好消息就是。” 语罢也不犹豫,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利落十分好看。丁妙彤不知皇帝秋狩前特意与这些大龄未婚男青年透过口风,说自己要“分点”人出去,此刻按捺不住一颗吃货的心,不顾杜怀薇的制止流着口水在后头喊:“我要烤得脆脆,还撒好多麻麻粉的那种!” “……姑娘放心,我记下了!”男子一愣差点没坐住,回首洒脱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阳光底下闪着让人心醉的光。 烤兔子的光辉…… 丁妙彤心满意足回过头找杜怀薇,结果对方无法直视早已抛下她,自个儿挑了匹马碰运气找皇帝去了。 她在原地转了两圈一头雾水,恰好遇上经过的贵妃娘娘。娘娘对她颇有印象并不讨厌,顺嘴问了句:“本宫在后头备了点热酒烤肉暖暖身体,丁秀女可要一起?” #玩家丁妙彤已加入队伍# “要要要!谢娘娘!!” 严圆圆毫不知情自己瞬间收获新队友一枚。小姑娘兴奋得两颊绯红,头也不回地跟着她走了,把消失不见的杜怀薇彻底抛到了脑后。 …… 秋狩过半,大多数人都各有收获。 严圆圆吃得七分饱听说皇帝回来,收拾一下前去迎接,就看皇帝骑着高头大马,后头一群侍卫各自提着兔子花鹿等生物走来。 她正要上前,后头忽然转出一个一身红衣明艳似火的女子。即使皇帝面色冷漠也毫无畏惧,只策马跟着与他并肩说话。纵使他脸色冷漠毫无回应,一男一女看着也十分和谐。 严圆圆不自知地皱了皱眉,那人却一脸坦然,自马上一跃而下在她身前站定,脸色严肃又正经:“有活的。” 你做给朕吃。 “……” 她想起他走之前说的那句,压根不想同这个一脸“快夸朕”的人对话。 他自前几日起便像吃错了药,之前那些诡异表现全部抛在脑后,整天都坚持不懈坚定不移在她面前出没。其他人都猜测贵妃娘娘是不是又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只有她一人同样莫名其妙。 后头跟着的番邦公主追了许久,见陛下在自己面前爱理不理,一回来又凑到严圆圆身边,自然不甘示弱,一跃下马便跟了过来:“这里头还有我和陛下连手捉住的猎物,也一起送给贵妃姐姐,希望贵妃姐姐不要嫌弃。” 才出去转了圈回来就改了口? 严圆圆往旁边扫了一眼,后者立即不动声色拉开距离以示清白。她呵呵一笑:“能收到公主亲手打到的猎物是本宫荣幸。只公主不清楚景朝风俗,还是别这样叫的好。本宫怕番邦先皇不知自己怎得胡乱多了个女儿,夜间来找人算账,那就不好了。” 对方笑容一僵,好脾气撑不过三秒就要作,忽听不远处一阵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现那里竟有人惊了马。那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被众人围堵跑不出去,便在原地狂叫乱跳。一名蓝衣女子伏在马上一起一落惊慌无比,眼看旁人畏惧狂马无法靠近,情形十分危急。 ——那马上不是别人,却是方才不见的杜怀薇。 严圆圆听见身后丁妙彤惊呼一声,皇帝急忙派人过去帮忙。无奈惊马狂跳不已控制不住,若贸然动手反而会令伤亡更大,她眉头一皱还未开口,便见有人看准机会突然一把抓住缰绳,另有一人立刻以迅雷之势挥剑一斩—— 刀光过处,惊马尚仰着头便轰然倒下。 三人皆被马脖子喷出来的血溅了满头满脸。挥剑斩马那位受波及最大,还未来得及伸手擦擦脸上的血,怀里忽然滚进一个姑娘,叫他下意识扔了手里的剑。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蛋用。 那姑娘原是软绵绵自马上跌到他怀里,一睁眼看见一个“血人”裂开“血盆大口”微微一笑,立马两眼一翻连个气音也没出来直接闭上了。 刚赶来的太医摸了摸脉:“吓晕了。” “……” 为什么会这样! 欲哭无泪的谢清瑜回头一看,觉一起救人的严颂卿在他惊呆的空隙溜之大吉,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气势汹汹赶来的贵妃娘娘那暴风骤雨般的怒火—— 瞬间感觉自己再也不想英雄救美了呢……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1章 突袭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虽没了亲兄弟,关系较远的堂叔表叔倒有好几个,先皇在时便封了王。因一直十分安分不敢起风浪,皇帝登基后对其也以安抚为主,并不为难。 也是因此,几位王爷与金大腿皇帝间的关系都不错。诚王是当中最先打出旗号投靠皇帝的人,这回便派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过来。 皇家基因优良,景宣阳自然也长着一张好脸。只诚王妃据说祖上有外族血统,他高鼻深目与旁人很是不同。 严圆圆刚把英雄救美见义勇为的谢清瑜二人教训一顿,扭头便撞见这么一个人过来请安。她许久没见这样的混血美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人似有所察,给皇帝请完安后便十分自然地朝她这边扫了一眼——瞟完以后目光忽然一顿,望着这处定了几秒才挪开。 她自然不会和皇帝一样散思维乱吃飞醋,只是回头望了望身后神游天外的圆脸姑娘。再看景宣阳时,觉对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第二句,就已经被面无表情的皇上赶走了。 她冲抿着唇一言不的皇帝看了看,后者正襟危坐压根不给她回应。她顿时也有些无语。 秋狩还未结束,方才生的惊马事件虽没造成伤亡,不少较为谨慎的女眷也还是驱马往回赶。 忽然多了这么这人虎视眈眈关注二人动向,想趁着人少完成心愿显然已经不太可能,陛下黑着脸很是不虞。严圆圆也不哄他,若无其事带人挑了马,反而准备走两圈消消食。 正巧皇帝那里又有人过来请安耽误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只看见贵妃娘娘头也不回的身影,一时间更心塞了。 秋日的确是适合出行打猎的季节,天气好得叫人在马上都晃晃悠悠想睡觉。 严圆圆只带了挽袖并几名侍卫,丁妙彤担忧杜怀薇状况告辞走了。她打算在附近转转不耐烦带那么多人,没想到才走出去不远就撞上带了两名亲卫满载而归的番邦公主。 对方一见她两手空空也笑了:“贵妃娘娘看来运气不太好,要不要我帮忙分你一些?也免得这样回去叫人觉得实在有些……” 她手里尽是些花鹿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严圆圆师从亲爹练习拳脚,打猎只学了半桶水还点错了技能,抖威风却子承父业十分擅长。如此输人不输阵,眼风一扫依旧高贵冷艳地笑:“本宫还没见着什么看得上眼的,还没有出手的必要。倒是公主,若是喜欢这些小东西尽管多猎一些,拿着练练身手也不错。” “……” 番邦公主这回来景朝,想着自己毕竟是要进宫当皇后的女人,便给自己改了个景朝名字叫白菲娜,更大言不惭以后嫁给皇帝就改姓景。无奈话说得满,嘴炮技能着实点太低,加上这回,已不知是第几次被她气得脸色青白胸口起伏。 她身材火辣打扮清凉,呼吸之间十分诱人。可惜这般美景便宜了不解风情的严圆圆,说完以后不给对方回过神反抗的机会,轻哼一声夹马便走了。 对方没追上来继续跟她下战书。只之前话说太满,她策马走出去一段后也忍不住开始搜寻猎物。 万一回头真什么都带不回去,即使回头也能解释自己没一个看上的,她爹估计回府后也得捶胸顿足:虎父为何有犬女…… 走了一路没看见什么好的,一回头才现离出地已有一段距离了。 这一带几乎听不见人声,静得叫人紧张。严圆圆带的人少,近来风头出得太猛要说被人找茬寻仇套麻袋也不是不可能。她四下望了一圈心里没底,立刻改变方向加快速度往回走。 她一共带了八人,三个侍卫在前开道,另有四人并挽袖缀在她身后随行。人马经过一处小道时,她忽然听见群鸟振翅而飞,心道不好立刻叫停,自林间却忽然飞出数只箭,直逼她前后。 挽袖等人未料在此处会受伏击,措手不及纷纷落马。或滚落马背昏迷不醒,或自马上跌落中箭不明,仅余她一人坐在马背上,瞬间成了孤家寡人一人。 严圆圆寒毛一悚,取下背囊中的箭拿在手里抿唇不语。她目光警惕地四下张望一会儿,忽然张弓朝不远处的树梢猛地射出一箭—— 一团黑影应声而落,再度惊起无数飞鸟。 仿佛猜到对方心中的惊诧,她眯了眯眼,却是双腿一夹,赶着马慢慢往枝叶更密的地方去了。 ——她的确射箭不好。 她自头一回拿弓开始,便只会瞄准不动的活物,或是活动的死物。这样偏门的技能如何能派上用场呢?所以对外人而言,严大将军的幼女一直都“不善射箭”。 只是…… 她借着树木遮蔽,猛然搭弓朝向不远处再次射出一箭。听见永不落空的落地声后舒了口气,却在觉对方改变策略,慢慢朝这里过来的脚步声时皱起了眉。 究竟是谁这样针对她,却却又没有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她握住手中父亲亲手雕刻的弯弓,将唇抿得越紧了。 …… 皇帝现贵妃出事的时间比某些人预想中还要早很多。 早在严圆圆在林中与番邦公主斗嘴,他便已经按捺不住让李福安派人去看贵妃在哪儿。 只山林间地形复杂,严圆圆走得毫无章法,皇帝派来的人在林间寻觅许久总是慢了一步。直到听见数支长箭破空及闷哼声,他们才快马赶到事地——路边只有几名生死不知的侍卫宫女或仰或躺一动不动,他们要找的那位贵妃娘娘却半点不见踪影。 奉命寻人的侍卫队长当即出了一身白毛汗。 皇帝快马加鞭带人赶到已是一盏茶后。地上八人除两人重伤外,其余都已没了生机。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挽袖命大没死,太医救治后却道伤得太厉害,不知何时才能清醒。 严圆圆消失得太过蹊跷,周围竟没有半点蛛丝马迹。伤人的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羽箭,毫无特别,唯一可能知晓当时场景的两个人昏迷不醒。最后一个见过贵妃娘娘的番邦公主看起来又半点不知此事。偏偏皇帝又不能大肆声张,只能假借打猎在附近一遍遍地寻找可能留下的线索。 当时附近没有一人听见求救声,可见那箭应当速度极快力道极大,且是同时出,几乎都是一箭毙命。这种手段若不是多箭齐,便一定有好几人潜伏。 这些人不但箭术一流,还身手不凡。而同时拉拢这么多人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家猎场,看情况贵妃应当只是被掳走而已。这种情形这不得不叫他心生猜测:他们目的应当是他才对。 林间人声寂静,其余人都沉默不语等待他的下一步命令。皇帝自登基以后一直顺风顺水,许久未受这种挫折。猛然经历这种事情,此刻坐在马上虽面上不显,心下却微微一沉。 大抵从很久以前起,除了她一人不知晓外,他从未试图在旁人面前掩饰自己对她的在意。 他一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喜欢便是喜欢,根本不需要刻意掩饰。软肋在了便在了,若有人要动,直接清除便是,从来没有遮遮掩掩故布迷障反而令自己受委屈的道理。 ——唯独这时,他忽然反省是不是自己想得太过理所当然。 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张狂大意才经历这种事情,此刻不知身在何处遭受怎样的委屈,他便觉得…… 自己仿佛生平第一次尝到这般力不能及的后悔与茫然。 ……好像再没有比此刻更叫他无措的时候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2章 失踪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生孩子前是一朵婀娜多姿身材娇小的小白花,生完孩子后是一朵努力窈窕多姿的猪腰子花。她骨架小胖得不明显,绑架她的倒霉劫匪动手时没估好重量,随手把人提起来往肩上一扔,反把自己砸了个趔趄。严圆圆磕到下巴痛得眼泪直飚,还听对方暗骂一声“这么重”,一时间恨不得赌上尊严同对方背水一战——无奈形式不饶人,憋屈半响也只能继续装死。 虽体重超过预计重量,他们的动作却十分迅速。她都已经听见不远处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这些人却毫不惊慌井然有序。把捆成粽子的她往背上一扔后,严圆圆眼前一花还未看清他们是如何动作,这些人便立马躲进距离事地不远的什么地方。 这一处地方着实隐蔽,她被扔在一角压根看不清四周情形,却能依稀听见外头人马匆匆赶到后的谈话声。 外面那些人传讯给皇帝后分明在外头寻了好半响,有好几次严圆圆甚至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都到了附近——居然每回都完美闪避没现这里。 许是她躺在地上睁大眼又无法动弹的反应令绑匪觉得好笑,之前扛着她过来的那个人朝这里瞟了一眼,竟不在意外头不远就有人翻来覆去寻找蛛丝马迹,看着她呵呵笑了起来:“一条毛毛虫。” 严圆圆:“……” 毛你一脸! 绑架就算了居然还被绑匪取笑,技不如人是她大意她认栽,但说她是毛毛虫绝对不服! ……凭什么是毛毛虫!! 对方被她怒目而视,摸摸下巴恍然大悟:“也对,虫子没这么重。不然……一条千年毛毛虫?” “……”滚球!! 贵妃娘娘梗着脖子僵在原地,简直炸了。 …… 这些人皆是有备而来,之前那些侍卫经过那么多次都没找到,皇帝快马赶来后依旧一无所获,严圆圆也没有太吃惊。 她趴在地上努力放松舒缓情绪时顺便观察了一下敌人,黑漆漆类似树洞般的地方加上她自己一共也只有四个人。就是说加上之前被她射死的三个,绑匪一共也只有六人? 这些人身手了得箭术不凡,花了这么大工夫在皇家猎场里弄出这么一件事,要说没有准备宫里没人她绝对不信。但若是宫里那些女人,一则没必要做这种弄死她自己也不见得有好处的事情,二则……她也想不出会这么做的对象。 难道是上回坐月子给她菜里加乌梅那个? 可是跨度这么大画风也不太符合……费这么大劲抓她也不直接弄死,是对自己太有把握,还是觉得她肯定逃不出去? 她趴在地上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外头的人还没走光,之前那个绑匪闲着无聊捡了根长棍子捅她:“没死吧?叫你们别堵那么紧,这女人看着轻实际老沉老沉了,别捂着捂着捂死了,那我可白背这么远了。” ……你才死沉死沉!! 贵妃娘娘被他捅得吐出一口老血,目中瞬间射出利剑目光直逼对方。后者被她一瞪反而乐了:“没死呢,那你继续趴着。趴着比站着好看多了,显得你脸特小,真的。” “……”小个锤子!! 娘娘觉得自己又要炸了。 能把这样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劫匪行动活活刷成逗比日常,说实话她也挺佩服对方。其余两人许是司空见惯毫无反应压根不说话,他便自娱自乐一个人冲她耍宝。 严圆圆原本的紧张忐忑复杂思索被他玩得一干二净,头回觉得皇帝那种高冷闷骚型真乃铁血真汉子绝世好男人。她简直恨不得学这样绑匪堵自己一样,也给对方嘴里塞块抹布。 因几人藏得太好,她也不敢贸然出声求救。毕竟外头那些人就算找着了也不一定有里面这些动作快。她之前弄死三个纯是因为对方摸不清底细运气好,优胜劣汰留下来的才更难对付。 也不知在里头等了多久,好容易外头没了声响,那几个绑匪或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担心皇帝留后手,竖耳听了片刻便大大咧咧地直接把她拎出来。只这回有空把她眼睛也蒙上了,这才继续赶路。 严圆圆还被对方倒挂金钩抗在背上。他即使背了一个人,语气也十分轻松:“真想不通皇帝原来好这口,看着挺小一个怎么这么沉,晚上睡觉搂着怎么舒坦——哦,好像是挺软的。” 似是马失前蹄脚下绊了一记,他脚下一晃手也一滑又用力勾住——却不料方位按错了,巴掌直接从腰上滑到腰以下的位置。 她前脚遭人癫得七荤八素几乎要吐,后脚立刻又被光明正大地摸了把豆腐,对方不仅乐呵呵毫无羞愧,还如此浩然正气地点评一句。严圆圆气炸了,差点士不可辱直接从他肩上翻下去。却不想对方忽然把她往哪里一抛,她似是滚入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里。颠簸中只听一句那人毫无诚意的“得罪”,后脚就有手伸过来直接扒她衣裳。 ——严圆圆不留神脑袋磕在木头上瞬间痛木,两眼一花几乎忘了当下情形,反而忽然蹦出从前一些被自己忽视的画面。 两个人从前在一起时,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为了刷任务才接近他,从来心虚又小心,但接近以后现他实在是个非常非常好也非常非常可靠的人。不管她表现得多糟糕多上不得台面,他不止不会嫌弃她,反而板着那样一看就不好接近的脸,却手把手比任何人还要细心地教她。 那么好哪里都无可挑剔的一个人,却只会对她释放出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见的温柔,怎么可能让人不心动? 她被磕了一下脑袋突然开了窍,注意到许多本该不是这样的地方——比如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自己对他的情绪永远稳定在某条线上。仿佛是一杯被玻璃片隔断的水,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它增多。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意识朦胧间听见有人在耳边碎碎念:“只是替你换个外衣好出城而已,用不着气晕过去吧……哎,好多血啊……” 而她恍惚就要晕过去,脑中却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机械音—— “系统3614号自动修复完成,可重新使用。是否立即加载?” “……” 严圆圆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秋狩当日,除开秀女惊马事件外,最叫人关注的当属贵妃娘娘狩猎结果遇上棕熊坠马一事。 当日不少人听见了棕熊的叫声,而据说贵妃不幸伤到了后脑,至今仍昏迷不醒。陛下难得失态,抱着浑身是血的贵妃一路策马狂奔回猎场,太医医女进去又一批,却只能保住娘娘一时性命,无法令其清醒。 陛下大雷霆,不得已只好请出早已退休回府的“金针圣手”郭子铭郭大人。郭太医下了一针后却说娘娘脑中有淤血只能静养,要康复非一日之功,且轻易不能移动娘娘。 皇上无奈之下,只好亲自护送贵妃去了附近的温泉山庄。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挽袖为保护主子不幸失踪,陛下便派了自己身边的小全子及娘娘身边的桂嬷嬷云裳等人贴身照料,除此之外更把小皇子接到正乾宫中亲自照顾。 宫中暂由德良珍三妃共同掌事。良妃珍妃自觉贵妃爬不起来,越掐得厉害。德妃虽无心于此,但贵妃未醒再加皇帝亲自交托,也只好点卯应到偶尔也投票表决一下。 这么一来后宫倒也奇妙地陷入就三足鼎立互相制衡的状态,只再无人敢说贵妃经了这么一遭必然失宠。而有些耳目敏锐的人,也比从前更加警惕起来—— 贵妃在时众人都有一致的目标,娘娘很少出手,众人也不会窝里斗,反而安分。如今贵妃不在,没了最大那尊“宠妃”压在自己头上,为了争取陛下的注目,这些人自然也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起来,实在叫人不得不…… 储秀宫中,已陆续有人被传唤后回来领了赐婚圣旨,喜滋滋地在他人看傻瓜的目光里出宫待嫁——连秀女大选都过了才出宫待嫁,且是由皇上亲自赐婚,有些人眼中看来很傻,但这确凿也是一种荣誉。 眼见其他人都去了一趟,连丁妙彤回来都有些精神恍惚,自家主子却还未有半点动静,蔓香一时又庆幸又着急。 “怎么陛下还不传唤姑娘,连隔壁那个周姑娘都见过了,难不成姑娘已是直接定了留下,所以……” “蔓香。”谢盈容摆弄着手中的花枝,语气淡淡并不回头,还欲开口的蔓香想起什么浑身一冷立即闭嘴。 到底是伺候这么多年的丫鬟。谢盈容手下不停:“陛下心里想什么,不是你我能猜测的,只管耐心等着便是。当初我便说了,你的性格不适合进宫,若不是长枝那会儿……我也不会带你进来。如果还有下次,我身边着实留不得你了。” “……”她想起长枝那时的下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立马认错只说自己再也不敢。谢盈容轻“嗯”一声应过,手下却不停歇地剪断一枝开得正好的花束。 贵妃到底有没有事与她何关?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她。 她摸着娇嫩的花瓣微微一笑——手腕上那串连母亲都不知打哪得来的玛瑙手钏,却忽然闪了一下光。 她不急。她还有很多时间。 反正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她。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3章 婕妤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贵妃“昏迷不醒”的消息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贴身照顾的云裳桂嬷嬷及郭太医几人。除这几人知情外,其他人一概不知贵妃是失踪。 娘娘消失这么多人渺无音信,暗卫查了半天,消息竟在一个猎场侍卫那里断了。此人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其余亲戚朋友一概不知他的去向。皇帝急得上火脾气一日比一日急躁,朝中大臣只以为陛下是担忧娘娘风体。只有递了几次折子求见都被推了的严夫人觉出不对,晚饭后便将偷偷摸摸回来换衣服的自家儿子堵在了屋里:“你若还认我这个娘,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妹妹……是不是出事了?” 这个出事自然不是宫里对外宣告的那个“出事”。严夫人嫁人嫁得好,府中没有小妾烦心,儿子又争气。只除了担忧宫中的女儿过得好不好,大半辈子都平顺无忧。她少有这样疾言厉色与谁说话的时候,严颂卿被她盯得嘴里苦,又记着皇帝与亲爹交代不敢坦言告之,摆出一张若无其事的脸,笑眯眯地安慰道:“娘,您想太多了……” 严大将军膝下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严夫人生严圆圆时差点难产撑不过去,严大将军惊魂未定怕爱妻再受折磨,待严夫人产女后竟干脆找大夫自己绝了后患。 严家上下几代人丁稀落,只有他一人出息。严圆圆祖父母去得早,其他人仰仗严大将军照顾无一人敢指手画脚。严夫人知道严大将军不会再有孩子,更是把唯一的小女儿疼到骨头里。做娘的熟知儿子的每个动作,此刻他方说了第一个字,严夫人立时红了眼眶。虽心里早猜到了七八分,此刻面上强撑着没有落泪,却还是忍不住气得厉害,指着他骂道:“你真是我的好儿子,你妹妹出了多大的事情,你居然也不告诉我……若不是、若不是……你们还要瞒我到几时!” 她分明气着,说着说着却忍不住滚下泪来。严颂卿勉力压抑,也不禁向着别处看看压下心口涩意,只能沉默不语,再说不出辩解的话。 严颂卿从小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十分疼爱。皇帝认识他时还不是皇帝,虽与他也是年少知心好友,不过平心而论,若让他给妹妹挑妹夫,他宁愿选择看着肠子花花没个正行也没那么出息的谢清瑜,也不愿意把妹妹送进宫。 只进宫那事是意外,如今妹妹失踪这件事又是意外。接连许多件意外挤在一起造成了此等局面,他也不知应该怪谁。 当年妹妹进宫,皇帝知他心中不愿,借故上门被他灌醉了好几次。醉后难得大着舌头面色红地傻笑,一个劲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待她,他后来的表现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他虽隐隐担忧,却一直没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前段日子她忽然被禁足,他也曾一时气愤热血上头,于私下以兄长身份质问皇帝为何说话不算话——那位天子在外人前一贯强硬坚定,彼时的目光却晦涩难辨。 他只道:“她想要的,朕都给了。即便没有,也想方设法给了。唯有这一件事……朕绝对不能答应他。” 那种怅然复杂叫他感同身受,想起自己同样乱成一团的心情无法再问。皇上没怪他御前失仪之罪,后来没多久便听见妹妹复宠。不多时那人也参选入宫,妹妹找他问及此事,他也只是打哈哈,再未与任何人提及当日与皇上的对话。 情绪泄出来,拭干眼泪后,严夫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善。不管哪朝哪代,皇上的宠爱都是一把双刃剑。女儿成了天子为数不多的软肋,自然有许多人虎视眈眈。虽送女入宫不是本意,但严家既享受了这般荣耀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有别的心理准备。这一点严颂卿与严大将军十分清楚,严夫人同样明白。她一双眸子里流露出与往昔截然不同的冷静果决,目光平静地问他:“查到是谁动的手了么?” 皇帝近来为这事焦头烂额,成天沉着脸,唯有对着小皇子时才稍稍放松一些。见娘面色严肃,严颂卿不敢隐瞒:“……还没查明白,番邦公主最后一个见到妹妹,陛下派人悄悄查了一阵,所有线索到她那里就断了。只碍于两国邦交,陛下没有十足把握不好轻易动她。外头那些流言却是宫内几位娘娘及前皇后娘家的手笔,杜家……也许也掺了一脚。” “哼。”严夫人冷笑一声,目中难得透出冷意。 贵妃“昏迷休养”不过几日,京城内外立马流言四起。说“棕熊袭击”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娘娘林中与人幽会被陛下现,惊慌中滚落马背,或是说娘娘撞见陛下与谁人私会大雷霆,纠缠中自己跌下马,什么内容都有。若只是宫内几位便算了,那杜家不过二品大员,虽书香门第看着清贵,实则杜大人宠妾灭妻硬要扶姨娘做大,里头不知已经败落成什么样。 若不是当年两家定了娃娃亲,儿子自小看着杜家女儿长大割舍不下,如她严府接连出了两位将军,又有父子同朝共事,严夫人怎会把这样家风不正的人家看在眼里。 偏这家人毁亲在前送女入宫不说,此番竟好似生怕他们不找茬一样,居然先下手为强这样抹黑她女儿。她冷哼一声,瞥着自觉心虚缩在那里装死的儿子冷笑:“这回你若再拦我,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你也不必再认你妹妹。我严家没有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拍掌‘打得好’的道理。那杜家一而再再而三欺人太甚,我若不狠狠叫他们明白一回,还当咱家好欺负了不是?简直可笑!” 严颂卿早已看开,此刻眼观鼻鼻观心十分自觉:“……儿子不敢。娘做什么都是对的,之前都是儿子太蠢是儿子的错,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严夫人却不领情,“别把自己说那么蠢,我和你爹可聪明着,生不出这么蠢的儿子。” “……儿子明白。” 严夫人耳提面命好好教训儿子一番才罢休,尽管如此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恰好第二日杜府二小姐及笄送了帖子过来,虽是庶女却挂到了正室名下,便说要大办。 交好的夫人知今日严府因贵妃出事一片上下皆心情不好,便递了口信问她去不去。严夫人拿着描金的帖子冷笑:“为何不去?自然要去。既有胆量来请我,我又怎么忍心拒绝?也好叫这家人看看,咱们严府到底怕不怕他才是!” 自去使侍女嬷嬷开了妆奁挑首饰试衣服不提,宫内的李福安并锦绣却是大气不敢出天天缩着脖子做人。直恨不得与身在温泉山庄的小全子换一换,也好在那边舒缓舒缓,免得像这样日日担忧陛下会不会哪一日龙颜大怒就去了自己的脑袋。 锦绣尚好,陛下每每看见小皇子时脸色还能好看些,跟着陛下跑腿的李福安却没这个好福气。几日下来瘦了一圈,只觉比从前自己跟着皇上干大事时还累。这日陛下又挥退众人,一个人带着小皇子去了灵溪宫内殿,外头只有他们二人守门,便忍不住同锦绣叨咕了几句。 “那位出了这件事,陛下整夜睡不着。昨晚上又不知批折子批到几时,晚间躺下了,眯一会儿又翻身。你看我这眼睛……陛下这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要再这么熬下去,那位还没好,陛下就……” 李福安到底年纪大了赶不上年轻人,这几日去找太医拔了几回火罐才舒服。锦绣安慰他几句,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皇子年纪小不认人,有熟悉的奶娘宫女带着平日都安分得很。只这两天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娘亲,夜间总要哭闹一阵,待皇帝过来哄一会儿才在他怀里睡去。陛下每每陪着儿子躺上片刻,又起身继续回御书房。这几日因着娘娘的事,皇上也是吃不香睡不好,每天冷着张脸比从前更甚。 后宫有几位蠢蠢欲动要到他面前秀上一秀,那日不知怎么抓住了时机,在陛下带儿子回灵溪宫时也在园子里弹琴。她与李福安在外头听着,那里方弹完一支悦耳动听的曲子,后脚陛下就冷着脸出来叫他们轰人。老神在在的李福安险些以为自己脑袋要保不住了,顶着陛下阴沉的面色连滚带爬出去把人赶了,之后再不敢做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 也是巧,两人方絮叨了两句,里头陛下和小皇子午睡还没醒,忽然有个小太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过来:“李公公,万婕妤在外头求见陛下。” “……”李福安两眼一瞪,若不是怕吵醒陛下,只怕都要戳着这太监的鼻子骂一声蠢,“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婕妤不婕妤,要是出了事你担当得起么!” 小太监被他骂了一句很是委屈,小声道:“奴才也不想替她传话的,但万婕妤说她知道娘娘是怎么回事,所以奴才……” “……你说什么?” 他一惊,声量没控制住高了点儿,背上一凉忽然扭头一看——便觉陛下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正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李福安脚下一软,顿时与锦绣等人一起跪下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4章 劫匪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宫内外乱成一团,严圆圆这里状态同样不好。她这一摔不知摔出了多少事情,好容易醒来,眼皮一抬便觉身上沉得很。脑袋里仿佛塞了块铁,一动就沉沉往下坠,她略伸了伸手指头便不敢再动。 再看周围,旁边没有一个人,触目所及全是陌生的摆设,虽十分华贵,但画风与京城不是一个框。她睡了不知多久,浑身上下虚软无力,想起自己离宫前费劲巴拉给儿子身边安排了那么多人,结果出事的却是自己,不由苦笑。一口气还没叹出去,门外有人轻轻一叩,未等里头回应,便径自推了门进来。 她虽是个病号,来人脚下丝毫不含糊,绕过屏风就到了床边。闭目装睡的严圆圆被对方上下扫了一圈,他便忽然伸手过来探她鼻息:“没死吧?没死也该醒了吧,又不是猪。” “……”严圆圆被他手指撞了一下鼻子痛得厉害,也懒得再装昏迷,睁眼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初时被绑心神不定,被扔在树洞里光线太暗也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后来又是一路颠簸。脸没看清,倒把他的声音记住了七八分。此刻定睛一看,这人虽黑黑眸一身景朝男子的日常装扮,官话也说得十分流利毫无口音,可她望了一眼——不知怎么蹙了蹙眉。 有点眼熟。 来人毫不避讳被她看见相貌,立在床边很是坦然:“我是男人。” “……” 这人眼神看着诚恳说起话来满嘴花花,严圆圆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她后脑疼得很,眉头一皱也懒得浪费口舌,直接闭目养神。 对方却不依不饶:“你不问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房间都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问不问有何益处?她躺在床上并不睁眼:“本宫没什么想问的。” 男子对她的不合作有些烦躁,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怎会没有想问的呢?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何把你抓过来?这里是哪里、你磕了脑袋要养多久、我们下一步预备怎么做,这些你难道都不好奇?” 问了他会说?她沉默不语。对方等了几秒没有反应,便有些不高兴起来:“你这个人好生无趣,皇帝口味怎这么奇怪,你这样是如何做上贵妃的?” 他性格喜怒不定,在他口里“贵妃”“皇帝”之类似乎只是一个词语,并没有威慑力,说罢气冲冲地甩袖走了。严圆圆闭目躺了许久,心下虽有疑惑,却无意被他的话戳到软处。想起宫中那人可能有的反应,一时间感觉心口被人揪了一把,闷闷地痛了起来。 ——就在此时,她脑中忽然再次响起昏迷前出现的机械音,瞬间压下之前那阵令她生疼的情绪:“系统3614号自动修复完成,可重新使用。宿主虚弱期,恢复卡可用,是否立即加载使用?” “……” 系统恢复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她睁开眼望向花纹繁复的锦帐。 若是恢复了,那她是不是又要开始之前那样做任务刷好感的日子?等到积分累计任务完成,就如之前那样抛下儿子和他,继续下一个世界? 之前坐月子那段时间她都在想,假如系统恢复她一定立马就要离开。可这段时间里,面对日渐圆润的儿子,面对皇帝几近明显的讨好服软,尽管心里横亘着之前那件事,可她依旧不止一次扪心自问:若是皇帝这样叫作渣,她有意接近他让他喜欢上自己,之后更要抛下儿子把他留给另外一个女人,这种做法真的对么? 她脑中似乎有些被忽视许久的情绪渐渐浮了上来,令她几乎在那瞬间选择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那边—— 可就在这瞬间,严圆圆脑中突然如同过电般一痛。她疼得下意识低喊一声,来不及做其他反应,直接晕了过去。 ——她并不知自己昏过去后有人反应迅速立即破门而入,摸了摸她的脉搏后却皱起了眉。 看脉象分明只是晕了过去。可是好好的,为什么会晕呢? * 严圆圆再次醒来时觉自己又回到了马车上。 车上除她之外还有一名五官清秀的女子,见她醒了,连忙扶她起身,温言细语地解释:“姑娘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公子交代等您一醒就让您喝药,药还温着,姑娘是现下喝还是等一会儿再喝?” 公子? 严圆圆身子一动,便觉后脑没有第一回醒那么疼,也不知这回又睡了多久。她不知对方口中提起的公子是谁,就着她的手抿了口水,目光望了一圈四周,语气淡淡地问:“何时熬的药?拿过来罢。我睡了多久?” “方才上车前熬的,公子让奴婢一直温着。姑娘现在身子弱,多睡会儿也是常事,公子说不用担心。”她从一旁的小几上取过一碗罩着的药,严圆圆蹙着眉一饮而尽,放下碗便含了颗蜜饯,那女子又笑吟吟地问她,“姑娘还要么?公子备了很多,说姑娘吃不得苦,多含几颗就好了。” 这女子说了五句三句不离“公子”,偏她问的问题又没有一个正面回答的。严圆圆不知她是故意装傻还是错有错着,马车有些颠簸,她感觉自己好了许多,便垫着枕头靠在那儿,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他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窗外头是青山绿水,视野所限看不见前后,似乎真是在赶路。对方也不阻止她伸手,依旧笑眯眯地说:“公子领人去前头察看路况去了,姑娘待会儿就能见着他了。” 严圆圆今年二十又一,还有一个孩子,按古人的算法已经是个“中年妇女”了,却不料还能被人“姑娘”前“姑娘”后地一通乱叫。她半躺在那里也懒得动弹,想着反正不管那公子是谁,自己空有一颗上山打虎的心,没有一身提刀剁匪的本事。她脑袋伤了,这些人连绑都懒得绑了,不就是看她一个人逃不掉么? 女子见她闭目养神似在小憩,料她翻不起风浪,便探身出去与外头的人说话。 两人声音极小,她隐约听见“明日”“公子”“老爷”几句,却听不分明。心内疑惑难道自己真的又落到另一帮人马手上?没等一会儿便听外头一阵马蹄声,女子欢喜地叫了一声“公子”,那口气恨不得自马车上跳下去迎接对方似的。 那侍女没进来传报,她便坐在车里没动。外头谈笑声渐起,严圆圆闭着眼睛状似睡熟。没过多久,果然有人弯身进了马车。 “还装睡呢?”男子语气带笑,他一凑近她便闻见一股奇异的味道。之前的侍女不知怎么没跟过来,她不睁眼,语气不紧不慢,“你不觉得自己来去太随意了么?若是本宫侥幸从你手上逃回去,只凭你现在这般冒犯,便能直接治你死罪。” 男子一笑,感觉她这般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很有意思,“我的箭很快,你逃不掉的。你不觉得自己头上好得很快么?我会医,能治你,自然也能想法子叫你乖乖躺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 “……” 这人性格古怪难以捉摸,他的语气不像玩笑,严圆圆眉毛一皱忍不住睁眼看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抓我的?若是要杀直接杀了便是,何必这样折腾。” 男子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我之前让你问你不问,现在你又问我,我不想说了又如何。即便是我告诉你又有何用?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逃不掉。既然逃不掉,问这么多做什么,等上几十年去地府算账么?” 他绕了一圈反正就是不肯告诉她,啰啰嗦嗦还要说这么多。严圆圆满脑袋浆糊压根不想跟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说话,眼睛一闭又要装睡,对方性格桀骜最不喜欢别人不按他的想法走,见状便说:“你别睡了,再睡下去胖成猪,就算我放你回去,皇帝也不会要你了。” “……”滚球!!! 觉她半点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又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就往你药里加东西。我开的方子很灵,保管你没过两天就跟充了气的猪尿泡一样瞬间变胖,而且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严圆圆还没痊愈的后脑勺突突疼,瞪着面前那人若无其事的脸简直要炸!“我看你这个人才奇怪,我愿意跟你说话就说话,不愿意说就不说话,凭什么我不跟你说话你就要对我下药?世间那么多人不与你说话,难道你也要一个一个下药把他们变胖?” 他反倒煞有介事地回答:“那不一定。有的人想变美我就让她变丑,你不想变胖我就让你变胖。你不高兴也没办法,谁让你现在在我手上?不如你再问我一次谁要害你,我心情好了,自然就会回答你。” “……那好,”她对这个人的脑回路已经绝望,此刻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从善如流地问,“是谁要害我?”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蛋用。 对方莞尔一笑:“是我师妹呀。” “……” 严圆圆顿时觉得自己被这么个神经病抓住还跟他费那么多话,应该也是个蠢货。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5章 是谁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这群绑匪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严圆圆摸不着头脑。他们把她绑来结果什么也不做不说,只带着她一直赶路。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却不说自己抓她到底为什么。 但他的医术也的确十分了得。车马走走停停行了几日,好容易在一个带着边塞风情的小城落脚时,她的伤痊愈大半,已能下车走路了。 严圆圆脸上被他易容过,一张脸整得连亲妈都认不出。这段日子整天关在马车里不让走动,终于到了客栈让她下来,只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能走路后,负责照顾她的侍女碧影就整天跟在她身边。虽人跟着她,一颗心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日在客栈落脚,见有赤足戴金铃铛的女子冲领头那个漫不经心的男子走过去时,她立马不高兴地撅起嘴,旁边有侍卫与她玩笑说了句:“碧影姑娘别担心,公子不会喜欢那种女子。” 没料对方不知是被揭穿了脸皮薄还是怎么,脸一红恨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扔下一句:“要你管!” 扭头跑到她家公子旁边跟异族女子争风吃醋去了。 严圆圆默不作声在边上喝茶。这茶叶又糙又苦,喝在嘴里还不如尝点凉白开。她后脑上的伤除了静养已无大碍,身边除了碧影还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虽在心里寻思如何跑路,面上却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人虽丝毫没有做劫匪的自觉,但一路行来十分谨慎。她路上没听见贵妃失踪的消息,只听人说她“坠马昏迷还在休养”。这样一来她若是找不到认得自己的人,倒是不好贸贸然去衙门大喊“本宫是贵妃”之类的蠢话。 严圆圆不知有多少次机会在无人注意时溜走,但身子每每一动,异于常人的五感便告诉她有人正暗自盯着她——于是她脚下一转,若无其事地就变成去别的地方做些什么。如此反复几回,也明白对方是有意试探。 毕竟是关乎脑袋的事情,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可靠完全不想逃跑,也无法让他们放下警惕。 正想着,那些人办好了入住事宜朝这里过来。旁人都叫他“穆公子”,她也跟着叫一声。穆公子身边跟着刚挤走异族女子的碧影,正与他叽叽喳喳小麻雀般说着什么,他却目不斜视径自走到她身边笑:“你厢房就在我隔壁,若是夜间睡不着,不如来找我赏赏月亮谈谈心?” 这劫匪空长着张看得过眼的脸,性格却十分恶劣。此话一出,严圆圆霎时间被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戳成了筛子。只她这两日越神经粗壮,放下杯子面不改色地回视:“不必了,夜间若看见你这张脸,我怕自己做噩梦,一宿都睡不好。” “……”男子被她堵回去也毫不生气,让小二在前面开路,笑眯眯地上楼休息。反倒碧影不甘心地看看公子又瞪她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跟来她身边。 严圆圆挺想说你不愿意就跟着他去,反正她不在意。抿了抿唇也上了楼。 这里已近边塞,客栈厢房较为简陋,他扫了一眼便嫌弃地皱眉,转而凑到隔壁看她们收拾房间。 一行人赶了这么久路,严圆圆本就累得厉害,对方一来碧影立马和打了鸡血似的前前后后一通整理,她乐得不出手,坐在椅子上打盹。眼睛闭着方眯了一会儿,立刻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凑近,她二话不说立马换了个地方,他顿时笑了起来:“你为何那么紧张?” 她已清楚对方的性格,压根不理,只对碧影说:“你去帮公子收拾厢房,那些人粗手粗脚肯定不及你细心。我先小睡片刻,待会用膳再叫我。” 碧影十分惊喜,美目盈盈朝他身上一扫,立刻领命去了隔壁。男子见她这般也不纠缠,朝她笑了一下便跟着过去。严圆圆跟着把门栓一扣好容易坐在凳子上舒了口气,脑中又响起了系统提示休眠结束的机械音。 也是奇怪,这几日她总是听见这个声音,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做出选择。仿佛每每到了要选的时候后脑便忽然一痛,醒后便忘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 严圆圆想不通自己为何迟迟没有做出选择,但还未回到宫中,她潜意识里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决定此事,于是一直拖到现在。 他们住的这间客栈在闹市繁华区,她了会儿呆,听外头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十分热闹,忍不住竖耳听了片刻——然而听着听着,却忽然眉头一皱,走到了窗边。 外头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尽头是大街,许多小摊贩在那儿叫卖。这里临近边陲,除了景朝人外还有许多异族男女来来去去。馄饨小吃热腾腾地端出来一碗又一碗,有人拿着糖葫芦串穿梭吆喝,做糖人的摊贩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有许多人去他那里看。 穆公子耳目灵敏,她怕对方现不对,只把窗沿支开一小半,故作好奇地张望窗外。 做拉面的边拉面条边秀肌肉,旁边有人敲梆子吸引路人注意。她凝神听了片刻,依稀听见里头夹杂着一段曲调熟悉的笛声。吹奏者仿佛技艺不够,同样一支曲子他过几个小节便要停下来喘口气,缓过来又开始吹奏。 严圆圆忍不住跟着对方的演奏打拍子,数出来一个二一个三,一长段之后又是一个七,之后便反复重复这个主旋律。偶尔断在别的地方,却大错不错,过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二是丑时,三是三刻。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相信。前几日路过贺州在一户山民家住宿,那里她曾经跟着皇帝南巡经过,知道那处的官员是他铁杆亲信。虽穆公子那边的人看她很严,洗澡时假借自己没带衣服,还是忍不住用水对那户人家的妇女写了几个字,叫她抄录下来交给衙门的人看。 山野村民见到县令,对方恰好重视这件事报给上司上达天听的可能性有多大,她自己也清楚。严圆圆压根没想过会成功,可这支曲子和传达信息的方法,若不是有人无意为之,那的确是她从前有回被人掳走,回宫后与皇帝商讨约定的。 如果真的是他…… 她心口砰砰乱跳又不敢置信。这一路上穆公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不管遇上任何事情都能安然度过,他们走了这么久都快要出大景国界,结果就在这时她却看见了回去的希望? 可会不会又是一波试探? 她按捺住心内乱蹦的情绪,表情自然地关上窗打了个呵欠,回到床边脱了外裳躺下。 不论如何,到了夜间就知道了。 …… 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想到晚间可能有事生,反倒好好睡了一觉。晚膳胃口大开吃得十分满足,见其他人看她反倒慢条斯理问:“看我做什么?不许我乱走还不许我吃多点儿?公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自然不会。”男子被她点名微微一愣,唇角微勾方要说话,她把碗一放:“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直接起身回了房。 她与其他人身份不同,平日里这般独来独往也能理解。有人在外头盯着也不怕她跑了,其余人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唯有他一人眯起眼盯着对方背影望了许久,才低头慢慢地抿了口酒。 景朝没有宵禁,但晚间若无事可做,一般亥时便睡了。 穆公子一行人明早还要赶路,平时也颇为自持,酒足饭饱各自回房休息。严圆圆左边是穆公子的房间,右边是碧影。她做戏做足只着中衣,到了时间便如往常般吹灯躺下,闭上眼后还努力调整呼吸使自己看起来确是熟睡。 这小城鱼龙混杂,到了夜间反倒热闹,外头不时传来谈笑声。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模模糊糊差点真眯过去,突然感觉窗棂被人轻轻一动——偏偏与此同时,门外忽然有人叩了叩门。 她立刻惊醒,却不知自己是该回应门外还是继续装睡。窗外同样沉寂下来,屋外那人却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没睡,若你不想我将其他人吵醒,还是开门罢。” “……”又是他?大半夜过来做什么? 严圆圆假意轻咳一声,做出翻身醒转,听见声音迷迷糊糊问的模样:“谁啊?这么晚敲门,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么?扰人清梦要下地狱的。” “无事便不能找你么?你我好歹一路相携走了这么远,我见今日月色好,想与你赏月谈心不可么?” 男子话里玩笑意味十足。客栈隔音效果一般,她怀疑自己都听到了隔壁碧影的磨牙声,不然怎会脊背一凉鸡皮疙瘩一炸。 “我不觉得跟你有什么‘心’可谈。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阁下还是别做蠢事,毕竟你我不是一路人,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开这种玩笑?我困得很,你要是‘精力旺盛’其他房间可自由来去,相信其他人都会当自己听不见,不会打扰阁下。” 她说话毫不留情,对方在外头立了片刻,只问她一句“你真不愿与我一起”,得到否定答案后竟也没再为难,笑笑径自走了。 严圆圆好容易舒了口气,竖着耳朵听见对方重新回房。又不知等了多久,窗棂处才重新传来响动,来人自窗外动作轻巧地落到地上。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借着月色小心地回头打量。怕自己会错了意,这只是个无名小贼,又怕来的是另外哪路人马要抓她做人质。 谁料她借着月光方一回头,还没看清对方是谁,明明关得好好的门扇忽然被人轻松打开——乌青衫的翩翩公子眉目带笑,站在灯下一派风流写意:“难怪不与我赏月,原来另有人约了你。早说嘛,你们应当不介意我也一起吧?” “……” 这货武艺高强神通广大她也麻木了,严圆圆两眼一闭正觉吾命休矣今日又要坑爹,没想到窗边那人不知怎么,竟对着门边那人情绪莫辨地憋出一句:“是你?” 那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击得她虎躯一震,她竟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是谁—— 只怕自己一回头便现…… 这又是一场大梦。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6章 重逢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被这些劫匪抓来后与之纠缠将近半个月,今日却以这样叫人无法想象的方式逃出生天,以至于她跟着一身黑衣的亲哥从客栈里走出来时都一脸的不敢置信。 说好的生死搏斗强强对决呢……她想象中最后的结束画面应当是穆公子不敌我方,被一掌击中胸口呕出一口老血,倒在地上目露不甘垂死挣扎道:“别以为你们这样就算赢了……我还会回来的!” ——然而事实真相是她哥表情复杂说了一句“是你”,穆公子轻笑一声“是我又如何”,然后两个人沉默对看几秒……穆公子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放他们走了。 ……她瞬间觉得自己之前那么长时间的试探周旋都白瞎了。 虽然心内怨念却不好说出口,毕竟这样的小心思怎么都比不过能逃出来的欣喜激动。只是路上想着那个穆公子一路的恶劣表现及亲哥面对他时的奇异反应,上马车先问过宫里那位和儿子的近况松了一口气之后,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人?哥哥为什么不抓他?” 严颂卿此番过来亦花了大功夫。穆公子一行人行踪再隐蔽,陛下寻觅这么久也总有些收获。即使没有妹妹传递消息,他原也准备先过来暗自追查,只还未出就收到贺州刺史快马加鞭送的讯息。陛下一时间欣喜若狂,几乎直接扔下旁事亲自赶了过来。严颂卿不想让妹妹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劝了又劝才得以领命过来。 这一路小心查探,又得陛下口信谨慎试探,如今也算是幸不辱命。虽然妹妹受了些伤,但看着精神不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目光温和难得没有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道:“……是位故人。我会将他暂时扣押,但此时还要交由陛下处理。你不必担忧,这次是为兄倏忽没有保护好你,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生了。” 那人性格恶劣武艺高强,医术易容各种伎俩也无不精通。尽管他这一路上都没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她回忆起来依旧觉得十分膈应。虽兄长安慰,仍不觉皱眉道:“什么故人?我之前怎么不认识?” 严颂卿大多数时间的生活轨迹都与她重叠,他的朋友严圆圆几乎都会过面。见她追根究底,严颂卿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想了想便问:“你还记得我们头一回遇见陛下那日么?” 他们头一回遇见陛下便是在他少时高热不退被送上山那天。皇帝自来高贵冷艳,少有那般面色潮红病美人的模样,她当然不会忘记。严圆圆刚想说“记得”,联系起穆公子的无所不能和当日皇帝峰回路转般的经历,心下一动,望着兄长愣了愣:“……是他?” 他并未说话,目光却分明默认这个答案。当日生的事情她和兄长二人都是亲眼所见的,她一时有些心情难辨,着实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她那会儿年纪小站得远看不分明,兄长如此表现,想来穆公子便是那日救治了皇帝的那位神医。难怪他留足颜面还说要禀告陛下,并不当场拿下。 如今看来,这位穆公子似乎和皇上一般大小,当年大抵也十分年轻。只是这个人在消失这么多年之后乍然出现,兄长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便能认出他,是否说明他们私下还曾有过别的联系? 严圆圆有些疑惑,却也明白兄长受皇帝重用,有的事涉及隐秘,自己知道太多反而不好。她毕竟大病初愈还没恢复好,说了几句便有些疲惫,与兄长交代一声便在车内躺下,只等待会儿到了他们暂居的宅子再下车。 …… 许是终于逃离对方魔掌加上昨夜折腾了一晚,重新安置下来后,严圆圆这一觉便睡得格外安稳舒服。 这些日子时时绷紧神经,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惬意。第二日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回京看儿子,结果大夫却道她的身体不适合舟车劳顿。皇帝知晓她受伤,早就下了命令必须以身体为重,往前挪动的进度便十分缓慢。 亲哥快马加鞭往宫里回消息,另去寻靠谱的医女大夫一路跟着照顾起居。只是招人的告示还没贴出去,被暂时扣押的某位那边就递了一纸难得详尽的方子出来。 附言一句:“身外之物,且算赔礼。” 他初时动手毫不犹豫直接诛杀她身边七人,如今唯有挽袖一人命大侥幸逃过一劫。将她劫走后又一直如同逗弄猎物般漫不经心,以激怒她为乐。这个人性格莫测变化多端,生活中又毫无男女之嫌,如果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姑娘,大抵早就被他气得廉耻心爆棚自我了断,偏偏他还一无所知十分无辜。 故而即便他医术高明可药白骨活死人,严圆圆依旧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好感。这句话听了也当不知道,按着方子该吃吃该喝喝,倒也恢复得十分不错。 京城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令贵妃“慢慢好转”以后她才能出来露面,严圆圆没好全皇帝不许她逞强,只能慢慢前进。但她心中挂念小胖子,养了几日也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这日行至衡州,严圆圆之前同皇帝南巡时也曾来过这边微服私访,如今的衡州刺史金大人上回她过来时还是个没见过天颜的小官。 她从前未与金大人打过照面,这一路严颂卿都打着暗访的名头过来,对外只道她是自己“娘亲那边的妹妹”,对金大人也是如此。故而虽然好奇,金大人也不好追问,便让自己夫人接待她。 金夫人是金大人的结夫妻,是个小家闺秀,今年已近三十。她膝下有一双儿女,因丈夫敬重前途光明,故而养得有些富态,一笑便弯了双眸,十分讨喜:“严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像朵花儿似的又娇嫩又漂亮,水灵灵的真讨人喜欢,叫人压根错不开眼。” “夫人谬赞,像夫人这样的才叫福气好呢。方才那两位便是府上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吧?果真是对玉雪聪明又伶俐的孩子,实在叫人羡慕。” 严圆圆掌管后宫时没少与这些贵妃夫人打交道,说起场面话来也毫不怯场。金夫人一听这话果然喜上眉梢,她与金大人中年得子,又是连着生的一儿一女,自然喜欢得不得了,平日里恨不得捧在手里当眼珠子供着,之后的话题更是围绕着自家一双儿女。 她听着听着想起近半个月不见的胖小子,心中颇感怅然。两人在凉亭里坐下,金夫人说得口干停下来喝茶,觉她一双眼睛愣愣地落在地上呆,以为是自己话多怠慢了客人,连忙道歉。严圆圆笑道:“夫人误会了,夫人说得十分有趣,我正听着,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出神,倒要请夫人不要责备我心不在焉呢。” 金夫人忙道不敢,两人说了几句,旁边小径上忽然转出一位女子,后头跟着两个小丫鬟,笑眯眯地直接走了过来:“哎呀,这里乌漆墨黑的一团,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夫人呀。瞧我这反应慢的,一时竟忘了,妾身给夫人请安……” 这女子至多双十年华,面容眉眼身材窈窕,一双狐狸眼微微上翘,投过来的目光里除了笑意全是挑衅。 金夫人今日穿的得颜色较暗,面色自对方出现时就沉了下来,此刻也只淡淡让她起身。两人目光相触几乎能听见噼里啪啦一阵火花。 金大人敬重妻,却免不了喜爱年轻貌美的小妾。此是金府家事,严圆圆不好插手,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没料就算这样都有人要把矛头扯到她身上。 那浓妆艳抹的女主子她身上轻轻扫了一眼,掩唇呵呵一笑:“忘了问了,这位是谁呀?难不成又是夫人府上哪位侄女过来投奔,让夫人帮着找个……哎哟,瞧我这嘴,姑娘肯定已经定亲了,我这人有点嘴直,你别介意啊……” 为了方便出行避免引起他人猜忌,她这几天跟在严颂卿身边都是梳的姑娘式,没想到这样都能引来火力。严圆圆抿了口茶没吭声,金夫人注意着她的神态不觉有些着急:“……你瞎说什么呢!都这等天气了,你既然肚子里有了老爷的骨肉,还整天在外头瞎转悠什么?还不回房休息!” 之前看得不仔细,女子小腹微凸,果然是有了身孕。见严圆圆目光也跟过去,她便像得了什么好处般得意又勉力低调骄傲,扶着腰身继续“解释”:“夫人你别生气,妾身就是出来转转散散心,马上便会回去。这位姑娘你也别急,你若是像我们夫人一样有福气,自然也会早早找到好姻缘,不用担忧!” 一句话拉了两个人进去,金夫人生怕得罪老爷交代的贵客,越着急越嘴笨不知如何接话。严圆圆慢条斯理地拈了块小点心,倒不着急:“我自然不会生气。” 女子以为得胜还要开口,她却转而向着金夫人道:“夫人也莫气。虽有秋蝉唱了一夏便洋洋得意自己能长盛不衰,可总归与蚂蚱是一个命运,咱们又何必揭穿?不如让它多高兴几日,也算做了件好事。” “……你!” 对方听出这是骂她,指着她很得不得了。金府果真人员简单,这样不懂看眼色的小妾竟然也能横行霸道与正室旗鼓相当。严圆圆低着头不说话,女子瞪了她一会儿忽然不知怎么,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喊着痛,坐倒下去哭了起来。 金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差人去扶,严圆圆却下意识抬头去看——果然看见金大人一行正抹着汗匆匆地赶过来。 她冷笑一声,瞥着地上边哭眼中边露出得意神色的女子刚要说话,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哪里,霎时间如同按了开关般整个人僵住—— 地上的女子不知晓这变故,还在装模作样地哭泣,盼望自己如山一般的男人能给她出头。却不知她面前的坐着的女子忽然僵住,一颗心像泡在酱缸又仿佛浸在蜜罐里,傻坐在那里笑也不会哭也不会,揪紧衣角就这样呆住了。 就许你有男人出头? ……她男人,也来给她出头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7章 相拥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那小妾在地上哭得柔弱无比很是可怜,身材圆润的金大人急急忙忙奔过来扶起她。她唇边得意的笑容还未展开,便被对方一声呵斥:“大夫都说你坐胎不稳,你不在院里好好养养身子,在这里哭闹什么?翠浓!快些扶姨娘回房!好好看着她别乱跑!” “……老爷!” 她脸上的笑容瞬时僵住,旁边看热闹的丫头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扶她。那女子想来平日是个受宠胆大的,此刻竟不甘愿地嘟起嘴还要再闹,金大人直接叫了几个丫鬟一起把她“送”回了院子,这阵仗弄得一旁的金夫人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出声。 金大人送走小妾,额头上都出了一脑袋细汗。他抹了抹汗正要与那位告罪,却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一旁垂眉不语稳若泰山的女子身上。被他盯着的女子却好像完全没察觉一般,稳稳地坐在那儿,半点没有抬头的意思。 金大人原本要和夫人一起行礼,此刻望见这一幕,他眼珠子一转忽然转了个方向,直接拉着一头雾水的夫人请安告退,顺便带走了自家的丫鬟下人——那三位神情各异果然没一个人在意他的反应。他走出去老远,回头一望现严小将军也带着人退了出来,散在外头守着那里不让人接近,这才抹了抹汗朝夫人微微一笑:“这下准没错了。” 原本小庙里忽然来了这么尊大佛,他还吓得两腿软,以为是自己坏了事被投诉所以突击检查。现在这么一看,倒应该反过来,是他走了大运才对。 他摸摸胡子,笑眯眯地交代夫人赶紧准备宴席招待客人,旁得一句也不肯多说了。 …… 旁人都散得一干二净,严颂卿看看自己也没什么要说的,只好交代两句让她注意伤口别在外头吹太久风,顶着陛下凌厉冷冽再不走就要打板子的目光,摸摸鼻子也走了。 身边没了别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一站一坐地沉默。初时重逢的激动惊喜经过他人接二连三地打岔沉淀了许多,反倒有些不知打哪来的委屈浮上心头。 她被那人一动不动地望着,只觉鼻子酸得很。当初刚被绑架她就磕到了头,那段时间昏昏沉沉来不及想别的。后来好了,每每碰上穆公子作怪,就忍不住想他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她。虽心里知道这伙绑匪实在很厉害,却还会纠结他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埋怨到后来渐渐变成想念,再到后来就有些失落。 害怕他要是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更害怕……他要是不找她了怎么办。 就算明知这种事不会生,也依旧会胡思乱想。这种失落到如今这个人终于站在她面前时,便情不自禁演化成别的情绪。以至于她心里明明很想在此刻立马扑到他胸前大哭一场,却硬是梗着脖子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仿佛只要不回头看他,就能藏住自己红的眼圈和满腔的委屈。 然而对方沉不住气,已经往前一步走了过来:“……头上还疼吗?” “……” 这些事情来之前哥哥肯定已经说过了。她没有回答,许是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也有些尴尬。在原地轻咳一声,到底按捺不住心内的情绪,一反常态地主动:“这里风大,我们回房说如何?” 他边说边往她身边走——严圆圆倔脾气上来半点不给面子,眼睛望着脚下站起来便要抢先往外走。男人不妨她反应这样快,怔了一秒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原本想说什么,摸到她的手指又是一惊:“怎么这么凉?你在这里坐了多久?旁边那么多人怎么也不知给你加件衣服,若是再生病……” 她起先是想沉默到底,听见这话竟没忍住,微带了些冷笑的神色脱口而出:“病了便吃药啊,正好这段日子都在吃。不过多添一碗而已,有何要紧。” 男人显然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眉头微微一蹙,方才有些生气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语气便不由软了下来:“……朕,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来得太晚。你若是生气便说出来,别气坏了自己。” 严圆圆目视前方表情冷淡,硬邦邦地把话扔回去:“臣妾不敢。” 皇帝平日里严肃惯了,即使前些日子放下架子讨好她时亦冷着张脸很是正经。如今难得好言好语与她道歉却得来这种待遇,可看着她望着别处隐带水光的眼眸又生不起气来。 他已经十七日没见她了。 早先听说找到她时便恨不得肋生双翼直接赶过来,偏严颂卿好死赖活寻了无数理由说自己一定会把她安全找到,他才勉强按捺心思继续处理政务。这几日得知她距京只有三日路程,他心内焦躁如同火烧着实忍不住。没日没夜把折子硬挤在一起批完,让太医开了方子称病休朝,自个儿却快马加鞭,硬生生只花了一日半就来了这里。 一路上的心情比她入宫侍寝那日还要复杂。严颂卿前后说了许多事情,他面上端着似是听进去,实则脑子里想的都是待会见到她该如何说如何表现才会不那么出格。 只是好容易跟着进了园子,远远看见坐在这儿的女子竟有些呆住不敢相认——比起记忆里那个抱着儿子都有余力将他抛起来玩耍的女子,现今的她面无血色身材消瘦,坐在那儿只有伶仃的一点儿,此刻握着她细瘦的手腕都令他心头颤。 皇帝知晓她对自己有气,他花了这么多时间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若无半点埋怨反倒奇怪。他不想在她面前失态,忍了再忍也只是将她双手捂在掌心,牵她起身往外走:“这里太冷,回房换件衣裳。” 他掌心温热,严圆圆被他握着一时竟忘了挣开。两人缓步走出金府花园,迎面遇上正缩着脖子望风的严颂卿。后者见妹妹被陛下牵着出来也不吃惊,反在前面领路,与他们一起去了厢房。 严圆圆前段时间吃不香睡不好还病着,身上瘦了一圈,这些日子也没养回来,看着有些干瘦。偏偏前面两个男子容貌一个比一个出色,路过的小厮侍女们偷眼瞧过了前面的美貌,再落到她身上来时,目光便有些不那么对劲——尤其皇帝的手还牵着她不放。她自个儿低头看了眼,都有些莫名的自惭形愧、 于是几人将到后院厢房时,她借着拐弯一个巧劲,便将手从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 皇帝许久没见她,一路上都看不够眼地悄悄偷看。此刻手中乍然落空,还以为是她现自己的目光心中羞臊。只旁边有严颂卿努力当鹌鹑不好说话,便不动声色地又望了她一眼,想着等她换了衣服私下无人时再与她好好解释,便暂时丢开不提。没想她进了厢房把门一关,他在外头抓心挠肺等了半天……她竟然不出来了! 这怎么行! 他记挂了这么久的人才看了这么点工夫就赌气不许他见了,高冷惯了的陛下虎躯一震,板着张冷脸便要破门而入。 严颂卿唬得吓了一跳,他知道妹妹脾气倔,也知道陛下这段日子也实在耗心费神十分辛苦。他生怕妹妹和妹夫呸陛下因此生什么不愉快回头不好收场,眼珠子一转先安抚住陛下,随即站在门外对妹妹好言安慰,另派了人去后头窗户搭梯子—— 等裹在被子里的严圆圆现,屋子里早就悄无声息翻进来一个大活人,睁着双黑黝黝的眼睛巴巴地站在床边,那目光也不知是幽深还是幽怨地紧望着她。 外头的兄长大功告成怕她出来找麻烦,笑眯眯地扬声喊了一句:“妹子啊,为兄知道你受委屈了,可那位也是几日几夜没合眼,干完正事连夜赶过来见你的。就算你不待见他,好歹也让他睡会儿觉不是?我把门锁了,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再出来。我过几个时辰再来开门啊。” “……” 严圆圆外裳也脱了,此刻再起身去追已是来不及,面前那位却只管用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她。 他面上果然带着她方才没有注意的疲惫之色,除了目光灼灼外,不止眼睛底下有团黑影,唇边也难得冒出些没打理的胡茬,脸颊比之从前也消瘦了许多。而眼神依稀带着无措与讨好,生怕她真的把他再赶出去似的。 她胸口堵了半天的那口气莫名就软下来了。 这件事本也不是他的错。兄长来后不止提了多少次他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没见着他时她还觉着有些微妙的心疼,见到他以后反而生了气。 这段日子两个人离得远了,她反倒开始回忆从前很多细节。从后来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待她从未像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冷淡。她甚至觉得他那时会那么选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然而这些都只能等以后找时机再问。此刻她躺在床上与他对望片刻,到底狠不下心,只是径自挪开目光,在对方目光一黯时往旁边翻了个身,沉默地空出一片地方。 ——他的眼睛好像瞬间被什么点亮,脱衣服的速度飞快,生怕她反悔似的一下钻了进来。 起先不敢靠近她,怕她一生气又把他赶下去,可她背对着都能感到一股灼烫逼人的视线凝在自己后脑上。后来许是真的累了,躺着躺着便真的睡着了。严圆圆回头看他,他在睡梦中都知道摸摸她的背,如同往日她做了噩梦一般将她按到胸前搂着,嘴唇下意识印在她的头上吻了一下,嘴里模糊说了句什么,很快又睡了过去。 严圆圆闻着鼻间熟悉的味道,腰后是他有力的胳膊,抬眼便是这个人清瘦的下巴和闭着的眼,心中一片酸软。 许久没有这样靠近他,她几乎忘了两个人上一回这样相拥入眠是什么时候。身体永远比思维更诚实,几乎是在他将自己搂入怀中的第一秒,她的眼睛便不由自主酸胀变红滚下泪来。随即那眼泪便如同止不住一般,连带着这么多天来的紧张委屈担惊受怕一齐泄出来,将他中衣的前襟都浸湿了。 泪眼朦胧间感觉那个男人似在头顶上微微叹了口气,身后的胳膊将她搂得更紧了。但她如同毫无察觉般躲在他胸前继续泄,他也没有出声。 怕一出声便打破了这样的静谧,更怕醒来以后……就又回到了原点。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8章 坦白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当初没进宫时就觉得,皇帝这个职业应当是古代最苦逼的一个职业。因为他不止工作强度高、工作量大、随时有可能被以各种方式推翻或谋杀,最重要的一点是全国人民都放假——他不放假。 比如此时皇帝花了三天时间预先处理好后面四天的事,还要让太医先给他开个假条。然后用了一天半时间赶路,只为跟她相处半天,之后又要花上两天赶回京城。这行程一列出来,她心里也不由自主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果然有点“折腾”。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十分踏实,只是起来以后面面相觑了半天,陛下还是不得不拎着自己被哭得湿了又干布满可疑痕迹的中衣,唤人打破了难得的相处时间,自个儿躲着洗了个战斗澡换了件衣服。 而听说他们厢房里睡醒后就叫了热水后,兄长的目光便莫名其妙变成了“陛下果然是陛下,这么累的时候还有精力……”这种奇怪的内容。严圆圆本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被他盯得眉毛一皱反过来瞪了一眼,有人立刻妇唱夫随也看回去,他立马缩起脖子装鹌鹑,只怕又被盯上找麻烦。 金大人原本想作陪,后来不知是自己想通还是被人打了招呼,带着夫人都没出现,留下他们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期间严颂卿数不清被皇帝冷冽无比,只差没直接质问“你为何还坐这里”的目光问候了几次,他还是硬着头皮坚持吃完自己面前那份,才鼓足勇气视死如归威武不能屈地提醒了一句:“回京的人马已经等在外头了,陛下……” 话没说完生生被人用眼神逼了出去,心知目的达到他也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跑了,顺手还把门也带上。 桌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严圆圆夹了一筷子蒜蓉虾仁放进嘴里。那人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她吃了没两口就没了兴致,把筷子一放也看向了他:“陛下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明明板着张脸,偏让她觉得那从眉眼到嘴唇无不写着“快问我”三个字,等她开口时又略顿了一秒才道:“朕的确有话对你说。” 说话间他眼中别的情绪沉淀下去,显得十分沉静。那种严肃令她不自觉坐直了腰,隐约觉得他将要提到什么自己一直不明白的事,对方却望着她起了另外一个头:“……前些日子寻不到你时,朕曾以为你并不是被绑,而是自己‘离开’了。” “就如同生下昱儿那天一样,你也是差一点便用朕无法阻止的方式,去我无法企及的地方,不告而别。” “……” 他坐在她面前,将自己这段时日所思所想娓娓道来。那模样从容又冷静,似乎他在心内早已预想多次如何开口,开口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从他最初的梦到后来的错愕震惊,再到后来的抉择,他一点一滴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剖析,全部展示在她面前,叫她错愕之余竟然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之前也想过他说不定真的知道了什么,可她确凿没有想到原来这么多天里他什么都明白。包括她要完成的目标,她离开的方式,和在她身上会生的改变。 可即使什么都知道了,明明身为天子即使“欺君”都能成为大罪,偏偏这段时间他对她的表现却……严圆圆迎着男子幽静深邃的眼眸,浑然不知自己十指攥紧掌心生疼。只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好像喉咙里堵住了什么叫她无法在此刻做出别的反应,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可他看来并未期待她有别的反应,连语气亦无比平静:“朕可以答应你很多事情,普天之下不论是什么,只要你想,朕都可以帮你完成。但唯有这一件,即使你会因此怨恨与朕,朕也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再也不会出现。” “明明那时是你先答应朕,要我一直陪着你,无论何时都不能离开。” “……” 他神色淡淡,说的却是两人年少时生的一件小事。那回严圆圆随家人踏青时因为贪玩山上滚下来,一个人在山中呆了好长时间,是他最先找到了他。她当时扭了脚还擦伤了腿,独自在这样漆黑阴森的山野树林里呆了这么久,旁边不时传来什么动物的叫声,早就已经怕得要死,当即扯着他的袖子不敢让他走,要他一直陪着自己。 她没想到对方会在此刻提起,惊慌夹杂着错愕令她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望着他愣愣地想:……从出点来说,这件事的确是她居心不良不是么? 然而就在此时,她脑中的系统忽然不断弹出提示音—— “警报!警报!玩家已被现隐藏身份!是否立即开启系统使用记忆消除卡?” 严圆圆下意识回答:“不……”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从前她心里蠢蠢欲动似乎对他萌生出好感,每每与系统对话询问自己疑惑时总会弹出这样的警报。紧接着她就会后脑一痛,醒来后便所有情绪清零从头再来,满心满眼只记得如何刷好感如何继续,再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的羞怯心动。 此刻她同样只来得及喃喃地吐出这个字眼,便感受到后脑出现熟悉的疼痛。脑中似有许多记忆翻涌上来,如同水下的气泡浮上水面又噗地一声散开。而她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 严圆圆以前人如其名,真的真的是个圆润的胖姑娘。 她那时唯一的天赋点,就是可以凭借“高大”的身形一个人驮着行李箱上五楼。然后气喘吁吁地看其他妹子在学长学弟男朋友的护送下巧笑倩兮地上来,顺便对她说一句:“圆圆真厉害呀,我楼下还有点东西没来得及拿上来,你能帮我跑一趟么?” 结果她还真乖乖下去拿了。 她彼时软弱又没主见,所以会被当了那么久备胎。就算穿越后被现在的父母疼了那么多年勉强养出些底气,到了关键地方还是只能依赖系统。 严圆圆不会宫斗,要打脸就只会三步上篮粗暴打。系统说这样不符合人设,于是她要攻略了找系统,任务不会做找系统,没有光环了找系统。她全身心地信赖这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电子智脑,以为这种蠢呼呼的机械音不会骗人,却没想到把她骗得最厉害的就是它。 醒来后的她都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只是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脸。 对方似是刚刚把完脉,看表情显然秒懂她的心理活动,撇撇嘴道:“别这么看我,我也不想有事没事被人催命般叫过来救个睡着了的人。” “……”怪她咯? 严圆圆二话不说立马别开眼,半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恰好旁边有人老泪纵横扑了过来,瞬间化解两人间互不搭理的尴尬气氛:“嘤嘤嘤娘娘你可算是醒了!老奴真是盼得花儿也谢了,总算盼来了这一天……真是老天有眼啊嘤嘤嘤……” 看见许久不见的桂嬷嬷,对方又这样激动欣喜,她原也是十分高兴的。只是不知道她打哪学来这么种哭法,嗓音尖细又拉这么长,顿时哭得她太阳穴一跳一跳脑仁子生疼。 眼看她眉头紧锁喘不上气又有点不好,那人本在慢悠悠收拾东西,此刻似是怕砸了自己招牌,两眼一翻毫不客气地戳向桂嬷嬷的老玻璃心:“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你家娘娘怕是没病也要被你哭出一脑袋毛病了!” 桂嬷嬷被他唬得一楞,忙不迭收住声挪开自己略显庞大的身体闪到一边,紧张无比地询问她感觉如何。严圆圆缓了一会儿重新喘过气来,还未开口安慰就听那人不紧不慢道:“没什么大毛病,死不了,别捣鼓捣鼓问了。你娘娘睡了两天饿着呢,还不给她整点好吃好喝的上来。我手下的病人不讲究饮食清淡,该吃什么吃什么,好好补补身子才是正理。别又整得更病美人似的动不动就晕一下,勉强算上前后两个字也凑不足中间那个。再说我懒得伺候。” “诶!好嘞!老奴这就去!” 虽说医者面前无男女,但这人还是一贯地嘴毒,说话半点不留情面。结果桂嬷嬷还很听话,傻乎乎地应了声便往屋外跑。她出去后外头又进来了小全子云裳等人,个个围在她不远处热泪盈眶如同看见了生的希望。 她出去这么些日子,这些家伙估计在这里整日悠闲得很,身型基本保持不动,面上便努力做出诚恳激动的表情,以显示自己的担忧和惊喜。严圆圆明白他们的小心思,一看这架势也算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她刚想在云裳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另外那个明明没人理他却还要刷刷存在感的家伙立刻说:“可别起太猛了,我可不想前脚出门后脚又有人喊‘救救命啦救救命啦娘娘又晕了’把我叫回来。我现在可还是犯人呢,别弄错了身份。” “……” 严圆圆往人群中狠狠一眼横过去,肇事者立刻低下了羞愧的头颅。她这才没好气地冲着对方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不劳费心,本宫的身子自个儿清楚。以后若再出了什么事,有太医在便行,不劳……不劳费心。” 说顺嘴差点带出一句“公子”,所幸其他人都未现她的异样。只那人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提着东西往外走:“那我便安心做我的阶下囚,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严圆圆差了小全子去送送,自个儿抓着云裳问儿子近来的情况及自己多久才能见到他。 小全子将对方送到门口下了台阶,说了几句客套话正要行礼告退,那人忽然顿住脚步,回头朝他交代了一句:“她最近身子弱,回头御膳房要是送了药膳过来,你只说是太医开的方子,不必提我。” “……哎?哎。”小全子一头雾水地应下,想说就算送过来娘娘也不会问是谁做的呀。他却自己拍了拍脑袋,嘴里嘀咕了一句“反正不管她知不知道,我也算赔过礼了”。自顾自下了台阶,就这么走了。 自古来高人都有些怪毛病? 小全子目送对方走远,恰好遇上端着几眼吃食过来的桂嬷嬷,忙去与她接了手,跟着重新进了寝殿。 校园港 恋耽美 第29章 良妃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自秋狩那日至今已足足二十一天,贵妃娘娘据说还没醒。 陛下与贵妃之间感情深厚,这段日子查出贵妃坠马一事另有端倪。皇上顿时龙颜大怒,不仅将后宫彻底清洗一番挖出无数暗线,连前朝大臣上朝时都被陛下冷冽的目光吓得战战抖汗出如浆。 有尾巴的人战战兢兢,后宫等人却因为贵妃昏迷恨不得击鼓相庆奔走相告,好似看见了黎明的曙光。 虽这段时间整个后宫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大气不敢出,但贵妃不在的时候仿佛天蓝了草绿了心情都是愉悦的——毕竟同为三千佳丽里的一员,谁也不想头上始终压着座看起来永远不会被超越的大山。 如今这座大山不用自己费力便自个儿出了事,说不定再也不会醒,有些妃嫔即便面上不敢表现出来,但晚间做梦时都怕被别人听见自己笑醒。 贵妃昏迷这么久,皇上近日心情越不好,前两日大病一场后甚至直接休朝四日,引得内外蠢蠢欲动议论纷纷。就连秀女大选的日子被往后直接推了半个月,老太傅等大臣也不敢梗着脖子与皇上对着干。 眼看贵妃昏迷已经二十余天,小皇子依旧在陛下身边养着。这种局面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哪有皇上亲自养儿子的?陛下在位六年膝下只一子一女,一众老臣急得要以死谢罪见先皇,陛下依旧无动于衷。众人纷纷猜测哪位妃嫔会先有孕,后宫等人开始私下想尽花招求生子方子,以期在陛下瞎了眼走错路时一击即中箭无虚。 虽近来有风声称“娘娘已经能够眨眼有反应了”,可众人压根都不信。 ——若是好了,陛下还会板着那么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怕早就奔到温泉山庄陪着去了。 后宫诸人各怀鬼胎。这日良妃趁着陛下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又“一不小心”偶遇了偷偷摸摸带小皇子出来遛弯的锦绣。 小婴儿不能吹风太久,但整日关在宫里也不好。锦绣今日费了老大心思,半个时辰前就差人去打探路况。结果千方百计挑了这条道,方才还不见踪影的良妃立刻蹦了出来,叫她十分无奈,只好抱着皇子福礼:“给娘娘请安。” 良妃不紧不慢地“嗯”了声,一双眼睛却只顾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大皇子长得这么快呀,都叫本宫有些认不出了,快带过来让我看看。” “……是,娘娘。” 小皇子吃好喝好从来不闹腾,就是晚上有时起夜哭啼只有陛下能哄住。如今养得白白胖胖圆润又可爱,一双眼睛黑漆漆圆溜溜地见谁都爱笑,跟他父皇的性格一点也不像,笑起来软和得叫人心都要化了。 良妃从前带了他一段日子,若说这宫里哪位妃嫔对小皇子还有几分真心实意,大抵也就只有她了。也是因此,锦绣虽心内叫苦不迭,面上却只得遵从这位娘娘的意思抱着孩子走到她跟前。 小皇子玉雪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笑起来只剩一条缝,白嫩的指头如同藕节一般让人想咬一口。良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立时把他抱回自己宫里好好养养。 见他被锦绣抱着到了跟前,她自然而然地就想伸手接过——皇帝知道她心里的缺憾,再兼她的确对小皇子真心相待,故而别的妃嫔这种时刻不准上手,她还是可以抱一抱的。 只是不知怎么,今日她刚一伸出手,方才还好好的锦绣便忽然做出一副猛然惊醒的表情弯腰谢罪,身子一动恰好避开她的手,口中却诚惶诚恐道:“奴婢该死,竟忘了太医交代小殿下不能吹太久风,如今已在外头呆了两刻钟了!娘娘恕罪!奴婢先将小殿下送回正乾宫,再来娘娘面前亲自谢罪!” “……” 话音未落,她一脸“紧张又惶恐”的神情,竟不等她开口,只管将孩子的头脸细细地掩好,便一脸“视死如归大义凛然”地扭头往回走。 小皇子吃得好身量也颇重,难为她也抱着一溜小跑瞬间没了踪影。留下良妃堵了满肚子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去,杵在原地暗自咬牙。 她今日原是预备找个由头火,顺理成章将孩子抱到自己宫里的。毕竟如今贵妃出事,宫里只有她不能生且只有她一个人会好好对待小皇子,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养。毕竟皇上往后不可能没有别的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把个不知何时便没了母妃的皇子带在身边亲自教诲。后宫里除了她再无更好的人选,若是她找个台阶给陛下,难道皇上还会因为这么点事情阻拦她不成? 也是因此,方才锦绣派人出来探路时她还特意帮了一把。原以为今日之事不说十拿九稳,至少也有七八成把握了,却不想…… 良妃握紧拳头,到底不忍心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望着前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的身影,对身边人道:“咱们也跟上去看看。贵妃娘娘不在,本宫也得多替她关心一下小皇子才是,不能让陛下觉得咱们后宫不合才行。” 她身边的大宫女如意素来知她心意,见状忙道:“娘娘心善,既然撞见了这一幕,自是要替陛下和贵妃娘娘去看看才对。免得那些宫女太监以为小殿下生母不在便怠慢了他。” “正是如此。” 良妃满意点点头,追着对方的脚步也跟了上去。 …… 锦绣抱着孩子一口气回了正乾宫,大皇子被人带着跑了一路,还以为在跟他玩什么新游戏,躺在她的臂弯里呵呵笑。 陛下今日悄悄出宫去温泉山庄看贵妃了。她两条胳膊酸,忙不迭把孩子放下。他便把圆润的小下巴翘起来,自个儿拍着被子在榻上傻笑,浑然不知方才生了什么。 锦绣跟着苦笑,刚喘了两口气还没回过神,跟着她一道出去的小林子便急急忙忙从外头跑进来道:“良妃娘娘也来了!看架势是要抢小殿下走呢!我说她前番还因为催陛下选秀被禁足,今日怎么又来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陛下不在,若是真让她把小皇子抱走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她刚随口扯的理由还没来得及找太医圆谎,哪里一下子又能找着借口跟良妃交代? 锦绣也有些慌了神。 她一贯站队明确永远向着陛下,昨日刚被李福安提前交代贵妃的近况有了底气,今日才忽然变了态度。只没想到今日良妃竟然一反常态这么大胆,难不成是“听说”贵妃娘娘再也不会醒了于是心里信心十足,所以连正乾宫也敢闯了? 虽抱走了还能抱回来,看护不严也是一项大罪。李公公交代好几回不能让小殿下被别的妃嫔抱走,若是出事不管好坏可都要掉脑袋的呀!小林子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锦绣强自镇定安排几个人先去外头迎一迎良妃拖延时间,派个小太监去御书房找陛下做样子,又叫人分头去找德妃珍妃二人。 无奈良妃跟来的速度太快,传话的宫女太监还没出宫门,就听见外头一片请安声。 锦绣背上急出了汗,看了眼还在榻上打滚的小殿下,只好起身迎了出去。她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没有身份也有脸面,良妃见她出来一时半会不敢给她好看,只冷着脸首先责问她:“小殿下现在如何?你跟了陛下这么多年,本宫原以为你是个老实懂事的,却不想陛下把这样大的事情交给你,你竟也敢耍滑头!铁证如山,若不是本宫现,你还要欺瞒陛下多久!” 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借口竟也能成了“铁证如山”,还变成这位娘娘自个儿现的。锦绣暗暗叫苦,低着头并不肯就此认罪:“娘娘息怒。奴婢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竟叫娘娘这样生气。今日之事的确是奴婢疏忽,但平日里奴婢待小殿下如何,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娘娘对奴婢有误会,等到陛下回来,自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良妃根本不接招:“本宫没耐心等你啰唣,大皇子在哪里?本宫这就要带他走!大皇子不会说话,也不知身上有没有别的痛处,若是还将他放在你这里照顾,本宫担心他不知还能不能等到皇上回来!” 锦绣急了:“娘娘息怒!大殿下是陛下亲自交代要奴婢照顾的,奴婢不能让别人将他带走!” “等陛下回来了我自会与他解释。事急从权,贵妃娘娘不在,本宫自然要帮她照顾好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话到宗人府里去说,本宫懒得听你啰嗦!” 良妃今日做足准备,话音未落便要带着后头一群人闯进正乾宫抢皇子。锦绣等人自然不许,两方人马一推搡费了些时间她便有些不耐,眼看着就要硬闯。 正乾宫原有禁卫,只对方是后宫妃嫔不好动手故而等着锦绣号令。见情势不妙对方果真要硬来,锦绣再顾不得许多,一咬牙正要号令众人拦下她——外头突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施了法术般,叫所有听到的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本宫倒不知道自己何时拜托了良妃照看小皇子呢。陛下不是答应本宫要将小皇子带在身边亲自照顾么?良妃如此信誓旦旦,原来陛下是要趁着本宫不在的这段日子毁约了么?” 跟着便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朕自来一言九鼎。既答应了你,便不会毁约。” “……” 默默围观的众人心里皆在想:原来大皇子养在陛下身边是贵妃娘娘要求的呀…… 锦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出现幻觉,李福安昨日才说娘娘已经大好了,怎么今日就…… 只有被自己方才的“信誓旦旦”打脸打得啪啪响的良妃咬着后槽牙木在那儿,回头一看那两人后面还有既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珍妃等人。领头的女子半点不见“昏迷多日”的虚弱惨淡,除了脸有些苍白,从目光到神态都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她只觉自己一张老脸千疮百孔,连带着受伤的一颗老玻璃心,登时就要滴下泪来。 ……不是说好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么? 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最彼此的信任了…… 良妃娘娘觉得自己脸好疼,也是有点想哭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0章 剖白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良妃娘娘抢皇子不成反被抓包,还是在众目睽睽一干妃嫔的见证下抓包,她捂着胸口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木着老脸真晕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挑了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眼看着陛下不在宫女无用,人都带到门前临门一脚就要成了——可这人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不吭就醒了! 难道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贵妃要回来? 在良妃娘娘这种大事居然不告诉她的谴责目光里,后头一大群自贵妃进宫后才收到消息跟过来的妃嫔纷纷低着头装鹌鹑。 其实今日压根没人知道陛下偷偷出宫是为了接贵妃娘娘。前段日子温泉山庄那里“不断”传来消息说娘娘最近能眨眼了、娘娘最近翻身了、娘娘昨日忽然醒了、娘娘恢复很快能下床了,但后宫风向标皇上始终对保持一种和往常无二的状态,一如既往板着脸对待臣子妃嫔,故而所有人都只把这传言当做是小道消息……万万没想到娘娘是真醒了。 但是娘娘既然真醒了为什么陛下这两天还是一点也不高兴! 众人心思各异无人言语,严圆圆惦念儿子懒得与良妃再啰嗦,朝皇帝看了眼示意他收拾烂摊子,便脚步轻快地进了宫门。 反正良妃心气高,一贯爱在低位妃嫔面前端着架子做出“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的架势。此番当着这么多人打了脸,不用她刺激自己就能活生生给自己气晕。她后脑的伤基本上已经康复,本就打算这两日回宫。恰好皇帝今日去看她,她眨着眼睛暗示了两句,陛下二话不说便让桂嬷嬷收拾东西。 锦绣怕陛下还要询问她,留在外头没敢进来,里头只有几个宫女太监陪在小皇子身边。 她一进门便看见儿子一个人趴在榻上被宫女哄着傻笑。此时距离她离宫已经过去二十多天,这小子该吃吃该喝喝不知长胖了多少,扭着屁股在那里流口水,像只不会爬的肥毛虫。 云裳当时转述儿子近况时怕她不高兴,与桂嬷嬷一人一句安慰她孩子年纪小,不记得娘亲也不少见——可她跨过门槛走近时,那只圆滚滚的胖小子却突然福至心灵般歪过头看她。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定了好几秒,似乎是在迷惑,又像在呆。严圆圆停在原地紧张又激动,被他看得不敢上前。胖小子翘起小小的圆下巴在面前哼哧哼哧流了一滩口水,肉呼呼的胳膊冲她挥了好几下,忽然“啊啊”地向着她叫了起来。 ……臭小子。 她眼眶一热,眼泪都要下来了。 …… 皇帝处理完身后的小尾巴进殿时,就看见胖小子兴奋无比地在他娘亲怀里头打滚。摸摸这里啃啃那里,不时还在她身上留下一处可疑的水渍。 许是母子天性,虽然小胖子这段日子极少表现出来对娘亲的想念之意,但此刻被她抱在怀里竟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即使他从外头进来,旁边还乌压压跪了一片人,他也目不斜视坚定不移地趴在亲娘的胸前扯扣子玩,只把一只肥肥圆圆的小屁股对着自己平时最喜欢的父皇。 目不斜视的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宫人请过安后都退了出去,皇帝则盯着儿子趴的地方有些吃醋。 虽说贵妃醒后对他态度好了许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当日下的料太猛,她的态度温和之余还有几分生疏礼貌,似是不明白现在应当如何与他相处。此刻全身心都放在儿子身上,唇边含笑压根没工夫看他一眼。 皇帝一贯是个隐忍坚定的性子,否则早在一开始他便直接坦白,而不是硬撑着等她的反应,咬紧牙关瞒了这么久。他自觉对方与他之间如今有大把的时间,自然耐心十足。只如今瞧着对方望也不望自己的模样,掐指一算他已不知素了多久。即便他向来能忍能熬,否则之前也不会只守着她一人——但现在看胖儿子在她身上乱滚乱爬她还笑眯眯的宠溺模样,也不免有些焦躁不爽。 ……当初应该生个女儿才对。女儿乖巧好看又安静,哪有儿子这么精力十足天天傻笑还喜欢到处啃。 严圆圆太久没见小胖子,几乎不舍得从他身上挪开眼。看他的婴儿肥可爱手指头可爱脚丫子可爱,就连蠢笑也超级可爱!叫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咬几口! 怀中有儿万事无忧,她自己都一脸梦幻般的蠢笑。皇帝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了许久也没反应,到他终于不甘心自己被忽视至此轻咳一声,她才现对方的存在,双目圆睁略吃惊地谢罪:“陛下恕罪,臣妾不知……” “无碍。”皇帝板着脸应了一句,眼睛盯着两手放在可疑位置,随母妃一齐扭头看他的小家伙。这一大一小的目光如出一辙,他不禁怀疑若是儿子像了娘亲,那以后…… 想到这里,立刻抿唇正色道:“今日赶了这么久路,你累了便休息,不必硬撑。” 话外音就是这小子胖成球抱着累不利于缓解疲劳所以可以扔了! 皇帝这段时间人设崩得厉害,之前一竿子打不出三句话永远只会高冷脸望,最近越来越有忠犬的架势。严圆圆有点吃不消,下意识捏了捏儿子的胖爪子,后者十分好哄地咯咯笑了两声,爪子往她胸前一拍,她随着面前男人陡然凌厉的目光才现他吃醋的点,顿时有些无力:“……谢陛下关心,臣妾不累。” 男人苦大仇深地望着反应迟钝的小胖子,望了两眼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一飘忽然望向别处,正襟危坐道:“那便好。” 严圆圆奇怪地扫了对方一眼,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又换了张脸。儿子玩得累了,趴在她胸前打了个毫不含蓄的哈欠,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便换了个姿势哄他睡觉。 他母妃虽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但眼中从来只有富贵权势,没有他这个儿子的影子,故而自小他便从未受过这种待遇。即使生病时母妃在床边哭泣,那模样也必然是绝美的,绝不会失态大哭。 当年奸宦造反,他原有机会救下她。只是事突然,他之前一直借着养病的名头在外谋划,因怕母妃说漏嘴,故而都是瞒着她的。奸宦动手前一日他收到消息,立刻乔装入宫与母妃说了这件事。却没想到她被宫内的富贵看花了眼,嗤笑他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生,更说不愿出宫怕被他拖累。 他劝了又劝,她却铁了心毫不动摇,甚至在他忍不住要将她打晕带出宫时以死相逼。他无计可施,又怕逗留时间太长被人现。为免多生枝节,只好交代母妃身边的人好好保护她,先一步出宫。 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夜间宫内外便警醒起来围得密不透风。第二日朝阳一升起,宫内便传来了第一声哭嚎。他夜半时分便派人伺机潜进宫中悄悄将母妃接回来,自己带人在宫门外蓄势待—— 谁料半个时辰之后他等来的不是生母,却是她在生死关头怕得抖,想用亲生儿子的情报换取一条生路,终究也没活下来的消息。 那日的计划差点功亏一篑。 从前的太子妃后来的皇后前车之鉴在前,生母背叛在后,从此除了面前这个女子,他再未相信过别的女人。 ……即便她后来也曾骗他。可如果他能放下,如今也不会在此处了。 严圆圆哄睡了儿子,回头时正好看见皇帝眸色冷清唇角微勾一副复杂难言的模样。她醒来后因为愧疚再兼想起从前很多事情,在他面前一直没什么底气,此刻看见这副冷淡表情,床上又睡着张几乎是他缩小版的脸,她握了握拳头,走到他面前温声问:“陛下是不是累了?” 男子抬头看了看她,清冷的眼底隐约有些别的神色,如同胖儿子啃手指却咬痛了自己,委屈而不自知的模样。她忍住摸头的冲动,与他并排而坐,沉默半响,忽然蹦出一句:“其实臣妾一直十分庆幸……陛下从未放弃过我。” 就如她被绑匪抓去那么多日子,不说高门大户,即使寻常人家的男子都要想一想把她接回来后应该作何反应——但他不止当时没有问起,之后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反而小心翼翼地关心她的伤口在意她的身体,好像只要她能回来一切都没有关系。 “……”他并未说话。有的时候他总像这样口拙,面色又冷淡,叫人一看就觉得他不耐又冷漠,因此她从前才会在诱导下一直误会。 “我以前一直觉得陛下是个特别冷漠的人。不管我撒娇耍赖脾气,陛下总会这般静静地看着我。我一度非常害怕这样的目光,好像我做的事情对陛下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而我其实并不想看见……陛下对我无动于衷的目光。” 她不提“不走”或者“系统如何”,后脑便不会出现疼痛。此刻也只零零碎碎地说着自己这段日子的心路历程。他在她身边乖乖听着,即便那眸色冷若寒冰,却总让人觉得底下有溪水流动。 有点诧异,有点欣喜。 严圆圆想像抱胖儿子一样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任何事情都不用在意。她虽然总说自己曾是个软包子,但这二十多年在异世,严府上下对她的宠溺不知何时也养成了她任性骄傲的性子。回顾从前,或许两个人在某个方面上都有错,但不得不说这件事从开始的确是她抱着不纯洁念头接近他的。 她不会否定自己的错误,也不会立刻把对方托到完美无缺的男神地位,可…… 严圆圆看了看身边沉默的男人,又看了眼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有些事错了便错了,第一句话出来后,承认自己错了就一点也不难:“这段日子在外头我一直有些怕。怕陛下真的生气不要我,怕我之前做得太过令陛下伤心,怕我再也不能回到这里回到陛下和儿子身边……也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她深呼吸一下,正要一鼓作气将后头的话全部说出来,男人忽然伸手揽住她,将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寒山青松一般巍然挺拔的男子忽然示弱,叫人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一愣,那人却再也不动了。 “……” 半响,“不要叫我陛下。” “……” 女子沉默良久,不知自己何时也翘了唇角,摸摸他的脑袋:“……好。”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1章 终选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贵妃娘娘完好无损忽然归来,引得前朝后宫都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荡。直到后来有传闻称陛下找到了神医,各方怪力乱神的猜测才逐渐平息下去。 既贵妃娘娘回来了,短暂休整过后,之前拖了许久的选秀终选也提上了日程。只彼时说选秀,帝妃二人之间还处于别别扭扭的“我不说你猜”期间。如今一提这事,皇帝的反应不说,严圆圆的心情却是有些不好。 ——任谁前脚跟夫君和好,后脚就要帮他选小老婆,心情都不会太好。 她被绑架的事情还在查,从前两人之间还如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不提,此次可说冰释前嫌之后,她心里便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尽管如今他已经哪儿都不去只往自己宫里来,但若是可以,她的确想让对方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人好。 她从不会因为自己在古代生活二十多年便拿古代人的三从四德约束自己,既彼此心意相通,就算他是皇帝,在感情之事上她也希望可以平等对待。 只严圆圆心里清楚这事非一日之功,皇帝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己主动不碰别的女人与叫人被动划清界限是不同的概念。她之前从未在皇帝面前表露过这种思想,故而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皇帝那日明明没醉酒却情不自禁表露真心示弱一番,之后几日对上她都有些耳根红目光闪躲。但此事一出,立刻信誓旦旦到她面前力证清白。 他一贯是个要求极高又有洁癖的人,大抵此生也只有在与她有关的事情面前可以将原则一降再降。否则也不会坐拥姹紫嫣红美人无数,却独独对她这一瓢钟情,再没碰过别的什么人。当时若不是两人闹别扭赌气,也不会这么轻易应下选秀试探她的反应。 而对着这只如今才晓得僵着脸到她面前认错求原谅的蠢货,严圆圆只想冷笑一声:如今为了求原谅而在她跟前撒泼打滚流下的泪,便是当初吃醋心塞故意冷落她选秀时脑子里进的水。她才不会有半点同情。 虽两人都对这事提不起精神,不过此刻也不能随口一句便把剩下不愿出宫的秀女直接打回家。选秀的日子最终定在贵妃回宫的第三日,良妃珍妃二人早已各自从新生力量里拉了小帮派。虽一个被当场打脸一个围观打脸,面对贵妃时各自都有些紧张,这几日也是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 严圆圆如今怀抱小胖万事足,心情愉快把儿子的小名也定成了十五,并不在意其他。 皇帝不许她喊儿子小胖,她便退而求其次取了十五为月半。娘亲好容易进宫一趟听见她给大皇子起了这么个小名,老脸囧囧有神说不出话,严圆圆倒不在意得很。 这几日回了宫日子过得舒坦,除挽袖虽被穆公子开了个方子终于醒过来,但至今还还在休养未恢复完全外,别的一切都好。这日选秀大典,桂嬷嬷云裳几人硬给她找了身颜色鲜亮明艳的衣服出来,头上恨不得插了满头簪,直说要给那群不长眼的小妖精一个“下马威”。 严圆圆觉着自己本有一身才华犯不着靠脸吃饭,再说她没了女主光环,在那群水灵灵的小白菜面前撑死是朵中人之姿的老白莲。只嘀咕了两句也懒得啰嗦,便顶着一身雍容华贵,单拎出来只看衣服都是个美人的装备去了。 今日是终选,皇帝自然也要出席。原本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她满嘴流油啃鸭爪都是美的,更别说许久没见她打扮得如此隆重精致。 陛下乍一看还有些被闪了眼,待她自身边经过时更是不动声色端正严肃借着衣袖遮挡悄悄摸了摸她的手。 ……凑不要脸! 全程围观的小全子默默转过脸,权当自己没看见陛下耍流氓。 严圆圆眼风一扫瞥见一张目视前方清冷高洁巍然不可侵犯的脸,暗骂一声才在他边上落座。目光望向底下那群好容易在陛下面前露个脸,无不费尽心思精心装扮的妃嫔,虽并没有与她争宠的意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庆幸今日老黄瓜刷绿漆换了新装备。 这庆幸来自女人天性里对美貌的胜负之争,并不在于谁的羽毛更讨身旁这个男人喜欢。身边男子毫无察觉她出去转了一圈后忽然醒悟的现代思维,只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偷瞟。除了贴身伺候的小全子几人,旁人并未察觉帝妃之间流转的微妙气氛。待人都到齐时辰一到,管事太监拖长了嗓音宣布,选秀大典便正式开始了。 景朝的选秀流程与她了解的历史不尽相同。景朝民风开放,秀女即便被刷下去没中选,出宫后也能找到不错的归宿。只这一次皇帝已预先给过选择机会,若有人未中选,便只能留在宫中做个女官或是随意指婚,并没有别的的选择余地。 既是终选,自然有才艺比拼一项。规定的项目展示完后,秀女们便依次表演才艺。严圆圆之前也曾主持过这种选秀,这一次因之前“昏迷”,各项流程都是珍妃良妃二人一手操办。 底下水灵灵的姑娘皆如花骨朵一般水嫩可爱,按年龄算,此间最小的秀女比皇帝活生生小了一轮,却也能十分自如地对着陛下脸红羞涩,楚楚动人。 幸而当朝天子容貌昳丽光看着便赏心悦目,叫人没心思计较未来谁老得更快。如此一想,也不知那些宁愿“爷孙恋”也要进宫斗一斗的女子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皇帝被贵妃飞来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却下意识将她眼中微妙的怜悯当做是醋意大,清冷的眸中不觉多了几分清浅的笑意。底下正在跳舞的秀女误以为自己的舞技得到陛下肯定,脚下转得飞快,水袖一扬顿时仿若要飞起来一般。 紧接着她身后上场的是并未出宫的杜若薇。她平日才名虽显,于其他方面并不突出,故而今日精心准备了诗画舞,希望能借以这样新颖的方式在众人面前狠狠出一次风头,叫陛下也对自己印象印象深刻。 她本是刻意设计想将这个舞姿平平的赵婉柔放在前头,以衬托出自己的超然脱俗。未想到对方今日竟超常挥,在台子上舞得如同一朵清婉飘逸的芙蕖,叫人挪不开眼。 眼见上首诸妃嫔及皇上都露出赞赏神色,牙关紧咬而不自知,偏此刻丁妙彤还多嘴在她身边称赞了一句:“赵姐姐跳得真漂亮!她今日舞得如此出色,一定能被留在宫里!杜姐姐你别紧张,你一定也能跳得和赵姐姐一样好!” ……她杜怀薇何须拿来与他人比较?她永远只会比别人更好! 杜怀薇面前僵着唇角笑笑。若不是碍着旁边的教养嬷嬷与始终都在观察这里的太监宫女,想必她此刻就已忍不住拉下脸冲对方起脾气来了。 上次秋狩有许多秀女都被叫走,连丁妙彤也有人求亲,偏只有她一人没任何消息,叫她心中本就不忿。后来丁妙彤因为出宫之事难下决定,家中距离太远又不好传信,便来询问她的意思。 听说向她求亲的是诚王府的公子,杜怀薇心内冷笑,面上却立刻望着她露出虚弱又坚强的笑容:“我本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现在看来果然是我一厢情愿……不,你不用在意,既然有这么好的亲事你当然要答应,我?……没事,只要你觉得开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关系……” 她平日性子温婉,极少情绪外露,丁妙彤见状果然中招,立即表示要留下来陪她。她当初还有些高兴,如今却有点膈应。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竞争力,早知如此,她放她出去做个没爵位的少奶奶便好,何必留下来碍眼? 丁妙彤不知她心内所想,还兀自在她身边啰啰嗦嗦地赞美并安慰。杜怀薇不耐再听,随口应了两句,便一副要提前去近前做准备的模样从她身边走开。 旁人并未察觉,经过另一人时对方却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杜怀薇此生死敌永远唯这一人,见状立刻如同被激怒的猫一般炸起全身的汗毛进入攻击模式,目光一转立刻委屈又无辜地看着她:“谢秀女何意这样看我?” 对方却只是笑:“无事,只是有些期待杜秀女的表演罢了。” 一向温柔和善的人露出这种神态无疑十分吸引他人注意,只这时大多数人的心思都放在表演上,偶有几个看过来的见谢盈容言笑嫣然就没放在心上。 杜怀薇即将上台没时间与她多耗,此刻也懒得计较这话里是否别有它意,冷哼一声后便自她身边走过,再不屑回头多看一眼。 在她眼中这个女子除了空长着一张男人喜爱女人嫉恨的脸外毫无长处,勉强提出来与她同为劲敌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 然而杜怀薇并未察觉自己经过对方身边时,她腕上那串永远未曾离身的玛瑙手钏忽然一闪,似乎有光流过——而那女子唇边的笑容也比前一秒更扩大了几分,那张脸完美无缺娇媚动人,几乎叫看她的人屏住呼吸不敢惊动,连阳光也要逊色几分。 真叫人期待呀。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衣袖盖住手腕朝着已经走向台上的女子微微一笑。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2章 意外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这回陛下选秀办得突然,但这一批的秀女中还是有几人叫宫中妃嫔十分紧张。 如方才的赵婉柔虽外貌中等家世寻常,却是皇帝生母本家的女儿,按血缘算还得叫他一声表兄。另还有谢盈容之类美人派、杜怀薇之类才女派、或是番邦公主这类背景显赫的女子,一上台便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盯着不放。 严圆圆倒是看得兴致勃勃。宫中无趣,一年到头难得看见几次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小白菜聚在一起献艺。抛开表演如何不说,光看脸就十分养眼。而杜怀薇一贯是个以才闻名名冠京城的清高派,这回居然都费尽心思弃了洞箫下场跳舞,实在叫她兴致大目不转睛,比当事人皇帝都要投入。 杜怀薇这次下了真功夫。虽是提着毛笔写诗作画,偏偏带了舞蹈动作,每一步都翩然若飞灵动唯美。尽管没有什么难度特别高的动作,但她从头跳到尾,最后一个动作随笔一收,将一副“蕊寒香冷蝶难来”金菊图往上一表,众人看过也是众口一致地称赞她“心思精巧别出心裁”。 诗画舞并不是她独创,不过也算有新意。严圆圆跟着点了几个赞,无奈对方早把她当做眼中钉,赞美的眼神到她那里便是嫉恨交加无能为力。杜怀薇稳稳收场浑身舒爽,在四面八方情绪各异的目光下却依旧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目若秋水地朝皇上行了礼,便娉娉婷婷地退回台下。 途中迎上谢盈容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心中得意,忍不住回了个略带挑衅的笑容,对方唇角微弯只作不见。丁妙彤叽叽喳喳地跳到她身边说她肯定能留下,那架势比自己留下了还要高兴。杜怀薇心情大好没心思应付她,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后只说自己累了,丁妙彤满肚子的话还没出口,她已经退到一旁留她一个人准备待会上场。 下头的秀女还有一小半没上场,虽每人表演不过几分钟,无奈严圆圆今日起得早,看了半日功夫便有些困倦。她以袖掩嘴偷偷打了第四个哈欠后便有人忍不住,使小全子悄悄问她要不要先行退场。 严圆圆粗略扫了眼,后头还有她期待许久的谢美人没出场,另有个叫她印象深刻的丁妙彤也没出来。扭头问了后头的上场顺序,便决定忍一会儿多看几个再回去。 小全子把话往回一传,皇帝本是怕她身子弱坐不久,此刻无法,只好令御膳房上了盏味甘清甜的甜品上来。见她吃了几口似是有些精神,这才放了心看台上。 也是凑巧,台上这名秀女表演途中陛下一直心不在焉地观察贵妃,这会儿临下场了才被看了几眼。她误以为皇上是见谢盈容要上场了才如此关注,下台时望向对方的表情便有些不那么友好。 谢盈容倒不在意,只是习惯性般顺手摸了摸腕上的手钏,这才唇边带笑脚步轻柔地上了场。 美人眼眸明澈如玉如水,且肤色白皙身材窈窕,行走间风姿惊若翩鸿飘然若仙,单是站在那里不动就叫摄人心魄,竟比她半个多月前秋狩时见她还要好看。 这等横看为画侧为诗,远近高低各风情的美色,除她以外严圆圆还只在皇帝身上见过。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眼后者的反应。那人虽目光清冷平静毫无波动,但眼神确凿是落在台上女子身上,她撇了撇嘴,不觉有点不高兴,看美人的心思都弱了大半。 正纠结时,宫女忽然搬上一面半人高的白布,但谢盈容手中并没有笔。众人各有猜测,一旁的秀女们都未看过她练习,此刻也议论纷纷。而台上的女子准备好,待乐声一起,她忽然将手中水袖一甩,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后折下,做了一个依稀有些眼熟的开场动作—— 秀女当中已有人惊呼出声:即使手中没有毛笔,但这动作分明和之前杜怀薇的诗画舞一模一样! 再仔细看来,说一样却又不一样。谢盈容似将舞蹈稍加改动动作更难,跳来比杜怀薇也多了几分仙气。她动作飘逸轻松,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杜怀薇几乎维持不住平日的温婉表情,一张脸黑沉得仿若能滴下水来。丁妙彤亦是吃惊,顾不上安慰她,只随众人探头往台上看。 谢盈容丝毫未被周围环境干扰。她以水袖为笔在白布上不住挥洒,那袖上不知沾了什么,隐约能看见有水渍在布上氤氲,却没留下半点痕迹。 是临时改的节目,故而根本没有作画的打算,只是为了展示舞姿么? 众人心思各异。然而台上女子舞到中途动作一变,下腰之后并不起身,反倒就着那个动作旋转起来。她转得太快,层层叠叠的白裙如同繁复美丽的花瓣将她围了起来,叫中间那个女子面容若隐若现如同仙子——可这分明是赵婉柔之前清荷舞里的动作! 台上台下讨论声更大,连严圆圆都禁不住思索这个女子到底是从一开始就编好这样一支舞,还是方才看过二人表演后临时做的更改? 杜怀薇面色青白绷着脸一言不,不远的赵婉柔眉头紧皱亦好不到哪去。两人如今只期待对方能在哪里出个岔子,偏她面带笑容跳得十分轻松,也恰恰衬托出她二人方才的笨拙拘谨。 待到收尾时,谢盈容脚脚下一停两袖猛然往前击出,众人只见她袖中一阵金粉倾洒而出,随后便见方才的白色画布上一幅金粉牡丹图跃然而出。金粉为色,使这牡丹雍容之外更添一份冷傲,不知比方才的墨菊高出多少,着实叫人称奇。 严圆圆一个现代人都看得目不暇接赞叹不已,更不要说其他人。良妃珍妃等人先前试了无数回都没能拉拢下这员“大将”,此刻见她出了风头又有此等美貌,心内早恨成什么样了。此刻着实不忿对方这样大出风头,便轻咳一声在众人议论纷纷、谢盈容笑容无二地行礼下场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谢秀女跳得真漂亮,设计也精巧。这幅金粉牡丹叫本宫这等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好好开了回眼,只是本宫却有些奇怪的地方。不过许是本宫眼拙看岔了,这舞……怎得与方才杜秀女跳得有些相似呢?” 珍妃性子活泼率真,身份也高,这种话她来问再适合不过。此话一出其余妃嫔各有想法,见陛下眼神平静并不制止,便都大着胆子说了几句。 有的见谢盈容着实貌美又出了这么个风头,说不定未来能脚踩珍良二妃拳打贵妃走上宠妃之路,就帮着她说:“天下舞蹈皆大同,撞一两个动作而已哪里算得了什么。” 有的如珍妃一般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又多一个劲敌,便使劲嚷嚷:“难道窃书不为偷?既要入宫陪伴君王自然得立身端正,若是此番纵容,那日后这般风气渐长后宫还成个什么样子?” 两方阵营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底下的秀女也各有议论。台上女子回话却十分自然,一副问心无愧镇定自若的模样:“几位娘娘误会了,臣女并没有做出任何‘品行不端’之事……” 杜怀薇早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压根见不得她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更见不得陛下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不等她说完便出列向前行礼谢罪:“陛下恕罪,诸位娘娘恕罪,臣女有几句话憋在心中不吐不快,还望陛下能给臣女一个机会。待臣女说完后不论结果如何,臣女皆毫无怨言。” 皇帝神色淡淡地应了声并未反对。杜怀薇暗吸一口气酝酿感情,话未出口便泪盈于睫:“臣女不擅跳舞,此次准备的原本不是这个。只后头灵光一闪想到此舞,故而才有此一出。先前排练这支舞蹈时,其他秀女皆看在眼中,尤其是丁秀女几乎日日与我作伴。虽臣女舞技一般,但这舞中的许多动作皆是我独自编排。臣女不知为何谢秀女也能跳出这样的动作,也许,也许是谢秀女过目不忘,只看一遍便能……” 杜怀薇在外人面前十分清冷,私底下对待他人却很是温婉。如今一面抹泪一面努力站直身体,脸上也十分倔强并不直说对方是偷看了她练习,反叫人更加同情她。 见状,赵婉柔亦出列表示自己的舞蹈从很久前就开始准备了。 雷同常有但雷同部分如此之多却不常有,景朝对于这类照搬抄袭容忍度挺低。两人“证词”一出,丁妙彤在旁边硬挺挺跪下一表态,先前帮着谢盈容说话的人窥着陛下的脸色就都转了向。 严圆圆一直未出声,心里却也有些奇怪。谢盈容不是蠢笨之人,方才的舞技也不是泛泛之流。何必折腾这么一出,令自己处在这么个尴尬地位? 她眉头微蹙还没琢磨出个道理,底下那人笑容一收目光十分坚定,双膝一弯同样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女并未做出小人行径。此舞是有人带了口谕要求臣女今日跳的,并非臣女本意,还请陛下明鉴。” “……”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能下“口谕”的人不多也不少,偏偏这里坐着的就有几个……察觉到许多人的目光都明里暗里朝自己望来,完全没有作案动机的严圆圆眉头一皱,迎着台下女子明亮固执的目光,不由抿紧了唇。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3章 去留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正当严圆圆暗自思索时,曾经试图拉拢谢盈容的珍妃良妃都有些沉不住气。珍妃性子急躁怕自己毫无防备遭人陷害,没待她开口就首先问:“你尽可大胆说,有陛下和贵妃娘娘在此,只要你所言属实,绝无人敢动你。” 杜怀薇等人半信半疑,只盯着面上毫无心虚的谢盈容看。后者迟疑片刻,果真吐出一个名字—— 却不是指着她,而是一旁神色错愕之中略带慌张的女子:“——是万婕妤。” 对方不等她说完便慌忙叩下来:“……不是臣妾!她胡说!请陛下明察!” 婕妤是正三品,后宫人员单薄,宫中正三品以上妃嫔不过十余人。若说她传口谕,也说得过去的。万婕妤与前皇后同族,性子也相似,前段时日因淑安公主的事情消停好些日子,难不成这些时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但她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是什么道理? 众人目光皆投向神情显见紧张的万婕妤,严圆圆自己都颇为吃惊这一出居然不是冲她来的。眼见好好一番盛事闹成了这番模样,后头还有那么多秀女等着表演,逃过一劫的良妃立即站出来指派宫人先将万婕妤等人带下去询问,有些混乱的现场也随之恢复了平静。 只众人被刚才那件不大不小的风波打乱了心思,哪里还有心情仔细观看接下来的表演。虽此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万婕妤一个正四品的娘娘,为何要指使秀女剽窃她人舞蹈?众妃嫔各有猜测,待剩下的秀女表演结束进入今日的重头戏,才总算打起些精神。 谢盈容几人此时又回到了场上,万婕妤却并未出现。秀女的去留要由皇上及贵妃等妃位以上的妃嫔共同决定,若是觉得这名秀女不错,便会将太监手中端着的金菊赐予对方。但如果数目不够或无人赐花,便要回到储秀宫等着出宫赐婚或做女官。 妃位以上只有珍妃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情,上回选秀时她自个儿就是当中一员。同期秀女中她是升职加薪份位最高的,此刻不免有些小得意和优越感,面对好几名还不错的秀女都矜持地没有赐花。 严圆圆每到这时就格外兴致勃勃,手里的花跟不要钱似的。几人当中她反倒是动作最快也最慷概的一位。 台上几位里德妃也是浑不在意全看眼缘,良妃跟贵妃拼红了眼摇身一变也成了“宽容大度老好人派”。除开十分矜持的珍妃外,这里就有了三枝。三枝待定四枝留人,皇帝本是压轴一顶二,结果却弄得手上这枝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他本就琢磨着多往外头送点出去人,这会儿前头十多个起码留了一半,想想后头剩下的便有点头疼,差小全子去贵妃那里透气:“陛下说娘娘憋太大方了……宫里人多不差这几个,留点儿下回再来……” 严圆圆刚玩到兴头上,乍然被阻止还有点儿不高兴。不过转念一想方才的是挺多,好歹得在这些秀女心中稳固一下“反派大宠妃”的形象,免得以后没得玩了不是?这么一想她立刻淡定下来,收起笑容很是高冷地一颔首,小全子这才松了口气回去复命。 贵妃娘娘画风一变从给给给变成了吝啬鬼,旁人无不侧目。更有人猜测是不是前头有贵妃想拉拢的人所以方才故意扰乱视线,此刻功成身退自然显露真面目了? 想归想,没一人傻到问出来。只有良妃忽然没了竞争对手无比失落,抽空朝这里飞了好几眼,严圆圆通通用杯盖反射慢条斯理地饮茶。 正此时,杜怀薇几人也一并上来了。 也是凑巧,这几人节目相隔不远,上台的顺序也差不离,杜怀薇、谢盈容、赵婉柔三人都在此列。德妃一看小姑娘水灵灵长得不错给了花,良妃保持风度笑容和善给了花,珍妃笑不露齿不情不愿给了花,严圆圆懒得动手做样子眼皮不抬一个没给,压轴的皇帝一看——皇儿他娘没给,那朕也不给了吧。 于是众人就见京城第一才女与京城第一美人面前皆孤零零地盛着三枝金菊,比之前面几个颜色不及她们的都少。那两人一个面色不好一个笑容自然地走了,反倒后来上来的几个碰上贵妃心情好,拿了四枝五枝的都有。 两厢一对比实在叫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有人偷偷咬耳朵说是不是贵妃怕地位受威胁,故而不想让杜谢二人进宫?话音未落便被上头耳目聪灵的贵妃一个淡淡的眼风扫过来,立刻缩起脖子不说话,再不敢妄加谈论。 四十余名秀女全部走完一遭,贵妃困得厉害没心思和良妃等人打机锋,便道自己身子尚未痊愈,此事交给几位妹妹全权处理,二话不说就走了。 珍妃几人眼巴巴地看着皇帝,结果皇上不止不责备,还差人追着给她送披风,细言交代自己待会过去用午膳。这等殊荣,使得想刷刷存在感踩一脚贵妃,顺便显示自己有多么劳心劳力的良妃等人不敢再言。 这四十余人里直接留下十一人,待定的十八人,剩下十多个人便是运气不好没合上德妃眼缘要被打出宫的。皇帝不耐烦应付此事,要他说除了那十一个进了便进了,剩下的都打出去便好。但良妃为了多表现自己,每定下一个人就要来问问他的意思。 他被折腾得没耐心,刚欲甩袖让她们自己拟好单子再递上来看,谁料小全子出门一趟回来与他说了句话,皇帝便指着单子上从待定划到留下的一个名字道:“这个删去,直接出宫。” “……”良妃愣了愣,心下不觉有些奇怪。这名姓丁的秀女外貌清秀心无城府,属于毫无威胁力可有可无的那类,她和良妃商量过后才决定加进来显示彼此的公平公正。陛下怎得看了一眼就说删掉?难不成这秀女之前做了什么蠢事招了陛下厌恶不成? 二人联系起方才万婕妤身上生那件事,对视一眼,才将对方的名字重新划作出宫一列。 皇帝不置可否地瞟了瞟,正巧看见几个难得有印象的名字。他起身的动作忽然一顿:“这几人也删去。” 话音未落眉头微蹙,未待几人开口便改口道,“罢了,这几人交由贵妃处理。” “……臣妾遵旨。” 想想没什么落下的,这才一脸高冷地起身走了。德妃一见,立马跟着告辞。余下良妃珍妃面面相觑,也不知是高兴自己又被寄予厚望管大事,还是纠结自己又一次被迫重掌大权。 碰上这种事永远都是她二人嗷嗷互咬,这种自己努力抢的东西别人都不要的感觉有时真的好心塞…… …… 皇帝前脚出了门,后脚就被人堵在了御花园里。 秋狩过后,赶来参加狩猎又娶了媳妇回家的大臣或世家公子们都心满意足地走了,唯这一人拖拖拉拉在京城逗留大半个月,即使亲爹恨不得一条鞭子冲过来揍他了都不离开。 皇帝也是盼着他早日成事,于是这段时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行方便。偏他也是不争气,明明每回进了宫请过安便想方设法在宫中巧遇对方,还老是托人带点儿什么小点心小礼物的过去,偏临门一脚眼看都选秀了都没胆去对方面前亲口问一次。 他一边惦记自己媳妇,一边帮着使了这么大劲,这货还在这里扭扭捏捏地喊他:“陛下……” 窝囊!没胆! 对方一旦有求于人便将尾音拖得老长,这种情意绵绵的模样叫皇帝不觉打了个冷战,瞥着对方那脸狗腿样,脸一下便黑了:“又有何事?” 陛下这等高冷男神都用了“又”,可见他这段时日出入次数有多频繁。无奈对方这段时日与谢清瑜严颂卿两人玩得十分不错,脸皮也跟着厚了起来。此刻丝毫未察觉他话中冷意,笑容谄媚简直恨不得变出条尾巴冲他拼命摇:“陛下分明知道臣想问些什么的……今日,陛下没把她留下吧?” 王叔一向满腔正气义正言辞,即使做坏事都理直气壮从不软蛋,居然有这样一个死皮赖脸的儿子。 他被看得头疼,十分想说既有这么大胆子连当今天子都敢拦路质问,那为何不亲口问问人家姑娘之前为何拒绝他的求亲?他面无表情反问:“留了又如何?” 男子眉头一跳顿时跳脚:“留了那我就——” 说到一半突觉不对,在皇帝冷厉的目光下生生改口,“……那臣就跪下来抱着陛下的大腿哭……” “……” 景家男儿顶天立地竟出了这么一个无耻之徒!诚王叔那副老实人脸黑心肚肠到底怎么教出这么个蠢货的? 皇帝浑然忘了自己有时在贵妃面前同样犯蠢不能自拔的往事,头痛至极懒得应付,直接差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全子去把丁秀女叫过来。对方见状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差点跳起来:“我我臣还没有准备好……陛下别这样……在在这里不行的……” 后头随行禁卫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眼,见画面与对话全然不符才默默低头。皇帝额上青筋暴跳不想多说一个字,留下几人看着他别胆小跑了,自个儿二话不说继续往灵溪宫走。 景宣阳不死心,犹在后头哀嚎“陛下这样不好我们毕竟是隔了代的堂兄弟啊……” 喊到一半现小全子动作极快竟已经带了个人朝这里走来,他画风一变立刻变回爽朗阳光翩翩公子,待对方走近时才微微一笑:“你来了。” 他笑得那样好看,丁妙彤却眉头一皱目光茫然,“你哪位?” “……” 景公子的少男心顿时碎了一地,凑也凑不起来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4章 失常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御花园里乱成一团手忙脚乱时,皇帝已回了灵溪宫。 良妃二人动作极快,他刚到不久,后脚便有管事太监送了拟好的名单过来。严圆圆虽不在意,走过场也要看看。便把被她翻得肚皮朝下咿咿呀呀翻不回来的小胖子扔给他父皇,自个儿拿着名单翻了一遍。 这一看便有些疑惑,与一旁垂手而立的管事太监道:“怎杜秀女几人还在待定一列,方才不是说良妃娘娘拟好了才给本宫的?” 管事太监道:“是陛下交代,这几位的去留由贵妃娘娘定夺。” “……” 她仔细一看,剩下的只有杜怀薇谢盈容二人,之前同样起了纠纷的赵婉柔不在此列。这二人是这期秀女中绝对不容小觑的两员生力军,皇帝这意思是? 严圆圆皱了皱眉,她问话的声音不大,那人就带着儿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玩耍,总不至于半个字也听不见。可他却打起了装死的主意压根没吭声,是真想随她意思自己决定,还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不管哪种答案,决定权都在她手上。严圆圆顿了片刻,手随心动二话不说在两个人的名字上各画了一道,随即满意地弯起唇。 画完扫了眼别的名字,见丁妙彤也在出宫一列,她眉头一挑也没修改。诚王世子的事情,她回来后皇帝便与她通了气。她挺喜欢那个天真直爽的小姑娘,若是她有意,出宫嫁人总比在宫里深一脚浅一脚趟水过河要好。只若是那姑娘自己心里不愿意,她也不会强逼与她。 翻完一遍见无别的要修改处,下巴点了点窗边:“呈给陛下看看。” 管事太监领命去了,一盏茶功夫不到又拿着毫无改动的名单回来。朝她行了礼退下,回去与良妃珍妃交差。 她将笔搁置一旁活动筋骨,迎着皇帝若有若无的目光朝他走去。胖儿子正拽着他爹的领口呵呵笑,好大一滩口水淌在皇帝前襟上,他竟没急着传唤下人更衣沐浴,反倒面不改色拿手帕擦擦儿子肥嘟嘟的园下巴,再擦去衣服上的口水。 严圆圆看见这一幕,登时想起自己之前在对方的沉默态度下努力刷好感抱大腿时,纵使无意间碰一下他的脸他都要目光冷厉地盯着她看半天。然而前两日她有一回问起这话题,对方眉头微蹙,耳根却莫名红了——她顿时明了对方不是冷厉而是害羞,故而才瞪她半天。 想到这里她心情颇好,这段日子没想“不回去”或“系统如何”,脑袋里的电子音也像没电一样不出来闹腾。她往儿子身边一坐,小胖子这段日子终于跟她培养出了母子间的默契,骑在父皇腿上也知道啊啊地冲她伸出胳膊求抱,比起从前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见状,她翘起下巴颇得意地瞥了对方一眼,这才搂着儿子继续玩翻身的游戏。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陛下特意将那二人留给我,怎不问我为何那么做?” 前番她被绑架的事情看似一直没个结果,实则头绪脉络都推出来了,只缺了证据而已。当事人之一最有说服力的穆飞白不愿说出对方是谁亦不愿作证,她便也只能看着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动她不得。 但别的事不能做,这种皇帝亲手送上来的机会她总不会错过吧? 皇帝不动声色地望了她一眼:“既是留给你,自然任你处置。” 这般百分比的信任比起之前动不动的试探纠结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严圆圆笑眯眯地看看他,“陛下如此信任我,倒叫臣妾受宠若惊。这么两个有才有貌的大美人儿都被臣妾送出宫了,陛下就一点也不在意?” 虽说之前与亲哥商量要把杜怀薇留在宫里慢慢折腾,如今一想压根没这个必要。想来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机关算尽费尽心思要进宫,临门一脚却被她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地截了胡、偏偏皇帝还不与她站在一边更剜心,她几乎可以想象对方到时的脸色。 皇帝见她笑得痛快不敢打扰,默默地坐在旁边道:“朕不在意。” ……反而有点儿小高兴。 严圆圆哼了声没说话,捏捏儿子的小胖手,忽然不经意般问:“陛下这样大方,那若是有朝一日臣妾小心眼,把后宫里的女人都弄了出去,只留下我与陛下二人,届时陛下又要如何做呢?” “……” 皇帝神色未动,目中微微一怔。他似是试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自耳根处泛开一阵嫣红,几乎瞬息间就红成了一只大闸蟹。 严圆圆:“……?” 皇帝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尽管面色薄红表情却很严肃,故作无事般扭过头不看她,坐了半响才闷闷地憋出一句:“……朕不介意。” 不介意就不介意,为何红脸?她愣了愣,还没来得及接嘴继续往下试探,云裳便从外头进来,行礼后方道:“启禀娘娘,柳秀女求见。” 这届秀女里只有一位姓柳。可她怎么来了? 严圆圆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云裳摇头:“臣妾不知,柳秀女不愿说。” 她回头看了眼皇帝,对方已然恢复平静。见状,严圆圆不甘心地捏捏儿子小脸,只好把他交到他父皇手里,起身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去看看罢。” …… 她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前殿。柳觅珊不知等了多久,桌上宫女沏的茶一动未动,见到她以后立刻起身,今日竟老老实实行了礼:“……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她的神情有些奇异,严圆圆走得口干并未留神:“免礼。谢秀女此来有何贵干?” 她开门见山,柳觅珊却不起身:“臣女此来有一事相求。” 她竟然会求到她头上?“何事?” 柳觅珊一顿,眼睛望着地上某处,等她屏退旁人后方迟疑道:“臣女……想出宫。” “……”选秀的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她说的这出宫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她从前不是一向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宫里钻么?严圆圆颇为吃惊,不由问道,“柳秀女这是何意?既要出宫,当初又何必进宫?” 堂下女子目光坚定,表情却不太好看:“之前是臣女鲁莽,如今臣女想通了,故而转了念。臣女别无他意只想出宫,此番前来只求娘娘能够帮臣女一把。以后若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方,臣女自当全力以赴,还请娘娘成全!” 说着,她便直挺挺地磕了个头,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严圆圆眉头微蹙,这事对别人有难度对她不难。整个景朝最大的头头如今就在后头坐着,皇帝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需要再通过联姻拉拢朝中大臣。且他早就对她坦言此番进宫的人越少越好,如今有此事生自燃也会乐见其成不会阻止。 但这事的确有些奇怪,柳觅珊性子暴躁一向看她不爽。这段日子呆在储秀宫安分很多,遇上她也没梗着脖子如从前一般叫嚣,但以前别说让她对她行礼,就连说句话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今怎么会突然在她面前这样老实? 她试着问了几句,偏她来来回回只有一句她想出宫、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出宫、求娘娘答应她出宫。严圆圆摸不着头脑也无计可施,只好先让对方回去,此事还得她与良妃等人共同商议后才能定夺。 未料她一听这话,反倒更加坚定,跪在地上不愿起来,只说让娘娘放她出宫她想回家云云。这动静引来了后头的皇帝,后者见她迟迟未归跟过来一看——柳觅珊立刻好似见了鬼一般猛然一跳,几乎逃到椅子后面躲起来,脸上都快哭了。 皇帝被看得有些莫名,从前被小姑娘两眼不离亲亲热热地追着,此刻瞧他的目中却全是惊恐慌张,换谁都得奇怪一下。 只场合不对他也不好问,便在一旁看着。严圆圆勉强安慰几句收效甚微,柳觅珊抖得更加厉害。 见对方精神状况有些不对,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误食了什么药。她一面使眼色让小林子赶快去请太医,一面不动声色地转移她的注意力,背后却示意力气大的桂嬷嬷悄悄绕到她背后。趁她不备一个手刃,过度紧张毫无防备的柳觅珊应声倒地,她才松了口气。 “柳秀女这是怎么回事?她来时身边难道无人跟着?云裳去查查是谁负责照顾柳秀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秀女怎得吓成了这样?” 云裳应声退下。昏迷的柳觅珊被送到了偏殿,太医赶来后摸了摸脉,果然说她是受了刺激惊吓过度才致精神失常,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便是。 既不是中毒就好办了,严圆圆暗自松了口气,着人去拿方子煎药,自己回了内殿继续逗儿子。 皇帝先她一步回来,对于自己刚才被人见鬼一般看着还有些不高兴。她有些好笑,正要与他说几句解释一下,刚走没一会儿的云裳如同见了鬼似的满目惊骇地回来,几乎忘了请安:“……娘娘,奴婢还没到储秀宫就遇上了管事嬷嬷,她说谢秀女身边原有两名宫女照顾,但就在方才……那二人都先后坠入池塘,死了……” “……” 她手下一顿,忽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浑身都有点凉。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5章 疑云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柳觅珊喝安神药陷入沉睡之中,太医道最迟明日便会醒来。 小全子去现场走了一圈,回来说看情形的确是淹死。仿佛是一人先落水另一人去拉她,结果没拉住反而双双溺水,才酿成如今的惨剧。 但这种宫女无故落入池塘双双淹死的事情本就透着诡异。储秀宫的嬷嬷说她们主仆是一同离开,原是柳觅珊接到良妃口谕,带着二人匆匆去了良妃的暖香殿。 那两名宫女溺水的地方较为偏僻,是宫内极少有人去的一处园子,并不在她们出入必经的路上。良妃则称自己的确召见过柳觅珊,但只是聊了几句家中常事,一盏茶功夫便让她走了。且柳觅珊走时神态正常,暖香殿其他人皆可作证。 既是如此,柳觅珊见过良妃后,又为何会从那里经过呢? 严圆圆穿越前是个无神论者,但这事听着确凿叫人有些头皮麻。皇帝后宫干净,除开之前拿珍妃做样子激她以外,从头至尾就只有她这一个宠妃,故而她虽见过许多或明或暗陷害自己的法子,但在皇帝的暗自保护下从没见过这样黑暗诡异的人命官司。 皇帝见她神色呆怔有些出声,眉头一蹙,已经闭嘴的小全子赶忙有眼色地自己退了出去。 儿子玩得饿了,被桂嬷嬷抱走找奶娘去了。严圆圆察觉屋里没了声音,一抬头方迎上皇帝的目光,不觉愣了愣:“陛下怎么不继续问了?” 她脸色苍白眼神有点呆怔,分明是被吓住了。皇帝知晓她的性格并未揭穿,只淡淡道:“累了。” 语罢拂袖往她身边一坐,眼风一扫侧脸俊逸出尘:“给朕捶捶。” “……” 以前两人蜜里调油时,皇帝也曾在批折子空隙状似疲惫地松松筋骨,随即坐在书案后头默默地看她一眼——严圆圆便如同被人扯了线头的家养犬,摇着尾巴自觉自动就去给他捏肩膀捶背了。 此刻虽然有些嫌弃他转话题太生硬,但她的确还有点没回过神,故而默了两秒后也依言给他按摩起来。 皇帝从前便是个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全才,尽管登基后在御书房呆的时间较多,却也没因此疏于锻炼。一身肌肉硬邦邦的,捶上去像在敲木头。她捶了一会儿就嫌手酸,撒开手不给他按了,那人便端着张漂亮的脸蛋回头:“来而不往非礼也。” ——伸手便把她的手指团在掌心里,一根一根仔细地捏了起来。 严圆圆被他自然的动作唬了一跳,差点从榻上跳起来。抬眼却见他目光认真神色安然,丝毫未觉此番动作有何奇异或不妥。她心口砰砰直跳,面上反应迟钝地有些红了,倒把方才胡思乱想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 床上的女子好容易闭着眼睛睡熟,眉眼间还有些不安宁的神色。皇帝摸了摸她的额头,待她眉间异色退去,这才转身出来。 外头小全子愁眉苦脸已不知跪了多久,见陛下出来也不敢求饶。 他今日确凿是进退两难,往日里这种事都是陛下瞒着娘娘偷偷处理的,偏这次柳秀女没叫人看住闹到了灵溪宫。贵妃娘娘过了耳朵,哪还有轻易放下不管的,他没法子才来这里回禀。当时说完见娘娘脸色微变,陛下神情淡淡一瞥过来,他立马就自觉出门跪下认错。这会儿陛下哄好了娘娘出来,看见他没叫起也没说话,看了眼就自旁边走了,他才悄悄抹了抹汗。 没说话好啊,没说话就是保住脑袋了。 他耷拉着脑袋又跪了半个时辰,跪完自去领了十五板子叫人扶着回了房。趴在榻上擦药时苦笑:陛下这种性子,也只有贵妃娘娘才会觉着皇上近来越温和好说话了。 正在陛下跟前跪着的李福安锦绣等人亦有同感。 先皇昏庸风流喜新厌旧,后宫女子不知凡几,其间黑暗腌臜不足为外人道。当今圣上亦受了不少苦头,故而登基后便对这方面格外严厉。若有人作奸犯科绝不姑息,当初皇后在时都未能把住大权。今日乍然出了谢秀女这档子事,宫内除了贵妃娘娘还能安睡,其他从上到下无不绷紧了皮。 灵溪宫的宫人一时大意把神志恍惚的柳秀女放进去,上下都被罚了一遭。如今深秋已近冬日,这园子如此荒凉,陛下竟还亲自来宫女落水处察看。且此事出在秀女身上,又无端去了两条人命,怎么看也不是小事。 宫中禁卫统领姚俨为皇帝亲信,此番跌了个大跟头,此时只跪在皇帝跟前稳声回禀:“……确如良妃娘娘所说,柳秀女自暖香殿离开后便往储秀宫方向走了。途中有宫人遇见她三人,神态自然并无异样。莲雾杏雪二人便是在此处落水。因这里地处偏僻又无妃嫔居住,平时极少有人过来,故而无人觉三人何时来了这里。只有人看见柳秀女一人神色慌张地走过,随后便去了灵溪宫,并未回储秀宫。……微臣失职,只查到这些,请陛下责罚。” 姚俨眉头紧皱,显得十分自责,同样失职的李福安与锦绣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积雪园自四年前荒废后便无人打理,前后都是了无生意的枯树,这里又出了两条人命,他们跪在此处都觉寒意瑟瑟。 查了半天来来去去都是这几句,天子目光幽深难辨喜怒,如山一般压得三人额生冷汗。他面上淡淡,顿了片刻方道:“事不过三。下去领罚。” 三人心下惊异,并未察觉皇上的神色微有不同,只当陛下不想被娘娘现端倪,故而暗自松了口气后纷纷谢恩退下领罚。 退了老远一看,各自都是一头冷汗,对视一眼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按说他三人可算扫遍后宫无敌手,从前的皇后娘娘都不定有他们耳目通明,可就是没人看见那一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四年前那事他们办砸了一次,如今又算第二遭,若是再查不出…… 李福安望着不远处独自一人束手而立站在湖边,目光沉沉不知在看什么的陛下,心里隐约有些别的想法,却打了个寒战,越不敢再往深了想。 * 柳觅珊醒时已到了第二日。 此事事关后宫安危,她还没见着人,柳觅珊就给急着查案的姚俨姚统领接走了。后续的事严圆圆没问,桂嬷嬷原本最八卦这种事,可她那日听完睡得不太安稳,总梦见自己穿越前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情形,故而灵溪宫诸人也不敢在她面前乱嚼舌头。 柳觅珊毕竟是柳将军膝下唯一的嫡女,此番受罪虽未受伤,却被吓得几乎丢了魂。姚俨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皇帝只好将人送回柳府好好安抚。柳家闹得鸡飞狗跳,严府跟着紧张,娘亲连着递了几张帖子问她有没有事,严圆圆只得苦笑。 幸而选秀结果很快便公布了。柳觅珊本留了名字,如今却回了家。丁妙彤与诚王公子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也已经定了要出宫。杜怀薇谢盈容二人纷纷落选,赵婉柔反倒封了个正六品的宝林份位最高,其余皆为御女采女。 两大热门纷纷落马,最高的竟是个宝林。向来心比天高的杜怀薇不说,连云淡风轻的谢盈容都攥断了两片指甲。 严圆圆不消问便知道后宫内外都在如何编排自己“善妒专宠,不容他人”,瞥着旁边正拿个小鼓教儿子翻身的皇帝未免有些不痛快:“明明是陛下不愿意纳太多人,关本宫何事。那些御史个个都恨不得指着本宫鼻子骂‘妒妇’,不管这事究竟是不是本宫手笔……就算本宫做了,他们又能奈我何?” “……自是不能如何。”就是他案上又多了许多不必看的折子而已。皇帝见她那副得志便猖狂的小任样,唇边微弯又忍住。他手上忘了动,儿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望了片刻,忽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一把抓过小鼓。 他未留神,竟真被“虎口夺食”。榻上的小胖团子抱在怀里咯咯傻笑两声,放到嘴里咬咬咬不动,又抓着它举到娘亲面前“啊啊”叫了两声,两眼水汪汪的,倒叫娘亲捏了捏肥嘟嘟的脸颊:“我也咬不动,见什么都想吃,你跟谁学的呢?” 儿子没懂她意思,被捏了脸也很无辜。见她不动,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把小鼓往被面上用力拍了拍,“啊啊”又叫两声,小眉毛一皱瞪着眼很是不满。贵妃笑得更是厉害:“像他爹!一毛一样!” “……”晚间酒足饭饱想做坏事,却每每都被踹下来的皇帝想了想,似乎确凿是这样。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玩闹一阵子,皇帝毕竟公务繁忙,再兼这几日齐州闹蝗灾,待儿子眯眼午睡便也起身离开。严圆圆把快睡着的小胖子抱在怀里,举着他的肥爪子笑眯眯地冲皇帝挥手:“陛下好好干活,臣妾就不送陛下啦。” 见她如此得瑟,丝毫不解风情,后者面上不动,心底却忍不住轻哼一声才离开。 皇帝自来都是步行,今日走在路上虽表情无甚变化,李福安却嗅出危险气息。 他屁股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自然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在后头半点不吭声。偏今日也是凑巧,他们一行行了没多远,又是当初被诚王公子堵住的那个园子,皇帝刚从那里经过,树后忽然婷婷袅袅转出一个人,穿着一身软烟罗的衣裳,身姿窈窕眉目若仙。见他们出现,似是微微一惊方福身行礼。就连行礼的模样都如临花照水美如画:“臣女参加陛下。” 站在皇上身后的李福安被美人捎带着一扫,即便是个公公也浑身酥了大半。好容易回过神觉前头的陛下亦看着对方不动,脑子里一激灵顿时醒了—— ……夭寿啦娘娘有人争宠了!快来救驾!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6章 德妃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当今圣上并不看重容貌,但宫中的美人依旧比比皆是。若说现今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德妃是清冷淡漠的腊梅,从前的皇后是泼辣美艳的芍药,连珍妃亦算得上是朵好看又扎手的月季,但放到面前这个女子身边,多少都有些黯然失色。 美人不止颜好身材好,还有一把娇柔悦耳十分好听的嗓音。若是放到先皇那时,说她能凭着这张脸当上皇后都有可能。连李福安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都定力不够偷看了几眼,更别说旁得太监宫人。此间唯一还能淡然以对的大抵只剩下了陛下,即便美人在他跟前折腰行礼,露出一段白皙如凝脂般的颈子,叫身后几人呼吸微窒都有些看呆了眼,他还能无动于衷毫无起伏地让她起身,完了半点不拖泥带水地直接绕过继续前行。 旁观的李公公感慨:瞧这架势压根不需要娘娘动手。陛下此生能解的风情估计都给贵妃娘娘了。 倒是可惜这么个马上就要出宫的大美人。 他瞥见美人眉头微拢目带惶然的模样,登时感同身受地摇头暗叹一声,抬脚跟上陛下的脚步。 本以为今日这出戏就要这么落幕,回头还要过来收拾到底是谁叫这位知道了陛下的行踪。没料那美人也是胆大,见自己这招留不住皇上,忙急追几步在那儿语气惶急地喊了一声:“陛下!” 声音怯弱急促又带着几分紧张,生怕被拒绝似的。见皇上脚步略顿似有犹豫,不等他停下来便忙道:“陛下恕罪,臣女自知此举逾越,此来也的确不是巧遇。关于柳秀女遇上的那件事……臣女有话想与陛下说,只是此处人多嘴杂,希望陛下能给臣女一个机会。若要责罚,待臣女说完任陛下处置。” 皇帝是个十足美貌的男子,但他身上又有一般男子没有的气势和风度。他的目光总是威严又冷淡,如同云间月般遥不可及,仿佛任何事物都不能叫他轻易动摇。 但令人折服之后又不禁在心中生出渴望,希冀这样骄傲的人也能为自己折腰。如此刻这般微侧过脸瞥她时,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流转的神色,叫她这般自诩也是个美人的人也不觉一呆。末了才反应过来失态,慌忙跪下垂首。 皇帝未曾言语,李福安却在一旁有些不屑一顾。这般争宠的手段贵妃娘娘见的都不定有他多。谢盈容从前进宫不知多少次,每回遇见陛下都一副云淡风轻并不刻意示好的模样,仿佛并不为宫中富贵眯了眼。她若能照着这种架势演下去也罢,如今一听说自己落选要出宫了,还不是花样百出地希望陛下改变主意。 且他跟姚俨几人查了几天都没头绪,她一个彼时连储秀宫都没出来的女子能有什么说的?之前万婕妤那件事闹出来,万婕妤后来不知怎么便认罪说自己是想一箭三雕,后头就被关了紧闭,难不成就这样她便觉得自己有了底气? 贵妃娘娘在前,李福安很是不看好这位如今跪在地上、再无从前芙蕖仙子般风度的女子。他站在一旁垂头作鹌鹑,只等陛下说出拒绝台词后继续留下潇洒背影扬长而去。没料等了又等,陛下不知是被美人打动,还是相信她确凿会有些什么消息,沉默几秒后道:“准了。” 女子惊喜无比面容越动人,李福安一脸“难道压错宝了”的不可思议——陛下话锋一转忽然差人叫来姚俨,人一到便朝面上表情骤变的谢盈容示意:“此事交给爱卿了,别让朕失望。” 姚俨方才已听过来龙去脉,此刻大马金刀二话不说地领命:“臣遵旨。” 回头立马叫了两个宫女陪谢秀女一起告退查案,美人目光柔弱带伤,陛下却眼皮子不抬半点没有怜惜。 谢盈容完全未想到陛下是这种反应,走了老远都能看见那张芙蓉面上的脆弱心碎。 李福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脑中寻思回头如何拿着这件事情再去贵妃娘娘面前耍个宝卖个好,抬眼被皇上轻飘飘扫了眼,脊背一凉立刻反应过来,再不敢胡思乱想。 …… 宫里进了新人,按说陛下这几日也应当适时去去别的地方了。 只这么多年来,宫中各妃嫔几乎都习惯了陛下不来每日独眠,或是陛下来了依旧独眠、第二日还要装作滋润面色绯红地接受大家嫉妒眼神的模样。陛下面冷心冷如此禁欲,若有妃嫔胆大生毛敢借外物或自身行诱,不需等到第二日,整个后宫便全都能收到这位娘娘失宠禁足的消息。 皇上这般清心寡欲,美人在怀都毫不动摇,宫内外并不是无人猜疑过陛下是否身有恶疾故而不能行事。但御医每月都会给陛下请平安脉,贵妃娘娘那股子自身到心每日都处在滋润状态的模样也是装不出来的。除此之外,淑安公主和大皇子的存在也恰如其分地说明了陛下并不是生不出,只是不想生。 ……或者说只与那个人生。 也是因此,众人才如此坚持不懈组队专业黑贵妃一百年不动摇。 虽个个心中暗恨咬碎了牙,晚间睡觉不止捡了多少豆子,看见新面孔进宫时还是第一时间集体对外地竖起了刺。落选的秀女本需一日内出宫,今年出了柳觅珊这件事,出宫的日子也往后多挪了一天。如今宫中无后,众新老妃嫔前来灵溪宫请安后便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谈天说地十分热闹。 宫中只有她与良妃身边养了儿女,淑安公主现今的状态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众人谈笑间被宫女引着进殿,良妃问她玩得如何给她擦汗的模样不似作假,小姑娘也含羞带怯脸红红地十分可爱。与良妃说笑一会儿,便躲在后头悄悄看坐在上首的她。 严圆圆对她不讨厌也不喜欢。淑安公主外貌更肖其母,如今长得圆润可爱眉眼明艳,依稀也能看出长大的美人影子。这般小心偷看的模样叫人有些可怜,她恰好不耐烦应付他人的献媚讨好,抿了口茶随口问道:“公主是否有话想对本宫说?不必如此拘束,若有什么想说的大胆开口便是。本宫今日心情好,说不准公主想摘月亮都能差人给你搭梯子呢。” 淑安公主小脸一红,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有些向往也有些羞涩:“他们说,贵妃娘娘给我生了个小弟弟……” “哦?”严圆圆扫了眼周边几人,饶有兴趣般问,“都是谁与你说的呢?” “……” 淑安公主果然语塞。她年纪小,还不太会掩饰自己一刹那僵住的神色。宫里的孩子即便看着天真,内里也没有几个真的愚钝到哪里去。 严圆圆当初搭把手,将她从无人照顾的小可怜升级到有人照顾的小公主,并不是为了让她站稳脚跟后回头反咬一口。此刻见小姑娘面上果真露出局促,这才微微一笑:“本宫开个玩笑而已,公主不必在意。你是长姐,若是真心想看弟弟,本宫自然也不会阻拦。桂嬷嬷,你去看皇儿睡醒没,若是醒了便带出来与大家都见见,免得她们眼馋。别等本宫一个没注意,自个儿就跑去看了。” 最末那句像玩笑,当然有人也不会把它当做玩笑。严圆圆并不在意其他人如何看自己,度过了从前谨小慎微的阶段,出宫一趟死里逃生,又与皇帝解开许久的心结后,她对他的信赖和信心反而比从前还要高了许多。既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便愿意相信这个男人确凿是愿意、也是能护住自己和儿子的。 胖儿子方睡醒便被抱了出来,被许多花容月貌的妃嫔一围,登时有些愣。 他如今正是最为玉雪可爱的时候,脸颊肥嘟嘟地又白里透红,手指头又短又圆,看见那么多漂亮姐姐围着自己调笑,起床气起来小眉毛一皱,揉揉眼睛很是不高兴地“啊啊”叫了两声,拍着娘亲的胳膊要她把这些人都轰下去。 后宫里的妃嫔寂寞久了,许久未看见这样目光清澈的婴儿,凑过来逗弄的人中也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喜欢孩子,目中充满羡慕。严圆圆看得分明却并不太过亲近,只抱着孩子让大家看了一遭便让桂嬷嬷带回房去。 看过孩子后见她露出疲态,大多数人也都识相告辞,只有几个看不懂眼色的还在努力抱大腿。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模式,她从前也是一路抱着皇帝大腿往上爬。严圆圆虽不会因此冷脸,却也不是很耐烦应付这种事,啰嗦两句便让云裳送客。 挽袖恢复得不错,只是身子到底大伤过,即便好了也不能再回宫。这伤毕竟因她而起,她让云裳去看了几次,伤好后便预备给她脱籍备些银子,想经商自力更生或是想回家嫁人皆可,也算是个小小的补偿。 送走众人,严圆圆伸了个懒腰,起身回内殿。 明日新封的秀女们也要过来请安,听说谢盈容几人今日还未离宫,前者甚至找到皇帝面前去了,只可惜依旧被残忍拒绝,宫中不知多少人暗自偷笑。 她想着今日天气不错,抱着孩子出去走走锻炼一下,也好把生产过后稍显过分的体重往下降一降。脚步轻快刚进内殿,有宫女忽然自外头进来传话:“给娘娘请安。德妃娘娘来了,说有些事要与娘娘说,现在正在外头等着。” 她怎么来了? 严圆圆一愣,脚下不觉停住了脚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7章 秘密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方才其他妃嫔过来请安时,德妃缺席并不在列,此刻为何又突然前来? 严圆圆折返回外殿。待德妃进来两人各自坐下,她打量一眼对方的表情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道:“不知德妃此来所为何事?” 德妃是个真正冷傲的大美人,此刻眉间微拢目中带着几分心不在焉,显然是有心事。严圆圆被她目光一扫,立即会意屏退身边宫人。德妃沉默一瞬方抬头看她:“臣妾此来,确有一事相求。” 她一怔。德妃娘家如今并无多大权势,但她爹是景朝赫赫有名的清流才子。当年出身寒门却连中三元,其铁骨铮铮的名声亦如文采一般响亮。先皇昏庸奸宦当权时,他曾因强权暴政称病请辞断明志,后来更将所有家财捐给百姓。即便如今已经告老还乡归隐田园,在平民百姓寒门学子间的影响仍旧十分大。故而不论德妃在宫内如何做,只要不涉及底线,皇帝对她都十分尊重并不干涉。更别说德妃本身就是个安分守己从不找事的人。 这位若有事直接与皇上提一句便可,怎会问到她面前呢? 严圆圆与她关系一般,德妃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虽不落井下石也不会出手相助。她二人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扰,此刻不敢立即答应,只微蹙着眉沉默。对方明白她的意思,嘴唇微抿:“贵妃不必为难,我并无空手套白狼的打算。若是贵妃愿意,我自可用一则消息交换。这则消息事关之前秋狩,而我的要求却很简单。贵妃意下如何?” 秋狩的事情查到现在始终缺了一环证据不好难,与之相关的番邦公主已被禁足,穆公子那里咬死了不肯松口。他毕竟救过皇帝性命不好动刑,故而一直僵持至今。 那日的事情皇帝瞒得十分严实,宫中上下压根没几人知道她其实是被掳走。此刻德妃突然提起此事,严圆圆下意识睁大眼故作诧异:“秋狩之事陛下已经查得水落石出,难道还有隐情?德妃既口口声声说要托本宫帮忙,那为何藏着掖着始终不愿说出是什么忙?本宫胆小怕事,实在不敢随口应承。” “……”整个宫里若论胆量,除了陛下再没比这位更胆大的了。当初皇后在时她亦敢嚣张至极在众人面前当场甩脸,甩完以后回陛下面前哭两声照样该如何如何,如今却在这里一副无辜模样,德妃有些不虞,却勉强按捺住性子:“对娘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严圆圆不耐烦与她一直打太极:“究竟是何事?” 德妃顿了一瞬,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地上,袖间的手指紧了几分:“……我想出宫一趟。” “……” 替一个妃位的后宫女子瞒天过海安排她出宫遛弯,这种事对她来说很简单? 被高估的严圆圆一时不知自己是该受宠若惊地笑一下,还是顺从心意地翻个白眼。“德妃娘娘说的那个出宫是字面上的意思么?就连本宫都不能说出去就出去,怎敢随便应承这么大件事?再说了,娘娘既是想拿这事作为交换,难不成还有比这更了不得的?” 德妃被她追问,显见地迟疑片刻,似在端量自己手中的筹码究竟够不够。严圆圆并不好奇她是为何想要出宫,也未曾奢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当日秋狩之事能查的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德妃礼佛那日压根没跟来,能得到什么消息? 她端起茶润了润嗓子,觉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即可不必再谈。正欲开口收尾,对方似是下定决心,忽而重新抬头看她,面上多了孤注一掷般的执拗坚持:“若是我说,我知道贵妃身上有什么秘密——还知道宫中另有一个人与贵妃一样,也有这般的秘密呢?” 严圆圆手上一僵,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本宫怎不知道。是什么秘密?” 德妃极难得地跟着弯了弯唇,清冷的眸间透出几分胸有成竹:“贵妃娘娘不必心急。我虽不问世事,却并不是耳聋眼盲的愚人。且我既然能够现这些事,便自然有法子证明我说的话。贵妃如若不信,拭目以待即可。想来宫中还是有许多人好奇这些事情的。”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等她开口,依旧端着那副冷若冰霜的架子你径自起身告辞:“贵妃娘娘必定也需要时间考虑。最多三日,若我还未听见消息,届时……总而言之还请娘娘慎重考虑,臣妾言尽于此,先告辞了。” 德妃脚步不紧不慢走得很是从容,她原在怀疑对方是不是误打误撞看见了别的什么,脑中再度响起的系统警报音却说明德妃的确是现了它的存在。 后脑勺隐隐作痛,她勉强分散注意力去想别的东西,渐渐让那疼痛平复下来。这般的疼痛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她虽选择了留在这里不再开启系统,但这样突性且无法避免的抽痛依旧很是难忍。 严圆圆捂着胸口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心中却忍不住想:她方才说这宫中还有一人与她一样也有秘密,可系统从未提示过这类信息。这说明那人应当是在她难产昏迷、系统陷入休眠后得到或是出现的—— 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8章 甜蜜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谢盈容有些懊恼。 她之前太过胸有成竹,自以为进宫后不说十足,起码有*分把握能在承宠后一举拿下皇上,却没想到自己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便要直接出宫。 若是就这么出去,那她之前做的百般铺垫不是半点用都没有?她头脑一热一时沉不住气,才让自己陷入了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界,在众人面前做了件大大的蠢事。 姚俨奉命行事,自不会对她有多照顾。所幸她平日里十分注意打探消息,虽不清楚柳觅珊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总算能找出点与之相关的储秀宫掐架日常一二三来应付对方。只姚俨做人死板严肃,纵使对着她也不假辞色,细细盘问她足足半日,谢盈容好容易回到储秀宫只觉羞耻万分。 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在她身后窃窃私语嘲笑不已。她自拿到这串手钏以来从未受挫,心中想的都是如何凭借它呼风唤雨走上人生巅峰,何曾想过自己还会落到被众人暗中指点当做笑料的地步? 即便出宫又如何?她就算是出了宫,也有法子叫这些人大吃一惊,风风光地回到这个地方! 她十指攥着茶杯握得生疼,偏蔓香还过来劝慰她别放在心上。谢盈容冷眼看着,手一滑泼了她一身茶水。待她慌忙跪在地上时,她便用手帕一只一只将自己溅上水珠的手指擦净,瞥着她淡淡地笑了起来:“蔓香,你跟了我多久了?” 蔓香被她定定一看不觉打了个寒战,心中又浮现出长枝当日满身鲜血双目暴睁的模样。她面上泪痕未干不敢再哭,只一叠声地认错:“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怎样责罚奴婢都好,不要赶奴婢出去啊!” 谢盈容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待她磕得额角泛红方不紧不慢出声道:“别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你呢。下去歇着吧,我不过问你句话罢了,这么着急如何?伤好之前自己管好腿,别叫我什么都没做便白担了虚名。” “……是,小姐,奴婢告退。” 蔓香怕她生气不敢再留,蹑手蹑脚推出门外后被风一吹,才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今日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银白色的月光如牛乳一半倾泻到地上。储秀宫里封了份位的秀女都搬出去了,没留名字的也大都出了宫。从前晚间总能看见别处厢房亮起许多烛火,今日也只剩寥寥几点。蔓香踏着月色回了屋子,坐在铜镜前摸摸自己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又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小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与长枝从小随着小姐长大,从前的小姐也漂亮,但还没有美到这般连她望一眼有时都会忘了呼吸的地步。 小姐以前也不是这个性子,她并不是谢府唯一的嫡女,上头有个嘴甜讨喜的庶长姐,下面还有个如珠似宝的嫡出弟弟。小姐那时因为不会说话又长得漂亮,大小姐对她很是嫉妒,总是明里暗里在长辈和同辈间说她坏话。小姐没有什么朋友,虽性格有些自矜自傲,却从不会自恃美貌做出一些明显与身份不合的举动,不会觉得将美貌当作无往不利的利器,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对陪伴自己长大的奶娘和婢女…… 外头有小丫鬟怯怯地敲门送药过来,说小姐见她伤得厉害怕留下疤。蔓香谢过以后重新关门,拉开抽屉,里面已经有了许多瓶这样的金疮药。 从何时起,小姐也学会了这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收买人心的手段呢? 她如今只恨自己没有再傻一点,再愚钝一些,这样也好自欺欺人,再也察觉不到如今的小姐与从前的她有何差别…… 蔓香躺在床上,又叹了口气。 * 自秋狩及前段时间柳觅珊过来出了事,严圆圆身边的打小报告的人便多了许多。德妃白日才来了一趟,晚间皇帝用过膳后抱着儿子消食,目光便如同在她腰上系了根线似的,始终若有若无地跟着她走。 好像在等她主动坦白一样。 严圆圆没搭理他。屋子里热烘烘地暖和着,前段时间的锻炼效果不是特别显著,她便想回忆一下练练自己上辈子学过的瘦腿瑜伽减肥。 做运动自是脱了外裳更方便。没想到她刚把衣裳扔了在床上换个动作找平衡,皇帝前一秒还好端端地坐在那儿拿眼神骚扰她,此刻见她支着身子把腿往前那么一伸,他动作一顿,后一秒立刻如同被人踩了尾巴般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待她反应过来时,对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儿子给了外间的桂嬷嬷并嘱咐他们有多远走多远,自个儿三步并作两步瞬间关好门站到床边,居高临下目光沉沉地看着还在做热身运动的她,眼神亮得惊人:“……” 瞬间意会对方表情但什么也不想说的严圆圆:“……” 然而她并不是那个意思呀陛下! 坐月子那会儿她尽管用了新生卡瘦得也快,但直到现在除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变丰满了,其他地方都没恢复过来,尤其是肚子。 故而尽管两人和好这么久,她怕久别重逢后的第一次他若是摸着一手横肉会留下阴影,也给自己未来的“幸福”留下阴影,于是一直掐着日子没让他碰。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试试如今没有系统在,他还能不能保持从前那种状态不背着她干坏事。 皇帝表现倒是不错,只是有点急红了眼。这段日子她在他面前不禁穿得严严实实,每到晚上更是防贼似的严丝密缝。若是他逼急了眼要硬上,她立刻就露出一副双目微红的模样说“陛下果然爱的不是臣妾这个人而是臣妾的身体”,皇帝被逼得动作一停略有迟疑,后脚就要被直接踹下床到第二日都不准近身。 ……他好歹也是个皇帝!后宫不说三千也有三百了! 结果第二日还是管不住脚默默走到灵溪宫来受嫌弃。 按贵妃的话说,陛下觉得这样尊重爱妃意见的自己也是帅帅哒。 就是有点太难为自己的那什么了。 皇帝有的没的想了一通,只觉浑身狼血沸腾耳尖滚烫。爱妃如今连衣裳都脱了玉·体·横·陈地躺在这儿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望他,他怎能犹豫不前呢!只是作为一贯被人上赶着的九五之尊,即便是盼了许久的此刻,他也不能做出一副拿杆子撵着人这样那样的急色模样,故而才勉强压抑住胸腔内涌动的热血故作冷静地站在床边看她,只等爱妃开口他就好万分冷静地扑上前去“顺势而为”。 只不过严圆圆觉着自己并不想顺势而为…… 她半点不怀疑自己床边站着的这个男人这秒钟眼睛里都在泛绿光了,那架势比饿了半年看见条肉干还要不能忍。她被对方盯得干巴巴地咽了口口水有些犹豫,她今日的确没有做好准备干坏事,所以虽然陛下一脸“一年没吃肉了给点肉吧”的正直表情,她依然还是觉着—— 皇帝见势不妙贵妃又要反悔,什么九五之尊真命天子的气度瞬间抛之脑后,二话不说循着那人微启的唇舌压了下去。之后的事情一气呵成半点不需要思考,贵妃的反抗亦被堵在含糊的“唔嗯”声里没了下文。 两人小别胜新婚,更不要说此别不知已过了多久。皇帝自她怀了孩子后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动弹,好容易吃了顿饱饭简直不顾形象喜极而泣。只严圆圆后脑上毕竟受过大伤,他不敢太磨人,见怀中女子颊生双粉泪眼朦胧便不再动,将她搂在胸前只觉人生圆满。半响忽然想起一事,绷着脸煞有介事地问:“今日德妃来找你究竟所为何事?” 还没回过神的严圆圆:“……” 这种情况下就不能不提这件事么! 难道要她说你小老婆要出宫了找我帮忙还说手头上有我的秘密? 严圆圆默默往对方腰间狠拧了一把,戳中死穴的男子果然虎躯一震扭头看她,目中一派“你怎么能这样”的震惊,木着脸面无表情:“若是不想说便算了。” 她反而正儿八经地回答他:“陛下既有疑问臣妾怎么会不答呢?德妃问臣妾能不能跟她一起出宫退隐不当妃嫔了,陛下猜臣妾怎么回答?” 皇帝不知信她的话没有,她察觉自己靠着的那堵墙似乎心跳略略加速,有些微妙地紧张。语气却是淡淡:“你如何回答?” 严圆圆翻了个白眼,“陛下觉着呢?臣妾若是答应了,陛下能让我把大皇子也带出宫么?” “……” 皇帝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严圆圆仿若一朵接受暴风雨摧残的娇花,知道第二日午膳时才在桂嬷嬷等人暧昧偷笑的眼神里爬起来。 好久没经历剧烈运动,她老胳膊老腿使不上劲,腰酸背痛地被羞红脸的云裳他们送到浴池里去时,看了眼身上的痕迹只觉心累,连皂角都生生捏碎一块。皇帝来时果不其然受了冷脸,只今日他半点都不退缩,在她身边板着张正经无比的脸,半步不离地跟到晚间就寝时刻。 待她抱着儿子做出一副“我和儿子睡觉有你什么事”的模样时,他依然杵在门边毫不动弹,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仿佛要比两个人究竟谁坚持的时间会更久—— 到底是严圆圆看不得他这般看似强硬的执拗表现,把门一松首先败下阵来。 皇帝小尾巴般跟着进了屋。 灵溪宫的床自然极大,儿子今日还没睡,吸着手指头看爹娘较劲,把他往中间一放还咯咯傻笑,自个儿在那边踢腿玩。 儿子往两人间一横,严圆圆便如同王母划出银河般分出了楚河汉界,径自往里头一趟连个眼风都不分给对方。 昨日皇帝半点没顾她的意思十分强硬,直到现在她身上都有些说不出的不爽利。她不说话,外侧躺着的男人亦沉默不语。两个大人沉默无声,本该最难哄的小胖子却打了个呵欠自己砸吧砸吧嘴睡了。见他睡得香甜,严圆圆尽管有些不虞,却也渐渐咂摸出些许睡意,不知不觉间便闭上了眼。 就在此时,身边男子忽然轻手轻脚地伸过来一只胳膊,将睡熟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抱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桂嬷嬷手上。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动作,他已回身在床边坐下。 严圆圆登时警惕起来,眉头微蹙盯着他不动,生怕他又如昨日一般突然扑过来。皇帝的脸色很是平静,对于她他一贯很纵容,从不会有生气的时候。此刻亦很是自然地看了她一眼便在床上躺下,双目一闭,面上便浮出几分睁眼时无法察觉的疲惫。 他每日都十分忙碌,却尽量抽出时间陪在她和儿子身边,而她还要与他耍脾气。 她抿了抿唇,望着他面上的倦色,忽然有些羞愧:“……我不是故意想与你生气的。” 他没有吭声也没有睁开眼,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熟。严圆圆不想吵醒他,只好扭过头去望着床幔呆。似乎隔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一会儿,旁边便伸过来一只手轻轻地将她拢在怀里。她鼻子酸,这个怀抱依旧那么熟悉可靠,被绑匪劫走时她噩梦惊醒想起的不就是这个么?怎么回宫以后又被人宠着过了段好日子,她反倒无法无天地矫情起来了。 那个男人却将她的沉默认作了别的意思,反倒开口与她解释:“朕没有生气。” 他的声音一贯地低沉,许是因为疲惫略有些哑。等了一会儿又说:“……朕只是不想你说离开。” “……” 严圆圆将头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而有节奏的心跳越鼻酸。“我干嘛要走,我儿子和儿子他爹都在这里呢,我走了,还能去哪里?” “而且我性格这么古怪,蹬鼻子上脸给点颜色开染坊的,若是去了别处,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呢。我方才只是气你昨日太……”她红了红脸说不下去。那人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以后不会了。” “……嗯。”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以后也不会了。” 他仿佛弯了弯唇,怀中的女子也悄悄笑了起来。许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便传来微微的鼾声。他低下头看看她的睡颜,忽而在她眉间轻轻一吻。 即便是九五之尊,偶尔用用苦肉计也是极好的。 他唇边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也闭上了眼,只觉心中一片安宁,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刻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39章 杜家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贵妃娘娘与陛下闹了一日别扭又和好如初,李福安等人无不松了口气。只德妃那件事她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跟皇帝讨法子,便没有开口与他说。 新封了份位的御女采女们去灵溪宫请安刷了存在感后,好容易偷眼瞧了瞧名声在外的贵妃娘娘,皆觉得这位传说中“国色天香艳压群芳”的宠妃似乎还没有旁边坐着的珍妃娘娘漂亮。若是连这样的容貌都能得宠……那她们岂不是? 众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回去之后便打探消息各出奇招。一时间皇帝回宫路上又遇上多少层出不穷的小把戏不提,只那些放出去的秀女回了家,外头亦跟着热闹起来。 其中最热闹的当属贵妃娘娘的娘家严大将军府上。 陛下这次选秀另辟蹊径不随大众意见走,京城里头多少人捶胸顿足一夜间输得没了裤子。本以为有着十足把握的杜府和谢府丢了这么大长脸,这几日都各自闭门不出。 上流圈子里把这事当笑话传遍了,严府和杜府那一出娃娃亲藏得说严实挺严实,说不严实,也确有好几户人家知道。严夫人这些日子收获了不少“塞翁失蹄焉知非福”的目光,心里自然很是舒坦了一把,回府后却有些焦躁:“我心里总是不□□稳。你说那杜姑娘既没被陛下看上出了宫,会不会这会儿又想起咱家来,又要与咱们家做亲事呢?毕竟杜府那一家的性子……” 可是出了名的厚颜不需耻。 严将军难得休沐,午间吃饱喝足心情大好,瞅着夫人肤白貌美婉约一如旧时,他顿时心下痒痒。正欲搂着老妻干点儿不太斯文的事情,一听她提起这等倒胃口的人物立刻皱眉:“你提那群小人做什么?若不是看在闺女的份上,当初他们要悔婚我就提着刀过去了。他以为咱们府上是什么人?若是还敢来第二遭,我保管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以为他女儿是什么金贵的人物,哼……” 他脸一黑越想越生气,严夫人怕他一怒之下真提着刀去了杜府,连忙劝慰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当初那事虽知道的人家不多,却也不是无人知晓,再说你儿子现在也转了心思了。若是杜府真有脸做出这种事情,我看别的不说,他就得先去闹上一闹。咱们毕竟是闺女的脸面,假若他们还如这般无耻,我们再还手也不算没有道理。” “哼,文人文人,什么书香门第?我看那姓杜的读了满肚子书,府上也没几个好东西。咱们武将自然是跟武将结亲,要我说陈大棒那闺女不就挺好的么。就那小子事多,要再跟我倔脖子不找媳妇,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他说着说着就把桌子一拍,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跳。严夫人拍拍胸口,眼风一扫瞥着他冷笑起来:“照这么说,那老爷当年还是应该娶那个叫小花还是大花的姑娘。人家多实诚啊,耍枪弄棍的又结实,说打架就打架,说喝酒喝酒,多豪爽,多痛快。哪像我们读了满肚子书的,没几个好东西不是……” “……” 夫人就算生起气也是这么好看。五大三粗的严将军瞥着瞥着就看直了眼,压根不晓得夫人在说什么。只顾着“嗯嗯啊啊夫人说的是”胡乱应了通,被她羞恼交加一指头戳到额头上瞬间心火大燥,红着脸嘴里边哄手上边动作,这样那样就行了不法之事。 外头毫无廉耻听墙角的严颂卿不小心多听了一耳朵,一面自捂住耳朵感慨“世风日下”,一面快速逃离事现场。免得待会亲爹耳尖现他的踪影,提着棍子又是一顿撵。 溜远了以后回演武场练了小半个时辰出了一身汗,结实的腱子肉被汗湿的衣服裹得线条清晰十分醒目。虽自己觉得一身汗臭味很是难忍,不过回房换衣的路上惊起侍女无数,无不耳根微红地偷眼瞧他又不敢作声。 严颂卿心内略为得意:虽然没娶媳妇,但是他还是挺招人喜欢的嘛! 一路心情愉快地回房冲澡换衣裳,打理好自己预备出门叫上谢清瑜那小子去街上转两圈,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没料他刚走到半路还没出府,便瞧见前院小厮来贵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大爷!府里来客人了,夫人让您赶快过去看看,老爷气急了按不住,眼看就要抄家伙了!” 抄家伙?抄什么家伙?他加快脚步随口问了一嘴:“来的什么客人?” 小厮小心地瞄了他眼:“是……杜府来人了。” “……” 严颂卿脚下稍一停顿,比方才走得更快了。 * 严圆圆今日颇为无聊。她平日有点拖延成性,德妃的事情一时想不出头绪,就干脆放到一边不管。早上听桂嬷嬷磕了半天的八卦,午间用过膳小睡一会儿。起来后忽然想起一事,便问她:“丁妙彤丁秀女如今还在宫里么?” 桂嬷嬷想了想:“倒是在的。听说本来是预备出宫了,不过陛下下了旨意说让她再缓两天。娘娘可是要见她?” 诚王那位公子现在还在宫里头没出去,这旨意肯定不是皇上想下的。严圆圆“嗯”了声,又道:“让外头也准备准备,待丁秀女来了,咱们去御花园里转转。” “是,娘娘。” 桂嬷嬷领命退了出去,她去看了眼还在午睡的儿子。待丁妙彤眨着一双略有些紧张的眼睛过来请安,便起身道:“来得正巧。本宫刚好想去外头走在,丁秀女不介意随本宫一起吧?” 丁妙彤忙道不敢,万分谨慎地跟在她身后去了御花园。 宫里头园子大,来的人自然也不少。严圆圆今日要问的事比较特别,自然也稍微清了下场。两人驻足的地方原是一片荷花池,秋季荷叶败落,工匠便在池中养了锦鲤,她在栏杆旁撒了些糕点下去,便引来一片五颜六色的小东西争食。 严圆圆心情不错,回头见她依旧傻站着,半点没有从前见她的灵动模样,不觉微微一笑:“坐下说话。本宫今日只是与你随便聊聊,丁秀女不用紧张。” “……哦,哦。谢娘娘。” 尽管这样说,她却并不敢坐全。严圆圆瞧见对方这般拘束的表情,想起自己从前刚进宫时看见高位妃嫔亦很是忐忑。只是过了半年多她便莫名其妙受了宠,随后份位便一步一步冲到能与皇后平分秋色的地方,之后系统也苏醒了,故而她其实并没吃过什么苦头。“你不必紧张。本宫若是要针对谁,纵使对方再小心再谨慎,大抵也逃不过本宫的手掌心。唔,就像白蛇与法海?” 丁妙彤被她逗得笑了一下,嘟囔一句“白娘娘才没有打不过法海和尚呢”。过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失态,正要谢罪,望见她丝毫未改的笑容才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贵妃娘娘也看过这些话本么?” 不止看过,连主题曲她都能倒背如流了。严圆圆笑眯眯地望着她:“那是自然,本宫也不过比你们这群小姑娘大了几岁而已。若是你愿意,灵溪宫还有好些话本子,都是外头买不到的。你要是想看,待会儿拿几本回去便是,本宫那儿多着呢。” 小姑娘眼睛一亮,顿时兴致勃勃地与她讨论起写话本哪家强京城茶社找昆山。话匣子一打开立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看她的眼睛都会光了。她边听边想,若是诚王府那位公子早就知道找人送几筐话本过去,她这会儿压根都用不着做这种扯红线的事了。 丁妙彤说得口干端起茶喝了一口,抬眼撞见贵妃娘娘和善的目光方脸上一红:“臣女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多,本宫觉着挺好的。”眼睛亮亮的又清澈,跟她家小胖子一样看着就讨人喜欢。 这么好的姑娘,若不是诚王府公子百般耍赖,甚至在她与皇帝面前亲口许诺自己“此心不二永不纳妾”,还硬是在皇宫里头坚持了这么久不放弃,她还不愿意做这种事呢。 想到这里,严圆圆轻咳一声,总算进了正题:“本宫一贯是个直接性子,旁的话就不多说了。你这么聪明,大概也知道本宫今日传你过来是想问些什么了吧?” 她口气温和,丁妙彤并未因此再度紧张起来,只是面上忽然红了,目光也扭捏着不看她。 会脸红,就说明这事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她微微一笑:“你放心,本宫并无逼着你选择的意思。今日传你过来也只是想和你随便说说话,如若你不愿意,本宫绝对不会强求。” 要是其他女子大概已经红着脸说不出话了,她目光游移一瞬后却十分坚定地迎上了她的眼神,虽然羞怯但并不闪躲:“……臣女知晓。娘娘问吧,臣女……自不会隐瞒娘娘!” 加上陛下和诚王公子亲口问的两次,这应当是她第三次被问及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诚王公子太过坚持,也不会有这第三次。严圆圆并不觉得这么个直爽的小姑娘会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故而语气也十分随意平和:“本宫从前未做过这种事,原也不打算答应。只是不想那位公子太过坚持,连着十日想尽法子向本宫表诚意表决心。灵溪宫接了一堆原是要转送给你的东西,本宫着实不好意思,于是才有了今日这趟。” 她笑了笑,“你应当知道,进了宫的女子面对的是普天之下至高无上的天子,在此之前本宫还未想过有男子愿意为了一名女子做到这种地步。我的性子一向说一是一十分霸道,陛下亦是金口玉言。那位公子却敢于当着本宫和陛下的面誓,说自己‘此生唯卿不娶。若得她下嫁,此生绝不纳妾’。” 丁妙彤目光微闪,严圆圆不等她说话便眨了眨眼反道:“你说不纳妾有什么用?若是他看上了别人,养在外头不娶进门,或是干脆停妻再娶那不是一个道理?本宫这么一说,你猜他怎么回答?” 对方嘴唇动了动,她抢在她前头揭晓答案:“——他倒果决,直接从陛下那儿领了道圣旨,‘若有二心,夺官去爵家财散尽,愿听凭处置’。圣旨现在还收在我那儿呢,你要不要看一眼?” 看也不用看,小姑娘已经感动得泪眼汪汪捂着唇说不出话。 这法子也是绝了。当初景宣阳为了说服诚王爷就不知花了多少工夫,如今竟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连她看着都有几分羡慕动容。 不过这模样应当是事成了。她舒了口气,正要示意躲在远处眼巴巴不知看了多久的诚王公子出来领人,小姑娘抹了半天泪,突然看着她道:“虽然我……可是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翻译过来就是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爹再提亲! “……” 严圆圆亲眼看见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听见这话后直接摔了个大马趴,丁妙彤循声回头看了一眼也呆在原地。 两人一趴一坐默默对视场面十分地傻,她着实不忍心再看。把对方留给二人功成身退,步出凉亭后总算舒了口气。云裳不知何时离开一阵,此刻回到她身边附耳说了句话,严圆圆眉头一皱,顿时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杜家竟胆大如此…… 想来,也该是时候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0章 杜家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来人是杜府的管家,他到时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从前闹出退婚时他悄悄上门询问,此人鼻子朝天只是冷笑:“咱们老爷都说得清清楚楚了,严公子是个明白人,该不会听不明白吧?强扭的瓜不甜,什么锅配什么盖。有些人那可是生来就有大造化的,谁也挡不住!若是有人还自以为是闹得两家不好看,那可咱们府上也不是好欺负的!” 若是三五年前,说不定他头个字出口,严颂卿将剑一抽便会教他如何做人。但他毕竟不是虚长这么些岁数,于是当时只是将自己身边随从一拦,冷眼将那面上只做恭敬之态的管家看了一眼,二话没说走了。 两家这事瞒得严实,口头定亲又退亲,竟都没多少人知晓。 前些年他与父亲都在外头打仗,母亲也随他们一起在外头。杜府半点不露口风,京城里的贵人圈子也没人想得到大老远去找他相看。一家子在外头呆了好几年,待他回京时已是二十出头的老油条。他这么大岁数了身边通房侍妾都无一个,可京城里头的贵人圈子即使十分稀罕贵妃娘家这条金大腿,却也没有条件门当户对又适合的嫡女说亲。就算有,听见不久之后传出他与谢清瑜断袖的名头,也不敢再上来探问。 他虽不把这些话放在眼里,但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彼时他对那人尚有几分情分,于是翻来覆去自己纠结了两天后便问过妹妹,细细选了些女孩喜欢的小东西,在她去香山寺时悄悄把她堵在了后山与她解释。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她穿着件水红的披风站在梅树下,白绒绒的兔毛将她一张脸衬得白里透红十分粉嫩。她下巴微扬,面上略带些疏远的笑意,望着他的目光里却透着几分清冷,:“严公子不必担心,眼听为虚眼见为实,小女一贯相信亲眼所见,不会轻信他人。” 严颂卿那时猪油蒙了心,听了这话十分高兴,自以为“纵使天下人皆不信我,她一人信我足矣”。却不知她口中的别人,自始至终除了站在她面前这个大言不惭自以为是的家伙,再无他人。 前尘往事如大梦一场,幸而他醒得虽晚,却也不算太晚。严颂卿心内转瞬过了千百个念头,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人都随着杜府管事望向他亦十分镇定,眉目一弯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看来我来得不巧。父亲这是又在锻炼身体?怎得也不拿个好点的家伙,提着那个做什么。” 说着便把自己方才随手拿的佩剑取下来,往他爹那边一扔。动作时目光恰好对上还缩在地上瑟瑟抖的杜府管家,他自然而然地勾唇笑了笑,露出一口光洁白亮的牙齿——后者却仿若见了鬼般浑身一抖,恨不得把身子缩到地里去。 严将军原本正闹腾,此时顺手扔了小臂粗的棍子接过长剑,拿在手里掂了掂正觉称手,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暴跳如雷地冲门口的儿子跳脚:“毛没长齐的小子就敢来指挥你爹?居然敢指点你爹该用什么家伙,我上战场打蛮子的时候你反而毛头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自是在娘亲身边吃食。严颂卿立马低头做出自我反省的退让姿态:“儿子不敢。” 严将军被顺了毛,这才冷哼一声,热血沸腾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看了眼地上恨不得抱成一团将脑袋藏在膝盖里的人不觉冷笑:“杜府真是好大的架子,一个小小管家也敢在我严府叫嚣?看来杜大人近来日子过得不错,回去转告你家老爷,明日早朝本官必会找个机会与他好好‘说道说道’,也好叫大家听听这事儿到底是不是我严府‘仗势欺人嚣张跋扈’!” 杜府来的管家姓陈,杜府虽近来境况不如从前,府内府外端着的架子却从未放下。他往日来严府传消息递信,不说门卫,就是府里几位主子对他亦不会轻慢。今日来了严府府本是求和,却没想到他先是连门都没进便被堵住,后来在外头憋气了通火指摘几句,反倒被人直接拖进门喊打喊杀。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他今日这事没办成反倒雪上加霜。严将军是个说一不二的爆竹性子,老爷若是明日真叫他当朝骂起来,他铁定没有好果子吃。陈管家早就吓破了胆,此时更慌了,跪在地上不断求饶:“小人不敢!严老爷大人有大量,小人蠢笨愚钝言辞无状,还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严将军只是冷笑,瞥了一眼直接叫下人将他扔了出去。 见陈管事吓得嘴唇抖,严颂卿也只好整以暇地在旁看着并未阻拦。为了个前未婚妻都算不上的人叫他爹心里不痛快,回头还要把他揍一顿自己也不痛快,他自然不会做这种唇上。 严府前后住了其他官员的家眷,来往行人也不少。此刻府门一开,自里头忽然扔出一个浑身灰扑扑的中年男子,便有人驻足观望。 严管家不在意他人目光,面色冷峻站在台阶上,话是朝身旁下人,眼睛却望着底下滚了一遭正晕头转向爬不起身的男子:“老爷吩咐,严府家风秉正清明,不欢迎寡廉鲜耻的人。自今日起,若有人再放进杜府来者,直接赶出严府永不得录用。” “……” 杜府?哪个杜府? 京城里的杜府可不止一两个,围观行人议论纷纷,却已有眼尖的小厮认出地上男子是出了“京城第一才女”那个杜大人家里的管家。 杜怀薇杜小姐不是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么?怎得会与贵妃娘娘娘家有牵扯?众人指指点点想法不一,诸般议论猜测一浪赶着一浪钻进严家下人的耳朵,地上的陈管家也听得一字不落。他又臊又急恨不得把脸都蒙起来,即使现在晕了也比听着其他人指点的好。 他本带了小厮与自己一同过来,结果那几人直接被拦在杜府门外,此时赶忙过来扶他也不敢作声。眼见府里的小姐老爷被人越说越不堪,他想申辩,却见严府下人冷哼一声似是默认,又瞥了他一眼才进门复命。 门口留着两名膀大腰圆的护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这趟过来不仅无功而返,而且还连累了府中主子的名声。回去不说有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准这辈子都再难翻身。陈管家越想越急越想越慌,一口气没吸上来,在小厮的急声叫唤下两眼一翻,竟真的厥了过去。 …… 小厮自是急忙找人将管家抬回杜府。流言蜚语走得比人快,他们还未回府,杜老爷便已收到消息:自己丢了个大大的脸。 杜夫人一听又气又急,登时捂着脸哭了起来:“不是老爷说此时虽有风险,但严府那家子铁定不会……如今这样一闹,若是叫有心人看了出来,那怀薇可怎么办呀!” 他二人是少年夫妻,杜夫人年轻时是个小家碧玉式的美人,杜老爷年少时喜欢这款,近年来却越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事情都还没闹出来她就急着哭嚎,那面色本就蜡黄,此刻更显老态。他眉头皱得越厉害:“不是你与我哭诉看来看去还是严家那小子好,如今却都怪到我身上来了?怀薇虽是落选出宫,但也只差最后一关,你不趁着她名声正好的时候替她相看,还在这里啰唣,弄得事情落到这种局面,简直是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杜夫人一愣:“可当初不是……” “是什么是!这几日你给我好好在家禁足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从屋子里头出来!” 他说罢,一甩袖去了西跨院。 那里住着他最喜爱、最善解人意又最温柔的胡姨娘,有了体贴细心的解语花,黄脸婆如何自然无需在意。被抛在原地的杜夫人跌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将桌子一扫落了满地狼藉,她深深吸了口气,却不禁哭得更是厉害了。 身边婆子丫鬟连忙围着夫人劝慰,无人现窗边有人攥着拳头面色阴沉不知站了多久,此刻方转身离开。 园子里时有丫鬟经过,遇见她时便福身请安。但她总觉得那些人走出去不远后便在身后指指点点说着方才的消息。 杜老爷爱重胡姨娘胜过妻,这已是京城里众人皆知的事情。她这个嫡出的姑娘当不得小妾的庶女,这也是杜府不宣而告的事情。她一贯以自己在京城内的才名自得,此刻却在众人面前狠狠甩了那么大两巴掌,那个小贱蹄子必定会去她房中“安慰”。她想到此处便觉心内似火烧,烧得她整个人几乎没了理智,回到房中提笔写了半张宣纸,转手递给了身边的丫鬟:“把这封信交给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丫鬟顿时睁大了眼:“小姐……” 杜怀薇盯着她冷笑:“连你也不听我话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见她将信藏好,小心翼翼地推门出去。杜怀薇这才略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心里却比方才更加紧张了。 ……她不信。 此事他一定是不知晓,否则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握着拳头,咬紧了牙。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1章 呸呸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杜两家撕破脸,没半日功夫便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严夫人毫无顾忌也不表态,第二日便一如既往地进宫见了女儿一面。 旁人都道她是进宫求庇护的,却不知她一过来便抱着小外孙不撒手。严圆圆想问问她昨日之事也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反而逗着小胖子很是感慨:“一眨眼小皇子都这么大了,可你哥那种木头脑袋,也不知道我跟你爹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大胖孙子。从前他对杜家那个看那么重我心里不舒服,现在闹成这样半点没反应我也着急。你说你哥都一把年纪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按她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年龄算,她哥现在二十五岁风华正茂年岁正好。对不起政策对不起党,早婚早育的严圆圆闻言默默吃点心,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前些日子娘不是让我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家么,我这段日子看了看,倒是有两家挺不错。姑娘性子都好,只是年纪小了些,也不知他们家愿不愿意。” 家中有个大龄剩男,严夫人简直愁白了头,眼睛稍亮了亮便黯淡下来:“等我回府与你哥商量商量再说。他近来越倔强,我可不敢做强压牛头喝水的事情。过几日也让他进宫见见你,你这个做妹子的劝劝他,有时比我和你爹说的话还管用。……实在不行也罢了,只要他别给我领个……回来就成。我和你爹岁数大了,虽然有个小外孙疼着,但到底……咳咳。” “……娘亲不必担心,我会好好问问哥哥的。”严圆圆亦掩唇轻咳一声。她有时见着亲哥与谢清瑜并肩而行谈笑风生的和谐画面,脑中也不由自主升起某些遐想。没想到这事娘亲也知道?她不觉失笑。 儿子近来学会了翻身,只是动作有些勉强,无论谁在他面前拿着什么晃他都要伸手抓。无奈手太短够不着,笨拙的小模样逗得外祖母一阵笑,他便很不开心地“啊啊”瞪她。 严圆圆跟着笑了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便预备送娘亲出宫。小胖子见还没争出胜负她就要走,登时拿巴掌压住她的衣角,脸上越不高兴了。 他本就长得像父皇,小脸一板越相似。娘亲心里有些舍不得外孙,被他一拽顺势坐了回去,看这模样也与她玩笑:“人家都说‘外甥似舅’,他方才瞪眼的模样有些像你哥,这会儿瞧着却像足了陛下,也不知大了以后要祸害多少家的姑娘。” 陛下那般美色,说“祸害”一点也不为过。 严圆圆轻轻捏了捏胖儿子的脸含笑不语,娘亲也未逗留,与小外孙说了两句便摸摸他的脑袋起身。 只要离开时忽然想起一事,悄声问她:“你与陛下近来如何?我在外头听说这批秀女都是让你赶出去的。昨日那事出来以后,立马有人说咱家是为了帮你出气才对杜家那么不客气。你告诉娘,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放心,你别听你爹的,如果是你干的,娘绝对支持你!” 她是贵妃又不是皇后,哪来那么大权力? 娘亲问得十分严肃,严圆圆啼笑皆非,稍加解释后得到娘亲更为坚定的答复,这才送她离开。 回宫后见天色尚早,便抱起儿子去外头散步。 自灵溪宫至御书房这一路上自然十分热闹。一路上碰见好些弹琴赏花吟诗作画的妃嫔,听见有脚步声立刻不由自主挺直了腰。等到好容易被来人“惊醒”,神情微讶蓦然回首——却觉是贵妃抱着白胖皇子围观,一大一小四双眼睛都望着自己时,又无一例外绿了脸。 特别“不好意思”的贵妃娘娘于是托托儿子的小屁股,后者便翘着小下巴,一脸高冷地咿呀两声表示自己对方才表演的赞赏或者嫌弃——对方的脸便如同上好的翡翠,绿得越通透了。 倒也有胆大的。严圆圆走得累了在暖阁里歇歇脚,顺道看看外头的风景,就有人循着脚步跟了过来,笑容温婉地与她行礼请安。 这笑容也有讲究。陛下在时千娇百媚秀美貌,得宠炫耀便趾高气昂抖威风。遇见她了就小意奉承抱大腿,力求从眼神武装到牙齿,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攻击力更易被接受。 此时来人便端着一张这样自觉亲和婉约、毫无杀伤力的笑容,目光落在虎着脸看她的小皇子身上,自然而然地露出几分喜爱:“上回人太多臣妾没看清,今日一瞧,殿下真是可爱……” 旁边除了桂嬷嬷等人并无其他妃嫔,严圆圆懒得应付她,下巴一翘十分高傲:“那是自然,本宫与陛下的孩儿怎会长得不好。” 她笑容微微一僵,很快适应过来,顺着她的话往后接:“……贵妃娘娘说的是。陛下龙章凤姿,娘娘国色天香,小殿下也定是仪容出色,以后也不知要叫多少闺女折腰。” 严圆圆回忆一下自己如今的相貌,没了女主光环后顶多是中人之姿。她神情略复杂看着对方,后者误以为自己拍对了地方有些惊喜,刚欲开口便听她道:“本宫于外貌上虽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却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只是陛下若是听见有人将他拿来和本宫一起比较,而且结果还不相上下……李采女还是慎言得好。” 陛下日理万机才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而且明明是她先开的口扯到这里的! 李采女扑通一下跪了:“……多谢娘娘教诲,臣妾知错!” 贵妃娘娘”嗯哼“一声表示赞同,让她重新回位坐好。李采女回到原位悄悄抹了抹汗,只觉生活好艰难叫人进退维谷。 这种时候她究竟应该照实说“对没错娘娘就是长得丑”,还是继续坚持拍马屁路线“在臣妾心里娘娘与陛下永远一样美”? 前一种大概会被当场杖毙,后一种贵妃娘娘一定会继续用这种微妙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叹息道:“李采女若是不好开口,本宫可以做主请太医来帮采女看看。毕竟若是眼神不好,在这宫里还是挺吃亏的……” 她犹豫了片刻不知如何开口,只觉自己今日还未做好十足准备便贸然前来绝对是个错误。坐在贵妃膝头的胖团子不晓得娘亲又在做坏事,打了个呵欠仿佛有些困意,严圆圆于是不等她答话,直接起身预备走人:“时候不早了,李采女还是早日回宫的好。外头风大,说不定陛下今日心情好,不知怎么就……” 她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走了,留下半句意味深长的话叫对方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响才忽然灵机一动,紧接着仿若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两眼放光急急忙忙地往自己来时的方向跑了。 严圆圆一脸无知无觉地抱着儿子往回走,小胖子在她肩上已经打起盹来。身后的桂嬷嬷与云裳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猜不透娘娘今日的表现究竟是大智若愚惯性藏拙,还是无心之语歪打正着。 跟随娘娘数年看惯风浪的桂嬷嬷觉得是后者。 一行人回了灵溪宫,却不想陛下今日收工早,已经在寝殿等着她了。 她把儿子抱回床上躺好,陛下坐在边上一脸正经地看着她。他虽神情正经,姿势却有些随意,骨节清秀凌厉的指头端着茶慢饮,两者纯白如玉石,一时竟分不出个高下。他肤色极白,鼻梁挺直长眉英气,那双眼睛光看着仿若数九寒天的冰层无波无澜,只有瞥向她时才如同有星子在里头流动般流光溢彩,叫人为之心折。 严圆圆给儿子盖完被子一扭头就迎上这么一幅画面,顿感自己收到了成吨的美色攻击。想起方才在暖阁里的对话虽想笑,却还是有些怨念,走到跟前不甘心地戳了戳他修长的手指头:“陛下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干嘛还长这么张脸。” 皇帝一愣,隐约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怨念,却知道是在夸他。那眸中冰川涌动的高冷顷刻间分崩离析,不动声色地反握住她的手:“朕觉得贵妃挺喜欢的。” “……” 她想起某些特殊时刻自己原本累极,可看着这张脸就忍不住狼性大的模样,一时憋得面红耳赤。想呸他一声又呸不出来,干脆反问道:“那臣妾模样如此普通,可是委屈了陛下?” 皇帝丝毫未受影响,握着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回答:“朕不介意。” ……在意个棒槌! 贵妃娘娘怒了,一甩手出去用晚膳。一顿饭下来自个儿憋气憋得厉害,陛下却似闲庭信步般毫不回应她的冷战,慢条斯理地用过晚膳,见她不理,便先去后殿沐浴。 没人顺毛,严圆圆心不在焉地在椅子上坐了会儿,不想回后头去跟他碰面,又不知应该去哪里,便到庭院中散步消食。 庭院里有些凉,云裳回去给她拿外衣。桂花已经谢了,她在长廊上看月色,想起那时候自己在这儿听见柳觅珊和良妃等人的说笑声,仿佛只是不久前的事情。但一晃眼,有的人多了个女儿,有的人被迫出宫,还有的人受了惊吓回家养病,但令她受惊的原因,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许是月色寂寥不见星辰,她叹了口气略有些怅然。正要转身进殿,耳边忽然捕捉到一阵低声的谈话,叫她眉头一皱不由自主站住脚步,仔细听了起来。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2章 承诺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之前想着只是到庭院里散步,出来时便没带什么人,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八卦?叫人不想歪都难。 这长廊除开桂树并无看点,又有假山花木遮蔽,平时经过的人不多,在灵溪宫中算得上较为偏僻的一处。她将儿子抱回来后新换了许多宫人,并不知道她从前偏好此处。那两人私语的声音极低,除了猜测讽刺还有迫不及待的期待,她倒不知自己在宫中原来如此叫人讨厌。 严圆圆略勾了勾唇,扫了眼身后宫人神态各异的表情,既不叫人阻止也不说话。云裳去得快来得也快,待她回来时她已经听完一轮。请安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假山后的人似乎总算现这里有人听见了她们的谈话。恼羞成怒的质问在看见她的脸后立刻变成慌张失措的求饶,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她倒是心情不错地问:“这些话,你们都是在哪儿听来的?” 那二人只是满口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胡言乱语凭空猜测!请娘娘恕罪!” 半点没有要交代的意思。 她本也不是想立刻问个水落石出,摇了摇头便道,“也罢。小林子,你去将这两人交给全公公,问问是谁教她们说的。本宫这地方虽不算守卫森严,却也不至于叫两个宫女听见这种消息,还敢躲在这里谈论,倒像故意说给本宫听似的。” “奴才遵旨。” 小林子动作利落,没等那两人眼含热泪继续磕头便将她们嘴堵住,扭着胳膊送到前头去了。 夜风微凉,严圆圆紧了紧肩上的衣服也进了殿。 儿子还没睡醒,也不知道饿,面色红润,小脸白嫩得像豆腐一般。她给他掖掖被角问了奶娘几句,知道他一直睡得很安稳,这才转身离开。 寝殿里有人已经坐立不安,即便手中拿了卷书歪在榻上看,目光却明里暗里不知看了门口多少次。好容易听见脚步声,他心下一松,面上却绷得越紧。眼神威严地往那头一扫,似乎已经等得不高兴了,可等她脚步不紧不慢真的进了殿,他又不自知地松懈下来,流露出几分被抛弃般的幽怨和怨念。 宫殿里热烘烘得十分暖和,严圆圆随手将新加的外衣脱了往旁边一放,就着云裳的手饮了口热茶,转身看也不看那人的眼睛。待洗漱沐浴过后,才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她来了这里后留了一头长,沐浴后很难干。严圆圆拿了条帕子坐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擦,皇帝却被她一来二去磨得要炸毛。勉强忍住将书一放,端着面瘫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她将帕子往他手中一递,回头望着他不动:“陛下,臣妾累了。” 贵妃最近越胆大了。皇帝黑脸盯着她不动:“……” 严圆圆眨巴眨巴眼睛,“陛下。” “……” 他顿了一瞬,果然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眉头微蹙地研究起这项比批折子还困难的工作。 这事看起来美好,上手后才现好麻烦。长又软又顺,捉在手里像水一般捞不起来。他略有些懊恼,一面懊恼一面觉得怀里像揣了只兔子越跳越快,脸上也越来越热。黑如同瀑布般自她肩上披散下来,叫人不由自主联想起别的什么画面。他有些口干,想现在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勉强按捺住心口的兔子,继续干着这种之前从未想过的工作。 严圆圆毫不在意,放松身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顺便捡起自己之前看了一半的话本,时不时抬眸向对方表示肯定及赞许。男人于是一面在心里想着“朕身为天子怎能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呢!?”,一面又忍不住在这般目光下飘飘然地擦了许久——直到李福安在外头请安进殿,他做得太自然忘了撒手,骤然觉对方目中一闪而过的惊诧错愕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皇帝面上骤然一烫,紧接着又是一沉,李福安在他眯眼的前一秒便立刻故作无事地跪地禀告,顶着陛下在“灭口灭口还是灭口”之间徘徊的目光两腿软汗出如浆。 ……夭寿啦他也不是故意看见这一幕的,但是谁晓得陛下那般说一不二毫不留情的性子,居然也会在贵妃娘娘面前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红着脸替她擦头? 李福安平日也不会在这种特殊时刻打扰帝妃二人共处时间,只今日是娘娘交代问出什么都要立刻告诉她。小全子忽然闹肚子便托他过来,却没想到撞见这一幕。李福安正腿软想出路,贵妃娘娘忽然回身拽了拽陛下的袖子,声音清脆:“陛下,臣妾有些事要问李公公。” 李福安肩上一松,顿时松了口气。捡重要的说了几句,便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皇帝沉浸在方才贵妃难得的主动里没回过神,木着脸听了半茬才反应过来不对。抬目一望,方才还坐在面前的人已经起身走到床边回身看他。她长还带着湿气,投过来的视线中似乎也蒙了一层水雾。皇帝虎躯一震,面无表情脚下生风三两步走到跟前,胳膊一抬还未动作——她忽然将手一格挡住他前进的脚步,目光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自他身上一扫:“听说有人给陛下献了个治蝗灾的法子,而且还挺管用?” 陛下龙躯又是一震:“……” 她一根手指戳在他胸前,动作很暧昧,力度很直接:“陛下这是默认了?看来宫里又要多出一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了。连献计入宫陪伴陛下左右的法子都能想到,真是用心良苦一往情深。陛下如此英明神武招蜂引蝶,也实在叫臣妾好、生、欣、喜、呀。陛下说是不是?” “……” 还当是什么样的好法子,值当对方这样作态。灵溪宫虽不至于如正乾宫那般守卫森严,但有胖儿子在,平日里也是铁桶般滴水不漏的存在。也不知是谁花了那么大心思收买两个小宫女到她面前谈论着这些,若是借机下毒或是干点别的,说不定她这会儿早就躺在床上传太医了。 严圆圆撇撇嘴暗自骂一句蠢,身前的男子却已经僵住,被她一根手指戳得生疼也不说话。见他如此沉默,她反倒真的生起气来,一脑袋往他胸口撞了上去:“你之前答应过我,如果还要多出别人,一定会跟我说的。” 两人之前有过约定,她那时系统作痛晕了一次,之后便假装吃醋气着了借病耍赖,他于是承诺如果还有新人入宫,一定会提前告诉她。 皇帝抱着她没吭声,她越觉得委屈,说好不耍性子还是忍不住,揪着他两侧的衣服往下拽:“陛下金口玉言怎么可以言而无信。明明说好的,现今又这样,还让我从别人嘴里听见这个消息。以后若还是这样,那我答应陛下的事也不作数了,谁让陛下信口雌黄在先,臣妾不过是有样学样,依样画葫芦,算不得什么……” 谢盈容果然有手段,竟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回来。她献上的法子立了大功,全天下的百姓都会知道她的名字。这般有才有貌又有品德,“一心爱慕陛下,却因有人阻挠而不能相守”的女子怎能不叫人心生敬佩,并希望她能求仁得仁完成心愿? 绊脚石贵妃娘娘心中吃醋又怨念。她穿越前是个文科生压根不知道这类偏门知识,路上问了谢盈容用的法子听不出个所以然,却隐约想起德妃先前和她说的事情——说来也怪,德妃前几日还在威胁她不帮忙就公布秘密,她还没想出法子她就忽然告病不出。陛下让她别管,她亲自登门德妃也不见她了——严圆圆转念一想,难道谢盈容就是德妃口中另一个同她一样身藏秘密的人? 还是说谢盈容的秘密在于她是穿越,抑或重生? 她不由自主走了会儿神,皇帝原本正在享受贵妃难得的吃醋时间,此刻见她迟迟不说话,怕她真生气了哄不回来,便在她耳边道:“朕从未言而无信。” “陛下说什么?”严圆圆没听清,又问了一遍,那人换了个姿势凑得更近:“朕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这是什么意思? 她被对方逐渐逼近的呼吸弄得头晕目眩,被动地握住他结实的胳膊,一时想不分明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自己从没有言而无信,他答应有人进宫一定会告诉她。可如今既然没有告诉她,那就代表…… 严圆圆睁大眼呆了呆,“陛下的意思是她没进宫?” 皇帝不满她在此刻还满脑子这些东西,动作加重,令她忍不住轻呼一声,脸上却不知不觉露出一个有点傻,又有点惊喜的笑容:“陛下真的没让她进宫啊……” 对方冷哼一声,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朕难道是那种会用身体换取治蝗灾计策的人么”。严圆圆一时大喜,想到那个人听见这消息时会有的反应便高兴得不得了,搂着他的肩膀狠狠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一句话不经大脑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陛下原来这么喜爱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那要是有一天我的醋性更大了,要陛下把后宫散尽,这一辈子都只能和我一个人过,陛下怎么办呢?” 问出口便觉失策,男子滚烫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处,却在此刻也停了下来。 她心下惴惴一跳,面上努力保持笑容做出一副只是随口问问并无其他意思的模样,一抬头便撞进一双深邃又平静的眸子里。那人仿佛已经洞悉她心内所有的想法,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望着她。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这么好看,只是从前未接近时令她惊惧,靠近以后反倒更加大胆。 她不知这一步走得是对是错,原打算一点一点慢慢引导他自己开窍,没想到突然以这种方式爆出自己真实想法。严圆圆有些紧张又十分忐忑,只觉得每一秒钟都无比漫长。两人靠在一起的身体温热无比,却在等待中叫她一点点冷了下去。她闭了闭眼,正要露出一个大而化之的微笑显示自己只是顺嘴一问并没别的意思,那人忽然俯下身凑到了她耳边。 “好,” “……” 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他似乎笑了起来,严圆圆却呆住了。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3章 淑安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丁妙彤和诚王世子的事情成了,自然出宫待嫁。如今已是年底,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即将到来。而天子诞辰亦不早不晚,正在元月初一。于是严圆圆除了筹备宫中事宜外还要花心思好好琢磨:今年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番邦公主被禁足多日,这段时间也放了出来。她虽被禁足日久,但因之前是李福安先给她下了个套事出有因,故而虽气急败坏叫嚣着一定要回国让皇兄给她讨个公道,也只是嘴上花花并未动作。 景朝与番邦现在还在交好期,如今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即便有了由头番邦也不愿在此时贸然出兵。番邦公主亦是清楚这一点才没有贸然行动,只是每日花样百出跑来灵溪宫刷存在感,想引起皇帝注意罢了。 狡兔三窟,陛下自可等她打了对方忙完公务再来,严圆圆却叫苦不迭。 这个公主脸皮极厚,如之前满月宴上献舞时一般热爱自说自话自我脑补。不管她是态度隐晦地让她离开还是直接甩脸子让她走,对方都是故作诧异地看她一眼后依言离开,第二日照旧该干嘛干嘛丝毫不受影响。严圆圆头回碰见这样厚脸皮的人,如此反复四日现自己真是比不过她脸皮厚,干脆抱着孩子出门闲逛,却恰好看见前几日还称病不出的德妃正在荷花池上的石桥上赏花。 她眼前一亮,自前几日心中有了那番猜测后一直想来见见她,只对方宫门紧闭压根不给她机会。严圆圆将小胖子交到奶娘手里,留下人手看顾她,自个儿领着云裳小林子等人上了桥。 德妃是个大美人。她本就生得好不需上妆,因平日礼佛,身上没有太重的脂粉味道,反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见她面带笑容走了过来,她的目光也十分淡然,既不请安也不说话,仿佛前些日子找到灵溪宫威胁她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严圆圆还未说话,先回头看了一眼。奶娘与桂嬷嬷一起抱着孩子去了附近的暖阁,皇帝给她拨了两个会武的宫女都在那儿,应是不会有问题。她收回目光,唇边微微弯起,“这里风大,德妃娘娘之前不是身子不适?若再吹风伤了身体可是不妙。不如与本宫一同去前面坐坐?” 石桥尽头是一处小小的湖心岛,岛上有一栋竹制小楼,外观精巧,前后亦有侍卫,在那儿可以临湖观赏荷塘,也可远眺宫内风景。德妃并未言语,视线落在远方不知哪处,声音如风一般轻巧,不细听便抓不住:“贵妃既有贵人相助,又何必来我面前惺惺作态。” 贵人?她一愣,抬眼看她:“德妃这是何意?” 严圆圆有点矮,见谁都要抬头看,幸好儿子不像她。且她近来遇上的人一个比一个高冷,杜怀薇谢盈容假高冷,皇帝伪高冷,德妃却是个真高冷,瞥过来的眼神都像结着冰渣子:“贵妃何必明知故问?我不过见了你一次,若是不愿直接拒绝便可,何必费了这么大心思折辱与我。” ……说得好像她当时可以拒绝,口口声声“贵妃慎重考虑,臣妾言尽于此”“若我还未听见消息,届时……”的人也不是她一样。 她回过神肯定是皇帝后脚跟着做了什么,但着实被对方讽刺又厌嫌的表情弄得很是不虞。于是息了交换情报继续之前未完成事业的心思,退后一步亦冷笑起来:“本宫听不懂德妃什么意思,只德妃莫不是忘了你我身份?你见到本宫却不行礼,这又是什么道理?” 女子面色愈冷,在身后宫人的低声劝阻下勉强行了个礼,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她身侧走了。严圆圆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背影远去,眉头微蹙还未动作,先前留在胖儿子身边的小安子便快步走上桥道:“启禀娘娘,淑安公主来了,说要与小殿下一起玩,桂嬷嬷等人不敢阻止又怕伤着殿下,让奴才过来问问娘娘应当如何是好。” 她不过是临时起意往这里走走,到这儿才多久,怎得淑安公主那么巧合便能在这里出现遇上他们? 严圆圆加快步伐到暖阁一看,桂嬷嬷果然挂着笑脸正与淑安公主说话。 椅子上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袄裙,扎着两个包包头,头上缀着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脸蛋粉嫩又可爱。见她过来,她的笑容立刻明朗起来,只是语气里还有些许小心:“淑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未等她说话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问:“淑安方才见皇弟一个人在这儿,就想陪他一起玩。没有问过贵妃娘娘的意思,娘娘不会生我气吧?” “……” 语气依旧是一贯的软糯怯弱,目光也软软地十分讨人喜欢,只是这话和这神情……她不由想起从前自己与皇后对持的日子,脸上笑容不变,目光里却多了几分别的情绪:“自是不会生气。只是外头寒气重,本宫正要带着皇儿回宫。淑安公主若不介意,也可随本宫一块去灵溪宫用点儿热茶点心,暖暖身体。” 淑安公主娇俏地嘟起嘴,眼中一派孩童的天真:“在这里不可以么?这里有荷花,还有好多鱼,淑安不想去灵溪宫,想在这儿和皇弟一起玩儿。若是皇弟怕冷,淑安可以把外衣脱给他穿,这样就暖和了。可以么贵妃娘娘?” 一个公主脱了外衣给皇子穿,这是什么道理? 她眼眸纯净,严圆圆着实不愿猜测这孩子是不是心中早就有了杂念。她想起从前自己在她面前自以为是的模样甚为可笑,许是眼神中透出了几分这样的心情,叫那孩子承受不住地低了低头,却很快换了张脸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娘娘是不是不愿意?淑安只是想陪皇弟玩一会儿,这样也不可以么……” 那双大眼睛里眨巴眨巴,很快蒙上一层水雾。严圆圆越齿冷,抱起儿子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外头寒气重,本宫身体不适,就不陪公主玩了。公主既然不喜欢灵溪宫,以后待本宫带着皇儿出来时再来找他玩罢,想必皇儿也不会介意的,公主说对么?” “……” 小姑娘睁大眼看着她走远,暖阁中也悄无声息地空了大半。 她有些不知所措,咬着唇望向身边的宫人。对方只是默默回视一眼,淑安公主握紧拳头,又跟了上去。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4章 德妃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她虽知道这个小姑娘一贯有本事,若不然之前也不会通过万婕妤的手把自己送到她面前,但她确凿没想过她小小年纪也有如此耐性。 倒让彼时曾因觉得对方幼时失恃,而将她抱在怀中安慰的自己显得十分愚蠢。 严圆圆胸中余悸犹在,心头一片冷怒。她唤来桂嬷嬷将儿子抱回内殿,小胖子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趴在桂嬷嬷肩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同她笑。若是方才云裳的动作稍慢一些……她深呼口气不敢再想,堂下的淑安公主虽目中惊惶,面上却强撑着不露分毫,甚至眨出几点泪光茫然地望着她:“娘娘为什么要把皇弟抱走?娘娘不相信我么?淑安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原是想……” 想怎样?只是想让她尝尝那块“很好吃”的点心,却不想“脚下一绊”,衣袖“阴差阳错”一带,“不知怎么”便将桌上那杯热茶泼到她身上? 刚才那幕还历历在目,她心中冷笑,越觉得自己之前瞎了眼。原以为对方年纪小便天真无邪,忘了这地方是皇后,她母后是先皇后。她唇角微勾并不揭穿:“公主不必如此,皇儿并无大碍,且方才生的事情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回头陛下若是问起,有这么多人作证也必然无人敢搬弄是非。公主觉着是么?” 小姑娘神情怯怯可怜,乍一看去果真难辨真假。只是到底年纪小,见她似笑非笑并不追究,痛心疾首深刻反省一番后,竟不管外头还下着小雪,带着一脑门细汗便直接告退离去。 严圆圆并未阻拦,桂嬷嬷出来道云裳并无大碍。所幸冬日天寒衣裳厚实,她又是用后背接的那杯热茶。若是泼在儿子脸上……她双目微眯:“让小全子去查查今日的茶水是谁的手笔。” “奴婢领旨。” 皇子身边的饮食向来都有定数,她又不喜欢喝太烫的东西,宫中从不会有人犯这种错。况且那杯茶放了许久,看热气也是平常,却烫得云裳都忍不住痛呼,怎会寻常?既是出了纰漏,自然得有人负责。严圆圆坐在原处半天不动,心中依旧一阵后怕。 先皇后去得早,自她有印象来,淑安公主便一直是这番懦弱小心的模样。皇后死后万家便被皇帝清洗过一遍,连个有实权的可靠外亲都没有,故而淑安公主才混得这么窝囊。 她从前像只兔子似的缩在角落从不惹事,严圆圆见她的机会除年节宴席外也少之又少,但生儿子之前也从没亏待过她,有时还会让桂嬷嬷派人去看看她近况如何。 皇帝不喜欢她,宫中也少有人提起,万婕妤带着她来兴师问罪时她才被再次提起,良妃将之接到身边抚养后才正式回归众人视线。 严圆圆自认不是个苛刻的人,从前系统要她做各类任务刷奸妃线时都没干过什么栽赃陷害伤天害理的事,却是半点想不通这孩子为何如此针对她。皇帝进来时她还坐在那儿呆,帝妃神情严肃,旁边侍奉的宫人皆缩着头大气不敢出。皇帝索性让他们都退下,她这才现他的到来:“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怎么过来了?” 他将她的手一握,就势在她身边落座:“吓着了?” 严圆圆双目微怔:“……太医看过了,皇儿并无大碍,方才还在哼哼要去外头玩呢。”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指间的温度有些凉,他眉头一蹙:“朕问的是你。” “……” 今日阴天,外头方才下过一场雪。小林子领着人在外头清扫,不时传来树干摇晃雪花扑簌簌落到地上的声音。面前的男子眼睛黑黑的,他眉毛上似乎还有水痕,大抵是一路赶得太急,李福安也没照顾住。她想拿帕子给他按按额上的水痕,却被他捉住手指头不得答案不罢休,微微叹了口气,到底有些惘然:“……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扪心自问,整个皇宫里她最对得住的就是皇后,虽然对方做皇后时她是最讨人厌的宠妃,对方要打脸她也会还手,但她从来没有主动动手对付她。就连当初皇后去世的事情她也是第二日才知晓的,与宫中流传是她做了手脚的半点不一样。 他掌心温热,裹着她的手指帮她取暖,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朕说过让你离她远些。” 严圆圆看了他一眼,他脸上并没有怒意,只是平铺直叙地叙述。从前他说这话时她胆小不敢问理由,这时情绪不稳,忍不住问了句:“陛下不能告诉我原因么?” “……”皇帝动作一顿,纯黑如墨的眸子自她身上一扫,她顿时又如以往很多次般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恰此时小胖子不愿意喝太医开的安神汤在内殿闹了起来,她连忙起身安抚,便也顺理成章忘了这一茬。 桂嬷嬷第二日回禀此事,只查到是个负责茶水的小宫女一时愣神出的岔子。她自然不信,便将那人交给李福安,之后回忆此事依旧觉得奇怪。 淑安公主人小能忍,之前缩在万婕妤身后时竟半点没露出别的情绪,这些日子才开始蠢蠢欲动。在此之前连系统都没提示过她有什么不对,究竟是她藏得太好,还是近来有人刻意挑拨,才令她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释放出这般恶意? 皇帝一贯冷静自持,这时却做出一副不耐烦参与这些弯弯绕绕的模样,二话不说便将她禁足一月抄写女诫,理由是“性格毛躁修身养性”。 良妃一头雾水想求情,但因临近年关陛下国事繁忙,她不敢去御书房,到灵溪宫寻了几次都没见着面。 那日的事情被皇帝按下不没传出去,严圆圆被她哭诉几次很是无奈,却也不会傻到帮着要害自己儿子的人说话。她不好去查,于是一面纠结个中缘由,一面好奇皇帝这般看着清冷实则闷骚的性子,为何对淑安公主便如何容忍不下?没过几日,却忽然听见德妃再次染病的消息。 德妃从前专心礼佛,从未传出身子不好的事情,今年却连续大病两次。这次来得气势汹汹,宫中许多妃嫔都去看过。严圆圆上回与她闹了不愉快,却也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便捡了个人少的日子上门拜访。 德妃住的是荣乐宫,前后栽着岁寒三友,偏殿亦无低位妃嫔,十分幽静。严圆圆入宫六年多,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见到对方时险些认不出来。她这一病十分凶险,太医救了几天,如今也还在将养。如今面色苍白骨瘦伶仃,消瘦得像张白纸,却强撑着坐在窗边,她来时依旧望着外头出神。 严圆圆脚下一顿,领她进来的宫女暖星忙不迭上前,一面关窗掖被,一面轻声埋怨另几个小宫女没有照顾好娘娘。榻上女子被她半哄半劝地重新躺下也不生气,略带茫然的目光慢慢地挪到严圆圆身上,叫她不由皱了皱眉,方回过神微微一笑:“你来了呀。” 似是已经等了许久般。 她们上次见面时才不欢而散,她语气中的熟稔又是从何而来?严圆圆有些莫名,干巴巴地说:“德妃生了病,本宫自是要来看你。这几日感觉如何?听太医说你是夜间受了寒,怎还坐在窗边?再受凉就不好了。” 对方唇边浮着些许笑意,越像是一朵正在走向衰败的白菊。她掩唇轻咳几声,目光却很温和:“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多过一天是一天,不必多想以后。娘娘福泽恩厚,倒是应该好好珍惜。” 严圆圆吃了一惊,“太医说你多休养些时日便能恢复,无端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前些日子不是还很有精神么?” 顿了顿又想起从前的事情,又激她,“难道德妃之前同本宫说的那些都不作数了?” 从前见她是个冰美人,从外貌到性子无一不是冰雕出来般的剔透冷淡。此刻尽管唇边勾着,眼中却一片死寂,也不管旁边都有谁,只道:“娘娘不必说这些,反正我活着出不去,死了总归是能出去的。” “……娘娘!”她未说话,旁边伺候的暖星已红了眼,“您这又是何必……” 旁边几个宫娥亦神色哀戚,只有榻上的德妃一脸淡然。她们视线来去很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官司,严圆圆眉头紧锁有些莫名,德妃也不解释,一径看着她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淑安公主因为娘娘被禁足了。贵妃娘娘是否十分好奇为何陛下对公主如此冷漠?” 她丝毫不在意其他宫人是何表情。严圆圆目光微动,对方似乎已经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不等她回答便道:“若是本宫能告诉娘娘答案,作为交换,贵妃娘娘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比起上回,此事对贵妃来说的确只是举手之劳,碍不了什么事。娘娘意下如何?” “……” 她抬眼去看,德妃神色平静目光清明,她下巴尖尖,颊上已经没了血色。 从前见她时虽不爱理人高不可攀,却不至于如此,严圆圆联想至她反复说要出宫的言论,心头隐有猜测又不敢确定,犹豫片刻后,看着这般瘦弱不堪的德妃狠不下心,抿抿唇道:“愿借一步说话。”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5章 皇后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德妃今日着绿衣,她近日瘦了许多,下巴尖得厉害。宫女新添了茶水方退下,有薄纱般的雾气自杯中冉冉升起,将她的眸色衬得分外湿润漆黑,她望着她道:“我想见一个人。” 她目光平静,能叫她这样慎而重之地开口,必定不是容易见的对象。严圆圆不答反问:“不知德妃说的是何人?” 对方唇角微弯似是在笑,她将手中握着的茶盏搁置一旁:“娘娘难道不想先听听我要说的事,好知道这件买卖到底划算不划算?” 德妃与皇后同期进宫,但那时帝后间并未传出不合传闻。皇帝忙于国事极少涉足后宫,到她进宫那年才稍有改善,之后许久方有公主出生。若陛下与皇后不合是她进宫后才有的,按说皇后身上生的事,她作为宠妃应当不可能听不到半点风声,德妃又是从何得知? 严圆圆的确有些好奇,但不肯在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中落了下风,只端着架子淡淡道:“愿闻其详。” 德妃看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如何,只示意她挨近一点。警惕抵不过疑惑,严圆圆绷直了身子谨慎地凑了过去,对方附到他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先皇后被诊出怀孕前两月,仍是处子之身,。” 怀孕之前当然是处子身,圆房之后才会有孕嘛。她想嗤笑一声表示这个消息和对方表现出来的慎重并不相符,笑未出突然回神,顿时睁大眼望着对方呆住了:“……” 先皇后当时怀孕的消息在宫中掀起轩然大波,她自然记得对方恰好是在怀孕两月,宫中席上孕吐实在遮掩不住,才顺理成章被太医诊断出的。 皇帝每逢初一十五便要去皇后宫中歇息,算算日子正好差不多,故而此事一出无人怀疑有何不妥。 当时已被撵出宫的绿樱等人还在背地里嘀咕,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一身的小嫔妃做派,平日爱称病争宠便罢了,生了孩子也秘而不宣硬要瞒着想坐稳胎。被现时那么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好似严圆圆等人必定会对她下手一般。 因她几人口无遮拦,桂嬷嬷将她们狠狠教训了一顿,严圆圆对此记忆十分深刻。此刻联系良妃说的话一想,忽然便将脑中许多猜测对上了号,整个人都有些懵。 许是她面上表情太过惊愕古怪,德妃扯了扯唇角别过视线,语气冷淡又冷静:“娘娘如此吃惊作何?本宫方才可什么都没说。这宫中许多腌臜事,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又有陛下暗中护着,自然从未留神。若是娘娘有兴趣,待此事办成我自会一桩一桩与你说个清楚,不必在心中暗自揣测。娘娘不擅长掩饰情绪,若是回宫被陛下看出来,我倒是好脱身,娘娘与大皇子便……” 她清冷目光中隐约有些对自己天真作态的厌烦不喜,严圆圆回过神后微皱了眉:“是本宫失态了。” 实在是这件事叫她过于骇然,皇帝登基六年有余,与皇后成婚的年岁却不止这个数。当日他作为皇子大婚,她兄长还去喝了一杯喜酒,可皇后竟然到怀孕前都是处子身……联想起她当时宫宴上被诊出喜脉的惊慌反应,及皇帝彼时丝毫不减喜色的模样,严圆圆脑中木木,至此时仍有些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多余的好奇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德妃并不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见她表情惶惶已是信了八分,便告知她自己何时要见、在何处见,让她先安排好这些,下回两人约见时她才会告诉她对方是谁。 这讯息没头没尾她如何安排才好?严圆圆还待追问,对方面色苍白地掩唇,不住地咳了起来。边咳边瞧着她的神情冷笑一声“那人不是陛下”,外头候着的宫女已听见声响着急涌了过来。 那几名宫女围着德妃伺候的伺候,用药的用药,抚背的抚背,她呆立一息见这些人完全顾不上自己,德妃也再无开口的意思,只好告辞离去。 可这事还是叫她心里透着疑惑与不踏实,连回宫路上撞见良妃因不满淑安公主被禁,张牙舞爪地挑衅于她也无暇顾及。她匆匆说了几句走了,倒让后头的良妃摸着脸颊很是深思了片刻:难道她今日妆容太盛对方不敢直视,方才不战而败了? …… 这一遭探病结果听了这么个消息,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严圆圆从前只当系统说的是玩笑,不想皇帝竟然真能做到如此地步。若真是这样,那淑安公主的身份实在存疑。 只她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皇帝虽然不喜,却从未有人猜测过陛下膝下唯一的公主却是…… 严圆圆按住胸口长吸一口气,这般的猜测光叫她想想都头上冒冷汗。皇后究竟多大的胆子?若真如她猜测那般,她竟也敢把这孩子留下来。她分明记得,皇后初时的惶然紧张后,不知是不是皇上的默认,她很快便因为怀了孩子比从前愈加嚣张跋扈起来。连她自个都因投鼠忌器在皇后面前吃过几次亏。 皇帝那时尽管态度一直十分冷淡,压根没去皇后宫中看过几次。可他性情向来如此,并没有人往别处猜忌。之后淑安公主出生,虽不是皇后心心念念的小皇子,皇上看来也并不十分喜爱,但陛下在她出生后不久便赐封号“淑安”,皇后于是越得意。 皇家公主封号一贯往金贵的选,这位却破天荒给了个平平无奇的“淑安”,如今想来颇为耐人寻思。只是当时她按部就班跟着系统走,听见皇后怀孕产女的消息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失落,系统又给她了新任务,便没注意这些。 因消息太过劲爆消化不下来,严圆圆此后几天一直恹恹,皇帝面上不显,却故作高冷地换上她前些日子好容易帮着收了个边,勉强算她做的衣裳在面前走了几趟——谁料心无杂念的贵妃娘娘她居然丝毫未曾留神。 陛下心中十分不得劲,底下的人亦跟着不得劲。谢清瑜升官后比从前任鸿胪寺少卿时不知忙了多少,偏偏陛下每回不得劲就要使他去宫里也转悠一回。他跑前跑后什么点子注意都出过干过,陛下勉强满意后竟还不让他用车马代步,以至于他每回归家皆是被内侍护送两腿战战双目昏的状态。 谢清瑜还未及冠便与严颂卿几人并称“京中四大公子”,虽他个人觉得这称号十分蛋疼,但这张脸长得如何却是众人有目共睹。自他连续几日软了腿才被内侍送回府后,京中流言顿时尘嚣直上,其热度直逼前些日子景朝第一富商成老爷家的小妾与看马房的马夫私奔之事。 谢大人被老当益壮宝刀未老的亲爹提着剑追了不知多远,连鞋跑掉了都不敢回头捡。一身狼狈相被人看得彻头彻尾,第二日便拖着好友涕泗交加泪流满面,晕着两团酒醉的酡红瞎嚷嚷:“我要娶媳妇!我要成亲!!” 与他交好之人除严颂卿外还有京中有名的富二代纨绔子、前几日小妾与马夫私奔的成老爷二子成梁栋,闻言一口酒喷到桌面上哈哈大笑:“子君抱着严兄说话,是意欲求娶严兄家中幼妹,还是求娶严兄呢?” “……” 严颂卿干净利落把擦了半天的刀往桌上一拍,白亮白亮的刀光往眼前一闪,成梁栋立刻闭嘴。谢清瑜不高兴地将手一撒,满脸小媳妇模样委委屈屈地擦拭溅到眼中的酒液,却还红着眼不满地嘟囔:“我本就是要娶严家的幼妹,若不是……横插一脚,还不知届时……” 这回不等严颂卿动手,虎躯一震的成梁栋直接拿酒塞住他的嘴。谢清瑜捧着酒壶咕咚咕咚喝了半壶,砸吧砸吧嘴直接扑在桌上红着脸睡去,他这才抹了抹头上喝酒出的汗松了口气。 “这家伙酒量怎得越来越差?半壶玉楼春便醉成这样,叫人听见还要不要脑袋了。” 成家是皇商,成梁栋是二子不需接掌家业,自小逗猫戏狗做足了纨绔子弟的本分,这点儿酒对他自然不在话下。严颂卿把吓唬人的刀收起来,瞥了眼桌上脸颊通红打酒鼾的谢清瑜,“哪醉得那么厉害,心里难受借酒装疯罢了。” “……”膝盖好痛伐开心的谢清瑜挪了挪屁股,把脸埋在胳膊里。原是装死不想起身,也实在是无妄之灾被折腾得厉害,反应过来猛然抬头,“你有法子?” 不就是定过一场娃娃亲不讨人喜欢,结果又入了对方青眼,故而才又嫌弃又觉着好地这样折腾么。那位好说歹说也算是他妹夫,他妹妹吹个枕头风比什么都有用,他没法子谁有法子? 严颂卿二话不说拿刀起身,扔下两字“等着”,抬脚便往门外走。 心中想着回府拟个折子进宫见见妹妹,每回过年娘亲都十分惦念她,顺便借着这当口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他未骑马,因心思专注,脚下便走得极快,有姑娘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落了帕子都毫无所察。这里地处繁华,来往行人车马极多,恰好前头有一队深目高鼻的异族商队打马过来,众人纷纷驻足回望,车流便有些拥挤混乱。 有个孩子不知怎么被挤出了人群,立在一辆正等候过路的马车旁边茫然四顾。他手中正握着一串红红的糖葫芦,那竹签很是尖利,行人一挤,不巧便扎在十分柔软的马腹上。那马立时暴动,长嘶一声扬蹄要踏,车夫力小勉强拉住缰绳却牵制不住,车厢内也传来女子的惊呼。 眼看就要酿成惨剧,离得不远的严颂卿急忙上前出手相助。只那马伤在要害暴动极为疯狂,旁边的小孩已被抱走,车上的女眷却还十分危险。他试了一试险些也被带走,正欲抽刀干脆将此马斩于此处,只听有人一声“让开”,他下意识避了一步,眼前霎时闪过一道刀光直逼疯马脖颈—— 刀法极准。 ……十分地准。 以至于从马车里头翻出来,惊魂未定泪眼盈盈要与恩公道谢、长得有点眼熟的姑娘才看他了一眼,“谢”字还没出口,她便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罪魁祸首却捡起刀冲他呵呵一笑:“都叫你让开了。” “……” 被扑头盖脸喷了一身马血的严颂卿木着脸看了对方一眼,感觉自己还不如方才多喝几口,如今也好装醉。 ……不不,他分明是醉了。 严小将军泪流满面。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6章 好奇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马车里的姑娘的确面熟。 第二日杜府就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送了礼品过来,以谢严小将军救命之恩。 且不论对方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为何会乘着马车出现在人潮拥挤的集市上,顶着一身马血的严颂卿先是差点将娘吓出病,随后便被亲爹提刀打马追了半里路。听见这消息的谢清瑜笑得打跌,反倒追问起另外那个也算救他一命的姑娘是何许人物。如此女中豪杰不能深交,实在可惜。 严小将军表示:……呵呵。 实话是当时情形急转直下太过惊险,他平生头一回经历被个姑娘搭救,后还因满身马血将人吓晕。骁勇善战的严小将军都蒙圈了,故而压根没看清对方模样,那人便拱手告辞了。 京中消息传得飞快,临近年关更甚平时,此等八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散播开来,不多时陛下都不禁在早朝时玩笑问他“感觉如何”。 自来继承亲爹志向本领,从未在武力上吃过亏的严颂卿被人问了多回,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杜家却找着由头便开始频频示好。当日之事众人都看在眼中,杜怀薇刚把帘子掀起来与他道谢便被吓晕,她身边侍女也受了伤。 她身边的小厮不敢轻易挪动,便回府报信。而他不欲同对方扯上关系,交代下人看守想一走了之。只是杜府小厮却怕有登徒子过来沾手,旁观群众也纷纷表示:公子既救了人便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看热闹不嫌事大围着这里不放,他没有办法才略站了片刻。 这事说起来也坦荡得很,杜怀薇始终在马车中未叫他人瞧见,严杜两家交好,他二人又曾有那么一桩娃娃亲,从前也不是没见过面。 严颂卿自认自己作风坦荡毫无阴私,且追根究底当时救她一命的应当是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才是。可杜府却好似巴不得将这事广而告之好叫他干脆认下一般,礼品送了一波又一波,没过几日,“爱女心切”的杜大人一家便递了帖子上门,要当面感谢一番。 好似两家从前撕破脸的龌龊事都没生过似的。 自认脸皮不及对方厚,严颂卿二话不说直接躲进了宫。 宫中耳目通明,严圆圆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兄妹见面,哥哥刚把娘亲的敦敦教诲照本宣科背了一遍,端起茶润嗓,她便忍不住好奇心问:“那姑娘长得如何?””……“他差点呛住,迎上她饶有兴趣的目光,顿时连头丝上都写满了不高兴,“微臣不知!” 臣个蛋啦臣,严圆圆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怀里的儿子也不满地哼了一声,胖手拍拍他的膝盖,神情十分威严,“人家都救了你一命,你连样貌都没看清,今后若是遇见了如何报恩呢?” 严颂卿如今最怕听见“报恩”“救命”两个词,闻言冷嗤一声半点不买账:“我一个大男人,纵使没有她出手也能逃脱,马车里那个才是应该找她报恩的人才是。天天寻着咱们家一日三餐地跑,还以为没人知道他们打什么心思,看着就叫人生厌!” “哟,瞧这架势,说得好似从前爹娘和我要找人算账时死活拽住不许我们动手的那人不是自己一样。啧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想脱离他们的纠缠,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你肯定不愿意做。” 他立时炸毛,先硬邦邦地蹦出一句“我才不怕你激将”,过了半响,摸摸下巴又憋不住:“……什么法子?” 给个骨头就跳着咬。严圆圆瞥了他眼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立时找个姑娘成亲呀。我看那个救你的便很不错。你二人一个能打一个武功好,未来生个小侄子小侄女也定然可以继承你们夫妻的优点,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 严颂卿木着脸二话不说告退走了。 走出去几步还听见妹子的笑声,他在心中愤愤不平:如此不含蓄不温婉的笑容陛下竟也不嫌弃她! 不嫌弃贵妃的皇帝恰好碰着了他。待他请安过后,还在琢磨如何不动声色地讨好(划掉)贵妃的天子并未立时让他离开。见他方才才从灵溪宫出来,沉吟一瞬后忽道:“听说前几日严爱卿在京中救了一名险些被惊马所伤的姑娘?还被一位执刀的姑娘救了?” 严小将军心中预感颇为不好:“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皇上于是颔首:“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自可来找朕赐婚。” “……”严颂卿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表述,此情此景也只好木着脸谢恩。 送走热心肠的陛下后他默默地出了宫。打马走了许久方想起自己忘了帮好兄弟在陛下面前说好话,然而转念一想谢清瑜之前幸灾乐祸的模样,他又立刻息了这个念头。 让他再吃几天苦头也不错,他这样想着,目光一抬忽然望见不远处的严府大门前站了个人,正同门房说话。 咦? 他一怔,方望了几眼,那人就十分机警地回头看。觉是他双目一亮,立刻三两步跑过来,仰脸看着他展颜一笑,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夺目:“你叫严颂卿是吧?听说你在找我,恰好我也在找你。师父说我上回救了你,你应该以身相许。我来得早了些,不过既然现在你回来了,那我们就成亲吧。” “……”什么鬼? 严小将军望着面前这张颜如舜华眸光璨璨的面容,又瞧见旁边行人门房内容各异的惊诧目光,只觉心中有如生吞一只烧鸡,叫他霎时间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 严圆圆不知兄长出宫后生了何时,他前脚刚走没多久,皇帝便到了灵溪宫。 小胖子如今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皇帝便开始逗着他爬。严圆圆在一旁笑眯眯,脑中却在想另一码事。 德妃定的日子很巧,恰在除夕前一日,也就是两日后。严圆圆虽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安排,但回想起来着实觉得自己太蠢。她何必为了一桩并不会影响自己现在生活的事情,转而答应了这么一件若是暴露,必定会牵连自己的事? 她这智商时高时低实在不适合宫斗,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后悔,心中七上八下十分忐忑,可瞄着老老实实在那儿带孩子的皇帝又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跟他说“你小老婆告诉我你帽子绿了女儿也不是亲生的,然后她现在要我帮她创造机会见另外一个不明人物,说不定你的帽子会更绿”? ……不不她实在开不了口。 许是她眉毛皱得太过厉害,他像是现了她的不妥,将儿子抱给嬷嬷带下去休息,转而望着她问:“出了何事?” 他全心全意望着谁时总让人心口猛跳,严圆圆本就有些心虚,此刻无法拒绝这般专注的眼神,只好扯了兄长的婚事出来当借口。皇帝听过不觉有异,略安慰了几句外头便有人来禀,说是淑安公主受了风寒烧得厉害,良妃娘娘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严圆圆既身为贵妃执掌后宫,碰上此事自然责无旁贷也跟了过去。 淑安公主本就生得弱小,一段时日不见再兼高烧,她一张瘦弱的小脸裹在被子里,两颊潮红一片,越显得可怜。 据说她是为了早日抄完女诫讨父皇喜欢,故而这几日偷着抄到半夜。但又因为身子瘦弱吹了夜风,才猛然间病成了这样。太医已经给她用了药,无奈高烧一直不退且有昏迷,良妃对她也确有几分真心,这时眼圈红双目含泪地坐在床边很是担忧。严圆圆见状想起了自家的胖儿子,不觉感同身受有些不忍。 她虽因着前事不喜淑安公主,却也不希望对方因为这场风寒便夭折。只是碍着身份不好做什么,故而问了几句情况后便在一旁不语,任由良妃满面泪痕地扑在皇帝身上求安慰,又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 淑安公主非皇帝亲生的事必定极少有人知晓,只是不知德妃是从哪里听来的。她不由自主开始观察皇帝的一举一动,从前未曾注意,此刻才觉他的确十分不喜与人有身体接触。而在望向床上烧得面色通红的淑安公主时,他目中虽无波无澜,却也不见身为人父该有的担心紧张。 和对待小胖子的表现半点都不相同。 严圆圆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因为他重男轻女,这般表现联系前文自然只有一个解释——他果然也是知道的。 更有甚者,或许皇后怀孕之际他便知晓这件事了。 混淆皇室血脉是件大罪,皇后不可能不知晓。可皇帝本人又是本着什么心理才放任自流,由得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呢? 回忆起皇后当时“难产血崩”,她不觉将唇抿得越紧了。正在此时,也不知是药力作用还是如何,昏睡许久的淑安公主居然醒了过来,那目光十分警惕,一眼便望见了正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皇帝。 良妃自然二话不说嘘寒问暖询问她的感受,而她目中充满孺慕之情,牢牢盯着皇帝一人,怯生生地唤了一句:“父皇……父皇是来看儿臣的么?儿臣……儿臣好欢喜……” 到底烧得厉害,她声音有些嘶哑虚浮。脸上绽开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雾蒙蒙的大眼睛只望着他一人,语气中满是叫旁人为之动容的向往和欢喜。 严圆圆并未动作,只听皇帝淡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床上的淑安身上,却并不见多少温度:“好好养病,朕过几日再来看你。良妃,淑安便交给你了。” 良妃微愣,“臣妾遵旨。” 皇帝离开的动作极快,榻上虚弱的小姑娘甚至不及反应。问候一句紧跟着陛下出门的严圆圆在接收到对方不忿的目光后,这才明白她对于自己的恶意都是来自哪里。 只是她亦不能说些什么,干脆视而不见径自走了。 这儿距离灵溪宫并不算远,皇帝似是在等她,待她跟着过来后才继续往外走。 昨日下过雪,临近除夕天色越冷了。他难得没有上龙辇,脚步慢慢地走在前面,严圆圆忙跟了上去,其他人便识相地后退几步,给帝妃二人留出了足够的距离。 这一路上已被清理过,只是雪化后脚踩着仍旧有些滑。她努力稳住身体不摔跤,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指头,随后就没有放开。 两人很少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亲昵,严圆圆耳根微烫却不言语。他掌心温热,被他握着的手掌连带着暖和起来,那热度好似能传至心底。她脑中一团浆糊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以至于对方忽而开口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你不好奇?” 她一怔,好奇什么? 男人望了她一眼,重又别开视线。他鼻梁挺直眼睫浓密,侧颜尤其好看。只那眸光落在地上犹如冰雪,隐隐透出几分寒意:“朕对淑安如此冷淡,你难道真的不好奇么?” “……” 那语气似乎别有深意,又仿佛置身随口问起。严圆圆心口如同揣了只小兔般跳得迅疾,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此刻应该作何反应才好。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7章 惊疑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不抽风的时候真的挺严肃挺吓人的。 严圆圆被他唬了一跳,在坦白从宽和宁死不屈之间游移片刻,轻咳一声:“……臣妾不敢。” 那人似乎不满地哼了哼,含义未明地瞥了她一眼,捉着她的手往另一条路走去:“随朕去个地方。” 去哪儿? 她一愣,便被他牵着走上了与来时方向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后头随行的宫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帝妃二人将雪踩得簌簌作响。他手指头温热无比,把她的手握得严严实实,脚步却有些急。严圆圆想回头再问他一句都没工夫,只好闷头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严圆圆进宫将近六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堪堪也能算个“老人”。她又是地位仅次于皇后之下的贵妃,宫中的一草一木不说十分清楚,却也了然于胸,但皇帝带她来的这个地方确凿很少驻足。 一是因为此处偏僻,冬日严寒来往不便,二是前些日子这儿才出了人命。柳觅珊身边那两个宫娥便是折在了这里,宫人私底下都说自那以后这儿便闹了鬼,晚间时常能听见女子凄厉哭叫的声音,自此便更少有人过来了。 实则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园子是前皇后最喜爱的一个地方,宴请宫妃命妇时都爱在这处置办,还特意置办了许多稀奇花木。待到后来前皇后殡天,自然也没人愿意触她这个贵妃的“霉头”,来这里追忆往昔。 今日下过大雪,这处园子本就名为“积雪园”,自然是雪后初霁时的景色最为好看。虽无人精心打理,被雪堆砌的枝条上依旧显出一副水墨泼染般粗犷洒脱的美。一路走来叫人回忆起许多从前在这园子生的事,上一次到这儿还是因为皇后快生了,撑着肚子最后摆了一次威风,没料时隔多年再次前来已是物是人非。 严圆圆一时心情复杂,皇帝回身看她时也未能及时将情绪收敛起来。他于是停下脚步,亦将积雪园望了一圈,“朕以为你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她微怔,迎着他的眼眸笑了笑,“自然说不上喜欢,只是许久没来这儿,一时有些感触大,让陛下见笑了。” 这儿给她留下的多是皇后对她耀武扬威耍心机的回忆,皇帝也心知肚明。听见这话,他面色不变,只道,“朕也不喜欢这里。” 严圆圆看了他一眼,他却望着亭中一棵旧年茂盛幽绿亭亭如盖,如今被大雪压得摇摇欲坠,枝节嶙峋清瘦的桃树,目光平静,“每回到了这里,便让朕想起从前那些不得不受制于人的日子,渐渐便也很少来这里。” 他与严颂卿曾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从前做皇子时那些事情严圆圆也模糊知道一些,只是未曾听他这样剖白过。 也因过于诧异,她不知自己此时应当作何反应。只觉得仿佛从方才看过淑安公主开始,他的情绪一直有些反常。如今眼眸幽深更甚平时,此刻不待她回答也不需要她出声,便携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行进。 内里越走越荒芜,之前柳觅珊身边那两名宫娥香消玉殒的湖就在不远处。后头的宫人不敢上前,严圆圆余光瞥见李福安面色略显惶急,却在他们进园子后将其余人都拦在了外头。未及多想,皇帝便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们方才站的地方是积雪园的入口,如今站的却是初时用来宴客的庭院。 从前这里十分漂亮,皇后虽性子不好,对于衣食住行要求却十分严苛,所用无一不是最好,即便这样一个用来摆宴的园子也要求尽善尽美。她记得这儿原有座设计精巧的假山并一池芙蕖。别处引来的清水由假山洞中流出,九曲十八弯地造出一个小小的溪流瀑布倾泻而下。夏日时用来做曲水流觞或冬日赏景都是十分不错的去处,如今芙蕖已败池水亦枯,看着一派衰败,十分萧条。 皇帝在此驻足,她也跟着停下。只是他不知想着什么,默默立了半响没有出声。严圆圆不好打扰,目光四下转了一圈,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耳畔竟真如那些宫人所说,依稀听见女子低哑无力的哭嚎。那声音又轻又低极难分辨,却如一股绵软锋利的线细细地钻到人耳朵里去,叫人心悸麻。 她浑身鸡皮疙瘩一炸,不觉离身旁人又近了两步。他许是不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却被她的动作打破了沉默,手指微微用力握住她的,声音反常地低哑下去,好似忽然做了什么决定:“朕带你去见她。” “……” 见谁? 严圆圆一怔,他已经快步走向中庭。两人来得匆忙,李福安并未来得及叫人清扫。松软的雪地踩下去像陷进了流沙,尽管两人穿得厚实,还是能够感觉到几分寒意扑面而来。 园中许久没有住人,虽算不上破败,也着实好不到哪儿去。她随他一路穿过中庭往殿门走去,越是走近,那声音越是清晰,将她心头缠了一圈又一圈。脑中模糊有个猜想又不敢确认,只觉得身上战战,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 积雪园的账目上几年来都只有修缮的开销,二人走进宫殿时,却悄无声息步出两个目光肃冷面无表情的嬷嬷,朝皇帝躬身行了个礼。 她本就心头惴惴,未想到此处竟会有人,险些被对方苍白过头的面容吓出冷汗。皇帝安抚性帝将她往身边带得更近,可仍未停下脚步。到了这里,严圆圆也几乎可以确认那阵虚软无力又连绵不断的哭声就是来自这处——在她眼前这扇门之后。 这个地方,也曾是彼时皇后来这里时最喜欢小憩的那处厢房。 严圆圆心头愈跳愈快,又有些不敢置信。若是那样,这些年来怎么可能半点风声都未传出来? 皇帝在原地沉默一瞬,没有回头看她的表情,直接将门一推,将屋内的景象皆数呈现在她面前—— 她心口一跳,抿着唇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自己今日来这么一趟,抑或是当初有这样的疑问、到被德妃牵引着往她想要的方向走……究竟是对是错。 唯一明白的是,她大抵心里并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人近乎剖白般的方式中……知晓这样的真相。 * 宫中动荡外人并不知晓。春节前后,家家户户除了议论今年万寿节的场面如何热闹、皇后之位花落谁家、周边小国庆贺万寿节又来了那些异邦人外,却是说着严家小将军忽然间便要娶媳妇的事。 要知道严家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如今普天下要问景朝宫中最受宠最得势也最有可能当皇后的女子,自然非生养了陛下唯一皇子的贵妃莫属。故而对于未来皇后的娘家人身上出的事,众人都十分有八卦热情——更别说这里头才子佳人英雄救美无一不缺,期间波折动荡跌宕起伏简直比话本子都有趣。 许多酒馆茶楼里的说书人都摩拳擦掌想将这事改成本子好好说道说道,谢清瑜去外头转了一圈听了一肚子八卦秘闻,坐在“被“定亲”被“成亲”被“英雄救美”的当事人面前活生生笑出了泪,即便被对方拿刀威胁也收敛不住。 成梁栋虽不至于失态至此,却也憋笑不已,边清咳边努力劝即将提刀动手的好友:“严兄别这样,听说那女子才貌双全貌若天仙……谢兄你看你乱说话!你看严兄都要动手了我可拦不住!” 无动于衷的谢清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严颂卿头上青筋蹦了半寸高,握刀的手一压再压才能勉力镇定下来没有血溅当场,偏偏他二人还不知悔改放弃挣扎全身心投入哈哈哈。所以说他今日听信这二人帮他出主意的消息出来这趟……本身就是个最大的笑话! 他怕自己真的动手,懒得再看那二人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脸,提着刀抬脚出门便下了楼。许是良心现,谢清瑜见他走了才忽然回神,开窗探身追着他喊:“严颂卿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样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 严颂卿一顿,下一秒便觉周围人的目光骤然亮紧盯着他不放,更有甚者直接往他身边围了过来,隐约还能听见“快看是严小将军诶”“听说他和穆小姐终于在一起了”“严小将军配不上穆小姐!我跟穆小姐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之类的话。 ……对个鬼! 谢清瑜你大爷! 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路旁大姑大妈大婶大姨嗷嗷撒欢跟在他后头追着求八卦求更新进展剧情。中途不断有新人加入,严颂卿后面缀了一串尾巴蔚为壮观,他运起轻功纵身跳了几个来回回了严府,好容易松了口气—— 一抬眼便觉书房正中有人唇边带笑端茶细品,下手坐了个姑娘冲他眨巴着星星眼,水润的眸子熠熠生辉:“严郎你回来啦,听说贵妃娘娘过些日子回府省亲,娘让我同她一同接待先练练手,免得以后慌乱,你觉得怎么样?” “……” 他觉得不怎么样…… 是因为她跟妹妹的一个故人有关,他才会留下她的娘亲!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娘亲!! 严颂卿两腿软,迎着正上首娘亲意味深长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目光,险些流下男儿泪。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8章 黑化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且不提严夫人心中如何看待,听见这话的严颂卿面上不显,手下却半点不含糊。简单与娘亲交代两句,也不等答复,他便直接拎起还赖在椅子上不动的穆成双往外走。 这厮上次在他面前还一刀将马“斩首示众”,喷了他一身马血,此刻被他一拽竟好似弱女子般随着他的脚步踉跄,只差没在下人的注视中将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显示自己的柔弱。 严颂卿不作反应,她反而蹬鼻子上脸。撅着花瓣样的嘴唇,拿那双眸子哀怨地瞥他,语气亦如麦芽糖般黏糊糊地抱怨:“严郎为何如此急迫,人家又不是不愿依你,这样着急,让下人看去了,多不好意思。” “……” 想当初她一手大刀甩得虎虎生威英气万分,如今这般实在叫人头皮麻。严颂卿一贯作风清正,从不叫侍女近身。此刻与穆成双拉拉扯扯,果真叫来往的目光看得万分难受,只恨不得直接将这惹祸的家伙丢出府门。若不是她的来意与尚在宫中一无所知的妹妹有关,他才不愿受这种冤枉气。 他憋着一口气好容易将人带到书房,还没开口,就见奉茶的小厮因着好奇悄悄瞟了眼,恰好撞见穆成双秀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皓腕,指着上面的红痕朝自个儿的主子泫然欲泣:“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你抓红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哼。” 那小厮年龄尚稚,一贯只在这儿伺候茶水,从未见过这等架势。他霎时间面红耳赤,告退的姿势几乎可算落荒而逃。见状,对方脸上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朝他半得意半炫耀飞了个眼神,严颂卿眉峰紧蹙,再不愿与她装腔作势:“穆姑娘此来究竟为何?” 穆成双收了方才那副模样,眉眼飞扬巧笑嫣然:“严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否则怎会让小女留在此处。莫不是真如外人所说……嗯?” 此女性格多变,外人面前是一代侠女英姿飒爽,来了严府便作一心依恋他的小白花状,私下里嚣张肆意,大胆非常。严颂卿不喜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方道:“方才是我失态。穆姑娘有话直说,在下头脑愚钝,实在不及姑娘聪颖,猜不出来。” 穆成双笑了笑,“我也觉得你挺笨的。” 似是见他面露不耐不欲再谈,她顿了顿,反而自己捡起方才的话头说道:“阁下不必自谦,严公子一心为了自己的妹妹着想,这般兄长风范令小女十分钦羡。只是我受人所托,并非故意为难。若是见不到令妹本人,这一趟也只能空手而归,别人都说不得不能说。” 她神色正经不似作伪,严颂卿沉默片刻,只道:“是我唐突了。若确凿是静空大师有信要交到妹妹手上……我会想办法尽快让姑娘进宫见上一面。” 到了此时还要打这种机锋,穆成双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我时间不多,在这京城也不及严公子神通广大。即是如此,小女便静候佳音了。” 她笑容肆意轻狂,半点不见京中女子婉约淑静的风范。严颂卿想到在自己促成此事之前此女还要在严府逗留一段时日,心中便如生吞一只烤乳猪般心塞至极。她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情绪,眼波似水盈盈一荡,瞥着他笑得越好看了。 * 皇帝领着贵妃在园子里不晓得做些什么,外头的大皇子已经睡醒吃饱拍着床面啊啊要娘了。 眼看那两位在里头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唯一略知内情的李福安心中焦躁不,其余人等早已垂着头不知脑补了几出“陛下与宠妃于冷宫园子不得不说之二三事”的话本子。大队人马在外头等得腿儿颤两颊生冷,大皇子身边的宫娥奶娘都快安抚不住派了人过来求援,才见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色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正在移动的白影儿。 待他们慢慢走近了,脊背凉,再度脑补“冷宫闹鬼二三事”的宫人才看清那落了半身雪的两个人,一个是神色端凝肃穆的九五之尊,另一个便是在他身后略落后半步,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如今就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物,有胆量在此刻偷望一眼的都少之又少,只在心里悄悄觉得这二位之间的气氛似乎并不像如此这般了以后。大多数人在此刻都只是越绷直了小腿儿,等御驾先起,这才跟在后头挪着两条僵腿走。 御驾回了御书房,贵妃娘娘却回了灵溪宫。宫里的大皇子蹬着两条小肥腿已不知在榻上负气滚了多久,好容易见着睡醒以后竟抛下殿下离开的娘亲,顿时睁圆了眼,长着嘴十分不满十分有皇子风范地“啊”了两声——却叫来人一把搂进了怀里,像个枕头似的四下揉捏了一遍,这才抱着他的小脑袋舒了口气。 这样的神展开……实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叫儿子的小胖腿丝毫不疼惜地踹了几脚,贵妃娘娘也不生气。冬日穿得多,小胖子没踹疼她,自己反倒哼哼哧哧滚出一身细汗。旁边自有宫人接过来抱去沐浴,严圆圆却被儿子临走时的一拽险些拽掉半只凤钗。 她平日首饰戴得不算多,但也个顶个地贵重。在旁边立了多时不敢打扰的桂嬷嬷心疼地过来看看她的手有没有受伤,她自个儿握着躺在手里的簪子却有些恍惚。 仿佛……前头的皇后也很爱带这种颜色鲜艳亮丽如孔雀尾翎的凤钗。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在外头受了寒,奴婢去传太医来看看?” 她头皮一炸,所幸桂嬷嬷不明就里,只着急她的情况一叠声惊醒了她,叫她从刚才那种脚下软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里挣了出来。严圆圆摸了摸额头,掌心一阵湿冷,果然是有些受凉了。她闭了闭眼:“嬷嬷说得不错,本宫是有些不舒服。宣太医,把大皇子先抱到偏殿去,本宫病了,病好之前,还是暂时先远着他,别传染了的好。” “奴婢这就去。” 主子不舒坦,满宫人都跟着折腾起来。传太医的传太医,通知后头奶娘的告诉奶娘,就连陛下那头也问她要不要去个人传信。严圆圆握了握拳,只道先压下不表,待太医来了再看。陛下如今与她关系十分不错,寻常也没去别的那些小妖精宫里,桂嬷嬷便也没在意,只接了令先去派事。 桂嬷嬷本就做惯了这些,又是从小养成的性子,最喜欢在众人顶上风风光光地说话,在宫中多少年依旧改不掉这种性格。严圆圆从前觉得不好,后来见陛下也不干涉,她除了这点小毛病也并无别的坏处,便也不再干涉。只是寻常还会打趣两句,此时不知是身上确实不痛快还是怎么,脑中混混沌沌地往软被里一躺,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也许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并不是吹风受了凉,她只是……被吓着了而已。 …… 以前皇后还在那会儿,严圆圆最得势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做到把她挤下去自己当皇后。 她那时还不清楚自己对皇帝究竟存着什么念想,只知道自己既然有个系统,又是快穿的,那肯定要快点做了任务刷完好感就去下个世界,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此处逗留至今。 那时候皇后多风光呀,娘家权倾朝野,她父亲是皇帝未登基前,先皇在世时就十分得用的大红人。而她又是家中的掌上明珠,顶顶尊贵的嫡长女,说话行动时皆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再兼容貌艳丽艳压群芳,说话爽辣说一不二,严圆圆还在闺中时她便已是京中闺秀第一人,什么怀薇盈盈在她面前都不及她的一个小拇指。 先皇年纪太大,这样一位天之骄女自然是要配给最好的,最后她果然也得尝所愿嫁给了当朝天子。那日帝后大婚之际整个京城都红了,小可怜严圆圆在旁边看着边羡慕边心酸,她那时从未想过那个唇若樱红如乌木,傲得连在皇帝面前都少有弯腰屈膝之态的女子会落得那个局面。 她没有想过为什么已经“去世”几年的皇后竟疯疯傻傻、面目全非地活在宫中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甚至她就算是亲眼看见也不敢相信,这个面目无光身材瘦弱,只会抱着一床灰白的被子哭笑的女子……会是从前的皇后。 严圆圆浑身一战,反倒从那个对方狰狞着一张如今已然痴傻的脸,朝自己扑过来索命的梦中醒了过来。 厚厚的被子压得她出了身汗,浑身的寒意也退了许多。她睡过去时天还大亮,如今已经灰白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严圆圆张了张嘴,刚觉得喉咙有些干涸,旁边便适时递了个杯子过来,叫她润了润唇,也有功夫回头看看身旁静坐的这个人。 对方目光十分平静:“还难受么?” 这般反应,叫她心中喟叹一声,略摇了摇头:“不难受了。” “嗯。” 他并不问她梦中见着了什么,怎会忽然惊醒,也不问她之前好好的,为什么突然病了,只亲力亲为地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几上,面上没有在儿子面前小小的吃醋赌气,也不见平日里的故作冷淡,那双眸子仿佛一面平静的湖面,不知何时便会来一阵风将它吹乱。 严圆圆吞了口口水,心下有些怯。去过一趟积雪园后,再面对他时,她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惊。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情绪,干净修长的手指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转身取过一侧盖着的白粥,试试温度:“温了许久,估着你快醒了。先吃点儿垫垫再喝药。” “……好。”他的动作做得自然却很突兀,严圆圆差点下意识一缩,又反应极快地定住了没动。旁边没有宫娥太监随时待命,他和她的对话里也没了那些“陛下”“臣妾”的,倒像普通夫妻一般。只是她心里怪异,即使喂自己的是皇帝也有些食不下咽。 勉强把一碗粥磕磕巴巴地喝完,又用干净的巾帕为她拭去唇边的痕迹。他动作这样贴心,严圆圆越觉得诡异,虽心里知道他对皇后做的那些并不是无端报复,但…… 他放下手中的锦帕,略侧过头望她一眼:“你在怕我。” “……” 她攥紧了掌下的软被,没有出声,他将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用力的手指头一个一个舒展开,扣在自己掌心里,目光纯净安然:“不要怕我。” “……”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皇帝略弯起唇笑了一下,眉眼中却并没有太多笑意。他瞳仁中那样深沉的黑色似乎要将她溺进去一样,令她不由自主想起刚生下儿子那段日子,有好长时间,他看她的表情都是这样,仿佛是在乎,仿佛……又是别的什么。 而他只是说:“你好像又要走了,就和那次一样。” 他笑了一下,望着她怔愣的眼睛,将剩下的话说完,“抛下我和皇儿——半点犹豫都不会有。” “……” 严圆圆迎着他的目光,霎时间,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奸妃当宠 ——————————————————————————————— 正文第48章黑化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49章 试探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又想起了那时系统还在,自己一心为了回到渣男面前扬眉吐气,从而疯狂刷好感的日子。 这也不是皇帝第一次这样提起那件事了。 还记得那会儿她心中也只有这一件事,旁的什么都不看在眼里。除开在宫外及刚进宫一年系统尚未激活的时候,其他时间自己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是依靠着系统给她定下的行事准则走的。如今想来,就连自己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她从前是什么人,后来是什么人,其间的出入异样就连桂嬷嬷这般粗枝大叶的人亦看出了几分,更何况她身边这个…… 只她依旧不知,他究竟是不是因着这几分的差异才看出来的。 严圆圆揉了揉眉心,恰好番邦公主因着实在不好关得太久,她又闹得厉害,便被放了出来。平日里很少让她出宫走动,偶尔几次外出都故态复萌地来找她刷存在感。她连着拒了多次心下不喜,也因为昨日那些事到底在心中留下了几分痕迹,便让人带了她进来,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小胖子在后殿呼呼大睡,皇帝醒来便不见踪影。高鼻深目的金女子来灵溪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进殿后便禁不住左右望了一周,许是张望半天没见什么新鲜的,抑或是没现自己要等的人,这才略失落地垂了头行礼。 她原名穆德莉,虽是番邦公主,却也是送来做和亲的。皇帝不愿宠幸她,退回去便折了番邦颜面,留下来封号又不乐意,于是便打着“陪伴贵妃娘娘”的名号留在宫中,一直未有个正式的封号,旁人也只称呼她做“公主”。 云裳等人平日与她接触较少,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偶尔扫过去的目光却也十分好奇。对方看来并不介意这种目光,严圆圆让她入座后便很是自得地坐下,尝了尝这里的茶点,便对她露出一个如阳光般心无城府的笑容:“贵妃娘娘这边的点心真好吃,比我那儿的好吃多了。” 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全然忘了当初二人初见时她的挑衅,及后来她师兄穆尔所做的绑架之事。严圆圆抿唇一笑:“都是御膳房一并送来的,哪有什么差别。公主若是喜欢,待会走的时候不妨带些回去,本宫这儿还有好些。” 穆德莉皱皱鼻子,笑靥天真:“那可不是,我那儿的点心才没有这么好吃。贵妃娘娘是贵妃,有小皇子,大家肯定对你特别关心,我以前在家乡哥哥也很疼我,他要是知道我在这儿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皇帝,这样的话说与她听也不会有任何压力。更何况番邦山高水远又打不赢景朝,把她送来原本就是求和之意,那会为了个送出去和亲用的公主出头。 严圆圆笑了笑并不接话,只朝一旁的云裳吩咐了两句,才转向她道:“既然公主这样喜欢,待会儿多带些点心回去。想来公主应是一个人在外久了才如此思念家乡,既是如此,不如本宫过些时日问问陛下,看能不能让公主回去看看?既然王子那样疼爱妹妹,见到公主回去一定十分高兴,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回去做什么?她王兄见着她回去能有什么高兴的?疼爱她的王妃母亲已经不在,一个连送去和亲都没人要的公主回国以后能有什么下场,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穆德莉冷了脸,不过一瞬就反应过来,重新恢复方才纯真浪漫的表情,“多谢贵妃娘娘美意,但是王兄既然把我送来这里,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我是一国公主,又进了宫,自然要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做出擅自回去的决定。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心,实在不好意思。” 异邦人肤色比本地人白皙了许多,穆德莉金碧眼容色艳丽,又比她年轻了许多,收敛了之前的骄横神色后,笑起来的确如同漂亮的宝石一般闪闪亮。 严圆圆从前不是没见过外国人,对她没那种新鲜感。再加上之前穆尔绑架她那件事,她也不耐烦再与对方继续打太极,略笑了笑便道:“是本宫误会公主了。本宫近来较为繁忙,公主多次求见不巧都没时间,不知公主究竟所为何事?若是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能帮的本宫一定会帮。” 穆德莉眨了眨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大眼睛,想了想,一脸无辜地问她:“没有什么事儿呀,我和娘娘都是陛下的妃子,我来找娘娘,就是想多看看陛下,让他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在等他,别因为太久没见就忘了我了。” 说着说着她便望着虚空中的某处情不自禁般红了脸,仿佛自己面前就站着那个男子一般,两颊生粉噘着嘴娇声道:“陛下那么英武那么好看,我在番邦那边从来没见过这样英俊的男子。自从我在殿上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陛下了,王兄说我进了宫以后就是陛下的人,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夫君。他不来找我,我就自己来见他。娘娘这儿能见到他,那我就多来找娘娘,好让陛下不要忘了我还在等他。……娘娘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呢?” “……” 她说得太有道理,严圆圆竟无言以对。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来她宫里抢男人的人了! 这个妹子是不是觉得自己之前绑架贵妃娘娘都没被关起来都是因为皇帝太爱她了舍不得关她于是才用一直不见面的法子来惩罚她和自己,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她竟然也觉得这样说好有道理的样子! 对方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叫人觉得仿佛这时候拿规矩指摘她都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严圆圆心中内伤,眼风瞥瞥左右的表情都和她一样目瞪口呆“夭寿啊还有这样光明正大抢男人争宠的”,连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再兼桂嬷嬷今日不在战斗力明显不足,她不觉揉了揉眉心,只好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按身份来说,你如今还是番邦公主暂住在此,并不是后宫的妃子,故而你的夫君也并不是……” 她倒是想问问她师兄穆尔的事情,她进来后只说到自己王兄,一句也没提过因为她被抓的师兄。没料对方直接回道:“没关系呀,只要陛下答应,我随时可以当他的妃子,一辈子都在这后宫陪着他!” “……” ……可是皇帝不想睡你啊! 你想当是没有用的!他想让你当才是有用的!妹子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严圆圆许久没有试过这种鸡同鸭讲的无力状态,感觉自己太阳穴造了反同时瞬间理解这姑娘之前为何想着绑架她以及皇帝为什么没一直关着她。 同一个正常人计较他犯了事的问题很简单,同一个脑洞清奇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解释的人计较……那是跟自己过不去呀! 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 她心塞无比不知说什么好,偏巧外头刚好在这时传来万岁的请安声。严圆圆眼睁睁地见着面前这姑娘的眼里瞬间如同上元夜的天空哗啦啦炸开一大片璀璨的烟花,原本随意的姿势立刻切换成一个妖娆诱惑又不算失礼的模样,朝着外头稳步走进来的男子娇娇弱弱地行了个礼:“臣妾见过陛下。” 一句话绕了十八个弯,严圆圆的请安声险些都要被她盖过去了。 皇帝面无表情扶了她起身,随口问了两句小胖子今日如何,这才在旁边人委屈可怜的目光里淡淡地分去半边眼风——看过以后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她:“这是哪宫的妃子,朕之前怎么没见过?” 严圆圆:“……” 中了七七四十九箭的番邦公主捂心:“……臣妾是番邦……” 话没说完,皇帝眨了眨眼,一脸“朕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的表情,扭头摸了摸她的爪子:“皇儿似是醒了,朕先过去。外头凉,你早些进来。” 中了九九八十一箭的番邦公主哭出一脸泪:“陛下……” 严圆圆:“……哦。” 宽肩窄腰长腿俊脸的陛下头也不回地走了。严圆圆回头瞅了瞅仿佛受到十万吨伤害生无可恋的番邦公主,心中暗爽的同时十分心疼,不禁轻咳一声,打圆场道:“公主不如先回宫休息?本宫待会会跟陛下解释,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对方似乎受了十分大的打击,两眼木愣愣地望着皇帝消失的方向。若不是有宫人在旁边望着,说不定都要直接追着走了。听她这么说,也只是抬脸望望她,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走了。 有点小可怜的。 严圆圆还是让云裳准备点心给人送了过去,这才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内殿。里头的小胖子果然醒了,张着牙刚冒尖的嘴跟他父皇玩得十分开心,口水淌了一片都不叫人给擦擦。 皇帝一脸云淡风轻,丝毫没觉着自己刚才那番作为伤了番邦公主对他的一片爱慕之心。这厮从来过目不忘,她才不信他是真忘了对方是谁,不过是不喜穆德莉自称“臣妾”,他若是应了,便活生生多了个妃子罢了。 她拿着帕子凑过去,刚准备给儿子抹抹脸,旁边那厮扫了她一眼,不知怎么轻飘飘说了一句:“严家托人带了话,有故人要见你。” 什么人?她一怔,便见对方又瞥瞥她,眸中神色一如那日他忽然领她去那里,醒后对她说出那番言语时的模样:“是静空大师的消息。” “……”静空大师?那不是…… 严圆圆一闪而过的闷痛,令之前被她压抑许久的东西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而她面前这人的表情,就如同他知道静空大师是何许人也,更知道……他要带来的将是什么消息一般。 这叫她心中一时间,也生出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犹豫和复杂,便忽然间说不出转圜的话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49章试探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0章 静空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静空大师的确是故人。可他怎么会知道? 严圆圆不知对方究竟是诈她还是果真知道些什么,面上只做无辜茫然状。他睨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追究,好似昨日在她醒后捉着她的手,眼神清冷仿佛黑化般的模样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皇帝揭过此事不提,严圆圆便跟着装傻充愣。只是她虽不想引起对方怀疑,更不清楚他到底知不知情,但得知是静空大师的消息,想到自己脑中那个慢慢被压制下去的□□,还是觉得要见对方一面才是。 既然她说想见见,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宫中办事效率一向很快,第二日严圆圆便在灵溪宫见着了自家兄长,和他带来那个据说与静空大师颇有渊源的女子。 近日德妃告病不出,良妃珍妃只敢小打小闹闹不起什么风浪,宫中许久未见新面孔。严圆圆虽然不是个原装土著,但她穿越数年进宫数年,面对外人时的表现与穿越之前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一举一动也颇有架势。此时见堂下自称穆成双的女子眉目灵动面容秀美,请安的架势不像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倒有几分这儿少见的鲜活气息。她心下一动,又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那个传闻,忍不住朝一旁心无旁骛做花瓶的兄长问了一嘴:“我记着前些日子有位侠女在马下救了哥哥一命,难道就是这位穆姑娘?” 鼻观眼眼观心,很想假装自己是盆栽的严颂卿:“……确是此人。”但那明明算不上是救他! 严圆圆记起前几日娘亲托人送来的消息,又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兄长的脸腾地红了半边。他不肯吃这个亏,立即瞪大眼想挣扎辩解,下头的姑娘目光自他们俩脸上一掠而过,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二人间的暗流涌动般,微垂下脸十分自然地开口:“民女此来是受故人之托,有些话想单独同娘娘说,不知娘娘能否让无关人等暂时告退?” 因知道今日有些话较为隐秘,她留的只是自己的心腹,见穆成双如此提议便顺理成章地应了。倒是兄长一副不相信对方会如此正经的模样,走之前还用力盯了她几眼,又回头看看严圆圆,生怕妹子和这个人两个人独处会吃了亏。 穆成双并未计较对方难以掩饰怀疑的目光,等其他人都告退,她才揉了揉方才请安时磕在地上的膝盖,仰脸朝她洒然一笑:“许久没进京了,差点把规矩都忘了,让娘娘见笑。” 她的态度十分自然,丝毫不担心她会在此时因她失礼而治罪一般。这番潇洒作态,即使没有方才借着他人未看清的角度给她看过自己身上的信物,她也会相信这是静空大师的故人。严圆圆微微一笑,“我当初进宫时也同穆姑娘一样十分不适应。穆姑娘性子洒脱,也不需要同我这般在宫中生活,这些繁琐啰唣的规矩毫无益处,不记也罢。” “说的也是。”穆成双活动活动筋骨,站起身来。一身素净衣裙不同于京中闺秀精致的裙装,衬得她英气勃勃很有活力。她四下张望了一圈殿里的摆设,忽然回头问她:“你也跟我一样吧?” 说话时大概是怕墙外有耳,指指天上比了个”穿“的口型,话音未落自己便笑了:“问了个傻问题。如果不是,静空大师也不会让我来这里。不过大师托我来的时候可没告诉我这趟要进宫,否则我肯定不会来这儿。我连我爸妈都没跪过,初跪在这里没了实在有些吃亏。” 她用了个“也”,严圆圆回忆起当初自己认识静空大师的因缘,心下舒了口气,看着面前生机勃勃的女子有些怀念,端坐的姿势也放松了许多,“看来你与我是一类人,静空大师果然不愧一代高僧。” 这地方也不知来了多少个穿越的,全让他给逮住了。不仅如此他还帮了她一把,几年前如果不是他,她大概…… 穆成双清澈直白不染尘垢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见她神色略带惆怅,不提自己来这儿的人物,反倒笑了起来:“你说话的模样怎么和这里的人一样,文绉绉的。你别想得太离谱了,他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现在就不会让我来替他带话,而是自己来了。说起来,你来这儿多久了?我看这宫里和外头也没什么两样,这么高的墙,平日里也没个什么玩头。你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不会觉得腻么?”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她有时也会想,如果当时没让静空大师帮那个忙,也许她之后的人生与现在都会完全不同。对方话语坦率笑靥明朗,她身上鲜活的气息是她已经很多年未曾触摸到的。与她相比起来,她几乎忘了自己从前也生活在一个男女平等思想自由、离不开电子产品的时代。 严圆圆望着自己莹润白皙,修剪得精细好看的手指,笑容中并不见多少迷惘:“我也不知道,说没有自然不可能。有段日子也曾想过,想着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进宫,会不会同你一样还是个天真烂漫,恣意欢笑的人,想过以后便忘了。我既然已经进了宫,何必再去幻想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况且我现在的生活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不是么?” 若是心中觉得的确如此,怎么还会问别人寻求认同感呢?她从穆成双的眼神中读出了这种内容,心下微微怅然。 那女子十分聪颖,许是也觉得在这说话并不十分安全,抑或看出她不欲在此处多言的意思,故而并不多说,只是坐近了身子,笑嘻嘻道:“这倒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珍惜当下才是最好的活法。说了这么多,我差点把这趟来的事也给忘了。静空大师这些年四处云游,前些时候说他与你还有些因果没断,故而帮你测了一卦,测出你近些日子有个坎,生则通达四海,断则如何如何的……我路上遇见意外耽搁了些日子,一时半会记不清了。总之就是你自己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可以让我带话给他,他会尽力而为。” 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行字。严圆圆不动声色地看下来记在心里,面上只是微笑:“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我自会记在心里好好留心。劳烦你跑了这么一趟,我心中十分不好意思,穆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或需要的尽管说出来,我定会尽力相助。” 见她意会微微颔首,穆成双也不多言,收回手粲然一笑:“我无父无母自有一身武功吃穿不愁,这世间来来去去还没有什么能让我愁的事情,……也许有一件,不过这件事外人应当也帮不上什么忙,强扭的瓜不甜,还是得我自己来才行。不过我这个人很小气,娘娘这份意思我记下了,以后要是找上门来,你可不能反悔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是女子,也决然不会反悔。” “那我就放心了。”她起身的动作洒然干脆,目光扫了眼外头不知等在哪里的人,目光里却忍不住露出一点儿狡黠,被她觉,轻咳一声后却微微红了面颊,“那个……严夫人和严老爷都是挺好的人。我……我愿意帮娘娘多照顾照顾他们……” “……”严圆圆一怔,瞥瞥外头憋住笑,“那再好不过了,有你照顾他们本宫自然十分放心,麻烦穆姑娘了。” “一点不麻烦!” 对方乐得双目亮晶晶,一扫方才的羞涩模样,立刻恢复外人面前的大家闺秀模样,义正言辞姿态端正地行礼告退,得话后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只是临出门时却突然停下,回头望着她有些犹豫:“娘娘一定要小心,即便是你的身边人也一样。并不是亲近便代表亲密……娘娘当心。” 当心什么?她一怔,穆成双抿抿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严圆圆坐在原处呆了片刻,才让重新进殿的云裳递话过去,让兄长别过来了。桌上的水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中情绪复杂,脑海里还能分明浮现出方才那句话,叫她想起几年前自己初初遇上静空大师时的情形。 那时她方进宫一年,还是靠着娘家后台和旧时情谊在宫中混饭吃的小透明,偶然遇见得道高僧万众敬仰的静空大师,自然战战兢兢十分紧张,生怕对方看出自己不是原装货。一别经年,她已成为当朝贵妃,膝下养着景朝唯一的皇子,前途不可限量。可当听见静空大师的消息和他带来的话时,她仍会想起当初他见到她时说的那句话。 ……你不属于这里。 你想离开么? 贫僧可以帮你。 严圆圆闭了闭眼,短暂的黑暗过后,再睁眼时她身旁仍旧是那些古香古色看惯了的摆设。她心下略觉怅然,不知这情绪是因为见到了身上依旧充满生机活力,丝毫没有被这时代同化的穆成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也是因着这难辨的情绪,面前乍然多出一双黑色暗纹的靴子时,她竟也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反而愣愣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撞见那双墨色眸子里同样沉郁幽深的情绪时才猛然惊醒,立刻起身行礼。 他拦住了她,并顺势将胳膊收紧,将她牢牢地束缚在自己怀里。 云裳等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殿内只余下他们二人。严圆圆垂下眼,将下巴搁在自己早已熟悉的肩膀上,目光却在不知名的某处徜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时间如同山涧间悄悄流淌的细小泉流,在他们当中悄无声息地流泻过去。不知何时,她的耳畔才忽然低低地响起一个声音。 他说:“做我的皇后吧。” “……” 那语气仿佛征询,仿佛不容置疑。等不到她的回答,便用力地,低声又重复了一次:“做我的皇后,和我一起。” ……哪儿也不要去,就这么和我在一起。 他仿佛知道了什么,将胳膊收得更紧。好像怕自己略一松手,怀中这个人便像是天边的云霞,在太阳出现的时候飘散得干干净净。 一如梦里那般,没有半点痕迹。奸妃当宠 ——————————————————————————————— 正文第50章静空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1章 意外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圆圆还没来得及理清如今纷乱复杂的局面,皇帝的架势却明显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今整个后宫只有她生了个白白胖胖活蹦乱跳的皇子,即便从前有着骄奢跋扈的名头,自小皇子出生后便显见地收敛许多,前番宫中选秀都未因妒闹出什么风波。再兼景朝前后宫分得很开,皇帝可以因为在后宫某宠妃身上受了气便将脾气撒在前朝无辜的宠妃她爹身上,前朝御史可以参一本劝几句,却不能因为个人喜好或对方不是自己女儿而阻止天子封后。 上头没有太妃太后指手画脚闹腾换人,下头的珍妃良妃咬牙切齿却无计可施,前朝蠢蠢欲动偏不能干涉后宫事,皇帝御笔一挥,封后之事就此提上日程,连带着整个后宫都忙了起来。 而皇帝就像是完成了某项大任务一般,自那日说完这番话后便不敢回视匆匆离去,之后就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即便来了灵溪宫,也是在她睡下的时候来,睡醒之前走。 倒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不敢见人似的。 严圆圆一脑门的官司,面对这般局面也只能冷笑。穆成双带来的话没引起什么波动,可皇帝这番作为……叫她心里着实不太爽快。 她知道他是什么心思,所以同穆成双说话时都小心地避开一切可能引起误会的因素,只是为了不让他多想。他喜欢她,他不愿意承担一丝半点的风险,她都明白,可她无法接受对方这样说一不二,丝毫不给人反驳说话空间的模样。 就算是要判刑,也得给人一个自我辩护的时间吧?他武断地做了这样的决定,连见都不敢见她,叫她满肚子话无从说起,更不要说解释或质问了。 严圆圆心中憋着气,整个后宫却随着皇帝的心思热闹起来。珍妃良妃等也坐立不安,从前她这儿三四日来一道想碰运气见见皇上的,如今有人几乎一日三趟地报道,生怕自己哪天没签到,陛下就看上了别的小妖精,忘了苦苦守候的她。 严圆圆本就烦躁,此时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眉心,睨着面前花团锦簇谈笑风生的一群嫩萝卜有些犯头疼。 她自然是没耐心成天陪着她们你来我往地打机锋,但拒绝的次数太多了总得有一两次松松口。况且她不让人家进屋,对方也有的是时间心思在外头一圈一圈地等她带儿子出门散步。如此这般过了两天,先认输的也只有她了。 谁让皇帝后宫来得少,次数稍微多点的也只有她这儿呢。严圆圆抬眼望望外头的天色,朝那群新鲜水嫩的宫妃笑道:“听说御花园里头的花开了许多,漂亮极了。外头的□□这么好,本宫也坐得乏了,不如上外头转转吧。” 即将升任皇后的贵妃话,即便心中恨不得在这灵溪宫扎了根做个窝等着陛下降临,也还是不能驳了顶头上司的面子。嫩萝卜们对视一眼,纷纷笑道:“娘娘说得极是,正好大家伙儿都坐累了,出去走走再惬意不过了。” “还是娘娘考虑周到,体贴咱们。我等跟着娘娘走便是了。” 年轻水灵的妃嫔们携了手一齐向外走,花儿般漂亮秀美的脸上充满了年轻人勃勃向上的朝气,奉承的话也同不要钱似的朝她拼命撒,全然忘了她失宠那会儿对她的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严圆圆走在众人之首,珍妃良妃等勉强能与她并肩走的高位妃子不在,只有两三个胆大些的敢缀在她身后笑嘻嘻地说话,其余的在后面作诗吟赋赏花扑蝶个顶个地热闹。回想当初她刚进宫也是这么一副对未来胆怯又向往的模样,她心里那几份微妙的情绪便散了许多。 皇帝只有一个,这些姑娘从小受的教育便是进了宫后就是皇帝的人。她不找拖累这么多姑娘大好年华的罪魁祸首,和一群妹子计较什么?要是她看上的男人真的抵制不了诱惑出了轨,再断他的黄瓜也不迟。 严圆圆领着一群娘子军在御花园里转了半天,新鲜好看的花朵看了无数,骈俪秀美的文章听了无数,无奈陛下今日对贵妃娘娘还是自主闪避状态,许久不见人影。 她看这些转了半日的小姑娘一个个无精打采又强撑热情的模样,心下微微叹气,便道:“今日天色不早,本宫看大家对这御花园都很有兴趣。宫中也有些日子没热闹了,不如明日在这儿办一个小小的赏花会。届时将宫中各位妃嫔都请过来,愿意的都准备一两个自己的拿手好戏。本宫做东明日请陛下也来看看,到时选个最有心思的讨个彩头,也是一桩趣事。各位意下如何?” 诶!皇帝!闻言,嫩萝卜们眼睛纷纷亮了起来。也不管她这话是真大方还是假慷慨,立刻点头应是,当下再没心思说些别的,立刻各自告辞回宫准备,方才花团锦簇的一群顿时如花蝴蝶般四下三开。 严圆圆好容易得了清净,压根懒得在意皇帝得知自己被她拉皮条以后会是什么表情,一个人在亭中赏了会花正欲离开,便听见有说笑声朝这儿过来。 她抬首望去,正好迎上领头人天真怯弱不谙世事的眸子,不觉眯了眯眼,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对方好似才看见她一般,连忙加快步子走到她跟前蹲身行礼:“淑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行礼时睫毛不停闪动,诚惶诚恐的模样似乎生怕自己慢了几步就要被训。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机,越衬得之前还把人家当小白兔抱在怀里安慰的自己有多傻多天真。严圆圆懒得和她多话,如今在这宫里不论横着数还是竖着数,除了皇帝其他人她谁也不用怕,更何况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她点点头就欲绕开走人,没料小姑娘眨着眼睛忽然一副鼓足勇气开口的架势,嘴上的话却半点不客气:“娘娘走得这样快,是不是淑安有哪里没做好,还是因为不喜欢淑安呢?” 她回首望了对方一眼,后者身边带的宫人早在她行礼完毕后便识趣地退后。此刻这一高一低的几步台阶上只有她们二人在。 看来是早有预谋?她面无表情不接话,小姑娘唇角微微一弯,又立即委屈地垮了下去,目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贵妃娘娘为什么不喜欢我?淑安一直很喜欢娘娘,特别是小皇弟。娘娘对他那样好,叫淑安想起自己小时候。从前我刚出生的时候母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可我都不记得了……不过虽然母后不在了,他们说娘娘马上也要变成新的母后了。等以后你做了母后,也会这样照顾我和皇弟的吧?就像我母后那样,对么?” 淑安长相肖似其母,一双眸子更是像极了“故去”的先皇后,从前说话还有几分白兔似的胆怯小心,如今披着这层示弱的皮子越肆无忌惮。 也许是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是何地位,还是觉得她的性格绝不会去告状?严圆圆无意在此多做纠结,可也不想虚长了对方的气焰。在外人看来,她如今即将成为新的皇后,“元后”的话题在她心中自然是一根不可触摸的刺。淑安公主年岁不大却很会捉摸人的心思,只可惜…… 严圆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更没有对方想看见的如鲠在喉或恼羞成怒,只道:“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儿女自然是极好的。淑安公主现今有良妃娘娘照顾,她待你一向不错,又是陛下金口玉言,纵使本宫以后做了皇后,也做不出无故夺人儿女的事。公主想念生母是儿女常情,只是这些话若是说给陛下听,应当会更得人疼惜。公主觉得如何?” “……” 她若是敢在父皇面前说这番话,又何必到她面前迂回地刺探?淑安公主到底稚嫩,面上的情绪便有一瞬的掩饰不住。见她明显不耐烦在此处多做纠结拂袖欲走,便干脆双眸含泪可怜至极地欺身上来,拖住她的袖子委屈又胆怯:“淑安不是这个意思,娘娘不要生气……” 严圆圆从前有系统开启闪避技能,对这种事经历不多,此刻一时不察便被她抱住了胳膊。她眉毛一蹙还未言语,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叫她下意识一甩将对方推了出去。 二人站的刚好是处台阶,她这一动作在外人看来正好是听见了什么恼羞成怒,将淑安公主一把甩开。后者人小力气单薄没有站住,脚下一个趔趄便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双目惊骇地正好磕在道旁不知哪盆花木的沿上,立时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宫人们见状立刻上前,淑安公主的奶娘动作迅猛地扑过来扶她,手刚碰上去便抹了一把粘稠湿热的东西,吓得她又怕又急立刻不敢再动,转脸朝着一旁的宫女太监厉声喊了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是如何照顾的!看见公主这样也不知道来护一把,如果有个好歹陛下非得拿你们是问!还不快去告诉陛下和娘娘,传太医过来!” “是!” 淑安公主带来的宫人们跑腿的跑腿传话的传话,余下的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半点不敢动作。严圆圆冷眼站在旁边看着从额上慢慢留下血迹的淑安公主,身后一群宫人亦大气不敢出,迎着淑安公主奶娘等人的目光心中惴惴,不知待会儿陛下来了是何情形。 此时此刻在场人等心中都萦绕着一个念头:不论淑安公主在皇上面前到底得不得宠,伤害皇嗣可是条不小的罪名,就连前朝都能抓着机会上奏折……这一次宫中筹备已久的封后大典还能继续么? 只有当事人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冷静至极。 ——当不了皇后又能怎样? 她本来就不想做这个皇后。 严圆圆又想起穆成双带来的那句话:“贫僧有办法助施主离开。” 只是……施主愿意离开么? ——曾经她的答案是“愿意”,所以静空大师帮她找到了缺失的那一环,激活了系统,让她得以开始做任务,进行之后的一系列事件。 而这一次…… 脑中被强迫压至休眠期的东西不知何时便已开始蠢蠢欲动,她望着不远处得知消息脚步匆匆地赶来的男子,微微眯起了眼。奸妃当宠 ——————————————————————————————— 正文第51章意外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2章 在意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这样一来,明日的赏花会还开得成么? 若是开不成了,那些满怀盼望的小妃嫔一定失落至极。 毕竟好容易才看见皇帝一回呢,不是么? 尽管太医及时救治,诊治后道淑安公主脑中并无淤血,休养一阵子便好,床上的小姑娘依旧昏迷不醒。她头上裹了一圈圈绷带,因着失血,巴掌大的小脸上苍白一片,十分可怜。严圆圆叫人拿眼神如看仇人般恨恨地盯着也不在意,自皇帝来后她一直是此番模样。外人看来或许还有各般思量猜测,唯有她和皇帝即使对视不过寥寥几次,却十分清楚彼此心里的想法。 她根本没有动机推她下去。 话都说皇帝说的,她压根没想过要当这个皇后。 良妃得到消息比皇上较晚一步,在亲眼看着太医对淑安公主进行救治,又询问过她的病情后,才担忧不已地坐到床边看着她拭泪,偶尔出一声低泣。 她脑子并不糊涂,知道纵使事态看来明显是贵妃理亏,可身旁这位天子也许仍旧不会在众人面前拿这样的事情与她作什么,故而只用这样一副疼爱公主心急如焚的慈母模样在旁边做担忧愧疚状。抽泣片刻后,便红着眼圈在皇上面前跪下请罪:“陛下,请您责罚臣妾吧……今日淑安说想出来玩儿,臣妾因着身子有些不适没有同她一道,只让奶娘带她出来。本以为宫中上下都有公公侍卫十分安全,却没想到……淑安如今这般模样叫臣妾心里愧疚难安。淑安公主幼年失恃,陛下将她托付给我,臣妾却没有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她快,旁边的奶娘动作更快。她自小带着公主,虽不是前皇后的人,也不明白前皇后同皇帝之间有何风波,但一向对淑安公主视若己出。知道自己今日左右也落不着个好,双膝一跪老泪纵横:“娘娘,您……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公主,有负皇上、有负皇后娘娘、有负良妃娘娘所托!这和娘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娘娘快起来,该请罪的是老奴,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公主,才让她被……还请陛下责罚!” 说到后半截,一双厉目有如利剑般刺向一旁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严圆圆。见她和陛下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奶娘一咬牙,一面与良妃一同真情实意地请罪,一面将脑门踏踏实实磕在地上,含着两泡眼泪万分委屈万分愤怒地抬眼向着皇帝控诉:“老奴罪该万死,纵使今日陛下不罚,也愿自去请刑。只是陛下是天子九五之尊,平日洞察清明,切不可让小人蒙蔽了目光,蒙混了善恶呀!皇后娘娘将公主交给奴婢,又与陛下是少年结,她在九泉之下若知公主受此委屈,那……” 蠢货! 良妃先扯到自己身上请罪不过是赌一把。如果什么都不做,皇帝必然会打着“仔细查探”的名头放贵妃一把。她不欲对方又被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才有此一搏。但淑安公主的奶娘却不知道宫妃与天子之间这番摆不上台面的小争斗。她见皇上迟迟不表态,知道今日若不能将罪名钉牢在贵妃头上,到时拉出来做替罪羊的便是自己,头脑一热竟扯上先前的皇后说话。 她不清楚先皇后与天子间曾有的龃龉,良妃却再清楚不过。她闻言大惊,立刻变了神色正要将自己与还在哭喊的嬷嬷撕扯开,便将面前的皇帝唇边带着半抹冷笑,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蕴含着莫大的怒意和讶然:“你这奴才倒是忠心,既然如此牵挂皇后,口口声声不好对她交代,倒不如去你主子面前亲自与她交代,告诉她你是如何对淑安‘照顾不周愧疚难安’,叫她亲自决定如何处置你,这样最好不过了。” 说罢,不等神色大变的奶娘张口说话,侍立一旁的李福安立刻有眼色地将人掩住嘴拉了下去。余下数人有心思没心思的皆缩紧脖子噤若寒蝉,垂着脑袋再不敢多言一句淑安公主出事因何而起。 ……愚蠢至极。 大好机会竟被一个蠢奴才生生拱手相让,连天子都摆明阵仗此事就是宫人“看顾不当”引起意外,如今肇事的宫人都被拖出去处死以儆效尤,旁人哪敢再多言什么?良妃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此刻亦只好抹泪拭净泪痕,再不敢接着方才的话往下说,只怕皇帝待会眉头一蹙,也借着这个由头将自己落了。 连最有权力为公主出头的人都态度分明,一副不论事实如何都要护着贵妃的模样,谁还敢多嘴去找不痛快?只能听着皇上淡淡几句封了在场人的嘴,意思意思说几句场面话,便领着自始至终没有言的贵妃离开此处。 即使良妃娘娘都没胆子迎难而上,收敛表情恭送皇上离开。床上昏迷的公主不过稚龄之年,可叹没了亲娘护着便是这个下场。在场等人无不绷紧了皮,心内暗想一定不能得罪了灵溪宫那两位,待前头的行辇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松了口气,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再不敢多想。 …… 严圆圆身为贵妃,也有自己的风辇。只今日行事匆忙本就是步行,皇帝欲摆架灵溪宫,她便只好跟着与皇帝一同回去。 皇帝行事雷厉风行,封后大典的时间亦选了最近的一个。她此刻与皇帝同乘算不上逾矩,尤其经历了方才的事情,还有谁有胆量多劝?个个屏息静气随行两侧,面色各异心情明显不好的只有上头那两位。 作为一个专业的宠妃,严圆圆以前也遇上过这样的事。当时有系统辅助,她只需要选择自己是立刻扮成一朵无辜被冤的小白花还是待会扮,故而进宫这么久,宫斗技能压根没长进,从头到尾只会粗暴打脸和不接招两种。今日之事她和面前这个男人心知肚明,不管淑安说了什么,她都没必要也不需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把淑安公主推下去,以逞一时之快。 ……只是仍旧觉得心里微妙情绪难以言喻,也不想掩饰。 两人一路无言回了灵溪宫,小胖子正饿着找娘。虽有乳母在,为了孩子的健康,她仍坚持自己也喂。此时接过孩子进了内殿,不多时皇帝也跟着进来。 察觉帝妃之间气氛微妙,其余宫人识相退了下去。她坐着不吭声,他便在一旁不说话。小胖子一面填肚子,一面睁着黑汪汪的眼睛在亲爹亲娘身上打了个来回,忽而松开手,指着亲爹“咿呀啊”乱喊了两声。 严圆圆一怔,他也愣了愣。原本目光飘在别的地方没有看她,此刻下意识望过来,小胖子却在此时扭过头继续哼哼哧哧地吃食,黑葡萄似的眸子往亲爹脸上一扫,后者忽然眼神飘忽咽了口唾沫,顿了片刻反倒走了过来。 “……” 感觉气氛怪怪的。 搂着白白嫩嫩的胖儿子,严圆圆心中的焦躁戾气被安抚下去不少,此刻对方镇定自若地在旁边坐下她也不动。两个人好像端着气场谁先说话谁输似的,最后反倒是儿子吃饱了在她怀里乱蹬,她将小胖子放到榻上自个儿玩,衣服尚未整理好,便察觉旁边一股微妙的视线直直地落到了…… 凑流氓! 严圆圆一把拉下宽松的衣襟,某人的目光又飘了飘,落到榻上一个人流着口水滚得很开心的小胖子身上,抿抿唇:“……你生气了?” 她头也不抬:“臣妾不敢。” “……”很久没开荤了他也很不想这样呀! 皇帝自知理亏,这还是他说完那句话后以后两人头一次独处。两人相处多年,他清楚她一贯不喜欢被人自作主张,又被“冷落”这么久,越有些心虚。除此之外还有点淡淡的“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再这样一点”的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 旁边的小胖子裹着被子径自玩得开心,丝毫不知爹娘之间正在进行一场微妙的博弈。严圆圆想挣脱,他不算用力,但就像黏在她手上似的压根动弹不得。她拧了半天有点憋气,干脆不动了,对方于是蹬鼻子上脸,将她的手牢牢扣在掌心里,声音有些低,竟叫人听出几分极含糊极含蓄的讨好意味:“朕不是故意的。” 只是太过在意,越是小心,就越是担忧你会远离。 她听得懂他的隐台词,反而觉得越无奈和无力。“我与陛下相识多年,是何性情,陛下难道不清楚么?” 她知道自己曾经有过游移犹豫的念头,只因那时她还被系统压制着,并未察觉自己的感情,一心想着离开。她承认那时的自己表现非常糟糕,如果身份对调让她经历这种事情,她可能会做出比那更难想象的事情。但……严圆圆不觉苦笑:“你一贯清楚,不论从前如何,我如今既做了决定,自然再不会反悔。我明白陛下的不安究竟来源何处,可若是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谈不上,那——” 他的手忽然握紧,止住了她未说完的话。黑曜石般深邃幽暗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知是不愿听,还是惊怒她会这样说。 她笑了笑,竟不愿在此刻说些什么缓和:“我不知应该如何面对你。我明白你的不安,你也清楚我的来历可能和其他人不同,但即使再有不同……” “我仍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心慕你。” “……” 从未从她口中听见这样确切的言语,他有一瞬几乎失态地睁大了眼,几乎做不出别的反应。 她却弯着唇,仿佛干了一件大事,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奸妃当宠 ——————————————————————————————— 正文第52章在意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3章 吃味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帝妃之间重归于好,灵溪宫上下皆弹冠相庆松了口气。只有淑安公主费尽心思使的小计谋如同往池水中投了个小石子……便如此这般消弭于无形,好似什么也没生。 严圆圆随后听见淑安公主已经清醒的消息时有些心虚。总觉得有种微妙的对不起人家的感觉。 多不容易啊,人小姑娘辛辛苦苦蓄力半天放了个大招,结果皇帝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她镇压下来,翻不起半点波浪。前朝知道的不敢说,后宫敢说的不敢知道,故而似乎唯一受了这件事影响的似乎只有公主身边照顾的宫人,及原定第二日举行的赏花会。 ……也不知道她以后还有没有心思再打点精神朝她开炮了。 想来后宫诸人更是因此在她头上打了金光闪闪的“陷害白瞎得罪者死”八个大字,顺势绝了再拉她进入宫斗副本的念头,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赏花宴往后顺延了几日,尽管皇帝一脸“朕看不懂朕不想去贵妃为何不吃醋”的心塞模样,这次由贵妃组织天子出席的后宫聚会仍旧是在各宫小妃嫔的努力争取顽强奋斗下按时举行。后宫人员除了称病不出也拒绝探病的德妃没有露面外,良妃珍妃等人一个不落全部到场。这一日天色不错,严圆圆把近来一日一个样越长越壮实的胖小子也带出来,搂着儿子在上头看了半天谈笑风生,丝毫不顾及旁边坐着的某位路人有如深闺怨某般怨念十足的目光。 朕不想看这玩意了! 朕想回宫跟贵妃睡觉! 宫中苦闷,好些日子没见着活的男人呸天子,各路妃嫔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希望对方在自己身上停留的目光能多一秒。小胖子对于这样的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没有多大心思,咬着布老虎玩了半天便打起呵欠来。严圆圆将他交到奶娘手上由桂嬷嬷带回宫休息,这才有功夫扫了眼一旁端坐许久怨念许久的男子。 “陛下可是乏了?” 如今献艺的是位进宫不久的美人,着一身飘逸的绿色衣裙边唱边舞,画面十分好看。只是皇帝始终打不起精神,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便回首看她:“嗯?” 一副“朕要是乏了你待如何”的幽怨模样,配着张君子端方的脸画风十分不和谐。底下的人见贵妃和陛下说话不敢插嘴,只一个个悄悄把耳朵竖得老高,努力想从飘忽的风声里捉住一言半语。见状,严圆圆眯眼笑了笑:“臣妾倒是觉得林美人跳得十分不错,身段也好看。如若我是男子,定然会喜欢这样性子温软面容秀美的女子。” “……”咦? 皇帝眯了眯眼,又瞥瞥台上献完艺却没收到什么效果,行礼时咬住下唇无比失落的女子,心中仍旧泛不出多余情绪。可见她神色不像开玩笑,甚至笑眯眯地又补上一句:“陛下身为天子,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天下美人无不唾手可得,若我是陛下,想来一定大呼过瘾。似这般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简直是人生快事!” ……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好想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的李福安等人:“……” 面无表情的皇帝:“……” 底下的众妃嫔忽然脊背一凉,上首扫下来的视线头一回不叫她们心头乱颤,反而背脊生凉到处冒冷汗。可贵妃娘娘却丝毫没有收敛,反倒笑意浓浓地望着底下的妃嫔一个个评点起来:“陛下请看,除了林美人外还有许多妃嫔皆有一副叫人见之难忘的好颜色。芳贵人歌喉婉转,月下吟唱时轻灵动听宛若仙子。宋美人和于贵人是一对好姐妹,她们俩一人抚琴一人吹箫搭配天衣无缝,画面好似仙境让人念念不忘如坠梦中。就连珍妃亦是娇俏可人活泼直爽,仿佛是一把朝天椒,咬一口后心中又辣又爽快,实在是令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贵妃娘娘憋说了!! 陛下脸都要绿了! 离得最近听得最清楚的李福安吓得都要跪下了,下首还在说笑的珍妃等人比他们更加不知所措。陛下的眼神有如冰凉的利剑嗖嗖戳向她们胸口,使得她们不由自主默默地低下了头。 夭寿啦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陛下会拿这种看见自己想吃的清蒸鲫鱼长了两个头般微妙的眼神看着她们? 看得人家好心虚啦……可是她们明明什么都还来不及做。 天子吃味起来哪管三七二十一,眼见他脸色越来越差视线越来越犀利,李福安等人一脑门子冷汗几乎哭着扑上去求娘娘住嘴憋说了。所幸贵妃娘娘还没有恶趣味到如此地步,笑意满满的目光众人身上转了个圈,果然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可另一位关键人物却如同被打通了奇经八脉般再不能端坐原处镇定平静地观看献艺。 ……孩他娘都这样了他还如何镇定平静地看这群小妖精! 皇帝心头梗着一口老血吐不出咽不下,好容易等着赏花会结束散场,随意点了几人分奖赏评点几句,宴席结束直接摆架灵溪宫,连面子话都懒得多说几句。 严圆圆在一众人敢妒不敢怒的目光里施施然跟着回了宫,先看过熟睡未醒的儿子,在奶娘的默默凝视中顺手捏了捏他肥软滑嫩的胖脸蛋,这才转身去找怨x气息越浓厚的皇帝。 将自己的心思说穿以后,她仿佛又找回了最初生完孩子后那种洒脱自信的感觉,只是皇帝未曾现这种改变。既然已经决定要与他共度一生,那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怎么能没有一点变化?不必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格,能将一向君子如玉高冷闷骚的皇帝气得跳脚又不能炸毛,后宫内外约莫也只有她一人有这个胆量。 看过对方憋屈模样,仿佛之前被他大小老婆气得半死的郁闷债皆全盘讨了回来。心情大好的严圆圆方一进门便迎上对方不太美妙的目光。危机意识强烈的李福安等人早已捂着耳朵一脸“奴才并不想听”的模样默默退场,余下二人一站一坐地对视。 只是坐着的那个显然除了觉着自己脸绿着心情绿着帽子也有点绿以外,看表情还没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摆出了这副模样。 都睡这么多年孩子也生了,为什么突然在他面前调戏其他妃嫔……难道她嫌弃他人老珠黄呸不够玉树临风所以要爬墙么? 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与自己妃嫔争宠的时日,端坐半天没想出来如何开口询问此事才最恰当。相比起来她的心情表情都比他惬意太多,径自坐下的姿势也轻松自在十分自然,半点未被他的情绪影响:“陛下怎么了,何事惹得陛下心里不痛快?不如说出来让臣妾听听。”好让臣妾跟着高兴高兴。 “……” #总觉得告白以后贵妃就不喜欢朕了这一定是错觉# #朕才不需要跟那群小妖精争宠呢对吧# 皇帝轻咳一声,压根不管她刚才问了什么,直接压下心内蠢蠢欲动的情绪,恢复平日里端方正经的模样,目光镇定地望着她:“过些时日便是封后大典,你准备得如何?” 她能准备什么?她住惯了灵溪宫,也不愿意搬到前皇后住过的地方去,便索性就在这儿不挪窝了。届时除了准备一个人一张脸,换上衣服跟着走两步,还需要些什么。她掩唇轻笑:“李公公做事一向细致周到,臣妾看了看并无什么缺少的。倒是陛下,您还希望臣妾预备什么?这会儿说出来,臣妾也好细细准备,届时与陛下……您说对么?” 其间有几个字拉长了调子,落入耳中有点意味深长说不出来的味道。贵妃笑容狡黠眼波盈盈地往他身上一扫,皇帝心里微微一荡,回过神来便有些老脸红。 #总觉得贵妃在调戏朕这究竟是不是错觉# 因着贵妃亲自喂孩子再加各种冷战,好些时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素了许久的陛下脸皮薄受不了这种逗弄,犹豫片刻吞了口唾沫问她:“贵妃近来怎么好似有些不一样?”实在是大胆了许多…… 严圆圆想了想,皇帝情商低反应慢脑洞大,逗了这么久总该让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否则唱了半天戏不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故而又凑近了一点,亲眼见着对方面上的红晕越浓重了,偏还抿着唇挺直腰一副英明神武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便微微笑了笑,故意拿话撩他:“臣妾一贯都是这个性格呀。如今我既与陛下坦诚了心意,自然要拿出最真实的模样给陛下看。只是不知陛下是更喜欢臣妾现在这样,还是觉得以前那样更好呢?”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烫得人浑身热耳朵根都麻了,英明神武不为美色所动的陛下:“……” 朕哪样都不喜欢! 朕想吃肉! ……肉! 旁边没有碍事的宫人和时时刻刻叫嚷娘亲的胖小子,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在,急红了眼的皇帝压根不知她说了什么,端着一张高冷衿淡谪仙般的脸欲要身体力行意图不轨——却被贵妃一根手指头堵住了去路:“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顿了顿,顺势将她的手抓在手中十指相扣,明亮又幽深的眼眸中只盛着她一个人的影子:“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 不管这一个你还是那一个你,哪一个模样,都是叫我抛不下舍不掉,独一无二的你。 “……” 平时看起来总是清冷又高傲,说起情话来总是无师自通的模样。她被这言语烫得心尖一软,下一刻便被对方扑倒在榻上。 冬日穿得厚实,他又素得太久,忙忙乱乱把衣带拽成死结,一脸呆滞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生扯。她的脸上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染上一抹笑意,手指亦用力抓紧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任那柔软的长披散落在自己脸上。那双深邃又耀眼,有如星辰般的眸子里自始至终只望着她,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落在其中。 ……也罢。 毕竟在男子为尊的地方当了这样久的皇帝,自明白自己心意后,他的的确确没有再碰过其他的女子。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开头了,不是么?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她抓紧了对方的手指,而他亦在此时似有所察地回握住她。严圆圆微微舒了口气,朝着他展颜笑了起来。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奸妃当宠 ——————————————————————————————— 正文第53章吃味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4章 公主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日子好似就这么平静下去了,距离封后大典的日子也一步步近了。 德妃称病不出,前番的威胁计量似乎都不作数了。她与皇帝如今也算是敞开心扉,私下里试探着问了几次,他都让她放着别管。穆成双未再进宫求见,静空大师所提之事仿佛就这般被她抛之脑后,就连番邦公主都因着封后大典之事被拘在自己的宫殿里老老实实,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淑安公主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她年纪小,伤在后脑,如今天色乍暖还寒,太医道还是不见风的好,故而很少出门。严圆圆身为贵妃自然绕不过这差事,这日便寻了空前去探望。淑安公主大病初愈,此时脸颊消瘦双目黯淡无光,不知是因自己费尽心思的算计落了空,还是失望于皇帝对她的态度。 前皇后与皇帝之间的纠葛,她自那次积雪园里回来后便断断续续听他讲了几句,也大致明白这是个什么故事。当时系统并未提示她还有这么段渊源,想来在系统看来这件事并不影响她做任务的进程。只是对面前这个生母不在生父未明、半点不清楚自己真实身份的小姑娘来说,如这般来自“生父”的冷淡忽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对她而言都是最大最难承受的打击。 若是别人也罢了,偏偏在这件事中皇帝同样算得上“受害者”,更是无法告之她真相,只能尽量远着淡着,放在旁人眼里,这一切全是由她这个贵妃引起。也是因此,从淑安公主目中看见对自己难以掩饰的痛恨和厌恶时,严圆圆心里也没有太多的错愕或难过。 只是觉得自己从前果真是傻。前皇后的孩子再怎么天真,从身份上来说就不该对她亲近什么,更何况她身边有人……并不希望她亲近她。 虽然清楚,她并不准备冲着这么个年纪尚稚一无所知的小孩脾气。例行问过淑安公主身边的宫人后便欲识趣退场,没料床上沉默许久的小姑娘望着她,突然石破天惊地蹦出来一句:“你真虚伪。” “……” 她回眸睨了她一眼,与旁边宫人惊慌失措、想拦又不敢拦形成落差的,是小女孩脸上近乎仇恨的神色:“你心中一定恨我恨得要死,恨我母后,恨她从前踩在你的头上,恨她是皇后,而你在她面前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妃子,要打要杀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结果今日风水轮流转,你还活着,要做皇后了,我母后却不在了。你心里明明十分得意,却还要在我面前做出这样贤良慈母般的模样,真是叫人作呕……” 听着这话,严圆圆的面色十分平静,甚至微微侧目,示意她身边伺候的宫人不必动手:“让她说下去。本宫担保,这里的话一字一句都不会流出去。” 闻言,她面上冷笑一声,目中透出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憎恶:“你又在假惺惺做老好人,总是这样一幅和善的面目,谁稀罕你这样的施舍!纵使全天下的人都被你骗过去,我也绝对不会相信你的假慈悲!父皇看不见你的虚伪,旁人不知晓你的丑恶,无论你心中对我母后有多嫉恨多难忍,她永远是父皇的原配,永远是父皇的结妻子,永远是大景朝的元后。而你,纵使能哄得天下人相信你的宽厚,也只能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嫉妒我的母后,再披上你那层漂亮的皮好好照顾我。把你恨不得让我死的念头收起来,让父皇看见你的大度宽容,将从我母后手中抢来的这个位置坐得更加稳当!” 小姑娘越说越入戏越说越激愤,恨不得将她压到皇帝面前自己认了写罪己诏。严圆圆听她脑补了一通自己该有的心理活动,又好笑又无奈。 她怎么也不怕自己一时恼羞成怒,干脆按着她的设想顺理成章将她解决了?反正只是个“养病”中的小公主,不小心没养好人没了,谁也不会怪到她头上的,不是么? 淑安公主从前伺候的奶娘被皇帝处死了,如今这批宫人都是新调过来,对她并无多大情谊。此刻看见平日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公主突然说了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皇室秘辛,震惊过后恨不得立时聋了瞎了半个字都不知晓。待她万分爽快将心中郁愤全然吐出,便个个跪倒在地面如死灰。 对方目光充满怨恨,严圆圆不禁心中暗叹。淑安公主出生时先皇后便已“仙逝”,可她竟从这么小的时候开始便对她怀着这样大的恨意,若说这里头没有半点端倪猫腻,谁能相信? 可惜先头照顾的奶娘已经没了,其余人同她并不亲近,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她按下这头暂且不理,只问她:“你说我这样恨你这样有心计,那我之前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在你还被万婕妤拘着见不了外人,或是还没到良妃宫中之前,甚至在你养病的这段日子,寻个机会将你解决掉?反正也不过是一个皇上不看在眼里、生母不在毫不起眼的公主,没了就没了。我有大皇子,又快当皇后了。即便陛下知道了,米已成炊木已成舟,想来他也不会责备我,你觉得如何?” “……父皇才不会不管我!” 淑安公主听着前面几句没吭声在蓄力准备放大招,听见后头一句忽然像被踩了尾巴般直接炸毛。严圆圆微微一笑将她挡回来,小姑娘耷拉着脑袋又有点恹恹,半失落半绝望地咬紧下唇不说话了。 扭头一想她父皇如果又被这个虚伪狠心恶毒的女人蒙蔽了,还真有可能不管她……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爹不疼娘不在,四面八方全是小人虎视眈眈个个恨不得弄死她。疼她的不在了,在的都是不疼她的,小姑娘眼中蓄着两泡眼泪顿觉生无可恋,把脸往腿上一埋就泪奔了。 “……”诶呀,弄哭了怎么办? 一没说狠话二没动手,就是吓唬吓唬一下,没想到就哭了。严圆圆摸了摸鼻子,这才觉得无可奈何起来。 旁边的宫人听了一场大戏正觉吾命休矣,这时也默默走到近前安慰小肩膀一抖一抖十分可怜的淑安公主。她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 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乱蹬腿的她哄过,这么大的岁数说有心机又很稚嫩,说稚嫩下起手来又十分凶狠,呜呜咽咽跟小动物般的小姑娘她实在没应付过。所幸外头有人不知听了多久的墙角,此刻才施施然进来,引得里头的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更觉自己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严圆圆亦跟着行礼。皇帝的面色说不上好不好看,床上还在抽泣的淑安公主倒是因此慢慢停了下来,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眼神张皇又茫然,望着他们不动了。 那情形煞是可怜,把这样一个小姑娘欺负到这种地步,她忍不住跟着愧疚半秒,皇帝却十分平和,“你方才说的,朕都听见了。” 陛下的表情似乎要放大招,李福安使了个眼色,无关人等纷纷软着腿跟他退了出去,严圆圆想了想,睨了眼对方的神色,也随后掩上门离开了。 门关前最后一眼,淑安公主正微微搂紧被子,目中明显流露出紧张又不甘的神色,挣扎着为自己解释:“淑安说的都是真话,这个女人……她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无害!父皇不在的时候,她……” 她听见那个男人语气平静地回答:“朕都知道。” 他目光悠远,仿佛是落在床上那个与她生母极为相似的小姑娘身上,又似乎穿过她落在了别的地方。 回忆起那段受制于人的往事,纵使对天子来说,亦不是什么美好的体会。 …… 如今已经入春,虽不算暖和,离夏日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回忆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挺着大肚子和系统一起斗智斗勇,努力刷好感奔向美好未来。一年后的现在,却已带着小胖子安于现状,安心在这从前总觉得可怖又拘束的“四方牢笼”里过日子。 李福安等人怕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知躲哪去了,严圆圆便坐在廊下望天。 她并未揣测里头的二人会说些什么。那些相隔已久的往事,即便皇帝只愿吐露一个小角,对如今的淑安公主来说亦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只是一人等到底有些无趣,她漫无目的地了许久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衣料窸窣声,伴着极轻的脚步声,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 视线所及之处正是一片假山,偏又被遮得掩饰,需要站在高处才能看清里头是何情况。她坐的这个地方虽不算偏僻,可从那里看过来却刚好被挡住。她凝神静气并不动弹,随后便听得有两人的谈话声传了过来。 那两人声音极小藏得又隐蔽,声音被风一吹四散开来,她听得不算分明。只能依稀听出几个字眼道:“这东西交给你,它……不能……所托,一定要……” 另一人回:“一定不负……将公主……定要不会让人现……” 那人放了心,交代两句便各自散开。她蹙了蹙眉,小心直起腰想试试能不能看清那二人穿的是什么衣裳,是哪宫的人。没料自己刚站直身子,还没站稳,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叫她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双手扑棱两下没个落点,霎时便朝着面前的花木假山栽倒下去。 动漫诚不欺我,偷听时还是要多检查身后…… 她苦笑一声,黑暗伴随闷痛袭来,叫她再做不出任何反应,彻底昏迷过去。奸妃当宠 ——————————————————————————————— 正文第54章公主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5章 系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被人现时,贵妃娘娘身下的血迹都已经有些凉了。 得知消息匆忙赶来的皇帝看见这一幕时眼眸猩红,胸口有如被人痛击一圈半天回不过神,望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子不知所措。 他头一次恨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中,便对她身边放松了警惕。比起方才在屋内对淑安说的那些话,如果只是因为此事令他失去了面前这个女子,那他……他根本无法想象。 皇帝心急如焚几乎失态,宫里人多嘴杂瞒也瞒不住,贵妃娘娘前去探望跌下台阶受伤的淑安公主,却在之后被人现独自摔在假山旁边,自脑后洇出一大片血迹昏迷不醒。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般飞快地从后宫传到前朝,骤然引起轩然大波。得知此事的人无不猜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贵妃娘娘就此一睡不醒,年岁尚小又是皇长子的大皇子该由谁抚养、何去何从? 除却面上的担忧心急外,后宫九嫔以上的妃子无不在心内提着一口气。一面思量此事来得这般突然,从何而起会不会牵扯上自己,一面紧张若是贵妃不在,如何运作才能让陛下看放心让自己抚养大皇子。 良妃与陛下相识时间最久,一贯纯良心善为人称道,但因着这事生在她宫里,又是她因为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参见陛下,首先现重伤昏迷的贵妃,反倒成了最大的嫌疑人。猛然没了这么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后宫嫔妃一半欣喜一半忐忑,各怀心思地小心探听太医院里的消息,没准馅饼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贵妃受伤本不宜移动,但天子震怒之下将良妃辖下的宫人全部罚了一遍,直接带人回到离得最近的正阳宫。正阳宫是天子平日里起居的地方,稍有嫌疑的人早被打了出去,此时更是被围得有如铁桶般严密。 贵妃这回受伤的阵仗比起前番淑安公主之事,显得后者全然只是小打小闹,然而贵妃的伤势也比公主严重许多。 那处原是一座用于眺望凉亭,亭身离地面有些剧烈,贵妃跌落时又恰好撞上了一处石块,脑中便积了一块淤血。淤血此事一向可大可小,前番淑安公主命大脑中没有淤血压根没受多少折腾,但似贵妃娘娘这般昏迷不醒的……太医院的御医们刚过来时探了几处,险些面色惊惶直接跪下谢罪。后又请了已经请辞回家颐养天年的“金针圣手”林老太医来,止血过后仍不能答出娘娘还需多少日子才能清醒。 皇帝难以忍耐直接将之前被赶出宫的穆尔叫了回来。后者这些时日一直叫人在京中拘着没法出城,探过脉看完伤摇了摇头,虽提笔写了个方子,给的话却算不上好消息:“我学艺不精,只能让那淤血慢慢分而化之,无法断定淤血散后娘娘会不会醒。若是我师父在,应当会有办法。只是我已数年未见过他老人家,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纵使陛下立即派人去寻,娘娘这个样子……不见得能等得起。” 他与皇帝相识于少年,又自小在异邦长大,说话耿直少有隐瞒,最末那话哪怕是心中同样悲痛的严将军亦不敢出口。天子已在床边连候数日,此时面目清冷眸色漆黑,殿内其余人等无不捏了把汗,生怕天子雷霆之怒连同自己也被牵连殒命于此。谁料陛下沉默片刻,将此事交于同样因为妹子受伤眼眶猩红的严小将军,便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穆尔性情大而化之,不等他人带头,就自个儿径直出了内殿。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毒术也相辅相成,后头跟着出来的人无不离他远远,生怕有何牵扯。唯有一人低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加快步伐追上了他。 “穆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穆尔回头瞥瞥来人,对方神色冰冷面无表情。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脚下一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来人略落后他一步,也随之而去。 …… 殿内只余了他一人,骤然间清冷安静了许多。 床上的女子因着几日未进多少食物,面色苍白,脸颊也看着清瘦了不少。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忍不住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任那手指软软地卧着,仿佛只是睡去,睡够了便会醒。 极少有空看她这样闭目睡着。正阳宫是他的住处,他平日里只有忙于公务或与她闹别扭时才会歇在此处,她来的次数很少,回忆起来,大抵也只有初进宫那一年往返较多。 那时她还是个极有趣极活泼,心思狡黠又很胆小,总在他面前藏着性子的小姑娘。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像两颗熟透了的紫葡萄,儿子那双眸子便是从他娘亲身上得来的。他每回看见,都会想起她。 他依稀听见外头宫人正在哄着哭喊要娘的儿子,却不愿意在此时离开她身边。原本灵溪宫的人都是李福安精挑细选出的,儿子呆在那里也没关系。可他如今终日惶惶觉得哪儿都不安全,怕孩子也出事,更她醒来时看不见儿子生气,便将他一并接来,奶娘和桂嬷嬷带着住在偏殿。 云裳等人身家清白,仍在她身边照顾着。只是喂药等事他再不敢假手于人,生怕自己再错眼让她离开视线,她便会…… 掌心裹着的那只手始终温温的,怎么捂也捂不热。尽管云裳等人遵照穆尔的法子每日做着养护,但她身上好容易养出来的那些肉又飞快地瘦了下去。若是再躺些时日,说不定连这些都见不着。 他甚至在心里想,她醒后一定会很开心,自己不用节食便瘦了这么多。随后还会很疑惑,穆尔不是因着替番邦公主出气被关起来了,怎么又回来了? 是啊,穆尔本该在宫外,这本该只是一件女子争风吃醋引起的小事。包括她身边那些她自己未曾觉便被他挡下来的威胁,既然未曾生,便不过尔尔不值一提,不是么? 想到这儿,天子唇角微弯,面上却透出无尽嘲讽冷意。 穆尔那般行事并不是因着什么番邦公主,她从前生了儿子一直到如今察觉到的隐约针对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无论这些针对算计是从杜怀薇谢盈容、还是从淑安身上察觉的,她不明白,他统统一清二楚。 他虽一直在查探,但没有结果前怕吓着她,不愿开口,只暗中加派人手在她单独行动多加照顾。如今只怨自己刚愎自用,以为自己就在屋内便无关系,给奸人留了空子,以至于……他目中仿佛燃起一团火焰,却舍不得将她的手握疼。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回锦被之中,深深地凝视她一眼,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头一回恨自己骄傲自满自以为是……除了恨以外更怕的,是她真的一睡不醒,再也不愿见他。 * 外界纷扰严圆圆并不清楚,她正在自己的脑里做着一场特殊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曾经的年少岁月,还有那个占据了她大半光阴的青梅竹马。 只是这段回忆很奇怪,梦里的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卑内向、却用大大咧咧性格掩饰自己的胖妞,她是个身高一六五体重一百,身材像做了抽脂般该胖的胖该瘦的瘦,眼波盈盈清纯乖巧小白花般的漂亮妞。她那个青梅竹马不再下巴朝天,每回都在女生为他争风吃醋撒泼打架时拿她当做挡箭牌,而是笑容讨好目光热切地跟在她后头。 每当有男生跟她告白,他就说对方都是不怀好意看上了她的脸,自告奋勇挺身而出说自己是她男朋友,把那些狂蜂浪蝶都赶走,随即巴巴地望着她求表扬。像只摇尾献媚的哈巴狗一样,目光里满满的爱慕仿佛能溢出来,万分希望她能将这个名头坐实。 奇异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欢喜,只是常对着镜子想,原来她瘦下来是长这样么? 她像他从前做的那样,不答应也不拒绝,淡眼看他围着自己打转。初中,高中,大学。从前因为她的身材外貌对她嗤之以鼻大加嘲讽的人纷纷转变了模样,异性的笑里含着暧昧和欣赏,同性的笑里藏着防备和鄙夷。她有了很多朋友,但没有一个人待她好。大学的时候有个富二代喜欢她,父母眼中她是小透明,自然乐得早些嫁出去换份嫁妆给儿子买房。她被迫跟对方恋爱交往订婚,却在订婚前一夜被眼眶通红的青梅竹马拿刀逼到了天台,几近疯狂地质问:“你为什么不爱我?你凭什么不爱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明明是个胖子,凭什么不爱我?!”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私心里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是个胖子,于是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本该是个爱你的胖子,不过约莫是因为不爱你了,所以才瘦下来了。” “……” 青梅竹马一瞬间红了眼,神情凄清地朝她抱了过来:“不是,你是爱我的。你不胖,你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 他目光茫然显然有些失了神智,身后等待许久的警察一个箭步冲过来想将他从天台边缘拉开,他却突然暴起将手中的刀往后胡乱一挥,猛然向前抱住她,嘴中仍在喃喃:“我爱你,但是你不能胖。你胖了我也爱你,但是……我还是……” 她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他的喃喃被巨大的风声代替。严圆圆被他拥着被迫向后倒了下去,她望见的最后一眼是一片澄蓝清澈的天。这个早已被工业污染的城市,它的天空早已被蒙上一层灰色,而这一眼却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模样。 是哪一片记忆呢? 严圆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面前已空无一物。而她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检测到宿主已恢复神智。系统更新完毕,所有数据因程序崩溃自动清零。目前基础积分0,技能0,技能卡0。宿主刚才已浏览过平行空间的未来,你是否想改变未来?” “……” 改变未来?改变什么未来? 她心中冷笑一声,望着面前虚无的一片白色眯了眯眼,抿着唇沉默了。 它又回来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55章系统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6章 兄妹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看见系统这刻严圆圆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这个控制欲强烈的东西每回都拿“抹杀”威胁她,她在它休眠后琢磨了好些时日,却觉得最怕自己这个“宿主”被抹杀的应该是它自己而已。 既是死不了,该担心的就只有是何时醒而已。她不愿意让它重新操纵自己,系统就死扛着不作反应。 这东西看着死板机械,其实以前每回刷任务,不管她选不选这个要不要这样做,最终都会被它迂回引导到想要的方向上去。如今这个局面就看她和它谁耐心更好,谁先松口退一步服软。 既然那不会死,严圆圆便老神在在开始耍赖干等。 然而外界不知这般变迁,宫中一片兵荒马乱,严府同样人仰马翻。 得知贵妃重伤不醒的消息,严家两位将军终日忙于寻找真凶、搜寻穆大夫师父之事,严夫人却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她膝下唯有这一女,刚及笄便进了宫,此后多年一直未曾好好照顾她,叫她心中倍感愧疚。 前几年还好,每回去看她时闺女都气色不错。因着自小与陛下有旧,陛下也喜爱她的性子,常常将她带在身边十分疼爱,之后更是怀上皇子,成了宫中上下头一份的存在。 可自从去年小皇子呱呱落地之后,事情便变得不一样起来。陛下的心思同京城的天气般时而好时而坏,她联想起那时闺女被软禁自己连人都见不着的样子,不知她在宫里究竟吃了多少苦。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圣旨还未下来时便让……严夫人心中越懊悔难当,很快又湿了一方手帕。 如今府中上下大小主子只有她一位在,贴身的嬷嬷劝了几回劝不住,也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这些日子府中那位穆姑娘与夫人相处不错,大公子似乎也对她上了心,她又一贯能说善辩乖巧机灵,便偷偷着人去请了穆姑娘过来。待严夫人得知时,人已经到了屋门口了。 穆成双普一进门就觉屋内气氛压抑沉闷。她知道严家上下一向几位疼爱这个进了宫的闺女,尤其是严夫人一片慈母之心。此时见她双目通红面容憔悴,显然这几日都没休息好。想来严府一老一小两位将军都在外查探十分匆忙,也顾不上府里。 她顿时明白了嬷嬷请自己来的意思,福身行了个礼,还未动作严夫人已经拖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起来,面上虽做不出喜色,却也挤出个和善的笑容对她道:“这几日府内忙乱,没顾上穆姑娘。这几日休息得如何?颂卿进来为了他妹妹的事奔走忙乱,若是那里怠慢了姑娘千万要与我说,不需为他遮掩什么!” 严夫人性子素来和善温柔,从不与人为恶,穆成双自来以后无父无母,对这位温和善良的夫人十分敬重,此时顺势随她坐下,弯弯眉眼笑道:“严夫人多虑,大家都待我很好。夫人不知道,严公子忙归忙,上回夫人教训了他,这些日子见着我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就悄悄躲着走,不能躲了方硬着头皮上来与我寒暄,说完立刻走人。好似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便要被我多扒一件衣服似的。” 接触日久,她性子狡黠直爽,严夫人早已领略多次。她并不觉得冒犯失礼,反而被她活灵活现的模样逗得微微笑了起来,戳着她的额头道:“你呀,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说这般的话了……” 语罢不禁叹气,目光有些怅惘:“你的性子与圆圆幼时再相似不过,颂卿那时性子板正不爱笑,她也总爱这么捉弄他,老爷喜爱女儿,又老是宠着捧着她,颂卿和……陛下生气归生气,却拿她没办法,只能躲着让着,她便越高兴。她自小就这般,不会掩饰自个儿的性子。我那时以为她不过嫁个普通人家,便从不拘着她做什么,哪想得到……” 那时谁能想到那个毫不起眼、连生病都被打得老远,生怕死在宫里沾了晦气的可怜皇子,会是最后荣登大宝大权在握的九五之尊呢? 早知后头会有这么多事,那她当初必然不会送女儿进宫。就算陛下这些日子的表现看来是真心将她放在了心坎里爱重,可她宁愿自己的女儿无功无过在她身边平平安安过一世,也不要她进宫去受那种步步陷阱处处小心的富贵荣华。 穆成双看出严夫人目中的懊丧自责,又见旁边徐嬷嬷一副想劝不知如何劝的模样,便知女儿受伤昏迷的这些日子这些话她约莫说过许多次。 夫君和亲子不在,旁人劝解不开,难怪她面色这般憔悴。她不愿看这位脾性温婉的夫人钻这种牛角尖,想了想便道:“静空大师常说,人各有命,各人有各人的祸福。贵妃娘娘是贵人,陛下这般爱重她,肯定比任何人都着急,听说还请了神医进宫。这脑伤需要满养,纵使一时半会不见变化,天长日久的,总会慢慢好起来。” 严夫人听了这些,面色略好看了许多,却仍旧牵挂着放不下心。穆成双隐约预感贵妃此番定会无事,又想起静空大师临走前的叮嘱。只是她在宫外不清楚宫内的状态,也不明这时算不上大师说的那个时刻?便犹豫着没有开口。 反倒是严夫人又把这番话在心中来回过了两遍,抱着“说不定宫内的情况果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若是女儿哪日醒来却得知自己病倒了,定会极为不安,她何必让女儿为难”这样的想法,不觉舒了口气,好歹有心思让徐嬷嬷等人弄了点儿爽口清淡的饭菜来。 她这些时日担忧女儿辗转反侧,睡不好吃不香,回过神来便有些饿。徐嬷嬷听了大喜,立即着人去厨房传话。穆成双穿越而来,脑中有许多段子,此时贴着她讨巧卖乖说了好些小玩笑,严夫人纵使心中担忧,也不禁跟着笑了几次,气色好看了不少。 徐嬷嬷等人松了口气后不由暗中称奇:这位姑娘虽说借住在严府好些时日,来由也不清不楚,却十分会说话。能将夫人逗得这样开心,想来等贵妃娘娘平安醒转,公子归来之际,府上说不定就要多出一桩喜事了? 想是这么想,面上镇定从容丝毫不见异样。这姑娘看着乖巧,心思却多得很,徐嬷嬷不敢在她面前托大,小厨房的人送了粥食等物过来也亲自动手,半点不敢劳烦这位:“姑娘快快坐下,夫人难得这样开心,姑娘好好与她说话便是,这些粗活交给咱们下人出头才是,免得夫人看了呀心疼。” “就会耍嘴皮子!”严夫人笑着斥了她一句,并不生气。两人一并用了些小食,严夫人许久没休息好,略露出些倦意,穆成双立刻识趣告辞。 严夫人虽有些不舍,耐不住困倦,还是放她离开。临走时拍拍她的手笑容真诚:“今日劳烦你特意跑了这样一趟,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若是你不嫌弃,等贵妃娘娘醒了,颂卿也回来了,我定要那孩子替我去你长辈家拜访一趟,亲自登门谢礼,也好……” 虽未说完,意犹未尽的意思也引得一贯直爽的穆成双都脸上一热。严夫人生活在阶级观念严重的古代,明明知晓她无父无母是个四处为家的孤女,却仍毫不嫌弃说出这番言语,看来她这些时日的确没有白忙活…… 穆成双心口怦怦直跳,脸上越热得厉害。也不敢多留,红着脸略说了几句便躲出门去,迎着风吹了半天都未平复下来。 严颂卿奔波数日,好容易寻出些头绪交给了皇上,得知妹妹的情况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回家想看看母亲,没料刚好撞见这样一幕。 自他认识对方起,在他面前她从未透出任何自内心的小女儿娇态,更不要说如这般面容微红目光如秋水般垂眸痴笑的模样。他扫了一眼,不知怎的也有些心口跳。 妹妹还没醒,他竟还想着这些。严颂卿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这才平复下来,面不改色地开口询问:“穆姑娘为何站在此处?可是有事要找母亲?” 说曹操曹操到,穆成双脑中回荡着严夫人方才那番话,对着这么个一无所知的木头有些心虚,忙道:“严夫人刚睡下,严公子若是想去见她,过半个时辰再来最好。” 严颂卿也一板一眼地答:“是么?那我待会儿再过来瞧母亲吧。” 两人各怀心思都怕对方察觉,都没现对方的异样。傻愣愣地在风中对立片刻,这才想起来要走。 出院子的路就这一条,虽则各自尴尬害羞难以言表,还是硬着头皮一并往外走。 路上严颂卿随口挑了两件这几日经历的小事与她说,又谢过她近日替自己和父亲照顾母亲,穆成双也没有夹枪带棒,有一句是一句地回了,还问了贵妃现今的情况。 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和谐,却想法各异都未察觉。将将走到尽头即将分道扬镳时,穆成双再度想起静空大师的话,实在拿不准现今算不算他说的那个“关键时刻”,犹豫半刻正欲开口,严颂卿随身伺候的小厮忽地神情诡异地走到二人身边,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穆成双习武多年耳力甚好,再清楚不过地听见“杜小姐私下托人来,说她有法子能救贵妃娘娘,想见见公子”这句,不觉微咬了咬唇,停小脚步不动了。 既然看上了严颂卿,她自然知道这个杜小姐是谁。她心情复杂地瞥向对方,后者眉头紧锁毫无所察,匆匆向她交代了一句“前院有些要事需要处理,我先告辞,穆姑娘请便”,便迈腿往外走。 穆成双心中天人交战,一句话堵在喉咙口要说不说十分矛盾。到底看着对方的背影憋不住,脚下几点飞快地追到他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袖:“我有话要与你说。” 她怕旁人听到,凑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扑在严颂卿耳朵上,烫得他心口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把,瞬间有点站不住,面上也有些怔愣。 穆成双以为他是不信,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静空大师还有一句话托我带给你和皇上,说许是能解了什么困局,但得在关键时刻才能说。我不知此时算不算,你若不愿听一定要见她就罢了,我……我去找皇上。” “……” 严颂卿下意识拉住了她的胳膊,嘴唇蠕动半响才道:“我相信你。” 穆成双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男人眉宇间有些纠结,仍是道:“我带你去见皇上。” “……” 若是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他替她扛了惩罚便是,总不能……总不能叫个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受了罚不是? 他默默给自己找好理由,抢先踏步往前走。全然没现后头跟着的人松了口气,却露出个半欢喜半害羞的笑,目光落在他身上,便再没挪开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56章兄妹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7章 兄妹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严颂卿担忧妹妹病情又身负重任,陛下特许他能无诏入宫,他便带着人二话不说直奔正阳宫。 皇帝这些日子除了早朝,几乎都在这儿守着没挪窝。身为九五之尊能为自家妹子做到这个地步,即便从前对这个妹夫有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小埋怨,此时也都释然。严颂卿先入内禀报,穆成双在偏殿等着,不免有些小紧张。 她与静空大师相识数年,穿越过来后基本上都在同大师一起云游,这儿的人情世故也不是很了解。等了片刻,头一次看见活的皇帝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不觉诧异又好奇。 一面觉着这个皇帝未免长得太俊了,一面不太标准地躬身行礼,动作也慢了半拍。严颂卿微皱了皱眉,她怕自己哪儿失礼惹怒皇帝越紧张。皇帝虽连日休息不好气色不好看,但也没生气,她刚站稳便单刀直入插入正题:“穆姑娘不必紧张。颂卿说静空大师有话托你带给朕,是否如此?” 从她以前听说的故事里,这位天子应当是个运筹帷幄不动声色的人物,此刻却因着贵妃的事情露出这般直接略显急迫的神色,倒弄得她越紧张。只怕自己这话说出来若是没用,反而连累了严颂卿和自己。只是来都来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瞥瞥左右方咬咬牙道:“确有此事。” 说罢先按静空大师的吩咐,把他之前带给贵妃娘娘那句话如此这般说了一遍,见面前那个气势逼人的男子微蹙了眉,才吞了口唾沫道:“娘娘并未回应我,后来也未曾找过我,想来应该是拒绝的意思。只是大师说自己欠了娘娘一份因果,如果娘娘不答应就让我在关键时刻来找陛下和严公子,将这句话带给陛下,说不定能帮上两位,也了了他这桩心事。” 殿内没有他人,皇帝目中灼亮的神色几乎不加掩饰,锁眉追问:“大师说了什么?” “大师说,若是面临困局迟迟不得其解,可向宫外寻找。有位名中草字的姑娘,她的身上……或有奇异之处,能解陛下燃眉之急。” 穆成双自个儿琢磨了一下,肯定是那个人的身上有什么古怪,比如灵泉啊圣水啊什么的,总之是能救醒贵妃的东西。静空大师对这些不是格外敏感么?不过大师没有挑明,她也不敢拿来乱说。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悄悄打量对方的神色。穆成双从前是无神论者,虽然穿越了,仍旧觉得这番言语太不靠谱跟神棍一样。连传闻中的神医都没法子,还找什么姑娘?只是静空大师素来高深,她跟在大师身边那么多年都没学来半点皮毛,反而因着对方的神机妙算十分佩服,又打赌打输了,才勉强应下这么一桩事,多出这么多波折。 所幸皇帝看来是个明事理的,没有历史上那些皇帝那么残暴,外貌也十分出众。待她说完,沉思片刻便将此事交给严颂卿,直接委派他去搜寻。后者闻言二话不说领命而去,留下穆成双杵在皇帝面前瞠目结舌。 喂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她很紧张啊! 幸好皇帝并没为难她,略客套一句便差人送她离开。穆成双行了个大礼,偷眼瞧着这位目光沉郁眉眼清俊的天子离开,总算舒了口气。 虽然她一直不明白贵妃同她一样来自一夫一妻的男女平等时代,为何还会答应入宫,成了皇帝三千小老婆中的一员,而且不愿意回去现代。这些日子在严家里外听了些小道消息后才知道,这位皇帝虽然后宫人数不少,但对贵妃的确算得上一心一意情深意重,只差没把后宫里其他人当摆设了,这才有些明白贵妃的心思。 若是她,能遇上这种虽有弱水三千,惟愿取你一瓢的高冷男神,说不定也会有一咪咪动心。 一路胡思乱想出了正阳宫,余光一扫忽然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不觉停下了脚步。领路的小黄门年纪稚嫩做事却很老道,怕这位在宫里惹了麻烦连累自己,忙道:“宫中多是贵人得罪不起,奴才奉命送姑娘出宫,若是冲撞了谁反倒不美。姑娘还是快快随奴才走,免得耽误了时辰,奴才人小言微,担当不起呀。” 没料对方听见这话,非但没有随他离开,反倒朝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挡在对方面前,神情错愕眼神惊疑不定:“你……你怎么在这儿?!” “……” 小黄门一见对方拦着的人,差点直接给跪了,哪想到这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两位今日竟能在这儿碰上。这位姑娘是长了几个胆子?在宫内还能这样大胆,他可还要活命呢!他远远看着这幕,差点快哭了。 * 有穆尔看着,严圆圆的状况虽未好转,却也没有恶化。只是据穆尔说,这样躺久了长时间不活动,纵使以后醒了人也废了,故而严颂卿这几日越繁忙。 前些日子异国有些骚动,谢清瑜老早就被派出去出使了。陛下最信任的便是他,他不好大张旗鼓直言自己是为了替妹子寻找救命办法,便与皇帝演了一场戏,假传贵妃快要不行了,陛下信了鬼神之说,要找个如何如何身带异象的姑娘接进宫镇住娘娘的魂魄,兴许能有转机,而他身为贵妃亲弟,自然当仁不让担下这份任务。之后便一面与各家派来打探消息的人演戏,一面暗地打探着哪家的闺秀符合条件。 找到的消息不分明细,整理过后觉得靠谱的,通通都送到皇帝面前令专人排查。陛下也急红了眼,不管好歹一并送到贵妃面前去试试,也令得近日宫内大张旗鼓接进去好些姑娘,虽之后打着“八字不合没起效”的名头又送了回来,却也使得许多人蠢蠢欲动,思虑这是不是另一条通天之路? 他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现穆成双的异样。严夫人倒是注意到了,但后者近来经常出门捉不住人,她不知两人是不是闹别扭了,也不好插手。 这日严颂卿正在府中书房整理近些日子得到的消息,京中人多,名字里带“草”的姑娘也多,可奇异之处指的是什么,他折腾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正思量着,前院守门的小厮忽然过来禀告,说是外头来了个小丫头,说自己有将军想知道的消息,一定要见他一面。 严颂卿这段日子接待了许多这样的人物,就连杜怀薇亦如此。他进宫前那日她还在算计自己跟她再度和好,听见这消息立刻转了话锋百般试探想从他这里套点消息,严颂卿压根不理。此时听见这消息也只扔给下头专门负责此事的人先去排查,那人领命跑了一趟,回来却说对方压根不开口,且神色惊慌对谁都很畏缩,咬紧牙关说自己只能告诉他一人。 听见这话,他略皱了皱眉,放下手边的事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说罢去了前院,果然见着一个年纪不大缩在座椅上十分紧张的小姑娘,看打扮像是哪家的丫鬟?他未言语,对方一见他便如惊弓之鸟般直接跪倒在地,双目通红像是哭过:“奴婢是谢府的婢女蔓香,求严小将军救奴婢一命,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府? 哪个谢府? 他一怔,那丫鬟以为他是不应,聚了两汪水珠,啪唧一声落到地上,砸出一小块阴影,连瘦弱的背脊都微微颤抖起来。 严颂卿沉默片刻,示意心腹清场,只余下面前跪在地上不住抹泪的丫鬟,这才虚扶一把将她从地上搀起来,问道:“你说你是谢府,哪个谢府?你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么?” 蔓香被他扶了一把,死寂的目中忽地燃起一团希望,擦了把脸方道:“奴婢的小姐是……是从前进过宫的谢家大小姐谢盈容,奴婢在她身边伺候多年,听说宫里的贵妃娘娘昏迷不醒,严将军要找人救她,奴婢……奴婢知道谁能就贵妃娘娘!只求严将军救奴婢一命,奴婢必定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 “……”这已是她第二回求他救她,严府人口简单,但他也知道后宅女子间各番算计倾轧有时更甚官场,故而并未多问,只皱眉道:“你可知背主是何罪名?” 他目露厉色,蔓香微微一缩,却神色坚毅毫不动摇:“就算被关进大牢也没关系,奴婢知道严将军一诺千金,若是答应了奴婢,一定不会失约于人。奴婢在小姐身边伺候十余年,自知做出此事难逃惩罚,但奴婢只求活命不求其他,若是奴婢说的消息与将军所查之事并无关联我也甘受惩罚……还请将军成全!” 景朝对于背主的奴隶惩罚极为严厉,她看来小小年纪眼神如此坚定,想来心志也十分坚毅。能让这样的人宁愿冒着受罚的罪名也要求活命,不知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严颂卿心中好奇并未多问,点头应了她的要求,对方脸上立刻放松许多。 “多谢将军成全,奴婢这就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嗯。” 严颂卿泯了口茶润润唇,便端坐着听对方开始讲述自己照顾小姐的数年间察觉的改变。他进来查探了太多消息,本是对这种闺阁之事无甚兴趣,不过看对方着实可怜,随意听听罢了。但越听,他的神情便越严肃,连手中的杯盏忘了放下,几乎被捏碎都未察觉。 等到对方终于将这长长的一番话说尽,抚着胸口长吐一口气,他挺直了腰,几近失态地睁大眼追问:“……你说你家小姐无意被剪子划伤了手掌,第二日你便现她时已经痊愈。只是不让你们知道,还拿纱布包着,按时敷药?” 蔓香言辞肯定:“确是如此。” “……可你如何确定问题一定是出在那里,而不是别处?万一她是有什么灵丹妙药,抑或你看错了呢?” 蔓香苦笑一声,却道,“奴婢从前也不确定,只是那一次,与奴婢一同伺候小姐、同小姐一同长大的长枝却因着这事直接丢了性命,而从那以后小姐也越宝贝它,连洗澡时都不愿意取下,更不愿意让旁人碰它一下,奴婢便明白,那些变故……大抵都是因这物而起。” “……” 严颂卿跌坐在椅子上回不过神。只觉此事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简直难以相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从前虽没有不敬神佛,但也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离奇之事。静空大师道名中带“草”,难道是他们之前钻了牛角尖,误以为一定要有这个字才算,故而才一直没有打探出来么? 若真如她所说,那他的妹妹是不是也能因此…… 他握紧拳头,顾不得许多,只冲蔓香抱一抱拳:“大恩不言谢,若是姑娘所言属实,在下必倾尽全力保护姑娘。我府中十分安全,还请姑娘在这里稍作休息,在下忙完此事再与姑娘另作商议。” 蔓香不敢托大连忙回礼,只称自己相信严将军为人,自会安心等他回来。严颂卿告辞后立刻离开,脚下一步与一步急切,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赶去谢府查探真伪。 若此事属实……假如谢小姐不同意,不论任何代价,就算要他下跪,抑或请陛下出面仗势欺人,他都一定要救醒妹妹! ……他辜负妹妹太多,再不愿让她受旁的一丁点委屈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57章兄妹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8章 手串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再粗的金手指,再多的技能点,强权压制重重打听之下,依旧无法阻止自己最想掩盖的秘密被深挖出来,展示在天光之下。 即便当时手握系统紧抱金大腿的严圆圆都不敢说任何时刻都能严防密封万无一失,更不要提除了一个外表普通的玛瑙手串外一无所有的谢盈容。 蔓香所说之事很快得到核实,前些年谢府是死了个“偷窃主人财物”的丫鬟长枝,谢家小姐也如她所说极少受伤,即便受伤,亦痊愈速度惊人。而这一切,严颂卿很难相信都是因着面前这串平平无奇的玛瑙手串引起的。 一件首饰而已,真的会有那么大的能力么? 相较之下身为天子,陛下的接受能力反倒比他强出许多、听见这消息亦只是镇定自若地命他悄悄打探,若是情况属实便将这东西“借”来试试。严颂卿身为正人君子,在未被谢清瑜带偏的时候还会挣扎一下要不要把人家姑娘请过来好生问问,结果他前头查得差不多刚把消息禀上去,陛下已经拿着东西一脸正经地点头:“嗯,爱卿查探十分认真相信,朕心甚慰。” 面对“赃物”面无表情的严颂卿:“……” 陛下你能放下手里那东西再夸他么! 说好的等他查完再“借”呢!! 不论心中如何纠结,人家姑娘闺阁里的物什确凿已被火烧火燎万分急切的天子不问自取“借”了过来,谁也没那胆量和闲心劝皇帝一句:皇上你这样做不对呀,应当把东西还回去堂堂正正地借,才符合天子正直圣明的形象呀…… 况且他查探过程里听了一耳朵银实事儿,枉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众口称道的“京中第一美人”私底下也是这等手段毒辣的女子。若是光明正大,谁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抱着这种想法,明面上的君臣私底下的大舅子小妹夫二人互看一眼相视一笑,默契地揭过此事不提,直接带着宝贝去了正阳宫。 如今距离贵妃昏迷那日已过去了整整十二日。短短十二天,上自天子,下至正阳宫等宫人,无不觉得像是渡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此时床上的女子因着多日昏睡,面上已经失去平日里健康的红晕,皇帝站在床侧俯身看她时,几乎快要忘了这个人这双眼睛,曾经是多么朝气蓬勃、精神十足地在他面前撒娇赌气嬉笑怒骂。 从前以为只是视野中一抹叫人无法忽视的鲜活颜色,濒临失去时,才现维系对方和自己的,是胸口砰砰直跳的整颗心脏。 这种仿佛整颗心都被放在油锅里煎熬的滋味他尝过两次,一次是她难产,一次是现在。若是这一次她真的再也不能醒过来,那…… 天子不知在想什么,凝在那儿许久不动。那双墨眸深深地凝视着床上女子,目光中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叫旁人皆低眉垂首不敢再看。 李福安在陛下身边伺候最久,有时比天子自己还要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此刻领着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下,殿中很快便只剩下皇帝与贵妃兄长、及笼着两只手,在旁边神色莫测不知想些什么的穆尔三人。 后者最不耐烦这种仿佛墨汁一般越沉默越浓稠的压抑气氛,瞥瞥其余二人便蹙眉道:“不知陛下传唤微臣过来有何腰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贵妃迟迟不醒,臣还要想些办法刺激穴位,免得躺太久骨头也软了,醒了也站不起来。” 皇帝叫他过来只是以防万一,他虽比旁人多做了那么一个奇异的梦,对于严圆圆谢盈容等人身上的异样或多或少有些认识,但却无法准确判定手里这条手串究竟有何作用。要是出了意外,他不能准确判断阻止弄巧成拙,反倒会懊悔终生。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询问谢盈容这东西的使用办法,一则这么个闺阁女子并未犯何大罪,不能严刑拷打,二则如果是他,有这么一件不世出、且难言其妙处的宝贝,他也不会愿意被人逼迫着说出用法。 若是愿意献宝,谢盈容早干了,何至于被他这样“借”来。 皇帝也不计较对方态度散漫,只示意严颂卿伸手,给他看看他掌中握着的东西:“你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何物?” 穆尔年级不大却博闻强识,成天天南海北地跑,对这些旁门歪道见识颇多。见皇帝开口,便兴致缺缺地接过来略扫了两眼,上下翻转看了几圈都没看出什么端倪,蹙眉问道:“陛下莫不是在耍我?这不过是一串普普通通闺阁女子用的玛瑙手串,还比不上我前几日在宫中无意看到的,有何不妥?” 难怪谢盈容将它带在身边都无人现不妥,看来只有亲自试验才知道大师究竟指的是不是此物。 皇帝这两日让严颂卿带在身边测试了,后者惊险躲过亲娘和穆成双的双重围观后,生无可恋脸表示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大家都说自己皮肤更好了呢!略犹豫了片刻,他便绕到屏风后直接将东西给她带上了。 穆尔不明白天子这一系列举动是为何,严颂卿在一旁边抹汗边瞎扯忽悠他。手串带上后皇帝紧盯着严圆圆的脸,即便只是动动睫毛都好,好歹让他心中留有希望——然而等了半响,她仍旧仿若沉睡般毫无反应。 外头候着的严颂卿想来也猜到了,沉默半响心中苦笑,却仍道:“大抵是东西没找对,抑或法子没用对。不如臣再去查探一下,问问那个蔓香她家小姐平日是如何使用的,说不定下回就有反应了呢?” “……” 皇帝长吐出一口气,摸了摸床上人的面颊,目光有些怅然。这些时日同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他竟也说不出此刻心内是失落还是什么。便也想,既然没有反应,肯定是东西没找对,继续找便是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她总会醒过来的。 想到这儿,他起身转过屏风,目光从容平静:“此事便交给爱卿了。” 陛下并未放弃妹妹,严颂卿自然目露欣喜:“臣遵旨。” 皇帝眼神平和,心中微微叹息。 纵使她往后再也醒不来…… 也罢,他陪着她便是了。 左右他眼里就一个她,再也看不进别人了。 * 脑海里的日子没有日月轮转数不清天数。漫长的僵持中,严圆圆同系统的对持也已进入了白热化。 这货从前都是机械生硬冷冰冰的电子音,一副“朕听不懂人话不要跟朕说好话”的死板模样,如今被她逼得已经动用“人工智能”武器,抛弃了之前的公事公办,伪造了一个温柔可亲的女声没日没夜昏天黑地地给她洗脑。 比如“未来这样糟糕,你却如此萧条,这样不好”;抑或“你是要改变未来的女人,征服皇帝征服后宫征服世界,去吧严圆圆!”。 诸如此类不胜其举,甚至连她未来征服世界呸刷满各个快穿世界好感度以后会如何走上人生巅峰、如何左拥右抱、冰山腹黑傲娇诸般男色皆倾倒的美好画面都给她在脑中循环播放了一遍。 其画面逼真细节精致堪比好莱坞巨制,看得严圆圆血脉偾张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穿越其中以身替之—— 最后以看多了伤身的理由十分感动地拒绝了它。 ……感觉系统要是有脸也快哭了。 然而不成功就达不成指标,达不成指标就完不成任务。故而系统还在锲而不舍坚持不懈,严圆圆逃不出又不愿答应同样百折不挠宁死不屈。 这种状态她不需要吃喝拉撒,两人的拉锯战持续至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这一日她一边闲得蛋疼从自己穿越后保养极好的头里找分叉,一面心不在焉地应付系统无限循环重播的老三套,正在此时她手中握着的头忽然炸开,头皮过电般猛然一麻,随即噼里啪啦从她指尖上滋出无数电光。 ……咦? 严圆圆被指头上啪啪乱窜的火花电得吓了一跳,险些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修炼成精。她脑海中的系统同样一噎,和蔼亲切的女声慌了一瞬,猛然切回之前的机械电子音,反复重放:“警报!警报!遭到不明入侵!警报!……” 生了什么…… 她被手指上漏电般噼啪乱闪的火花炸得跳起来,不管如何动作都没法叫它停下来。与此同时手腕上像贴在暖气片上般越来越烫越来越烫,严圆圆恨不得面前多出一大盆冰水将手直接搁里头不动。 ……救命啦她是不是变身闪电侠了?说好的古言呢不要这样啊…… 心塞又惊慌的严圆圆拼命甩着胳膊,妄图把这团窜遍全身的电光甩出去。然而她的猛烈动作不知戳错了哪个开关,她眼前猛然炸开一团火花,严圆圆浑身一僵,双目直愣愣,像个冻硬了的门板般直接往前扑倒,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她不会……是被电死了吧……? ……严圆圆泪流满面,心塞至极。奸妃当宠 ——————————————————————————————— 正文第58章手串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59章 清醒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玛瑙手串带来的功效不算显著,严圆圆受伤颇重,进度也较为缓慢,但到底是有的。皇帝一开始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觉她在渐渐痊愈后欣喜若狂,连折子也搬到了正阳宫。生怕自己处理公务一错眼的功夫,她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不是自己了。 ……然而最后也没有得逞。 再警惕的皇帝也敌不过术有专攻的大夫,病人身上有何改变进展,只有诊治她的大夫最清楚。然而每回皇帝问起,穆尔都端着一张正直脸回答:“微臣见识浅薄,诊断不出娘娘何时会醒。” 皇帝虽然恨不得揍他,却也知道这件事伤害了某人幼小脆弱的自尊心,于是没有强求,只好耐心等着。 偏巧严圆圆醒这日,出使海外的谢清瑜终于回朝,带回来大批奇珍异宝几珍贵资料,皇帝见榻上的贵妃还在沉睡别无他法,再三叮嘱云裳等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后这才离开。也是因为没有前兆,严圆圆睁眼时除了面无表情做针灸的穆尔外,其余人等都没有一丝丝防备。 甚至云裳在如往日般辅助神医施针时,察觉手下按着的肌肤突然一动,她险些直接一巴掌糊上去,随即便反应过来唬了一跳,差点喜得原地蹦起来。 ……贵妃娘娘醒了!!! 殿内伺候的宫人激动万分立即奔走相告,连带着整个正阳宫都沸腾起来。唯有还在施针的穆尔默默取针,睨了一眼榻上刚睁开眼又受不了光,顷刻闭上的严圆圆,淡淡地开口:“睡了太久,先闭目休息片刻再睁眼,免得刚醒就瞎了。” “……” 贵妃娘娘闭着眼一脸无辜,侍立一侧的药童默默低下了头,替自己捏了把汗。 穆神医好像又心情不太好……今日皇上心情一定好,不会和他计较的吧? 可娘娘在神医的救治下醒了,神医为什么不高兴呢? 穆尔面无表情慢条斯理地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动作。准确说,自从这只不知打哪来的玛瑙手串横空出世后,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毕竟谁都不会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而且赢过他的居然是一串玛瑙啊!手串啊!!玛瑙手串啊! 它不是人啊!! 穆尔自小修习医术,走南闯北十余年,自觉世间上大多稀奇古怪之事他都略知一二,各番疑难杂症也皆有一试的把握。先前皇帝拿着手串给他看时他还觉得诧异,见对方将这东西视若珍宝般带在严圆圆手上数日不曾取下,还以为对方是病急乱投医,听信了某方道的鬼话才死马当活马医。却不曾想这些时日的诊断明确显示,贵妃自带上这普普通通的手串后,面色一日比一日红润,先前消瘦下去的身体渐渐恢复起来,同之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然后真的醒了。 ……嘤。 心塞的穆神医都快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了,其余人等仍在兴奋状态难以抑制。前头已派了人通知皇帝,然而天子被后头的大臣硬拖着腿脚慢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许久未见光线的严圆圆渐渐适应过来,视野中首先出现的除了不太熟悉的床幔,就是正板着脸收拾家伙,有些眼熟又让她不太敢确认的人。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被电傻的脑子还没意识过来这是不是梦,好些日子没声的喉咙亦有些艰涩:“穆……公子?” 这货不是被抓起来了,怎么会在这儿? 后者淡睨她一眼,眼神里含着几分嫌弃,冷冰冰地回了一个字:“嗯。” “……” 穆公子的心情仿若不太好。从前看见她的时候不是眼睛还会闪闪光,对她挺有点儿别的意思么?怎么这会子跟看情敌似的……他难不成喜欢皇帝? 严圆圆脑子懵懵懂懂一脸茫然,却随着他这句回答意识到什么。她双目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手指在被子底下掐自己了一把,没有体会到任何痛感。正觉失望,一旁的穆尔再度投来略带嫌弃的眼神:“娘娘躺了这么久哪来的力气掐自己,想试试是不是做梦交代一句即可,臣这儿有的是法子,随时可替娘娘代劳。” 语罢亮了亮自己手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一套银针,严圆圆望着粗细长短各不相同的针具木了木,忽然冲着他后头那抹匆忙赶来的明黄哭出了声:“陛下……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陛下你再不来这货就要第二次弄死她让她再也醒不来了嘤嘤…… 终于得以相见的帝妃仿若鹊桥两端一年一遇的牛郎织女般相拥在一起,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稍后赶来的严颂卿等人亦十分惊喜。 严颂卿略问了两句妹子的情况便被皇帝赶出殿外,自个儿陪着贵妃喁喁细语互诉相思。穆尔撇撇嘴,径自到外头提笔开了新方子交给兴奋之余仍坚守岗位的李福安,交代两句,知道皇帝这会儿必定不想自己去看他高兴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模样,遥遥道了句“微臣告退”,便带着小药童迈出殿外。 走出去没多远便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回首去看,就见方才离开不久的严颂卿又赶了回来。穆尔顿了顿,让药童带着药箱先回去,自己在原地等着对方过来。 妹妹大难不死好容易醒了过来,严颂卿一贯沉稳的面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到了跟前还未站定便直接行了个大礼:“在下替妹妹多谢穆公子救命之恩。” 穆尔略侧了身子,只受了半礼,面上淡淡:“你不必如此,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真论起来,令妹清醒过来的原因的确不是凭着我那点儿三脚猫功夫。” 妹妹醒了,严颂卿便像卸下了一身的重担,闻言只笑:“你何时如此谦虚了?我此来也不是只为此事。传陛下口谕,既然贵妃醒了,前番纠葛便一笔勾销。自此以后,天南海北,穆神医爱去哪去哪,再不会有人阻拦。” 那位碰上贵妃的事便小心眼爱计较得不得了,哪有那么大度。不过是怕他这股子别扭劲头过去了,又跟之前一样缠着他的爱妃不放,故而才这么慷慨罢了。 穆尔唇角略勾了勾,拱手行了个礼:“谢陛下隆恩。” 语罢朝对方点点头便欲离开。 方迈出一只脚,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先前那件事……多谢你帮我。” 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什么事?我忘了。” 严颂卿笑了起来。这厮性格洒脱不羁,又信马由缰不受拘束,若不是……大抵他们也能成为挚友。笑罢也打算出宫回府,反倒是方才十分潇洒的穆尔犹豫了一瞬,倒是出声叫住了他:“严公子府上——” 他回头望了一眼,对方面上难得有些踌躇,片刻挥手:“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后会有期。” 严颂卿一怔,他已经转身大步走了,只好道了一句“后会有期”,也离开了。 只是心中不觉泛上些许疑惑。穆尔一贯独来独往,与他府上无甚接触,突然说起是为何意? 直至回府仍没想明白,索性摇摇头抛到脑后,再不提起了。 * 严圆圆平日带孩子带得多,速来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突然闹了这么一出,不说皇帝等人心中如何,胖儿子倒是十分有良心,没有因为数日没见娘亲就认不出她。 小孩子玩闹起来没个轻重,她毕竟刚醒不久没太多精力陪他玩耍。皇帝吃味她抱着儿子不撒手,便以“贵妃体弱要多休息”的理由让桂嬷嬷把大皇子又带了下去。 严圆圆眼巴巴地望着儿子趴在奶娘肩上离开自己视线,却还以为是玩笑,被奶娘哄了哄便挂着口水呵呵傻笑,压根忘了她。又听说这些日子小胖子有奶就是娘想起自己的次数一点儿也不多,不由怨念:“臭小子!白养那么结实了,要是我这醒不过来,他不得给个糖都叫娘呢!” “……” 说罢觉得不对,扭头看皇帝果然竖着眉毛变了脸,立刻扑过去小意安抚:“臣妾说气话呢,我这不都醒过来了么,哪有什么万一要是的对不对?陛下是天子,陛下说的话,我这等平头百姓自然得老老实实的遵守。陛下要臣妾醒,那臣妾必须得醒呀……” 他最近尤为听不得这些字眼。严圆圆把那怒冲冠的大脑袋抱怀里安抚了好一阵儿才平复下来,毕竟体力不好,抹了把细汗搂着他有些叹息:“唉,原来陛下这样爱重臣妾,臣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早知道这样,臣妾当初肯定挣扎着一定要醒过来,免得这么好这么喜欢我的男人白瞎了别人,回头还要给我费尽九九八十一难才生出来的儿子另找了个娘……诶诶陛下憋这样!臣妾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唔……” 穆神医云游之前留下医嘱:“娘娘已然大好,只要不做剧烈运动,陛下想做什么都行。” 面色漆黑的皇帝把她压在榻上就地正法吃法温柔地罚了一顿,她腿脚软瘫在床上,自己捂住嘴猛摇头示意自己不敢再乱说,皇帝这才冷哼一声放她一马。 严圆圆躺在男人熟悉的怀抱里,忍不住捏了捏他宽厚结实的胸大肌,享受地喟叹一声,才在对方凛然带火的鄙视里无辜示意自己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 皇帝瞪着眼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到处耍流氓的手捏在掌心里。两个人像两条毛毛虫似的蜷在一起,她举起手看了看已然恢复血色的掌心,忽而问道:“德妃如今怎么样了?” 她醒后皇帝抵不住压力,将前头瞒了她的事情大致托出,只瞒了一些细节死活不愿说。严圆圆这才得知原来从自己进宫后不久便一直有人在默默地谋害她,只不过身边安保力量太可靠,再加上有系统在闪避技能点满,这才一直没有中招。 对方隐藏太深,皇帝起初也未察觉,后来查了许久仍旧没有头绪。而先前她被绑架那次,除了穆尔也还有另一伙人在抓她。 穆尔与皇帝有旧,绑了她自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另外那伙人却是抱着不死不归的念头来的。只是前者手快,不负皇帝所托先带走了她,至于后头带着她边养伤边跑路压根跟番邦公主没关系,完全是他一时兴起。 这货思维跳脱行事毫无章法,弄得皇帝后来找不到人几乎疯掉,差点以为自己送羊入虎口。严圆圆觉着他后来能够安安分分站在面前给她治病,完全应该给佛祖烧柱香,庆幸自己从前救过少年天子一命,否则…… 至于德妃与淑安公主则更简单了。德妃完全是被对方买通的内线,而且是最底层的那种,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可她虽然身在底层,却一颗红心向太阳,被对方洗脑得十分彻底。之前在宫中藏了许久没有动作,后来好容易想逮着她放个大招——结果皇帝直接让她“病”了,半点风浪也翻不起。 尽管如此,要查探下去却十分吃力,对方做得太过干净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皇帝也有些束手无策。 严圆圆这次受伤就是德妃所为,压根没人说得清她是如何找到人替她办了这件事的。此刻听她问起,他眸色微沉,显见地又有些心情不好。严圆圆连忙顺毛捋安慰了几下,他才沉声道:“问不出来便不必问了。她身子不好,就在自个儿宫中多加休养。朕后宫妃嫔如此之多,纵然有谁不小心‘病’得不能见人了,也寻常至极。” 意思是德妃就这么“病”没了? 她眨了眨眼,忽地回过神来对方最末半句话,不觉磨了磨后槽牙,右手悄无声息地往被中探去:“既是如此也罢了,陛下不必生气。反正我也信了,没有叫小人得逞,只不过……” 握住了把柄,她冷笑一声有恃无恐:“陛下后宫三千佳丽姹紫嫣红,实在叫臣妾好生羡慕好生嫉妒,生怕陛下哪一日看上了别的小妖精。既然如此,不如趁着事态还不严重,臣妾有大皇子傍身,床笫之事有无皆可,索性绝了后路以免生变……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突然被人捉住要害哑口无言的皇帝:“……”咦? ……不不不贵妃他还是有用的!! 憋这样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啊救命!!!奸妃当宠 ——————————————————————————————— 正文第59章清醒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0章 坦诚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封后大典之前,严圆圆去看了德妃一次。 德妃,或是说孙月泠在事迹败露后丧失希望,已经坦白,她所做的这一切全然都是为爱所困。 这个女人从前的清冷淡然似乎只是一层面具,被揭开面具的她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投向她的目光如都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她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瘦弱的一把,仿佛只剩下了骨头,伶仃地陷在被褥中。皇帝并没有动她,但她原本就是一个十分要强的人。自从得知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无法再完成那个人委托的任务,更被皇帝揭穿,更不可能安然无恙地脱身去到那个人身边后,她便一直是这种状态。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全然是以放弃求生的姿态面对如今的事态。 孙月泠的生母,寒门学子十分推崇敬仰的孙大学士正妻孙夫人带着自己其余儿女进宫探望过几次。许是皇帝私下与他们说了德妃究竟犯下了什么事,即便孙夫人再怎么心疼女儿,见自己百般劝说终究抵不过一个男人镜花水月般的爱情,女儿依旧生无可恋只求速死,全然不在意家族清名的模样后,孙家便壮士断腕再不犹豫,毅然决然地割断了与这个女儿之间的所有关联。 孙夫人最后一次探望过德妃后前来与她道别,虽眼圈红,面容有些掩饰不住的憔悴,福身行礼及离宫的姿势却非常决绝。那日离开后,孙家再也没有一人试图再去说服这个为了感情“离经叛道”的女儿,严圆圆看在眼中,再度面对德妃时不免有些情绪复杂。 她本该有着超脱常人的洒然自在,即便身在宫中亦能活得悠然自得,毫不在意也不需要男人的恩宠给自己带来任何多余的荣光。但她如今落到这般局面,同样是因着另一个男人给予她的热烈和温情。 让这样一个气质清冷文采斐然的女子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那个人仍旧躲在某个角落默不作声地看着。严圆圆替她惋惜,也能够理解这般为爱不顾一切的模样,可她无法理解这般为了自己的感情伤害别人的行为。 尤其是她在看见自己时,目中露出的只有功亏一篑的惋惜懊丧,丝毫没有伤害他人的愧疚后悔。 如果不是皇帝和兄长一直没有放弃……她也许真的可能醒不过来,可她竟然没有半分愧疚。 难道在她眼中,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真爱才值得被原谅,其他人所做的一切全然都只是虚幻么? 严圆圆看多了电视小说里描写这样以爱为名肆无忌惮伤害他人的人物,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曾经颇为钦佩的女子也会做出这种事,对象还是自己。 她心中滋味莫辨,许是目光太过复杂难言,孙月泠看在眼中,纵使面上没有半点血色,但她的唇边仍旧浮上一抹冷笑:“你在可怜我?” 她久未进食,身子极为虚弱,能像这样以“养病”的名头躺在自己原来的宫殿中也不过是皇帝最后给的体面。 因她只是个棋子,又是个全然只凭一腔热血为了感情无所顾忌的人,皇帝并未太过为难她。他当初纳她入宫就是为了平衡格局,而她亦是为家族牺牲。她不喜欢皇帝,皇帝也无心男女之事,极少去她宫中。只是他从来都给足了颜面,年节赏赐仅次于皇后之下,在后宫中地位颇为特殊。故而她虽然平时不太出宫走动,先皇后在时也不敢随意拿她开刀。 可以说这位从前地位清贵的孙家嫡长女,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德妃,她此生除了年方少艾时入了这四角宫墙,日日被拘在此处外,几乎未受过半点挫折。故而严圆圆迎着她一半嘲讽一半可怜的目光沉默片刻,也只是眉眼平和地回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并未觉得你可怜。” 孙月泠眉眼凌厉,仿佛听见什么趣闻般哂笑,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何必装腔作势?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你们这些人以往总爱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聪明模样,仿佛这世上除了你其余人都是蠢物罢了。殊不知在我眼中你们这些目中只有男人宠爱、只会争抢这些虚无缥缈的恩宠的女子才最是愚蠢。” 严圆圆沉默,她泠泠冷笑:“你如今做了贵妃,听说很快就要当皇后?我祝你富贵荣华一世,却可怜你这一生纵使荣华加身富贵无匹,可仍旧不知什么才是真正叫人生死相许的情爱。你也不必做出这样惺惺作态的模样可怜我,我活得精彩潇洒,纵使这一世运气差你一遭没有得偿所愿,但我遇上了值得爱、也爱我的男子,也为爱奋力争取过,即便结果不如人意,我也绝不后悔。” “……” 孙月泠目光骄傲自得,面上洋溢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欢欣怜悯。仿佛她已预知严圆圆未来的日子将会如她所想风光无比,可她心中亦会无情无爱孑然一身。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她从前并不知道高冷自矜的德妃私底下原来是这么一个模样。 严圆圆忽然明白了皇帝为何一开始说她还是不过来的好。踌躇了片刻后,她睨了一眼对方几乎瘦脱形的面颊,吞下心中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默默地答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的话……你开心就好。” 还憋了满肚子话没说出口的孙月泠:“……” 京城第一才女、高贵高冷如谪仙的女子憋红了脸,严圆圆简单的一句话被她解读成不屑,蔑视她的思想比蔑视她本人还要严重。她于是努力地睁大眼坐起身要与她争辩,全然不顾旁边的侍女一面扶她一面含泪劝说。 此情此景再留下去已经无益,严圆圆抿抿唇抢先离开了。 走了许久仿佛还能听见身后那个女子声嘶力竭地咳嗽,德妃病重的消息已经众所皆知,若不是因为封后大典……大抵皇帝会让她直接病死。 她心中有些复杂,从前她的确十分艳羡这个女子超然自在的生活方式。她说了很多,仿佛牢牢占据了真爱的制高点,指责他们所作所为皆是虚妄。严圆圆虽不赞同,对她的行为思维也很有异议,却也觉得她有些可怜。 若不是所谓的皇权所谓的家族,牺牲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像她这样有才气又有相貌,从不以依附他人为目标的女子一定能找到真正与自己情投意合志趣相投的男人,而不是在这宫墙中虚度年华,虚掷此生。 怀抱着这样难言的想法,她不免有些情绪低落。皇帝晚间过来用膳时察觉她的寡言,误以为她是见到德妃如今病怏怏的模样有了想法,屏退众人小意劝慰了几句。 严圆圆望着面前这个被其他人唤作“天子”“陛下”,在这个王朝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他投来的目光里只有如同窖藏美酒般醇厚又温柔的感情。她想起自己之前没了系统豪言壮语要改造他的豪言壮语,又想起后宫中那些随着封后大典临近,对自己越嫉羡又不得不低头的女人,等到她反应过来时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我以一心待之,你愿以一心待我么?” 他一怔,不知她为何会有此问。见着她目中的惶然忐忑,仍是略柔了语气安抚她的不安:“我会。” 他没有用“朕”。严圆圆攥紧了自己的裙摆,不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是对是错。 在她清醒后,她便觉自己脑中的系统已经彻底消失,从前被它压制的那些东西也在渐渐回归。她来自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时代,她不安分于做个过客,乐观地想无论他身边有多少人,她只做最特殊的那个就够。她更不满足于随遇而安随波逐流,放任自己的思想被这个时代同化,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做他的附庸。 她现在有牙牙学语的儿子,有爱护她的父母,不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为了男人愿意舍弃一切的胖妞。她不会如德妃一样爱谁爱到舍弃自我、舍弃生命,更不想因为情爱忘了珍视自己其他拥有的一切。 她爱他,但她也爱自己。她不能、不再能容忍这段感情里出现第三个人的存在。她想让他知道,她希望和他共度一生白头偕老,但这并不代表—— 严圆圆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同样映着她的身影:“如果我的意思是,我不愿你的身边再出现任何人——是的,我不管你究竟有没有碰她们。我爱你,我的爱充满独占欲,我希望你的身边只有我,就像我只有你一样。我无法接入其他人介入,如果你没有做到,或是说你做不到,那我……不,我不会再离开,只是……” 我大概不会爱你了。 “……”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男人面上出现了一瞬的错愕,之前的温柔缱绻安抚包容都消失了,他的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那双夜幕深邃般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叫人窥不破的幽深,不知是喜是怒。叫她心里像揣着个兔子,既不安,又释然。 她终于说出来了。在封后大典前两天。 她知道自己天真,可是屏着呼吸坐在这儿,看着这个相识数年相知数年的男人,竟然半点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 尽管这个做法真的有点蠢。 电视里总演得那么美,但情深意重的苏轼有正妻和爱妾朝云,悼亡词闻名的纳兰容若正妻亡后亦有妻妾,历史上又有个皇帝能执手一人白首与共呢? 她知道他对自己感情也很深,她知道两个人之间最怕猜忌怀疑。所以她早早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她就一心一意待他。如果他不愿意—— 严圆圆握紧拳头,这个念头只是自脑海一掠便叫人胸口生痛,她头一次知道……原来她也已如此喜欢他了。 喜欢到光是对着他沉默的脸想一想他不再理自己,另外爱上别人,都无法自抑地呼吸困难。恨不得把之前的话收回来,怎样都好只要他还喜欢自己就行。 ……可是不能的啊。 她爱他,才更不能接受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爱情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忘了自己。奸妃当宠 ——————————————————————————————— 正文第60章坦诚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1章 封后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没来得及回答她。 在他眸色深沉,一瞬不瞬地望了她许久,堪堪要开口之际,在外间守了许久的李福安忽然抖擞着小心翼翼地传了话:积雪园那位极隐蔽的人物那儿有消息过来。 积雪园?不是先皇后那儿么? 严圆圆一怔,皇帝亦是挺直了腰。两人仿佛顷刻脱离了方才那种玄之又玄的氛围,却在心中各有思量。 她在一旁闭上嘴不做声,皇帝已唤了人进来问话。看见来人进来时他便微一皱眉:此人是他放在那头的眼线,若无旁事绝不会轻易露面。忽然来报所为何事? 他蹙眉问话时没瞒她,严圆圆便也在一旁略好奇地听着。只见那貌不惊人的小太监二话不说往地上行了个大礼,不知是来得急还是心中慌,睨了旁边的严圆圆一眼,鼻尖上都蒸出了细汗,语气艰涩道:“那位……不见了。淑安公主……听闻也不见了。” 谁不见了? 严圆圆还没反应过来,回过神后却是悚然一惊: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皇帝同样略变了脸色。自她出事,宫中已进行过一次大清洗,连年龄已到的大龄宫女都提前放出去了。眼看封后大典就要到了,如今这宫里即便不像铁桶,却警戒严密无比,连只苍蝇想飞出去都逃不过盘查。搁开始终在宫中养身子的淑安公主不提,世人眼中先皇后是早已“仙逝”的人,积雪园那处地方皇帝费了许多心思,除了他与严圆圆外,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就这般还能叫个大活人凭空消失? 淑安同那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后者又被他关了那么久,如何会一同不见?这当中必定有许多猫腻耐人寻味。他再也坐不住了,冷了眉眼一甩袖,雷厉风行地便起身要走:“下去细说。” 积雪园这桩事可大可小,若是叫有心人现,里头可做的文章不止一星半点。严圆圆分得清轻重,见他面色凝重自不会阻拦,跟着送了两步,那人却突然脚步一顿,回首神色莫测地盯住她不动。 他抿抿唇,几不可闻地说说了两个字:“相信我。等我。” 又深望了她一眼,这才大步离开,再没有回头。 她一人坐在殿内,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头滋味半明半昧说不分明,不觉握紧了拳头,低下了头。 …… 严圆圆不得不承认,离开系统以后她的确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自上次被绑架开始,她便开始不断经历各种意外。虽每回都幸免于难化险为夷,但归根究底,真正通过她自个儿努力办成的事却少之又少。 似如今这般局面,被皇帝藏得极深、连她这个掌事许久的贵妃都没不知道的先皇后丢了,相较起来淑安公主不见都成了小事。毕竟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同一个早该驾鹤西游的皇后比起来,任谁都会好奇为何后者在宫中藏了这么多年,对外却只报“没了”。 皇帝面上不动声色,明面上压着消息安抚良妃不叫外人知道,并暗中查探淑安公主的下落,暗地里却派了方回朝不久的谢清瑜细细搜寻皇后的去向。 然而不知是不是巧合,第二日又收到边境小国蠢蠢欲动,不断骚扰临近州县的消息。再兼连日大雨,冲垮了虔州一带的堤坝,皇帝一面忙着查探消息,一面忙着派民镇压救灾,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严颂卿被他派出去安乱,谢清瑜仿若查探到些蛛丝马迹,很快打着救灾的名头也出去了。严圆圆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即便心内再如何跟着着急,却也帮不上半点忙,反而因着近在咫尺的封后大典不得不笑对各宫嫔妃,最后嫌烦干脆一并拒了,只专心准备即将到来的大典。 她摊牌那日距今原就离了不过两天,转眼便到了封后的日子。 为了这日的典礼,后宫上下及内务府早已准备多时。她与皇帝两日来只见了两面,还是匆匆几眼,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严圆圆不忍他连日操劳,先前她受伤时就往后推了些日子,原想再往后推迟一段时间,话递到正阳宫去,回来传话的却是李福安,笑眯眯地请过安道:“陛下道让娘娘不用心焦,虽忙乱了些,紧要的事儿陛下心里却记得真真的,也不愿再让娘娘多等下去。娘娘尽管放心便是。” 他既然这样说,严圆圆只好信他。这日起得大早,换了吉服,又对着铜镜细细描绘了妆容。许久没有这样精心打扮,浓妆的脸在镜子里看起来有些陌生,只是旁人都笑赞好看。 桂嬷嬷这日仍旧带着皇儿在她旁边,云裳因着年岁差不多,前些日子跟着其他宫女一并放了出去,现今在她身边跟着的是个叫桂圆的圆脸小宫女,性子活泼爱笑。她忙前忙后帮她整理好妆容,见一切大功告成,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冲她献媚道:“娘娘今天真漂亮,奴婢瞧得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了这里又想看看那儿,恨不得一直跟着娘娘才好呢。” 除了良妃及淑安身边的宫人外,其余人都不知道宫里无端丢了两个人。桂圆说完,桂嬷嬷也笑嘻嘻地跟着称赞。胖儿子今日醒得早,咬着手指头盯着看了半天,冲她伸出手要抱。严圆圆接过逗了一会儿,桂嬷嬷怕弄坏了妆容便重新接过去哄。恰好时辰差不多,她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当先朝着殿外走去。 皇帝在她之前到了,此刻束手立在台阶下等她。他鼻梁挺直薄唇微抿,面上带着这两日劳累后的疲倦。虽目光平和看不出情绪,仰视过来的眸子里却仿佛藏着星辰。鸦羽般的乌映着晨光,好看得像谪仙一般。 许是这两日都没怎么见面,她在他面前不觉屏住了呼吸。早忘了前两天自己追问的事情还没得到答案,只觉得今日的他格外叫人面上烫,紧张不已。而他却有种尘埃落定般的镇定从容,在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跟前,眼睛里闪着期许与忐忑,望着他不知所措时,甚至能够露出一点儿极轻极罕见的笑意,借着旁人看不见不敢看的角度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今日真好看。” “……” 严圆圆心头跳得跟踹了狗被狂追一般,觉得他这般少见的模样有点奇异,又很是欢喜。总归今天日子特殊,心情格外不一样,乜着后头的李福安等人没瞧见,便半嗔半恼地瞪了他一眼:“我平时也好看。” 皇帝被她自恋又得意的视线瞪得呆了呆,唇角的笑意有些压不住。轻咳一声方恢复平日的高冷,目视前方状似赞同地“嗯”了一声,严圆圆脸红了红,低着头再不敢说话了。 不多时便到了大典开始的时辰。今日之事她已温习多次,之前心中如何忐忑紧张,真到了跟头反而强压着冷静下来。严圆圆身着吉服神情肃穆,一路迎金册,拜太庙,顺理成章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所有的流程。一路没出半点纰漏,堪堪结束之际她与他四目相对,心中仍有些懵懵懂懂的茫然,不敢相信居然这么顺利。 当年先皇后册封时她没看见,现在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与他并肩而立时心头一半紧张一半忐忑,有种踏不着实地般的茫然无措感。 她之前只当自己是个过客,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站在这里,站在这个男人身边,与他共看众人对自己俯首。就像她以前还是个胖妞,把渣男当宝样地供着时,也想不到同样会有人对自己视若珍宝。 她长吐一口气,压下目中窜上来的些许酸涩,唇边带笑与他一同站到台阶之上。 景朝习俗,昭告先祖之后帝后二人须一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方算礼成。严圆圆在皇帝身边越挺直了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众人的头顶心,她兄长还在平乱的路上,来不及赶回来,父亲则在百官之中,看着他的女儿终于走到这里。 她舌间不知是酸是甜,努力做出端庄大方的模样,分不出心神注意周围的环境,更没有察觉从一开始,皇帝的目光就几次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帝后站定,文武百官就位,上了年纪的陈太傅拖着调子唱喏,领着众人一同行大礼。严圆圆紧张又激动,正酝酿感情要跟着皇帝的节奏完成这次典礼的最后一步,忽觉四面破风声起,李福安尖声惊喊:“陛下小心!护驾!” 她身体慢于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旁边忽有一人揽住她的腰,平平一带直接将她护入怀中。严圆圆趴在对方怀里下意识抬头,耳边却听得“噗”的一声响,面前护着她的男人闷哼一声,竟慢慢从唇角溢出刺眼的鲜红。 可他仍没有松开手。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望着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那么多,在爱与不爱之前谨慎小心地徘徊那么久,却蠢到没有睁开眼看一看…… 这个人一早就捧来了他的真心。 不管她要不要。 她的胸口像是被人拿着刀在里头来回搅了几圈,痛得忘了什么叫疼,只知道扶着他的腰踉跄跟着跑。不知道自己头是不是乱了,不知道自己眼睛是不是红了,不知道自己手脚软的样子有没有拖后腿碰到他伤口,只知道…… 他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看她,用那种她平时觉得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可亲的表情,平静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别怕。我只要你。” “……” 她那一瞬间痛不可遏,听不见还有多少人在叫他和她,只能握着他的手瘫软在地,好像活生生被人抽走了一块肋骨,恨不得……就这样跟他一起闭上眼,再也不要醒来。奸妃当宠 ——————————————————————————————— 正文第61章封后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2章 不醒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这群藏匿在林间的刺客来得迅疾,目标也十分明确。禁卫军反应还算及时,除开当先一箭刚好射中站在高台的皇帝以外,其余人等因不是目标,站的位置较低,最多只是伤了四肢并不打紧。 这些刺客身形敏捷,见逃不出立刻自尽。一番清扫下来竟没留下一个活口,且从搜寻上来的衣着打扮到武器装备来看皆没有丝毫特别标记,再寻常不过。 那箭来得十分凶险,正中皇帝胸口。虽没带毒,可再偏一点儿便是心脏,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皇帝失血过多没一会儿便陷入昏迷,太医赶来查探后汗出如浆抖了半天,若不是强打起精神的皇后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恐怕连拔箭都有些心惊胆战不敢下手。 此地不可多留,待陛下伤势略稳定一些,一行人立刻赶回了正阳宫。先是公主,再是贵妃,如今又是皇上,接二连三生的意外叫所有人都心中惴惴。事件生时文武百官皆在场,陛下遇刺的消息瞒也瞒不住。待到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天子重伤至今未醒的消息传来,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无不惊慌茫然,整个景朝都仿佛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皇帝所在的正阳宫被重重把守起来,他膝下只有大皇子一子,而今连个成段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众人无不暗自猜测,若是陛下果真遭遇不测,那…… 所幸皇帝做事一贯留有后招,分封各地的藩王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私底下有何动作无人知晓,但保皇派的诚王爷第一时间来投名状,铁血手段替皇帝镇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兄弟。如今已正式做了国舅爷的严大将军临危受命手握兵权,奉皇后娘娘懿旨牢牢看住京城上下皇宫内外,搜寻与刺客相关的蛛丝马迹。旁人纵使议论纷纷心思各异,却也不敢当面指摘什么。 政事交由内阁几位阁老共同商易决策,实在决策不了的,便递到宫里给皇后娘娘过目。平乱治水的法子陛下都预先想好了,只叫人按着做便是,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要事。严圆圆这些日子安抚百官民众整治宫内,忙得焦头烂额,夜间回到正阳宫还要看着床上那个男子一日虚弱过一日—— 箭上没有带毒,可他伤在心肺之间。若不能快些醒来好好调养,就算以后醒了,身体也会大不如前。 太医院的御医们怕这紧要关头治死了皇帝要拿自己一家填命,故而只敢开些温补慢养的方子慢慢拖着,吃不死人便不是他们的罪。穆尔自她醒后便被皇帝放走了,他一离京便像水滴归了海,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寻不到法子,刚刚升任皇后就被强拉出来主持大局。从前总是站在她面前、站在所有人面前的人忽然倒下,还是为了救她,严圆圆整日吃不好睡不好,眼睛再红也不敢哭,守在皇帝身边几乎疯掉。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她面前摆着的是多么好的一条通天大道。她爹手握重兵,兄长是陛下亲信。她是深受陛下宠信的皇后,亲生的大皇子又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如果天子这次真的一睡不醒,她必定要在诚王等人的辅助下引着幼儿登基,扶持新皇垂帘听政,抑或更多。 甚至可说他遇刺的这个机会多巧,正好是封后大典最后一步。她如今手握金册又有凤印,名字入了太庙玉牒,无人敢质疑她身份不正。皇帝给她铺好了路,自己却遇刺了,说破天去她手中握着的都是一副好牌,有多少人恨不得以身替之自己来当这个皇后,可她却无数次想当时如果自己没有那么蠢那么迟钝,没有叫他自己替她受了这个罪,如今该是什么局面。 没了系统以后这样躺着的日子也多了,她压根不在意多躺几次。可这个男人……她从不知道他也会倒下。 他总是有很多事要忙,起得比她早,睡得比她晚。就算难得的休沐,也极少有能够安安静静地躺着的时候。 严圆圆握着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填进去,她不使劲,他便也松开了。她唇间苦,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望着他略白的唇色,紧阖着的眼皮,心头似乎被人活剜一块,徐徐地淌着血。 如今他不在,宫中前朝事务繁忙,她方坐了一会儿,小全子便进来传话。 因陛下的事,她近来心情十分糟糕,脾气也不太好,一般的消息不太传到她这儿来。小全子虽是从她做贵妃时就跟过来的,此时说话仍有些忐忑,十分小心地偷眼窥着她的脸色:“禀娘娘,严小将军那儿传了消息过来,说叛乱已止。将军怕京中事态变幻,留了一小部分兵力在那里,他则会尽快赶回京城,娘娘不必担心。” 边疆只是小国作乱,京中这股连皇帝都没摸清的势力才是大事。兄长想是为了提醒她自己回来了,也能帮她一把叫她安安心。 想到父亲这段日子明里暗里的查探,谢清瑜追查前皇后的消息至今没有消息。前有狼后有虎,即便为了这个男人,她也不能叫旁人趁机讨了好处。严圆圆淡喏了一声,总算打起精神,给他掖掖被角,摸了摸他躺下以后越显得凌厉消瘦的轮廓,这才起身:“穆神医的消息查得如何?” 小全子道:“听闻前些日子在虔州一带出没过,已按娘娘的吩咐了口谕请那儿的太守暗中查探,许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 “嗯。”她只听听并未留意。穆尔闲云野鹤来去无踪,若真有心,听见皇帝病重的消息自己也会找上门。内阁几位阁老年纪不同政见不一,就算都是给皇上办事,天子在时也经常吵架。她在皇帝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又是穿越过来的,有时也能提出点意想不到的东西做个决策,从正阳宫出来便打算过去看看。 人还没走,就见李福安领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宫女走到近前,后者神情略显惶急,鼻尖上沁出细汗。严圆圆免了礼,问他二人所来何事,李福安瞥瞥旁边人,那宫女便炒豆子似的又急又快蹦出一句话:“启禀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快不行了,还请娘娘派位太医去看看吧!” 她一出声,严圆圆立刻记起了这是皇帝后来放到德妃身边的女官。德妃事态败露后便被软禁,之后又不吃不喝地求死,早就撑不了多久。皇帝不欲她这么早去,时常被人劝着压着吃了一些仍是不行,能撑到如今也差不多了。 严圆圆最近不太能听这些话,尤其刚从皇帝身边出来。她才蹙了眉,那宫女脸色一变立刻认错。在其位司其职,她不想为难一个宫女,便让小全子去太医院领太医过去,自己仍去了御书房。 德妃身体原就不太好,存了死志又不吃喝,拖到封后大典之后已不容易,不多时便听见人没了的消息。 听见信时严圆圆正在御书房,坐在皇帝从前坐过的位置,干他以前干过的事。 景朝女子地位颇高,特殊时期也没有后宫不可干政一说。坦白说这种滋味并不算好,她写得头晕眼花,小全子传话时生怕她联想起陛下心情更糟。严圆圆提着笔,目光落在案上血一般的朱砂上,到底舒出口气:“不必入皇陵,另寻个地方,按例葬了吧。” 小全子不敢多言,领命退了。到外头与干爹李福安一对眼,另派人传完话后,两人都有些恻恻。 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甚笃,也没什么摘了帽子做第一人的心思,如今心里应当比谁都难过。 史上能有几对这样情深意重的帝后呢。好好一对儿神仙眷侣,这些年的风雨磨难磕磕绊绊,他们这些奴才都是眼睁睁看过来的。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却碰上了这样一桩事,他们这些常年侍奉跟着主子安排走的奴才不说,还要出来安抚众人的娘娘不知该有多难受呢。 两人心中胡乱地想着,面上不敢显露分毫。正打算各做各事,另有个跑腿的小太监春林忽然过来了。 被小全子叫住,他瞅瞅里面,擦擦汗小声禀道:“启禀两位公公,外面都在传呢,有位官宦人家的姑娘忽然说自己略同岐黄,硬是要见娘娘,说她有法子能叫陛下醒过来。” 外面都在传?小全子嗤笑一声:“又不是那两位神医,管她说的做的顶什么用。娘娘岂是她说见就能见的?还是你收了谁的好处不成,竟跑来这里传话。” 春林年岁不大人却机灵,怕真被扣上这帽子要挨板子,忙道:“奴才知道,只是那姑娘似乎确有几把刷子。听说礼部侍郎家的老夫人中了风,大夫开了几剂汤药都没救回来,她去了一趟,不知使了点什么招数,那老夫人竟活过来了。又听闻她救了几个沉疴痼疾久病不愈的人,一桩一件说得有头有尾,如今正跪在宫门外头,说自己的确能救陛下,要见娘娘呢!” “真有这么神?”前头的穆尔穆神医就是这么出名的,不过穆神医性子古怪行踪莫测,官宦人家都摸不着他的去向喜好,他也极少出手。 小全子与李福安二人对视一眼,正思量要不要将这桩事禀告娘娘,若是成了如何不成如何,却挺身后吱呀一声开了门。他三人大惊正欲跪下谢罪,里头不知听了多久的皇后娘娘并没生气,只眉眼淡淡地站在那儿道:“是哪家姑娘?” 小全子和李福安皆不知道,爱抖机灵的春林被他们一望,忽地卡了壳:“……是从前进过宫的秀女,杜家大小姐杜怀薇。” 杜家?她略弯弯唇,不怒反笑:“真有如此神通?那便带进来见见吧。” “……奴才遵旨。” 陛下不在,皇后娘娘最大,如今也没人敢劝劝。小全子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抬头说话。又想起杜家与皇后娘娘娘家之间的纠葛,小腿肚打颤地领命去了,老远还能看见两人埋怨春林说话不挑地方。 严圆圆倒没多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没心思去探究杜怀薇为何突然有了这般神通,只要能叫皇帝醒过来,不管是谁她都愿意用。 若不是谢盈容那串手串自她醒后便没了奇效,皇帝另补偿了她许多宝贝,大抵此刻就算强抢她也要把那东西弄过来。 她现在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也不惦记他以后怎样待她如何对她。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他醒过来,不管什么法子,只要他醒过来。奸妃当宠 ——————————————————————————————— 正文第62章不醒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3章 献药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她已经很久没见杜怀薇了。 还记得幼时花灯会跟着哥哥一起出游,兄长那时还很喜欢这个女子,难得回来一趟,总是想法子循着她的痕迹想演一场“巧遇”。杜怀薇比她略大两岁。她那时还很温婉,虽然待兄长不算亲热,但对着小小的她总是和声细语,是她眼中最好看的姐姐。 那时的花灯会多好看呀,她看着漫天各色的灯火烟花,时而看兄长略红了面颊,与笑容清浅的女子一板一眼地说话;时而看青梅竹马的谢小公子跟前跟后,与自己指点江山评点这路上的哪种吃食最好吃。偶尔还会遇见不受宠的小皇子,手中执一盏精致好看的兔子灯,目光温暖地与她共行一程。 一别经年,恍若隔世。 而已经过去的,也再回不来了。 严圆圆目光恍惚了一瞬,终究落定。纵使面前这女子目中还充斥着掩饰不住莫可名状的不甘不忿,她也只作不见。八风不动地坐在上头看她端端正正地行完大礼,抿口茶润润唇方道:“免礼。本宫近来时常听人说杜姑娘医术高明,接连救治了许多身有旧疾回天乏术的病人,可称妙手回春,叫本宫也十分佩服。” 杜怀薇半阖着眼皮,盖住眸中的多余情绪:“皇后娘娘谬赞,民女只是略通岐黄之术,算不得高明。” “哦?”她笑了笑,“杜姑娘何必如此谦虚。若不是真有两把刷子,怎敢求见本宫呢?” “……”杜怀薇抿唇,忽而再度行礼,言辞诚恳,“民女不敢欺瞒娘娘。怀薇自知医术不及宫中太医,但幼时机缘巧合曾救过一位高僧。大师是方外之人,医术高明,云游之前赠予民女一瓶药丸及一剂药方。大师道此药十分珍贵,半枚即可起死人肉白骨。只是材料珍贵极难收集,他云游数年只有四枚。民女一直珍藏在身,这些时日便是用这药丸救治他人。如今只剩最后一枚,既已检验过成效,怀薇不敢藏私,便将送来献给陛下和娘娘聊表寸心,希望此药能助太医一臂之力,民女别无所求。” 说着,便由旁边的小太监送上药方及药丸。严圆圆看了眼方子,打开瓷瓶嗅嗅,果真一股药草清香扑鼻而来。又见那药丸成色剔透滚圆不似凡品,她睨了睨下头的杜怀薇,后者一脸真诚恳切,严圆圆微微一笑:“你有心了。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此药果真有用,陛下同本宫,全天下人都会记住你的功劳。” 边说边让人传太医来试药,语罢又对她笑:“陛下如今这般,宫中似一潭死水热闹不起来。本宫许久没见新面孔了,不如杜姑娘暂且在宫中住几日?也算是陪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等陛下醒了,定然会想亲自见见你,杜姑娘以为如何?” 杜怀薇大喜,连忙谢恩:“谢娘娘美意,民女不敢辜负,愿留在宫中陪伴娘娘左右。” 严圆圆轻“嗯”一声,“那便好。” 挥手让小全子带人下去安置。至于地方,既然是陪她,安置在灵溪宫便好。反而儿子这段时日陪她一同在正阳宫呆着,皇帝没醒,无所谓在哪儿呆着。 杜怀薇强自压抑着欣喜领命下去,窈窕的背影比起初进宫时又老实了许多。 严圆圆唇边噙着笑,假意没看见对方眼底那抹几不可察的得意嘲讽,捻起药丸又端详几眼,笑容越意味深长。 当她傻呢,啥东西没个保质期的?前番穆尔成天在宫里晃悠给她治病的时候,她还特意问了一句,人家作为古代知名大夫二话没说翻了个白眼:“你当全天下药材都是神仙种的?要是一粒药顶个十几年的,我师父至于成天在外头转么?” 神医终日云游,据传是为了寻找一种药材。穆尔也步了他的后尘,以寻遍天下奇药为己任,从不肯在同一个地方浪费时间。 况且……杜怀薇从前的经历她不清楚,她哥那种面上正经内里骚的难道不清楚?哪来的和尚大师赠药起死回生,话本子看多了不是。是个人拿来的药她都给皇帝吃,吃死了咋办?她可不想当太后。 严圆圆将药丸同方子交由李福安一起给了太医:“劳烦几位太医好生研究研究,看看有何不妥。找些法子试药也成,不必给陛下用,本宫另有他法。” 太医唯唯诺诺地接了,领命下去。严圆圆略坐了坐,朝李福安低声吩咐了一句话,起身往外走去。 无缘无故献药做什么?若是药没问题,那必定是有后招。 皇帝叫她搀着晕过去之前曾在她掌心画了个圈,与她低语一句:“静观其变。” 她虽没见识又怕,但在御书房寻到他最后留下的东西后,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不过是等而已。只要他醒,多久她都等得起。 * 皇帝有耐心,暗处那人有耐心,其余人没有耐心也逼着自己有耐心,最没耐心的只有严圆圆。 自她进宫开始,就算是秋狩避暑,皇帝也总带着她。如今他睡得那么久,一句话没说过半个字没有,除了御书房只有她知道的那处留下的东西,她整日胡思乱想如坐针毡,几乎憋不住。 这日好容易偷得半日闲,趴在他床边戳戳脸摸摸胸百无聊赖,耷拉着脑袋喃喃:“你还不醒,那么放心我,信不信我逼急了干脆灭了你篡位,自个儿当皇帝。想娶几个就娶几个,想不生就不生,想睡谁就睡谁,日子多舒坦……” “……” 屋子里没听见的大气不敢出,听得见的权当自己没长耳朵耳聋目瞎。谁让陛下爱宠娘娘,玉玺凤印全在她手里,想当皇帝玩耍分分钟的事。就算保护皇帝的暗卫也看着横梁装死,压根没想陛下若醒了,该不该告诉他皇后娘娘这番“大逆不道妄图谋朝篡位”的话。 ……反正陛下也不会在意的。 傻的傻,装聋的装聋,屋子里正静着,小全子领了义父的命,蹑手蹑脚溜进来传消息:“那位有动作了。” 严圆圆双目一亮,扔下自己方才还在摸脸摸胸乱调戏的皇帝,立马跟着走:“现在如何?” 她未察觉被自己抛在身后那人十分隐忍地动了动手指,蝶翼般浓密的眼睫微微一闪,硬压住了没动,又恢复了方才无知无觉的模样。小全子边走边说,严圆圆脚下飞快地往事地走。走到一半忽又收脚,敛起面上多余的表情,回身去儿子那儿逗了逗他。领着他咿咿呀呀学着几个字,这才捏了把肥嫩圆润的胖脸蛋,理理仪容,重新起身。 到的时候大戏还未开场,众人山呼“千岁”。被押在堂下的女子面容扭曲,目中闪着又羡又嫉的光彩。严圆圆在上首坐下,慢条斯理品品茶,瞥了她两眼,方道:“这是闹的哪一出?本宫来得及,还未听明白来龙去脉。谁来给本宫说说?” 之前探着消息,替杜怀薇搭了条路进宫的春林因机灵,进来颇受重用,今日这件事也是他现的。此刻上前一步,活灵活现地将自己看见的跟现的事情描述一遍,严圆圆听得十分投入如痴如醉,说到兴头更跟着做出吸引神色,好似自己真是刚知道这消息,之前万万没想到似的。 下头的女子被堵了嘴,见她模样神色越不甘,“呜呜”扭动着身体,像有无数话要宣泄而出。 见状,严圆圆故作诧异,连忙示意底下人:“倒是本宫倏忽,怎还绑着呢,瞧这起子没眼色的奴才,婕妤换了身衣裳就不认识了?快给娘娘松绑。” “……” 都是宫中行走多年的旧人,她也进宫多年,哪有不认识的道理?不过是这位仗着如今身份高了没人压制,要给她个下马威。万婕妤被绑到如今早已手臂酸痛,无奈自己的确是穿了一身宫女装,要细究起来,这些公公侍卫都说不认识她也莫可奈何,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好容易松了绑活动活动筋骨,万婕妤顶着对方兴味盎然的目光,一张脸半红半黑像打翻了墨汁儿,只好先自个儿请安谢罪:“臣妾今日有失仪态,还请娘娘责罚。” 万婕妤心中憋闷,说起话来也硬邦邦地,丝毫不见平日里那种横行跋扈的蠢气儿。看来之前说虐待淑安公主也是她演给外人看的,还有暗中传旨谢盈容让她跳舞那事,怪道陛下要她多注意这个人。 等了这多日,所有人眼睛都盯在杜怀薇身上,终于叫她拿着了一个出洞的。严圆圆心情不错,自然不会在意对方谢罪时不够自内心,态度很是宽厚:“婕妤何至于此,本宫倒没想出有何罪可罚。不过是喜欢穿宫女衣裳么,婕妤若是喜欢,本宫回头叫人按月例多做几套,一天三趟地穿,婕妤定然十分开心。” “……”开心个腿! 好好的娘娘,谁愿意一年四季地穿宫女衣裳?万婕妤又不能自己说妃嫔穿宫女衣裳坏了规矩,要罚。胸口憋了一口气越不痛快,从前怎么没觉着这皇后这么精明?只好低头再次谢罪求罚,却闭口不提自己错在哪儿了。 她不说严圆圆也有办法,收起笑幽幽叹了口气,又是大度又是无奈说:“我原是觉着算了,既然婕妤言辞恳切情真意切一定要罚,为了后宫的规矩,本宫也只能做这个坏人了。其实本宫心中一直有件憾事,从前淑安公主受了那么多委屈,本宫竟一直没照料到。听闻婕妤与先皇后感情极深,又照顾公主那么久,不如婕妤替本宫亲自跑一趟,在先皇后谢个罪,也好叫本宫不那么愧疚。如何?” “……” 谢罪?怎么个谢罪?向活人谢还是—— 堂上诸人皆是皇后心腹,万婕妤闻言悚然一惊,睁圆双目不敢置信地望着上首笑容温和的女子。 那话说得轻易又随便,她居然猜不出这是诈她还是说说而已。想起今日被抓的地方,她脑中再度泛上疑问:不是说那处地方除了皇帝旁人都不知道么?这个女人怎么可能…… 万婕妤心中惊疑不定,握着拳头半响说不出话。 只知道……她今日大抵是栽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63章献药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4章 没了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这位的级别貌似比德妃略高一些,也不似后者那般软硬不吃。虽在宫中潜伏这么多年心志坚定,不过皇帝给出的小册子上早列好了应对办法。严圆圆屏退众人在她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两句,她的面色便苍白起来。叫人领下去细细盘问后,过了没两日,终究松了口。 只是消息令人心惊。万婕妤成为暗桩的时间比皇帝预期得还要早,先皇后怀孕那段时日她便被说服,加入了这支地下队伍。 这支队伍隐藏得极好,也因为隐藏太好,除了德妃万婕妤这类与皇帝接触极少影响不大的小妃嫔外,居然压根找不到机会混进重要人物身边,故而平日也没什么大动作。近些年唯一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就是严圆圆坐月子时给她下了点无关痛痒的小料。 待问起策反动机,万婕妤却打起了马虎眼,一会儿说自己是看不惯皇帝总是宠爱严圆圆看不见自己,一会儿说自己没有什么动机就是想这样做。又说她每每都是从寝宫窗台处的花盆下拿的消息,严圆圆派人查探却没有半点被搬动的痕迹。 万婕妤到底是个妃嫔,若说她去了后宫人人都去过的积雪园便被拘禁,说起来也不像话。严圆圆捏了个罪名将她暂时收押好生盘问,后宫渐渐就有流言传开。说她是趁着陛下昏着清洗势力,把先皇后一派的都干掉。又说淑安公主这么些日子都没出面,一定也是受她迫害。 良妃知道真相,但因被警告过不敢吭声,对于此般局面也十分乐见。珍妃跟着添油加醋,说到后头连先前自个儿病死了的德妃也要套到她头上去。 众人皆在背后你一言我一语地义愤填膺,道着自己定要让陛下知道真相,却没一个人敢到她面前来大放厥词。严圆圆原本懒得理会,放任了几天,却尘嚣直上越说得不像话。前朝也隐约听得一些,碍于她如今一手遮天不好提及,才隐忍这没说。她见闹得太过,这才动手处置了几个传话传得最厉害的宫妃。 话自然说得十分冠冕堂皇,先把陛下对她的嘱托一二三列了一遍,随后道:“本宫的性子诸位是清楚的,若有疑虑大可直言,不必使这般嘴碎妄言的背后伎俩。哪位要是还有不服现在尽可直说,说得有理,本宫必当认罚绝不推脱。” “……” 众妃嫔你看我我看你互看几眼,个个垂着脑袋鹌鹑似的不说话了。 ……谁傻谁上! 后宫再度归于沉寂,严圆圆十分满意,私下令李福安好生排查流言出处,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万婕妤被独自一人拘着,不知是听到风声还是脑瓜子转过来想明白了,一面说着半真半假的话瞎编应付她,一面义正言辞地指控她自己不过是去了趟先皇后生前爱去的园子,哪来的罪名就让她给抓起来了。一副把先前的证词全部推翻,连自己花过押的东西都皆数不认了的无赖模样。 正好这两日兄长紧赶慢赶终于赶了回来,不仅带回来了淑安公主的消息,还领着手上的兵力亲自驻守后宫,内外出入皆要受极严密的盘查。严圆圆对这部分勾心斗角的阴谋没天赋,直接把人交给了他。 严颂卿手底下那起子人可没有宫里头的太监宫女办事和气,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下去,不多久万婕妤又改了口供,严圆圆已经扔开不管,专心对付起耐心十足的杜怀薇来。 皇帝昏迷半月,问起来太医一个个都有一大套的话说,偏就是治不醒他。严圆圆等得一颗心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因皇帝未卜先知般安排得那样细致,她心里总燃着一星希望,觉着他是故意不醒,故而气恼起来甚至抱着儿子在龙床前唉声叹气:“儿子啊,你看你爹这熊样,才中一箭就睡这么久,要是你爹这醒不过来了,那你管谁叫爹呢?” “……”皇后娘娘近来大逆不道的话说得多了,反正也就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做嘛,不需要救驾的对不对……? 暗卫等人早已下意识养成两耳不闻床前事一心只听屋外响的习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胖子一对招子亮得惊人,不知听见她说话没有,瞅着空子二话不说一招猴子偷桃直奔他爹的毛,拽着男人那一头顺滑的长就不撒手,兴奋地拉过来给她看:“凉!凉!花花!” 儿子近来学说话,碰着他爹柔顺光滑的“头花花”就舍不得放。严圆圆方才刻意抱远了,哪想这熊孩子胖归胖,动作却十分灵巧。她连忙捏着他的小胖手劝:“……乖儿子快撒手,你爹都要让你揪成秃子了。好歹你是亲生的,你干这事儿没关系,小心你爹醒了,你娘就得换一个了……” “……”众暗卫捂住了耳朵:属下半个字也没听见! 一大一小闹得厉害,半点没有“夫君/亲爹重伤半月没醒”的紧迫感,报信的小全子在外头听着都替陛下心疼。好容易等着娘娘出来,行过礼方道:“太医院那儿查药查出些眉目,如今正派了人在外头等着。娘娘可要见一见?” 皇帝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生活富余,国库自然穷不了。方子上的药虽珍贵但不算稀少,太医院按照杜怀薇给的方子又制了几丸药出来,找些猫猫狗狗死刑犯试了,竟都有些效用。只是里头有味药太医院极少用,严圆圆让他们想法子查查这方子是打哪儿流传出来的,查到如今才有些头绪。 她将儿子抱给桂嬷嬷,让她带到偏殿玩耍,“自是要见见。” 小全子忙领了命下去,将外头等着的太医带进来。来的这位方太医,年纪不大眉清目秀,请安时也语气温润,看着不像太医倒像个世家公子。严圆圆略吃了一惊:“本宫倒不知太医院还有这样年轻的一位。方太医少年俊才,如此年纪就入了太医院,叫本宫十分佩服。” 方太医面不改色,垂首行礼:“娘娘谬赞。承蒙陛下不弃,微臣才有此殊荣。” 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些,自谦两句便入了正题。 严圆圆这些时日一直着人在查杜怀薇从前的经历。她不蠢,杜怀薇也不蠢,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压根不会拿这种来路不明的药给皇帝用,但她这些天一直乐呵呵地在皇宫里等着消息,丝毫未表现出不耐,杜府也十分安静,没有一则消息递进来。 她搞不懂对方的反应,虽照皇帝的安排一直盯着,但实际上并不清楚她进宫究竟有何目的。 难道只是为了再看几眼宫中风光? 皇帝昏迷后的反转让严圆圆十分震惊,前有淑安德妃,后有万婕妤杜怀薇,这一个两个无不是从前没有透露出半点迹象,揭穿以后才骤然变了脸的人。即使杜怀薇从前险些嫁进严府,严圆圆也万万没想到她背后原来也有一只黑手。 这般逆转叫人心惊胆寒。而杜怀薇拿来那张方子虽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她从何得来、是谁在背后运作,让她接二连三妙手回春,顺理成章进了宫?这些严圆圆都一无所知。若不是当中有味药用在此处较为特别,不是中原习惯,太医院等人循迹查探下去,竟查到了番邦那儿。 番邦?番邦公主不是还在宫里呢? 严圆圆一惊,皇帝留下的小册里只说要好好看着番邦公主,并未提其他。她正想再问,外头忽然来报,道是杜怀薇在灵溪宫用了一盘点心,忽然肠肚绞痛腹泻不止。 杜怀薇身份特殊,宫人不敢自作主张,严圆圆犹豫一瞬,睨了眼旁边垂手而立的方太医,便道:“杜姑娘是本宫请来的贵客,怎能出这样的岔子?医者不自医,恰好有方太医在此,也不必浪费时间,劳烦太医再跑一趟罢了。” 方太医忙道不敢,自跟了那宫人前去看诊。 严圆圆拧眉思索了片刻,皇帝是否也没想到此时竟与番邦有关,故而才没交代她仔细盯着? 她头脑不够用,沉吟半响没有答案,只好先去找了兄长,亲自与他说了此事,又问过谢清瑜那边的消息。听说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淑安公主的藏身地,穆尔的踪迹也叫人现了,心中总算略松了口气。 问罢这些见兄长似乎还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模样极为少见,严圆圆瞥了几眼有些好奇,放下茶盏正欲询问,小全子突然急慌慌地找过来,一见她便跪倒在地,慌得满头大汗:“……启禀皇后娘娘,早些时候几位娘娘在御花园散心,传御膳房送了点心。珍妃良妃几位娘娘吃了,竟都腹泻不止。良妃娘娘尚好,珍妃娘娘最为严重,没等着太医过来,竟……竟大出血没了……太医诊治说……珍妃娘娘实则是小产,腹泻严重,这才没了……” “……” 她手下一个没拿稳,剔透玲珑的瓷杯落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像摔在人心上,哐当撕拉了一道大口子,血淋淋的。回首去看,兄长同样目光错愕,震惊不少于她。严圆圆心中不知是苦是辣,霍然起身:“随本宫去看看。” 她来不及思考孩子是谁的多大月份——宫中严防密封至此,竟还能出了这般的大事。不管此事是珍妃瞒而不报还是她压根不知道,如此重要的皇嗣竟在她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没了,她这个皇后…… 怕是要出乱子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64章没了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5章 离开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珍妃有孕约莫两月,那段日子皇帝的确去过她的长宁宫。 彤史并未记载皇帝对她有过宠幸,但日子确凿对得上号。珍妃身边的宫人为求保命,众口一词地哭喊这定是陛下的孩子。珍妃贴身宫女名为琥珀,往日伶俐活泼妙语连珠,如今惶然无措,只会不断重复娘娘近来多睡嗜酸,月信也迟了些日子,只是娘娘以为是心情郁结才推迟,故而才没现。 严圆圆气到极点简直冷笑:宫中一月一回的平安脉皆是诊了木头不成?!珍妃入宫也有一年多,纵然再不懂事,她宫中也不是没有嬷嬷,如何至于懵懂无知到“怀孕两月”都未现?不过是先前想瞒着把胎坐稳,后头又怕她趁着陛下未醒直接处置了,哪想会有今日之事! 不管珍妃心中究竟如何打算,逝者已逝也无从追究。她掌权时宫中平白无故没了一位怀孕未报的妃嫔,且是妃位,实在叫人无法不多想。 联系起至今还未露面的淑安公主,还有先前同样因病没了,被皇后打着“圣上口谕”处置了,连皇陵都没入的德妃娘娘,一时间流言四起,就连德高望重静观其变的陈太傅都有些坐不住。若不是看在她父兄皆手握重兵,又没有切实证据的份上,只怕她这个皇后早已站不住脚,要被逼下台了。 事态瞬息万变,严圆圆叫突然逆转的局面扑棱打了一个大巴掌,半响回不过神。她一面暗查珍妃肚子里那个究竟是不是皇帝的种,一面大马金刀地将送点心的御膳房同瞒而不报的太医院翻了个来回,另一边还要顾着杜怀薇等人的动向。 即便她现今位置再不稳,某些内阁讨论许久悬而不决的问题仍是要她出面拿个决策,再兼前朝后宫议论纷纷,更有百姓学子质疑“牝鸡司晨不是正道,天子至今微醒究竟是不是小人暗中作祟不叫陛下清醒?狼子野心跃然纸上,景朝河山如何能落入外人手中”? 严圆圆原就不是个中好手,越应付得焦头烂额。御膳房被翻了个底朝天,查到的东西竟都暗中指向她身边的桂嬷嬷。她不好当众徇私,将之暂时收押后,一向有点小脾气的儿子却晚间闹腾着,第二日便了高烧。 虽是难产,可儿子一向身体康健,烧得糊里糊涂梦中都在迷迷蒙蒙说胡话。她心中因着珍妃怀孕的消息本就怀疑酸涩,如今儿子同丈夫都重病在床生死由天,她急怒交加寝食不安,强撑着主持了一段时日,竟累得自己在皇帝龙床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宫人不敢打扰帝后相处时间,她又是一时气结于心郁积不这才猛然闭气晕厥。倒在床边半响没叫人现,反倒自己慢慢缓过气醒了过来。 张开眼后床上男子仍旧双目紧闭呼吸平静,一张一弛仿若只是熟睡。严圆圆靠在床边缓过那阵子叫人头晕眼花的难受劲儿,看着他祥和的脸不禁苦笑:“你倒好,自个儿躺着松快了,把这些烂摊子全都扔给了我。你要我帮你守着这万丈山河,可要我说,我才不想做这劳什子皇后,更不想当什么权倾朝野女子为尊的女后。若你再不醒,我也带着儿子撂手不干了。总归家里还有些存粮,爹爹和兄长也不会放任我不管。” 语罢越感慨,“如果我没嫁给你,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在我眼中还抵不过荒无人烟的大漠草原。我宁愿做个平民百姓家的平头娘子,不争不抢粗茶淡饭,也好过在这乌七八糟勾心斗角的地方忙乱一世。” 床上的男人不知听不听得见,静静地躺在那儿无动于衷。 她看了半响,只当自己脑子犯浑说了些诨话,轻轻喟叹一声,重新振作精神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有什么办法呢,既选择了与他一起,自要承受相应的责任与后果。是苦是甜都好,总归是自己选的。 这样想着,她脚下再度稳健起来。后头还有许多仗要打,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在此处就认输。 她走得坚定并未回头,也没看见在她起身那瞬,那个始终阖目还无反应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手指。像睡梦中的无意识反应,也像是想要拉住她一片衣角,告诉她—— 不会太久的。 …… 查了这么多日,也不是一无所获。 万婕妤被关了好些日子,严颂卿手下的人变着法子从她嘴里套话。这位平日里行事有些骄横跋扈的蠢气,被揭穿后到底洗脑没有德妃那么彻底。遥远的许诺抵不上近在咫尺的皮肉之苦,第一条讯息吐露后之后的也越顺理成章。严颂卿越是深挖越是心惊。 按万婕妤所言,像她们这样被洗脑说服的人不止小猫三四只,反而像一张大网,各处都安排得十分细致全面。除开她以外,还有许多看起不起眼的夫人小姐,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即使路边上卖肉的杀猪匠都或有参与。 然而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何时何地因为什么才加入了这支诡异的队伍,为幕后人办一些在她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贵妃生子失宠后,让她在对方的膳食中加一些诸如乌梅般的小料;让她故意做出苛待淑安公主的模样,并在后来将公主亲自送到贵妃面前;安排谢盈容跳与其他秀女相似的舞蹈,让这个蠢货自以为吸引陛下的注意能够引起怜惜,实际上接着搜查后宫的动静做一些别的事…… 诸如此类不胜其举,若不是德妃一心专注情爱拒绝玷污,说不定她们弄出来的动静会更大。然而她获取消息的途径的确如她所言,从花盆下得知,但除此之外有时是枕头下,有时是常看的书里,连鞋底都出现过。 这般无孔不入的手段除开惊叹之外更叫人心惊,就算一开始被拉入此道是她混沌无知中莫名做的决定,觉对方这般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手段之后她便不得不彻底对之投诚,以免有朝一日自己的脑袋也莫名其妙地没了。 严颂卿从她吐露的讯息里也查出了番邦的痕迹,但除此之外隐约还有先皇后娘家万家的手笔。 不说是主事人,至少在当中起到十分重要的推波助澜作用。包括这一次淑安公主同先皇后失踪在内。 严颂卿与严圆圆私下商议一番,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如今事态虽对他们十分不利,但大局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也因他们的查到的东西逐渐多了起来,幕后人也有些坐不住。远在虔州的谢清瑜就干脆隐藏了行迹,而他与爹爹也接连几次遇刺。来人行事很辣被抓后立刻自尽,同上回刺杀皇帝的人一模一样。若不是他们身边带足人手又是战场出身,大概也要遭遇不测。 这日回了府中想与父亲商议一下下一步动作,路上却被等候已久的穆成双拦住了脚步。 他这些时日在外奔波的时间多,在府内的时日少。穆成双寻他多次扑了空,好容易逮着一回,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我有话跟你说。” 严颂卿对她确凿有几分心思,可如今局面紧迫,他暂时分不出念头思量儿女情长,故而微蹙了眉道:“在下还有要事,恕不能久陪。若是穆姑娘……” “我要说的也是要事!” 穆成双本就不是温婉性子,寻了这么久早就气急,盯着他的一双大眼灼灼逼人。严颂卿只好按捺情绪,在原地站定:“穆姑娘请说。” “……”她从前仗着他不动声色的包容,胡闹的时候多,认真的时候少。狼来了的故事说得多了,即便板着脸,也像是在无理取闹。穆成双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像堵了大石头似的。原先想了许久反复斟酌的话哽在胸口吐不出,却是看着他定定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么?” 严颂卿耳根一红,略狼狈地躲开她的目光,面上有些恼怒:“姑娘若是想说这些,恕在下如今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 “我喜欢你。”她目光坚定半点没犹豫,忽然往前一步,借着他的肩膀踮脚亲了上去。 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恍若梦中,严颂卿差点跳开,唇上那块仿佛被烧到一般叫他不觉蹬蹬退了两步,面红耳赤地傻在原地不动。 面前的姑娘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目中不见欣喜,反而有些怅然和难过,“你不用见了鬼一样,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人来疯的性子。你也不用烦恼以后怎么跟我相处,反正我是来同你道别的。我准备要走了,离开京城。这一次走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免得看见你以后娶妻生子……我怕我会恨得提着刀上门大闹,倒不如现在就一走了之。” “……” 严颂卿一怔,面前的姑娘不给他说话机会,眼里漾着一汪水光却笑微微地看他:“你现在不会说你喜欢我吧?你喜欢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们性格一点也不像,你心里有很多东西比我重要,但我却不同。如果让我按你希望的那样在小宅子里规规矩矩做个大家夫人,贤良淑德地帮你迎娶一个个小妾进门,我会疯掉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你也会忘了你现在对我的感觉,那我宁愿什么都没有过。” 说到这里又笑,目中有挣扎也有释然,“原本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想想说到这里就够了。我特别自私,我想做白月光,不想做蚊子血。你是个好男人,只是不适合我。今日一别应无再见之日,祝你以后娇妻美眷现世安稳,而我天高地阔自在潇洒,也算各得其所。话已至此,我就此告辞,严公子珍重,往后岁月悠长,后悔。” 说罢她真的脚尖轻点,一跃而起稳稳站在高墙之上。 她自说自话自己做了收尾,不等他言语就已经一副不容置疑欲要离开的模样。严颂卿嘴唇紧抿拦住周围的暗卫,只见墙上的绿群女子洒然一笑,万丈天光自她身后泼洒而下,他才觉她身上什么都没带,穿着来时那一身,走也仍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脸。 那女子眸若星辰姿态潇洒,自他身上最后扫了一眼,唇边噙笑几乎不见留恋。她身量轻得像是檐上燕,下一刻便脚下一点翩然而去,转瞬消失在晴空之下。 他耳边依稀听得她传来的最后一句密语:“替我向严夫人道别,她是位好母亲。小心你身边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可信。还有,严颂卿,后会无期……这句才是真话。” 严颂卿立在原地还未动作,早有暗卫无功而返:“大人,没追上。” “……” 她武功高强,轻功更是卓绝,怎会叫人追上呢? 男人站在墙根下沉默许久,才慢慢觉出唇间一抹苦意。 她说得没错,她一向这样灵动聪颖,什么都能预想算计好了,什么都能先人一步地知晓,可——他握了握拳头伫立半响,自己都不知是在跟谁较劲。直等到前头的书房的父亲按捺不住派人来请,才松开五指,涩然一笑,终是举步离开了此处。 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竟就叫个小小女子这般否决了,这种滋味……如同被人冤枉生生挨了一拳不能还手,难受至极。奸妃当宠 ——————————————————————————————— 正文第65章离开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6章 心思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查得越深,万家插手的痕迹便越明显。 天子年少与太子妃结缡时,万家虽算不得权势滔天,却也是个权势之家,天子登基之事也少不得出了把力。 后来皇帝即位,自家女儿做了皇后。上头没有太后压着,底下没有威胁地位身家浩大的妃嫔,万家人丁兴旺,借着皇后的势越得脸,自然无孔不入地搜寻机会推荐亲友占领高位,迅速在朝野之中站稳脚跟。据闻在某些些天子无法顾及的地方打出万家的招牌,说起话来比皇帝亲临还要有用。 当朝天子是个明君,自然无法忍受这般作为。先皇后脾气泼辣娇蛮容不得半分委屈,但皇帝硬撑着成亲半载不肯与她圆房她也无可奈何。没有孩子的联姻终究不会安稳,察觉陛下渐渐显露出的清洗之意,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设计将皇帝灌醉共度一晚——却没料到男人醉死了不但做不成事,睡梦中还要抗拒她的接近。 先皇后急红了眼,心中恼怒相加,自编自演一晚后好容易令彤史多了一笔,以为皇帝睡死了不清楚,之后索性给皇帝带了绿帽子。 可惜十月怀胎生的是个公主,否则皇帝如今还能不能安稳坐在此处都不一定。 毕竟从如今查到的这些来看,万家遭打压衰败至此都能干出这等事,如果先皇后生了个儿子,逼急了绝对能做出弄死皇帝让幼帝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 与之相关联的人里最无辜的大抵只有杜家。杜怀薇的爹娘……好似是真不知道自己的乖女儿在背后究竟做了何事。 严圆圆与严颂卿等人一面仔细搜寻万家的罪证,一面严阵以待万家的下一步动作,谁知珍妃事件过后,流言都因着没人推动渐渐平息下去了,杜怀薇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高坐钓鱼台。 这倒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些人肚子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难道是在找机会借机除掉皇帝,等他再也醒不过来的那天再动手? 不论如何,情况还不算糟。谢清瑜那边这些时日消息传得十分缓慢,报过来的都是好进展。太医近来诊脉,说陛下似乎情况正在好转,他自己也在有意识地想要清醒,许是不用等到神医出手那天便能自己醒过来,严圆圆等人这才略松了口气。 他们摸不清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却不知对方自己内部也在闹着小矛盾,杜怀薇已经连续两日没有接到那边传来的任何消息。 她身边的婢女落雪是那边安插过来的,从前都是通过她传递信息。进宫以后落雪跟不进来,便由宫中一名暗线与她接头。前些日子传来的指令她都按着做了,皇后一派果然因着珍妃突然小产身死之事大受打击,若是乘胜追击,再添把火也许就能将那女人从台面上暂时逼出局,起码也要交出一半权利退至幕后——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候,主子那里竟悄无声息,压根没有下一步反应了。 杜怀薇险些以为是皇后看穿截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讯手段,然而多次询问,传话人也只无奈道是几位大人同上头那位有了分歧。 主子没有下令,未经允许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故而才一直悬而未决拖到现在。 大好机会转瞬即逝,她虽心急如焚,恨不得早日看着那个女人叫自己踩在脚下的悲催下场,却也莫可奈何。这日再度与线人沟通交换讯息,得到同样答复后不死心道:“难道咱们不能自己帮主子动手么?这样好的机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去了,我实在是不甘心……” 对方极少与她正式见面,今日之事也是因为她情绪太过躁动怕她自乱阵脚。如今看她神色不似作伪,立即神色凝重地警告她:“主子最讨厌人自作主张,你如今地位关键,白送了一个万婕妤出去也罢,你与他们用处不同,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白费了之前努力,让大家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我自然知道,只是……”实在是不甘心呀。后面那些事就算不用上面下命令,她也知道如何去办,但就是…… 她犹有些不甘心,看对方神色也只好收口不提。见她识趣暂且收了这份心,那人略放心了一些,再三叮嘱她切记谨慎行事不得鲁莽,一切以上头命令为准,自己又身份特殊不能常来,她一个人定要小心为上,这才匆匆离去。 杜怀薇做足了架势送对方离开,自个儿杵在门口仍旧心有不甘。 此处是皇后先前住的灵溪宫,如今她搬去了正阳宫照顾陛下,主子不在,留下来的宫人也颇为无所事事。她待人大方温婉,这些时日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宫娥近来与她较为熟悉。那宫娥在外等了许久,见她一直目送对方离开,不由凑过来开玩笑:“姑娘可是看上了那位大人?姑娘献药有功,那位大人听说家世很不错,为人也清白。皇后娘娘又一贯性情宽厚,等陛下醒了若是去娘娘面前求个恩典,娘娘一定乐意成人之美的。” 她是什么身份?要跟这么一位“大人”凑做堆,还得巴巴地去跟从前只能跟在她后头眼巴巴看着的女子求恩典?多大的脸面?简直可笑! 杜怀薇心中冷笑,面上却像被她的话惊住了,捂住胸口轻咳一声,有些弱不禁风地红着脸微笑:“凉月,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什么身份,你还不知道么?人家不过见我身子不好,多来了两次。如我这般从前退过婚,进过宫又被退出去的秀女,哪有什么好人家还能看得上我呢。你就别开玩笑了。” 她这样说着,那宫女面上倒露出“那倒也是”的神色,随后才劝道:“姑娘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你长得一副好容貌,听说陛下近来有了起色,若是陛下真因为那药醒了,那姑娘的身份定要拔高一个等次。届时要嫁什么样的人家没有呢?也好过我们这样的宫人,在宫里蹉跎到岁数才能出宫,胡乱捡个不嫌弃自己年纪的人嫁了。说起来姑娘今年似乎……奴婢多言,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是说自己,不是说您!” 杜怀薇勉强笑道:“……你说笑了,我怎会同你生气。我有些头晕,想小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凉月眨眨眼行了个礼,笑吟吟地下去找别人说话了。 隔了老远还能还能隐约听见她在另一处同人说笑,语气娇俏:“这般年纪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竟还想着要攀高枝儿,谁看不出她那副爱慕虚荣的嘴脸呢。还以为自己高洁得跟什么似的,搁我早就羞愧而死了,竟还有脸在我面前挑拣什么,呸!……” 旁人也随声附和。杜怀薇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慢慢松开紧攥着的手掌,染着蔻丹断了片的指甲在掌心扎出深浅不一的血痕,她却像察觉不到痛,只弯着唇冷笑。 她是什么嘴脸,她难道有何处逊于那个女人不成?同是一起长大,同是一起认识了那个人,若不是她的运气好些,若不是她比她更早入了那人的眼,若不是她先入了宫,她也不可能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生生落到如今的地步!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等着吧,等主子成了事,等她……她定要让这些人一个一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以千百倍报之!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她冷笑一声,想到某些画面,眼神轻蔑之中亦十分痛快。轻嗤一声,才转身重又回了房。 *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昏迷二十天,严圆圆纵使再能撑也觉得独木难支。 珍妃之事一日查不出真凶,嫌疑最大的桂嬷嬷便一日在牢中关着。虽有她私下照拂,可那里潮湿昏暗不见阳光,她年岁已高,没多时就病了。 大夫开了方子吃着,严圆圆私底下去看她,往日精神十足的嬷嬷面容憔悴不少。她会如此全是受她连累,严圆圆心头愧疚,她反倒如往日一般笑着安慰她:“奴婢老了当然会生病,娘娘可别跟大皇子殿下一般在我面前哭鼻子。奴婢在娘娘身边干了这么长时间,等我出去了,还要给娘娘带孩子,看着大皇子殿下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再照顾小皇孙……” 说着说着便絮叨起来,忘了她的存在。一个人零散地回忆往昔,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间也露出了霜色。 严圆圆看得眼热,怕自己失态不敢多留。私下又命狱卒好好照顾,但这里潮气极重又不干净,壮年小伙子呆久了都要生病,如何能养好身子? 明知道做下这些事的人是谁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轻举妄动洗脱桂嬷嬷的嫌疑,更不要说外人看来嫌疑最大的其实是她自己。 严圆圆心头沉重,回到宫里,儿子正在奶娘的照顾下乖乖的玩耍。小胖子退烧后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有时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看她呆,水润黑亮的大眼睛仿佛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情绪低落。捏捏他的小胖胳膊小胖腿也不觉得高兴。放在杜怀薇身边的眼线前来禀报说是那人终于被激得坐立不安,起了脾气蠢蠢欲动,她胸口大石也未落下几分。 皇帝一日不醒,对方一日不出招,她这颗心便一直空落落地落不到实处。搂着儿子傻坐着了会儿呆,小胖子竟也出奇地乖乖躺在她怀里不吵不闹。正两眼放空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小全子却来了。 她照例把儿子交给外头的奶娘带出去,小胖子趴在奶娘肩上一直望着她。小眼神直愣愣的是不出是什么味道,严圆圆琢磨了一瞬:这孩子不会烧烧傻了吧……? 心里寻思待会让太医再去看看,小全子便已跪下行礼道:“娘娘,严小将军来了。还带了个人,一并在外头等着求见。” 她抬了抬眉,“什么人?” 小全子却道:“奴才也不知道,严将军只说让娘娘亲自去见见,见了就知道了。” 她哥何时会耍这小小心思? 严圆圆心中疑惑,索性起身去见一见。兄长身边果然站着个身形高大的异邦男子,只是他眉目耷拉,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已是中年,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她蹙眉看向兄长,对方表情莫测没有言语,那大胡子男人却低头依旧行了一个极不标准的中原礼仪:“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 严圆圆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别人或许认不得,但这口音……分明同她以前被绑架那段时日整日听着的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她心内如同沙漠里踽踽独行的旅者跋涉许久终于看见绿洲,狂喜宛若喷泉霎时喷涌。满心的惊喜满心的不敢置信,面上还要顺理成章地做出面对生人的疑惑,下巴微扬高冷又衿淡地示意:“平身吧。这位是?” 对方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来,耷拉着的眼皮底下是一双熟悉的烨烨生辉的星眸,冲她小心地翻了个白眼。她勉力做得八风不动镇定从容,心里却在此刻踏踏实实松了一口气。 找到穆尔了……这一次,他一定会醒的。奸妃当宠 ——————————————————————————————— 正文第66章心思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7章 好转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据严颂卿说,穆尔其实早两日就到了京城,只是先前一直没有露面。 他除开医术,易容方面也颇有涉猎,严颂卿一直以为他还在虔州。看他这幅打扮,今日若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或许他们还得过两天才现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 他这个人一向神出鬼没,在如今这样就算父子见面都要对对暗号看是不是冒充的关键时刻,这番行径自然颇让人怀疑。只是他们相识多年,穆尔又十分坦然:“我若是要杀谁,即便是他。我不必亲往也能取人性命,何必费力不讨好地来这么一趟?” 这人一向性情古怪行踪莫测,他身上藏着许多谜团,若非自愿无人能撬开他的嘴。此番愿意登门自荐,他想了想还在宫中躺着的陛下,到底选择相信他这一次。 只是穆尔前去看诊之前特意交代除非私下否则不要叫破他的身份,严圆圆虽心中好奇,但也应了,一番检查后便带着这位严将军作保、自称“海外”来的络腮胡大夫去了正阳宫。 皇帝伤在当胸一箭却昏迷至今,太医院来回都是同一套车轱辘话,连退休的金针圣手老太医都请过来,也没法叫他醒过来。穆尔仔细在皇帝床前仔细查探一番,明面上怪腔怪调地用老一套“伤了脾肺需要静养,昏迷原因不明”打外人,私底下却神色凝重地对他们说:“他中了毒。” “中毒?!” 严圆圆与严颂卿皆面露诧异。先前太医仔细查看,都说那箭上无毒,怎么过了些时日,皇帝反倒中毒了? 穆尔十分不满有人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准,拧眉道:“你们不相信我?太医院那些庸医,一辈子关在那院子里,比闺阁小姐还遵守规矩,哪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他这分明就是中毒,叫那些蠢货拿温养的方子吃了那么久,也是他命大,里头有味草药能暂时缓和毒性,虽然剂量小,好歹也是解药,否则他连我过来都撑不到!” “……”严圆圆与兄长对视一眼,从对方目中都看见了不敢置信。倘若穆尔再晚来一步,那……她急忙追问,“这毒是什么毒?一早有的还是后来下的?能解么?要多久才能解开?” 对方瞪了她一眼:“你问这么多,我懒得回答。我先开个方子让他吃着,你们让人悄悄煎好了,搭着我之前开的那副一起吃,切记不能让人现。这毒抹在箭上潜伏极久,为了让他在昏睡中没了性命。如今在他身体里留这么久,要拔除绝非一日之功。幸好他底子不差,按方子吃药,最多半月就能醒,只是往后半年身子都会虚弱一些。你们好生看顾,千万别再让人得了手,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亲至,也是救不回来了。” 结果还是什么都回答了…… 严圆圆愣愣地听着,他说罢便去一旁写方子。写完了拿起来晾晾墨,继续顶着嘲讽脸对着他们嗤之以鼻:“你们也是真能,偌大的太医院没一个能用的。他自个儿好歹还存着点意识,这些时日努力几次,没料太医院这些蠢货没一个看出来的。按我说这群庸医还留着干什么,一个个配到边疆走两趟,回来才知道什么叫疑难杂症什么叫无药可用。如今我既然接了手,外头那些蠢驴一个也不需要碰。我这方子以毒攻毒没好货,外人看不出,要再来几个浆糊脑袋插手说我是下毒,我可真不管了。” “……哦。” 这货还跟从前一样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压根不给人留脸面,连皇帝都是“他他他”地喊。严圆圆被骂得抬不起头也没别的办法,术有专攻这方面她是真不懂,只好跟严颂卿一块儿在那老老实实地缩头挨训,等人家把方子一扔留下一句“我还有点事,不必寻我,到点自然会回来”走得影子都没剩,俩人也半个字不敢拦。 拦什么拦呢,好歹有个能看出他是出了什么毛病才至今未醒的。严圆圆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松了一半,坐在床边看着那人的脸,总算有些温存的希望冒出了头。 她摸了摸他的眉点醒过来吧。才只二十天,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半生了。 …… 穆尔开的方子十分有效,皇帝果然渐渐有了好转。虽然没有立刻清醒过来,但有时对他说话,他也会微微动下手指,或者颤颤眼睫,显示自己的确是在好转。 严圆圆为这样的现万分欣喜,但这段时日生的也并不全然都是好消息。 谢清瑜找到了淑安公主,却没有现与她一同消失的皇后。带着公主赶回京的路途中又不巧遇见了山体滑坡,尽管人没事,但截断了回来的路,若要绕道还要折腾好些时日,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皇帝的病情转变虽没有宣扬出去,可这些时日皇后偏信海外游医,不让太医院众人诊脉的消息传了出来,越叫人心头惴惴。若不是严将军以性命做保,朝中重臣又推选德高望重为人正直的太傅等人为代表的,亲自面见陛下和皇后娘娘,以证陛下的确安好并在好转,说不准民间早有“皇后药死了陛下仍在粉饰太平,妄图篡位”的谣言流传开来。 然而即便是这种变化,都是杜怀薇等人所不乐见的。 杜怀薇近来私下无人之时越狂躁,眼见朝中局势渐稳,如果真的让皇帝保持这种势头慢慢清醒过来,那他们之前所作的全部变成了无用功!何必大费周章折腾这么多事呢? 她吃不好睡不好整日寝食难安,很快又把自己折腾病了。宫女凉月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仍是同之前一样俏皮地眨眨眼示意她“好好把握不要放过”,随后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天知道,她压根没提过让这宫女自己离开好说话,是她自己每回都很有眼色般自说自话地走了。杜怀薇心口憋着火,不要放过个鬼啊!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冲到她主子面前去讲皇帝皇后通通诛杀一网打尽,也好过在这里等着命令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与她相反,面前的人仍然十分镇定,姿势从容地端起案上的茶送到唇边,眼风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你急躁了。” 杜怀薇乜了他一眼,语气十分不好:“你倒是冷静,那又有何用?皇后现在连面都不让你见了,听说皇帝身体也好起来了。要是他这回醒了,我们上哪儿再弄出这么好的机会?你做出这个模样又有何用!” 两人说话并不避讳,灵溪宫有他们的人,虽不起眼,每回他过来都会在外头望风,只是从未让人现。他轻笑一声,目光温润:“那又如何?我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主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主子不让咱么轻举妄动,只要一日没下命令,不论局面如何,我都不会自作主张。你须记住,我们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主子的意向为前提,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不要想着越俎代庖,打着奉命的幌子做些满足自己私心的事,否则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 他说这话眼神犀利清明,已然看穿她心中那些秘而不宣的小心思。杜怀薇心怀鬼胎,被他看穿也不敢反驳,压下那些心思诺诺地应了,又按看诊的流程让他把脉开方子,这才唤凉月送客。 叫了几声没见人过来,面上一臊越不忿。他扫了一眼也不多劝,径自提着药箱走了。 久唤不至的凉月这才姗姗来迟,笑嘻嘻地行了个毫不标准的礼,见她面色不好也不在乎,反而笑道:“姑娘别生气,奴婢见你与大人聊得十分开心,才没有过来打扰。奴婢知道错了,姑娘可千万不要责罚我呀,” 说是认罚,面上却不以为然半点没有惧怕。先前被掐断的指甲又在隐隐作痛,杜怀薇强逼着自己笑出来,只说:“不要紧,我怎会对你生气呢。只是下次莫再这样了,我与太医非亲非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心中清白也惹人争议。这方子你拿去取药煎了,我有些头疼,进去小睡一会儿,药好了再叫我便是。” 凉月接过方子:“奴婢这就去。” 杜怀薇正待进屋,却听后头又传来那宫婢与旁人的谈笑:“还说什么清誉,这般年纪的老姑娘,好容易碰着个身家条件像方大人这样的好儿郎,还不早些贴上去嫁了,竟还嫌我给的机会不好。要真是在意,怎得前几回都不与我说,单单到了今日才提起?莫不是大人没看上她,自己心中臊了,才想起来怪罪我……还做出那般凛然模样,真是可笑……” 嬉笑声随风传了老远,一字一句皆扎在她心口。杜怀薇冷冷看着自己的指甲在门框上扎出深深的印子,只觉心火扑棱直烧脑门,叫她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将这如她主子一般可恶的贱婢千刀万剐,耳聋目瞎……再也说不出话! 如此张狂无耻,且看她还能再得意几日! 她冷笑一声,叫怒火冲昏了头脑,进屋寻出自己衣服夹层里细细藏着的东西,拿在手中冷笑一声,竟已按捺不住等不到日后,今日就想让她好看了!奸妃当宠 ——————————————————————————————— 正文第67章好转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8章 造反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皇帝虽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时间多,但骑射之事也没落下。往日里闲得蛋疼还会与严颂卿去演武场上打群架,故而……身材很是不错。 严圆圆一面亲力亲为帮无力自理的夫君擦身,一面默默吃豆腐流口水。 这种事当然按理说是轮不到她亲自动手的,不过想到自家夫君这样优质的身材要让宫女或者没丁丁的公公摸来摸去这样那样,她便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当仁不让,顺便这里捏捏那里敲敲帮他做些按摩。 按摩的部位十分正直,也没越界去碰不能描写部位,看见那儿有点微妙反应了也只当眼瞎看错。却不知她力度要轻不轻要重不重还在人身上摸来摸去十分磨人,就算是晕着也快不能忍了。没等躺着那位表示不满,外头乖乖玩耍的儿子迈着还要人扶的的小短腿,在外面“凉!凉!”地喊门。 没人敢拦着这位将将周岁就勇于自己行走的宝贝蛋,恰好她按到一半正觉手酸,索性将不上不下正难受的男人抛在脑后,直接甩手出门去逗儿子去了。 床上想反抗反抗不了的男人:“……”给朕回来!! 搂着胖儿子的严圆圆听不见对方心中悲愤的怒吼,只顾带着儿子四下玩耍。儿子快满周岁了,脸颊白胖眼眸漆黑长得跟颗大汤圆似的,不负她从前给他起的乳名“月半”。严圆圆摸摸他的肥脸蛋,有些担心这货以后真的人如其名往横向展回不来,那不是白继承了他爹他娘那么好的基因?于是一面叮嘱他以后憋长太胖,万一当皇帝连龙椅都坐不下,一面琢磨要不要给他换个小名。 皇帝好转她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透亮起来,一行人晃晃荡荡去了御花园逛园子。 如今已是夏末即将入秋,她与皇帝分别一睡就睡过了大半个夏天。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开到极致快要败了,她站在凉亭处望了望,又想起自己从前在这儿遇上德妃,她那般清清冷冷有如仙子般的高冷模样。 一眨眼距离她生子那日已经快满一年了,这一年中竟然生了这么多事。谢清瑜还在外头奔波,她爹她娘依旧恩恩爱爱。谢盈容因手串之事彻底沉寂闭门不出,杜怀薇却在宫里想方设法要帮着谁把她和皇帝拉下马,她哥却放下了杜怀薇,转而喜欢上另一个女子,还是她老乡。 虽然那姑娘又跑路了,她哥连喝一夜失恋酒半夜在屋顶上吹风,叫她爹半夜上茅厕看见,险些以为是采花贼造访,差点拿起大刀抡了个重伤。 虽然幕后黑手还没抓到皇帝也还没彻底醒过来,但总而言之,事态还是很乐观的不是? 她托了一把儿子沉甸甸的小屁股,久不运动的身体着实对这重量有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儿子仿佛察觉娘亲吃重,嫌弃地糊了她一肩膀口水,推开娘亲自己歪歪扭扭地迈着小短腿蹂躏花草去了。 严圆圆遭人嫌弃百无聊赖,便坐到凉亭里登高望远。这儿恰对着德妃之前休养住的游荷园,只是中间隔着一塘荷花芦苇罢了。 她极目远眺四处乱看,不经意间竟瞥见游荷园中有一人影闪动十分鬼祟。看起来身量不高,身形像是个女的。不知打哪儿拖出了一只看着就重的麻布口袋,正很是吃力地往前挪动。 她似乎费了老大的劲,擦了好几次汗,才将之拖入了游荷园的偏殿。在里头停留片刻后,又提着个圆桶样的东西出来,小心地绕着偏殿走了一圈,一面走一面洒着什么。 好容易干完这些,她直起腰松了口气般,四下检查有无纰漏,随后掏出一个细小长条形的东西正欲动手——就在此刻,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前后张望一圈看有无外人,却恰好迎上遥遥隔了一面湖的凉亭中投来的好几道视线。 对方:“……” 严圆圆:“……” ……不不她真的不是故意在这儿抓包的!姑娘你不要一副生无可恋脸,人生还是要有希望的呀! * 于是杜怀薇就这么落了网。 连之前跟淑安公主一同失踪,却始终没找到的先皇后都被找出来了。 这事儿说起来简直轻而易举到不可思议,严颂卿看她捆了人过来险些以为自己在癔症。严圆圆自个儿都觉得不可思议。 哪这么简单呢……随便走走都能看见人家作案,而且对方蠢到压根没注意胡对岸的凉亭,压根不找同伙帮忙,一心只想着让这里起火,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引出疯傻为死的先皇后,好有证据明目张胆“清君侧”。 ……严圆圆都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而且杜怀薇为了能更好地独立完成这项复仇,甚至自己帮忙解决了一直在她身边给予力量的小帮手。游荷园自德妃去后便罕有人去、已经差不多被他们全盘接手,她为了方便,更将负责看守先皇后的战友一起搞定。 如此作为,以至于抓获这两只肉鸡根本没费多大力气。连她泼的易燃物也被严圆圆这边的卧底掺了东西,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扔下的火折子甚至没翻起多大的浪花就被彻底镇压。 自己送上这么一个大把柄还把最重要的底牌暴露人前,严圆圆真是……心疼他们那边。 人赃并获自然二话不说送交给严颂卿,唯有仍旧疯傻的先皇后是不能暴露人前的存在,严圆圆交给明明很懂还装不懂的李福安又藏了起来。 杜怀薇也算心志坚定,自知功亏一篑事迹败露,严刑拷打也咬死了不说——结果严圆圆那日没事做去大牢里晃了一圈,看看这位与她关系复杂的旧相识,她盯着她精美繁复的宫装首饰立刻红了眼破口大骂,一边骂人一边往外丢自己之前做过的事顺便拉人下水。 ……这姑娘是有多恨她。 虽然这法子是她一早就想好的,连放在她身边的凉月都是故意放过去的,不过她仍旧有些心塞。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她说得那么离谱呀。 有了突破口自然好下手,严颂卿也没因着对方差点跟自己拜堂成亲存有私心。 杜怀薇既然能拿到药方献药作为关键人物入局,知道的事情自然比万婕妤又多了不少。她做事爱留心眼儿,时常还会故意在自个儿那里留些证据以便得势之后作为要挟,没料如今都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除开万家之外,还有许多以她为中心点的扩散洗脑的小姐夫人同被拉下水。虽然明面上看着罪不至死,但如果刺杀皇帝妄图叛逆的名头坐实,任谁也逃不过这场清洗。 这当中最让严圆圆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位太医院方太医,他竟是与杜怀薇接头的上一级线人,就连之前珍妃小产之事都是他二人所为。 只是严颂卿的人去晚了一步,这人自得知游荷园出事之际便立刻服毒自尽。他房内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线索,据说连自尽的模样都是端坐案前唇带笑意,姿态温润半点不似乱臣贼子。 其间最冤的只有杜府一家,那家人听说自家女儿在宫中放下“纵火烧宫,伤害妃嫔”的罪名,立刻吓得泪奔恨不得立刻断绝父女关系。等皇后一派摆开架势,隐隐露出要对万家一系及本案相关人员下手,他们简直恨不得哭到宫里来切腹谢罪自证清白。 时机差不多,皇帝也快醒了。杜怀薇被抓,方子怀自尽,宫中一干眼线被清理出了大半,千般努力眼看就要付诸东流,若严圆圆是幕后人,此刻狗急跳墙殊死一搏都要动手。 果然,不多时,青州到宁州、江北一带的万家大本营打着“陛下已为奸人所害”的清君侧名义揭竿而起,边疆小国统一阵线骚扰边境,番邦蠢蠢欲动,连朝中许多大臣都坐不安稳。 不拼是一死,拼了说不定还能有活路,那为何不拼一把?看看究竟是谁笑到最后! 景朝兵力主要分布在京城与边疆,连夜跋涉也不及对方速度快。而江北一带叛军奉行逆者杀,降者纳,雷霆手段竟叫许多州县心生胆怯,以至城门大开不战而降,不多时便过了江,形势十分紧迫。 叛军人数虽不及京城兵力,但兵强马壮,显见不是乌合之众。且又是道“除妖后清君侧”,百姓爱戴天子,一路倒有许多被鼓动的青壮年加入。 与严将军带领的兵马正面相逢时竟又拿出一封先帝遗诏,意为太子敏秀聪慧,胸怀天下,朕驾崩后传位太子,太子不在传位皇长孙云云。又说皇长孙如今尚在人世,为何不尊皇长孙为皇?分明是指如今天子皇位来路不正。 一时间民心大动百官议论纷纷,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仍旧沉寂的天子与皇后。然而正阳宫中,万众瞩目等待言的严圆圆却已经为事态的突然转折震惊得不知作何反应—— 两日没出现的穆尔揭掉胡子,站在皇帝床边,对他二人十分平静地说:“遗诏是假的,真的在我这里。” “……” 她被噗啦一个大浪打得晕头转向,傻愣在那里看着对方答不上话。他瞥了她一眼,语气淡然补了一句:“因为我就是皇长孙。” “……” 严圆圆回头去看兄长,对方目光平和,分明就是已经知道的模样,而躺在床上的皇帝竟然连这个消息都没炸醒他。 ——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是被骗了,其实真相是兄长和穆尔合谋用药弄死了皇帝,然后扶持他这个皇长孙名正言顺地登基,而她作为大将军的妹妹自然还能安享晚年,但…… 但个锤子啊这到底什么神展开啊救命?! 她根本一个字也听不到啊啊!!奸妃当宠 ——————————————————————————————— 正文第68章造反完,您可以返回B&a /B& target=&_blank&&/B&& 奸妃当宠最新章列表。 校园港 恋耽美 第69章 终章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奸妃当宠 作者:纪子期 什么样的叛军最苦逼? 就是连他们那边的大将王牌领头人都自己叛变转投敌方阵营,他们还在那里浑然不知地扯虎皮大呼“这里的皇位最正宗快来支持我们~”。 严圆圆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脑中也被这消息砸了一棒槌半天没反应过来。据兄长介绍此人已经彻底投诚毫无反意,且他进宫之前就已经告诉他自己身份了。可她简直觉得自己是幻听,这一出戏玄幻得连话本子都写不出来。 而且既然自己的头目都深入地方另抱大腿了,那那些叛军还在自个儿自嗨什么劲呢? 对此,穆尔抿了抿唇:“他们都是父亲的旧部,虽然父亲不在,但向来是听从他的吩咐的。” 意思是他们不听我的我也没辙。 像是怕她不信,又说:“以前那些事也不是我的意思。我生母是异邦人,父亲虽宠幸她,但不喜我血缘混淆,所以我一直是跟随师父长大。我幼时不知,后来朝局动荡,父亲身死,他们才开始寻我。我不受约束不听安排,更无心与皇位,但他们不同。他们一心为了完成父亲遗愿光复大业,许多事都是他们假托我的名义做的。我不愿意,他们就将目标放到我身边人身上。所以我才孑然一身时常云游。” 他言辞恳切,一贯洒脱的目中也少见地带了几□□不由己的怅惘。本就面容清俊轮廓深邃,做出这般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心再细究。严圆圆即便仍有疑惑,可兄长与他相识多载熟识他的性情,连他都选择相信他,她自然也不会置喙,只问:“既然如此,那这场仗还打不打?怎么个打法?” 穆尔很淡然:“我参与不多,却十分清楚他们个人的心思打算。他登基这么多年,父亲也已去世那么久,这些人再怎么忠心耿耿,心中也总有私念。我不愿当个傀儡,有的是人愿意争抢这个位置。我离开多日,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寻我,但私下必会相互指责质疑。只要稍加挑拨,不多时便会变成一盘散沙。届时我们不需要如何出力,就能顺利将之收服。” 这人私下里一贯没个正行说话带刺,难得正经倒很有说服力。兄长也在旁边帮腔:“我们已商议出一套可行的法子,派人潜伏其中,他们撑不了多久。只要陛下醒来民心稳定,这一切自然可以迎刃而解,再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她不懂这些,想了想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好推敲的地方,便点头地应了。 叛军作乱,父亲在外,兄长如今比她忙得多,说了没两句话便离开了。穆尔留下来重新诊脉耽搁了些时间,到了外间见她还在那儿坐着,睨了一眼并不吃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一向敏锐,严圆圆虽接受了这番说辞,但仍旧心有疑惑。四下也没有旁人,她抿抿唇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穆尔今日难得地很好说话,也不玩笑有问有答:“约莫十六吧。那年随师父入京寻药,下山时还恰巧碰上了你们。” ……这货十六岁是这个模样如今二十七八了还是这个模样?严圆圆揉了揉眉头:“你为何不想做皇帝?他们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你一直在宫里,总能接触到他,他们难道没想过让你下毒直接弄死他一了百了,也不必折腾这么多。” 穆尔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弄死他我怎么出宫?还是你心里其实很希望我弄死他?” “……”严圆圆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同样无言以对。想想事已至此,不管怎样这个人都暂时同他们站到同一条船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点点头道个别,转而进内殿看皇帝。 从这儿进去必定要经过他身边,他竟也一直站着没动。只是她从他旁边路过的时候,那男人不知怎的,垂着眸用平常少有的语气,平平地说了这样一句:“我也想过要不要自己当皇帝。” 她脚下一顿,他便接着将那话说完:“——不过要是他哪天真的不在了,你怎么办?” “……” 迈出去的腿收不回来,这台词几乎叫人以为是幻听。那男人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何必便宜了别人?” 那声音夹在风里一瞬就飘没了。她僵在原地竟没敢回头看,只觉得心里不知所措滋味复杂得很。 她压根没从他身上体会过半点他对自己有意思的讯息!这剧情仿若背着瘫痪在床的男人勾搭了前来治病的大夫……然而自己的夫君还在床上双目熠熠地听着,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目光扎得自己身上十分地痛。 当然皇帝并没有真的气醒过来。 但她看着床上男人咕咚咽了口口水,隐约觉得如果他真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等他醒了,自己必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 穆尔平日里不靠谱。关键时刻却很是顶用。 先帝真正的的遗诏在他手里,他又有证据自证身份。叛军内部遭挑拨人心涣散之际,他便在全天下人面前公开身份,说自己受皇后感化,又觉当今天子治国有道英明神武,他不过一介平民胸无大略,此生只愿做个升斗小民,实在担不起治国大任。待陛下痊愈后他便会立刻离开永不入京,余生皆会云游四海,子孙后代也绝不会生出问鼎之心。说罢当众断明智,并立下毒誓。 他言语之中皆是支持当今天子之意,又断表明臣服之心。叛军之中本就乌合之众多,听闻这番话后有人不愿再背谋反帽子,一时间投降叛逃者不断。偶有负隅抵抗者,也没有敌过景朝军队的铁蹄。 边疆小国被景朝铁骑踏过不敢言语,番邦更是缩着脖子装鹌鹑。一场叛乱便这样简简单单地大而化小小而化无,朝中文武百官无不惊叹皇后娘娘竟有如此魄力。 严圆圆无端被人戴了顶高帽夸出朵花来,有种蓄力半年放了个大招,对方轻轻一巴掌就被拍回来的无力感。 最值得大谈特谈的部分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说好的终极怪呢!说好的很难处理查很久没查出来的幕后黑手呢!?为什么没有了!! 皇帝若是醒来得知他折腾了那么久的事情她花了一个月不到就结束了,会不会很心塞…… 这样想着,她望着本该是终极boss,结果却最先投降的穆尔有些复杂,尤其是看见他自己割了一段的柔顺长。对方见她眼神,表情轻松地把那段头拎到她面前问:“怎么?舍不得了?那不如我趁这机会弄死皇帝,你跟着我一起去浪迹天涯双宿□□?” 严圆圆糊了他一巴掌扭头走了,跟在后面的男人摇头叹气追着斗嘴,唇边却漫上一抹笑意。 他早知她心中只有那个男人,但他的感情也不是兴之所至突然生。那些下属常年研究皇帝及皇帝身边的人和物,寻找下手机会,他虽然半点都不愿参与不感兴趣,但或多或少也被迫听了一耳朵,便不知怎的注意起这个从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来。 初见时是遇上了高烧不退被送上山等死的小皇子,她和兄长恰好跟在一边,白嫩的脸颊软糯肥圆,像只塞多了馅的元宵。他因着碰上了父亲旧部被要求篡位心情不好,不愿救人,她便在旁边用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牢牢盯着。看了几许,他不知怎么又心软了。 只是那时年纪不大没放心上,后来偶有想起也不当回事。直到皇帝悄悄送信过来让他帮忙劫个人,他把人一抓过去,对上那双黑汪汪的眼珠子就觉心口乱跳,像服药过头气血逆流,方知自己是中了招。 但那又如何呢?恨不相逢未嫁时。既然无缘,那便早些散了吧。 他这样想着,心中并不觉得多么难过。只是有些失落,可惜往后的潮涨潮落月满盈亏,再没法同自己最想一起的那个人看了。 …… 大局已定,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由内阁两位没受牵连的阁老,加之终于带着人赶回来、却现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整个人都不太好的谢清瑜处理。 她爹在平叛时让流箭划破胳膊受了点小伤,不依不饶地耍赖赖着娘亲进山养伤。其余诸如兄长等人立了功的,皇帝没醒她也不好自作主张地封赏,故而一切等着陛下自个儿醒了拿个决定。 穆尔说是等皇帝醒了再走,然而事情结束没两天,留下皇帝调养身体的药方和注意事项,他便悄无声息谁也没告诉地离开了。 想来,以后也是不会再见了。 桂嬷嬷早先洗清冤屈后便放了出来,只是她年纪已大又在狱中受了寒,身子一直不见好。她老家的儿子递了信过来想接她回去颐养天年,严圆圆心中十分不舍,可桂嬷嬷自己也想回家了,她也只好遂了她的心意,准备各色吃食礼品,将这位一直陪伴自己的嬷嬷送回了家。 云裳已在外头成亲生子,嫁了一名早在宫中就对她心生好感的侍卫。从前在她身边服侍,后来因为秋狩受伤一直将养的挽袖也终于养好了身体,却选择回到老家,与一直等她的表哥成亲生子。 淑安公主因山体滑坡时试图逃跑,反而因此摔到了后脑勺,反倒忘了前尘旧事。良妃被珍妃之死吓破了胆,便老老实实把她带回宫中照料。杜怀薇按照所犯之事领了罪,听说谢盈容也渐渐振作精神,开始四下活动想重新找目标。 小胖子快周岁了,近日走得越稳当。唯一不开心的只有兄长,他急着想去追回跑路的心上人,可亲爹撂担子皇帝还没醒,好友忙得飞起,他也不能在此时甩手,故而每天都拿苦逼脸对着皇帝:“陛下何时才能醒……方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每日多喝两副效果会不会更好……” 严圆圆懒得理他。她近来兴致颇高,拿了针线想给小胖子做双可爱的虎头鞋出来。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舒服,先前晕了一次,后来胸口总是闷闷的难受,好像午膳吃多了涨肚子。 难不成皇帝晕了这么久,她跟着吃些滋补的,不但没有“人比黄花瘦”,反而吃胖了? 她摸摸肚子有些心虚,感觉胸口实在闷得难受,正准备要些酸梅来吃,哪想兄长看见看见她这举动,双目圆睁忽然一愣:“妹啊,你是不是又怀了啊……” 严圆圆:“……”掐指一算月信,妈个鸡不会吧! 她咕咚一声咽下口水还未言语,床上沉寂了许久的男人忽然打了鸡血般忘了自己还在昏睡,一跃而起立马摸住了她的肚子,瞪大眼看着她:“难道是上回在书房……快宣太医!” 做了一半的虎头鞋吧唧一声落到地上,目瞪口呆的严圆圆和严颂卿:“……” 打鸡血的皇帝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昏迷状态,立刻正襟危坐轻咳一声恢复高冷表情,手却顽强拼搏摸着她的肚皮不放:“朕……昨日晚上才醒的。原是想立刻告诉你的,但看你睡着,后来太困,就又睡着了。” “……”躺了二十多天的男人说自己困?? 他老脸有点红,仍不屈不挠道:“若是有了那便生下来吧,算算应该两个月了,正好昱儿缺个伴。” “……” 想了想又解释:“珍妃不是朕的孩子,朕没有碰她。” “……” 合着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醒对不对?严圆圆脑中轰隆一声响,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简直恨不得一针扎在这男人小叽叽上! 生什么生?生个棒槌!说好的昏迷不醒呢!! 一生孩子就失宠,要生你自己生啊混蛋!!!! 她顶着男人炽热兴奋的目光,搂着她的肚子就像犬类逮着了骨头可劲儿啃,只觉心口梗着老血心塞至极。 求问古代皇帝皇后生子意见不统一可以离婚么?在线等有点急…… ……这日子没法过了! 【完】奸妃当宠 ——————————————————————————————— 正文第69章终章完,您可以返回B&a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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