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分卷阅读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作者:东吴初冬 简介:捡了个满口飚文言文的驱魔人,从此我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张宗仆:“在下观遍婆娑三千,世人称为佛。” 我:“醒醒啊,你只是个重症中二病患者……” 张宗仆:“此番再入劫,执念不求破,只为寻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双全法。” 我:“所以你就装高冷、扮深沉,时不时还宽衣解带,无所不用其极?” 张宗仆:“……” 他自负又洒脱,魅颜如妖; 他温和而儒雅,清圣庄严。 他六根不净,他恋珠成癖。 他是妖僧,他是佛。 第一章 夜路独行 人们将一些亲眼见识又无法解释的事情称为鬼神之怪,我相信这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力量的存在。 但在我生命的前二十三年,一直无知而无畏。 直到那一天,那个人,在风雪夜的寒凉孤寂之中对我微微一笑,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 事情要从那个下着雪的夜晚说起。 ………… 腊月,兰州,晚上十点。 我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暖黄的路灯,细碎的冰雨在夜空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线条,如同片片黄沙。 已是入冬第三场雪,霓虹灯空闪,街上早就没什么人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在雪中独行,我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飘向了更远的夜空。 那个男人却在窗前停了下来,定定地朝窗内看。 我皱了皱眉,再次看向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面目,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看我对面的空座。 男人身影高瘦,看了一会,就又离开了。 “鹿珠儿,刚刚窗外有个帅哥在看你啊。”咖啡店店老板周青青把一袋吐司面包放在我桌子上,笑嘻嘻地说。 我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是个帅哥了?” “我看男人一看一个准,就那体型的,标准的拾荒界一型男!” 我没理她,望向对面的空座,总觉那里得怪怪的,空气好像在微微浮动…… “发什么愣呢?天晚了快回去吧。要排解寂寞也不能天天往我这跑,谈个男朋友就好了。” 我瞪了她一眼:“什么男朋友,不需要!” 她叹了一口气:“说好了,你可别再把心思放在那男的身上了,他就要成为你妹夫了……” 我懒得理这些苦口婆心,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有些事总是知易行难,不亲身体会是不会明白。 拎着面包袋走出门,顺着平凉路往前走,夜路独行一向习惯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心里却有些突突,微微抬头,感到有细碎的冰渣落在眉心处,是天气的缘故吧?这样一想,我就加快了脚步。 转入一条林荫道,我走了几步忽然心里猛地一跳。 此时在我前面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的走着。 走在前的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穿着和我一样的齐脚踝大羽绒服。 在她的后面还有个高壮的男人,走路姿势有点奇怪,脚步悄无声息。我的心陡然提了起来,看样子那女孩根本没有发觉被人尾随了。 我脑子急转,想起网上报道的女孩行夜路被人尾随,第二天尸体在河里被发现的消息。怎么办?要不要提醒那女孩? 我开始天人交战,瞧那男人高高壮壮的,我和那女孩加起来估计也打不过,如果他身上还有什么凶器,到时候他再恼羞成怒,我这身板去以卵击石,不死也得重伤。 我缓缓停了下来,想先折回大路叫个帮手再过来提醒那女孩。 哪知我一停步,前面的女孩也停了下来,那个男人随即也停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说这下完了,暗骂那女孩也是个智障啊,就算发现有人跟着也不能这时候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停下,这不是找死吗? 可那女孩却不往后看,只定定地站在那里,像是吓傻了。我心里哀叹,默默伸手往口袋里摸手机。 让我吃惊的是,我看到那女孩也伸手往口袋里去摸,动作和我出奇的一致。 我愣了一下,发现那女孩手里也拎着一袋东西,那东西……好像也是面包。 她身上穿的衣服简直和我的一模一样,我忽然想起今天自己扎的也是丸子头…… 一种寒意瞬间袭遍全身,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女孩怎么会这么像我? 我缓缓把手伸出口袋,心里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只祈求那女孩不要照着做。 可是,她的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也缓缓把手伸了出去。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是遇到鬼了!竟然有一种冲动,很想转头看看自己的身后有没有一个同样直挺挺地站着的男人。 我僵硬地转身,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那女孩也在转身!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的侧脸,很熟悉,那好像……就是我的脸。 第二章 流浪者 这一下我简直魂飞魄散,下意识闭上眼睛尖叫了一声,双腿就好像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雪珠落在我的脸上,有风拂过,这时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别怕。” 似从亘古而来,温和从容,带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心安。 过了好久我才睁开眼睛,前方的女孩、高高壮壮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好像被一阵风吹散飘远,又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看到了一双眼睛,隐没在树影中,那双眼睛本不会轻易被人注意,可我就是看到了,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是一双沧桑又温柔的眼睛。我一下子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那个人,他衣衫褴褛、头发很长、胡子拉碴,一双精光眸子却定定地看向我。 这个人我见过,是那个站在咖啡店窗外的流浪者。 他对我微微一笑。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心中狂跳不止。好在脑短路时间不长,下一秒我就一声哀嚎,扔了手里的面包掉头狂跑。 鞋子踏入泥坑很快就被浸湿,我一直跑到有监控的十字路口,回头见没人追上才稍稍停下。 嗓子干疼,一颗心扑通扑通简直要要跳出来,不由微微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缓解刚刚狂奔产生的不适感。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喘着气,将刚刚的情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我看到的那女孩是我自己的背影吗?我没有转身,却看到我身后有个人?那个拾荒者模样的男人又是谁?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开始怀疑刚刚看到的是不是我的幻觉了。 顺着那条林荫路再往前走三百米就是我租住的小区,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我决定拦个出租车回去,可是我在路边站了足有十分钟,双腿都冻得发麻了也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 我只好放弃这个想法,这时候要打车实在不容易,而且不足五百米司机估计会认为我是脑残。 再不然……我看着路边的小黄车,一咬牙,心说死就死吧! …… 我骑着小黄车猛冲进小区门卫室时,门卫大爷正在啃萝卜喝白酒,吓得他萝卜都掉在了地上,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小……小沈啊?发生啥事啦?” 我紧张地看了眼外面,回想起刚刚骑车狂奔时好像没有再看见那个人,心里 恋耽美 分卷阅读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安定下来,咽了咽口水,有些尴尬:“那个……这车闸不灵,对不起啊大爷。” 我放好车上楼,没有电梯,就连楼道灯也是一层有一层无的。 爬上顶楼,这一层的楼道灯正好是坏的,摸黑在兜里掏了半天竟没找到钥匙,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不会是刚刚把钥匙跑掉了吧? 连忙打开手机灯要下楼找,忽然就听楼下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我一愣,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是……上楼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清晰。 想到先前的事情,我脑袋轰地一声,耳边回绕着那人说的那两个字,“别怕——” 潜意识告诉我,是那个人来了!我的双腿不自觉地发颤,听声音那人已经到了楼下,我心里默念着不要再上来了,不要再上来了…… 可那脚步声依旧不急不缓,楼下的灯光将一道黑影投在了楼梯上…… 他在楼梯转道处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我。 手机灯光照射下,我的呼吸一滞…… 第三章 阴气缠珠 那张脸上满是胡须,可我仍从那乱糟糟的胡须下看到了其中的苍白。即便是俯视着他,我依旧觉得他身材很高,有些瘦,行动中带着一股柔若无骨的感觉。 “你……你要做什么?” 他抬起手,手里拎着那个装面包的袋子,我就看见塑料袋子里面隐隐有一串钥匙。 “你别过来!再……再上前一步我就喊人了!”我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看了我一会,那一双眸子似乎要把我看穿,然后轻轻说了两个字:“莫怕。” 声音温和而轻柔,竟然是说不出的好听。 我却是又惊又怒,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厉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说话间我瞥见墙边竖着个扫帚,慢慢靠向墙拿起了那扫帚。 那人居然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有业障缠身,可否借宿几日?我与你化解。” 我愣了,随即就是大怒,敢情现在耍流氓都这么委婉吗? 抡起扫帚我就甩了过去,哪知道一脚踩空了台阶,整个人就滚了下去。 这下出师不利,这禽兽有我的钥匙,可死定了!接着整个人就好像被人托住,鼻子里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然后我的脖子血管撞在什么东西上,大脑缺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那是什么气息呢?我虽然昏了过去,脑子却好像还有意识一般,在不停地寻找追忆。迷蒙中我的意识飘向了茫茫沙漠……是!那是莫高窟风沙的气息!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了轰轰隆隆的雷鸣之声,奇怪啊,冬天居然会有雷声! 艰难地睁开眼睛,身下却是沙子,我竟然躺在一片沙丘上。 眼前是高耸的山坡,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山崖上大大小小的石窟,洞口中发出青幽的光芒,壁画流光溢彩,佛像呼之欲出。 这是鸣沙山!我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跟着身为敦煌文化研究员的爸爸来这里玩。 可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莫高窟每到晚上六点就会封锁,有严密的武装守卫,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举目四望,忽然一惊,四周荒凉一片,明明就是毫无开发的样子,哪还有什么国安部的守卫?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眼前一晃,忽然从一处石窟中飘下一个身影,闪电的光芒下,那影子朝我飘来,随即一个身披红袍的和尚就在我身前落定。 电光照耀下,我竟然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不过我敢肯定的是,这和尚虽然一袭红衣,却无半分妖娆之态,反而透着一股宝相庄严的清圣之气。 我愣住了,不由伸手揉了揉眼睛,和尚的面目依旧看不清,不过我却觉得他是在笑。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我的眼前,只听他开口道:“珠子可以归位了。” 如同梵音轻启,回荡在电光雷鸣的鸣沙山。 “什……什么珠子?我不……知道。”我简直欲哭无泪。 那和尚的手仍然悬在空中,忽然间,我瞪大了眼睛,只见那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竟然退去了润泽,变得粗粝无比,竟然……竟然如同沙土一般,和尚的红衣也失了颜色,一个活生生的和尚瞬间凝固变成一座沙雕! 一个炸雷响起,大风刮过,那和尚沙雕立即随风而散。无数的黄沙朝我迎面而来,钻进我的眼睛鼻孔,眼睛剧痛,呼吸苦难,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第四章 我听风也观雪,为什么不能看你? “懒猪起床!懒猪起床……”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浑身都是冷汗,看了看旁边的闹钟,这……这是个梦?我回想了一下,没有流浪汉,也没有红衣和尚,这只是个梦中梦吗?不过也太……真实了些? 我摇了摇头,动了动准备下床,却觉得脚踝剧痛,心里一惊,一下子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掀开被子一看,只见脚踝又红又肿! 难道昨晚上那个流浪汉……不是梦!我连忙低头看了看,身上套着厚厚的毛衣,除了脚踝,再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看来那流浪汉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一拍额头,连忙下床一瘸一拐地来到客厅,房门紧闭,我不放心又仔仔细细查看了一圈,屋内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 昨晚买的面包也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摆着一串钥匙,我缓缓坐在沙发上,心里纳闷。 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说我有业障缠身,难道是真的? 我莫名所以,想起那人的邋遢模样,当时我似乎是从楼梯直接摔到他怀里去了,虽然没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我揉了揉眉心,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脚踝很疼,估计是伤着骨头了,正好公司休假,我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医院看看。临走时拎起那袋子面包,无论如何这东西我也吃不下去了,还是扔了吧。 哪知一推开门,我就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人竟然坐在门外。 我立即“嘭”地一声关上了防盗门,隔着门上铁窗叫道:“你干什么?” 他盘膝而坐,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看着我轻声道:“你醒了?” 我皱了皱眉,怒道:“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快滚开!” 他起身,然后淡淡地道:“你好像还不能接受在下,只好在门外相守。” 还在下?这家伙是个活在武侠小说中的重症中二病患者吧?我咬了咬牙,气极反笑:“快滚快滚!谁跟你在下?老娘没工夫陪你玩!” 他竟然微微一笑:“你还是一如当年。” 我一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对着他挥了挥然后恶狠狠地道:“你赶紧给我滚!不然要你好看!” 他的眼中丝毫没有惊恐,那其中竟然还氤氲起一丝笑意。我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双极好看的丹凤眼,在这样一张满是胡须的脸上竟然显得异常清俊。 我皱眉,这个人简直是刀枪不入。 “那个,你到底想干什么?”知道吓不跑他,我只好扔了水果刀开始跟他谈判。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啥?”我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好气。 他握拳抵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我心中一动,想起昨晚的诡异经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穿着一身破烂的长袍,头发极长,枯草一样披在身后,好像是哪个山里修行的道士。看样子不到三十岁,虽然胡子拉渣,不过面容刚毅,应该不丑。 我心想这人虽然古怪,对我倒也没什么恶意,他要是想对我做什么,那我现在也不可能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了。 “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是。” 我皱了皱眉,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坐一夜,脑子是真的有问题的。 “可否,给些水喝?” 我哼了一声,也没工夫计较他这古里古怪的说话方式,打开门对他命令道:“进来!” 我想,当我叫他进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应该也是有问题的。不过我这个人就这样,有时候冷漠凉薄,有时候又母爱泛滥。 我这时候的状态就属于后者,因为我对这个人生出了怜悯之心,后来我才渐渐发现,这种怜悯真的是要人命了。 他跟着我进了屋,我找来一次性水杯给他倒了热水,他突兀地站在那里,接过去仰脖就喝。 我连忙制止:“等下!烫!” 他“哦”了一声,举杯的动作顿住,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看得背脊发寒,默默捡起了水果刀,琢磨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听风也观雪,为什么不能看你?” 第五章 他是张宗仆 “啊?”这句话说的有点……禅意,我莫名其妙。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担忧,温声说道:“放心,我不会伤你。” 我哼了一声,把面包丢给他:“喝完了就赶紧走。” 他抓住面包,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走?去哪里?” 呵!我心说这人倒是很会装糊涂啊!“该去哪去哪,我怎么知道你去哪?” “我是来找你的。”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一字一顿地道,眼中居然变得有些黯然。 我心里一抽,这样子好像是我欺负了他,心里居然有点过意不去,只好咳嗽一声耐着性子问:“你找我干嘛?我认识你吗?” “我是张宗仆。”他盯着我,似乎坚信我知道这个名字。 张宗仆?我丝毫想不起曾经在哪见过他,于是点了点头,努力挤出个微笑:“好的,我知道了。” 他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很久后才将目光移开,不知怎么,我居然感觉到他有些悲伤。 我在脑子里努力回忆了一下“张宗仆”这个人,没半点印象,这种感觉令我十分不舒服,没来由的有一丝负罪感。 我轻咳了一声,语气缓和下来:“你家是哪里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没有理会,喝下那杯水,然后将水杯轻轻放在桌子上。我看着这个人,觉得他行动中带着一股子自然而然的……古风。 这家伙不会是汉服爱好者协会的吧?我不由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袍子,随即又否定了,这衣裳也太破了,哪个汉服爱好者会穿这么破的麻布衣裳?而且这大冬天的,这人就穿了这薄薄的一件,不觉得冷么? 这么一想,我不禁打了个哆嗦。“那个……我叫沈鹿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轻轻点头,居然说道:“我知道。” 我笑了,心说你知道个屁,耐心解释说:“是长颈鹿的鹿,不是露珠的露哦。” 他“嗯”了一声,浑不在意。 我皱眉,“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吧,你认错人了。” “没有。” 我看着他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简直要被逼疯了,“那么请问,你找我干什么呢?” “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哦,那么时候到了,你再来吧。”我指着门外,“现在,你先出去。” 他皱了皱眉,没有动身。“这位先生,你这么仙风道骨,赖在我一个单身女性的屋里,这样不太好吧?” 他眼神恍惚了下,似乎明白过来,“你如今……二十有三。”说着抬腿就朝门外走去。 我疑惑,看得这么准?估计是个算命的,刚要庆幸这块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哪知他出了门就在门口处不走了,跟一尊佛似的杵在那里。 冷风吹起他的破烂衣裳,他却像老僧入定一动不动,那形容叫一个……凄惨! …… 摊上一个长得很帅的中二病患者该怎么办? 晚上,我有些郁闷地窝在沙发上,嘴里叼着酸奶看着那个穿着黑色卫衣,有些局促地站在屋内的男人。 第六章 朗月入怀佳公子 “可惜脑筋不太正常”,我嘀咕一声,发自内心的惋惜啊!上午开车去医院看脚,随便给这个人做了检查,身体是健康的,就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心理医生也是一脸的为难,我只好把这人领出医院,去发廊让理发小哥给他剪了头发剃了胡须。 那理发小哥先是满脸嫌弃,剪完了头发又有点愕然,我看向张宗仆,就明白他为什么愕然了。 眉修而鼻挺,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 从穷酸算命的变成了阳光青年。 我对他的态度都温和了很多,所谓有颜即正义,这真是个看脸的时代。 我舒服地窝在沙发里,一本正经地说:“先说好啊,我不养闲人的,你要实在没地方去,暂时住我这里也不是不行,房租要平摊的。还有啊,今天我在你身上花了两千多,这钱你得还。”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向我摆在客厅里的画板。 “这是窟内壁画上‘九色鹿救人’之事。”他淡淡地说,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一种陈述。 我心中一动,心说还挺有眼光的,突然就对他的身世产生一种假设。 张大千在敦煌石窟面壁一年,带出去一些线条就震惊了全世界。那么我眼前这人,不会也和张大千一样,是个画家? “会画?” 他点了点头:“石窟壁画,涂鸦而已。” 我皱眉,听不惯这狂妄的语气,笑了两声说:“那么你说你能画得比那些壁画好?” “自然。” 我指了指画板,示意他画出来瞧瞧。 他却摇头拒绝了。 我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没见过这么淡定吹牛逼的。他却对我的不屑浑不在意,默默向这边走来。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抄起手边的水果刀指向他:“站着别动!” 张宗仆停在那里,看着我手里的刀,好像有些无奈。 我板着脸道:“虽然我打算收留你,不过你可别生什么歪心思!” 他点了点头,这人十分惜字如金,只说了两个字:“不会。” 其实我打心里并不认为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但面上还是装作不相信他。撇了撇嘴起身去抱了一床棉被,让他睡客厅地板,并且言令禁止他睡沙发,我不能容忍不亲近的人睡我的沙发。 夜里以防他起邪念,我把自己卧室的门锁死了,这一天其实很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我平时不怎么起夜,倒霉的是这天夜里却被憋醒了。本想坚持到早上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憋不下去了,感觉膀胱涨得直抽,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只好起来蹑手蹑脚去上厕所。 经过客厅时我看了一眼,张宗仆果然老老实实躺在地上,裹在被子里。 我嘴角微翘,这人还算老实,月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上,眉目疏朗,长得是真俊啊。 我心生感慨,真是朗月入怀佳公子! 这样的场景让我实在难以再把他和十恶不赦联系在一起,心里的堤防少了一半,急匆匆跑去卫生间。 怕把他惊醒,我也没开灯,这一下是真憋得慌,尿完我眼泪都出来了。正准备冲一下厕所,这时候却出问题了。 那冲水的按钮怎么都按不动,真是奇了怪,我又使劲按了按另一边,也不行。 这是怎么回事? 我摸索着想开灯看看情况,却在瓷砖墙壁上摸到一手的粘湿,这一下给我恶心的直甩手,也顾不上是什么,连忙打开水龙头就一顿冲洗。 洗着洗着只觉得十分不对劲,龙头中出来的好像不是水!粘粘的还有点腥味,像是……血! 第七章 珠子拿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一身的冷汗,就在这时,我看见镜子里晃了晃,里面居然……居然有个漆黑的人影。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那人影渐渐清晰,他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来,阴森森地说:“珠子拿来!” 接着那只手直接就从镜子里伸了出来,伸向我鼻子前,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手上散发的幽幽寒意。 我大叫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忽然,那手嗖的一下又收了回去,镜子里幽蓝的火光一闪,那东西就开始惨叫起来。 又一个黑影将我笼在其中,我差点没吓晕过去,就听见有人沉声说:“回去!” 卫生间的灯瞬间亮了,张宗仆站在门口。 我看向镜子,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了,龙头里流出来的是干净的水,马桶在不停地抽水。 我几乎虚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张宗仆走过来将我抱起,我也根本没力气挣扎。 “没事。”他把我抱到卧室床上,然后就准备走。 我反应过来,连忙抓住他不让他走,“刚才……刚才……”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实在难以描述刚才看到的东西。 他轻声说:“幻象。” 啊?幻象?我不太明白,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待在屋里了,“你没看到么?那镜子里有……东西!” 他没有说话,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我回想刚才的事情,“珠子拿来……珠子拿来……珠子?” 昨晚的那个梦中,那个红衣和尚也说什么珠子,“珠子是什么?”我抬头问张宗仆。 他还是沉默。 我慌了,回忆我什么时候拿过人家珠子?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却淡淡地开口说:“这些日子,一些冤魂业障会来纠缠你。” 我想起初次见面他也这么说,心里不由信了几分,“你……你该不会真是哪个山里的道士吧?” 他摇头。 “那,那你会法术?” “略知一二。” “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眉绕黑气,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着急地问。 他皱了皱眉,随即说:“我会护你周全。”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脑袋剧痛,第一眼看到的是张宗仆。 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眉眼低垂,似睡非睡。 我没有动,盯着他看了一会,心里疑惑起来,这人究竟是谁呢?昨夜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存在?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人? 我惊了一下,随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昨天去医院连血都验了,不可能不是人。 张宗仆抬起头看着我,眉头微皱:“你身体不适?” 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挣扎着要起来,却连动一动都觉得浑身肌肉酸痛,撑到一半就重新躺了下去。 他捏着我一只手的脉门试了试,说:“无大碍。” 我嗯了一声,就问:“你还会给人把脉吗?” 他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我出去一下。” 我立即摇头拦住他,“你不能走,我一个人……” 正想说害怕,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俗话交浅莫言深,没必要在这个根本不熟的人前面示弱,可我还是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 “别怕,我不会走太远。” 不可否认的是,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都叫我心头一暖,这是个很容易让人心安的男人,我放开他的袖子,嘴上逞强:“我不是怕,你别忘了还欠我两千块钱呢,别想着逃啊!” 他嘴角扯起一个笑意,点头道:“好。” 他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感觉十分古怪,这个男人神秘兮兮的,智商正常一点的都不会把他留在家里吧?可我不仅把他留在家里,竟然还莫名其妙信任他。 可见我最近的智商并不太正常,我拍了拍额头,希望能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无济于事。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过去,睡得很不踏实,脑子里面回绕着各种声音,“珠子可以归还了”、“珠子拿来”、“我是张宗仆”…… 第八章 偏方 醒来的时候,暖黄的夕阳落在被子上,我眯了眯眼睛,浑身乏力,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饿得我直发虚汗,挣扎着下床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张宗仆还没有回来,我心里有些犯嘀咕,该不会是真的逃债跑路了吧? 我不禁有些沮丧,心想他一定是跑了,要换成是我估计也得跑。心里没有什么愤怒的感觉,反而有些悲伤。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孤独,总会在人多的时候觉得吵闹,人少的时候觉得清朗,一派和气,又莫名给人距离感……可是我又期待被人记挂,甚至是一点点也好。 我喜欢那个叫宋林泉的男孩,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而是从小到大他是除了爸爸外,唯一对我好的人。 宋林泉和妹妹一起在英国留学,在异国他乡一路走来,如今他们两人快要结婚了。青梅竹马三个人之中,我算得了什么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人总归是不属于我的,如果有一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会悲伤难过的大概就只有爸爸吧? 我拉开了窗帘,太阳渐渐落下了,屋子里的空气开始暗沉。 我没太多时间顾影自怜,心里很快被另外一种感觉占据,那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我定定地看着黑漆漆的卫生间门,想起昨夜在镜子里看到的东西,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待在这里了,拿了钥匙往外面走,就在这时,我看见门把手缓缓压了下去。 有人来了! 我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这房间没有钥匙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我盯着那门,一时间想到很多可能性,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握着水果刀就抵在门上,半晌才问:“是谁?” 门外没有向内推的力道,那把手也渐渐回了原位,我等了半天,被这种寂静压抑到极点,几乎要崩溃,就听门外传来声音:“我。” 低沉的声音,我一下子听出是张宗仆,长长松了口气,打开门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见他拎着两包黑色塑料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能否认的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里是高兴的,但我还是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冷淡地问:“还回来干什么?” 他没理我,径直走进屋。我站在门边尝试着握了下门外把手,却没能扳动,心里奇怪,就问他怎么能从外面开门。 他把纸袋放在地上,转身对我说:“关门。” 我心里有些不爽,听这语气好像这是他家。 “喂,你拎的什么东西?” “药。” 药?我走上去打开袋子,只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果然是两大包子中药。 我皱眉问:“你不舒服?” “是给你的。” 我连忙摇头,我没病啊?顶多是有些臆想症……外加智商有点下线,连忙摆手:“不吃不吃!我喝不惯中药,苦死了。” “不是喝的,是防止业障缠身,不然你身上的阳气会很快被耗尽。”他难得说了这么多字。 我看他不像是开玩笑,又很怀疑这来路不明的偏方,“你怎么知道?” 他没再解释,只问我有没有火,我心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火?指了指厨房,“有煤气。” 他拎着药进了厨房,我竟然有些担心他不会使用煤气灶,连忙跟了进去,一看他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样子,只得苦笑,这家伙果然不会啊! 我看他把两袋子药都一股脑儿倒进大锅里,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哪是熬药,是做狗皮膏药吧?不一会整个屋里就弥漫着浓重的药息,呛得我呼吸都困难。 直到他把中药大锅端进卫生间我也没搞明白他要干什么。 “过来。” 我靠在沙发上,听他在卫生间里对我喊。 “我不过去。”我不知他搞什么鬼,又对那卫生间十分抗拒,于是就一口回绝了。 他把袖子高高卷起,一手的乌黑,出来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像是犯错什么事一样,心里一发虚,双脚就不听使唤了,很没骨气地听他话进了卫生间。 一进去我就蒙了,那卫生间的镜子上、瓷砖墙上、甚至是马桶盖上,都被写了密密麻麻的……梵文。 第九章 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你……你搞什么?” “可镇妖邪。”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指了指锅里剩下的药水,“胳膊伸出来,我帮你写个佛咒。” 我愣了一下,随即跳出一步,捂着睡衣领子说:“你别乱来啊!” 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上前一步就攥住我的手臂,我乱踢乱叫,却是挣脱不出半分,他将我的袖子往上面一捋,伸手蘸药水往我胳膊上划了几下,只觉得一阵冰凉,胳膊上就留下几个梵文。 他放下我的手,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使劲在胳膊上搓了搓,却没能将那丑陋的东西弄掉。 “此文镇魂,可存九日。所以不必担心。” 担心个屁,我是嫌这东西太丑了啊! 听到只会存留九天我才放了心,还好是冬天,不然会被人认为是喜欢纹身的不良中年少女……大概没哪个少女会纹这么丑的东西,那也太没品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的作用,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早上起来精神也很好。今天要上班,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地收拾。 张宗仆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我走来走去,始终没有说话。 我逐渐习惯这个人的古怪,也不搭理他,收拾好准备出门,却被他叫住,“站住!” 我回头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家伙这么穷,估计是没钱吃饭,于是就从包里掏出了一百块钱让他省着点花。 他还是一脸的阴郁,用一种很不悦的眼神上下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直发毛,忍不住低头也瞧了瞧,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于是我决定不耻下问:“咋啦?” “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他皱着眉用一种很严厉的语气对我说。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穿得很伤风化吗?牛仔裤配短羽绒,没什么问题啊。 他指了指我的裤子,一字一句地说:“不妥。” 我有些愕然,琢磨这其中有什么不妥,牛仔裤是紧身的,难道我的腿很粗?没有啊,这两天折腾下来我反而觉得自己都瘦了。 他欲言又止,脸上竟有些微红。 我更加奇怪了,“你没毛病吧?” 他不理我,从沙发上拿起我前两天穿的那件齐脚踝大袄,杵到我面前说:“穿这个。” 我白了他一眼,不知他是发什么神经,转身就走。 哪知却被他从后抱住,一把将我拖回了屋子。 我彻底被他惹毛了,“张宗仆,你神经病啊!” 他只执着地拿着那大袄:“穿这个。” 我急的跺脚,看样子今天我不换衣服他是不会让我出这个门了。 从他手中接过大袄,我违心扯了个微笑出来,“你可以。” 一看时间来不及了,我匆匆换了衣服,心说等回来再收拾你。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不担心他会跑,甚至也不害怕他待在我家里。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渐渐地对他产生一种信任感,很多人都说我高冷,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可这一次我却接受了一个陌生又古怪的男人住在自己家里。 虽然嘴上会埋怨,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甚至还相当安心。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很帅的原因? 下楼时,我抬头看了眼天上稀薄的阳光,想起张宗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潮水一般袭上心头。 我感到有些可怜,为他,也为我自己。 他是一个流浪者,而我也是。 从黄沙飞扬的敦煌流浪到这里,我竟会为他小孩子脾气感到暖心,我叹了一口气,这是因为……太缺爱了吗? 美术馆下有培训辅导中心,分书法部和美术部,负责各层次书画培训工作,并且常年招生,有专职教师任教。 我就在美术部当实习教师,等过完年就会转正。我不知道为这个安稳的岗位爸爸出了多少力,但我确定一点,爸爸不会让我离开太远。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跟我强调,他说鹿珠儿不能离他太远。 我坐在第九层办公室,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觉得有些恍惚,为什么爸爸可以让妹妹远飞英国,而我却连出省都不可以?就因为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在那个家中是个尴尬的存在,根本无足轻重,不必顾及? 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去英国的人是我,那么现在要和宋林泉结婚的人会不会就是我了? 我努力不去纠结这件事请,在面前的画板上,我想画出宋林泉的样子,却发现他的模样在我脑中十分模糊不清。 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我已经放下了,越是记挂着一个人,越是可能连他的模样都想不起来。 我揉了好几张纸,最后不知不觉中,竟然画了长长的枯草一样的头发,面上乱糟糟的胡须,还有破烂不堪的衣裳。 眉眼,却迟迟无法动笔…… 第十章 等你 晚上下班后我没有耽误,去公司旁边超市买了两大兜东西就往停车场走,却在入口处遇到个和尚。 很年轻的和尚,这年头连和尚都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上班制的,有五险一金。 我正在想这时候和尚也该下班了,他却朝我走过来:“施主留步。” 最近总听到这样复古的说话方式,我都习惯了,就问他有什么事。 “与你结个善缘。” 我莫名其妙,想了想估计这是一种化缘的委婉表述,于是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那和尚却是一笑:“施主眉绕煞气,最近是否遇上什么事情?” 我咦了一声,就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转念一想,这话很耳熟,法海不也这么问过许仙么? 难不成赵宗仆是什么妖怪化身? 我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排斥,不愿往这方面想,于是摇了摇头,从和尚身边走开。 和尚也没追上来,只是在我身后说:“若想化解,可去法清寺。” 我没理会,开车往回走,在小区门前林荫道那棵大树下看到了赵宗仆,他笔直站在树下,目光透过车前挡风玻璃锁定了我。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他在这棵树下站了许久许久,久到不可计数的年月。 我摇下玻璃,“大冷的天,傻站在这干什么?” “等你。” 这话其实有点肉麻,但他说话的神态很坦然,没有一丝虚伪,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停好车,他帮忙拎着那两包东西跟在我身后,气氛有些尴尬,我想找点话题却不知说什么好,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呃,吃饭了吗?” “嗯。” “喔,那就好……吃的啥?” “米。” …… 就这么一路尬聊上了楼,开门进屋,迎面一股药味,昨天他搞的那中药气息不知什么时候能散去。 我把东西放进冰箱,又去厨房看了看,锅碗瓢盆摆的很整齐,不像动过的样子,“你是在外面吃的吧?” “不是,在这里。” “嗯?怎么吃的?” 他指着一个锅说:“煮粥。” 我诧异:“光只煮了些粥?” 他点头。 我盯着他,有些不是滋味,“你不吃菜的吗?” 他有些茫然,似乎有些诧异我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然后摇了摇头。 我实在无语……这位是自理能力九级残障者呵。 我只好把从超市里买的青菜洗了,给他下了一碗鸡蛋面。 当我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到他眼前时,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心里有个地方柔软下来。“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向很贤惠的,没想到吗?” 我看见他微微笑了笑,接过大碗埋头吃了起来。 “张宗仆,你是哪的人?” 他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说了几个字,虽然有些含糊不清,我却知道他说的是“无根之人”。 我出奇的平静,没觉得他这句话是在装深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有些疼。 “过几天我单位要放年假了,到时候我会回敦煌老家。”我轻声说,心里却想着,过些天我就离开兰州了,这个人不过也是我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 他这次没有说话,就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埋头大口吞咽着那碗面。 “你吃慢点,蠢不蠢啊!” “张宗仆,明天你跟我去单位吧,我给你画一张肖像。” “唉,你这人真是个闷葫芦。” 吃完了面他去洗了碗筷,一直沉默不语,简直当我是空气。 我厚着脸皮搭讪了好几次,这人也只置若罔闻,不说一句话。 我拿眼睛死死盯着他,心中愤愤,真是个白眼狼,亏得老娘亲自下厨给你煮面,抹了嘴就不认人! 正想拿话挖苦他,却见他忽然脸色一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死死盯着窗户,沉声道:“别说话。” 第十一章 邪魅的张宗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户,正想问他怎么了,忽然间,我就发现了一丝异样! 那窗帘上有个影子,不是人的影子,倒像是一个箭头,上面尖尖的,下面有一条细细的东西支撑着,如果是这样还没什么,我会以为是哪一种建筑被灯光映照产生的影子。 可是那细细的东西居然在左右摇晃,像是……脖子,长长的脖子。 我“啊”的一下叫出声,张宗仆飞速跑到窗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居然觉得他浑身的轮廓散发着一种淡huangse的光晕。 他厉声喝道:“我数三个数限你离去,否则必将挫骨扬灰!三、二……” 那影子停止左右摇摆的动作,没等他说到一就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吃惊地望着眼前一幕,如果说前天夜里在卫生间镜子中看到的东西是我的幻象,那么现在呢? 我伸手往自己脸上拍了拍,有知觉。 “张宗仆,那……那是什么?”我都结巴了。 他转过身,刚刚那种肃杀的气度瞬间消失,“没事了。”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语无伦次:“我不会真……招上什么了吧,你你你是驱魔师?” “放心。”他不愿意对我多解释,说完这两个字后,居然躺在地上盖起了被子,闭上眼睛不理我了。 我警惕地张望四周,又捋起袖子看了看,张宗仆在我胳膊上画的字还没消,不过颜色已经淡了些。 我想起之前在停车场遇到的和尚,这才缓过来和尚指的应该不是张宗仆,是我招上的东西,这么说来张宗仆和那和尚应该算是同道中人? 我看着他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模样,与刚刚的严厉之态判若两人,没准他真是有些本事傍身的。不过想起他之前的寒酸模样,应该只能算个野生的驱魔师,肯定不如法清寺的和尚专业,我还是决定明天去法清寺看看。 战战兢兢跑到卧室床上躺下,这会儿连门都不敢关了,怕有什么事张宗仆来不及救我。 正要关灯,我就忽然看见屋里的窗帘也有什么光影一闪,这时正是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以为又是那个软箭头,张口就要呼叫,却听窗外传来声音:“别叫!” 我听出是张宗仆,立刻捂住了嘴巴,听他淡淡地说:“你把窗帘拉开,我跟你说一件事。” 我走过去拉开窗帘,就见他站在窗外阳台上,我看着他,只觉他跟平时不太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张宗仆这人虽然长得很帅,浑身却总是带着一种柔若无骨的气质,倒也不是娘娘腔,就是有些……不太清醒的样子。 这时候他站在窗外,身上没了温弱的感觉,倒是十分的……邪魅。 我心里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远离了几步问他:“你要说什么?” 见他盯着我不说话,瞬间一股寒意就涌上心头,“你赶紧说啊,快别吓我……” 我越说越小,双手颤抖就想把窗帘拉回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你在说什么?” 我顿时就僵住,张宗仆的声音,是从身后厅室传过来的…… 第十二章 高人 那……窗外是什么鬼,我僵硬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张宗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阴冷之中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魅惑。 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崩断,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什么都不记得,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窗户边上,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诡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异场景,我浑身就是忍不住发颤,那个人影转了过来对我说:“我已经在这屋内布下法阵,邪魔欲进则焚。” 我听他说话时一派温文尔雅的,这才放下心来,喃喃道:“还好还好,是娘娘腔。” 其实他并算不娘娘腔,不过这是他与昨晚窗外那个“张宗仆”唯一的区别,为了区分开我就给无限放大了。 他皱眉,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下来,“怎么会有和你长得那么像的东西?” 他无视我的激动,神情平静地说:“俗语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下次再遇到了,无须那么害怕。” 我难受得想哭,下次?还有下次?我这条老命真不能这么折腾下去了。“你靠不靠谱啊?不是在我胳膊上画了符么?怎么我还是能撞见那些东西?” “那不是符,是佛咒。只能阻止阴魂附体,不知阻止你看见它们。” 我唉了一声,信不过他这野路子,决定去寺庙找那个和尚。 打电话跟领导请了半天假,拉着他就开车往法清寺去,心想顺便也叫和尚帮他看看,这人古怪得很,没准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到了寺庙,找了很久也没看到那昨天遇到的那个和尚,我心里着急,心想那和尚可能是宣传部的,真正解灾化难的还不能靠他。 我在庙里一个菩萨接着一个菩萨拜,张宗仆只跟着我,什么佛都不拜。 我也没心思管他,最后去求签,摇了半天掉出一张却是空的。 我拿着那签让旁边坐着打盹的大和尚帮我解解,那大和尚揉了揉眼睛,拿起看了看,脸上有些尴尬。 嗯?这是咋回事?我心里琢磨这空签不会是忘了刻字上去吧? 那大和尚咳嗽一声然后说:“逢凶化吉,所以空空。” “那……那如何化解?” “呃……”大和尚指了指摆放桌上摆着的几本佛经,指着一本《楞严经》说:“这是开了光的镇邪经,求一本放在枕边,最好呢,每天入睡前诵读其中的楞严咒篇。” 我连连点头,又指着我身后的张宗仆说:“请大师帮他看看,这人估计是个招阴体质,该如何化解啊?” 那和尚抬起眼皮看了张宗仆一眼,忽然就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表情很是古怪。 我心说糟糕,张宗仆果然有问题。 那和尚看了半天,却只说了四个字:“阿弥陀佛。” 然后双手和掌朝张宗仆拜了一拜。 我瞧得莫名其妙,“大师?怎么回事?” 那大和尚笑了笑,对我说:“施主有高人相护,不必担心。” 高人?我看了看张宗仆,一脸懵逼。 “佛曰,不可说。”和尚从桌上拿起那本《楞严经》捧到我面前,说:“这经文施主请拿走吧。” 我接过那书,想拿钱给和尚,那和尚却笑着摆了摆手,看向殿上佛祖,笑而不语。 张宗仆一脸平静地看着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上散发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清冷气。 我忽然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我很不爽。 闷声不响地出了寺庙,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也不说话。 我上车,他也跟着上来。 我心里憋着一股闷恼,一下子冲他发起火来…… 第十三章 苟富贵,莫相忘 “我去上班,你爱去哪去哪吧,别跟着我。” 他看向我,眼神似笑非笑。我看到他这样,不知怎么心里那一股莫名的火气一下就消失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开车往公司去。 “你说过给我画像的。”半路上他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愣,就想起昨天晚上跟他说的话,当时我以为他没听到呢!就转过头对他咧嘴一笑:“你记得倒清楚。” 他看着我,眼神莫名沧桑起来,说:“自然,一直记得。” 我哼了一声,盯着道前方说:“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他沉默了一会,我手中暗暗握紧了方向盘,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会对在意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 “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切了一声,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么句废话。 忽然又有些凄凉,以后? 过两天我就要回敦煌老家了,和一个过客哪有什么以后啊? 我摇了摇头,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接了外音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沈淑姝的声音:“姐,在哪呢?” 我听到电话那头很吵,有风的声音呼呼作响,就回说:“兰州,你呢?” “我和林泉已经在敦煌了,姐我昨天不是给你发了一张机场照片,你没看到?” “哦,我没注意。学校那边放假了吗?这么早回来?” “我和林泉提前回来准备订婚的,你早点回家参加我们的订婚宴,就小年那天,一定回来啊!”说完电话那头声音小了点,好像沈淑姝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我就听到宋林泉的声音:“鹿珠儿,我和淑姝的订婚宴你必须来啊!淑姝快想死你了,早就念叨几万遍了。” 我心中微微一动,顿了顿然后挤出个笑,虽然我知道他看不见,我是笑给自己看的。“我亲妹妹的订婚宴,当然会去了。” 宋林泉笑了几声,说:“听淑姝说你处对象了,带回来让哥把把关……哎哎,我还没说完,淑姝……” 手机似乎被抢了过去,沈淑姝笑了几声,“姐你先忙啊。”就挂断了。 我并没有跟沈淑姝说过那样的话,知道一定是她胡扯的,心里堵得要命,我还能特地打回去跟宋林泉解释说我还是单身狗吗? 我把车停在路边,狠狠地砸了两下方向盘,觉得不泄愤,还想继续砸,就被一边的张宗仆给拦下了。 “你给我滚开!”我冲他大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抽出手就往他身上招呼。 我头发全散了,张宗仆不说话也不反抗,等我打够了,他居然将手伸过来帮我把头发捋到耳后。 我重重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下去,瞪眼叫道:“干什么?想趁机占我便宜?” 他十分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摇头说:“并无此意。” 我一下子哭笑不得,咬着牙瞪了他半天,心里纠结要不要把这人撵下车。 想了想还是作罢,这是兰州最繁华的地段,给他放在这里估计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回头我还得去流浪人口救助中心找他。 这么一想又觉得很古怪,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把张宗仆带去公司简直是个巨大的错误,美术部几个单身女青年看到他时眼睛都直了。等我把他带到办公桌旁,就听电脑上qq消息响个不停。 “珠啊,那小帅哥是谁啊?” “我靠,你从哪淘了个这么帅的小鲜肉?” “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 我瞥向旁边的张宗仆,无语,还小鲜肉呢!那群花痴是没看到过这人老腊肉的打扮。 我只好跟她们解释说这人是我请来的模特,于是那一个个的就都说要画人物肖像,来跟我借模特。 张宗仆一点都不带回绝的,“热心”地帮助那些单身女画家,这一下午算是给他忙坏了。 我郁闷地看着这人,瞧着傻不拉几的,原来心里精明着! 好不容易打发了那些人,他看着我画板上那没有眉眼的人物像,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很不要脸的说他有空了,可以画了。 我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拍了拍他的肩膀,“苟富贵,莫相忘。” 他笑了,盯着我一字一句说:“怎能忘故人?” 东吴初冬 说: 初冬要写一个人,写他的滔滔人生……求钻求收藏求小花花 第十四章 下雪天是要吃火锅的 反正他说话我一向都听不明白,也没心思去琢磨其中意思。 很多年后我回想起此情此景,才恍然明白一个道理,永远是有多远呢? 可能短暂的让你都看不见。 我给张宗仆画了个肖像素描,自认为十分完美,没想到他看到时眉毛却拧成了个疙瘩,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我一下子火了,对他白眼:“没有那些小姐姐画得好?不满意你找她们去吧。” 张宗仆苦笑一下,见我作势撕画连忙一把抢过去,叠好收了起来。 不知不觉外面飘起了大片的雪花,我丢了笔起身朝窗外看去。 车水马龙,霓虹渐起。 下雪天,有亲人爱人在身边相伴总是很温暖的。耳边响起了宋林泉的声音,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涌。 “别哭。”张宗仆站在我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连忙抹去脸上的眼泪,“我没哭!” “你流泪了。” “是么?我……我只是想吃火锅了……下雪天,爸爸总喜欢吃火锅的。”我转过头看向张宗仆,却见他的脸上有一抹异样的神情,很像是小时候摔在莫高窟的黄沙中,爸爸将我抱起来时看我的表情。 我定了定心神,强笑:“张宗仆,别这么看我,我会爱上你的。” 几天的相处下来,我以为他听了我这话会面红耳赤地躲开,没想到他只是愣了愣,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也愣了,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唉!真实搞不明白你这个人。”一番对视之后,我率先败下阵来,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的雪花。 晚上我拉着张宗仆去超市买了好多涮火锅的食料,大包小包拎回家。 火锅底料是重庆磁器口的香牛油麻料,屋内很快就弥散着一股既麻且辣的浓香,那底料果真是辣而不燥、麻味绵长,色美如朝霞,味浓似深秋。 我辣的眼泪直流,他的吃相却很优雅,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辣。 我心里就十分不平衡,不停地涮肉涮菜涮豆皮,一个劲往张宗仆的碗里放,很快他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 这个人似乎没有味觉,对我的小动作无动于衷,不管我夹什么他都默默地吃。我渐渐就觉得很没意思,自顾自喝起酒来。 这回他却拦住我不让我喝,我几口酒强咽下去,脑子已经开始晕乎了,隐约记得我拿着酒瓶子强迫他陪我喝……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我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一袭红裳的贵公子坐在雕花轿辇之中,由十二个穿绸裹缎的仕女抬轿,翩跹如仙,在敦煌的黄沙之中轻跃而去,有仙乐缥缈,有天女撒花。 我努力想看清那贵公子的相貌,却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怎么都看不清。 身上动了动,觉得脑袋很疼,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极其清俊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梦里那个红衣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心里猛地一沉。 “张宗仆!你无耻!” 东吴初冬 说: 雪夜围炉吃火锅,如果这时候不玩狼人杀,一定是美好的回忆(狼人杀永远首轮被票出者在此~o(n_n)o~) 大家喜欢么?今晚三更 第十五章 尚…尚未行苟且之事 我拿起枕头对他一顿狂打。 张宗仆立刻惊醒,也愣了一下,随即连滚带爬从我床上跳了下去。 我快气炸了,歇斯底里大喊:“不要脸的臭男人,你快……快给我滚出去!” “别……你别激动,我……我们……尚…尚未行苟且之事!”张宗仆结结巴巴地解释,脸憋得通红。 听他这么说,我稍微冷静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仍是大怒:“你抱我干什么?谁让你睡我的床!” 张宗仆满脸无奈,一边躲我的枕头,一边解释道:“不是我抱你。” 我不信他的鬼话,一边砸他一边愤愤然:“死色鬼,趁机占我便宜,你还狡辩,我打死你!瞧着挺老实,没想到歪心思这么多,你给我滚!”抡起一旁的闹钟向他砸过去。 张宗仆一手接过闹钟还想再说话,我下床直把他推了出去,嘭地一下关了房门。 看着地上狼狈一片,全是我扔的东西,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暗骂张宗仆不是人。 昨天晚上我是喝醉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拉着张宗仆一起喝…… 忽然间我顿了一下,一个场景在脑子里闪过,那是我埋头在张宗仆的怀里痛哭流涕的场景。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一直问他为什么宋林泉要和妹妹结婚,他好像什么话也没说,两只手不知放在哪里好…… 心里一震,刚刚张宗仆说不是他抱我,难道还是我抱他吗? 我皱了皱眉,知道自己不仅酒量不好,酒品也很有问题,心说不会是我喝醉酒然后调戏他吧? 摇了摇头,虽然心里有这么个怀疑,但却十分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搭理他,一天比一天冷,张宗仆还是穿着我给他买的那套黑色卫衣,不过这人身上却没有异味,始终有一种隐隐约约寺庙中焚香火的味道。 单位放年假了,我买了很多东西搬上楼。离小年还有五天,准备在屋里宅三天再启程往敦煌去。 我不想回去太早,妹妹和宋林泉在老家,回去也是找虐受,还不如在兰州清净几天。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不停地调换频道,大冬天窝在温暖房间里的感觉真是舒服啊。我伸了个懒腰,转头瞥见张宗仆站在窗户边上,不知在看什么。 心里一动,其实我不愿意承认,我这么迟迟不回去还有一点原因是为了他。 把他带回敦煌肯定是不可能,可是,把他留在这里,那年后估计就真见不着了。这人真如他说的那样,是无根之人。 跟他相处也不过才十来天的时间,可一想到以后见不着面了,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犯堵。 “张宗仆,你冷不冷?” 他摇了摇头,依旧看着窗外。 “我过两天就回家了。” “嗯,我知道。” “……你要是暂时没地方住,就住我这里吧。” 他忽然转头看向门:“有人来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东吴初冬 说: 小花花大钻石快砸晕我吧。。。 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 沈淑姝挽着宋林泉的胳膊,一脸灿笑地站在门口。 我吃了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沈淑姝穿着一件枣红呢子大衣,一头亚麻色长卷发,妆容精致,对我笑道:“惊不惊喜?” 我咳了一声,宋林泉似乎比以前更高了,双手插兜看着我啧啧道:“鹿珠儿,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随性。” 我穿着睡衣,蓬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头垢面的,现在这个样子实在见不得人,有些不自在地一笑,“你们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还没说完沈淑姝就从我边上挤了进去,“姐姐,咱们好几年不见了,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她忽然就不说话了,注意到窗户边上站着的张宗仆。 我连忙解释:“哦,这是……”忽然顿住,张宗仆是什么人,我也说不清啊。 沈淑姝眨了眨大眼睛,促狭地笑了笑:“姐你什么时候谈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也不告诉我。” 我十分尴尬,不自觉地看了宋林泉一眼,却发现他也盯着张宗仆,脸上还带着笑意,神情却有些古怪。 “这是我的朋友,张宗仆。”我镇定下来,心里已经无所谓了,不愿多做解释。 沈淑姝上前几步,朝张宗仆伸出手:“你好,我是鹿珠儿的妹妹。” 张宗仆并没与她握手,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睛望向宋林泉,点头说:“你好。” 沈淑姝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我连忙给张宗仆使眼色,他只视而不见。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宋林泉朗声笑了笑,“你好。” 沈淑姝一笑,放下手对我眨了眨眼睛,“你这个朋友不仅很帅,还很高冷。” “他这人就这样,我跟他说十句话都不带回我一句的。那个……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小年摆订婚宴吗?” “是啊,我和林泉来兰州置办点东西,顺便跟爸爸要了你的地址。”她环视了一圈,“姐姐,你这屋里也太乱了吧。” “你还不知道鹿珠儿。”宋林在一旁打趣。 我笑了一下,鬼才相信沈淑姝带着宋林泉突然过来是为了给我惊喜,不过是想着办法叫我难堪罢了。就点头笑着看宋林泉,“我自然是没有你家淑姝贤惠。” 宋林泉嫌弃地看了沈淑姝一眼,“你们姐妹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可没好到哪去。” “那就劳烦你以后多多担待了。”我淡淡地道。 沈淑姝在一旁瞪了宋林泉一眼,上来揽住我胳膊,“姐,等下陪我逛逛街吧,我还想去试试婚纱。” “你们两个海归来兰州试什么婚纱,自然应该在英国就看好了。我好不容易放假,你就让我好好清净清净吧。”我摇了摇头,重新坐在沙发上。 就见沈淑姝冲宋林泉吐了吐舌头,“姐,你怎么还是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咱们都多大了还较劲呢?” 我听了这话心里大怒,却也不能怎样,冷笑了一声:“我自然是小肚鸡肠,哪有你这么懂事礼貌。” 我和沈淑姝这么个状态宋林泉也是习惯了的,他连忙打断说:“得了,你们姐妹俩怎么还像小孩一样,见面三句话不说就要吵架。这样吧,鹿珠儿,兰州是你的地盘,带我们去逛逛,额,你的这位朋友也一起,我们正好亲近亲近。” 我刚要拒绝,张宗仆却开口说:“也好。” 东吴初冬 说: 初冬尽量不写错别字,如果真的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相兴尼们也不会载壶滴,爱你门!!! 第十七章 暗流涌动的两人 我瞪了张宗仆一眼,换来个视而不见。宋林泉就催我去换衣服,边上沈淑姝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宗仆。 …… 去商场转了半天,沈淑姝在一家婚纱店,把各色婚纱试了一下午。 宋林泉也不着急,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张宗仆说话。我本以为张宗仆不会搭理,却哪知这人很给宋林泉的面子,有问必答,虽然简练了点。 我有些莫名其妙,说不上来,总觉得张宗仆好像认识宋林泉,这两个人之间也总有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鹿珠儿,我看你气色好像不太好。”在淑姝去换衣服的时候,宋林泉漫不经心地对我说。 “是吗?”我对着试衣镜照了照,忽然发现我好像瘦了很多。 “你那个出租屋不能再住人了。”他看着镜子中的我,淡淡地道。 我心里奇怪,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就回头看他。 他若无其事地一笑,“离美术馆太远了,你来回不方便。” 我“哦”了一声,看他的神情,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几年你们在英国还好吧?”我是对他怀过不轨之心的,虽然现在早就没有想法,站在他身边却总觉得有一股压抑感,只好没话找话来缓解我心里的不自在。 “刚去的那会,什么都不适应,出了好多糗,说都说不完。期间我和淑姝对什么都好奇,逛遍了欧洲,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我笑了笑,“是啊,淑姝把你们的照片给我看了,真是去了好多地方。”有些事,我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说出口却还是满口苦涩。 宋林泉看了我一眼,忽然轻声说:“你爸爸不让你走远,有他的苦衷。如果可能,他会用尽办法让你远走高飞。” 听了这话,我以为他是在安慰我,可他难得这么一本正经,让我觉得他话有所指,正想问明白,沈淑姝就从更衣室中走出来,笑着问我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宋林泉笑了一下,面不改色。我就问她那些婚纱有没有看中的。 她摇了摇头对我撒娇:“姐姐,我都要订婚了,你不送我礼物啊?” 我有些无奈:“你喜欢什么?趁现在有机会就来坑我吧。” 于是沈淑姝很不客气地把我拉到了某品牌金店,指着一个铂金项链对我嘻嘻笑。 我和她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关系也是貌合神离,但她毕竟是我从小到大的妹妹,没道理妹妹结婚姐姐一点不表示的。我就看那项链的吊坠,主体物是一朵完整的玫瑰花,辅以两朵正视形状的花朵以做点缀,在花枝根部的位置有个小皇冠式样的流苏,对称美与错落美相融洽,十分别致。 一看价格抵我三个月的工资了,心里疼了一下,却也没有犹豫,就跟着店员去刷卡。 刷了卡回去,沈淑姝已经把那锁链戴在脖子上,的确很好看,衬得皮肤晶莹雪亮。 她就笑着问木头似站在一边的张宗仆好不好看,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大概对张宗仆的视而不见很恼怒,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征服欲。 我不想让她觉得张宗仆是个怪人,就给张宗仆使眼色让他给个回应。 张宗仆看了看,过了好久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淑姝粲然一笑,心情大好。 出了商场,寒风迎面袭来,我缩了缩脖子。 沈淑姝嫌冷,就先跟宋林泉回酒店了。 这两人都穿着质地极好的厚呢大衣,我也穿着大羽绒服,再看一旁的张宗仆,就穿着一套卫衣站在风里,显得有些寒酸。 我看不过去,就让他们两人先回去,拉着张宗仆又回了商场,逛了半天给他挑了一件深咖色的呢子大衣。 他身材匀称,穿上更加显得玉树临风,十分潇洒帅气。 我打量着他,不自觉就起了比较心理,人靠衣装啊,这样的张宗仆可一点不比宋林泉差。 又是一千多块钱出手,我心疼地直咬牙,心说我跟这人也才认识十来天,前前后后在他身上投资了好几千块钱,这真是开展了一系列学雷锋运动啊! 回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去路上,我开着车,他一直沉默。 我就挑他说话:“张宗仆,你觉得我妹妹好看么?” 他不理我。 “那条锁链她戴着怎么样?” 依旧没有回应。 我撇了撇嘴,锲而不舍继续问:“宋林泉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像是早就认识他一样?” 这回张宗仆抬头看了看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身上的佛咒消了。” 我愣了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由得一个激灵,联想到宋林泉说我那屋子不能住人的话,就皱眉问他:“真的有冤魂业障缠上我了么?你跟宋林泉说了这些?” 张宗仆点头又摇头,我明白他的意思,点头是说我真的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摇头是说他没有跟宋林泉说这些。 我心里害怕起来,同时疑惑宋林泉那话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忽然就看见黑漆漆的道路前,汽车灯的照耀之下,站着一个人! 第十八章 长颈魍 我立即一个急刹车,将车紧急停了下来。 这并不是很偏僻的路段,按理说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应该是道路车流不断甚至会出现拥堵的情况。 可偏偏就是现在,路上什么车都没有,好像行在一段荒无人烟的山道上,而道路前方,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垂着,看起来好像脖子处被折断了…… 可他的脸直接贴在了胸膛上,即使是被折断的脖子,也不可能出现这样骇人的情形,除非他的脖子很长很长。 我吓得魂飞魄散,有一种感觉告诉我,路前的这个东西……不是人! 正当我颤抖着说不出话的时候,那个人的脑袋忽然就动了动,虽然车窗紧闭,我还是听到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他扭动脖子的动作而响。 那张脸从紧贴着的胸脯处缓缓抬了起来,我一颗心狂跳不止,接着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暖黄的车灯照耀下,恐怖异常。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那脸上有着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虽然没有瞳孔,我却能肯定那双白眼珠已经锁定了我! 忽然我的眼前一黑,一张温暖的大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张宗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看它的眼睛。” 我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张宗仆没有说话,我听到开窗的声音,连忙抓着他的手叫道:“别开!” 却已经晚了,一阵凉风刮了进来,我大叫一声,直往张宗仆的身上靠。 只听张宗仆厉声喝道:“无知业障,胆敢放肆!” 那东西呜呜浓浓地说着话,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传在耳朵里只觉得十分难受,胃里面一阵翻涌,难受得想吐。 “大胆!敢对凡人锁魂,叫你入阿鼻地狱,永受业火!收!” 话音一落,我听到那扭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一道阴森森的寒风从我耳边吹过,然后就再无声息。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似乎没有别的动静了,“怎么回事啊?”我焦急地问,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张宗仆轻声说:“已无碍。” 我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扒开一道缝,路前什么都没有了。 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这回我是真相信了,刚刚张宗仆的气势,我相信他真的有捉妖伏魔的本事了。“那个……那个东西被你收了?” 他点了点头。 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忙问:“在哪里?快给丢出去。” 他微微拧眉,咳嗽了一声说:“你可以放手了。” 我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从驾驶位挪到了他的怀里,现在我俩的姿势,可以说是很暧昧。 我连忙放开手,悻悻然地坐到驾驶位上。张宗仆把车窗重新关上,对我说:“不要害怕,不是鬼。” “那是什么?” “魑魅魍魉,那是一个擅长锁魂的长颈魍,你看它的眼睛,或者听它的声音,身上的魂魄便会被吸走。” 我惊讶地问:“真的有魑魅魍魉吗?” 他轻轻点头,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玉葫芦对我说,“已经被我收在这里。” 我看着那玉葫芦,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那会不会再跑出来了?” “不会。” 我还要再问,后面忽然响起一阵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听人骂道:“半道上停车,神经病啊!” “先回去,我会和你说一些事情。”张宗仆语气轻淡,我听在耳中却心中一安,连忙重新启动车子往回走。 回到公寓走上楼,我急着听他跟我解释,迫不及待要开门,他却忽然拦住我,厉声对屋内喝道:“你们是想魂飞魄散么!” 我一惊,立即反应过来,连忙躲在他的身后,只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声声幼童嬉笑。 第十九章 你身上有一样东西 张宗仆哼了一声,“回去跟你们主人说,有我在一天,就休想打她的主意!” 屋内安静了片刻,又笑声依旧。 张宗仆断喝一声:“还不走!” 瞬间,屋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张宗仆也不拿钥匙,压下把手就将门推开了。 我使劲拽着他不让他开,他也不听我的,握住我的手直接把我拉了进去。 打开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内一片狼藉,好像进了贼。 张宗仆皱了皱眉,忽然上前几步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喝道:“回来!” 我急忙上前拦他:“你疯啦!快关窗户!” 就在这时,只见几团白乎乎的小孩影子从窗外飘了进来,个个生的胖乎乎,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张宗仆浑身开始散发出一圈金黄的光晕,俯视着那些小胖孩,就好像是九五至尊的君王,浑身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度。 不知是不是奴性使然,那一瞬间我居然很想给他跪下。 那些小胖孩围绕在张宗仆的左右,个个瑟瑟发抖,害怕异常,其中有一个直接双手捧住眼睛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紧张地握着张宗仆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张宗仆沉声说:“汝等化生者听,限半个时辰内物归原位,否则……” 只见那些小孩一阵哆嗦,张宗仆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心里明白,如果这些小孩不照做的话,后果恐怕是极其严重的。 白乎乎的小孩影子一下子分散开,捡东西的捡东西,扫地的扫地。 我拉了拉张宗仆,小声说道:“我自己整理就行了,你快叫他们走吧!” 张宗仆摇了摇头,“无妨。” 说着把我拉到里屋关上了房门。 我想起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在湖南等地那些年轻而夭折的人就叫化生子。牵涉神鬼之说,大不吉利。 一想起外面有一群小化生子帮我打扫房间,我就浑身不自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难受,我简直坐立不安。 “张宗仆,你这么厉害,在在在那座山里修行啊?”我舌头直打结,此时此刻对张宗仆崇拜得五体投地,一点不觉得我那几千块钱花的冤枉了。 张宗仆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不是方士,你不必如此。” 我心说你都能叫那魑魅魍魉入阿鼻地狱,我是真是害怕啊。“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那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你说吧。” 他拉着我的手,安慰我说:“你不要这么害怕。” 我点了点头,双腿还在打颤。 “有一种力量想得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冤魂业障找你的麻烦。你不要怕,我说过定会护你周全。” “一种力量?我我身上有啥东西?” 突然我心里一动,脱口问道:“珠子?是珠子吗?” 张宗仆点了点头,说道:“是一颗佛珠。” 我拧眉:“我没有这东西啊。” “你有的,佛珠就在你的身体里。” 我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捂着肚子问:“你是说那个什么佛珠被我吃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张宗仆摇了摇头:“不是被你吃了,是在你的身体里。” 我心说这有什么不一样么,就连忙又问:“那是谁要得到佛珠啊?你快帮我取出来给他。” 张宗仆摇头不语。 我急道:“你快说话啊!” 东吴初冬 说: 感谢陪伴,小萌物即将上线。 第二十章 阿鼻地狱是什么样? “一切等你回到敦煌就会明白。放心,那些邪魔是不敢接近敦煌的,我也会一直护在你左右。” 我见他半遮半掩的,心急如焚,软磨硬泡了半天,却也不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只好放弃追问,想起他说的什么阿鼻地狱,就又是一阵寒意,“张宗仆,阿鼻地狱……真的存在吗?” 他点头。 我惊讶极了“那……那你见过吗?” “嗯。” “那里什么样?” “广漠无间,叉棒鹰蛇、铁驴铁马,应有尽有。” 我打了个哆嗦,“怎么跟书上说的一样啊,你是人是鬼啊?不会是阎王爷……”我小声嘀咕着,在想阎王爷怎么会长这么好看呢? 他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一抹玩味的笑意,与刚才喝令化生者简直就是两个人,“那阿鼻地狱我只在书中见过,你当我去过么?” “啊?” 我呆了一下,随即就意识到他是在玩笑,不过他这个笑话实在很冷。有时候我真觉得这人有双重人格,一会冷如冰霜,一会又轻佻洒脱。 他见我没什么反应,尴尬地笑了笑:“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回敦煌吧。” 我赶紧问:“那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吗?” “只要你愿意。” 我连连点头,他说到了敦煌就会没事,可我还是放不下心。我都已经打算好了,为了我这条老命,就算他不愿意去,我也得拿那几千块钱的事威胁他去。 他取出一个玉坠递给我,“戴上这个。” 我接过看了看,是个晶莹剔透的小玉壶,神奇的是那壶中居然有一抹火苗在不停闪动,我奇道:“这是什么?” “镇魂灯。”他说着将那东西戴到了我的脖子上,“可以帮你稳定三魂七魄。” 我低头望着那其中的火苗,心想这东西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啊,这火光怎么会在没有空气的密闭空间中闪个不停的呢? “张宗仆,你怎么有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摸着那玉壶上的万字文,触手温润,壶身深绿具有透明感,清澈如泉水,并富有光泽,水分十足,与里面的火苗相映成趣,好似水火相融。看出这东西必定年代久远,价值不菲。 张宗仆没有回答,我又问:“我带着这东西,那些邪祟就不会近我身了吗?” “可以对付一般邪祟。” 我又紧张起来:“那不一般的呢?” “有我。”他盯着我,神情无比认真。 我点了点头,这才放心。 “以后遇到那些东西不必害怕,你有了凌厉气势,它们反而会忌惮你的。” 我想起他刚才和那些化生者说话时的凌人气势,心想我却学不来他那样。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吓的,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离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若是困了,就睡吧。” 我点了点头,“那你别走远了。” “好,我陪你。” “我做什么你都陪我么?” “嗯。” “我想出去喝点水。” “我陪你。” “那我去洗澡。” “我陪……”他忽然顿住,脸有些微红。 第二十一章 小花生 看到他这样子,我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心里却并不生气,反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 我睡了一个好觉,早起看见外面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显然是昨夜那群小化生者的杰作,有些于心不忍,想想它们其实也挺可怜的。 张宗仆说那些都是本该夭折的小孩,却因为某种原因不生不灭。 开始出现症状时只会发热,哭闹叫喊,后来会渐渐没有气息,跟死了一样。可是只要送到医生面前,小孩就又会活蹦乱跳,而且非常的乖巧。 化生子是永远也长不大的,与僵尸无异,比任何一种邪术都凶恶。在宜昌等地,要治住化生子有两种办法,一是用火活活烧死,二是用斧头劈死。 但有些父母心有不忍,就会将变成化生子的小孩送到很远的地方遗弃。那些化生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成了四处飘荡的邪祟。 我心惊之余,就更加可怜那些小化生子,问张宗仆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方法,张宗仆说那些化生子虽然身上怨气极重,但是大多心思单纯,他已经为它们指引投胎转世之路。 “但我留了一个,它会跟我们一段时间。”张宗仆说着拿出玉葫芦,对里面道:“出来吧。” 只见一缕白烟从那葫芦嘴中钻出,落地化为一个白胖的小男孩,穿在红肚兜,抱着张宗仆的小腿,躲在他身后,又探出一个小脑袋,羞涩地看着我。 正是昨天晚上被吓哭的那个小孩。 我心里一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宗仆对那小化生子说:“从今以后,你要跟在她的身边。” 小化生子点了点头,看着我奶声奶气说:“姐姐你好,我是乾宁三年生人。” 因为爸爸的缘故,我对各个朝代的年号倒背如流,知道乾宁是唐末昭宗的年号,说来这个小化生子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还叫我姐姐,我可当不起,腿一软就对忙对他摇头笑:“别叫我姐姐。” 小化生子疑惑了一下,忽然眼泪汪汪,小嘴一瘪就要哭。 我一看他这么委屈,连忙说:“呃呃,你叫我鹿珠就行啦。我……我叫你小花生吧。” 花生总比化生要好听多了,况且他这么唇红齿白胖乎乎的,叫小花生也挺形象的。 小花生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三两步跑过来抱住我的小腿。 像水蛭一样紧紧扒着,我只觉得腿上冰凉彻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张宗仆在一旁对小花生说:“你趴在鹿珠儿的腿上,她会生病的。” 我见小花生脸上有些黯然,就对张宗仆摆了摆手,连忙说没事。 小花生还是很惧怕张宗仆的,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的腿。 我干笑了几声,“等夏天到了,我肯定天天想来抱抱你。” 小花生雀跃地蹦了几下,看来他很喜欢与人亲近。这么多年,他一个小小化生子能避开道士和尚活到现在,其间肯定也不容易,我心里不免替他难过起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门外忽然响起宋林泉的声音,小花生一惊,嗖的一下就钻进了玉葫芦中。 我去开了门,见宋林泉一个人站在门外,说知道我今天回敦煌,让我坐他们的车一起回去。 我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去?” 他看了屋里一眼,说:“你今天必须回去。” 第二十二章 只作远别重逢 我皱了皱眉,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可能与我最近遇到的怪事有关。我知道宋林泉这个人,他要是不想说,谁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我自己有车,还得收拾一下呢,你跟淑姝先走吧。” 宋林泉没理我,走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了一下,看着沙发边上的画板问:“还一直在画那些壁画?” “爸爸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这是五代的迦陵频伽伎乐,石窟内那么多画,你要画多久?” 我摇头笑了笑,爸爸每个月都会给我发来莫高窟内壁画高清图让我临摹,“权当打发时间了,谁知道还会画多久呢。” 宋林泉看向张宗仆,笑道:“看起来你的这位朋友,在壁画上面的造诣很深啊。” 我心说这是怎么看出来的?你又没见他画过。 张宗仆在一旁淡淡地道:“不敢当。” 语气之中却没有丝毫不敢当的意思。 “那个,你们两个之前认识?”我忍不住问。 哪知这两人一个点头,一个摇头,一下把我给整蒙圈了。 点头的是宋林泉,摇头的是张宗仆。 我看着宋林泉,他肆意一笑:“借用贾宝玉一言,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张宗仆却面无表情地说:“可惜在下并无此感觉。” 宋林泉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张宗仆这么不给面子,我在一边见他从未有过的尴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宋林泉沉下脸,不再看张宗仆,转过头对我说:“你收拾好东西就赶紧下楼,三个小时后我和淑姝过来接你。” 我指了指张宗仆:“我要带他一起去敦煌。” 宋林泉叹了一口气,“好吧,虽然我那车还带的下,不过跟这人一辆车实在是很无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高速路口见。” “啊?不用等我们。” “不行,你今天必须回敦煌。” 我提出抗议:“怎么搞得跟押送犯人一样?” “你这么想也行。” 宋林泉走后,屋子里又剩下我和张宗仆,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你和宋林泉真的不认识?” 张宗仆还是摇头。 “你也太打击人家自尊心了,这样不好。”我随口说道。 哪知张宗仆忽然皱了皱眉,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我,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又看到什么古怪东西,忙问:“你在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张宗仆摇了摇头,眼神中有几分黯然。 我更加奇怪了,不知他这是抽了什么风。 之后我收拾东西,张宗仆也不说一句话。我心里纳闷,就赶着他问究竟怎么回事。 张宗仆终于被我缠的没办法,才停下来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能喜欢宋林泉。” 我愣了一下,有一种心里的秘密被人看穿的感觉,“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脱口而出,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期许着他说他会介意。 可他却说:“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他。” 听到这话我的心就凉了一下,注意点全放在前半句上,根本没去细想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我呵呵冷笑了一声,喜欢谁都可以?原来我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喜欢谁都可以的女人,那就与他无干了。 第二十三章 张宗仆的黑历史 “那就不用你费心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拎着行李箱下楼,一路上再没说过话。 张宗仆也不说话,我心里那个气啊,有一种不想带他去敦煌的冲动,可转念想起那些可怕的东西,心里又怂,到底是怕死。 汽车到达兰州高速路口时,宋林泉怕我跑了似的,非让我在前面走,两辆车上了高速。 张宗仆没有坐副驾,而是挤在后座一堆年货里,我悄悄瞥了他几眼,见他一直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我心里愤愤不平,知道不能指望这个死人服软赔不是,我又性格坚硬,更不可能去跟他先开口。 那就这么僵着吧! 我没好气地打开音响,他也毫无反应,我把音量调到最大,他也跟聋了一样直直地看着窗外。 忽然一道凉风从我耳边掠过,葫芦里的小花生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坐在副驾驶位上,摇晃着两条藕一样的小短腿,随着音乐的节奏摇头晃脑的,显得很兴奋。 音响放着九十年代的香港武侠金曲,小花生听得津津有味,我看着好玩,就问他可不可以听懂歌词的意思。 小花生点头说听得懂,我更加好奇了,“你居然听得懂粤语?”心想这难道是一只祖籍广东的化生子? 小花生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我还是喜欢听吴曲儿。秦淮河边上的翠花姐姐唱得可好听了。” “啊?”我吃了一惊,“秦淮河边上的翠花?” 小花生的眼中有些失落:“是啊,翠花姐姐是明朝洪武年间秦淮河岸的头牌,我经常和几个小伙伴去听她唱曲儿。可惜啊,最后年纪大了嫁给商贾,日子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噎了一下,敢情这是个小色鬼啊!亏他生的这么人畜无害。 小花生老气横秋地说:“姐姐你以后嫁人不要看他有没有钱,要看他知不知道体贴人。千万别跟翠花一样,我都替她心疼。”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还是个多情的小色鬼。 小花生嘻嘻一笑:“姐姐,晚上睡觉你要嫌热,可以抱着我凉快凉快。” 我瞪了他一眼:“小鬼头!别想打你姐姐的主意!” 小花生吐了吐舌头,叹息说:“哥哥是要抱姐姐的,哪还轮得到我小花生呢……”真是说不尽的凄凉。 我哼了一声:“跟个死木头一样,谁稀罕让他抱。” 说着瞟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张宗仆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天渐渐黑了,我和宋林泉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前面黑马河镇歇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走。 到了黑马河镇,沈淑姝要吃羊肉炕锅。 让我意外的是宋林泉居然问张宗仆吃不吃荤,现在的人没有几个不吃荤的,张宗仆却丝毫不觉得这问题很突兀,摇头说了一句无妨。 宋林泉这才找了家炕锅店,点了五斤羊肉。是正宗的农家土炕,刚端上来我就忍不住流口水,我这人口味很独特,就喜欢那种羊肉的膻味,可以说越膻越喜欢。 这家炕锅店的羊油、孜然粉、辣椒面调配得恰到好处,羊肉香麻而有嚼劲,我一个人差不多吃了两斤去。 宋林泉打趣我说在男朋友面前也不知道矜持点,我瞪了他一眼,就问谁是我男朋友? 沈淑姝笑意玩味地看了看张宗仆,“你还不承认,爸爸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一点来。 沈淑姝的意思我明白,自然是认为我和张宗仆都已经同居了,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要不承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认他是我男朋友,爸爸非得气晕过去。 爸爸在敦煌壁画研究所工作了大半辈子,痴迷中国传统文化,骨子里就是个很传统的人,虽然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我这个私生女,不过我敢肯定的是爸爸知道我和张宗仆同居后,就算看不上张宗仆,也会想着让我和他结婚的。 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起来,我和张宗仆的确是同居了,可也的确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这事淑姝和宋林泉肯定不会相信。 张宗仆抬头看着电视,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这时电视里正放着牧民挤羊奶的画面,宋林泉也抬头看了一眼,就问张宗仆:“看样子你很好奇,没见过吗?” 张宗仆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我曾经挤过。” 他这话一说出口,我顿时是目瞪口呆,差点没把一块羊肉整个吞下去。 沈淑姝更是呛了一口水。 宋林泉愣了半天才干笑两声:“啊,原来你以前是个挤奶工,真没看出来………” 沈淑姝抿嘴直笑,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宗仆却丝毫没察觉有什么异样,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平静地说:“羊乳甘温无毒,可益五脏。我曾经遇到一个人被蜘蛛咬伤,腹大如斗,遍身生丝,被其家人抛弃,流落路边乞食。我挤羊乳让他服下,不出三日便好。”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故事也太具传奇色彩了,被蜘蛛咬伤还遍身生丝? 沈淑姝笑呵呵地问:“张大帅哥,你什么时候跟蜘蛛侠还有交情?” 我转过脸揉了揉眉心,实在没脸再在这待下去了。 张宗仆没有说话,估计他连蜘蛛侠是什么都没听过。 一旁的宋林泉忍着笑问:“我在附近订了两间宾馆,咱们今晚怎么住?” 我转头见宋林泉正望着我,语气怪怪的,意有所指。 东吴初冬 说: 惯例求大钻石,推荐票,感谢陪伴,得君一睹,已是万幸 第二十四章 毕竟……你们都同居了 我连忙说:“我跟淑姝住。” 一旁的张宗仆却摇头:“不行!” 我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行?” 沈淑姝阴阳怪气地道:“看来张大帅哥舍不得姐姐。” 宋林泉笑意玩味地对张宗仆说:“不急在一时吧?” 我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你们想什么啊?我跟这个愣木头可什么都没有!” 沈淑姝乖巧地喔了一声,不过看神情显然不相信。 张宗仆根本不理会我的窘态,坚持说:“我必须在她身边。” 我心中一动,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最近接连遭遇的怪事,心里有些害怕了。 宋林泉好像知道什么,对张宗仆淡淡地说:“你也太谨小慎微了。” 张宗仆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也罢了。” 我心里着急,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晚上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古怪东西可怎么办。 虽然忧心忡忡,却也不好厚着脸皮叫他跟我睡一间房。 …… 零下十几度,宾馆房间里没有空调,床上有电热毯,还是极冷的。 我洗漱完脱了衣服缩在被窝里,沈淑姝还在一边敷面膜。 我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听沈淑姝冷不丁说:“姐姐,你藏得可真深,连爸爸都不知道。” “嗯?什么不知道?” “张宗仆啊。” “那个人跟我没关系,你别想歪了,我前后认识他不到一个月。” “啊?认识不到一个月你就跟他同居了?”沈淑姝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我顿时困意全无。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我没好气地解释,虽然心里清楚解释再多她也不会相信,但不说还是不痛快。 沈淑姝慢悠悠地说:“姐姐,你也不用找这么……猎奇的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更不自在了,“什么叫猎奇?张宗仆有什么问题吗?” 我虽然不待见那人,却也容不得沈淑姝说他的不好。 沈淑姝叹了一口气:“除了不爱说话、行为古怪、寒酸没品……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姐姐喜欢就好,我相信爸爸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你们都同居了。”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见沈淑姝贴着一张动物面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姐,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我“哼”了一声,“你不挤兑我心里就不爽是不是?” 她耸了耸肩,“为什么每次跟你好好说话,你都这么激动呢?我在英国四五年了,本以为你能长进一点,还是这么个火炮性子。” “好好说话?”我点了点头,继续躺下蒙头睡觉。毕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跟她抓头发打架。 沈淑姝笑了几声,“姐姐,从小我妈妈就对你说,我是妹妹,你得让着我才对。” 我不理她,听她特意把“我妈妈”三个字加重,我紧紧攥着拳头,是啊,那是她妈妈,我在那个家里从来都是多余的。 “很多东西,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输了。你对宋林泉的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想跟我抢,你还不够格。” 她继续喋喋不休,我不再理她,不是不想说,是说不过。她说的都是事实,她样样比我好,我拿什么反驳呢? 半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沈淑姝却已经起了细细鼾声,听起来睡得很沉。 我不得不苦笑,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是伤心伤神的命。 我拉了拉窗帘,扯出一道缝,看见天上繁星满天,忽然心里的那点郁闷就散了。想起海子的那句诗“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人的愁苦与偌大的天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想了想真觉得好笑,我伤心难过,只是因为我不能释怀,是我自找的。 就在这时,沈淑姝忽然呻吟了一声,我听见她缓缓翻了个身,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她翻身的时候,仍然在打着细鼾。 我的心里瞬间沉了下来。因为我知道一个常识,人在睡梦中翻身,绝不可能打鼾! 第二十五章 惊魂 我放缓了呼吸,首先想到的是我可能听错了,但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的神经变得很敏感。 难道她在装睡吗?我的心里惊了一下,身上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过了许久,屋内除了她细细的鼾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我缓缓转过头,半眯着眼睛朝沈淑姝的床上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但我就是感觉一丝异样,说不上来的感觉。 窗外有一些微光投进来,忽然间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床上的被子很扁,而且丝毫没有随着那鼾声上下起伏,看样子好像……没有人! 一瞬间我遍体生凉,定定地看了一会,床上的确没有人! 沈淑姝去了哪里?这屋里的鼾声又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大慌,现在这种情况我更加不敢下床开灯,眯着眼睛艰难地往房间其他地方瞄去。 一看之下,我看到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场景! 墙角有个黑影!窗外灯光的照耀下,我看清那个黑影就是沈淑姝!她站在那里依旧轻轻地打着鼾,可是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手脚发软,就觉得我身上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什么东西闪了闪,贴近胸口的地方很烫。 是张宗仆给我的镇魂灯,那东西越来越烫,渐渐跟烙铁一样,我却不敢动弹半分,任由那东西发出亮光,逐渐照亮了整个屋子。 沈淑姝忽然开口叫了一句“姐姐”,声音冰凉幽冷,不像她平常的语气。 我完全被吓蒙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紧紧闭上,那一瞬间我倒也不是太害怕了,完全是等死的状态。 那句姐姐过后,却再也没有声音了,我在床上等了良久,再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我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甚至有点期待死亡的那一刻早点到来。 忽然间一股寒风,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随即只听“啪”的一声,眼前一亮,有人把我从床上拖了起来。 我紧闭着眼睛拳打脚踢,完全是垂死的挣扎。 一个人紧紧抱着我的肩膀,“鹿珠!你睁开眼睛看看,是我!” 我停下挥舞的动作,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清俊的眼,“张宗仆……”我一下子抱紧他,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别怕。”他拍着我的后背,声音从容淡定。 又听宋林泉的声音:“鹿珠儿,沈淑姝呢?” 我心里一跳,这才忙抬头看墙角,却没有人影了。 淑姝的床上被褥平整,宋林泉从卫生间走出来,满脸的焦急。 我愣了片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张宗仆的衣服上全是我哭的眼泪鼻涕,他拿起我胸口处那块发烫的镇魂灯看了看,对宋林泉说:“有东西来过。” 外面忽然响起尖锐的汽车鸣笛声,我们连忙趴着窗户看下面,只见一辆白色轿车停在路边,全部的车灯都亮着,在不停地响着喇叭。 宋林泉的脸一下子变了,我才看清那原来是宋林泉的车!车顶棚缓缓打开,就见沈淑姝仰面躺在后座上,随即那白车嗖的一下开走了! 第二十六章 追踪 宋林泉大叫了一声:“别走!”转身就要去追。 张宗仆一把将他拉住,“等等!” 我惊魂未定,颤抖着从包里掏出车药匙:“快!快开车去追。” 张宗仆把我抱起来对宋林泉说:“一起去。” 我一点力气没有,任由张宗仆把我抱上车,犹在瑟瑟发抖。 宋林泉开车朝着那白车离开的方向狂追,车行在109国道线上,周围是茫茫的荒原,漆黑一片。 “究竟怎么回事?”他边开车边问我。 车里没开空调,我就穿着一件单衣,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特么怎么知道这是咋回事! 张宗仆把他的大衣脱下披在我身上,然后钻到了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手中托着镇魂灯仔细打量,“鹿珠的一魂一魄已经离体。” 宋林泉转头朝那镇魂灯看了看,说了句:“邪门歪道。” “先找到沈淑姝。”张宗仆不理会他的轻视,收起镇魂灯指着右边一条土路说:“从这里下去。” 宋林泉也没多问,转动方向盘拐到那条土路上,沉默一会,他忽然淡淡地说:“是你。” 张宗仆淡淡地说:“是我。” 我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在你出现前,鹿珠儿可没有遇到这么多事。” “我是来与她化解的。” “你最好别有其他目的。” 我实在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把话给我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两人却不说话了。 “宋林泉,你说!” 宋林泉摇了摇头:“鹿珠儿,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一拳砸在座椅上! 车子开了很久,土路颠簸,我的车又是低配,跑起来直飘,颠得我七荤八素。 我强忍着胃里阵阵的翻涌,问张宗仆淑姝会不会有事,此时此刻我最担心的还是她。 张宗仆摇了摇头:“她只是带走了你的一魂一魄,目前应该无碍。” “她怎么会……” “不是她自己的意愿,她的意志已经被一种力量控制。” “那是……什么力量?” “我无法与你解释,你权且将其认为是一种力量。” “就是那种力量想得到我身上的珠子么?” 张宗仆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忽然觉得一股蚀骨的寒意从体内升起,脑袋昏昏沉沉发涨,难受至极。 张宗仆忽然叫道:“不好!那种力量在利用得到的一魂一魄,妄图勾走你的其余魂魄。”说着他又从前面钻过来,将我整个抱住。 我感到一股暖意从他身上散出,稍微缓解了我身上的寒冷。 他口中还低声吟诵,听不清是什么,好像是佛经。 “张宗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蜷缩在他的怀中,浑身疼痛,那种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将我的皮肉寸寸撕裂一样,疼得我意识模糊。 张宗仆一直不停念着经文,不时为宋林泉指点方向。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破晓,几道鱼肚白翻在深蓝的天边。 车子已经行到一片雅丹地貌,车窗外荒芜一片,无数沙山,山脊背被千年的风沙抽出条条血痕。 转过一个沙丘,宋林泉忽然猛一刹车,我勉强支撑起身体往前面看去,只见那辆白车停在沙丘脚下。 宋林泉跳下车朝那白车跑去,我也想下去,却被张宗仆拦住了,“那车中没有人。” 话音刚落,就见宋林泉气急败坏地踢了踢前面的白车车门。 “那淑姝呢?”我简直欲哭无泪。 “你在车里待着,我下去看看。”张宗仆说着下车出去,到白车旁和宋林泉说了几句话,风很大,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宋林泉频频点头。 张宗仆走到那沙丘脚下,宋林泉手中拿着镇魂灯进了车。 我望着张宗仆的背影问:“他要干什么?” 宋林泉摇了摇头,忽然间我看见人影一晃,张宗仆竟然直接从沙丘脚下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爬到了顶上。 那沙石山足足有二十米,坡度极陡,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到顶上?并且不借助任何工具。 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却见那山顶之上,张宗仆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风中,绝对错不了! 我有一种眩晕感,这样的张宗仆,究竟是人是神? 第二十七章 不过芸芸众生 一时间内风声大作,大风从山脉间穿行,发出魔鬼一般的凄厉啸声。张宗仆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朝一个方向指过去。 宋林泉踩动汽车油门,朝他指的那个方向开去,前面是沙山,他却并不转向,而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直接撞了过去。 我吃了一惊,大叫宋林泉,车子离沙山壁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去,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只能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冲击。 可我并没有等到应该随之而来的剧烈冲击,车子依旧在前行,好像直接从那沙山中穿了出去。我睁开一条缝,眼前哪还有什么沙山!一抹白影从天而落,那正是沈淑姝! 我大叫了一声,眼前一晃,就又是一惊,张宗仆直接从那边的沙丘上跳了过来,从空中抱起沈淑姝,在附近的沙丘上借力踩了几下,稳稳落在地上。 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拉起车门冲了出去,只见他怀中的沈淑姝脸色惨白,生死不知。 “她只是晕了过去。”张宗仆把淑姝交给宋林泉,对他说道:“鹿珠的一魂一魄还留在这里,你先带沈淑姝走。” 宋林泉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说:“你快点带淑姝去医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把淑姝抱到他的车上,开车走了。 风沙吹得脸上生疼,我什么也顾不上,拉着张宗仆左看右看,问他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有没有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光,轻声说了句“无碍。” 我微微放下心,“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到晚上,我为你索回那一魂一魄。” 我只好点点头,又问:“刚刚淑姝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 “啊?天上?难道不是从那个沙山上吗?”我回头看了看,原本该在身后的沙山却没了。 他摇头,不愿多做解释。 我的心沉了下去,也抬头看了看天,这世上真的有神魔吗? “张宗仆,你是神仙吗?”如果是平常,这个问题会显得很sb,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实在找不到别的解释。 张宗仆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芸芸众生。” 他这话回答的太抽象了,我根本无法相信,还想继续问下去,脑袋忽然一阵发晕,整个人就要摔在地上。 张宗仆忙把我抱回了车内,“你现在少了一魂一魄,切勿多思多想。” 我没好气地道:“你要是大大方方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还犯得着这样吗!” 张宗仆还是抱着我,轻声说:“宋林泉说的对,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 我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低头一看,大衣的衣襟敞开,我里面就只穿着一件睡觉的单衣,张宗仆的手臂……正好压在我的胸上。 “咳咳,能把你的手稍微挪开一点吗?” 张宗仆有些疑惑,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去,忽然僵了一下,随即触电一般把手收了回去,脸色变得绯红。 我拢了拢衣襟,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实在是……有些尴尬。 东吴初冬 说: 前方高能。。。 第二十八章 能奈我何? 小花生不知什么时候从葫芦里钻了出来,坐在后座上咯咯直笑,我瞪了这小鬼一眼:“你还笑?昨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救我?” 小花生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很心虚地嘀咕道:“不是我不想救姐姐,实在是我人小力微打不过人家。那镇魂灯都没能留住你的魂魄,我一出去估计就得魂飞魄散了……” 我摆了摆手,“小白眼狼,亏得姐姐昨天晚上还留了好几块炕羊肉给你吃,以后再也没有了。” 小花生急了,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办才好,我见他的样子实在好玩,暂时将堵在心里的那些事放在一边,与他说笑逗趣。 太阳渐渐升起,车厢里渐渐暖和起来,张宗仆拿着镇魂灯站在车外沙地上,面朝各个方向摆弄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我看他就穿着薄衬衫站在风里,却身板挺直,丝毫不觉得冷。 这里是青藏高原,寒冬腊月,他就这样单薄地站在风中,身体再好也未必挺得住,指不定暗地里强忍着呢。 我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尴尬才不敢进车,就开门对他喊了一声,“张宗仆,你过来一下。” 他闻言收了镇魂灯朝我走来。 “你先进来。”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瞟了一眼小花生,正襟危坐,始终没看我。 “你怎么啦?”我心里觉得好笑,故意问他。 他摇头说没什么。 “哦,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呆和尚!” “呆……和尚?”他这才看向我,眼中有一丝不可思议。 我皱了皱眉,只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没想到能换来这么个反应,对于张宗仆来说,这个反应算是很强烈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气氛顿时有些诡异,我咽了咽口水,本来想调戏他几句的,怎么看这样子像是被他调戏了。 我不自在地瞥了他一眼,“真搞不懂你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小花生忽然插嘴说:“在想姐姐呗。” 我心里突了一下,咬着牙没有说话。张宗仆面无表情,看向小花生淡淡地道:“这地方有七处结界,你去破了。” 小花生没想到祸从口出,“哦”了一声,悻悻然飘了出去。 “结界?”我看向张宗仆,好奇这世上竟然真的会有结界。 张宗仆点了点头:“可以认为是一种奇门变化。” “那刚刚宋林泉开车撞上的那座沙山就是一道结界?” “是,那座沙山在许久之前存在过,沧海桑田如今已经消失。那种力量为了遮掩我们的视线,就用奇门之术将其重新变化出来。” 我似懂非懂,想起“平行宇宙”的概念,用现代科学的理论来解释,就是事物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 而那种神秘的力量将远古空间体系存在的沙山变化到了现在,造成了一种空间重叠,但那沙山实际是是并不存在的。 我忽然伸手捏了捏张宗仆的脸,感觉到青胡茬有些扎手,这才放下心来。 张宗仆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嘻嘻一笑,解释说:“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说实话,我是真的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刚开始张宗仆连说话都是文言文,我担心他真是生活在古代时空的人,因为某种原因穿越到现代来了,有很多小说不都是这么yy的吗? 张宗仆笑了笑:“那种力量可以摆布世间万物,却能奈我何?” 我噎了一下,这人狂傲起来,有一种连天地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看他这么淡定,不像是穿越过来的古人。 “张宗仆,你今年多大啊?” “……记不太清了。” “啊?你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清?你的记忆力也太差了。” 他看向外面的天空:“很多年过去,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幸好还有些记忆长留心中,大幸。” 我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忽然感到很苍凉,那样的语气,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说出口的,倒像是饱经风霜老者晚年的叹息。 我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人随时有可能会消失,我忽然有一种冲动,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内那颗心脏的强劲有力的跳动声,“张宗仆,如果有一天你要走,别忘了事先告诉我一声。” 第二十九章 张宗仆修的是我心自在 他什么话也没说,将手抚上我的背,一股暖意从他的大手中传来,这种温暖让我无比心安。我闭上了眼睛,在他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眼的暖黄,夕阳西下,为广阔而苍凉的大地镀上一沉金灿灿的光泽。 张宗仆垂眸看向我:“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睡了一觉,感觉神智清明了些,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没吃饭的缘故,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他察觉到我想动弹,轻声说:“你现在少了一魂一魄,不要乱动。” “如果那魂魄找不回来会怎样?我是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是就活不了了。” “不会找不回来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咳,假如说别人没了一魂一魄,会怎样?” “若一个人丢了命魂和灵慧魄,会多病多伤,神志聩乱。” 我听他话中所指,知道自己原来是丢了三魂之中的命魂和七魄之中的灵慧魄,要是找不回来,不仅身体大伤,还会变成傻子。 这可大大不好,我赶紧说:“变成傻子可不行,你千万得把我丢的魂魄给找回来。” 他点了点头,这时候太阳已经滑下了地平线,敛去万道残阳,暮霭四起,黑暗即将声势浩大地扑向这片广袤的大地。 张宗仆看着远方,轻声说道:“时间快到了。” 我点点头,“那我要怎么做?” 他转头看向我:“阿珠,待会你可能要辛苦些。” 听他这么称呼我,我还有些不适应,却也没心思计较这细枝末节。 当下咬咬牙,为了不变成智障,下定决心再辛苦也得忍下去。 却见他忽然扭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一个、两个……露出精壮的胸膛。 我咳嗽一声,其实我很反对用性感这个词评论男生,可是看到这个情形,我脑子了除了性感再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他说我可能要辛苦一些,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见他准备把衬衫给脱下来,连忙拦住,下了好大决心才把目光从他胸膛处移开,“我……我还没想好呢。” 他“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沙哑低沉,我一下子满脸发烫,说不出话来。 张宗仆还是将衬衫给脱了下来,我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心说这也太随意了点吧,根本就不敢看他,正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他却推开门下了车,赤裸着上身站在风中,手中托着镇魂灯。 我目瞪口呆,原来是我想歪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 张宗仆看了看我:“过来吧。” 我“哦”了一声,下车走到他身边,“你坐下来,左手横放遮住左眼,右手竖放遮住右眼。”我也没多想,盘膝坐在沙地上,照他说的做了。 “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手去看。” 我点了点头,问:“你不会有事吧?” “不会。” 他话音刚落,用手指点在我头顶百会穴处,高声说道:“张宗仆来此贵地,为寻真灵,若有冒犯,有怪莫怪,惟愿协助,速现信女沈氏真灵!” 天地间忽然狂风大起,一个声音响彻天地:“张宗仆,人间人管人间事,你逾越规矩,天地难容!” “张宗仆修的是我心自在,要你多事!破!” 那风声瞬间停了,张宗仆按住我百会穴的力道加重了些,瞬间就有一股凉意从他手指尖传来,我顿时是如入冰窟,浑身发颤。 正咬牙支撑,忽然间手上一凉,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笑着说:“沈露珠,你的身子好暖,借我用一用如何?”一边说一边把我的手往外面扯。 第三十章 迷途 张宗仆重重冷哼一声,“大胆妖物,在我面前胆敢鱼目混珠,收!” 扯着我手的东西顿时消失,我的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缓缓离地而起,张宗仆又喝了一声:“回来!” 我听到一阵巨大的炸雷声,好像有一股水流往我百会穴处灌入,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再次醒来时,小花生坐在副驾上,嘴巴里正念念有词。 “你说什么呢?” “这是六世di仓央嘉措写的一首诗里面的一句,姐姐你没听过吗?” “当然听过,不过你念它做什么?” 小花生摇摇头,笑嘻嘻对我说:“有感而发。” 我“啊?”了一声,忽然心里一惊,小声问道:“张宗仆不会仓央嘉措转世吧?” “不是。” 我打了个激灵,是张宗仆的声音,从后座上传来。 我转头看他靠着车背,脸色竟然有点憔悴。“你受伤了?” 他摇了摇头,“没有。”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我皱眉看向小花生,小花生连忙捂着嘴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踢下去?” 小花生一脸的委屈,小心翼翼地看了张宗仆一眼,随即坚定地摇头说:“被你踢下去总比罚去撞结界要好,我头都撞疼了,再不能了。” 张宗仆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你别担心,我睡一会就好。快开车回黑马河。” 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我看他情况不好,也不敢耽误,正准备开车往回走,一看眼前的景象就又蒙了。 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一片雅丹地貌群,无数沙山耸立在一望无垠的沙海之上,好像无数岛礁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海走山飞、广漠无边。 车内没有gps设备,我也没带手机,就算带了手机估计也没用。 我曾经和爸爸去过敦煌雅丹魔鬼城,那里有一片区域几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地上全是黑色的磁石,手机在里面根本就打不开,连指南针都不管用。 我想了一下,当时从国道下来是往西北向走,现在只要一直往西,应该就能重新回到国道。 我手上还有一个手表,想起利用手表判断向的方法,这时天上正好有太阳,就走下车将手表当前的时间除以二,在表盘上找出商数相应位置,然后将这个数字对准太阳,表盘上“12”点所指的方向就是北方。于是我大约知道西边方位,就开了车往西边走。 汽车行在沙石上,不是越野车根本就开不快,我回忆来时的路,按照时速30公里计算的话,估计得行七八个小时。 大概走了有四个小时,太阳升到头顶,眼前还是无数的沙山。我渐渐觉得不对劲,来时这片雅丹地貌绝对没有这么长,汽车行了一百多公里,应该早就走出去了才对。 张宗仆躺在后座上,微微皱着眉毛,还在沉睡。我把车停了下来,对旁边的小花生说:“我们下去看看。” 小花生揉了揉肚子,神情萎靡:“姐姐……我好饿啊!”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饿了,不过更难受的是口渴。我已经有一天多滴水未进,嘴巴里连唾沫都没了,嘴唇干得起皮。 下车,干寒的风把我的头发吹得乱飞。 想起古代阿拉伯人在沙漠中行走时,用石头堆作路标的方法,我找了几块大石头堆在一起,对小花生说:“咱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下来堆个记号,你注意看着啊。” 小花生蔫蔫地点了点头。 我瞅了瞅车内,低声问道:“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东吴初冬 说: 打劫,把你的大钻石推荐票通通交出来! 第三十一章 渴 “我不说……”小花生连忙捂住嘴巴。 我压低了声音威胁:“你不说,以后都别想让我给你找好吃的。” 小花生“啊?”了一声,看得出来内心在天人交战,我还在一边继续低声胁迫。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不情不愿地说:“昨夜为你招魂引魄,导致天降紫雷,张宗仆力抗了三道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雷。” “嗯?”我又是疑惑又是惊讶:“他被雷劈了?” 小花生不停地瞟向车内,低声道:“差不离吧,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我点了点头,虽然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也知道张宗仆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我继续开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小花生忽然叫道:“姐姐,那边是你堆的石头堆啊!”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前果然有几块排列很整齐的石块,是我堆的不错,心沉了下去,逐渐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可能迷路了。”我忧心忡忡地跟小花生说。 小花生歪在座上,半死不活的,“姐姐,我得躲到玉葫芦里去了。你快点出去给我找点东西吃啊。”说着变成一缕白烟钻进了玉葫芦。 我皱了皱眉,望着道路前方无穷无尽的沙山,琢磨是继续走下去还是等张宗仆醒来再说。 看张宗仆的样子,也不知他的身体究竟怎么样。没有食物和水,在这里多熬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我对他喊了一声,他只将眉头皱的更深,没有睁眼。 这时候我简直想抽自己几巴掌,小时候从鸣沙山到敦化市的沙地,我不知步行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现在开着车居然能在这里迷路。 我叹了一口气,对他低声说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嗯”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我知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出去的路上。 踩了油门准备继续走,真是祸不单行啊!车子居然熄火了!连打了好几下终于开动了发动机,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看油表就倒吸一口凉气,油量已经不多了! 眼前的沙山连绵无尽,根本望不到边,这点油量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我简直绝望了,已经不再考虑能不能走出去的问题,车子不能再开了,这些油量得支撑晚上车里开空调。 张宗仆的情况很不好,今天晚上要是还那么干冻着,得低体温症的可能性很大,他肯定吃不消。 我把车停靠在一个背风的沙山后,张宗仆身上忽冷忽热,一直是昏迷的状态。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了,紧紧地抱着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扛下天雷的,生怕他就这样一睡不醒,看着太阳一点点地滑下地平线,心里的希望也一点点被搜刮殆尽。 想起余华的《活着》书中最后一句:我知道黄昏正在转瞬即逝,黑夜从天而降了。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着黑夜来临。 黑暗来临了,死亡是不是同样也在召唤着我们呢?我不想死,虽然曾经无数次怀疑活着的意义,抱怨现实对我的不公平。可是直到死亡如此贴近时,我才察觉到自己对生的渴望,曾经的那些自怨自艾变得可笑而苍白。 夜已经完全黑了,我打开车内的空调,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偎在张宗仆的怀里,感觉自己还颠簸在沙石路上,眼前还是无穷无尽的沙山。 忽然间,张宗仆好像动了动,我猛然睁开眼睛。 他醒了!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 我心里大喜,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好些了吗?” 他微微笑了笑,“好多了。” 我真是服了这个人,现在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们……迷路了,都怪我。” “等天亮再走吧。” “可是,没有油了。”我几乎带着哭腔说。 “没事,总会走出去的。” 我听了他的话,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心里还是好受很多,轻轻“嗯”了一声,解释说:“我从小方位感就很好,不知这次是怎么搞的。” “此处沙山极多,又有妖物横行,迷路是常有的。” “妖物?”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说:“也许可以用现代的一些知识解释清楚。” “那该怎么办呢?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知道。” 我心里高兴极了,此时真觉得他无所不知,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也许……真的就是神灵吧? “张宗仆,你真厉害!” 我一冲动,就往他脸上啪叽亲了一口。 张宗仆愣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脸,怔忡地看着我。 我笑睨着他,“你这么聪明,奉送一个香吻给你。” 啊啊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鬼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在勾引他! 张宗仆接下来的话让我认清了现实,我果然是他勾引他,而且他好像还不太买账……他揉着脸颊缓缓地说:“有点扎人。” “啊?”我莫名其妙,第一个反映是难道我长胡子了吗?连忙伸手摸了摸,并没有。 张宗仆忽然伸手抹过我的唇:“太干了。” 我又“啊”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有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 我脸皮已经够厚了,但却没熬过这句话的杀伤力,感觉整个脸都在发烫。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唇,柔声道:“你渴不渴?” 我如实点了点头,我已经快两天没喝水了。 他忽然凑近过来,我瞪大了眼睛,闻到一股很浓郁的檀香气味,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 他伸手捧住我的后脑勺阻止我往后退,轰的一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唇已经贴在我的嘴巴上,那是一种很奇异的触感。 东吴初冬 说: 要上架了,万更将至。 感谢一路有你们的陪伴,希望我们的缘分久一点,更久一点。 你在或不在,初冬都在这里, 你留或不留,初冬同样感激。 在这寒凉的冬日,得君一睹,已是温暖,初冬万幸。 第三十二章 电话 我把手抵在他的胸膛,下意识推拒了一下,没能挣开。 他的呼吸带着很浓郁的檀香味,他的唇又软又湿又温暖,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要是挣脱开了反而还有点……舍不得,就只好僵在那里。 他继续得寸进尺,一种湿润的感觉滑过我的唇,我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他就攻城陷地,随即有一股甘甜在我的嘴巴里回荡开。 那双坚定的丹凤眼眸炫的我一阵迷乱,我轻轻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一点不自在,有种最私密的东西被人分享了的感觉,可是我感受更多的却是甘甜。我不由自主地尝试着吮吸,希望获得更多的清甜。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收紧的手臂将我压在他坚实宽厚的胸膛,车内弥散着辗转暧昧的吮啧声…… 过了好久,我喘着气将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真的软成了一团泥。却没有口渴的感觉了,好像喝了一大瓶农夫山泉,额,张氏山泉…… 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还渴吗?” 我佯装不满地嘀咕了一声,连我自己都不知说的是什么。 “阿珠……” “嗯?” “我张宗仆出世又入世,就是要为你寻个双全法。” 我靠在他怀里,听不太懂,也没心思去想他是什么意思。 恍恍惚惚的旖旎中,我度过了这一夜。 我想,余生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将因为这一夜而有所不同。 我根本睡意全无,瞪着眼睛直到天明,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迸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射出万道金光。 我和张宗仆弃了车,走在茫茫一片的旷野上,他握着我的手一路无话,我心乱如麻。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它声势浩大,像一场洪波将我淹没,而我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波逐流。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地面上出现了一簇簇柔籽草,周围的沙山渐渐稀少。 我实在走不动了,想停下来歇一歇,张宗仆在我面前蹲下,就要背我。 我哪能让他背着,心想这要是被哪个摄影师拍到,青藏高原某一处旷野里,一个帅哥背着个少女蹒跚而行,那也太虐狗了。 他见我不愿意,站起来不再说话,走开几步忽然一俯身将我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你坚持一下。” 他的脚步如飞,我心里一万个惊叹号,居然是用跑的! 那他刚刚走那么慢,是在将就我吗? “哎哎,你慢点啊,这里是高原,这么跑你小心缺氧高反了。” 他脚步不停,摇头说无妨。 我实在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张宗仆,你是不是会轻功啊?” “你别跑这么快啊!!!” “别把葫芦跑掉了,小花生在里面呢……”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终于看见了国道,在路边拦了辆山地拖拉机,正好那车上有一大雪碧瓶的备用汽油。 车主是个黑马河镇上的藏民,十分热心,答应载我们去车抛锚的地方。 折腾一下午,总算重新回到了黑马河镇。 我去宾馆找到包,取了一千块钱给那藏民,他推拒了好久,最后收了五百。 宾馆的老板娘说宋林泉一天前就走了,走时为我的房间预付了三天的房费。 我心说他还算的挺准,就问老板娘沈淑姝的情况,老板娘摇头说不记得有这么个女娃娃。 我还是担心,回到房间,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机了。我插上电,马上开机想给宋林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哪知一开机,叮叮叮十几个微信消息,点开一看,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宋林泉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快回来。 我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再继续往下翻,有几条是单位群里的消息,再往下却看到爸爸的消息。 点开一看,爸爸发过来的是几张图片,我也没点开,粗略扫了一眼,应该是敦煌文书。 爸爸经常发些敦煌文书让我抄写,我早就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在意。 我给宋林泉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连发好几个微信消息问他淑姝的情况,这下倒是很快就回了,只有几个字:“淑姝没事,你快回来。” 我奇怪宋林泉怎么不接我电话,正想问他详细情况,他就又发来几个字:“我有事,晚点回你电话。” 我一想今天正好是小年,他和淑姝该是正在办订婚宴呢!怪不得没时间理我,我扔了手机,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张宗仆拿着几张大饼走进来,我已经喝了些水,大饼热乎酥软,两天没吃饭,我捧着大饼闻着那一股浓浓的面香,吃在嘴里更别提有多甜了,从来没觉得一张饼有这么好吃。 在我连续咽下三张大饼后,张宗仆只吃了一张,我尴尬地抹了抹嘴,最后一张怎么也不好意思拿了。 他却也不吃了,取出了玉葫芦和镇魂灯。 “你怎么吃这么少啊?” 他摇了摇头,手指摩挲镇魂灯上的万字文,“我并不饿。” 我“哦”了一声,心说你不饿怎么也不招呼我吃,那还留着一张呢。 小花生从玉葫芦里冒了出来,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已经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了。一看到那张饼,眼睛一亮欢呼一声,抓起来一口就吃了小半张,边吃边口齿不清地咕哝着:“姐姐……你对我真好……有好吃的想着给我留……哎呦,快饿死了。”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肚子,幽怨地看了小花生一眼,“你慢点吃,别噎着。” 小花生连连点头,一脸的感动。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宋林泉呢,连忙拿起来接了,哪知电话那头却传来哭哭啼啼的吵闹声。 我马上听出那人的声音,有些惊讶,今天是淑姝订婚的好日子,她怎么这么个语气,满心狐疑地叫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破口大骂:“谁是你那下贱biaozi娘,小杂种你问问你爸,是不是去找你那不要脸的亲娘了……” 我愣住了,看了看手机,确定是淑姝妈妈姚文秀的号。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哀嚎,嘈杂吵闹一片,“哎哟哟,老沈你个没良心挨千刀的,我原谅你勾三搭四弄出个私生女,辛苦二十年帮你养那狐狸精的女儿,到头来你抛妻弃女找你那不要脸的小三去了,你个背时的畜生啊……哎呦……我还活不活了……” “嘀——”的一声电话挂断,我莫名其妙,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手机就又响了,这回是宋林泉。 他上来劈头盖脸就问:“沈叔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 我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呢?爸爸根本就没给我打过电话。” “怎么会这样?沈叔的手机上显示今天凌晨三点钟,与你通话二十三分钟。” 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凌晨三点钟我人还在那雅丹沙山群里呢!“我爸爸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头的宋林泉沉默了一会,看样子也有点懵。我急的又问了一句:“我爸呢?” “沈叔失踪了,你快点回来。”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宋林泉说完就撂了电话。 我翻开手机的通讯录,一看之下不由浑身发冷,就见那上面显示,今天凌晨三点十九分,与爸爸有一条通话记录,通话时长二十三分十五秒! 我瞪着那通话时长看了半天,直到手机黑屏。 张宗仆在一旁拧着眉看着我:“怎么?” 过了好半天我才开口问:“那些……那些东西也会……接电话吗?” 他眯了眯眼睛,随即摇头说:“不会,除非攀附人身。”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趿着鞋跑下楼。宾馆老板娘正坐在前台织毛衣,我心里着急,上去就问这几天有没有人拿我的手机。 老板娘抬头看向我,神情有些不悦,“小姑娘,我们草原湖宾馆不会乱碰客人东西的,你可不要胡说啊!” “这几天有没有人进屋打扫过卫生?”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民宿,不是什么高级酒店。你手机不见了吗?绝对不可能是我们拿的!”她说着指了指台前摆放的牌子,上面写着“贵重物品请随身携带,丢失概不负责”的字样。 我摇头解释:“我的手机没有丢,是有人在凌晨三点钟接了我的电话。” 老板娘神色微变:“你要不要吓唬人!凌晨三点谁会接你的电话!” 我想了想,这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就让她帮我调一下今天凌晨两点半到四点的楼道监控。 那老板娘本来不愿意,又实在拗不过我坚持,只好不情不愿把二楼楼道的监控视频翻出来。 我先看了一下两点五十五分的监控,那个时候应该是爸爸刚打电话过来,可楼道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进入那个房间。于是我倒着往前看,足足看到两点半钟,楼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又从两点五十五看到四点,也没看到有什么人从房间里出来。照这么说,如果真的有人接了我的电话,应该是提前很久就进了屋,并且接过电话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去。 张宗仆并没有发现房间内有什么异样,那个人现在肯定不在里面了。也就是说从四点钟到我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有人走出过房间。 我皱着眉继续往四点钟后翻。 那老板娘看我还想继续往下看,脸立即就沉了下来,“我说你还要看多久啊?不如你替我值夜好了?不会是你的手机坏了吧,三更半夜的谁会去接你的电话!” 我叹了一口气,想这也的确不是事,我们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监控视频还有十来个小时。我也不能一直在这看,敦煌那边我得马上回,跟她磨叽半天,把后面十来个小时的视频拷贝到了手机上。 张宗仆一直跟着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也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件事情有一个悖论,既然接电话的不是我,爸爸为什么能与那人通话二十分钟呢? 接电话的那个人一定要说话声音很像我才行,至少在二十分钟内,爸爸一直认为是我本人在接电话的。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谁接了我的电话,而是爸爸到底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么? 宋林泉他们在敦煌,既然说爸爸失踪了,肯定没找到什么线索,那么关于爸爸去向的最重要的线索,应该就是在我手机上的这通电话上! 爸爸那边的手机上也显示了这条记录,应该就不是我的手机出了问题,这通电话肯定是存在的!我上网查了查,电信局可以查询到通话记录,但是查不到具体通话内容,除非提前进行录音。 爸爸失踪了,连手机都没有带,不知究竟是自己主动去了哪,还是被人挟持了。 我心乱如麻,一点头绪都没有,急的直抓头发,忽然脑中一闪,想起爸爸之前在微信上还给我发来了几张图片! 我连忙又抓起手机,点开微信中的图片细细看了一遍,是敦煌遗书中的《三界九地之图》! 敦煌《三界九地之图》是一幅竖长卷,从上到下描绘了佛家所谓的三界九地三千大千世界,由于某些历史原因,现存于法国国家图书馆。 爸爸肯定是要借这图告诉我什么,我盯着手机屏幕前前后后看了半个小时,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张宗仆在一边对我说:“先回敦煌。” 我心里本来就窝着火,听他这么平静的语气,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一下子就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宗仆摇了摇头:“你别急。” 我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你当然不急了!又不是你爹……你说你是不是知道我爸在哪?”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不过我瞧得出来,他的眼神在说“不可理喻”四个字。 这人什么话也不必说,就自有威势,我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虚,抬高了声音问:“你看什么看?” 张宗仆转过头不再看我,走到窗户边上说:“那个接听电话的人很可能会从这里跳出去,录像可能看不到什么。而且,你就算真的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又如何?人海茫茫,何处去寻?” 我知道他说的在理,可还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招呼小花生收拾东西走。 开夜车上了高速路,月华如水,照着路两端的盐碱地散发着淡淡的青釉色。 对爸爸的担忧已经完全冲走了我的困意,路上一点也不敢耽搁,时速不下一百公里。 小花生听我的安排,捧着手机在后座上看监控视频。张宗仆则一直望着窗外的盐碱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刚亮时就奔到了德令哈。德令哈在蒙古语中意为“金色的世界”,是改革开放中崛起的高原新城。 在一条巷子前我缓缓停了车,想去买些早餐。小花生一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趴在我的腿上也要跟着去,我的大衣正好把他遮住。 我就让张宗仆在车上等着,一边推门下了车。巷子破旧脏乱,老旧电线横七竖八地悬在头顶,被两根歪斜的电线杆子支撑着。 虽然破旧,却人烟味十足,铺子前蒸笼冒着白气儿,散发着一股包子香味,小花生在我大衣下面小声嚷着要吃包子。 我暗叹一声,也不知道张宗仆把这小花生留下来是做什么用,这简直是个好吃懒惰还很废材的小吃货。 等老板打包的空闲,我看见边上的发廊卷闸门被打开,一个挽着头发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本来没什么,不过我看到那女人的脸,不由得有些吃惊。 那是个很好看的女人,个子高挑,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双桃花眼眸。顾盼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媚意,却绝不轻浮,看她走路的姿态更是风情万种。 我身为一个女人,眼睛竟然也都看直了。 直到老板在一旁叫我,我才反应过来,接过包子时还有些走神。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看到我有些失神的样子,笑嘻嘻地对边上那美艳女人打趣说:“燕子姐,你这勾魂的手段不分男女的?” 那叫燕子的女人睨了中年大叔一眼,转眸看向我,我顿时有些尴尬,就对她笑了笑。 她也对我一笑,我心里不由得一颤,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却听她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夜路疾行,不辛苦吗?”她声音婉转,很轻也很清晰。 我恍惚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停步疑惑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她又是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走出小巷上车,却发现张宗仆的目光透过车窗,正与那女人对视。 那女人笑得轻淡,就是这样温润的笑,却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觉得好像是一种挑衅。 重新开车上了高速,我从后视镜瞟了张宗仆一眼,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刚刚那位你认识啊?那么含情脉脉地对望。” 他抬头从后视镜中与我对视,不知是不是故意避重就轻,说:“我们将要经过一片鬼域。” “鬼域?” “你开车直走,不要分神,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我听他这么说,不由紧张起来,知道一会估计又会遇到什么超自然的现象,握紧方向盘看向道路前方。 副驾上的小花生正吃着包子,忽然叫了一声:“不好!”倏忽一下化为白烟一缕,钻进了葫芦。留下半个包子在车座上打滚。 我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猛然听到一声悠长的呼啸,只见道旁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 远处天边一条抖动的黄线迎面翻滚而来,越滚越大,渐渐变成漫天黄沙在空中狂舞,太阳被遮成一个忽强忽弱的亮点。我吃了一惊,这分明就是沙尘暴啊! 我看了张宗仆一眼,见他正神情严肃地盯着窗外的飞沙走石。哎!没文化真可怕,连沙尘暴都不知道,还说什么鬼域! 飞起的砂砾打在车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外面是天昏地暗,狂风大作,当真是风吹石头滚的场景,能见度已经不足一米,一团昏黄什么都看不清。 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再开车了,我打开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双闪,正要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张宗仆就叫道:“快走!” 我白了他一眼,“走什么走!车会被大风掀翻的!” i “你不走,这风就会无止境的刮下去,快开车!” 我微微皱眉,就想问他为什么,不过他的语气实在不容置疑,我只好继续开车缓行。 张宗仆钻到副驾位上:“这是阻止你回敦煌的最后一道关卡,尽管向前行,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心。” 我心里一万个不放心,不过还是很没主心骨地信了他的话。车行在一片混沌之中,我感觉到车身直晃,有好几次都有点飘忽了,又被一股力量强行镇压贴在地面上。 看到张宗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我心里骇然,心说不会吧,难道是这家伙在硬生生地把车子往下压?这是武侠小说中的千斤坠功夫吗? 张宗仆在一旁催促:“开快点!” 我听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在咬牙坚持!一狠心,轻踩油门把车速加快了一些。车子行在一片空茫,我根本看不清道路,只是凭着感觉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外面的黄沙乱卷,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张宗仆忽然说:“我出去一下!你不必等我,先去敦煌。” 我吃了一惊,“你疯啦?外面的沙石会像子弹一样把你打成筛子……”转头看过去,心中猛然一沉,车座上却哪还有他的影子! 我大骂了一声,想要停车,这时候车子忽然失控了,猛地加速向前飞走。我狠狠地踩刹车,却根本不管用,表盘上时速急速飙升,直接跑上了130。 我手忙脚乱,那一瞬间感觉这下可能真的要挂了,条件反射闭上眼睛,双手肘部交叉护住脸面,以防待会撞在什么东西上,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压扁脸。 我知道气囊弹出的速度大约是320km/h,产生的撞击力约有180公斤——相当于两个胖子跳起来踩在脸上。那滋味虽然没尝试过,但肯定不好受的。 等了很久,车子忽然慢了下来,睁眼一看,周围的黄沙已经稀薄了很多,风声也小了。车子依旧笔直地行在公路上,挡风玻璃上蒙了一层灰蒙蒙的厚尘。 我赶紧握住方向盘,尝试去踩刹车,车子缓缓减速停在了路边。心里记挂着张宗仆那个白痴,连忙下车查看,一推开车门就感觉那风没有我想象中的小,风中裹挟的全是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我眯着眼睛向后面望去,一条笔直的公路直通向天尽头,茫茫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大叫了一声张宗仆,只吃了一嘴巴黄沙,没有任何回应。 连呸了好几口,吐出嘴里的沙子,我上车就往回开。小花生从葫芦里钻出来,连叫:“姐姐姐姐,你不能回去!” “张宗仆在后面,我们回去找他!” “他会去敦煌的,你别回去啦!”他急的伸手直拽我胳膊。 冰凉的触感让我稍稍冷静下来,我看向小花生:“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小花生摇摇头:“不知道。” 我沉下脸:“你还想瞒着我!” 我看他垂下了眼睛,好像有些害怕,就又沉声催促:“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小花生小声咕哝着:“我不能说的,说了要被张宗仆揍成泥巴。” “信不信我先把你揍成泥巴!”我抬起手就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 小花生连忙双手捧着脑袋,退后几步怯怯地说:“我说我说!你别打我!” 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小花生简直毫无战斗力。 “快说!” “刚刚那一片鬼域是一种奇门大阵,专门等你的,张宗仆破阵去了。” 我听得莫名所以,就问:“为什么专门等我?不想让我回敦煌?” 小花生点了点头。 “到底是谁要处处针对我?” “我不知道。” 我斜了他一眼:“之前你不是还来我家里翻东西吗?这会又不知道了?” 小花生一脸的委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化生子,听道上的传闻说,如果能在你那里找到一颗珠子,就能增加修为,这才去的……” 我皱了皱眉,道上的?敢情这小化生子还有社会黑道背景。当下也没空琢磨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他说的诚恳不像是骗人,就又问:“那张宗仆究竟是什么人?他现在去哪了?” 小花生还是摇头:“这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很厉害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就去敦煌等他吧。” 我犹豫不决,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总感觉把张宗仆一个人丢在这里不是事,正琢磨着,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打开手机一看,是宋林泉发来的微信,问我到哪了。我看了看前方,估计现在也找不到张宗仆,只好把车又调转回头,往敦煌方向走。 下午五点钟回到了敦煌市家里。院子里停了很多车,门没有锁,我走进堂屋,就看见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淑姝的小姨和舅舅坐在姚文秀左右,沈淑姝也坐在沙发扶手上。 宋林泉的爸爸宋书堂站在茶几边上,正和我小叔说着话。 我一进屋,几个人都转头看向我,姚文秀更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又红又肿,指着我就骂:“小杂种!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去找你那没良心的老爹亲妈,你们一家可就团圆了!”说着就大哭了起来。 小叔连忙上前拦在我面前,对姚文秀说:“嫂子!孩子面前你不能这么说话!” 姚文秀捶着胸口直接坐在了地上,叫道:“你们老沈家可以啊!他沈明轩都能抛妻弃女找小三,我都不能说两句了,哎呦……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淑姝连忙跑去扶姚文秀,扶了几下没扶起来,一边搂着姚文秀一边就问我:“爸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我忍着气也上前去扶姚文秀,毕竟叫了她二十来年的妈,“那通电话我真的没接到,不知道谁接的。” 姚文秀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指着我鼻子骂:“你别装傻,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把话明明白白说清楚,告诉老沈别做那缩头乌龟!他要找你亲妈,可以!回来先跟我离婚!” 我沉默了一会,等她不再说了,才轻声问:“你怎么确定爸爸就是去找我妈了?爸爸从来不提我妈的事情,这二十年来你觉得他心里念着她吗?” 姚文秀冷笑,沈淑姝在一旁淡淡地说:“爸爸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我一惊,“说了什么?” 她掏出手机,翻到短信的界面,“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爸爸将去寻找鹿珠儿的来处,弥补此生唯一遗憾。日后可能再也不能与我小女相见,千万勿以为念。你们姊妹二人,当相互扶持,互为勉励。” 我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字,难道爸爸真的去找我亲妈了? 姚文秀一把夺过手机,指甲在我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什么姐妹二人相互扶持!我告诉你沈鹿珠,这个家从来都不是你的,你想都别想,把你的东西收拾了马上就给我滚!” 沈淑姝不说话,面无表情地扶起了姚文秀。 我小叔在一旁唉声叹气,宋书堂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鹿珠啊,今天你先住宋叔叔家里吧。” 我想起宋林泉一直催我快回来,可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问宋叔他现在在哪。 宋叔还没说话,沈淑姝就冷哼了一声:“一听住宋叔叔家里你就问林泉干什么?怎么?已经抢走了我爸爸,还想抢走我未婚夫吗?” 我完全没想到这上头,听她阴阳怪气的,就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身后却传来宋林泉的声音,“爸,鹿珠不能住在我们家。” 很难形容我听到宋林泉这句话时的心情,没有恼怒,没有伤感,只是有些难堪。 沈淑姝叫了一声:“林泉。”眼神中没有了飞扬跋扈,含着泪显得很委屈。 宋林泉轻声说:“淑姝,你先扶姚阿姨去休息休息,这里的事情都交给我。” 沈淑姝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我说:“你要是还念着妈妈这些年照顾你的情分,就赶紧离开我家,别让妈妈生气了。” 这话说的生分而无情,我握了握拳头,沉默许久才挤出几个字:“你放心,我收拾好东西马上离开。” 姚家的亲戚都离开了,屋里只剩下宋林泉、宋书堂、小叔和我。 小叔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地从事地质勘探工作,三十来岁也没有结婚,要不是这次爸爸失踪他也不会回来,对这些家务琐事是毫无办法,只能一根接着一根地抽闷烟。 沉默了一会,宋林泉对我说:“鹿珠,我帮你去收拾东西。” 我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你放心,淑姝的东西我一件也不会拿的。” 说着转身上楼,眼中一阵酸涩,我赶紧快走了几步,跑到自己房间里。 一看我那间小屋,书柜上的东西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我微微抬头强忍住泪水,开始一本一本地整理书柜上的书。 很多书都是爸爸买给我的,从小学的格林童话到高中的山海经,我都整整齐齐地保留着,有些书页都泛黄了。我收着收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书上,根本止也止不住。 宋林泉在外面敲了敲门,倚在门口说:“鹿珠,刚刚我要不那么说,姚家的人还会没完没了,对不起。” 我继续收拾东西,动了动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实在不愿让他听出我话中的哽咽。 他顿了顿,然后问:“沈叔的电话,你真的没有接到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他,“我说过没有接到,就是没有接到。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宋林泉盯着我的眼睛,“如果你真的没接到,沈叔这下可能会有大麻烦。” 我虽然早就觉得事情不妙,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一震,“爸爸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淑姝是在昨天早上九点钟收到那条短信的,当时我们距离敦煌还有一个小时车程。沈叔的电话打不通,姚阿姨也联系不上。等我们回到敦煌,你家已经乱成一团。” “爸爸的手机没有带?” 宋林泉点头,将爸爸的那部智能手机拿到我面前,我接过来看,忍不住鼻子一酸,手机的屏保还是我和淑姝小时候的合照。 翻开通讯录看了看,上面的通话显示和我手机上一样。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如果不是沈叔发给淑姝的那条短信,我甚至怀疑沈叔是被人劫持了。” 我心中微凉,“你怎么能确定那条短信一定是爸爸发的?” “当时我们是在沈叔的书桌上看到这部手机的,警局的人已经取证过了,这手机上只有沈叔的指纹。” 我沉默不语,潜意识告诉我这件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爸爸实在走得太匆忙了,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就算他决定离开,也一定会安排好一切事情,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一团糟的局面,爸爸从不是这样的人。 除非,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脑子里电光一闪,瞬间冒出一个想法。 “只有他的指纹,那短信也不一定就是他发的。你忘了吗,在黑马河……淑姝的意识也被控制过!” 宋林泉摇了摇头,“你看得不仔细,难道你没有从那短信中发现什么吗?” 我仔细想了想淑姝手机上的那条短信,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就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你注意两点,第一,他写你的名字时,在‘鹿珠’的后面加了一个‘儿’字。” 我立刻就摇头否定,“你不能这么说,爸爸在手机上与我说话一直就叫我‘鹿珠儿’,他手机的输入法已经记住这三个字的组合,不能说明当时爸爸发这条短信时还有他自己的意识。” 宋林泉点了点头:“好,你说的很对。那么第二点,他称呼淑姝用的是‘我小女’这三个字。怎么解释?你应该知道这是他在口头上常对淑姝的称呼,我试过他的手机输入法,‘淑姝’与‘我小女’可没有什么关联。” 我听了这话,也沉默下来,宋林泉说的的确有道理。 “如果照你这么说,爸爸并没有丧失意识,真的是自愿离开的。” 宋林泉忽然笑了笑,问我:“张宗仆那家伙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有些事情,让我在敦煌等他。” 宋林泉“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他在,事情可能会明朗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我皱着眉问。 宋林泉耸了耸肩,“他不是有些降妖驱魔的本事吗?” 我不再说话,知道他对我还有所隐瞒,但却什么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实在很不舒服,如同置身云雾,我身边的人比我看得清楚,却什么都不愿告诉我。 想了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爸爸的去向,我暂时把张宗仆的事情放在一边,又问:“爸爸离开时,带走了什么东西?” “三本手写笔记。” 我心中稍安,爸爸研究敦煌文化这么多年,那三本厚厚的笔记是他几十年的心血,既然放不下那笔记,说明爸爸心中还有牵挂。 “我在附近的酒店给你订了房间,你收拾好东西我带你过去。” 我摇了摇头,“你别送我了,再被淑姝看见。” 宋林泉想了想,“那好,你先过去休息一下,至于沈叔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晚上,我坐在酒店房间里,脑子里一团乱麻。房间里绝对的安静,闭上眼睛把这一天的事情捋了捋,隐隐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找不到那让我如鲠在喉的一点。 小花生已经把黑马河宾馆的监控视频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从那房间走出去,也许张宗仆说的没错,那人也有可能会从窗户跳出。 我拉开一个装杂物的行李箱,里面零零散散的东西缠在一起,乱七八糟。我不由得苦笑啊,这就是传说中被扫地出门了吧。 忽然想起张宗仆,心中一软,很想哭。 我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但肯定比我凄惨很多。一个人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才能像他那样在任何危险之中都坦然自若? 小花生正趴在床上玩我的手机,忽然蹦了起来,朝着窗户外面叫道:“哥哥回来了!” 第三十三章 阿珠 我连忙跑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往外面看,刚一拉开就倒吸一口凉气。我以为张宗仆在马路上呢,谁知他竟然站在窗户外面! 瞬间,我脑子里就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之前在兰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州出租屋里,那个和张宗仆一模一样的“妖邪”站在窗户外面对我笑。 我一个激灵,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他推开了窗户径直跳了进来,满脸血污,朝我伸出一只手平静地说:“不要怕,是我。”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见他脸上有好几条血痕,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哪还有一点衣服样子?我“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心疼一千多的衣服还是心疼他。 看他手上竟然还滴着血,我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死样子?” 拉起他的手一看,只见上臂的袖子被划破,里面血肉模糊,白衬衫已经完全被侵染成深红色。 我忍不住又“啧”了一下,那伤口极深,也不知道有没有动到骨头。 他却抽回手去,只淡淡地说了一声“没关系。” 我不由大怒:“没关系?是不是死了你才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生气,甚至都有点情绪失控,连忙要带他去医院,伤这么深是要打破伤风针的。 张宗仆却是浑不在意,眼中竟然有些笑意。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疯子,“疼傻了?很疼吗?快跟我去医院处理一下。” 他轻声说:“不必。”脸上还是带着笑。 “你笑什么?” “我得意时自笑。” 我看着他的伤口,“都伤成这个鬼样子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他敛去笑意,轻轻咳嗽了几声,“我想歇息一下,你不要吵。”说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看他脚步轻浮,就知道一定受伤不轻,想来他可能放不下面子,就在一旁说:“你别装了,受伤就受伤,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重新睁开眼睛,眼神如古井不波,默不作声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浑身气度都是一变,不同于以往的冷清,而是变得孤傲狂娟,不可亲近。 我伸出手上前想去摸摸他的脑门,真怀疑这人是不是发烧了。 他却忽然站起来,侧身避开我的手,“鹿珠,你干什么?”语气之中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冷傲疏离。 我愣了一下,手还悬在半空中,他的神色间那种淡淡的清寒,一瞬间把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开很远。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种被深深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这一刻我才忽然发觉,也许在张宗仆的心里,我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的心门从来都没随我敞开过,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也许我的心境根本就不该因为雅丹沙山内的那个吻而改变,张宗仆对我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一种悲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放下手,无所谓地笑了笑,也许我该重新认真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买些药。”我艰难地说出这一句话,向门口走去,转身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泪流满面。 这一天所受的所有委屈都不及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让我难受,原来,在他面前我变得这么矫情。 从药店买了纱布、酒精和一些消炎药,我踩着拖鞋走在马路上,现在才是晚上八点钟,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看着道上穿行的车辆,无边的孤寂随着冷风扑面而来,这时候我才恍然惊觉,自己真的已经被所有人抛弃。 风吹过我的脸,很疼,我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扶住道旁一棵老树站住了。 想起德令哈那个美丽的女人问我的问题,夜路疾行,不辛苦吗? 是啊,夜路独行,我这双脚走得很累。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低沉温和,像是刻意隐忍着什么,语调带着迷醉人心的诱惑。 “阿珠。” 我身体微僵,没有转身,一只手臂从我身后伸了过来,揽住了我的腰。 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气味,我被那手臂上的力道收进一个坚实的怀中。 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中没有了刚刚在酒店时的淡然,变得既柔且魅,好似氤氲着绵绵无尽的情意。 我怔忡片刻,随即用力推开了他。“张宗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静静地看着我,以一种独属于情郎的目光。 我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你是无聊透顶了想消遣我吗?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吗?” 他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 我冷笑了几声:“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却看着却我说不出话来。 “张宗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要是没什么事,就该滚哪滚哪吧。我现在没空陪你玩!”我恨得咬牙切齿,转身就走。 张宗仆一下从后面把我抱住,在我耳边低低地说:“这一回,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我勃然大怒,搞不清他到底在干什么,这时的他与刚刚那个冷傲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手肘用力磕在他胸口上,想挣开他的钳制,他却只是闷哼一声,双手反而抱得更紧。 我拼命地撞他,不知撞了几十次,累得我直喘气,还是徒劳无功。 “张宗仆,你个死biantai,再不松手我叫人了!” “不放!” 这时忽然传来几声鸣笛声,一辆汽车停在道旁。车窗摇下,宋林泉探出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你们两个搞什么?” 我叫道:“快把张宗仆给我拽开,他想非礼我!” 我话音一落,感到张宗仆力道微松,忙用尽全力挣脱了出来。 宋林泉下车走过来,瞧了我一眼,然后看向张宗仆:“你被人打了?” 张宗仆剧烈咳嗽了几声,没有说话。我转头望过去,不由心里一凉,他的嘴角竟然在渗血!胸口被我手肘撞过的地方更是有血汩汩流出。 我一摸手肘处,一手的粘湿,竟然全是血。 宋林泉摇了摇头:“看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啊。” 我有些慌了,把刚才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忙上前扶住张宗仆,对宋林泉说:“快送我们去医院!” 宋林泉笑了笑:“你们这是在花式秀恩爱?”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车门。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张宗仆身上的伤口都不由得咋舌。他浑身上下足有二十来道大大小小的口子,胸口和手臂上的尤其深,很多伤口里面都嵌着黄沙。 处理完伤口缝了针,又去照了彩超,幸亏没有伤到内脏筋骨。医生开了几瓶消炎药水吊着,打完吊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张宗仆执意要走,宋林泉也并不劝他,开车把我们送回酒店,又拿了几套衣裳给张宗仆换。 沈淑姝给宋林泉打电话过来,他就先走了。 我这几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实在是累得不行,到了酒店倒床想休息一会,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是深度疲劳后的睡眠,很沉,什么梦都没做,一觉醒来,是凌晨五点半,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张宗仆坐在桌子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一睁开眼睛,他就转头看向我。 我翻了个白眼:“你背后长眼睛了?” “我能感觉到。” 我哼了一声,“严肃点,别跟我在这玩暧昧。” “暧昧?”他看向我,有些疑惑。 我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装傻充愣,懒得理他,拿起手机起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床去洗手间。 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爸爸的消息,却发现手机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下了一个游戏——王者荣耀。 我拍了拍额头,实在是头疼,不用想就知道是小花生干的好事。 我纠结了一会,给兰州咖啡店的老板娘周青青打了个电话,知道她一向阅男无数,就想咨询一下张宗仆这是什么毛病。 周青青听了我的叙述,在电话那头就打开了话匣子,说张宗仆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很多男人都喜欢玩这一套。 “鹿珠啊,我教你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本事,保管把那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先去勾引他,看差不多到手了,就立马放手、远离、性冷淡……” 我头疼:“停停停!得了吧,我可没时间收拾他。” 周青青还在那头喋喋不休,分享她这些年混迹情场的心得。 “鹿珠我告诉你,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你对他百分之百的好,他偏不领情;你不搭理他,他反而放不下……” “好好好,受教受教,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别啊,我还没说……” 我挂了电话,没来由感到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呢?也许周青青说的很对,这是一条被无数女人的实践所证明的真言。 但我知道这个道理只适合逢场作戏,如果真的遇见了那个人,所有的感情都将会不受控制。 我对张宗仆一无所知,他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我生命中,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使劲咬了咬唇,告诉自己该清醒一点,因为我早已尝过求而不得的苦。 走出洗手间,房间里没人,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一片暗蓝。楼下已经有推着车子的小贩在卖小吃。 其中有个胡羊焖饼摊子前站着个人,很眼熟,我定睛一看,那不是张宗仆吗?看他大衣下面鼓囊囊的,估计小花生正趴在他腿上呢。 他从老板手中接过打包盒,朝马路这边走来,穿着宋林泉送来的羽绒服,身材高瘦,乍一看还挺惹眼的。 路边有个戴鸭舌帽的卷发女郎朝他走过去,似乎把他叫住说了什么话,张宗仆在一旁摇了摇头,那女孩好像有些失望,愣愣看着他径直穿过马路。 我心里正奇怪着,张宗仆走到楼下忽然抬头,正好与我对视。我脸一红,有种toukui被发现的感觉,一把拉上了窗帘。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我刚想过去开门,张宗仆却已经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 张宗仆看着我:“我知道你是要来给我开门的,何必劳烦?” 我简直无语。小花生从他衣服下面钻出来,兴奋地叫道:“姐姐,有焖饼吃!” 说着捧起张宗仆手中的打包盒,献宝一样端到我面前,我立马闻到一股浓浓的羊肉香味。看向盒子里面,一块块羊肉焖得极烂,软饼也浇汁饱满。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张宗仆把一次性筷子递到我面前。我想了想,也没必要亏待自己的肚子,就拿起筷子跟小花生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 好久没吃到这么纯正的胡羊焖饼,盒子很快就见底了,这是一个超大份,小花生的肚子都圆滚起来。 我也差不多,吃完连动都不想动,侧躺在床上翻手机,小花生也把脑袋凑过来看。 张宗仆在一旁说:“食罢则寝,长久必有损。” 我转头看向他,这才想起他还什么都没吃呢,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那个,要不你再去买一份……” 他摇了摇头,“我不饿。” 我“哦”了一声,回忆起相识以来,似乎他每次吃的东西都很少。 “刚刚在楼下,那个小姑娘与你说了什么啊?”我一边玩手机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他回答。 “她问我要电话号。” 我“噗”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呢!笑嘻嘻转头看向他:“你伤那小姑娘的心了,这么小气,连个电话不愿意留。” 话一说出口,立刻觉得不对劲,不对啊!连我自己都没有张宗仆的电话,这家伙……怎么从没见他拿过手机呢? “你不会……没有手机吧?” 张宗仆看我惊讶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奇怪,皱了皱眉说:“无用,并无可联络之人。” 我苦笑,这人到底生活在哪个年代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部老式诺基亚,这是我上高中时用的,下楼买了张卡装进去,还可以打电话。 我想了想,觉得应该重新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跟张宗仆说:“你现在呢,就算是我请来的侦探。我要找爸爸,可能需要你的帮忙。这手机你装着,我要联系你时就给你打电话。” 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我没有觉得一丝的轻松,反而很伤感。 他倒是好像没什么感觉,接过手机看了看,“你要找我,对小花生说就行了,它会找到我的。” 我“嗯?”了一声,敢情小花生的作用就是当手机使?“哦,原来那小家伙是那么用的啊。” 小花生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闻言拍了拍胸脯对我说:“姐姐,我跟哥哥已经通了六识,以后别担心找不到他,有我呢!” “通了六识?什么意思?” 张宗仆说:“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只要我想,小花生可以见我所见,听我所听。”顿了顿又把手机装进兜里,轻声说:“当然,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心里好奇还可以这么玩,就点了点头,又说:“你当我的侦探,我会付你工资的。” “工资?” “……就是钱。”我想了想,发现我这话说的太快了,暗自为难起来。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快把半年来的工资花的差不多了,估计现在卡里就只有两三千块钱,哪有钱付他工资呢?到时候不行就翻旧账,反正我也在他身上花了好几千了。 我打着小算盘,张宗仆没说什么,忽然打开我装书的那个行李箱,从里面抽出一本岳麓书社版的《山海经》。 我看他一直盯着那书面,就问:“这书有什么问题吗?” 他翻开书页,竟然有一片深huangse的小签从中掉出。他伸手从空中夹起那片小签,我看了上面的字,不由得深深皱起了眉头。 抬头为“摩利支天呪”,下面几行字……就实在触及到我知识的盲区了。 “这是什么?” 张宗仆将那签卷了起来,塞到一个刻经银筒小吊坠之中,将那东西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此物来自密宗佛教,正因为有这个东西在敦煌,那些邪物才不敢来。” 我握住那个小经筒,“那我带上这东西,就不会再有东西缠我了吧?” 他摇了摇头:“离了敦煌,便不会有那么大的震慑力。这也是你父亲没让你随身携带的原因。” “我爸爸?他一直知道有邪物纠缠我?” 张宗仆继续翻开那本《山海经》,看样子不打算再理我了。 “你不是说我到了敦煌,就能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他盯着书页,轻声说:“我的确说过,不过能解释这一切的人,并不是我。” “啊?你是说我爸爸?他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事?”我忽然想起爸爸发给淑姝的那条短信,他说要去寻找我的来处,却被姚文秀解读为他要去找我亲妈…… 心里一惊,我发现那个一直让我不太舒服的点在什么地方了! 我的来处?如果爸爸是要找我亲妈,为什么要这么说? 手机忽然响了,我忙掏出一看,是宋林泉。 “鹿珠,这边查到沈叔在德令哈的入住登记,我现在要和淑姝去一趟德令哈,你也开车过来,带上张宗仆。” 我忙问:“什么时候的入住登记?” “前天。” 我心中一动,前天,我还在德令哈买过包子!不由跺了跺脚,对他说:“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就收拾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把行李都搬上了车。 下午两点多到了德令哈,在一家小宾馆和宋林泉他们碰了面。沈淑姝和我小叔也在,看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我心中着急,忙问什么情况。宋林泉说:“你爸爸前天在这宾馆住了一宿,还找人租了一辆越野车,置办了很多设备。” 我“啊?”了一声,忙问是什么设备。 小叔说:“是一些徒步行走沙漠才会用到的设备。” 我心中一沉,“爸爸要那些设备干什么?” 沈淑姝没好气地说:“爸爸总不能闲的没事去探险玩!” 我心里着急,就听宋林泉又说:“这都不是最奇怪的,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了解。” “什么事,你倒是直接说啊!” 宋林泉看了看小叔,似乎在征求小叔意见,见小叔点头,这才对我说:“沈叔身边跟着几个人,似乎是……与文物黑市有关。” 我又“啊!”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爸爸怎么会与文物黑市的人扯上关系呢? 小叔沉吟说:“这地方文物地下活动猖獗,他来这里也许是跟黑市做什么交易……” 小叔还没说完,沈淑姝就一口否定:“这绝对不可能!爸爸对那些文物贩子一向深恶痛绝,怎么可能与那些人做交易。” 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心想爸爸未必就不会与那些人做交易,以他对敦煌文化的痴迷程度,如果得到什么消息说这里的黑市有敦煌文书,他可能倾家荡产也要想办法得到。 宋林泉却也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交易,是合作。” 我皱眉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却停了下来,看向张宗仆问道:“你觉得呢?” 这一下我恨不得踢死他,“你这是说书啊?还抑扬顿挫的?能不能别绕弯子了。” 宋林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鹿珠,你不要这么紧张。” 张宗仆在一旁轻声道:“你说的对,是合作。” 宋林泉微微一笑:“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张宗仆看了我一眼,说道:“沈明轩是想去寻找一件东西。” 我忙问:“什么东西?你知道?” 他“嗯”了一声,“我大概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但是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知不知道那件东西在哪?” 张宗仆眯了眯眼睛,良久之后才说:“并不太确定,应该可以去找找。” 我顿时心中大喜,宋林泉也是一笑,忽然扯了扯张宗仆身上的衣服,笑道:“我有点后悔把这衣服送给你啊。” 张宗仆也笑了笑,淡淡地说:“出尔反尔非君子。” 宋林泉“哦?”了一声,叹道:“可惜你不是我这样的青春美少年,穿着有点不伦不类。” 我没好气看了宋林泉一眼:“我说,你这笑话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啊?” “我这不是笑话,是事实。” 小叔摆了摆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林泉指了指张宗仆,“这家伙比警犬还灵,还怕什么?” 张宗仆轻声说:“我知道那东西所在的区域,但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找。” 小叔问:“什么样的区域?有多大?” “从这里出发,途经几个地方,如果都没找到,可能最后还要深入一片沙漠腹地。” “什么沙漠?” “我不知道名字。” 小叔是专业的野外勘探人员,一听张宗仆这么说,脸上微微变色:“这太危险了。” 沈淑姝也看向张宗仆:“单凭你并不可靠的记忆,就想带领我们深入沙漠腹地,这是不可行的。” 张宗仆语气轻淡:“我并没有打算让你跟随。” 听他这么说,沈淑姝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说辞,小脸憋得通红。 小叔一向脾气温和,连忙在一边解围:“淑姝说得对,你们不是专业人员,不该去冒险。” 我连忙说:“不管怎么说,爸爸的失踪与我有关,我肯定是要去的。” 沈淑姝哼了一声:“你想去送死,我也不拦你。”拉住宋林泉的手坚决地说:“我和林泉不会去的,这太不理智了!” 小叔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林泉淑姝,你们先回敦煌等消息。” 宋林泉却摇头:“我也去。” 沈淑姝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宋林泉,皱着眉叫了一声:“林泉!” 宋林泉微微一笑:“你放心,有小叔领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淑姝急得跺了跺脚:“沙漠里有多危险你难道不知道么?为什么偏要蹚这趟浑水?” 宋林泉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不是浑水,淑姝,他是你爸爸。” “爸爸失踪,我当然也着急。可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员,怎么能贸然就去找人?这种事情应该依赖警察!” 我在一旁说:“爸爸是自愿离家,又跟文物黑市扯上了关系。怎么依赖警察?” 沈淑姝气急败坏地指向我,对宋林泉叫道:“是因为鹿珠你才要去的吧?” 我心说我靠,这跟我又有关系了!犯不上为这没头没脑的事跟她理论,也实在没心情听这两人吵架,转身就往车里走。 其实我是看出来了,宋林泉要去寻爸爸,肯定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事情。有时候知道一些事并不意味着会有什么好处,可能只代表要肩负起某种责任。 张宗仆和小叔也进了我的车子,小叔说既然决定去找人,我这车肯定是不行的。他得先回敦煌把他的路虎开过来,再置办一些装备,让我们在这里买些沙漠服、毛毯睡袋等生活用品。 当下我就答应下来。那边宋林泉和沈淑姝好像吵了一架,小叔就顺便当起了老好人,假模假样把宋林泉教训了一顿,开着他的车把淑姝给带走了。 宋林泉没事人一样钻进我的车,我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指不定心里怎么不舒服呢,就淡淡地说:“你要想好,依着淑姝的性子,就算你把爸爸找回来,她也不一定能原谅你。” 我这话未免没有背后捅刀子的嫌疑,但我想宋林泉应该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如果淑姝执意认为他跟着过来是因为我,那这之后可就真的不好解释了。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无疑会为日后埋下巨大的隔阂。 宋林泉咧嘴笑了笑:“你又知道了?” 我不再说话,反正我和淑姝的关系也不能更僵了,我是无所谓的。 宋林泉靠着车座背后,闭目养起神来。 我拿着手机上网查进沙漠要带的东西,一看之下,不由得有些吃惊,想想我卡里的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可能不太够。我也没有信用卡,实在不行,有支付宝芝麻信用积分撑着,只能先蚂蚁借呗了。 想起淑姝脖子上那条花了我一万多的项链,真怀疑我那时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跟淑姝算是宿敌,就算对她有一万分好,她也只当白开水喝;对她稍有一点不周到,她就得跟我不共戴天。 想想我就觉得可恨,对宋林泉吼了一声:“你给我起开!还钱!” 宋林泉重新睁开眼睛,“请问,我欠你什么钱啊?” “你未婚妻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我也不指望你能全款还我了,就一万吧,赶紧给我转过来。” 宋林泉一脸的诧异:“不是,有你这样的吗?” 我没好气,“我这人就这样,送礼凭心情,心情不好,随时得收回来。” 宋林泉点了点头:“那你要这么说,我现在的心情也很不好。”说着指了指张宗仆,“你男朋友身上这件衣裳,也得脱了才行。” 我看了看张宗仆,见他毫无反应,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把衣服脱了,等这人还钱了,咱再去买好的。” 宋林泉没想到我能这么决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是吧,这大冷的天,你不心疼他我都有点心疼。” 我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你心疼什么?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他和张宗仆之间暗流涌动的诡异气氛,浑身一个激灵,脱口叫道:“不是吧!” 张宗仆皱了皱眉,看向我,有点莫名其妙。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宋林泉,“你们两个……嗯,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 宋林泉愣了三秒钟,随即就哈哈大笑,“是是是,你猜的不错!” 我怔怔地看着他俩,一时间居然真的有些蒙了,宋林泉留学的地方可是英(腐)国啊!他性取向发生变化,那倒也不奇怪,可是张宗仆…… 我正琢磨着,张宗仆就在一旁平静地说:“我无断袖之癖。” 第三十四章 勾引 我噎了一下,老脸微红,心说这人就算再不正常,我也不能这么暗自腹诽。最近我这心思是怎么了,越来越天马行空不靠谱了。 宋林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咬牙瞪着他,真想把这人给踹下车去。 张宗仆看向我,问道:“你缺钱?” 我一下子想起之前还跟他说过付工资的事情,脸上顿时就有点挂不住,“没有啊,我这是未雨绸缪。” 张宗仆点了点头,说要出去办点事,就推门下车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转过一条小巷,消失不见。心里奇怪,不知道他这是去办什么事。 难道是发现我没钱,直接走人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张宗仆不是这样的人。我说付他工资,那是为了过我自己心里这一关,只有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定位为一场交易,我才不会那么纠结。 这可以认为是一个对待感情十分懦弱的人的自我保护。 可是张宗仆呢?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为了钱。 宋林泉笑意玩味,“你想不想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我没说话,说不想是假的,可是我总不能就这么去跟踪他吧。 宋林泉叹了一口气,“德令哈这地方你来过吗?” 我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你这不废话吗?” “知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置办的装备?” “嗯?你想说什么?” “把车开到前面的巷子口,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说着指了指张宗仆刚刚走进去的巷子。 我依言照做,没有立即下车,而是转头望向巷子里面,忽然觉得很熟悉,这……不是我前几天来买包子的巷子吗? 巷子两边有很多商铺,此时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很多店铺的牌子都闪起了灯光,几个发廊门口的三色柱转灯一直转个不停。 张宗仆正缓步而行,我就发现他的行为有点奇怪。每经过一个发廊,就会停住脚步向里面望一会,跟神经病似的。 他在第三个发廊前面停住脚时,里面走出了一个女孩子,对他笑嘻嘻说了些什么话,张宗仆就立马走开了。 宋林泉在一旁啧了几声,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小姑娘是有什么误会,以为张宗仆是在寻找某些特殊服务。” “嗯?什么意思?” 他呵呵一笑:“鹿珠儿,你难道不觉得这巷子里有这么多发廊,很奇怪吗?” 我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来。几天前我在这买包子,遇见一个叫燕子的女人,她还在我耳边问我行夜路辛不辛苦。 那语气媚的简直能把给人融化了!难不成……她是搞那种工作的?我心里只觉得可惜,就那长相的,都能完爆现在的网红锥子脸,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宋林泉忽然笑了一声,“看来张宗仆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过去,就看见张宗仆跟着一个女人进了巷子尽头的客栈。 那是一家挺有格调的客栈,老式木门不做修饰,显得质朴沧桑,门两侧墙上立着复古灯笼式样的门前灯,暖黄的灯亮起,给清冷的空气增添了一些温馨之感。 在门上头还钉着个雕花木牌,上面写着“青木客栈”四个字。 张宗仆这是干什么?我皱着眉头,心里忽然生出一些隐隐不安。 宋林泉推开车门:“怎么样?去不去捉。奸?” 我心里恼恨,没好气地说:“这人爱怎样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么说,还是愤愤然推开了车门。 宋林泉笑道:“的确与你无关,但跟我很有关系啊。我刚承认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就这么做,简直太不地道了。”说着就不急不缓地走进巷子。 他走得实在太慢了,我跟在后面简直心急如焚,又不能抢在他前头。好不容易走到那青木客栈门前,他又站住不进去了。 我催促说:“你愣着干什么?” “我怕待会看到什么场景,受不了那个打击,让我先调整一下呼吸。” 我一拳头砸在他身上,上前去推门。门推开,细细的幽香扑鼻而来,随即一个装饰极尽复古的厅堂映入眼帘。 风铃随着开门送进来的风而叮叮作响,暗黄的灯光笼罩着这间屋子。我一时间竟然无法向前迈步了,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无法形容这间屋子给我的印象,整个房间是木质结构,房顶参差不齐地悬吊着十来盏小灯笼,柜台上的绿植十分茂盛,瀑布一般的藤蔓已经垂到了地面上。 一个巨大的倒流香香炉摆在正中央的架子上,其中香烟袅袅,上空悬挂着一盏走马灯,灯光将炉中烟雾照成一团明黄,好像美玉流光。 处处透着一股诡异难明的气氛。 里屋走出一个人,虽然烟雾缭绕,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她是那天我遇到的那个叫燕子的女人。 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张宗仆和这女人果然认识! 燕子看到我,好像并不记得曾经见过我,笑问:“住店吗?” 我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就问:“你是店老板?” 她点了点头,走到前台,我以为她是要给我们登记入住呢,却见她看了看电脑屏幕,然后抬起头一脸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今天客满了。” “哦?那也没关系,刚刚进来的是我朋友,他住在哪一间,我想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她闻言一笑:“你的朋友?”好像有点不太相信。 我刚想开口,宋林泉就扯了扯我的袖子,对她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问:“老板娘,房满了,货还有吗?” 女人气定神闲,“货?”说话时以手托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含笑,上下打量着宋林泉。 宋林泉笑嘻嘻地说:“老板娘,你别这么看我啊,我会想多的。” 女人鼻子里嗤笑一声,“我就是这里的老板,不是什么老板娘。” “喔,姐姐这么漂亮,还单身呢?”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林泉,虽然我早就知道他有些油嘴滑舌的,没想到居然变得这么……轻佻。 这时,张宗仆撩帘从里面出来,女人立即笑道:“这位小妹妹说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随便交朋友的毛病?” 我一听就来气,这是什么话?怎么好像说得我不配当他朋友一样。 张宗仆表情淡然,“燕子,你不要玩了。” 燕子?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我顿时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在他们面前,我竟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外人,这种感觉让我十分难受。 宋林泉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问:“燕子姐,不带我去看看货吗?” 我也不知道宋林泉说的是什么货,听他喊“燕子姐”,只恨不得把他给掐死。 燕子笑睨了宋林泉一眼:“你这小伢子,油腔滑调的,过来吧。”说着挑衅似的对我一笑:“我家张哥哥前段时间在兰州多亏你照顾,谢谢啦。” 我一阵头皮发麻,她家张哥哥? 宋林泉就跟被勾了魂一样,“伢子不是湖南方言么?燕子姐祖籍湘赣等地吧?”一边说一边跟她入了后院。 张宗仆走到我边上,我心里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想了半天才恨恨地挤出一句话:“想不到你还有个这么漂亮勾人的红颜知己,我真是看错你了。” 张宗仆也不辩驳,点了点头:“说是知己,亦不为过。” 我一时间大怒,脑袋一热,伸手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随即“啪!”的一下,手心一阵生疼。 张宗仆居然不躲不闪,就那么硬生生挨了我一巴掌。 我愣了一下,其实之前不认为我这一巴掌能打中的,一下子有些蒙了,还隐隐后怕起来。忙向后退了几步,想象着他发怒一脚把我踹到墙上的样子,凭他的身手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你怎么不躲啊?”我又退了几步,退到了门边上,准备跑路。 张宗仆却并没有生气,只伸手揉了揉脸,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打我干什么?” 我心里惊叹了一声,这都能忍!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忽然见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方方正正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我一看以为是板砖,心说不好,他这是要拿砖来拍我了,一转身就往门外跑。 却被他一下子拽住胳膊,我吓得大叫:“宋林泉,你快滚出来,张宗仆要打人了!” 张宗仆叹道:“你跑什么!我几时要打你?”说着把那两块板砖塞到我手里。 “你不是缺钱?” 我拿手掂了掂,没板砖那么重,这尺寸好像是百元钞票。 “这是两万块钱,去沙漠需要的东西燕子会帮我们准备。”他在边上淡淡地说。 我没想到他能这么有钱,两万块钱说拿就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又说:“未雨绸缪也是极好。” “你……你这钱……”我就从没见张宗仆兜里有过大票,这钱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那个燕子给他的? 不过我这人也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打开报纸看了看,果然是红色毛爷爷,就毫不客气地先装进自己兜里了。 “你跟这里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老朋友。” “老朋友?”我心说那女人叫他张哥哥,肉不肉麻啊,简直不能忍! 我憋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吐槽:“她怎么那样叫你啊?” “她叫我什么?” 我撇了撇嘴,我才不叫呢。 宋林泉跟燕子从后院走进来,燕子看了看张宗仆的脸,笑望着我:“我张哥哥怎么惹到你了,被打成这个样子。” 我转头也看了看张宗仆,见他脸颊上一块五指分明的红印,很显眼。不由有些惭愧,心想凭这女人和张宗仆的关系,她就算是指责我,我也不好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不该打张宗仆。心里同时还有些不忿,觉得张宗仆可能是故意挨我这一巴掌的,好让我心生愧疚,就不好追究他和这女人之间难以启齿的关系。 我哼了一声,转头问宋林泉刚干什么去了。 “我可不像你,我是来办正事的。”宋林泉说着指了指燕子,“你爸爸来找过她。” 我心中一惊,看向燕子:“你见过我爸爸?” 燕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该说的,我都告诉这个姓宋的小伢子了,你问他吧。” 宋林泉有点尴尬:“燕子姐,你别老小伢子小伢子的好不好,有歧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喊的是小鸭子呢。” 燕子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小鸭子不也挺可爱的吗?” 宋林泉义正言辞地说:“姐,我是正经人,你别闹了。” 燕子呵了一声,转头看向张宗仆,口中却对宋林泉说:“姐姐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小奶狗,哪比得上我家张哥哥,颜高话少活好。” 说着又转头望向我:“你说是不是?” 我简直五雷轰顶,啊?颜高话少活好?张宗仆不会是这女人养在家中的……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觉得我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张宗仆可能不仅要遭受这女人的祸害,还可能被她当成某种赚钱的工具……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太悲催了。 我转头看向张宗仆,怪不得他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一副蔫蔫睡不醒的样子。不仅是个闷王,还有点娘炮,原来心灵经受过这么严重的创伤。 不行,我得救他于水火之中。 宋林泉在一边说:“燕子姐,我今晚住哪间房啊?你给安排一下呗。” 燕子挑了挑眉:“青木客栈,可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 “规矩我当然懂,你觉得我没这个本事住?” 燕子斜了宋林泉一眼,“本来你是没这个本事的,不过看在我张哥哥的份上,你就暂且住下吧。” 我一听她说“张哥哥”三个字就浑身不自在,刚想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叫了,她就看向我:“不过不好意思,没有你的房间。” 宋林泉伸胳膊揽住我的肩膀,笑说:“没关系,这位是我大姨子,跟我挤一挤就成了。” 我一脚踩在宋林泉脚背上,“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姨子,魂没被勾走啊?” 宋林泉疼得直叫,一旁的张宗仆皱了皱眉头,将我拉了过去,淡淡地说:“这里空房还有几间。” 燕子瞪了张宗仆一眼:“你还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主子了?” 张宗仆微微笑了笑,淡然道:“你我何必见外?”说着把我拉进了后院。 院中的构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不到三百平的院子,不仅有游廊曲折、老树水井,还有个假山水池。 一栋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湘西吊脚楼式样的建筑,呈一个凹字形立在假山屏障后面,上下三层全部用青色的木柱建造,繁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从进入这家客栈开始,我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此时天已经完全暗沉,这栋木楼上下完全没有光亮,显得有些鬼气森森的。 张宗仆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房门,他拉开了里面的灯。 说是灯都有点抬举它,那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灯泡,瓦数十分低,照的整个房间一片昏黄,雾气蒙蒙的。 “还有没有别的灯了?都打开吧。”我一边说一边在墙上寻找开关。 张宗仆摇头说:“没有,这里其实是谷梁燕的地下黑市交易场,客栈只是掩饰,不会留宿寻常客人。” “谷梁燕?就是燕子?” 张宗仆点头。 我心中奇怪,谷梁,是十分罕见的复姓。据我所知,在山西的一些地域还有极少的分布。谷梁姓在春秋以后,就慢慢演变成谷姓或梁姓。 这老板娘复姓谷梁,祖籍应该在山西,而且有些家族背景。 不过,她竟然是湖南口音,而且这栋楼的设计又很像湘西吊脚楼。 看来这谷梁燕有过一段很精彩的过往,能经营这样一个地下交易盘口,至少工作性质不会像我之前想的那么龌龊。 张宗仆看我出神,就在一旁说:“这几天我们就住在这里,等装备齐全再启程。” 我点了点头,又开始怀疑张宗仆跟谷梁燕之间的关系,咳嗽一声,有点难以启齿。 “你还想问什么?” “哦,那个……你之前都在这里啊?” “嗯,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的。” “那你在这干什么呢?”我仔细注意他的表情变化,不过他却没什么表情。 “……记不清了。” 我听他这么说,以为他是耻于言谈,心里的猜测就又确定了几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以前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人生还是很美好的。相信我,没事了啊。” “没事了?” 我朝他笑了笑,有点心疼又有点疑惑。张宗仆身上是有功夫的,而且还懂得风水术数,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控制呢?难道有什么软肋被谷梁燕捏着。 想到这我就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谷梁燕的手里啊?” 张宗仆点头说:“她的确为我保管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就安慰说:“是什么东西?之前在兰州见到你时,你不也一无所有吗?索性咱就不要了,现在这个社会,没什么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张宗仆摇头一笑:“那些东西对我十分重要,岂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皱了皱眉,“那你知道东西在哪吗?实在不行咱们去偷过来。万一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你本来就一无所有嘛。” 他听罢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偷?”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啊,难不成你甘愿被那个女人拿捏一辈子?” 张宗仆露出一副很难以理解的表情。 我想当时我的脑子应该是进水了……不对,应该是脑残了。愣是没发现这里产生了一个天大的误会。看到张宗仆这么疑惑的表情,我居然以为他是贪恋谷梁燕的美貌才不愿意离开。 我想的是,那女人长得跟天仙……不是,跟狐狸精似的,被她控制就控制了,张宗仆指不定还挺享受呢。 我十分生气:“那你要是自甘堕落,我也没办法!以后咱俩少联系,有缘的话漂流瓶见吧。” …… 晚上吃饭是在一个小小的木厅,涮的牦牛肉火锅。谷梁燕在屋内烧着炭盆,炭盆上还悬着烧酒。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和牦牛火锅麻料混合的香气。 吃过饭围着炭盆烤火,很有一种围炉夜话的意境。不过没有好友相聚的温情,几个人都不能交心,气氛表面活络,其实凉薄。 宋林泉一直在那跟谷梁燕贫嘴,期间我问了一些爸爸的消息,知道爸爸之前在这里通过谷梁燕与一些活跃在文物黑市的人搭上了线。 张宗仆好几次插话我都没搭理他,我也不知自己这是在赌气还是泛酸。 暗中观察张宗仆和谷梁燕之间的相处状态,我其实已经缓过劲来,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关系,但我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因为他们之间的状态实在太自然了,自然的让我嫉妒。 我承认我现在的想法是不对的,甚至有点不道德。我并不认为我和张宗仆之间会有什么结果,但谷梁燕的出现还是让我心里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征服欲。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我坐了起来。不行,我就是看不惯张宗仆和别的女人那么亲近自然! 我得做点什么! 给周青青打了个电话,她听了好久才搞明白我现在的状态。 最后她给我定论:“你这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危险意识。” “唉你别讲这些专业术语了,我现在该怎么办?” “嗯,这有点麻烦啊。” “你别绕圈子了,还能难得住你吗?” “关键是我没遇到过你这种情况啊,主要……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快说!” “主要是你的对手太强大了,那女人长得那么好看,你这……没什么竞争力啊!” “你说点有用的!” “那这样,你现在是不是还搞不清楚张宗仆的想法?不如你先去试试他。” “怎么试啊?” “半夜勾引,睡衣诱惑。” …… 我在张宗仆门前徘徊好久,思考周青青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万一勾引不成,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他呢?万一成功了,也不能说明什么,顶多这家伙对我有点兴趣,我又拿什么跟谷梁燕竞争呢? 总之这就是个馊主意,正当我敲退堂鼓准备溜回去时,张宗仆的房门却被打开了。 他披衣站在门口,“有事?” 我咽了咽口水,看他披着一件青色的棉大衣,真是青衫淡泊,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哦哦,没啥事,我那个……屋里冷。”我眼神游移,尽量避开他温和的目光。 他“嗯”了一声,上前拉住我的手,我顿时感到一股暖意从他的掌心传来,同时也发觉我的手真的很凉。 脑中短暂的空白,我讷讷说不出话,就被他拉进了屋内。房间里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与张宗仆身上的气息很像。 这间房与我那间的摆设并不一样,屋内狭小,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看样子这是张宗仆过去一直居住的房间。 “你床上被褥一定都是凉的,睡在此处吧,不会冷。” 我心里怦怦直跳,其实这话很符合我心意,但嘴上还是假装为难说:“啊,这不太好吧。” 昏暗的灯光下,我居然看到他的脸上浮出一抹微红。 “无妨,快歇息吧。”他说着拉灭了灯线。 我矜持了一下,天气真的很冷,也来不及多想就先爬上了床,被褥是温热的,带着他身上的气味。 钻进被子里,我整个脸都在发烧,完了,这下可能把持不住了。 可是,没想到,张宗仆居然推开门好像打算出去…… 这是什么操作!!! “你去哪啊?” “我……我去看看院中的门有没有上锁。”他的声音很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轻,好像有点犹豫。 “你骗人,院门早就锁好了,燕子锁门时你还在边上。” 被我揭穿,他显得很局促,“……我去再找一床棉被。”说着就推门出去了。 我这下真的有点生气了,暗想我就这么没魅力吗?心里有些挫败感,更多的是对张宗仆的不满。 没好气地躺在床上,以为张宗仆是不会回来了,哪知没过一会,他居然就抱着一床被子进了屋。 我闭着眼睛装睡,感觉他把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在我边上躺了下去。 我心里疑惑,等了许久想看他究竟要干什么,哪知过了一会听他呼吸沉稳,好像是睡着了! 我一下翻身坐了起来,他居然什么也没盖,就那么裹着衣服睡在我边上。 我把一条被子扔在他身上,“想冻死啊?” 他睁开眼睛看向我,“我不冷。” “那你睡我边上干什么?”心里愤愤,其实想骂他个不中用的,还睡在旁边勾引我。 “我怕你冷。” “我不冷!”我哼了一声,从他身上跨过去,直接跳下了床,趿鞋回我自己屋。回去一看不由得呆了,原来这姓张的把我床上的被子给抱过去了。 我拍着脑门,张宗仆随即跟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俯身一下把我抱起来,直接把我抱回了他屋里床上。 我本来穿的就少,这么一折腾简直浑身冰凉,也顾不上跟他别扭,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张宗仆把两条被子重新铺好,也想钻进来。 我一下把他给推开,“走开!你不是不冷嘛!” 他低低叫了一声:“阿珠……” 我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三次叫我阿珠,第一次是在雅丹沙山群,第二次是在敦煌马路上。 在我愣神的功夫,他已经钻进被子。我们贴得很近,他身上很热,简直就像炭炉一样散发着热气。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钻进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大号的暖手宝。 我很不客气地把冰凉的手放在他胸口处,“别叫我阿珠,听着肉麻。” 他“嗯”了一声,忽然一个翻身,把我整个人抱了起来,口中低低地叫着:“阿珠……” 我脑子里一闪,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张宗仆每次叫我阿珠时,都与我很亲近。当他不这么叫时,就变得清清冷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个发现让我很吃惊,甚至忽视了他现在亲昵的举动。我深深皱起了眉,这种感觉好像他认错了人一样,会不会他口中那个叫“阿珠”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我呢? 我试图推开他,“张宗仆,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微微抬起头,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你说。” “开灯,我要看着你的眼睛。” 他没有犹豫,伸手拉开了灯。 一团昏黄之中,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同于平时的风轻云淡,此时此刻正氤氲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我是学绘画的,善于捕捉眼神中的含义,看得出来他的眼中满是刻意隐忍的情欲。 沉默了一会,我问:“你为什么叫我阿珠?” 他眉心微皱,“阿珠是你,你是阿珠。” 我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沈鹿珠。” 他微微笑了笑,很真诚也很魅惑,像是一声轻叹:“沈鹿珠就是阿珠啊。” 听到这句话,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没有看错人,这一点对我很重要。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甜意,我抿嘴笑了笑:“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别总那么高冷,老是对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并未如此。”他马上辩解,好像我冤枉了他。 我“切”了一声,柔声说:“你一直就像现在这样好不好?”这话听在我自己耳中,我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他好像也受不了我这种语调,生硬地把头转到别处,轻声说:“我尽力。” 我咧嘴一笑,抱住张宗仆顺便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笑嘻嘻地说:“这没什么难的,你看你现在这样多好啊,平易近人温顺可爱,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的。” 他微微诧异,“温顺?” 我发觉这个词可能不太妥当,就立马改口:“不对不对,是温柔。” 他“哦”了一声,眼中竟然闪过几分笑意,忽然伸手抱住我,将我整个人轻放在床上。 第三十五章 古怪的楼 我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脑子里一片迷乱。心说死就死吧,我只是个凡人,我也有七情六欲的。 我准备记录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灭灯、黑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没想到柳下惠找到知己了。 我是凡人,但张宗仆好像并不是。因为他只是想搂着我单单纯纯地睡一觉,真的什么都没有干。 这一夜我根本就睡意全无,心里把张宗仆骂了一万遍,现在我不怀疑他是谷梁燕的那个啥了,我怀疑他是太监。 死不中用的!!! 六点多,窗外还漆黑一片,我就听到宋林泉在外面走道上喊我名字。 张宗仆已经醒了,披衣下床推开了门。 宋林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哟!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我来找鹿珠的,你知不知道她住哪一间啊?” 我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张宗仆轻声说:“在我这里。” 我气急败坏地捶了捶床,这人什么也不敢做,还敢败坏我名声! 宋林泉哦哦了几声,怪声怪气笑道:“我猜你们这是热恋期吧?” 张宗仆语气平静如水,直接忽略他的问题,淡淡地问:“你找她干什么?” “哦,也没啥事。鹿珠累坏了吧,啧啧,先歇着吧。” 我暗骂了一声,穿上张宗仆那件长棉衣下床,拉开灯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噢,鹿珠没睡啊?”宋林泉笑嘻嘻从张宗仆身侧挤了进来,环顾一周,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露出一副很羡慕的表情。 “我说你们这房间可够高级的,上等老檀木桌,这得值多少钱啊?怎么我那屋就那么寒酸,区别对待啊?” 我没耐烦,“你要看着眼红,你就来住呗。” 宋林泉看了张宗仆一眼,要多幽怨有多幽怨,“我也很想啊,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妾?看来他已经给张宗仆做好了定位。 我懒得搭理他,“你想说什么?不说我走了。” 宋林泉关上了门,“我这话只能悄悄说。” 我对他点了点头,“你最好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宋林泉看向张宗仆,“本来我这话没打算说给你听的,不过既然你也不是外人,听听也无妨。” 张宗仆面无表情,“我并不想听。”说着竟然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宋林泉吃瘪,干笑了两声,“这小子……有起床气。” 我简直无语,张宗仆这家伙的冰山脸简直是三秒立现,这就是他嘴里说的“尽力”? 房间里就只剩我和宋林泉,我就问他到底要说什么。 他收下嘻嘻哈哈的表情,沉声说:“这个客栈有古怪。” 我心说这我已经知道了,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就点头说:“这是文物黑市地下交易场,客栈只是幌子。” 哪知宋林泉却摇头,“我说的不是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个。” “嗯?那是什么?” “这地方妖里妖气的,有古怪。” 我心中微惊,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个感觉,连忙低声问:“你看出了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除了老板娘就没别人?一个这么大的院子,怎么连个打扫卫生的伙计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的确是没见到别的人出现,这不符合常理,就算是文物黑市要做好严格的保密措施,也不可能连个帮手都没有,谷梁燕再有本事,也不是三头六臂。 宋林泉又问:“你知不知道昨天张宗仆走入这条巷子时,为什么会在每一个发廊门口都驻足张望?” “对啊,为什么?” “我告诉你可别吃惊,据我打听,这一整条巷子的商铺,都是谷梁燕的产业。她没事的时候会待在发廊,平时这青木客栈是不会开门的。” “哦!所以这客栈里面没有伙计,谷梁燕手下的人都分布在各个铺子里?” “不错!那些搞文物贩卖的会把货放在老板娘这里,客栈会不定期举办茶会,供人买卖,也就是所谓的黑市。” 听了宋林泉的话,我大概了解了这黑市是如何运营操作的。那些人敢把货放在老板娘这,足以说明这个女人不俗的魄力和超凡的手段。 “这些消息你都是怎么得到的?” “谷梁燕没有刻意隐瞒,也许她的背景很强大,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并不能算是什么秘密。” 我点了点头,“那可不可以这样认为——你所知道的,都是她想要告诉你的?” “嗯,你越来越聪明了。” “那你说的这些,和这个客栈妖力妖气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林泉哈哈一笑:“看来你抓住了问题所在。但是这件事我不能给你解释,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沉默了片刻,经营这样的地下文物黑市是犯法的,性质恶劣的拉去枪毙都有可能,可是谷梁燕却好像一点不忌讳。 宋林泉轻易就查到这些消息,难道是因为张宗仆的缘故?这个老板娘对我们很信任,所以不怕让我们知道吗? 还是,她想以此掩盖一些更大的秘密呢? 我想了想,不能去问张宗仆,因为他昨天已经跟我说了很多,那大概就是他所能说的全部。 至于不能说的,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爸爸常跟我说,如果你想得到一件事情的答案,最好的方法是亲自求证。 我低声说:“小叔过些天才会过来,谷梁燕也在帮我们准备装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自己来寻找答案。” 宋林泉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懂你的意思。” 我不是因为好奇心作祟才想查这里的秘密。一来,我有一种感觉,谷梁燕对于爸爸的事情可能还有所隐瞒;二来,这里的秘密肯定与张宗仆脱不了干系。 我相信张宗仆的出现并不是偶然,他知道的一定比我们要多得多。 想到这我就看向宋林泉,我想,他知道的也比我多。 “你说实话,是不是与张宗仆早就认识?” 宋林泉嬉皮笑脸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混过去,马上就沉下脸说:“你别瞒我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宋林泉考虑了片刻,“那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其实,我在英国的时候就和张宗仆照过面。” “啊?张宗仆……去过英国!” 宋林泉笑道:“是不是很惊悚?”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连大白话都说不利索,会说英文?” “去英国也不一定会说英文。” “他去干什么?” 宋林泉看看窗外,然后低声一字一顿地说:“去偷东西。” 我惊讶无比,张宗仆千里迢迢去英国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曾被英国人斯坦因带走的东西。” 我心中一震,英国人斯坦因,我当然知道这人是谁。有人说他是探险家、考古学家,有人说他是国际敦煌学的开山鼻祖,也有人说他是一个盗贼。 一百多年前,守护莫高窟的王道士拿着灯盏,刨开了窟内一处有裂缝的墙壁。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洞出现在他的眼前,里面堆放着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书卷。 当时的王道士并不知道,他成就了中国乃至世界上最伟大的考古发现,可谓石破天惊! 当时的王道士意识到这些书卷的重要性,他奔走呼吁,要修朝廷修缮莫高窟保护藏经洞,可是七年间,没有得到任何一级官吏的回答,也没引起任何一级政府的重视。 却引来了国外研究者的重视,英国人斯坦因用二百两白银从藏经洞共运走二十四箱敦煌写本经卷近万卷,五箱绢画和丝织品共五百副。后来更有其他国家考古家源源不断从莫高窟运走经文。 “你是说张宗仆是去英国偷藏经洞流失的书卷?” 宋林泉点了点头,“说偷并不恰当,应该是拿回。” “据我所知,那些文书收藏在英国国家图书馆和大英博物馆,他怎么拿?” “你说的这两个地方是大部分文书的去向,其实还有一部分流入了英国某些民间收藏机构。有一次我费了很大劲得到一张民间拍卖会的门票,可那场拍卖会却出了天大的乱子。” 我心中骇然:“张宗仆把拍品偷了?是敦煌遗书?” “当时那家伙就坐在我旁边,所以我说我与他有过照面。中途拍卖会出了岔子,他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场断电,混乱了约30秒后,所有的灯又都打开,随后拍卖方解释遗书并未丢失。” “张宗仆没有得手?” “不是,我知道那拍品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掉了包。某人还悠然自得坐回我边上继续看拍卖。” “专家都鉴定不出,你怎么知道被掉包了?” 宋林泉得意一笑:“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别的东西我不敢保证,不过那次要拍卖的《三界九地之图》,我绝对不会看错。” 听到《三界九地之图》,我心中更是惊讶,“你研究过《三界九地之图》?是爸爸让你研究的?” “为什么这么说?” “爸爸失踪前给我微信发过这张图。” 宋林泉闻言明显一惊,我不禁奇怪:“你不是翻过爸爸的手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宋林泉神情微变,正色说:“我的确不知道!你爸爸的微信聊天记录我都看过,和你的聊天记录中并没有那张图。” 我的心沉了下去!忙翻开手机中的那张图给他看,问他:“这是现在网上流传的那张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的孤本吗?” 宋林泉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脸色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过了许久他才说:“不是,这是那次拍卖会上拍出的被掉包的图本。” 我简直不敢相信,忙问:“你确定?” 宋林泉点了点头,“这绝对不会有错。” 我相信宋林泉在敦煌遗书某些方面的造诣,他在欧洲这么些年并不是光旅游谈恋爱的。 有人说敦煌在中国,但敦煌文化在国外。这句话到了现在也许已经被中国的敦煌文化研究者推翻,但是当国外握着一些不对外开放的第一手资料时,在某些方面的研究上是国内所不能企及的。 现在的重点是,爸爸发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在我手机上的这张《三界九地之图》,是被张宗仆掉包的赝品。 我对宋林泉说:“爸爸的手机微信上没有这个消息记录,说明他发过之后就把消息记录删除了,这张图他只想给我看。但是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他怎么能得到被掉包过的拍卖品的照片?” 宋林泉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笃定这是那张假的拍品?”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挺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宋林泉玩味笑道:“你这种信任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我“嗯?”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我认出这张图片,不是靠什么专业眼光,而是因为这张图片就是我拿手机拍的。” “啊?你说什么?” 宋林泉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这张图是我拍的,当时我只发给了我爸,而且……并没有告诉他图被掉包的事。” 我愣了三秒,随即就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心说我靠,这下麻烦大了! 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爸爸的出走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张图,也许他是想通过这张《三界九地之图》中隐藏的消息寻找什么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就很麻烦了!因为爸爸得到的图是被掉包的赝品啊!其中隐藏的信息很可能是错误的,那爸爸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危险。 我快被宋林泉气死了,这特么好大一场跨国乌龙啊!“你当时怎么不告诉宋叔叔这图有问题呢!” 宋林泉显然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先别慌,我还没说完……” 我简直要崩溃,忍不住爆粗口:“你特么这是货真价实的坑爹啊!” “唉,我也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先让我把话讲完,你再骂好不好?” “快说!” “你之前注意到的一个细节,我还没给你解释。那就是为什么拍卖会专家没有看出拍品有问题。” “对啊,为什么没看出?” “那批专家资历深厚,我猜他们并不是没看出拍品有问题,而是看出了没说。” “这不符合逻辑,难不成他们打算把赝品拍出去?” “不是,因为……没有必要说。” “没有必要?” “张宗仆调换的那张图与拍品虽然些许不一样,但并不是赝品,也是货真价实的《三界九地之图》,与原拍品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脑子已经不够用了,琢磨他这话什么意思。 “拍卖方为了维护名声,同时又不会损害买家利益,选择了沉默。这在那些专家们心中,估计就只能当做一次灵异事件了。”宋林泉解释。 我渐渐明白过来:“你是说,现藏在法国国家图书馆的那张《三界九地之图》并不是唯一孤本,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三幅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三界九地之图》?” “没错!” “可是……张宗仆为什么要用真品换真品?”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倒是去问问张宗仆。”宋林泉瞪了我一眼,忽然又笑了笑。 我奇怪:“你精神错乱了?” 他打量我身上披的衣服,“不是,我在想张宗仆这人虽然神秘莫测,不过应该不会瞒你的。” 我皱眉:“你这个‘应该’,是从哪来的呢?” 他笑嘻嘻地说:“你们的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他也不像那种玩弄感情的人,你要是问他这件事,估计他也不能瞒你。” 这人就是这样,永远喜欢开不合时宜的玩笑。我懒得理会他这话中的调侃,思索去问张宗仆究竟可不可行。 忽然,我意识到一个细节,冷笑了一声,问他:“你知不知道刚刚张宗仆为什么不想听你说话?” “为什么?” “一方面,你比较爱说废话;另一方面,他实在是很聪明。” 我想到张宗仆刚才走出去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宋林泉那么煞有介事地过来说话,如果是寻常人,一定很想留下来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很显然张宗仆并不是寻常人,他顶着一张冰山脸直接出去了。 因为对于宋林泉要说的话,他心中早就了然!而对于宋林泉不能解释的事情,他也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们,他不会说。 宋林泉笑了笑,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饶有兴味地叹了一口气:“好一个洞察先机,原来张宗仆那小子这么机灵。”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不差啊。” “哦?怎么说?” “别跟我装糊涂,我就不相信你没想到这一点。刚刚你让张宗仆留下,就是为了诈他的话吧?可惜人家没上当,终归是棋差一招。” 宋林泉被我揭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棋差一招并不贴切,你泉哥我可还没认真玩。” 我看着他,“玩?你好意思说玩?爸爸现在或许已经陷入险境,你还这么吊儿郎当,敢情这烂摊子不是你造成的?” 宋林泉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地说:“好好好,你现在可算是找到个背锅的了,就算是我造成的吧,我现在不也没闲着?” 我一听就大怒,“就算是你造成的?怎么你还不想承认错误?要不是你把那张被掉包的《三界九地之图》发给宋叔叔,爸爸没准现在还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腌咸菜……” 他一下子捂住我的嘴,压低声音说:“姑奶奶,你别这么大声行不行?当这里是你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宗仆站在门外,轻淡地瞥了一眼几乎是半抱着我的宋林泉,“放开她。”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却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 宋林泉一边把我放开,一边笑道:“别吃醋,我和鹿珠儿闹着玩呢。”说着促狭地瞪了我一眼,从张宗仆身边走出了房门。 这两人擦肩而过时,我发现张宗仆好像说了一句话什么话,宋林泉的脚步明显一顿,停了停才继续走出。 我去!这是当着我的面搞暧昧。我心思急转,琢磨这姓张的说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闪过的居然是菩提老祖在孙悟空脑袋上敲三下的场景。张宗仆不会要给宋林泉开小灶吧?他要和宋林泉说什么事情,而不告诉我?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见张宗仆又上关了门,径直走到老檀木桌前坐下,好像没打算理我。 “喂,你跟宋林泉说了什么?” 他翻开一本书,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 我简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就这么没存在感吗?“张宗仆!你听不见我说话?” 他这才放下书,转头看向我,语气温和:“鹿珠,你有没有看过《搜神记》?” “当然看过……嗯?你怎么叫我鹿珠?” “不然,叫你什么?”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昨天晚上不还含情脉脉地叫我阿珠吗? “为什么问我《搜神记》?” 他微微一笑,缓缓道:“《搜神记》中有一种精怪,名为傒囊。此怪本性纯真,见人则伸手想牵。可当世人拉着它离开原来的地方,它就会立刻死亡。” 我有些纳闷,不知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来与我相对而坐,“傒囊热情,世人怜惜,携手离去本是两厢情愿。可结果如何?” 我心中微动,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他此时与我说话的气度——温和淡定,却给人一种洒然自负的感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觉。 我有些恍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觉得张宗仆好像有两面,一面是温和儒雅,一面是狷狂桀骜,他刻意隐忍着狷狂的一面,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 一瞬间觉得有点悲伤,我和他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我永远也到不了他的心里。沉默了好久,我问:“张宗仆,你把我当做什么?是一个悲悯怜惜的对象?我是人,不是任你悲悯的傒囊。我有权利知道一些事情,至于那些事情对我好不好,不是你说的算。” 我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起身走出了房间……也许,他根本不会再说什么了。 很多期许,到头来不过是失望。 有时候人望山,总想探究山的另一边有什么,也许那边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可是不亲身涉险就不会相信。 冤家路窄……下楼的时候碰上谷梁燕上楼。这木楼梯很窄,我只好先退了回去,等她先上来。 她嘴角隐约有一丝笑意,从我身边走过时,一阵淡淡的香风飘过,好闻极了,不知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我这人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看她根本不打算理我的样子,也就没打招呼。正要下楼,忽然听她淡淡问:“沈小姐昨天睡得还好吧?” 我转头看向她,见她扶着木扶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的眼前晃了晃,这是一个很骄傲的女人,并且具备骄傲的资本。 “哦,还好。” “听姓宋的小子说,你睡在张宗仆的屋里啊?” 我噎了一下,简直想掐死宋林泉。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也是,这古楼阴气重,像你这种体质可要小心,别招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禁奇怪:“古楼?” 她眉毛微挑,“哦,是啊,这木楼可有些年头了。”说着转身,娉娉婷婷地走进了张宗仆的屋子。 我捏着木扶手,看着张宗仆屋的房门开了又关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下楼走到院子正中,仰头看着这栋三层木结构的吊脚楼,越看越觉得古怪。 这的确是一种很古老的建筑了,我知道对于轻型木屋,一般只有十来二十年的寿命,而重型木屋甚至可以保存几百年。这栋木结构的地基应该很深,而且木质细密沉重,且不宜被虫蛀。 不易被虫蛀?我细细闻了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闻到了一股香樟叶的味道。香樟木是有强烈的樟脑香气,味清凉且有辛辣感,不易生虫,可香樟木并不是这种深青色的。 青色的木头,我可以看出这并不是油漆刷成的,应该木头本身就是这个颜色。 我的见识实在是有限,想不出有什么木头可以一直保持青色而经年不朽。 但这并不是最古怪的地方,最奇怪之处在于这栋木楼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倾倒的感觉,我站了一会,渐渐发现其中的关键。 我是学绘画的,对线条特别敏感。这栋木楼给人扑面而来的压抑感,绝不是因为地基歪斜的原因,而这栋木楼在建造的过程中,在梁柱等处使用暗黑色的木材,穿插在整体一片青木之中,造成了一种视觉错觉。 就像有些明明静止的图形,因为整体线条的巧妙构造,让人看起来感觉在动。其实不是图片在动,而是眼球的焦距在动。 这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设计?就凭刚刚那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笑,我更倾向于后者。 不知是不是仰头看久了的缘故,我脑袋发晕,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正想找个东西扶一下。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一个更加奇怪的现象,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第三十六章 另一个张宗仆 这木楼给人的两种感觉,一种是压抑,一种是厚重。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在院子东南角,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会发现这吊脚楼并不是一个扁平的建筑,反而十分方正。 可是张宗仆和我的房间都是十分逼仄的,纵向深度绝对没有这木楼看起来那么深。也就是说,客栈供人居住的客房只是裹在表面。我早就已经观察过,从外面的楼梯上去,只能到达外面的客房。要想深入木楼里面,可能需要经过什么暗门密道。 当初的设计者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是想隐藏什么秘密? 我有点头疼,如果木楼这样的设计只是为了掩饰楼中心的秘密,那设计者未免也太蠢了。因为这简直是个白痴的设计,只要稍微站远一点就可以发现破绽。谷梁燕是个精明的女人,她把客房放在外面,看似想要遮掩里面的结构,其实……有些半遮半掩、欲拒还迎的意思。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不管怎么说,我需要找个机会查探一下。谷梁燕进张宗仆的屋里已经有段时间了,难不成密道设在张宗仆的屋里?这其实也说得过去,毕竟那是他早前一直居住的屋子,以张宗仆和那女人之间的关系,他应该是非常接近这栋楼最核心的秘密的。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愤愤然,心说他不想告诉我,我偏要亲自去查,看他怎么办?都是文化人,谁还非得要仰仗谁不可…… 正想的出神,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宋林泉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你看什么呢?” 我就学着宋林泉平日故作高深的样子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所看到的这栋楼只是冰山一角。” 宋林泉听了有些惊讶,我嘴角一扯,刚想为自己的发现而沾沾自喜一下,就听他讶异地说:“你不是才发现吧?” “啊?你知道?” “咳,其实也就比你早知道了不到一天而已。观察挺细致的,加油啊!”他对我竖起了个大拇指。 我看他强忍着憋笑的表情,顿时有些受挫,“难道你昨天刚来就发现了?”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觉得吧,暗门就在张宗仆的屋里。” 见他转移话题,似乎想给我留点面子,我疑惑宋林泉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他可是逮着机会就损人的主,当下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就问:“你也觉得在张宗仆的屋里?” “嗯,十有八九。张宗仆屋内的那张老檀木桌子很有古怪,我怀疑暗门就在桌柜下面。” “那,我们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去看看楼中隐藏着什么。”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楼中的秘密?” 我被问的有些无语,宋林泉摇了摇头,“鹿珠,我和你不一样,你看问题总是太表面,而且很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影响。” 我撇了撇嘴,“那么请问,你有什么高见?” “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之所以现在站在这个地方,是为了寻找你爸爸。既然他的失踪与那张《三界九地之图》有关,那就要先将那图找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点了点头,宋林泉难得这么正经,他说的很对,我的确是个很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我看出这栋楼有古怪,就想查这栋楼隐藏的秘密,这实在是有些宽泛了。殊不知这秘密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处,还是宋林泉的目标实际一点。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那张《三界九地之图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就藏在这地方?” 宋林泉笑了笑:“这是张宗仆的老巢,他从英国带回图不藏在这里,还能藏在哪?” 我闻言皱眉:“老巢?你这说的怎么感觉他跟土匪一样?” 宋林泉瞪眼:“先说好,找图这件事需要你配合,你可别护短。” “我护什么短!姓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瞪眼。 宋林泉“哦?”了一声,“没关系你睡他屋干什么?” 一想到这事我就憋屈,“你思想纯洁一点行不行?” 他有点目瞪口呆:“这个……实在做不到啊……你们两位的行为也得纯洁一点啊……” 我叹了一口气,“好好好,先不说这个,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宋林泉看了看楼上张宗仆紧闭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暗门,这事交给你。” 我沉吟了一下,低声说:“这事只能晚上来。”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懂。”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又想歪了,实在无力反驳,就问:“早上张宗仆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哎你可别误会啊,我们之间没有奸情的。”宋林泉马上撇清关系。 “你能不能正经点?” “也没什么……他让我别碰你。” “啊?”这下换我目瞪口呆。 宋林泉不以为意:“咱们说正经的,晚上你去找暗门,找到你就先进去,弄出点动静再找个地方躲起来。老板娘和张宗仆发觉后一定会进去看看最关键的东西有没有丢失。到时我再跟踪他们,就能知道东西在哪,等他们走后我再顺手牵羊。” 我听后觉得有点不稳妥,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你这个计划……” “难道不完美吗?” “可……万一里面有危险我岂不是sb了?” “你放心,藏东西的密室能有什么危险?有我呢!” 我叹了一口气:“有你我才更担心!再说了,张宗仆是有功夫的,你跟踪他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宋林泉指了指自己:“你泉哥我也是有功夫的。” “就你?”我十分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高中的体育考试还是找人代考的吧?” 宋林泉有点挂不住,连忙摆手:“你放心好了,我在国外几年也学过功夫,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就算你说的都行得通,可事后怎么办?他们发现图不见了,我怎么解释?你能保证老板娘不会绑了我送警察?” 宋林泉伸手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老板娘是道上的人,送什么警察?咱们这叫黑吃黑。” 我一听就急了:“道上的就更不好办了,万一她找几个黑帮对我严刑逼供呢?” 宋林泉揉了揉太阳穴,“你放心,那不是还有个张宗仆?检验他对你是不是真爱的时候到了。” “啊?” “如果,他对你是真爱,那丢了一张图有什么?放心他不会在乎的。而且到时候我也不一定要把图给带出来,我要摸一摸那图上的秘密。” “摸?怎么摸啊?” “这个你放心,你先好好想想怎么避开张宗仆找暗门吧。” 我沉吟了一下,“你手机充好电,晚上等我消息。” 话音刚落,就见老板娘走出了张宗仆的房间,张宗仆跟在她身后。 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宋林泉吹了个口哨,仰着头笑嘻嘻地说:“老板娘,你不是要给我们准备装备?什么时候去,也带上我。” 谷梁燕两手搭放在木栏杆上,睨着宋林泉:“我可没说要帮你们准备装备,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误会啊?” “嘿,你给张宗仆准备,不就相当于给我准备了吗,都是哥们,不见外的。” 我听宋林泉这么说,不由有点汗颜,这人实在没脸没皮到家了。瞟了张宗仆一眼,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宋林泉说话。 谷梁燕娇笑了一声,转头对张宗仆说:“你最近交朋友的眼光可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转身向外面走,却听张宗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你去哪?” 我没转头,也没搭茬,径直走了出去。心想着就你张宗仆会装高冷吗?谁还不会了! 走到巷子里,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昨天看起来还一团烟火气的巷弄,此时看来却有点诡异。商铺的伙计进进出出,看似漫不经心却个个很谨慎,不像在做生意,很像在提防或者监视什么。 我打了个寒颤,去拐角处的小卖部买了点面包和水,付钱走出去,却又看见了张宗仆。他站在门旁边,好像在等我。 我皱了皱眉,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 哪知他却一下拉住了我的手臂,力道很重,我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直疼得叫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放手,疼!”我使劲地甩开他。 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却没放开,“符文经筒和镇魂灯你要随身携带。”说着拿出那两个挂坠重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这些东西我睡觉时取下放在了枕头底,没想到他巴巴地过来就为了给我戴这东西。 我冷冷地说了一句:“谢了。” 他沉默不语。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转身往外面巷子走。 他跟在我后面,依旧一言不发。 这下我真恼了,猛的停步转身,他却没收住,一下我的额头撞在他下巴上!我伸手揉着脑门怒道:“你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干什么?” 他轻声说:“我不跟你,才真会有阴魂不散。” “啊?你能说点让我听得懂的吗?”我心说这是搞什么文字游戏,“求你别跟着我了!让我清静清静好不好?” 张宗仆微微皱眉,想了想把玉葫芦塞到我手中,对葫芦里面的小花生说:“好生跟着你姐姐。” 我心中一动,想起之前他说过与小花生通六识的事情,小花生能见他所见,听他所听,放我身边不就等于在监视我吗? 小吃货虽然在葫芦里,却是能看见外面发生的一切,这可对晚上的行动大大不利,不行,我得把小吃货给收买了。 大局为重,想到这我就对张宗仆笑了笑,上前热情地挽住他的胳膊,“算了,这地方也没啥好逛的。我们回客栈吧。” 他眯了眯眼睛,好像没反应过来。我暗叹一声,这大概就叫变脸比闪电还快吧,不过也顾不得了。重新进小卖部买了一大堆零食,挽着他一路回了客栈房间。 一下午时间,我就上网在那查《三界九地之图》,把张宗仆给晾在一边。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天完全黑了下来,就见放在棉被上的玉葫芦滚了滚,小花生从里面冒了出来,扯着我的袖子直叫:“姐姐姐姐,我饿了。” 我笑眯眯地拎出零食,“你看这是啥?” 小吃货的眼睛都直了,“花生、饼干、薯片……还有辣条!”说着整个人扑上来抱起了我手里的零食袋。 我望着坐在桌边看书的张宗仆,问道:“你饿不饿?” 张宗仆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哦,我想洗澡,这怎么没有盥洗室啊?” 他闻言微愣,脸色微红,过了半天才说:“那……我去给你烧些热水。” 我暗自窃喜,早就看出这楼中没有排水设施,更不可能有盥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洗室,于是万分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自己去烧,水壶在哪个地方?”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来,“还是我去吧。”说着就推门走了出去。 我转头看了看小花生,他正扯着辣条袋子。上次给他买了包卫龙,给他感动的热泪盈眶,说一千多年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就感慨这要是小孩,甭管什么时候出生,都是喜欢吃辣条的。 拿起张宗仆的书坐在了椅子上,趁小花生沉溺辣条不能自拔的档口,悄悄伸手捏起了桌柜门的手柄,正准备向外面提。小花生却笑嘻嘻拿出一根辣条杵到我面前,“姐姐你吃一根,好好吃啊!” 我默默放下手柄,笑容满面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吃吧,别管我。” 小花生“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困惑,似乎很奇怪我居然能受得住辣条的诱惑。 我漫不经心地说:“对了,那袋子里还有一种更辣的,你找找看。” 小花生听了马上把脑袋埋在袋子里一顿翻腾,我趁机重新捏住柜门手柄,往外一扯,却没扯动。斜着眼瞅了瞅,有点奇怪,柜门上并没有锁眼,应该是没有上锁的,怎么会扯不动呢?我又使劲提了提,柜门还是纹丝不动。 心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机窍,小吃货在这里,我实在难以施展,就对他说:“你去看看张宗仆怎么还没过来啊。” 平时我要这么吩咐他,他肯定是懒得动弹,不过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小花生听我这么说,左手拎着相思卷,右手捧着薯片,二话不说就跳下床朝外面走。 可这下我的奸计却没得逞,还没等小花生走到门口,张宗仆就推门走了进来,对我说热水已经烧好了。 我有些惊讶,平时没觉得这家伙做事这么有效率。“这么快啊!” 他“嗯”了一声,把四个热水瓶拎了进来,又端进一个木盆来,盆边沿还搭着一条白毛巾。 我一看顿时心中大喜,“我就在这屋洗啊?” 他又“嗯”了一声。 我假装为难地说:“可把地板弄湿了,这多不好。” “无妨。”他看了一眼小花生,淡淡地道:“随我出来。” 我也是有点心虚,又不想引起他的怀疑,连忙说:“没事,我就简单擦一擦,小花生在这也没事,他还是小孩子呢。” 张宗仆闻言皱了皱眉,十分决绝地摇了摇头,一挥手把小花生给招了出去。 这下屋里就只剩我一个人,我没急着去研究那桌柜门。先把热瓶里的水倒入盆里,水温微烫刚刚好。我一边撩拨着盆里的水,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好半天,确定没什么动静了,才开始蹲下去研究那门。我捏起圆手柄转了转,马上发现这不是什么手柄,而是一个旋转的密码锁。 怪不得张宗仆这么放心我在这,原来早就有防备。我左右转了转锁头,这种密码锁十分复杂,既不知密码组合个数也不知每个关卡代表的含义,总之绝对不可能试凑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我一边拨弄盆里的水,一边琢磨怎么从张宗仆那套出密码。 想想就觉得根本不可能,就张宗仆那闷王,平常跟他说个话都爱答不理的,更别说套密码了! 我忽然一拍脑门,最近这智商真是堪忧!又不是来撬锁偷东西的,为啥非得开锁呢?直接把这桌子移开看看底下有没有暗道不就行了! 这么一想,马上站起来推桌子,推了几下纹丝不动。我有些奇怪,檀木并不是很沉的木材,这柜子里就算是放了铅块,也没道理一点都推不动。 又重新蹲下看桌脚,立即就发现原因所在,原来这地板上有凹槽,桌脚正好陷入其中。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桌子往上抬出了约有两厘米,向旁边轻轻放下使桌脚离开凹槽,再使劲推开桌子露出下面的地面。 就这么几个动作,累得我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一边深呼吸一边打开手机灯看被我挪出来的桌子底部地板,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伸手细细摸索,也没摸到地板之间有什么异常的缝隙,正纳闷呢,忽然感到一阵阴凉的风从我耳朵边吹过。 心里一惊,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往后面跳,随即发见原本被桌子遮挡的墙壁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我去!原来暗道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开在墙上,早该想到这点的! 我盯着那黑洞,心里有点发怵,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这么冒冒失失进去,实在是不妥。 用手机灯照了照,光线不能到底,我犹豫了一下,给宋林泉发了个微信:“找到洞口,里面很黑。” 宋林泉几乎是秒回:“先进去。” 我暗骂了一声,真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紧接着又发来一句:“找隐蔽狭小空间躲藏,十分钟后再联系。你的时间不多。”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探身钻了进去。 这是个十分狭窄的通道,我几乎是蹲着前行。大概走了二三十米,转过一个弯道,前面忽然出现隐隐亮光。 前面有人!我猛然一惊,几乎是一瞬间熄了手机灯。 难不成老板娘在里面?我暗暗心惊,这要是进去被抓个现行可就尴尬了。 四周静悄悄的,我压抑着呼吸,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光亮在前面大约十米处,青幽而昏沉,我停了一会,竟然有一种感觉,觉得那好像不是电灯,而像是……萤火虫。因为那亮度十分散漫,充斥在黑暗中而又闷闷的透散不出。 形象一点说,那简直是一团充斥在黑暗中的青色微尘。 我定了定神,心说不对,应该不会是老板娘。我一下午都在张宗仆的屋里,老板娘没时间进去。想到客栈前台的吊顶上悬挂的十来个小灯,没准这老板娘就是个恋灯癖,专门喜欢点这种闷闷不透气的灯。 话说回来,张宗仆不也是个闷灯?我点了点头,那女人大概就喜欢这款的,以后有时间一定得给张宗仆板回来,多帅一人,非得整的跟没睡醒一样。 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几乎是挪爬到洞口处,青色光尘的弥漫下,我看到外面有一棵巨大的树。 这是类似于天井的设计,四周的楼层围成一个四角的井院。透过大树枝丫,我看见对面和左右的楼层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格子间。对,是格子间,因为极小,已经不能看成是房间了。 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住人的,应该是摆放物件用的。 探出头向上面望了望,没看见星光,并不是露天的。 那么这样一棵树就显得很诡异了。 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有一种淡淡的香樟清气,每一片树叶都有脸盆大,散发着油绿的光泽。偌大的树干,十个人手拉手也不一定合抱的来,只不过这树粗壮是有,却并不算高。我现在这个位置,只比树顶稍微矮了一点。 这树长这么大,只横向延伸,不纵向发展,也算的上是树类的矮胖矬了,不过人家能在没有太阳的密闭空间长这么粗壮,也是身残志坚、精神可嘉。 我举目望了望,没找到光源,好像真是弥漫在空中的微尘在发光。周围的环境静的吓人,看样子并没有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看了看时间,我爬到这里已经用去六分钟,当下也不敢耽误,正好面前有一条粗大的树枝,我小心翼翼顺着枝干爬到了树里面。 爬的过程中渐渐瞧出一些端倪,这树的作用其实就是梯子。延伸的枝丫伸向四周的格子间,木楼四周几乎每三四个格子间前都会有粗枝伸展,供人攀爬抵达。 这棵老树显然比木楼的年代要久远,并不是树枝的长势顺应了格子间,而是格子间的设置顺应了树枝。这样的设计其实很取巧,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干脆设计楼梯呢? 想放置个东西还要爬树,实在是太麻烦了。 手机忽然一震,我连忙打开看,是宋林泉问我有没有躲好。时间已经过去九分钟,我左右望了望,这地方很适合躲藏,随便缩进一个格子间就够人好找。 我往右边爬进一个正好被枝叶遮挡严实的隔间,里面的空间不到两平米,空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触手就摸到一层厚厚的积灰,也不知有多久没放东西了。 不知老板娘拿这些隔间做什么,我看到下面还有很多格子间,大概她的东西都放在一楼。我这个视角刚刚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形,等会他们进来,估计能看见老板娘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我重新掏出手机想给宋林泉发个微信,这时候,手机却忽然打不开了! 我一下有点慌了,拍了拍手机,毫无反应。垃圾,这是秒变板砖的节奏?关键时刻掉链子,能不能别这么玩我…… 伸手摸了摸四周,是木头的触感,不像金属磁石,这可真是邪门了。难道这是手机的自然死亡,提醒我该换x了?我叫苦不迭,也分个时候再罢工啊,要被害死了!!! 我靠在墙边,心里默默数着数,想着数到一千,差不多是十五分钟,如果还没有什么动静,那我就原路爬回去。 数到七十的时候,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洞口处青幽一片,好像有一种强烈的力量在召唤我向外面看。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种最原始而且毫无理由的欲望迫使我爬到洞口,不顾一切地向外望去。 拨开树叶,井院底层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变成暗红色。红色的雾气沉淀在一楼,大约有两米高,与青色的空气之间界限分明。 一丝幽咽的埙声荡漾开,我僵了一下,立即看到在井院的东北角,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人! 大袖宽袍,是魏晋时期男子服饰的典型特征。我愣住了,傻子才相信这是片场拍戏,我敢肯定,万分肯定这一位绝对不是人! 是幽魂! 他浑身的衣服微微荡漾,几乎和周围红色的雾气融为一体。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影子! 那埙声呜呜咽咽,好像是《千年风雅》,又不是很像,反正诡异无比。我整个人完全石化了,怕稍微移动一步就会被那幽魂发现。心里问候了一声宋林泉祖宗,又连带着骂了张宗仆十几遍。 怎么还没有人过来?难道就没人发现我不在了吗!!! 那红衣人忽然站了起来,好像吹奏忘了情,在院中踱着步子,体态随意,脚步更是如同行云流水,不是妖魅反似仙。 一首完整的曲子吹完,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埙,居然把头给抬了起来,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我头皮一麻,连忙缩了进去。还没稳住身体,就感觉脚下猛然一轻,接着就听到咯吱咯吱木板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树的枝叶从我眼前滑过,我所在的这个格子间居然在下沉! 我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想抓住外面的树枝,哪知却什么也没抓住,隔间就好像电梯一样,眼看就要降落到红色雾气之下。 我猛吸了几口气,怕那红色雾气有毒,接着隔间就迅速没入一团红雾中,落到了地面上。 我憋着气,那个红衣人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挡在大树的另一边,反正现在我是看不见他的。我什么也顾不上了,钻出隔间拔腿就往树干方向跑,不管怎么样,这里的空气我还是少吸为好。 哪知越急越乱,跑了几步就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倒,直接摔了个狗吃屎。原来脚下不是平整的地面,而是细细的沙子,这棵树竟然是从沙子里面长出来的! 我实在憋不住了,呛了一口,咳嗽着大口喘气。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却不是腊梅那种沁人心脾的气味,吸进去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心中涌起难言的烦躁。 人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反而不会那么害怕了。我爬起来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吐出嘴里的沙子,很快就到了大树底下,手脚并用开始往上面爬。 树干十分粗矮,我爬了大约四五步就攀上分枝处,可却没有爬出红色雾气的包围,我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原来红色雾气是在缓缓向上升腾。 也来不及多想,就继续顺着一条枝干想爬回我来时的暗道口,刚走出几步就觉得天昏地暗,周围的树枝都在不停地旋转。我忙定了定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也在不停地转动,手脚开始不停使唤。 一个声音从树下传来,“你爬这么高干什么?”不是好奇的疑问,而是肆意的调笑。 我浑身一个激灵,那声音实在好听至极,也诡异至极。接着我就觉得四肢肘关节都是一麻,整个人一下子脱离了枝干开始往下掉。 想要张口呼叫,却发现嗓子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抹暗红的影子晃动,接着我就被一股力量裹挟进去,停止了下坠的趋势。 我被那人给抱在怀中! 雾气之中,他的容貌看不太清,不过他的眼睛我却觉得十分熟悉。 也是一双丹凤眼,和张宗仆的很像。不过这双眼中满是轻浮的笑意,是极致的多情,也是无情。 张宗仆的眼中却是隐忍与温柔。 我艰难开口,对着密道口叫了一声“张宗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叫出这三个字,嗓子里就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发出的声音也是沉闷的,张宗仆估计是听不到。 一时间无比懊恼,悔不该听宋林泉那个不靠谱的话,这一下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困境,真是活该啊! 抱着我的那个人向下一跃,轻飘飘落在地面上。我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子,雾气挡在他的脸前,只一双清亮的眼睛透过迷雾,那眼神如鬼魅一般妖冶。 我知道他在笑,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我使劲挣扎,那身子一轻就滚在了沙地里,他并没有抱着不放手的意思。 “你怕什么?”他问,声音很轻,语气中也含着无尽的笑意。 我后退了几步与他对视,心中惊骇。努力控制声音中的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你是谁?” 他哈哈一笑,叹道:“我是张宗仆啊。” 第三十七章 空间第四维 我心中一沉,“你怎么也是张宗仆?” 他没有接茬,而是抬头看了看上方,幽幽地说:“这么多年过去,恨水沉珠,黄沙掩流华。是谁的过错?” 我愣了,虽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却能感觉到这个人语气之中的沧桑与悲凉。 他重新看向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这一次不再笑,而是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好久不见啊。” 我一团浆糊,“你见过我吗?” 他又是洒然一笑,“自然。” “什……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我瞥向楼上的那个密道口,祈求着进来一个人,就算是老板娘我也认了。 他好像看透了我的意图,轻声道:“你不必拖延时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我正想含糊应付过去,这时候忽然觉得身下的沙子翻动了起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连忙挣扎站了起来,沙地在不停的翻腾。我心说这不会是个龙潭虎穴吧!刚要跑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扯,整个人就又斜刺刺地跌了下去,接着我的手就摸到一个滑溜冰凉的东西。 我低头看去,红色的雾气中,那东西呈现出一种油光程亮的灰色,上面布满了粘液,好像是……蛇皮。隐没在沙地中,身子不停地游走,我甚至可以看到那皮下筋肉的蠕动。 恐惧已经完全代替了我心中的恶心,脚上被一个触角一样的东西缠绕住,应该就是蛇的尾巴。一时间我竟然无计可施,完全呆愣住了。 红衣人轻轻喝了一声:“孽畜!” 话音一落,那蛇就停止了游动,缠在我脚上的尾巴也放松了下来,我重新爬起来,双腿都在打着颤。 “别怕,它不会伤你。” 我知道他大概是这条蛇的主人,忙说:“你快让它走开,我我我……不会跑了,你别让它咬我!” 他眼神含笑,点了点头。 那细细的尾巴没入沙地之中,果然再没有什么动静。 我的手上还残留着那蛇身上的粘液,僵硬地站在沙上,丝毫不敢移动。那人伸出一只手过来,“你拉住我的手,那蛇就不会咬你了。” 我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很温热。我心中一安,开始怀疑他大概不是什么幽魂,他没有影子,是因为没有光源。在这沙地之上,我也同样没有影子。 他拿出一个手帕,给我细细地擦了擦手上的粘液,那粘液并没有恶心的腥臭,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我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刚刚那蛇的尾巴虽然很细,但是埋没在沙地中的身体应该是很粗大的,否则不可能搅动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有些奇怪,沙漠中的蛇绝不可能会分泌出那样多的粘液。因为水分的稀缺,蛇皮会很坚硬粗粝,有厚厚的鳞片用以锁住水分。 刚刚的那条蛇却恰恰相反,我摸到它身上的感觉是很软的,几乎没有坚硬的鳞片覆盖。就算这不是生存在沙漠中的蛇,可它在这片沙潭中游走,身上的粘液也会很快被沙粒消耗殆尽。 就算是刚刚蜕了皮,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 我叹了一口气,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有功夫在这琢磨这些东西。这一片区域本来也就不符合常识好不好! 那人帮我搽干净了手,漫不经心地说:“他竟然允许你来这里?” “他?”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张宗仆。” 我看着这个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下,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并不想伤害我。 “你是人吗?” 他握着我的手,笑道:“当然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说:“因为我无处可去。” “是老板娘把你关在这里的?” 他摇了摇头:“与她无关,我只是借住而已。” “可是,你怎么也叫张宗仆啊?” “因为我就是张宗仆。” 我摇了摇头,说:“张宗仆不是你这样的。” “那么,张宗仆是什么样的呢?” 我被问愣了。 他继续说:“假如这世上有两个张宗仆呢?” 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诱惑,让我实在无法反驳,一时无语。 他笑了笑,继续说:“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张宗仆?” 我还是没有说话,不是不想伤他的心,只是怕说错话被灭口。有一句话叫先入为主,张宗仆在我心中是一个温暖木讷的正经人,不是他这样的轻浮不着调。 虽然我有时候很嫌弃张宗仆的呆板。 “我……我该回去了。”我想要抽开手。 他却并不打算放开,“你要走,不问问我的意思吗?”这一次他没有笑,浑身笼着一层霸道之气。 我心中震了一下,“那个……我跟老板娘是朋友,我消失了,她……她会着急……”我越说越小,说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脸红。 忽然,就听一个声音从密道口处传来。 “那妮子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半夜妨碍老娘睡美容觉!” 是谷梁燕!我心里大喜,也不介意她说话打脸,连忙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密道口出来两个人,是谷梁燕和张宗仆。他们根本没有上树,而是纵身一跃,直接从洞口处跳了下来,稳稳落在沙潭边上,看得出来,两个人的身手都很好。 张宗仆完全无视我手舞足蹈的大呼大叫,淡淡地说:“她虽无关紧要,那张《三界九地之图》却不可有失。” 我心中凉了一下,也实在是没脾气,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只能怪我自己……还有宋林泉。看他不想理我,就继续大叫了两声。 哪知他就像没看见我一样! 我去!还拽上了,我打算发挥没脸没皮的精神,喊到他回应我为止。 谷梁燕几个纵身借力,轻巧地翻身跃上东北角距离地面两米高的格间上,在里面看了看,然后凌空一翻落回地面,慢悠悠地说:“东西没丢。” 我感到有些奇怪,谷梁燕也太不把我当做外人了,按理说那物件所在算是很机密的,怎么就这么不避讳我? 一想到这,我忽然心中一沉!老板娘不介意我知道这个秘密,难道是因为,她没打算让我再走出去? 我闭上了嘴不再喊张宗仆,立即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自始至终,老板娘和张宗仆都没有看我一眼。 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一样。 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是……他们好像看不见我! 我猛地转头看向红衣人,他正神态自若地看着张宗仆。 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冷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他依旧看向张宗仆,淡淡地说:“我说了,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时间……没有意义?”我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词。 四维空间! 据说,人眼只能看到三个维度,其实只能直接看到二维,第三维只能通过视差来间接观察。人是不可能从第四维观察物体的。 难道我现在陷入了一个四维空间?巨大的恐惧使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发起抖。我可以看到张宗仆,可他却看不到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就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封锁了与外界的联系,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你为什么要困住我?”我冷静下来,如果这一切都是旁边的这个红衣人造成的,那我至少还有机会出去。 可如果他也是同样被困在其中……我实在不敢想象下去了。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我没有要困住你,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我心中一颤,忙问:“你是说……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他笑了笑,忽然转身逼近我,以一种极尽妖媚的语气说:“你这么担心干什么?难道我很可怕?” 我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嘴角含笑,但是他的眼睛并不在笑。 我往后面退了几步:“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只是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只希望能在里面看到一丝否认的意思。可他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我的后半句话,只是又笑了笑,“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此时张宗仆就站在我不远处,环视着周围的无数格间。谷梁燕在一旁说:“既然东西没问题,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舍不得那妮子,就自己找吧,我可不奉陪了。”说着攀上一条绳索,在空中荡了荡就隐没入来时的漆黑密道口内。 我看得目瞪口呆,又羡慕无比,这老板娘果然是有手段的,几个起落的姿态实在曼妙轻盈、优美至极。想一想我刚刚费尽爬树的样子,都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真是笨拙如狗熊。 张宗仆站在边上抬头仰望楼上格间,我心急如焚,脑子急转琢磨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我可以听见他说话,而他却听不见我说话呢? 如果我现在所处的真是一个四维空间,那倒真是能解释。在高维空间总是比较容易观察到低维空间的全貌,而低维向高维却并不容易。 通俗一点说,我现在看他就是上帝视角。 可是,想明白这点有什么用?我把刚刚从洞口处进来,一直到现在的情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琢磨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陷入这个空间的。 如果是待在格子间的原因,刚刚老板娘同样也进去了,并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格子间并不是触发进入四维空间的机关。 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了,而张宗仆他们没有做的呢? 我叹了一口气,变量实在太多了。我爬了树,他们没有;我摸到了蛇,他们没有;我听到了埙声,他们也没有…… 我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旁边的红衣人在我耳边轻声说:“多年不见,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我心中大怒,一下子推开他:“我又不认识你,说什么话?没空!” 他微微一笑,继续逼近我,我的背后靠到了树干上,再也没办法退后半步。接着他把双手撑在树干上,将我困在他的怀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壁咚。我暗骂了一声,该是叫树咚…… “不说话,做点别的也行啊。”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呢喃。我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很轻很痒。 “哎哎哎,还是……说话吧。”我一边躲一边尴尬地笑,这家伙现在简直就是霸道总裁上身。 他居然伸出手捧住我的脸,阻止我朝一边躲,轻笑着沉声道:“你不想我吗?” 卧槽!我控诉!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他的手从我的脖子落到衣襟的拉链处,略有薄茧的手指滑过我的脖子时,我居然有一种想法,这要是张宗仆,我估计真的就受不了这个诱惑。 想到这我就恨不得打死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意。淫,可见我对张宗仆都已经到了幻想的地步了。该死的!这家伙现在还像个二愣子一样看不到我! 面前这个人用两根手指捏住我衣服上的拉链头,几乎将头埋到我肩窝处,我听到他用近乎迷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我听清他呢喃的是“你以前不是很乖吗?” 我老脸微红,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我心里知道,拥有这样一双含笑多情的眼睛的男人,就算不帅的惊天动地,也绝对不会丑的。 被这样一个帅哥调戏,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我的脑子清醒一点。于是我猛地一抬腿,膝盖用力撞在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上。 我是用尽全力的,就算真的是鬼,估计也招架不住。他果然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握住小腹几乎没弯了腰。 “你这女人,往哪撞!”他语气既惊讶又愤怒。 谁知道他恼羞成怒后会做什么事?我讪笑着,企图稳住他的情绪,“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我……我太激动了,没把持住。你没事吧?” 他冷哼了一声。我不敢再犹豫,趁他还没缓过来的档口,拔腿就朝张宗仆所在的位置跑去。 哪知刚跑没几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一甩,力道极大,我整个人就像风筝一样直接被甩飞出去。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人就跃上空中借住了我。 他抱着我落在一个树干上,我看见地下的沙土翻涌,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接着酒出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沙地上,居然翻出一只巨大的蜥蜴! 倒了血霉!原来藏在沙下的并不是蛇,而是巨蜥!那蜥蜴浑身黑灰花纹相间,皮肤一点都不坚硬,而是肥颤颤的油亮无比。 我恶心的几乎没吐了出来。 红衣人还是满面笑意,将我搂在怀中,我能感觉到脚下的树枝在轻微晃颤。他淡淡地道:“你总是不听话,信不信我扔你下去喂这头畜生?它可是刚脱了壳,饿了许久。” 我简直欲哭无泪。据我所知,中国地区不存在有毒的蜥蜴,可是野生蜥蜴的牙齿上会有很多有毒细菌,被咬上一口伤口溃烂感染,到时候切手切脚的截肢,还不如中毒死了的痛快。 这只蜥蜴足有两米之长,体型这么大的,被咬上一口估计半只胳膊就没了,说什么我也不能被扔下去。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一个的声音:“放手。” 张宗仆站在树下的沙地上,仰面望着我。虽然浓雾弥漫,但是我却能清晰地看清他的眉眼。 浊雾不能近他身,真是清朗如天人。 他很淡定,对我轻声说:“你竟然能来此处。” 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却让我觉得十分难堪,我不由红了脸,小声说:“我是不小心进来的,不是故意……” 我没说下去,旁边的红衣人搂住我的腰,带着一丝戏谑地语气对张宗仆笑道:“你总是让我放手,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太久了……如今,不想再听了。” 张宗仆眯了眯眼睛,“找死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张宗仆,即使是他面对那些魑魅魍魉,也不如此时这样浑身充斥着一股“敢叫天人坠凡尘”的凌厉气势。 红衣人哈哈大笑:“死?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抓好了,可别掉下去。让你看一出好戏。”红影一晃,从我身边飘了下去,落在那只巨大蜥蜴的背上。 张宗仆与他相对而立,两人之间杀气腾升。 我紧紧抓住树干,对张宗仆问道:“你打不打得过啊?” 他并没有理我。 我心里担心,不是不相信张宗仆,实在是觉得这个红衣人不同于以往遇到的那些鬼魅,他和张宗仆之间可能有不共戴天的过节。 我是担心张宗仆应付不过来,要是他因此而受了伤,说实话,我的良心会痛。 红衣人抬头笑看向我:“别担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我无语,鬼才担心你! 就在这时,只见密道口处又钻出一个人,也是轻轻一跃跳下地面,动作与之前张宗仆、老板娘如出一辙。 我在树枝上看得分明,那不是别人,正是宋林泉! 他几个翻身跳上东北角藏图的隔间,从中摸出一个黑匣子。接着攀上一个绳索,在空中荡了几圈,四处张望。 “鹿珠儿!东西到手了,快出来吧!” 张宗仆淡淡的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简直无地自容,才跟他说我是不小心进来的,这么快就被坑队友打脸…… 宋林泉没看见我人影,皱了皱眉继续喊道:“别玩了!快出来!” 我简直想打死他,谁能让这坑货快点消失! 正在这时,密道口处又是一晃,老板娘竟然又折了回来,抓住一条挂绳在空中轻荡,笑望着宋林泉,一脸的气定神闲。 她微笑道:“姓宋的,你要自作聪明,也得看看我聪不聪明才行。” 宋林泉显然没想到会搞成这样,收敛了惊愕的表情,干笑了两声说,“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喜欢骗人。老板娘,你玩我啊?” 谷梁燕肆意笑道:“老娘我实在是很无聊,偶然撞进来一两个愣头青,何乐而不玩?” 我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一败涂地,团灭!输的简直没脸见人。 宋林泉却没有这个觉悟,嬉皮笑脸地说:“你这么年轻漂亮,干嘛自称老娘呢?”说着只见他往墙上一踩,抓着绳子借力荡出,撞进了西面的一处隔间。 动作只在一瞬间! 谷梁燕冷哼一声,“臭小子,在我的地盘耍花招,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宋林泉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根本就没看清他撞入了哪个隔间,正想仔细看看,忽然脚下一颤,差点没一脚滑下去。 我赶紧抱紧了旁边的树枝,下面的张宗仆和红衣人已经打在一起。旋风卷起黄沙,黄沙裹着两个人,我只能看见一红一黑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人在哪里。 我不由捏了一把汉,叫道:“张宗仆,你小心点!” 一丝幽幽埙声荡漾出来,好像携带着很强的气波。我头疼欲裂,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用尽浑身力气抱紧树枝。 我知道张宗仆、宋林泉的处境都很糟糕,但我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这要是不小心掉了下去,估计会被那只巨蜥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到时候我就是第一个挂掉的。 埙声十分流畅,我心中愤愤,这是什么人啊!打架的时候还吹埙,是故意寒碜张宗仆吗? 老板娘攀着绳子在空中轻荡,盯着西面的隔间墙朗声说:“姓宋的,你有种就在这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老娘倒要看看谁能耗到最后!” 宋林泉毫无反应。 我渐渐发现一个问题——或许陷入这个四维空间是因为树下的这片沙地。刚刚张宗仆站在游廊上,就处在三维空间,可进了这个沙地,就能看见我们。 老板娘一直脚不沾地,也许她早就知道机窍所在。宋林泉同样不接触地面,那大概是因为他很谨慎,担心有流沙之类的陷阱。 想到这我就懊恼无比,刚刚要是能谨慎一点,何至于陷入现在的处境! 谷梁燕忽然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说:“宋林泉,你真的不出来吗?” 我心中一颤,知道这女人一定有什么杀手锏。同时又觉得宋林泉选择藏身在隔间内其实并不高明。既然谷梁燕早就看出了我们的诡计,那宋林泉之前拿到的那个黑匣子里装的就并不是《三界九地之图》。 他为什么还要躲进去?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也有可能,宋林泉拿到的图是真的?如果老板娘太过于自负,她觉得东林泉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就没必要去换图。 宋林泉可能躲在隔间查看图的真伪。隔间无光,他藏了这么久,看来并不需要光就能辨别,凭他对那图的研究,可能用手摸索就能知道。而且他曾经说过,图上的秘密或许能摸出来。 我看见谷梁燕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个鸡蛋!她托着那个鸡蛋,口中说着一些很奇怪的话。 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好像不是汉语,有点像俄罗斯那种卷舌头的语言。 我正疑惑,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她手中的鸡蛋竟然滚动了起来。接着蛋壳一下破碎,从中飘出一团白色的东西。 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飞虫! 我吃了一惊,猛然惊觉这女人在搞什么! 谷梁燕说话中带着湖南口音,这种吊脚楼也极富苗寨特色。 她很有可能是苗族女人。 苗人对于虫子的掌控力远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刚刚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施蛊! 宋林泉这下麻烦大了! 虫子渐渐散开,但全都是朝着西面飞去,很快就钻进规整排列的格子,隐没在黑暗中。 我心急如焚,虽然宋林泉是个十足十的坑队友,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种蛊着了老板娘的道。 我高声呼叫宋林泉想提醒他,叫了两声才惊觉他根本听不到。向下看了看,巨蜥还趴在沙地上,张宗仆和红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我沿着树枝爬到尽头,离地有两米,如果我用尽全力一跳,估计可以跃出这片沙地跳到游廊上。 我跳出了这第四维空间,巨蜥就咬不到我,可是如果我的设想错了,启动四维空间的机窍并不是沙地…… 我犹豫不决,可是情形实在不容我再思考,只能一咬牙跳了出去。 险险落在了游廊边缘。 我回头一看,果然!只能看见一棵大树立在沙地之上,张宗仆、红衣人、巨蜥都不见了。我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大叫:“宋林泉,小心,有虫子!” 我话音刚落,宋林泉就从一个隔间中跃了出来,将盒子往空中一抛,叫道:“老板娘,还给你!老子对春宫图不感兴趣!” 我咋舌,什么玩意!难到盒子里是一张春宫图?那他娘的就亏大了! 谷梁燕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凌空接住了那黑盒子。宋林泉已经趁着这个间隙向我这边跃过来。 我连忙叫道:“别碰那沙地!” 宋林泉抓着悬空的绳子,三两步就落在我边上。我一看不由呆住,他脸上就像被人打了好几拳,鼻青眼肿的惨不忍睹。 “你这是……被那虫子咬了?” 他抓住我的手,我只觉得皮肉被扯的生疼,已经被他给离地拉起,听他叫道:“先出去!” 谷梁燕抓住了那盒子,悬荡在空中,正好与我擦肩而过。宋林泉几下借力就把我拉回了密道口,回头对那老板娘笑嘻嘻地说:“老板娘,春宫图有什么好看的?赶明哥哥请你看正版大片。” 说着拉着我就往里面退。我翻了个白眼,我太了解宋林泉了,盒子里一定就是《三界九地之图》,否则他不会这么嘚瑟。 谷梁燕根本不理会他的荤段子,反而冷冷地看着我说:“你就这样把张宗仆一人留在里面?” 我心中一震,立即知道不对!张宗仆还在下面呢!他不一定是那红衣人的对手,这人呆板的很,我得去告诉他见势不妙好跑路。 想到这我就对宋林泉说:“你先回去!” 说话间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我就纵身一跃,跳到了沙地边缘。我想着先跳进去看看情况,如果那巨蜥就在旁边,反正我在沙地边缘,随时可以跳出去。 我想错了,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我直接落在了那巨蜥的背上!脚下粘滑无比,一个打滑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巨蜥的头上。 我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那种触感,就好像完全陷入一堆脂肪之中…… 我翻了下去,滚落在沙地上,随即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麝香味,扑面而来的风是热的。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两个圆滚滚青幽幽的眼珠子。 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这巨蜥的眼睛,也许之前是一直闭着的,这下被我给砸的睁开了眼皮。 听老人说,在战乱的年代,有野狗专门吃死人的肚肠,吃过了死人肚肠的狗肥如牛犊,眼神与寻常的狗是完全不一样的,透着一股阴寒的凶光。 虽然我没看到过吃死人肚肠的狗是什么眼神,但当我看到这巨蜥的眼睛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它一定吃过人。 它的嘴是一种猩红色,尖尖的并不算血盆大口,不过我看见了它的舌头,很长很长,好像花花绿绿的。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哪知这巨蜥也随着我的动作前进。接着,我就看到那条长长的舌头从它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不对!那不是舌头!那……是一条长长的蠕虫。 或者说是一条长蛇,一条长信子从那蛇头上吐出,几乎抵达了我的鼻尖! 舌中舌……我大叫了一声,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浑身瘫软。 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腋窝处,将我往后拖了过去!那舌头才没有舔到我的鼻子上。 我吓出一身冷汗,正要回头看拉我的人,身下却是一沉,低头一看,沙地上居然起了一个漩涡,有一种力量正在把我往下面拉扯。 接着就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跟我走!” 肩膀被人一按,我整个人就开始往沙地下面沉降。完了!这是流沙层,我知道人类身体沉没在流沙之中一般不会有灭顶之灾,往往在沉到腰部就会停止。因为随着下降深度增加,沙地下面会产生沉积层,阻止物体进一步下降。 可我要是被半埋起来,就真的成了巨蜥的盘中餐了,死的岂不是更惨?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想错了。下降的速度快到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接着就有沙子往我的嘴巴鼻孔里面钻!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这下是必死无疑了。人在贴近死亡的时候,反而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甚至还有一点庆幸,还好没有被半埋在沙里,否则被巨蜥一口咬掉脑袋,然后变成粑粑排出体外……难道让宋林泉端着一盒粑粑烧成的灰,告诉爸爸这是鹿珠儿的骨灰盒? 真不敢相信到时候爸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想叹一口气,刚张开嘴,沙子就一股脑往嘴巴里灌,连叹息也是不能了。 我不害怕,我甚至是释然。这样的死法也是不错的,其实我死了,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会伤心的。 我只希望宋林泉找到爸爸,然后告诉爸爸我远走高飞去流浪了。 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人。 除了……张宗仆。我会牵挂张宗仆的吧,可是,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总会忘了我,然后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或许,像他那样的佛系中人,根本不需要时间给予他安慰。 如果从来没有记得,又哪来的不能忘怀呢? 想到这我居然有一丝不甘心,好想问问在他的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原来,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放不下的竟然是这件事。 我感到有些可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三十九章 继续刚才的事 …… 如果非要我恨一个人的话,我一定选宋林泉。张宗仆停下了动作,因为……宋林泉在砸门。 他为我拢了拢衣服,又抹了抹我的唇,才看向门外淡淡的问了句:“何事?” 宋林泉火急火燎的,“你快点给我开门,那婆娘要杀人,哎哎哎……臭婆娘你敢揪我耳朵……” 我拉住张宗仆说:“别管他!”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整个门就“砰”地一声从外面被撞倒,砸在地板上。 灰尘四起!张宗仆一个翻身下去,抓起被子就蒙在我的身上。 我眼前一黑,听宋林泉鬼叫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子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拜托你们两位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如胶似漆啊?” 如果现在有把刀,我一定要砍了他!!! 谷梁燕冷冷哼了一声:“姓宋的!你先管好自己吧!”就听一阵混乱的上蹿下跳的声音,宋林泉叫道:“打人不打脸,你这娘们也太没教养了,都跟谁学的?” 谷梁燕没有说话,好像扔出个什么东西,被宋林泉躲开:“还想害老子,你他娘的还上瘾啦?” 我掀开被子,就见一个东西直直的朝我的脸砸来,定睛一看,是个鸡蛋! 我去!这也太倒霉了吧,我呆愣在当场,脑子已经闪过满脸爬着虫子的画面。 一只手伸到我眼前,将那鸡蛋接了过去,是张宗仆。 我逃过一劫,对着宋林泉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想害死我?” 宋林泉一脸的无辜:“不是,我没想到你会掀被子啊……” 张宗仆在一旁淡淡地说:“去外面说。”说着看了谷梁燕一眼,谷梁燕又饶有意味地瞟了我一眼,率先走出了房间。 三人走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就只剩我一个人。 还没清净一分钟,就听外面传来宋林泉的叫声:“卧槽!你们以多欺少!” 我捂住耳朵,问候宋林泉他祖宗!要是我还能动,绝对会去找一把刀去砍人! 谷梁燕冷笑了几声:“就凭你?也想让老娘出手?” 宋林泉“嗯?”了一声,接着就是:“张宗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听出出手的人是张宗仆,心中好奇,勉强爬起来推开窗户,探着脑袋往院子下面望。就看见假山上站着两个人,张宗仆和宋林泉。 我去!这是月黑风高夜,决战紫禁之巅的架势呵! 张宗仆淡淡地道:“当年英国之事无以回报。不如你我切磋切磋,待会如果不小心误伤了,还请千万不要介意。” 我心中奇怪,英国之事无以回报?难道那场拍卖会还发生了什么事,宋林泉没有全部都告诉我? 宋林泉气态悠闲地还了一个“哦”字,一抬腿踹向张宗仆的……裤裆。 我叹息一声,心说这个起脚式也真是……清奇啊。张宗仆会不会认为我们敦煌来的都爱踹人的裤裆呢? 张宗仆的身体就像弓一样向后面弯过去,避开了宋林泉的一脚,同时伸手为刀,砍向宋林泉的脖子。 我捏了一把汗,宋林泉明显反应很迟钝,居然不闪不避,甚至还抬起肩迎接张宗仆的那记手刀。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我虽然没练过防身术,但也知道,想要把一个人打晕并不是去打人的后脑勺,那样容易把人给打死。最好的办法就是捏那人的脖子经脉,让人大脑缺血晕厥。 就看宋林泉挨了张宗仆的手刀,整个人不出所料斜着往地上摔去。我简直要被宋林泉蠢死! 张宗仆拉住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他的胳膊带了一把劲,才没让他脑袋着地,不过摔在地上的动静也不小。我甚至感觉这栋木结构的楼都颤了一下。 谷梁燕笑了一声,就走到宋林泉身边,抽出一把小尖刀,幽幽地说:“看来这姓宋的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我一惊,来不及细想她这话的意思,以为她这是要杀人灭口,连忙叫了一声:“哎哎哎,别杀人啊!” 谷梁燕看都没看我,拉起宋林泉的手,一刀划了下去。 张宗仆抬头对我说:“别担心,只是在为他接骨。” “啊?有这么接骨的吗?”我一下子急了,以为他是忽悠我,忙说:“冷静点啊!不是大仇大怨,划几刀就行了,可别真把人弄死了!” 张宗仆还想解释,就听谷梁燕淡淡地说:“让小妮子闭嘴。” 宋林泉落在她手上,我虽然不待见宋林泉,但也绝不想他就这么惨死了,连忙捂住嘴,满眼焦急地看着张宗仆,希望他能阻止一下。 张宗仆对谷梁燕说:“你这样解法,难免那些东西不会跑到外面,贻害无穷。” 我听得莫名所以,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东西。 老板娘“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拽着宋林泉的一只胳膊,把他拖拉着往一个屋子里去,“知道你是怕殃及那小妮子,算我卖你个面子,回屋里再好好收拾这姓宋的。” 我掩面叹息,回屋里好好收拾?看来宋林泉是死不了,只是难逃老板娘的……那个折磨啊。 想要开口阻止,好歹宋林泉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我年少无知的时候还喜欢过他。实在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他受虐待,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正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张宗仆已经上楼走进了房间,我忙问:“老板娘要把他怎么样啊?” “别担心,只是为他解蛊。” “解蛊?”原来刚刚我听错了,是解蛊不是接骨,忙又问:“宋林泉中了什么蛊?” “燕子的癫狂蛊。中蛊之后若不马上化解,会癫痫发作而死。我已经封闭了他颈脉,防止蛊虫上脑。”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想起宋林泉刚刚硬生生接张宗仆的手刀,原来是故意的。“老板娘在为他放血解蛊吗?” “嗯。” 我这才放了心,张宗仆上前来关了窗户,对我说:“你已经浸了冷水,再吹冷风,会生病的。”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我听着总觉得他若有所指,想起刚刚的意乱情迷,脸就腾地一下红了。 他走上前抱住我,“宋林泉不会有事,不要想了。” 我生怕他误解我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是……” 他盯着我,轻声问:“是什么?” 我尴尬一笑,“也没什么……” 他点了点头,“既然没什么,那咱们就继续刚才的事了。”说着揽着我的腰,把我给抱了起来, 我“啊?”了一声,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搂着他的脖子,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你身手真好。”一颗心脏在狂跳不止。 他忽然咳嗽了一声,把我给放在床上,捂住胸口微微皱着眉。 我忙问他这是怎么了,这么不禁夸?难道刚刚跟宋林泉过了几招,连他也受了伤? 他摆了摆手,咳嗽的更厉害了,却只说了句“没事。” 我急了:“你胸口很疼吗?怎么回事啊?别强撑着。” 他勉强笑了一下,“刚刚在楼中被那人打了一拳,缓一下就好了。”说着弯腰在我身边躺下。 我忙把被子盖好,缩在他怀里,给他揉着胸口,“真的没事吗?” “嗯。” “那个红衣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坏!他跟你有什么仇怨,为什么听他说与你不共戴天呢?” “是么?他说不共戴天?”张宗仆微笑着看向我。 “对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鹿珠,你喜欢我什么?” “啊?”我一愣,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下意识就嘴硬:“我没喜欢你……” 对上他炙热的目光,好像被烫了一下,顿时说不下去了。其实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清楚,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他家中父母亲人,甚至连他是不是叫张宗仆都不确定,可是我却已经陷得这么深了。 爱是一瞬间产生的,也许就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就深深爱上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 不顾一切,不知所求。 “鹿珠,你有没有听过阿难尊者?” 我点头,阿难陀是释迦牟尼佛的十大弟子之一,对他说:“曾经有个女子喜欢上了阿难,佛问她:汝爱阿难何?女言:我爱阿难眼,我爱阿难鼻,我爱阿难耳,我爱阿难声音,我爱阿难行步……”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张宗仆为我擦去泪水,轻声道:“那女子爱的不过是阿难的色相而已。佛祖把阿难变做一个女人,那女子便被吓跑了……” 我抓住他的手,摇头说:“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的后段,佛祖为什么这么残忍?我也爱你眼,爱你鼻,爱你声音,爱你行步,我爱你一切,有什么不对吗?” 心中忽然生起一个的想法:我只是个俗之又俗的人,我只有俗世的情爱。那么……我眼前的这个人呢? 他为什么总是清圣淡然,为什么总是不沾烟火?他心中对我究竟是不是男女情爱? 如果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平等,坚持下去岂不是互相伤害? 我把手从他的腕上松开,却又被他反手握住。 “阿珠,我不要命运渡我,不要天地渡我,这一生,你来渡我吧。” 淡淡的一句话,就将我刚刚艰难堆起来的心墙击得粉碎。我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想了半天才问:“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你来自哪里?” “当你知道你是谁,也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我皱了皱眉,想起爸爸说要去找我的出处。我究竟是谁呢?难道不是爸爸的私生女吗? “对了!爸爸应该是看到你掉包的那张《三界九地之图》才离家出走的,你知不知道那图中有什么秘密?” 张宗仆想了想,“我把这件事情从头给你讲一遍吧。” “好,那你慢慢说。” “《三界九地之图》从下往上描绘了虚空、风轮、水轮、金轮、地狱、九山八海、四大洲、日宫、月宫、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界四天;在佛教之中,三界指众生赖以生存的欲界、色界、无色界,九地为九种生存的处所。” 我看他说得这么清晰,就问:“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和尚啊?”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说:“我欲皈依,却不得皈依。” 我心里一松,“那就是说,你还没当成和尚?” “……嗯。” “哦,当和尚有什么意思,幸好没有……那你继续说吧。”我笑眯眯地催促他,听说他没做成和尚,心里好像有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图卷是佛家讲经说法所用,曾有两卷藏在莫高窟藏经洞。” 我点了点头,两卷皆流失国外,一卷藏在法国图书馆,另一卷出现在英国的民间拍卖会,被张宗仆掉包现在应该就放在木楼的隔间之中。 “第三卷在你的手中,被你用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去掉包了。爸爸所看到的就是宋林泉拍下的第三卷。” “不错,第三卷图册是我师父给我的……” “等下!你师父?不是说你没有做成和尚吗?” “……姑且认为我是俗家弟子吧。” 我听他说得含糊不清,就问:“为什么姑且啊?你本来不就是嘛!” 张宗仆伸手揉了揉额角,淡淡地道:“先让我说完。” 我“哦”了一声,不再打断他。 “三卷图册出于同一人之手。第一卷和第三卷并无特别,但在第二卷中却隐藏着一些秘密。你爸爸一直研究敦煌文化,就是一直在找这个秘密。他之所以让宋林泉去英国,是因为他知道了第二卷图册的踪迹……” 我心中震惊,原来宋林泉去英国有爸爸的意思,忍不住又问:“是爸爸让宋林泉找第二卷图?” “不错。” “可是宋林泉明明知道那第二卷图被你掉包了,为什么不告诉爸爸,还拍下照片发给爸爸看?” “因为这是我与他达成的协议。” “啊?”我更加震惊,瞪着张宗仆,心说好啊,你们两个之间果然有猫腻! “那场拍卖会上,我以图换图,拿回了第二卷,自认为并无疏漏,不知怎么却被宋林泉看出。拍卖会结束后,我被他追踪了半个欧洲,始终摆脱不得。” 我挠了挠头,原来宋林泉想要黑吃黑的想法由来已久,不过显然没有成功。 张宗仆继续说:“期间我们交手多次,我得知他找第二卷是因为你爸爸,至于他与你爸爸之间有什么默契,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告诉他了第二卷图的危险性。” “什么危险性?” “你爸爸想根据图中的线索去找一个东西,那东西我无法与你形容,总之途中凶险异常。我与宋林泉说了这其中的危险,宋林泉也不愿你爸爸以身涉险,最后同意拍下第三卷图发给他。” 我手上捏了一把汗,“可是,爸爸看到毫无线索的第三卷图后,为什么还是离家了呢?” 张宗仆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你爸爸出走一定是因为他从图中发现了什么,但那第三卷图册之中绝不可能隐藏什么东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爸爸不知道图已经被换了,可却还是失踪了。他可能找到了一些错误的信息……”我一惊,忙问:“那你怎么说知道爸爸的去向呢?” “假如这其中有些关键点我们没有想到呢?” “什么意思?” “你爸爸找到的可能并不是错误的信息,他走的路也许也是对的。” 我顿时糊涂了,“可你不是说……怎么可能呢?”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说:“或许有种力量,已经介入其中。” “力量?是一直纠缠我想要找什么珠子的力量?”我不由骇然。 “目前只能作此推断,否则有些事情说不通。比如你爸爸是如何得知第二卷图册藏有秘密的?又是如何通过第三卷图册找到线索的?如果没有第三种势力的介入,这都说不通。” 我想了想,问:“第二卷图中隐藏的线索你是知道的,对吗?” “只能推测出七八分,现在我们只能沿着图中给出的线索去寻找你爸爸。即使道不同,最终的目的也应该是一样的。” 我点头,怪不得他之前说只知道爸爸所在的一片区域,而不知具体的位置。“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早点告诉我啊,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我忍不住埋怨。 同时又有点搞不懂宋林泉的意图,他与爸爸之间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天渐渐亮了,一道阳光照进了窗户里。折腾了这一夜,再次见到光明,简直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问张宗仆胸口还疼不疼了,他摇头,让我先睡一会。我实在是困顿的不行,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经是黄昏,浑身酸软,感觉好像得了重症肌无力。 屋里静悄悄的,空气中细小的浮尘在一片暖黄光影中游转。我瞪着眼睛看了一会,被窝里暖暖的,被封印在床上根本不想起来。 一股浓浓的肉香飘进窗户,我吸了吸鼻子,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艰难地爬起床,穿着谷梁燕送来的外衣,有一丝淡淡的香气,衣料上的刺绣精美绝伦。我一眼就看出是由人手工刺出,不由咋舌,这件衣服肯定是价值不菲。 几乎是攀着扶手爬到了楼下,走进前堂,一股浓香扑鼻。我一眼看见背着身子的小叔正站在炭火架前在那烤肉串呢。 张宗仆、宋林泉和谷梁燕三人围坐在一个炭盆旁,张宗仆回头看见我,起身走来把我给扶了过去。 我并不是矫情,差点溺水身亡的人,第二天还能下床走路就已经算很励志了。 我叫了一声小叔,他正专心烤肉,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鹿珠儿,快坐过去,小叔给你烤牦牛肉串。” 我小叔是那种很温和随性的人,天生喜欢四处流浪。不婚族,地质勘探员,几乎走遍了世界各地。我一直很羡慕他的生活状态,他是属于那种真的活到本的人。 在现在这个社会,能够真正放空身心融入自然天地的人,又有几个?就算有心,也未必有那个身体素质,但我小叔两方面兼顾了。 我一边坐下一边问小叔敦煌的情况,他说淑姝在陪着姚文秀,让我放心。 对于姚文秀,小叔说的是“嫂子”,而不是“你妈妈”,也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和姚文秀之间的关系好了。我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可以理解姚文秀,爸爸一句话也不解释就这样离开,她会这么厌恶我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我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小叔有没有见过我亲妈,正想问他,宋林泉把几根肉串塞到我手里,说:“咱小叔这大漠烤串的手艺简直绝了,你尝尝。” 我翻了个白眼,“怎么成你小叔……”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的脸,惊得我肉串都差点没拿稳。 鼻青眼肿,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宋林泉,看了半天才说:“你……毁容啦?” 宋林泉撇了撇嘴,“老子这叫体察民情。” “啊?” “帅了太久,总是有些寂寞的。”他一边嚼着烤肉,一边满不在乎地解释。 我看着都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伸手拍了拍他,调侃说:“节哀顺变。” 宋林泉瞪了我一眼,“别搁这幸灾乐祸啊……” 我点头,忍不住噗的一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根本停不下来。 宋林泉啪的一下掰断了烤肉的签子,恨恨地说:“此仇不报非君子!” 旁边的谷梁燕挑眉“哦?”了一声,“你还想报仇?” 宋林泉闷哼了一声,居然不再说话了,看起来好像有点畏惧谷梁燕。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贫嘴侃王居然还有吃瘪的时候,遇见谷梁燕可算是遇到对手了。要是淑姝在这里,不知道得喝上几坛子山西老陈醋。 咬下一块牦牛肉丁,嚼了几口就囫囵退下,的确极好吃。不仅烤得火候适宜,腌制时也一定费了番功夫。葱姜蒜、花椒、料酒、十三香搭配得恰到好处。 我一个没忍住,把手里的串串吃了个光。张宗仆给我倒了一碗烫好的黄酒,我端起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喝了一口,就着牦牛肉的余味,口齿之间真是滋味无穷。 谷梁燕看着我说:“小妮子,姐姐这套衣服你穿的倒是好看。” 我看她和颜悦色的和以往大不相同,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连忙笑了一下说:“姐你这衣服料子太好了,我都怕给你穿坏了。” 谷梁燕笑了笑:“没事,反正是我不要的,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我呛了一口酒,小不忍则乱大谋,干笑了一下没脸没皮地说:“姐,你也太土豪了,还有没有不要的?正好我最近比较缺衣服。” 谷梁燕听我这么说,有点意外,瞥了宋林泉一眼,笑道:“怪不得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都是油腔滑调的。” 我撇了撇嘴,把我和宋林泉归为一类,这大概是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我还没说话呢,宋林泉就抗议:“拜托你找个靠谱一点的跟我比好不好?” 我瞪眼:“你啥意思?还敢说我不靠谱,要脸吗?” 宋林泉耸了耸肩,眼神忧郁地说:“鹿珠,你变了。” 小叔把一盘子刚烤好的牦牛肉串端了上来,张宗仆让出了位置请他坐下。肉串在火光的映照下,油滋滋的沾着孜然,我迫不及待拿起肉串往嘴里塞,咬了一口,油汁满溢,真是嚼劲十足、浓香绕舌。 小叔笑着对我说:“多吃点,接下来的至少半个月,可都要风餐露宿了。” 我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咱们明天出发吗?” 小叔点了点头:“虽说高原天气变化莫测,但我查了一下,最近出现极端天气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咱们就明天出发,你爸爸在外面多留一天,就多一份危险呐!” 张宗仆在边上对小叔:“燕子已经准备了五套装备,你要不要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 小叔摆了摆手,“既然连我大哥的装备都是燕子准备的,肯定都齐全。我车上还有一些徒步旅行的设备,也差不多了。” 我一听是五套装备,有点疑惑,我、张宗仆、宋林泉、小叔一共四个人,难道谷梁燕也去吗? 谷梁燕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对我挑衅似的一笑。 我有点猜不透她去干什么,嘴上客气说:“姐,那太危险了,我哪好意思让你也去帮忙呢。” 她看了张宗仆一眼,对我说:“别想多了,我可不是帮你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心里猜出了十之七八。 说实话我也搞不明白她和张宗仆到底是什么关系。要说是相互搞暧昧,也实在不像,张宗仆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谷梁燕虽然总是刻薄我,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一点都不嫉妒。 不知道是根本没把张宗仆放在眼里,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但要说两个人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又看着太有默契了一些,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点头疼。 摊上这么一位有钱有颜有身手的竞争对手,也实在是很无力。 小叔说:“燕子熟悉沙漠环境,咱们还要靠燕子给咱们向导。” 我轻轻点了点头,小叔虽然这么说,但我觉得他适应沙漠环境的能力不会比谷梁燕差,只不过是谦虚罢了。 想到这我就有点心虚,心说还是想想我自己该怎么办吧。五个人中数我的体质最差,我还没啥经验,就这样去了沙漠,绝对是个拖后腿的。 小叔又说:“虽然我们有两辆车,但是还要做好沙漠徒步的打算。车子陷入滩涂凹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我忙问沙漠徒步有什么经验技巧,小叔笑了一下:“没有实战,光耳朵听我说说,无济于事。” 我说能知道一点是一点,小叔就说:“硬件上面,基本用品不需要多提,有一点,我们要去的地区如果矿藏资源比较丰富,铁矿、磁矿等容易干扰gps,需要准备好地图。”说着看向张宗仆。 张宗仆说路线方面有他和谷梁燕,叫小叔不用太担心。 小叔接着又说了一些“软件”方面需要注意的问题。比如徒步过程中要控制好呼吸的节奏,用鼻子而不是嘴巴呼吸;同时嘴中含一口水,使吸进来的空气经过水降温再进入肺部,降低体液流失;方向问题上,除了太阳不可相信任何参照物…… 我都一一牢记,小叔考虑问题很全面,我们这么多人,我不觉得会有走散的情况发生,但小叔还是把这些意外都列入了注意条款之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些“万一”一旦发生了,就是无可挽回的。 我们边聊边吃,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一壶黄酒,烤肉串一点不剩。虽然黄酒的度数并不高,但我还是觉得有点晕乎。 谷梁燕拉着我说去收拾衣服,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跟着去了她的房间。 说实话我对美丽的女人一向怀有距离感,何况谷梁燕不仅美,脾气还很奇怪。 来到她的房间中,一股属于成熟女人的淡淡香味充盈在鼻尖,相比她屋里的摆设,张宗仆的屋子实在是寒碜太多了。 里外两间,大约有五十平米,十几盏暗黄的小灯悬在房顶,还是暗黄一片的格调,墙壁四周挂满了画卷。 我定睛一看,真是惊心动魄。我对古董书画颇有研究,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真品。其中最多是八大山人的画作,这东西在市场上的价值是难以估计的。 一般这样的东西都应该有很严格的保护措施,存放起来对温度湿度灯光的要求都非常高。谷梁燕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些挂在房间墙壁上,也实在是骇人听闻。 没点眼力的估计都会认为她挂的是只是赝品做装饰。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谷梁燕拉出一个行李箱,“不嫌弃地话挑些衣服,沙漠里用得上。” 我实在是缺衣服,听她这么说真就蹲过去找。面子这东西是要有的,但是也要分人分时候,如果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比较强势的女人,那还是装的弱小可怜一点比较好。 我挑了一件厚长大棉服,一条抓绒裤。谷梁燕说沙漠冲锋衣她都准备过了,叫我挑些轻薄的好换洗,我就又拿了两件单衣。 她忽然捏了捏我的脸,啧了一声,“你多大了?” 我被她又软又滑的手捏的没脾气,老实回答说快二十四了。 她摇了摇头:“太干了。” 我莫名其妙,又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揉了揉脸讷讷地说不出话。 她也没回答,从抽屉里拿了两个小棕瓶塞到我手上,轻描淡写地说:“沙漠环境恶劣,你先对付着用吧。”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同时觉得这老板娘是真的很豪气,小棕瓶在人家那都是凑合着用的。 我把东西装在口袋里,攀上这么个豪气干云的姐姐,再尖酸刻薄一点我也能忍。 还没回过味,忽然觉得小腹疼了一下。 接着,墙角木制衣柜的柜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股凉气直钻了出来。 第四十章 女人皮蛊 谷梁燕一把将柜门推了回去,脸色微变:“极阴之血?” 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说:“我可能来姨妈了。”一边想开口问她有没有姨妈巾,一边好奇柜子里面藏着什么文物。 “快出去!” 我有点奇怪,心说不就是来个姨妈,至于这么深恶痛绝吗?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没反应过来,忽然听到墙壁衣柜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谷梁燕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拽着我的胳膊把我给扔了出去,接着砰地一声在屋里关上了房门。 我莫名其妙,几乎没摔在地上,张宗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在我身后扶了一把。 我紧张地看着张宗仆,问道:“怎么回事?” 张宗仆皱眉不语,看着谷梁燕紧闭的门,神情凝重。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到门内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木门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撞出来。 张宗仆叫了一声:“燕子?” 过了半天,里面才传来燕子的声音:“别管我,快带沈鹿珠走!她的极阴之血太招惹是非,我快控制不住了!” 张宗仆说了声:“你小心!”一俯身就把我给扛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有很多蜈蚣一样的虫子从门缝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血红一片,我的头皮直发麻,慌忙对张宗仆叫道:“别走!谷梁燕屋里有好多蜈蚣!” 张宗仆置若罔闻,扛着我一路跑出了客栈巷子,把我给丢在车上,催促说:“快开车!” 他说的不容反驳,我连忙插上钥匙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到好多蜈蚣,小叔宋林泉他们都还在客栈里!” “他们不会有事,那些蛊虫是冲着你来的。”他说着咬破了手指,在车窗四周抹了几道血印子。 “冲着我来的?为什么啊,我有那么招虫子吗?” “蛊物嗜阴,你更是极阴之体。” 我似懂非懂,又问:“那些蜈蚣是谷梁燕养的吗?她为什么控制不住?” “万物皆有欲望,你身上的血已经勾起了那些蛊虫极大的欲望,是燕子用任何食物都无法满足的。” 车子上了高速,在路口被警察给拦了下来。张宗仆看了看后面,没看到东西追过来,就示意我停车。 警察是个四五十岁的胖大叔,一双三角肉眼看着车窗四周的血迹,皱眉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也解释不清,张宗仆淡淡地说:“是我的血,有什么不对吗?” 我噎了一口气,虽然没干什么违规乱纪的事情,但这么跟警察同志说话也不是很好吧。 警察瞟了张宗仆一眼,跟我要驾驶证和身份证检查,又要看张宗仆的。 我心中一惊,张宗仆哪有什么身份证啊?这下可说不清了。 哪知张宗仆从口袋里摸了摸,居然真的摸出了一张身份证。我不由得呆住,对他刮目相看,原来这位不是黑户。 警察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异常,又让我打开后备箱,我害怕那虫子会追上来,心里着急,打开后备箱让他快点看。 后备箱放的是我在敦煌被撵出去后收拾出来的一些书籍,那警察看了一眼,挥了挥手放行了。 上了高速,我问张宗仆还用不用继续跑,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淡淡地说:“那警察不对。” 我惊讶,“有啥不对?” “他的身上有戾气,不是警察。” 我一听就慌了,忙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往大柴旦湖走。” 我看了看路牌,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方向没跑反,边加速开车边对张宗仆说:“那小叔他们呢?” “用电话告诉他们在大柴旦镇集合。”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手机变板砖了!被我丢在木楼的格子间里……” 张宗仆从兜里掏出那个旧的诺基亚想递给我,我叫苦不迭,有手机也没用啊,我根本记不得小叔他们的手机号。 他想了一下,对我说:“小花生在客栈,我调动六识让他去说。” 我这才想起小花生,忙说:“那你快点,我也想问问客栈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闭上眼睛,口中低念看几句,然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看他的样子,心想这种通六识的手段还是没有手机方便,深深怀恋起我那个变成板砖的手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才睁开眼睛,神色间有些忧虑。我忙问他怎么样。 “小花生将我们的情况告诉了燕子,客栈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他们明天早上出发,大概中午时分可以到达大柴旦。不过,小花生……” 我看他忧心忡忡的,连忙问小花生怎么了,他摇了摇头:“其实也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得了痢疾,腹中疼痛难忍。” 我奇怪:“怎么会得痢疾呢?” 他沉默了一会,才看着我说:“也许是吃了太多辣食。” 我“啊?”了一声,顿时说不出话来,敢情那小家伙是吃辣条搞的?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明知那都是垃圾食品,还给他买这么多…… 我也有点担忧,“那他能挺得过来吧?” “我已经让他去找谷梁燕了,燕子应该可以救他。” 我愧疚无比,“哎,我以后再也不给他买那些东西了。怪不得晚上吃肉串没看见小花生,不知道已经拉成什么样子……” 张宗仆忽然捂住我的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反光镜,就见有一辆黑色的皮卡跟在后面。 他低声说:“不要理会,不要说话。” 我心中奇怪,为什么连话都不能?难不成我们在车里说话能被听到? 张宗仆轻轻打开车窗一个缝隙,将耳朵贴了过去。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不让我说话是因为他要听别人说话。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风呼呼地吹进来,十分嘈杂。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到。瞥了张宗仆一眼,看他神态十分认真,不由奇怪,难不成这人耳朵这么灵,是顺风耳? 他的神色很平静,不知道是真的听到了什么,还是在那努力做样子维持形象。我一想也是,就像平常在办公室跟朋友打电话,明明是那边先挂断了,偏偏还要说一句“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一样。 正想着,忽然见他脸色一变! 我忙问:“怎么了?后面是谁?” 他摆了摆手让我别吵,又听了足有十分钟,我心急如焚,却还得忍着不去问他。 等他终于关上了玻璃,我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啊!” 张宗仆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我也想不明白。” 我叹了一口气:“大哥,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原话学给我听听会不会?” 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在车窗玻璃凝结的水汽上划了几下,画出一个规整的大圆,看起来像是……麦田怪圈。 麦田怪圈是指在麦田上,透过某种未知力量把农作物压平而产生出来的几何图案。怪圈中的作物倒塌方式以及植物茎节点的烧焦痕迹并不是人力压平所能做到,一些人认为是外星人所为。 我忽然心中一震,想起曾经在德令哈也出现过沙漠怪圈。张宗仆在车窗上画的这个图案,和我在网上看到过的当年发生在德令哈沙漠中的怪圈竟然十分相像。 据当地目击者称,一夜之间在沙化的牧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直径近2000米的巨型圆环图案,怪圈不但是规则的圆形,其中还有复杂对称的图案,图案的边缘也相当的精准。一些ufo爱好者就认为这是宇宙飞船坐落而形成的痕迹。 张宗仆画出这样一个图形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说跟在我们后面的是外星人吗!? 德令哈早有外星人的传闻,一处位于柴达木首府德令哈市西南40多公里的白公山的外星人遗址闻名世界。那山体之中有10余根直径大小不一的管子穿入,管壁与岩石完全吻合,好像是直接将管道插入岩石之中。 经过采样化验,那些管子形成在15万年前,百分之七十以上成分是被氧化的铁,其他百分之八的成分却化验不出来,且具有放射性,并不是地球上的元素。 对于这些神秘铁管有多种学说,什么虫洞、第四空间、ufo基地层出不穷。其中有一种比较现实主义的是“铁化的树木化石”说,但是有些铁管直径20厘米却有百米的长度,15万年前的地球上并不存在这种植物。 张宗仆看着玻璃上的图案不说话,我忽然冒出个很惊悚的想法,难道这位是来自星星的他吗?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回忆自从遇到他,发生了多少科学难以解释的怪事啊? 不说别的,就说兰州那夜行路遇到的鬼打墙,我后来想想,当时我并没有转身,但是却看到自己的背后有人,这在科幻小说中不就是一种空间折叠吗? 张宗仆忽然转头对我说:“去一趟外星人遗址吧。” 我“啊”了一声,正好看到路牌转到右边岔道上就是外星人遗址的方向。 “你去那干啥啊?”我有些忐忑不安。 “今夜有星光,我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我本来不太情愿,但作为一个瞎眼玩家,也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只好转向进入了右边行道。瞟了一眼反光镜,那黑色皮卡也跟着拐了过来。 说实话,在这空旷的大西北,想要追踪人而不被发现,几乎就是痴人说梦。后面的跟踪者显然并没有刻意掩饰什么,摆出一副“老子就是跟着你,你能怎么样?”的架势。 “后面车上的是不是人啊?”我脱口问张宗仆。 张宗仆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是的。” “哦,那你画的这图案是什么意思呢?” 他伸手将车窗上的图案抹掉,说:“车中有人说了句很古怪的话。” 我听他一句一卡顿,简直就是得了宋林泉的真传,真是快被急死了,就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断断续续的,一下说完好不好?” 他微微笑了笑,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忽然伸手屈指弹了弹我的眉心。 不得不说,他这一下简直弹得我春心荡漾,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此刻的洒然。 我愣了一下,他轻声说:“我也想不明白,说给你听岂不是徒增烦恼?” “你到底说不说?” “好吧,我听到一个人说——圈,是这件事情的关键。” “圈……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我莫名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话一脱口,就意识到他已经说了他也想不明白,就又问:“那你画的这是德令哈沙漠怪圈吗?” 张宗仆皱了皱眉:“什么沙漠怪圈?我并不知道。” “你骗人,你画的这个圈圈和那次沙漠怪圈一模一样,别装傻啊!” “我没有骗你,真的不知。” 我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不免疑惑起来,“你不知道,那你画的是什么?” 他神情淡然:“我画的是一个圈。” 我一听就怒了:“我还不知道你画的是个圈吗?别扯用不着的!说不说?不说我停车了。”说着就开始减速。 张宗仆一脸的无奈,“这个东西,叫做‘轮回圈’。他们说圈是关键,我刚好知道圈在什么地方,便想过去看看。” 我听得似是而非,但也稍微懂了一些,就问:“那他们现在在后面跟着,我们要过去看什么圈,不应该先甩开他们吗?” 他微微一笑:“如何甩开?” 我一想,也是说话不过脑子,明知道不可能甩开的。 张宗仆又说:“我刚刚听到的话,是他们想让我听到的。” “什么意思?” “他们说:圈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却不知道圈在哪里。我想,他们是希望我能带他们去。” “那你怎么这么听话呢?又不知道后面的那些家伙是谁,让你去你就去?” 张宗仆望向我:“不然,该如何?” 我想了想,不由叹气,既然甩不掉这些人,早点去晚点去似乎也没什么区别。既然张宗仆认为这是一条有价值的消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先下手总是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浸了凉水的原因,肚子很疼,从来了姨妈到现在半刻都没有消停过,也没有时间收拾,真是难受死了。 正巧道旁有个公共厕所,我想起车里还有半包姨妈巾,就对张宗仆说:“先在这停车,我去上个厕所。” 下了车就有点后悔,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道旁的公共厕所瞧着阴气森森的。 张宗仆看我犹豫,下车对我说:“我陪你过去。” 我看了看停在后面不远处的黑色皮卡,“你还是在这看着吧,别等会那些人把咱们的车开走了。” 说着一咬牙走上了台阶,西部公路旁的厕所都是一个样子。地基建得很高,房间在高台上,里面开数个坑,下面两三米是露天的化粪池。我蹲在靠近门边的坑上,感觉风呼呼地直吹。一刻都不敢多耽误,换了姨妈巾就急急地跑出去。 迎面却看见一个身穿黑皮衣的女人上了台阶,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女人的大半张脸,她的一只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机械地抬步走着。 张宗仆正站在门边上,对我摇了摇头说:“没事。” 我牵住他的手,满心戒备地往台阶下走,与皮衣女人擦肩而过时闻到一股洗发水的香味。 张宗仆紧紧握着我的手,目不斜视,没有看那女人一眼。 走上车,我回头看到黑色皮卡内亮着灯,里面隐隐坐着三个人,只能看到大概的影子,估计刚刚的皮衣女人也是从车上下来的。 我问张宗仆有没有见过这些人,他摇头,对我说:“先等等。” “等什么?”我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厕所里面传来一声惨叫,下意识转头就要往厕所方向看。却被张宗仆一伸手捂住了眼睛,整个人给揽到了他的怀里。 我慌忙掰他的手,急问:“那女人怎么了?” 张宗仆也不说话,我就听到车窗玻璃在往下滑,风声中裹着那女人的凄惨叫声,嚷着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他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喝道:“别动!”我不敢再挣扎了,只好老老实实缩在他怀里。 那女人的声音凄厉如鬼,不过那声音中却好像没有害怕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叫嚣。 我心烦意乱,拨开张宗仆的手指缝往外面瞅,随即浑身一个激灵!只见那女人站在厕所门口,一道光柱落在女人的身上。 我难以描述她现在的姿势,手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好像是美国电影里的丧尸。而且女人的身上爬满了长长的虫子,拥挤无比,时不时还掉落在地上,十分恶心。 我觉得有些眼熟,她身上的虫子很像是从谷梁燕房间里爬出来的蜈蚣。 那道落到她身上的光束来自后面的皮卡。我小声问张宗仆该怎么办,张宗仆淡淡地说:“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啊?这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女人究竟是谁?我们要不要救她?” “她早就已经死了。” 我心中惊骇,这人已经死了?明明她刚还从我身边走过,我还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怎么可能就死了? “她还在叫啊!”我忍不住着急。 张宗仆轻声说:“别怕,不是她在叫,是她身上的血蛊。” “这……这是谷梁燕的血蛊吗?” “不是,是那个警察的。这女人的身体早就已经被血蛊蛀空,以人身体为蛊介,是蜀中蛊术。” 这一席话简直刷新了我的世界观,我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蛊术?这女人……已经死了多久了?”其实我是想问,她被当做人蛊是在死前还是死后。 张宗仆感受到我的害怕,紧了紧手臂说:“第一条血蛊进入她身体时,她还活着。半月之后,心脉被啃食而死;又过半年,全身血肉消融;再过半年,骨骼蛀空,只剩一副空皮囊……” 我头皮发麻,摇头说:“别说了!” 忽然,挂在女人身上的虫子开始往下落,在地面上有方向性地朝着我的车子游过来。 后面皮卡响起两声鸣笛,张宗仆关上车窗玻璃,朗声对那皮卡叫道:“啰啰嗦嗦,究竟如何!” 皮卡车中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人声音:“小鱼小虾都想来分一杯羹,岂非不自量力?不劳张爷动手,烦请给兄弟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张宗仆眼神清冷,缓缓放开我,对我说:“开车。” 我看到那些虫子游过来,实在不想多待一秒,连忙坐回驾驶位一踩油门把车开走了。 大约走了十几米,就听后面轰然一声,从反光镜看去,厕所门口一团火光,那女人蛊浑身着火,我甚至能看到挂在她身上的虫子在火光中扭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闻到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 张宗仆一直沉默不语,我继续开了十分钟,直到转过弯再也看不到后面的火光,才缓缓减速。 我的脑子里大概有个猜测,女人并不是从黑色皮卡走下来的,她代表着那中年人说的“小鱼小虾”的势力。 只是,他们要分什么羹呢? 我犹豫要不要问张宗仆,其实我已经摸清他的习惯,有些事情他要是不想说,我再怎么问也没用。 张宗仆在一旁却先开口了,“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惊讶地转头看向他,却看到他眼神中有一汪轻淡的笑意。 说实话,真的……很撩…… 我咳了一声,“把你能告诉我的说给我听听吧。”我装出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 事实上我也不用太装,的确挺可怜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还是一脸懵逼。 他伸手顺了顺我的头发,那感觉,却好像是在撸猫。 我偏过头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他对我的玩笑不置可否,温言说:“这件事情,你要找的和他们要找的,并不太一样,但是你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我定了定神:“说清楚点。” 他问:“你要找什么?” “我?”我想了一下,“最重要的当然是爸爸,然后……我还想知道我究竟来自哪。” “所以,你想知道一个答案,对么?” 我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后视镜,那辆黑色皮卡又重新跟在了后面。“一个地方,有秘密、有答案、有无数金银财宝,自然会吸引很多人寻找。” 他说的很明白了,我惊讶:“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金银财宝?” 他点了点头:“也许在他们看来,是一些比金银更珍贵的东西。” 我恍然大悟,“刚刚那个女人皮蛊是假警察派来的,那假警察只能算是想分一杯羹的小鱼小虾,而我们后面的那些家伙,才算大头?” “不错。”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女人皮蛊是假警察的呢?” “因为他们身上有同样的死人的气味。” 我“哦”了一声,喃喃道:“现在,我们两派人怀着两种目的,都想去同一个地方……” 他摇头,“你说的不对,不是两种目的。” “嗯?” “你小叔的目的、宋林泉的目的、你的目的,真的一样吗?” 我心中骇然,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不带一丝波澜,是在陈述,不是疑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些破绽,却什么都看不出。我忍不住脱口问:“那么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宗仆选择性屏蔽我的问题,眼睛看向车前,望着前面的漆黑一片,不再说话了。 我心乱如麻,之前对小叔倒并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宋林泉呢?我想他应该是知道很多事情,说给我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也许早在好几年前,在他去英国之前,爸爸曾经就与他彻夜长谈,他去英国是不是为了完成爸爸吩咐的某个任务呢? 那么淑姝呢?爸爸让她去英国,又为了什么?是不是他们所有人知道的都比我多,所有人又都瞒着我。 我隐隐觉得这些事情与我有莫大的关系,却又毫无头绪。张宗仆的话提醒了我现在的处境,也许,我该有自己的认知和判断。 我握紧了方向盘,好像握紧它就可以掌握我现在要走的路。 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路已走到现在,我一直都处于被牵制的状态。每当我想要认真思考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总会被一次次的突发事件带走跑偏。 从一个泥潭落入另一个泥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张宗仆忽然开口说:“鹿珠,你相信我吗?” 我看向他,有一瞬间的愕然,在我的心中已经把他当做最可以信赖与依靠的人了。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我又能相信谁呢? 可是,他这个问题让我觉得如果斩钉截铁地点头,一定会得到相反的答案。我把问题抛了回去,希望他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你……你说呢?” 他却并不理会,而是看向我神情无比严肃地说:“鹿珠,你要走的一段很孤独的路,甚至,连我都不要相信。” 我的心完全沉了下去,把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张宗仆,为什么?” 他忽然变得很淡然,“没有为什么……你要明白,很多人帮你,不知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 我看着他,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又像是敦煌酒店里那个瞬间的张宗仆,清冷无心,寡淡无情。 我下意识地笑了笑,又问:“为什么?”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盯着我的眼睛淡淡地说:“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弃你而去,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杀了你!” “为……什么?”我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 “你不信?”他的眼神变得冷硬无比。 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下一秒他真的可以杀了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手腕快被他捏碎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无数遍的重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张宗仆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张宗仆!” 他愣滞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旁若无人的笑,睥睨一切的笑,世上万物都能不入他眼的笑。 第四十一章 干尸团伙 肚子忽然变得很疼,额头直冒冷汗,我咬着牙一声不吭,看着笑得旁若无人的张宗仆,决不会在这样的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面前示弱。 “那么,你心中的张宗仆究竟如何呢?”他笑了一会,轻轻叹气着问,语中是说不出的悲凉。 我闭上了眼睛,一股沉闷的感觉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开始剧烈地咳嗽,腹中一阵绞痛。 他听到我的咳嗽,好像愣了一下,猛然放开了我手腕,然后看向自己的手。 我捕捉到他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茫然,这种茫然的感觉,让我的呼吸一滞,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咳嗽。 他一下子抱起我,下车钻进了后座。 我躺在他的怀中,捂住小腹,额头冷汗直冒。我并不经常姨妈疼,这一次不知是被昨天的冷水激的,还是被张宗仆气的,疼得我直恶心想吐。 张宗仆连叫了好几声“阿珠”,我心里大怒,咬牙推他:“你给我滚!” 他的手在我额头上试了试,随即放到我的小腹上,我觉得一股暖流从他大手缓缓流入了腹部,小腹疼痛的感觉顿时缓解了许多。 我才不领他的情,使劲掰他的大手,一边还愤愤地骂道:“你神经病啊?不把刚刚的事情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臭手!给我拿开!” 可那贴在我小腹上的手却纹丝不动,暖流绵绵不绝从中传来。掰不动我就去揪,捏起手背的皮肉使劲揪,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较上了劲,锲而不舍地拿指甲去掐。 简直是十八般武艺使尽,他的大手依旧覆在我小腹上,稳如磐石。 我实在没了力气,腹中也渐渐不疼了,瞪着他冷冷地道:“你放不放手?” “还疼不疼?” 我看到他的紧张,故意视而不见,冷然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目的达成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开心了吧?” 他愣了一下,我趁机掰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滚下车!” 他没有反应。 我是真的生气了,这是什么人啊!前一秒还好端端的,后一秒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次我被迷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就给我来一记绝情掌把我从梦幻打到现实。 一次两次的还上瘾了!我惯得你臭毛病! “你下不下去?”我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不下去是吧?好,我打110告你强。奸。”说着我就去按号。 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眉毛微微皱了皱。 我摔了手机,拉开车门,连推带攮地把他给撵了下去。随即钻到驾驶座就踩油门,不管不顾地往前开。 实在气急,一下没想这么多,开了大约有五分钟就有点后悔,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往前去哪呢? 我放缓了速度,难不成还转回去找他吗?这也实在太没面子了,而且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我简直反应不过来,张宗仆这是什么鬼德行啊! 他刚刚好像又叫了我“阿珠”,每次他叫我“阿珠”的时候都无比温柔,前后判若两人,难道……他有多重人格吗? 我气得直摔方向盘,就听后面传来一声鸣笛声。 心里一惊,直叫糟糕,怎么把那几个跟屁虫给忘了?张宗仆被我丢在路上,那几个黑心的不知有没有对付他。 黑色皮卡已经开到了我边上,与我的车并排缓行,明显是想堵住我转向的路。 副驾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人,在那敲了敲窗户又摆了摆手示意我落窗。我一看他满脸痞笑的嚣张神情,心中大怒,一边落下玻璃窗,一边脑子飞转,暗想对策。 那人开口,嗓音沙哑,“沈小姐,可以先停个车吗?”虽然两车之间还离着一尺的距离,但我立即闻到一股旱烟的味道。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嘿嘿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不过你不停车的话,张爷会很辛苦的。” 我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张宗仆已经被他们给绑了?我连忙转过头去看,想看看张宗仆在不在他们车里,但是那车中并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 “张宗仆呢?”我压低了声音问,心中暗惊,心说不是吧,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挺能打的,怎么吭都没吭一声就跪了?! 那人指了指我的车后面,一脸赔笑的表情:“张爷在您后面呢!”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就见张宗仆那家伙正在我车后五六米的距离缓步走着呢! 我愣了三秒,没反应过来。难道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不对啊,刚刚我开得那么快,他怎么跟得上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张宗仆已经走到我车窗边上,站在外面看了我一眼。我哼了一声,本来还想继续生气,不过他这样子实在可怜,心一软,就按了车门的保险,心说你要上来就上来吧,反正我是不会和你说话的。 哪知他与我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走过去跟那黑色皮卡的司机说了句话,接着副驾上的更我说话中年人换上了驾驶位。 原来的那位精瘦的司机就下了车,屁颠屁颠跑过来十分殷勤地对我说:“沈小姐,您不舒服的话我来帮您开车。” 我看了张宗仆一眼,他没什么反应。哼!就算你找人给我开车,我也不原谅你!不过我现在实在有些不舒服,脑袋直发晕,也就没拒绝,板着脸下车走到了后座上,看都没看张宗仆一眼。 砰地一声关了车门,心里愤愤然,心说待会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休想坐我的车! 你求我也不行,软磨硬泡也不行! 我把话都想好了,就等张宗仆过来开骂,哪知……这个人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径直坐上了黑色皮卡后座。 皮卡车中的灯亮了起来,我斜眼瞧过去,就看见张宗仆端端正正坐在位上,更可恶的是,在他的边上还坐着个扎着双马尾的十六七岁的藏族小姑娘! 我还没反应过来,皮卡车内的灯就又灭了。黑皮卡走在了前头,我车上的司机也立即开车跟上去。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攥紧了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了几分钟,司机干笑了两声,开始没话找话:“沈小姐,要说张爷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 我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位是不太会说话的主,哪壶不开提哪壶,就冷笑了一声,没接茬。 他见我没理他,有点坐立不安,从后视镜中偷偷瞧我脸色。 我看他态度恭敬的有点不合常理,心里也是纳闷,就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们是这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哪当得起你们叫一声‘张爷’?” 我这话其实取巧,没有直接问他张宗仆在道上的地位,不过我想这司机一定会据理反驳。 果然他听了我的话,当下就“啧”了一声,摇头说:“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给张爷提鞋都不配!”他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瞄了我一眼,一脸陪笑:“张爷这样的高人,也只有就沈小姐这样的人物才般配。” 我听他说得没边际,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心里也的确不反感。就笑了笑,装作被拍马屁很享受的样子,“大哥贵姓啊?” “哎哟,可当不起一声大哥,被我老大听到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小姐叫我麻绳就好,干我们这一行的,哪还有什么真名实姓?” 我“喔”了一声,看他的体型精瘦精瘦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的确跟麻绳挺像。“你老大?就是刚刚那个中老年大叔?” “不错,他叫老井,在干尸买卖这一行小有名气。” 我心里暗惊,干尸买卖?以前我倒是听过一些尸体买卖,是一种为获得人体器官组织或者骨骼,而利用新鲜尸体进行的商业活动。陕北也有一些贩卖女尸配阴婚的,据说一具女尸都能卖三十万。 不管是获取器官还是配阴婚,交易的都应该是新鲜尸体。可这麻绳说的干尸买卖,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猜测他们是文物走私贩子,或者干脆是盗墓贼,万万没想到这群人是捯饬干尸的。他们说张宗仆是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难不成他是一位倒卖干尸的大枭? 我不由咋舌,心说有人嫁给了煤老板,有人谈了钻石王老五男朋友,我倒好,我找了个卖干尸的……实在不能想象日后爸爸听到张宗仆的职业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到这我又叹了一口气,我和那家伙不清不楚的,刚还说随时都有可能杀了我,现在又坐在一个小姑娘身边。 哪有这样的男朋友?再说他也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搞的我跟嫁不出去上杆子似的! 麻绳看我不说话,好像有点紧张。我勉强笑了一下说:“麻绳,刚刚那车里不还有个小姑娘,她是谁啊?” “哦,她叫燚燚。是我老大的干闺女。” “燚燚?” “就是四个火堆起来的那个燚。” 我若有所思,刚刚只瞧了个侧脸,我就知道那小姑娘五官端正,是个很好看的丫头,不是谷梁燕那样的极尽妩媚,而另有一种明眸皓齿的英气。 麻绳又叹了一口气说:“小姑娘命不好哦——” 我忙问怎么回事。 麻绳就说:“这小姑娘是我老大在昆仑脚下捡的,火羊命女,是个极阳之体。命硬,克六亲。估计她亲生父母就是因为这才把她给丢了。” 我心中默念了一句“火羊命女,极阳之体”。 民间迷信说法,属羊的女人命硬。 天干地支,单为阴,双为阳,出生年月日时都为双,就是极阳之体。 我对风水相术了解很少,但也知道如果一个小孩命中火盛,就该取个带水的名字。缺什么就该补什么,比如一人叫“森森”,那他八成命中缺木。 可是那女孩明明是火羊命女、极阳之体,给她起那么个名字,不就是催命吗? 极阳之体、极阳之体……我默念了几句,忽然觉得这四个字好像不久前听过。 极阴之血! 谷梁燕在客栈中说我是极阴之血,容易招惹是非……张宗仆又说我是极阴之体。 算起来我出生时日中双数居多,怎么都不会是极阴之体。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我想着这个问题,没注意麻绳已经停了车,直到他喊了我一声我才反应过来。 “到了吗?”我看了看外面,一座敦厚的山岩趴在不远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公山了。 今夜有星有月,放眼望去,山旁边的一片湖面倒映了璀璨星光,真是满湖星星辰,浩渺无垠。 此番景致能得一见,也是不虚此行。 白公山旁边有两湖,据说是同时生成,却一咸一淡,被称为情人湖。这应该就是情人湖之一的托素湖了。 黑色皮卡就停在前面,小姑娘和张宗仆下了车,两人正说着什么话。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却也听不清,索性一推门也下了车。小姑娘朝我咧嘴甜甜一笑,两个人就不说话了。 我走过去装成想看风景的样子,对小姑娘笑道:“这里可真美!” 小姑娘腼腆地笑了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这让我对她一下子改观不少。 英气十足却不咄咄逼人,热情却又不失单纯腼腆,这样的小姑娘,无论如何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甚至都有点喜欢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好像有些怕我。 张宗仆在边上说:“美则美矣,危机四伏。” 我斜了他一眼,故意讽刺说:“你这么厉害的人物,什么危机能放在眼里?” 他垂眸看向我:“你若一人在此,当如何?” 我哼了一声,心说你还想抛下我自己走吗?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说我离了你就不能一个人在这里活下去吗? 越想越气愤,不过我也不敢把话说满了,万一他真的头也不回就走了,岂不是自讨苦吃?就赌气说:“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你这么厉害,地球都是你搓圆的,我肯定得仰仗你啊!” 他摇了摇头,走到了老井的边上,直接不理我了。 我心中愤愤,瞪着他的背影,还想上去问他珠穆朗玛峰是不是他堆起来的,给他拽的! 老井从皮卡后备箱里取出了几套装备,对张宗仆说:“张爷打算怎么办?” 张宗仆抬头望了望天,说:“跟我走,你会看到你想看的。” 老井连忙招呼麻绳,我看他们都系好了攀岩绳,好像是要爬山的样子。白公山有点像金字塔,我抬头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两百多米,峭壁迎湖,他们要想从这上到山顶其实并不容易。 不过我是见识过张宗仆徒步爬上沙山的,心中也并没有多惊奇。只是有点着急,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爬上山顶,唯独我,没有那个本事。 对于这一点,我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老井想看的东西,我也很想看,可是我真的上不去。 我看着张宗仆他们三个已经收拾好了,着急起来,这家伙明显不打算带我上去。 燚燚在旁边说:“你们上去后需要什么东西,放绳索下来,我为你们准备。” 张宗仆点了点头,转身和老井他们往山的方向走。 我想说点什么,却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还能求着张宗仆背我上去吗?只能等他们下来看看能不能信息共享了。 三个人体质精力都极好,大约过了十分钟,我就只能看到山崖壁上三个探灯白点,最上面的那个应该就是张宗仆。 又过了五六分钟,彻底看不到张宗仆的光点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里有点空,我仰着头脖子都看疼了,想试试能不能隐约再看见他。 旁边的燚燚把一些类似铁锹铲子的设备都用绳索扣好,对我说:“姐姐咱们先进车里吧。我爹爹有对讲机,待会需要什么,咱们再送过去就成了。” 我“嗯”了一声,看着那些铲子问:“是需要挖东西吗?” 燚燚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都得听张爷的。 我和她一起上了车,心里隐隐不安起来,不知道张宗仆在上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小姑娘却不怎么在意,在边上哼着歌,我看她一派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的模样,就跟她有一茬没一次地聊天。 聊到老井这个人,小姑娘说他爹爹很有本事,在精绝古城遗址翻出过几具千年干尸,西北干尸买卖行当里,没人不晓得老井。 我心中好奇,就问:“为什么还有人搞干尸买卖呢?” 小姑娘有点奇怪我会这么问,就解释说:“姐姐你不知道吗?干尸的价值要在很多文物之上的!” 我皱了皱眉,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的确,文物已经很稀少了,可千年干尸不比文物更少吗?而且这种东西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在生物研究领域上有巨大的价值。 小姑娘给我举了个例子,曾经青海省海西州茫崖镇,起出一具青藏高原迄今发现保存最完整、年代最久远的干尸。当地的考古人员表示,那具男性干尸出土的地点位于古丝绸之路青海道,下葬时期距今超过1700年。研究机构说暂时无法对其人种和身份下定论,而dna检测也在进行中。 后来研究结果不了了之,其实可能已经有所突破,而结果并未对外公布。在生物研究领域,有些方面是属于****的。 我不禁有些感慨,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可是我们所接触到的冗余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核心的消息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收到的。 干尸也就好比一样文物,具有重大的考古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就会产生交易。老井这一帮人就是这种交易的从业者。 从燚燚的话里,我感觉到她对老井这个干爹是十分尊重的,平日里老井应该对她很好。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老井为什么偏偏给她起这么个催命的名字呢? 难道老井根本认为风水术数是邪门歪道,偏要反其道而行? 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了看山崖,喃喃道:“爹爹他们怎么还没传消息过来呢?”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忙看了看手表,发现张宗仆他们上去到现在已经过去50分钟了。 望着那漆黑一片的白公山山顶,我有些着急,就跟燚燚说:“你不是有对讲机吗,快问问你爸爸。” 燚燚犹豫了一下,摇头说:“万一他们在进行什么精细作业,会打扰到他们的,再等十分钟吧。” 小姑娘年龄虽然小,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我知道反对不了,就下车瞪着眼睛往山顶处张望。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我心急如焚,燚燚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远光手电灯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你有这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燚燚说:“咱们不能拿着灯照太久,否则会引起附近工作人员的注意的!而且万一他们在操作,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干扰。” 我接过手电说:“安全第一,咱们得先确定他们是安全的。”说着就打开手电先往山壁上扫了一圈,没看见人。又朝顶上扫去,也没有人影。我知道由于我们现在所处位置在下面,不可能用手电管扫到山顶上的情况,除非那几个人站在峭壁边上。 虽然如此,我还是有点慌了,忙对燚燚说:“快用对讲机!” 燚燚让我赶紧关了手电,就在这时对讲机里面忽然传出刺刺拉拉的声音。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由于附近磁场造成的,拿过对讲机就问:“张宗仆,听到我说话吗?” 还是嘈杂的噪声,我的心里猛地一沉,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对!要是磁场干扰,怎么刚刚没有这种噪声,忽然就有了难不成这磁场是瞬间产生的?而且就算有干扰,那边有回应也能隐隐约约听到才是。 现在的情况却是,对讲机里是均匀的噪声,不带一点波动与间断。出现这样的情形,要么是对讲机坏了,要么就是……张宗仆那边出问题了。 我拍了拍对讲机,毫无反应,好像里面有噪声才是常态。“你这对讲机哪买的啊?靠不靠谱?”我翻来覆去摆弄,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 燚燚皱着眉,看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对讲机是国外货,质量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我心说一个对讲机还买国外货,这不是崇洋媚外吗?华强北买的山寨货能差到哪去?“还有没有别的对讲机啊?” 小姑娘神情委顿地摇了摇头。 无语,怎么就不能留个备份的呢?这一伙人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啊?我想了想,就说:“现在咱们不能心存侥幸,那几个人没回应,咱们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了。” 小姑娘估计是看我说的认真,也睁大了眼睛,有点惶恐地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既然连对讲机都联系不上,咱们在下面喊破嗓子也是白搭,上去看看吧。” 燚燚应该看出我不是能爬上去的料,就说:“姐姐,我去吧,你小心待在车里。” 被她这么一说,我有点脸红,自己反而需要一个小姑娘操心保护,实在是没脸。不过我也没招,不是怕死或者不敢尝试,我曾经也是攀过岩的,我知道那种体力不支上不去的感觉,不是难受可以形容的,搞不好会对小姑娘是一种拖累。 别到时候张宗仆他们没什么事,我倒是先爬山摔死了,也太憋屈了。 我这人虽然无能,却并不磨唧,当下就问燚燚能不能爬上去,燚燚拍了拍胸脯说没问题。我就嘱咐她上去之后站在边缘,用远光灯探照寻人,不要走向山顶中心,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就立即下来。 燚燚满口答应下来,跨上登山镐,背着一个背包就朝山脚走去,我也跟着她走过去。 她的身体悬在山壁上,动作轻巧灵活,简直是游刃有余,我不由目瞪口呆,早就想到她应该是有身手的,却没想到她的身手能这么好。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燚燚的身影消失在岩壁上,我在下面大叫:“不要往里面走。” 燚燚回了我一声:“知道了。”就没声了,好像在用远光灯往里面探照。 半天没有反应,我在下面越来越着急,喊道:“有没有看到人啊?上面情况怎么样?” 燚燚的声音遥遥传来:“我看到一个洞,过去看看。” 我心里一惊,忙叫道:“没有看到张宗仆他们吗?你不要乱走啊!” 哪知她却不回话了,估计是已经走过去了。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上去看看情况,急的来回踱了几步,不停地喊燚燚的名字,希望她能给我个回应。 然而,什么回应都没有了,那山顶中心好像是隔音的,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一下我彻底慌了,反应过来让燚燚上去其实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张宗仆他们还没找到,连小姑娘也陷进去了。 我握着远光灯手电跑到托素湖边,希望站远一点能看到山顶的情况。完全踩在了水里,用远光灯来回扫照白公山的山顶,却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约莫过去五六分钟,我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知道这不是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得上去看看情况! 我回到停车的地方,想找找还有没有登山镐,哪知全车包括后备箱翻了个遍都没找到,连个线头都没找到。我又急又怒,这一帮人怎么好像算计好的只准备四套登山镐?出来混的怎么这么抠呢! 零下十几度的高原,我却急的满头是汗,心力交瘁,蹲在车里寻思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用登山镐上山。 忽然想起张宗仆的话,“你若一人在此,当如何?” 耳边回荡着他的声音,一瞬间我浑身发凉,还不到两个小时,我就真的面临这个情况,这……这也太乌鸦嘴了吧。 我欲哭无泪,当下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想着他们在山顶,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只要没摔下去,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刚才燚燚说看到一个洞,要是能避风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话,应该也能熬过这一晚的风寒。 可我最担心的是崖顶上会不会有什么超自然现象,如果真的出现向木楼中那样的四维空间该怎么办? 心乱如麻,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阵嗡嗡嗡的声音,本来以为是对讲机,抓起来听了听又不对,因为那阵嗡嗡嗡的声音之中,夹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 听起来,好像是……钢琴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杀了张宗仆! 我望向车窗外,湖水如镜倒映星光,散发着幽蓝宁静的色彩。我心中讶异,钢琴声?这里难道还有一位湖上钢琴师吗? 凝神听了一会,忽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好像许久之前在哪听过。 我跳下了皮卡,听得更加清晰了,走了几步猛然发现自己的车里居然闪着光! 并不算明朗的冷光。 我吃了一惊,随即就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个诺基亚手机在响! 这个来电铃声我再熟悉不过,一下不由心里暗惊,这手机中的电话卡是我特意给张宗仆买的,只有我自己的手机存过这个号码。 我的手机被丢在木楼格子间里了,看手表现在是夜里凌晨十九分,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铃声不厌其烦地响着,我走到车外,透过窗果然看见那个小小的诺基亚在后座上,一边闪着光一边振动。 这一刻,我竟十分不想去接这个电话。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我感知到一种危险,并且隐隐觉得这个电话不仅仅是危险那么简单,它是一场阴谋! 我站了足足有30秒,电话铃声断了一下,没多久就又继续响起。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古代即将被处以极刑的犯人,最后抬头看一眼天上的阳光时的样子。 我抬头看了看天,星光无比璀璨。然后,打开车门拿起了座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我自己的手机号码,我的手微微发颤,按下了接通键。 “喂……” 我想到很多可能性,也许是宋林泉或者谷梁燕,他们重返古楼拿回了我的手机;也许是那楼中的红衣男人,他无意间捡到了手机;也许只是一个垃圾广告…… 可是我心里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很平静的女声:“沈鹿珠,现在往托素湖走。” 我浑身一震,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让我往湖边走?我心里大惊,猛地意识到她能看到我! 连忙四处张望了一圈,白公山黑压压的,托素湖是一片宁静,四周连一个活动的影子都没有,她躲在什么地方监视我? “你是谁?在哪?”我愣怔了好久,才开口问。 “现在,往托素湖走。”她重复着刚才的话,语气之中并没有不耐烦的,但却让我感到一阵脊背发寒。 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让我双脚不由自主地听她的话往湖边走去。 走到岸边,我看着满湖星辰,一颗心在狂跳不止。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有人在黑暗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心里清楚,却又毫无办法。 “我已经到了,你……你在哪?”我四处张望,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无比局促。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后那个声音淡淡地问:“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吗?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啊!我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忽然就注意到一个异样——在很远的湖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是一个点,白幽幽的点,逐渐地朝着我的方向逼近,缓缓地变大变清晰,我揉了揉眼睛,看清那居然是一头鹿! 是一头体型健硕优美的白鹿,通体莹白如玉,四蹄飘云生风。它在踏湖而行,可湖面却并没有荡起一丝涟漪,速度极快,倏忽之间就停在了距我约十米之遥的水面上。 我定定地望着那白鹿,虽然看不清晰,却能感觉到它也在看我。 一时间我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据我所知,白鹿多存在于传说中。《春秋运斗枢》中有过记载称:“瑶光散为鹿。”,其中的鹿指的并不是普通梅花鹿,而是白鹿,意思是说白鹿是瑶光化散而成,乃祥瑞之兆。 也许历史上真的存在过白鹿,但也极少,比如一只鹿得了白化病,皮毛就成了白色,被世人发现,口口相传到最后就成了神兽灵物。 我所震惊的不仅仅是这头鹿的颜色,它美丽优雅的鹿角、踏湖而行的气韵、浑身流转的灵气……无一不在提醒我这真的是一头神兽!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响起:“沈鹿珠,白鹿会指引你轮回圈,你要看清楚。” 我刚想说话,电话就“嘟”的一声挂断了。 湖上白鹿一声嘶鸣,清亮透彻似乎有一种穿透黑夜的力量。 我向后退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白鹿开始奔走,在湖面踏出了一圈涟漪。 倒映在湖水中的星辰开始变化,随着涟漪的荡漾开始有规律地转动。 一个圈!湖面上星辰流转,出现了一个诡异无比、且符合几何形态美的星辰圈!其结构复杂无比,比张宗仆在车窗玻璃上画的那个类似德令哈沙漠怪圈的东西要复杂很多。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合不上嘴。这应该就是张宗仆口中的那个轮回圈! 我虽然不知道它带表着什么,却也知道这是整件事中一个关键的节点。眼睛不带眨一下地盯着湖面上的水纹星辰圈,想把它深深记在脑子里。 可是这个圈是在缓缓变化的,虽然那白鹿在有规律地走动,以延缓水纹的消失,但还是没有坚持到一分钟就化为一团混散,我只能在脑子里存留个大概的印象。 白鹿看向我,又嘶鸣了一声。 我愣愣地看着它,耳中听着它的叫声,心里居然升起一丝莫名的伤感。 这头鹿好像是在告诉我,它要走了,让我以后多长点心。 我感受到了一些不舍的意味。不仅仅是白鹿对我的不舍,我竟然对它也有同样的感情。 我不由骇然,这是什么原因?我虽然天生比较能和小猫小狗玩得来,但也不至于和一头见面不到五分钟的白鹿互生情愫吧,这也太诡异了! 白鹿踏湖离去,消失在清亮的湖面上。我愣了一会,怪事接踵而至,实在不容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圈!我转身快速跑向自己的车,拿纸笔把刚刚看到的星辰圈画了出来。 我知道自己画的与刚才看到的有很大出入,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画完后我盯着纸上的图案,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心理暗示,只觉得头脑发昏,再看一会就得晕过去的感觉。 有些图案看久了就会给人一种眩晕感,比喻一些寺庙中的四目神灵壁画,如果盯着神像看,就会使人感到头晕目眩。 我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眉心,确定刚刚不是在做梦。 “轮回圈,轮回圈……”我不停地喃喃低语,真的有轮回转世吗? 忽然间,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轮回圈”。 轮……回……圈……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一下站了起来,“砰”的一下脑袋直撞到车顶篷! 一个发现让我吃惊不已……不仅仅是吃惊,那是恐惧!心底深处的恐惧! 我发觉那电话中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的声音,竟然好像是我自己的! 我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人,到底能不能清晰认知自己的声音? 我缓缓摇了摇头,知道人听自己声音和别人所听是有很大出入的,因为听到自己的声音通过两种途径,一是空气;一是自己的颅腔内部。由于后者所占的比重较大,所以人对于自己声音的认识和别人听到的是不一样的。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那电话里的声音耳熟,却并没有意识到是我自己的。可刚刚我闭上眼睛,耳朵里听到我的喃喃自语时,脑子里一个重影,就忽然闪过这个可怖的念头。 甚至到现在我也不敢确定那声音是不是我自己的,但我的冷汗还是开始簌簌地往外冒。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刚刚多了一个心眼,对电话进行了录音。 那人从始至终只说了四句话:“沈鹿珠,现在往托素湖走”、“现在,往托素湖走”、“你看到了么”、“沈鹿珠,白鹿会指引你轮回圈,你要看清楚”。 我使劲咬了咬唇,疼痛感使我稍微镇定下来,我想,现在有一个办法大概可以验证一下我这个荒诞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我重复了那女人的话,尽量用同样平静的语气,进行了一次录音。 ……十分钟后,我坐在车里,反反复复地听着电话录音和我自己的录音,我已经完全崩溃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声音几乎是一样的!难道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我自己?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在这最深的恐惧之下,已经连瑟瑟发抖都不会了。我的脑子里变得很空很迟钝,丧失了一切思考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叮”的响了一下。我一下子条件反射把手机给扔了出去,随机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捡起来看。 是一条短信:杀了张宗仆! 我愣愣地盯着屏幕,感觉那短信的字好像变成了红色,血红血红的,几乎要化成血滴滴落出来。我猛地扔掉了手机,推门下车蹲在地上开始干呕。 身上的冷汗被风一激,顿时寒意彻骨,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想起在黑马河镇宾馆内自己手机上那通莫名的电话,当时爸爸的通话进行了二十分钟,可是接电话的人并不是我。 我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当时,爸爸真的以为他就是在和我说话啊! 真的……是我接了电话吗?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声音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但是十分相似却是有可能的。我摇了摇头,开始否认脑子里荒诞的猜想,不会是我的,那天夜里张宗仆在我身边,如果我真的精神失常去接了电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可刚才的情况,我也并不是在做梦。做梦不可能真的有手机录音,更不可能有我现在这样的清醒的分析。 而且,那条短信说杀了张宗仆……我慌张站起来望向白公山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张宗仆有危险! 现在的这个情况绝不能坐以待毙了!我得找人过来帮忙,我想到了警察,但随即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虽说有困难找民警,但这可并不是小困难,别说民警了,国安部特警都可能不中用……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回去找谷梁燕吧。 重新爬上车,调转方向看了看山顶,心说张宗仆你可千万要撑住,我这不是临阵逃脱,是去搬救兵的…… 心里还没念叨完,忽然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脖子后面有一阵凉风拂过,阴冷森然,一下子我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直觉告诉我,后座上有东西! 我僵硬地抬眼看向后视镜,几乎做好看到一切妖魔鬼怪的准备……甚至,我想也许会看到古楼沙地中的那个玄武。 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了一张脸,我自己的脸…… “她”的眼睛也看向后视镜,与我的目光相触,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地说:“杀了张宗仆!” 以命令的语气。 我的脑子轰然一声,一片空白,这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猛地转头向后看去。 我要看清楚,看她是不是真的与我一模一样! 可我什么都没看到,后座上空无一人…… 我快被逼疯了,刚才是错觉吗?怎么可能那么真实?怎么可能! 伸手使劲捏了自己一把,我揉了揉眼睛把车里仔仔细细每个角落看了个遍,没发现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或者说,没发现那张和我一样的脸。我不相信她是人,那是一个面具或一副画吧?我缓缓摇头,神经已经完全混乱了…… 不知不觉地踩下油门,车子的发动机忽然剧烈响了一下,我愣了一下,这车虽说是低配,可也没到拖拉机的程度啊,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车就猛地向前窜了出去,失控了! 我闻到一股焦臭味,好像是离合器什么东西被烧坏了,前面不远就是白公山的一处溶洞,看这架势是要直接撞进溶洞里阿! 情急之下我猛踩刹车转方向盘,可是什么用都没用。 我大叫了一声,车头已经陷入了溶洞中!沙石乱飞,只听一声如刀割铁石的剧烈刮擦,震荡随之而来…… 在我清醒的最后一刻,我的脑子无比清醒,我想自己的这辆车恐怕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下一秒,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说话的声音。 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说:“姑奶奶,张宗仆生不同人、死不同鬼,你这样太冒险……” 有个女人不耐烦地打断:“废话少说!张宗仆再厉害又能怎么样?他心中有执念……东西已经得到,他在外面只能给我们制造麻烦。找不到那个地方,我们身上所受的折磨会一天比一天严重。你很享受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么?” 安静了片刻,又是一声满是无奈的长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她活着一天,对张宗仆就是拖累,所以,她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 什么在拍我的脸,我几乎是用尽全力才睁开双眼,接着一双含笑的眸子就映入了眼帘。 “姐姐感觉还好吧?” 我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是燚燚,扯了扯嘴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震荡伤了脑子,我现在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但我的意识还算清醒,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像是燚燚。 我和燚燚才认识不到一天,只聊过几句,小姑娘之前给我留下的是热情腼腆、外柔内钢的印象,在我的意识里,她的笑应该是开朗纯真的。 可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却笑得很古怪。 我挣扎着起身,却被她伸手给按了回去。 “姐姐,你现在还是不要动了。”她平静地说,眼中还是满满的笑意。 不对,她笑得很不对……我心中一凉,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小姑娘之前的纯真无邪都是装出来的? 我看了看四周,老井和麻绳拿着探灯站在燚燚的身后,几道探灯光的照耀下,这里好像是个密闭的空间,灯光照不到顶,四周壁上巨石横突,似乎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山体裂缝。 我刚刚直接撞进了裂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缝中? 我看着燚燚,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感觉自己应该可以说话了,开口故作茫然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燚燚呵呵一笑,“姐姐是真傻还是假傻?” 她笑看着我,手指缠绕着自己一缕头发,一双英气勃勃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显得十分狡黠。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好了,我的演技就这么差吗?一下子败下阵来,我也不打算装了,冷冷问道:“张宗仆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小姑娘又是呵呵一笑:“姐姐,我本来打算放你一条生路的,你自己闯进来可不能怪我。” 我心说这也不是我想进来的,我的车子失灵,应该是那个叫麻绳的做的手脚吧?不想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辩驳,不得不苦涩一笑,问道:“究竟想怎么样?你直说吧。” 燚燚拍了拍手:“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吧。” 麻绳走到石壁边上,我听到有轱辘转动的声音,接着从漆黑的洞顶缓缓垂下一个东西。 浑身是血的东西。 我忍不住惊呼一声,探灯光的照耀下,我看清这居然是张宗仆!他的身体被绳索捆绑着悬吊在空中,身体从上到下全都是血。 洞内是绝对的静谧,我甚至可以听到血珠滴落在石头地面上的声音,如同滴水入深潭。 我愣了三秒钟,从没想到有一天强大如神佛的张宗仆会这样狼狈地出现在我眼前。 小姑娘还在一脸天真的笑意,我现在简直连杀了她的心都有!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张宗仆的身边,捧起他的脸,只见满脸的血污,黑色的血从他眼睛鼻孔嘴巴直往外滴。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撕裂了,疼的我呼吸一滞,连叫了几声张宗仆,他也毫无反应。我慌忙去解绳子想把人给放下来,可那绳子捆得无比结实,根本就抠不动那些死结。 我的手在不停地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落,“张宗仆,张宗仆……”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回复,轻轻地哼一声也好。 可他完全没有回应。 燚燚嘻嘻笑了一下,“想不姐姐对张哥哥的感情这么深啊……” 我看向她,眼中模糊一片,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耸了耸肩,“我已经得到了玉圭轮回圈,这具尸体就送给你了。他已经孤独很多年了,你就陪他长眠在此吧,也算是我对他这次帮我的报答了,你说好不好?” 她说着将手一扬,我感觉自己手背上凉了一下,接着悬吊张宗仆的绳索断了,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手背被什么东西削去了一块肉,可能连血管都被切断了,鲜血直往外涌,我却顾不上这些了。 俯身抱起张宗仆,只觉得他身上一片冰凉,他死了吗?真的死了吗?我大叫着他的名字,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动脉,已经……没有跳动了。 一阵胸闷窒息,疼,肝肠寸断的疼。 洞中的灯瞬间熄灭,燚燚说了句:“走!”,接着几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黑暗之中只有我抑制不住的抽泣声。我紧紧地抱着张宗仆,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可是他没有了呼吸,身上冰凉一片,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变硬。我使劲搓着他的手,想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我对他不好,一点都不好,从来只会给他惹麻烦,从来没体谅过他一丝一毫。 他却一向隐忍温和。我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倾尽了所有温柔来对我? 我死死咬着唇,一丝血腥在嘴里散开。没用的,咬破了唇也消不去心头痛。再也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对我了。 而我,却到他死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甚至连他的年龄姓名都不清不楚。 我扑在他身上痛哭流涕,感觉整个人都空了,张宗仆就这么一下子把我的魂魄也带走了,我以后活着也只能像小说中的那些行尸走肉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完全没了力气,趴在他逐渐冷硬的胸膛,完全不去想这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出去。 我不想出去了,就在这里陪他吧……燚燚有一句话说的对,他已经孤独太久了。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是孤独的,他是一个与现在社会格格不入的孤独的人。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他的孤独,却连一个安慰都不愿意说出口? 眼泪哭干了,我想我可能要瞎了。 也没什么,在这漆黑一片之中,既然连他最后一面都看不见,瞎不瞎又有什么区别?我是活该遭到这些惩罚的! 我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分散飘离,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周围好像变得很亮很亮。 手背一凉,我抽了一下,立即睁开眼睛。 一团明朗,刺得我眼睛生疼,缓了片刻,看到一块巨大的蓝色晶体压在顶上,正滴滴答答往下渗着水。 我恍惚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蓝色的晶体透着明晃晃的光,好像是被太阳照射的蓝水晶。 水滴越来越多,顷刻间就滴水成线。 我低头看向张宗仆,他双目紧闭,唇色惨白,毫无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血污却没凝结,七窍之中仍有血水缓缓流出。 我的鼻子一酸,眼眶苦涩,连半滴眼泪都没有了。接了一些从顶上滴落的水为他洗去了脸上的污渍,发现从他口鼻流出的血渐渐不那么黑了,变成鲜红色。 我抱起他的头,寻思着该怎么办。就在昨天夜里,我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应该想办法活下去。 生不易,死简单。 我要活着,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让张宗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当灾难没有来临时,人总是觉得那一定是无法承受的,可世上事往往不如人意者多,很多时候总是咬牙经历过之后,回首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那么坚强。 温度一下子降得很低,再这么待下去,我的四肢就会麻木。我把张宗仆轻轻放下了来,起身想去找出口。 既然燚燚和老井他们能进退自如,这里一定有出口。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起身,就在这时候,忽然发现张宗仆好像动了一下!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忙俯身去看张宗仆。他没有一丝反应,但七窍中的血不再往外流了。 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忽然发现他的身体好像并不那么硬了。我的太阳穴直抽,刚刚一直处在悲痛欲绝的情绪中,并没发现他身体的变化。 人死之后,七窍怎么还会血流不止呢? 难道,难道他根本就没有死?我惊呼了一声,忙把手指按在他脖子经脉上,这一下我探得仔细,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细微的跳动。 刚刚他明明是动了的!是我的错觉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唇好像在微微颤抖,这一下我再也没有怀疑,他没有死!他想要跟我说话。 我忙把耳朵贴在他的唇上,过了好久才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没……没……用……” 没用?说我没用吗?我忙拍了拍他的背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说:“我是挺没用的,你坚持住啊,我还指着你带我出去呢!” 他皱起了眉,随即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力道极重。我疼得直哼了一声,听他还在喃喃重复着什么……好像不是“没用”。 我凝神听了好久,“冰……冰……涌……溶……” “冰溶!”我愣了一下,没错,是冰溶! 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阵悠长好似冰裂一样的声音! 随即我的整个身体被张宗仆给推了出去,一块巨大的冰砸落在原来的地方,冰屑四起,瞬间将他埋入其中。 第四十三章 生不同人,死不同鬼 压在张宗仆身上的冰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消融,很快就化为一滩水渍。 我错愕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就意识到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 这里绝对不是白公山的自然裂缝,应该是一处冰溶穴,冰雪压顶,由于常年冰雪难化而形成的一种地质奇观。 我爬到张宗仆的身边,把他拖到了一处与地面成三角的倒岩底下。张宗仆还是毫无反应,我想起昏迷时听到的一句话“张宗仆生不同人,死不同鬼”,难道这人根本就不会死么?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出路,我看着顶上不断滴落下来的冰水,照这个速度下去,这个冰顶很快就会崩塌,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阳光照在冰顶上透射出光芒,说明冰顶上面没有岩石遮掩。可是光成幽蓝色,有两种可能,也许冰顶很厚;也许冰顶之上有深水。 这两种可能都十分危险,不管事厚冰还是水,一旦撑顶结构破坏,就相当有千斤的重量砸落下来,绝无生路。 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必须马上出去。我爬出倒岩,在洞内找了一圈,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洞中居然没有任何出口,岩壁光滑,连缝隙也没有! 不到三十平的洞穴,我前前后后摸索了好几遍,毫无收获。昨天晚上燚燚她们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不可能没有出口的。 我想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是我没找到的,岩壁四周是天然形成的溶洞石,石纹流畅,并无人工开凿的痕迹,四壁存在暗门机关的可能性并不大。 我闭上眼睛,回忆昨天夜里探灯光熄灭之后,我只听到几个轻微的脚步声,接着燚燚和老井麻绳就消失了。他们走的并不远,没有攀岩的动静,如果有暗道的话,一定是在地面上。 我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查看地面,忽然听到张宗仆呻吟了一声,我转头见他双眉紧皱,两只手在轻微地颤抖。 这一下我心中狂喜,能有这样的反应,总比他一动不动毫无生机要让我安心。我来到他身边,摸到他身上很热,衣服在不停地冒着水汽,刚刚被冰砸中,他的衣服完全湿了。 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中,保持衣物的干燥十分重要。我曾经看到过一个野外探险节目,在南极极度的低温下,一位探险家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只为拧干衣物中的水,看似得不偿失,其实是求生的重要法则。 我把张宗仆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他的外套湿透了,里面的衣服也半干不干,我使劲拧了几把,把衣物搭放在一旁。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多不胜数,伤口边缘平整光滑,应该是什么利器所致。我为他擦干净血污,又揉捏他的手脚希望能促进血液流动,不希望把他带出去后,还要因为组织的冻伤坏死而给他做截肢手术。 把衣服给他重新披上,刚要起身去继续找出口,忽然后背被他的手臂收紧,一个没稳住跌在他怀里。我吃了一惊,刚要起身,就听到一声巨响,无数冰渣飞溅,打到我的脸上脖子里,又凉又疼。 我扭头一看,就见一块巨大的冰块砸在洞中央,上面的冰顶犹在,只不过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光华流转。 我现在可以肯定,冰顶上面是水。 这样的情况其实更糟,是冰的话好歹还有角落可以躲,可如果是水……我不敢想象一瞬间浸入冰水是什么感觉,可能会引起血管骤然收缩,进而引发心脏衰竭。 张宗仆的手臂又从我的背上滑了下去,我看着他,心里直着急:“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昏迷啊?没昏的话就起来帮我一下,这情况我搞不定。” 他手臂微动,指尖在地面上画了一个箭头。 我心中一喜,忙问:“机关在那个方向?” 他的手指在地面上敲了敲。 我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爬过去,果然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的石块,好像是按钮。 我看到按钮就习惯性想去按,张宗仆在地面上轻轻叩击,就见他的手指顺时针画了几个圈。 “是顺着转三圈的意思?” 他又敲了敲地面。 我连忙照做,捏着那一处凸石顺时针旋转,这个机关润滑方面做的不错,旋转过程十分流畅,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我转过了三圈之后,并没发现有什么变化,正纳闷着,就忽然就觉得脚底下一空,整个人开始向下坠。 我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什么也没抓住,就好像踩上了劣质井盖,一脚踏空落下去的感觉,可是我并不是笔直向下,而是斜着从类似台阶的东西上滚了下去。 我摔得七荤八素,终于停下来后,觉得四肢都好像断了。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到又有什么东西在噗噗腾腾往下滚,随即那东西直接摔在我的身上。 这一下几乎没把我给压死,上面的洞口瞬间闭合,一下子变成漆黑一片。 顶上回荡着剧烈的声音,应该是上面的冰蹦碎了。 压在我身上的是张宗仆,我闻到了檀香的气味,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给推开,“你到底醒没醒?别玩我了行不行?” 他这下不再纹丝不动,而是断断续续地说了两个字。 “点火。” 我摸了摸四周,地面上好像有枯枝,他颤抖地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手里,是火柴。 我拔下头上的发卡,摸黑从一截木枝上刮了些木屑做火绒,然后生起了一堆火。 火苗升起,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我觉得张宗仆脸上的颜色不再那么惨白,这使我稍微放了心。 火光不能照及远处,从轻微动作造成的空旷回响判断,这里应该是个很大的空间。 这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经历实在是一言难尽,我想理清思绪也找不到头,索性就先不去想了。 坐在石阶上望着火光发呆,暂时为这一团明暖而抑制不住地欢喜。也许从人类开始学会使用火时,对于火光的狂喜就已经深深刻印在我们的基因之中。 我不由十分庆幸,爸爸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给我灌输了很多野外生存的技能,如果不是爸爸,恐怕我现在连生个火都不会。现在想想,当时爸爸看似无意间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不是早就规划好的呢? 草蛇灰线,埋伏笔于千里之外。 我究竟是谁?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问题我一直不愿深思,我内心深处甚至愿意自己就是爸爸的私生女,也不想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来历。 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爸爸总是叫我临摹莫高窟的壁画、带我去各种艰险的环境中、不允许我远离敦煌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吧。 我想的入神,没发现张宗仆已经坐了起来。 他淡淡地说:“莫思因果,因果自来。” 我吓了一跳,转头见他盯着火光,神情无比平静。 “你醒啦?好些了吗?” 他点了点头,盯着火光,没有看我。 我一下子没绷住,激动的老泪纵横,简直想给他两巴掌。 要不是他非要大半夜去找轮回圈,又无缘无故轻信老井那一帮人,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但我还是没有下去手,姑且看他快要死了的份上,先把这笔账记下来。而且我实在有太多问题,现在翻脸也不太好。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有好一段时间连脉搏都没了,我奇怪这人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居然现在还能逼格满满地坐起来。 他摇摇头:“不太好。” 我一下就又慌了,忙问:“怎么回事?”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平静:“我的腿动不了了。” “啊?你瘫了?” “……嗯。” 我伸手使劲捏了捏他腿上外关穴,“没有感觉吗?” 他还是一脸淡然地摇头。 “不会是冻的吧?”我着急地喃喃自语,心想如果这双腿冻坏了,出去可就真要截肢了,连忙捋起他的裤管想查看一下,捋了半天却没捋起来。 我一时着急,索性就去扒他裤腰带,他抓住我的手腕,有些愕然:“你干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冻坏了。”我心急如焚,一门心思琢磨待会儿该怎么处理冻伤。 他还是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急了:“你赶紧的!刚刚我已经脱过你衣服了,穿什么neiku我都知道。还墨迹什么?” 趁他愣神的功夫,我已经三两下把他的裤子给扒了下来,本以为会在他腿上看到很多冻疮,哪知道却连红肿都没有。 我不放心又按了几下,确实没有肿。 他把我的手拿开,又恢复了淡定的神情,“不是冻伤,气血不通所致。” 我稍微放心,不是冻伤,那出去后应该还可以治。 他看着我:“你听到水流的声音了吗?” 顶有巨响的跌水声,我又没聋,当然能听到了,就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却摇头说:“不是上面,是这里的水流,你听到了吗?” 我“啊”了一声,仔细听了听,只是上面跌水冰裂的声音太大了,我并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他指了指左边石壁,对我说:“这里有火油,你用枯枝做一个火把。” 我一听忙过去看,果然石壁角下有很多粘稠的油膏。我暗暗心惊,要是刚刚点火不小心点着了这些火油,恐怕现在我和张宗仆已经被烤熟了。 我拿着自制的粗劣油膏火把四处走动一圈,发现这是个悠长看不到边的甬道,地势东低西高,一条河水源源不断地通向更深的地下。 张宗仆说:“逆着河水走,可以走出去。” 我知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有些犯难,要是我一个人或许还方便一些,可是多了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等会如果洞穴矮窄需要趟水过河,可就不太好办。 他好像看出我的忧虑,对我说:“我双脚虽不能行,双手足以。” 我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想效仿街上那些乞讨的残疾人?你不嫌寒碜,我还嫌慢呢!” 他有些无奈:“那要如何?” 我搓了搓手,大义凛然地说:“我背你吧。” 他摇头:“不妥。” 我“哼”了一声,“这时候知道不妥了,早你想啥了?”说着上前拉起他的两只手,憋着一股气勉强将他背了起来。 这人看着高瘦,但肌肉密度十分高,我感觉好像有一座山压在我的背上,还没走出几步就身体一歪,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的膝盖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闷哼了一声,张宗仆并没什么反应。我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轻声说:“你去找两根粗点的木棍来。” 我知道他是想找手杖,本来觉得不可行,但我实在背不动他,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过去给他找木棍。 …… 两根歪歪扭扭的木棍被张宗仆用的得心应手,我手持火把走在他的身后,他虽然是凭借手杖行走,但走的一点都不慢,甚至可以说很飘逸。 我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不由心里直犯嘀咕。沿河逆行,路上碎石嶙峋并不好走,可这人丝毫不像是双腿瘫痪的,我都有点怀疑他对自己的伤是不是夸大其词了。 沉默地走着,我感觉自己的脚底板直发热,不知道走了多久,火把已经用去三个,水声依旧,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头。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让张宗仆稍微慢点,我靠在石壁上喘着气,“咱们这样走……到底靠不靠谱啊?” “不然,你想怎样走?”他反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沿河向下只能深入地下,可是沿河向上就真的能出去吗? “先歇息一下。”他看出我体力不支,撑着拐杖率先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我满肚子的疑问,开口问他:“我记得当初我是开车撞进了白公山的溶洞之中,怎么醒来后会出现在那个冰溶穴呢?”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说:“你醒来已经是在三天之后了。” 我“啊?”了一声,不敢相信。“你是说……我昏迷了三天,在这一段时间内,燚燚她们把我转移到了上面的冰溶穴?” 他点头,“应该是这样。” “那你呢?你是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此处,我想来便来。” 我心里不屑,什么叫想来就来?就追问:“那你是怎么受的伤?” “受伤?”他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能伤我心者,只有你一人;能伤我身者,唯我自己。” 我听他说话这么桀骜不驯,这一下却不觉得他是在大言不惭,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让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我才问:“那你……是怎么受的伤?” “被玉圭轮回圈的幻光所伤,已无大碍。” 我“哦”了一声,对他这话半信半疑,就说:“那个玉圭轮回圈被燚燚得到了?” “是我让她得到的。” 我耸了耸肩,心说张宗仆原来这么爱面子,也没必要拆穿他,就问:“那个冰溶穴形成应该有些年头了,这时正是严寒,为什么会突然崩塌?是燚燚她们做了什么手脚吗?” “那女子是极阳之体,就算是千年玄冰,遇到她也会很快消融。” 我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小姑娘能融化玄冰,也算是一种很奇葩的体质了。 顿时心中疑云又起:“你说千年玄冰?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我现在大约在柴达木山体之中。” 我不由愕然,柴达木山我是知道的,在大柴旦以北,山顶终年积雪覆盖。山中有流淌了几万年的温泉,传说是西王母和七仙女沐浴的地方。 没想到我现在已经不在外星人遗址,而是跑到了柴达木山体之中,想想就觉得惊悚。 我还打算再歇一会,张宗仆就站了起来对我说:“不要在此处久留,继续走。” 我重新换了个火把,撑起来继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续上路。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忽然闻到一股很浓的硫磺味。 我使劲抽了抽鼻子,感觉空气变得很温热。 张宗仆在我前面停了下来,说了句:“到了。” 我心里一喜,拿着火把跑到前面四处扫了一下,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出口。 前面竟然是一堵石壁,死路。 这一下直接从大喜跳到大悲,我使劲拍了拍石壁,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应该是实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宗仆:“到了?到什么了?” 他放下手杖坐在了地上,“等一等。” 我心急如焚:“等什么啊?前面没路了!” “等到天亮,看看情况如何。” 我一惊,连忙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走了一天。 我瘫坐在地上,这一下没了出去的希望,饥饿和困顿都涌了上来。 肚子咕噜咕噜地响。 我有些难为情,揉了揉肚子,偷偷看了张宗仆一眼,见他闭目养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说实话,自从这次张宗仆醒过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他对我的态度变得很疏离,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处境。 我心里憋着火,但见他这副半瘫不瘫的样子,又不好怎么样。 沉默了一会,这样的气氛实在压抑得难受,我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对我爱答不理的?” 他睁开眼睛看向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你饿吗?”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真的很饿。 他也点头,却没表示,我以为他会从哪里摸出点吃的来呢,哪知他只是说:“放空你的心思,勿思勿念。” 我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看向我,眼睛充满着玩味的笑意。我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他笑了一下:“鹿珠,你知不知道苹果是什么滋味?” 我莫名其妙:“苹果?就是酸酸甜甜的呗。” “如何酸?如何甜?你说的太笼统了。” “什么意思啊?” 他还是不理会我的疑问,继续自顾自地说:“古人说闭关修行可明五识,今夜正当其时,不如试一试。” 我越来越糊涂,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这个世界越复杂,你就越不能认清本质。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正如,你不知道一朵花真正的芳香,不知道一个苹果最真实的滋味……” 他缓缓道来,好似佛陀讲经说法。我望着他闭目端坐的姿态,心中忽然一动,如同在凄风苦雨中找到一盏明灯,有了一丝通透的感觉。 不知不觉地随着他的话闭上了眼睛,在最初的时候,我感到的全是饥饿与劳顿,很想睁开眼睛,可就好像梦魇了一样,无论怎么使劲都睁不开。随后我的身体好像越来越轻,我逐渐放弃挣扎,开始享受这样飘然欲飞的感觉。 当一个人真正的放空自己时,大概会想明悟一些事情。我的思绪像一阵风,无影无形,回到了很久之前,看到了大漠的风沙,看到了莫高窟的壁画,看到了那个雷雨夜中发生的一切。 那是个带眼镜的年轻研究员,深夜拿着把手电筒走在莫高窟的石窟廊道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雷声轰然、暴雨如注,他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他四处寻找,手电的光柱照到了一处洞窟的地面,那里竟然躺着个婴儿在哭泣。 研究员慌忙跑过去抱起孩子,看到孩子脖子上挂着一条长命锁,刻着生辰八字。八字皆单,命数极阴。 研究员双眼泛红,抱着婴儿迅速走出了石窟…… 如梦似幻,皆为泡影。我想看清那小孩的模样,却只能看见暴雨中的一个背影。我的思绪不能随着那研究员的离去而飘走。 一片素锦从空中翩翩飘落,素锦上好像有什么字,可我看不清那是什么。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杀了张宗仆,快!杀了张宗仆!” 极具魅惑的声音,心智好像一下子被控制住了,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四十四章 非礼勿视,你看够了吗? 眼前是一片暖黄,一道阳光从山顶的缝隙中漏了下来,落进我前方的水潭中,潭面升腾着热气,张宗仆正闭着眼睛坐在水里。 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岸边的石头上。 我脑子里全都是那个“杀了张宗仆”的声音,看着他闭目养神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我抓起了一块大石头,缓缓走到水潭边上,我的意识告诉我不可以这么做,可是脑子里那个回荡不去的声音在不厌其烦地引诱我砸下去。 我难以形容这样矛盾的感觉,好像有另一种意识侵入了我的身体,两种意识在我的身体里挣扎,让我头痛欲裂。我举起了石块,一步步踏进了水里,没有感觉到刻骨的冰寒,而是一种温热,我原始的意志力正在被这种温度迷醉。 他眉眼低垂,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我的举动,最后的一丝理智被销蚀,“杀了张宗仆!杀了张宗仆!” 我大叫了一声,用石块的尖角狠狠砸向张宗仆的太阳穴。 水花四溅,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握住,剧痛传来,石块掉进了水里。我整个人被他用一只胳膊给搂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手腕的剧痛让我的意识瞬间清明。 张宗仆缓缓睁开眼睛,我愣怔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眸水雾迷蒙,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想杀我?” 我连忙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只是……” 我也解释不清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神智?那个声音来自哪里? “你……听到了吗?有个声音叫我杀了你?”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有个声音?是这样吗?” 我咽了咽口水,觉得很荒谬,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被控制?那究竟是客观存在的迷惑,还是我自己的主观意识? 我摇头,隐隐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并非来自外界,那是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是我自己不敢承认的欲望! 我怎么会想要杀了张宗仆呢? 他伸出大拇指揉了揉我的眉心,平静地说:“不要想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你的衣服湿了。” “不要转移话题!”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静若深潭,我永远也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昨天晚上,你梦见了什么?”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要是不想说,我问不出来的。 “我……看见了雨夜的莫高窟。那个研究员……是我爸爸吗?” “你说呢?” 我苦涩一笑:“原来,我是爸爸捡到的弃婴啊……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把我丢在莫高窟呢?” “鹿珠,不要相信别人的解释,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就要好好活着,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看向他,觉得现在的张宗仆无比认真,也无比疏离。 “你会陪我吗?”我现在甚至怀疑他随时随地都可以丢下我不管。 他点了点头,“我会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陪你走一段路。” 我不再说话,一段路,只是一段路而已,这段路究竟有多长? “你的衣服湿了,脱下去晾一晾。”他语气温和,放开了搂着我的手臂。 我“嗯”了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哗啦”一声,我的脸被溅上几滴水珠,他撑着石块出了水潭。 我一愣,这人居然一丝不挂,我一下没忍住叫了出来,“你……你个死流氓!” 声音在山谷中传出回响,张宗仆背对着我,把石块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没有理我。 我捂住嘴巴,意识到现在是非常时刻,自己可能小题大做了。 有点不好意思,我咳嗽了几声,这潭中是温泉水,温度大约50摄氏度。 我很想脱去衣服好好泡一泡,只可惜这人在这里,我又骂他是流氓,搞得自己现在也不好意思脱衣服了。 他穿好了衣服,背对我说:“你把衣服放在岸上,我生火烤干。”说着就撑着手去搜集木头,不一会儿生了一堆篝火。 我有些忸怩,内心挣扎了好久才把衣服脱下来,甩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好在水汽氤氲,我几乎都看不到张宗仆的影子,他应该也看不到我。 阳光正照在水中,我泡着温泉,心思也随着水雾一起飘渺起来。柴达木山中的温泉据说是西王母娘娘沐浴的地方,说这是神仙洗澡的地方,反正我是信了,待在水里根本都不想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宗仆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衣服干了。”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泡得太久,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就“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你把衣服扔过来吧。” 我说出口就有点后悔,对于隔空接物这种技能,我是十级手残,待会如果没接住衣服又掉进了水里,不知道张宗仆会不会下来打我。 我紧张地盯着空气,做好了接衣服的准备,那知却是一支木棍伸过来,把我的衣服挂在上面。 张宗仆估计也是觉得我接不住。 洞内的温度还是极低的,我起身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连忙接过衣服穿好了,跑到火堆边上烤火。 张宗仆平静地看着火光,并没有看我一眼。 我真是无比受挫,这人当我是空气。 我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也去不理他,互相伤害吧! 抬头看了看顶上,这是一处类似宝塔的山体缝隙,水流顺着一面岩壁缓缓流下,汇成泉水流入地下,顶部的开口很小,但人应该可以爬出去。岩壁并不光滑,难不倒专业的攀山队员。 但我是肯定爬不上这么高的,张宗仆现在双腿不方便,更无可能。 我看向张宗仆,愁眉问道:“咱们怎么办?” “再等等吧。”他在火光之中翻覆着双手,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这里有水,却无食物,也撑不了几天。我可不像他有这么好的心态,现在爸爸还不知所踪,宋林泉和小叔他们在大柴旦等不到我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宋林泉,我忽然心中一动,忙对张宗仆说:“快和小花生通六识,告诉宋林泉他们过来救我们。” 张宗仆看向我,没有动作。 “你发什么呆啊?快点啊!” 他轻声说:“我现在受了伤,无法与小花生调动六识。” 我“啊”了一声,顿时十分沮丧,“那现在可怎么办?”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十分依赖这个人,有他在我连脑子都不想动,只听他有什么主意然后我听他的就好了。 张宗仆抬头看了看上面,轻声说:“此处,应该也算是洞天福地了吧?” 我奇怪:“什么洞天福地?没有食物咱们怎么熬?” 他看向我:“对于你我而言,自然不是洞天福地,可是对于其他生灵呢?” 我一惊,“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岩壁的一处由水的侵蚀作用形成的凹槽,对我说:“鸟会在那里面做窝。”说着又拿着木棍翻了翻篝火。 我看到里面好像有类似粪球的东西在冒烟,“这是……什么动物的粪便?” “可能是雪豹。” 我顿时一个激灵,“雪豹?”我知道雪豹具有夜行性,昼伏夜出,如果这里是雪豹的老窝,那它估计快回来了。 那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安地望着上面,“这里不安全,我们得想办法赶快出去。” 他“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示。 我也不指望他了,四处走了一圈,想找个比较方便的角度,看看能不能攀岩爬上去。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方位,对张宗仆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试试能不能爬上去。” 说着就开始向上爬,我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是爸爸曾经告诉过我,在攀岩的过程中,要用双脚使力,而不能用手。 可能人在危险情况之中容易被激发斗志,我奋力向上爬,不知不觉竟然爬到了一半的高度。 张宗仆在下面没有作声,我也没敢向下看,只是一门心思向上爬。双脚撑着岩壁,用在电视里看到的烟囱式攀爬法,可能看起来全无章法,笨拙无比,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爬到了张宗仆指的那个凹槽,双手抓住槽内,双腿一蹬,把脑袋探上去。张宗仆说里面可能有鸟做窝,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鸟巢,运气好的话,估计鸟巢里面还有蛋。 可是,我的运气一向不好,甚至是那种越在危险环境謝ingjiao岬姑沟奶逯省? 我没有看到鸟蛋,却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一条白头小蛇身体盘旋,竖着脑袋弓起上身盯着我,正冲我吐信子,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一秒,然后无意识地叫了一声,直接双手一松,整个人往下面摔去。 岩壁在我眼前快速上行,“扑通”一声巨响我就摔进了水潭,温水迅速灌进耳朵里,我的脑袋直充血,嘴里又咸又腥。 张宗仆把我从水里给捞了出来,我肺里呛了水,一阵剧烈咳嗽,不仅舌头被咬破了,鼻子也是直滴血。可能刚刚砸在水里的一瞬间,鼻子里的毛细血管充血撑爆了。 还好下面有水潭,起了个缓冲的作用,我估算了一下,刚刚摔下来的高度至少有十米,相当于三层楼高,要是摔在地上,不死也得残疾。 张宗仆为我拍着背,等我咳嗽好些了才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这特么的实在是太惊悚了,上面有一条蛇!” “蛇?什么颜色。” “身体是灰褐色,头是白色……”我浑身冷的直哆嗦,舌头又破了,说话都有点大舌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张宗仆皱了皱眉,对我说:“你还是去温泉之中吧,我把你衣服烤干。” 我连摇头,“不行,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好像碰歪了鸟巢,万一那蛇掉在了水里,岂不是sb了,不行不行!” “你确定是一条白头蛇?” “错不了。” 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脱下衣服对我说:“你先穿这个。”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已经光着膀子撑着手杖走向了水面,我换上他的衣服,把湿衣放在火前烤着。 我看他泡在水里,手中把玩着个小石块,盯着石壁上的凹槽若有所思,就在一旁问:“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看看那蛇是什么样。”他轻声说。 我忙说:“蛇能有什么样,总之很恐怖,看什么看啊?” 他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得看看。” 我有些无奈,“那怎么看呢?” 他盯着我,没说话。 “啊?你不会想让我再上去一次吧?”我有些惊愕,心说张宗仆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如果这次他让我上去抓蛇,我该怎么开口拒绝呢? 他举起手中的石子,“不用你上去,我把它砸下来。” 我还没说话,就听“嗖”的一道破空之声,石子从他手中飞出,直直砸向壁上凹槽,接着一个蓬蓬的鸟巢就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在了水里。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巢中趴着一条小蛇,好像有些无措地四处张望,并不离巢游进水里。张宗仆捏着小蛇的七寸,把它给拿了出来。 我看他神情凝重,问道:“这蛇有毒吗?” “尚小,无剧毒。” “你怎么看起来很郁闷?有什么问题吗?” 张宗仆从水里走了出来,我看着他手中捏着的小蛇,不得不说,这应该算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条蛇了,头部雪白晶莹,两颗小眼珠滴溜溜的如同红宝石。 好吧,我这可耻的审美,竟然觉得这小蛇很可爱。 张宗仆坐在火堆边上,在火光下仔细打量那蛇。我坐在他的身边,也歪着脑袋看,除了很漂亮以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这是一条雪域白头蝰。”他淡淡地说。 我一惊,白头蝰是一种毒蛇,毒汁属于神经毒素,并不致命,但如果这时候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被咬上一口,也绝对够受了。 “你老看这蛇干什么?快扔了吧。” 张宗仆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你不是饿了吗?现在咱们有东西吃了。” “你不会是要吃这蛇吧?它有毒的!” “无妨。”他话音刚落,手指一扭竟然直接把那蛇头给撕了下来! 我更加吃惊,张宗仆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悲悯众生的形象,我没想到他居然能这么暴力,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他把蛇头丢进了火堆里,说:“蛇头虽断,还是有毒。”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看向我:“怎么?” “哦……没什么……” “你想生吃还是熟吃?” “还是……还是吃熟的吧。” 他点了点头,手指插进蛇腹之中取出了蛇胆,我看到那蛇的身体还在不断地扭动,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我的确是很饿,但是也实在没胃口吃这个东西。 …… 半个小时后,我闻着烤熟蛇肉的香味,毫不客气地从张宗仆手里接过蛇肉吃了起来。这虽然是条小蛇,但是肉质有点老,应该是烤的太久的原因,但丝毫不影响我吃下去的速度。 张宗仆把蛇胆在温泉里洗了洗让我吃下,我虽然知道蛇胆有解毒的功效,但也不敢就这么生吃,连忙摇头拒绝。 他显然并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蛇胆塞到我嘴巴里,捏着我的喉咙逼我吞了下去。 我捂着脖子,嘴里一股苦意,怒目看向他:“你搞什么?” 他忽然摆了摆手,“别说话,来了!” “啊?什么来了?是雪豹吗?”我连忙四处张望。 他忽然伸手一下把我身上的衣服给扯了下去,我只觉得被他用力一推,就和他一起跌进了水里。 没来得及说句话,脑袋就被按住,直接没入了水中。 我手忙脚乱地挣扎,见张宗仆也潜进了水里,面色平静地握住我的双手,将我紧紧搂住,这一下我完全动弹不得。 连呛了好几口水,心里很慌,不知道张宗仆这是搞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刚刚拿石头砸他,他现在想要报仇? 我奋力挣扎,但他的手好像铁箍一样,牢牢地握着我的手腕。 他给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抬头看向水面。 我也向上面看,水面上光影晃动,忽然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两个红灯笼在移动。 我刚想“咦”一声,水就灌进我的嘴巴里。张宗仆缓缓放开我的手,抬头戒备地望着水面。 我也不敢乱动,抓着他的胳膊,不知道水面上出现了什么怪物。 但我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另一种感觉占据了,窒息。 我使劲咬着牙,极度缺氧,有种冒出水面吸口气的强烈冲动。 正当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张宗仆已经率先冲了出去,他的手撑着岸边的石头整个人跃了出去。 我冒出水面,大口喘着气,抹了抹脸上的水,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觉得肩膀上一烫,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篝火堆被张宗仆给一棍子拍散了,灼热的木炭四处飞溅。 “躲下去!” 他大喝了一声,就地一个翻滚,在岸边把我的脑袋给按了下去。 我在水中错愕无比,因为刚刚除了张宗仆,我还看到了另一个东西。 一条巨大的白头蝰! 白头蝰并不是蟒蛇,可那条蛇实在是太大了,如果真的是白头蝰,一定活了很久,差不多要成精了。 现在的问题是,张宗仆在与那条白头蝰贴身肉搏!我约莫看过去,那蛇至少有五六米长,躯体很粗,一个人肯定是抱不过来。就算没有毒性,光用躯体缠绕也能把人的骨头给碾碎。 我抓着水下的大石块,这一下就算是憋死,也不敢出去了。水面上不时有猩红的木炭跌入,发出呲呲的声音。我心里又急又怕,想出去帮他,只不过凭我的体质,确定不是去帮倒忙吗? 我思考了约莫有十秒钟,又开始感觉到窒息,我费劲全力在水下走出了几步,到了另一边贴着岩壁的水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探出头眯着眼睛偷看情况。 洞里面已经是灰尘四起,张宗仆眼神清冷,只撑着一根手杖贴靠在对面石壁边,另一只手握着个燃烧了一半的长木棍,明火已经熄了,发着猩红的炭光。 白头蝰拱着身体,与张宗仆对峙,似乎是惧怕他手中的火棍,不敢冒然上前。 我心里着急,看这样子张宗仆不是那蛇的对手,这一次人蛇大战,他怕是要吃亏。 瞅见旁边有一根冒着白烟的木棍,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自信,悄悄爬出了水面,握着木棍一步步地往那条白头蝰的后面挪步。 张宗仆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我两只手紧紧握着木棍,继续磨磨蹭蹭地向前面挪。 气氛一下子寂静到了极点,我的步子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我的心在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我怀疑洞穴中都有我心跳的回声了。 这当然只是我的错觉,我挪到了白头蝰的尾巴后面,猛地一棍子砸下去,听到“嗤拉”一声,有皮肉被烧焦的焦糊味,那白头蝰的尾巴吃痛,猛地左右扫了起来。 我瞬间被那蛇尾给打中,一股巨大的力量使我整个人在空中打了个旋,重重落在原来的篝火边上,我一只手更是直接拍到了一块红炭上面。 我疼得龇牙咧嘴,翻开手心一看,皮都烧黑了。 还没从回过味来,就感觉到一股腥臭的热气,有了上一次那只脱了龟壳的玄武的经验,我已经猜出那个蛇头估计已经正对着我的脑袋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我根本没有抬头看,整个人条件反射往后面滚,扑通一声,就又掉进了水里。 我在水中看见两盏红灯笼,那是蛇的眼睛!我知道它正探着脑袋往水里找我,吓得我赶紧抱紧了水下的石块,怕下一秒它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我从水里给吸出去。 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完全是等死的状态。 果然,扑通一声,那蛇头好像已经探入了水中,我双手放开了石块,开始毫无章法地挥舞,做垂死的挣扎。 我触到了一个凉凉的巨大的东西,双腿直接软了,只有蛇的身体是这种冰凉的触感。 完了!完了!我连挣扎也不能了,双手捧着脑袋,身体开始缓缓往水下沉。 在我还没有沉到底的时候,好像被人抱住了,随即整个人被拉出了水面。 我大口喘着气,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张宗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没事了。” 我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张宗仆的身后有个巨大的蛇头。我下意识把他拽了过来,叫道:“在你后面!!”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蛇头也只是浮在水面上,没有反应。他两只手托着我的腰,直接把我给抱了出来。 我上了岸,这才看清情况,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那水面上只是一个血淋淋的蛇头,把温泉水染成了一片猩红。蛇身瘫在岸上,还在不停地扭动。 我惊愕地看着张宗仆:“你……你……你干的?”舌头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宗仆捡起衣服披在我的身上,“不好描述,不如……下一次你看清楚一点。” 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听他说还有下一次,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安地问:“怎么还有下一次啊?难道不止这一条白头蝰?” 张宗仆抬头看了看洞穴,“你说的不错,还有很多。” 我“啊!”了一下,立刻坐立不安,“那怎么办?” 他轻声说:“白头蝰不敢入温泉,这种温度它们受不了,下次再看见了,就躲进温泉下面。” 我点了点头,看他身上全是血污,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白头蝰的,“你受伤了吗?” 他摇头说没有,下水把那巨大的蛇头给抛上了岸,说道:“这蛇头有毒,不要碰它。” 我忙答应,别说有毒了,就是没毒我也绝不会碰的。 重新生起了一堆火,张宗仆擦干净身上的血污,坐在我边上不再说话。我披着他的衣服,他正光着膀子,火光的映照下,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他身上不仅没有新伤,连昨天的旧伤也没有了。不仅没有伤口,连疤都没有。我记得在敦煌见到他时,因为他身上的伤还带他去医院缝了针,那么深的口子,不可能一点疤都没留。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宗仆看向我一眼,“什么?” “你身上的伤呢?” “我没有受伤。” “旧伤,我是说你原来的旧伤,哪去了?” 他低头看了看,顺便把我的手给拿开,淡淡地说:“好了。” 我满心狐疑:“好了?怎么这么快,你什么体质啊?” 他指了指温泉,“大概是这里泉水的作用。” 我摇了摇头,并不相信他的话。有些温泉水因含有某些微量元素的确对皮肤有好处。比如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就写杨贵妃用温泉水沐浴,再比如现在的很多美肤品牌也是扎堆挂温泉水的名号。 温泉水也许真的可以愈合伤口,但效果绝对不可能这么显著。否则那就不是温泉水,是神水。要真是这样,我用这里的水搞个祛疤美容的品牌就能发财了。 想到这我又想起刚才蛇血把潭水浸染成红色的场面,心说这下神水被污染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转头一看,那潭水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清,看不出一点红色的血迹。 我这才想起这是活水,自净能力是很强的。 我的手正好被烧伤了,如果真的如张宗仆所说,那我也过去洗一下,看看是不是很快就没事了。 张宗仆看我起身,问我干什么。 我说去验证一下他有没有说谎,他就不再理我了。 我趴在水边把手伸进去泡了半天,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忍了一会,把手抽出来看,没见有好转,反而更加红肿了。 他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快过来吧,你的手是烧伤,热毒所致,温泉水怎能有效?” 我满心疑惑,“你这话说的,该不会是谎言被揭穿找的借口吧?” 他无奈一笑,对我说:“鹿珠,我为什么要骗你?”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怎么知道你为啥要骗我,搞得全世界都瞒着我的样子,怎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点最基本的信任呢?” 他拿起我的手,对着伤口吹了吹,我竟然感觉到很舒服,就没抽回手来,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问:“你不信任我?” 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能一概而论,“这要分情况,要是涉及到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上,我还是很相信你的。可是要是涉及到整件事情的因果,我就不太信你了。” 他笑了一下,随即正色说:“我不会骗你。但你不要时时刻刻相信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我说出去的话都是真的,可我会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完全相信。知道么?”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我心中一动,要是在平常,他这话我指定不能理解,可我经历过那个“杀了张宗仆”的迷惑之后,就明白有些事情可能真的不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也容易被迷惑?” “……可以这么理解。” 我一下子想起那次他说他可能会杀了我,当时我很生气,直接把他给撵下了车。现在想想,难道他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这下不再说话了,我又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忽然觉得他的解释有点牵强,没有什么原因,单纯是心里泛堵。 我的眼睛几乎贴到他身上,张宗仆向旁边挪了挪,“非礼勿视,你看够了吗?” 我“嗯?”了一声,随即意识到我这么盯着个赤身的男人看好像有点不妥,瞬间两只耳朵直发烧,左顾右盼地解释说:“那个,我可是正经人,你别想多了。” 他忽然伸手一下子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在我耳边低低地问:“正经人?” 我点头,一脸的坚定,心说你这是在诱惑我?我可不能上当! 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刚才危急之下,你为何要来助我?” 我咬着唇不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要救他,这不明摆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亲口承认我关心你吗? 他见我不说话,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篝火,目光迷蒙:“你不该过来的。” “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本来以为他会说些甜言蜜语出来。 哪知他垂眸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向火光,轻声说道:“当时你若不来,我会更容易把它一击毙命。” 我噎了一下,这是什么话!一边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边怒气冲冲地说:“你是说我拖累你了呗?” 他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如何?” 我哼了一声,他的手臂牢牢搂着我,根本没办法从他怀中挣出去,“死白眼狼,你放开我。” 他拿起我那只受伤的手,看着上面的伤口,轻声道:“如果你不过来,就不会受伤了。” 语气轻淡,我却能感到情真意切的遗憾。 我愣住了,他就是这样的人,拥有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我热泪盈眶的魔力。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他说的句句都是事实,不见得是有多关心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哭。 他忽然把我的手拿到了嘴边,我瞪大了眼睛……他居然在用舌头舔我的伤口,没错……是舔…… 我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掌心是一片温润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是很熟悉的,上一次这么舔我的,是兰州咖啡店周青青养的狗…… 我尴尬无比,“哎哎,张宗仆,你……你干什么呀?好好说话。” 他置若罔闻,继续舔。 这种感觉跟周青青的狗舔的还是有些区别的,我感觉到一阵酥麻,直接从手心传遍全身。 过了一会,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觉得掌心处的那块烧伤好像好些了。 我凑近了火光看去,先前是一片红肿,被他舔过之后,居然不红了。 我扭头看张宗仆,“你的口水怎么还有这功效?你身上的伤不会是自己舔好的吧?” 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很sb,这不简直把张宗仆当猫科动物看待了吗?这可不太好。 偷眼看他,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我,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我心里已经在为刚才的失言反省了,看他这个表情,以为他是生气了,连忙咧嘴一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他“哦?”了一声,淡淡地说:“人的唾液对伤口的确有效,你不知道么?” 我愕然,不是吧?真叫我猜对了? 他忽然起身把我给抱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你身上还有一些伤口,不如,我都帮你处理一下。” 第四十五章 你是我的女人,最好安分守己 我忙摇头:“不用!” “伤口不处理,会留疤的。”他垂眸看向我。 “哎?你腿好啦?”我发现他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连忙转移话题。 他“嗯”了一声,抱着我走出了几步,然后把我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看样子真的要给我处理伤口。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忽然甬道深处传来了一阵轻淡的笑声,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那笑声在幽深的甬道中回荡,显得诡异无比。 是一个男人的肆意调笑。 我一震,连忙抓住了张宗仆的胳膊,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转身,在我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说了句:“没事。” 甬道中的笑声越来越清晰,张宗仆转头看向漆黑的洞穴深处,我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无比冷峻。 一个宽袍大袖的红衣人,笑着从甬道中走出。 我吃了一惊,又是那个自称“张宗仆”的红衣死biantai! 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我就生气,狠狠瞪着那人,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想干什么。 “阿珠,你怕我作甚?”他对我笑道。 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张宗仆淡淡地道:“你来干什么?” “这世界之大,何处去不得?偏你能来此,我就不能吗?”说话间,从他身后爬出了个巨大的乌龟,龟身缠着一条花蛇,比我上次见到的要粗长很多。 这个造型才像是玄武,它嗅了嗅,四蹄乱扒,快速爬到了断头的白头蝰尸体边上开始啃食,看样子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心里又恶心又惊惧,这什么玩意的玄武灵兽啊!看这吃相简直就是一头猪。 红衣人走了几步,来到我们面前,我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但知道他笑着打量了张宗仆几眼,说:“我若不来,你这双腿是不是就废了?” “不劳费心,你不来也是无妨。” 我莫名其妙,这两人的对话完全听不懂,怎么张宗仆的腿是因为红衣人的出现才好的呢?我拽了拽张宗仆的胳膊,他回我一个温和的微笑,随即抬头对红衣人说:“此处有巨型白头蝰。” 红衣人点了点头:“那又怎样?” “你身上的阴寒之气很合白头蝰的胃口,小心待会被整个吞入蛇腹,一生潇洒到头来葬身蛇腹,岂不笑话?” 红衣人闻言并不在意,轻轻嗅了嗅,问道:“你喂阿珠吃了蛇王之胆?” 我一惊,蛇胆我的确是吃了,不过是小白头蛇的蛇胆,怎么说是蛇王呢? 张宗仆没有回答,红衣人继续自言自语叹息:“蛇王胆可解百毒,却避不了阴邪术数。” 张宗仆冷哼了一声:“不消你说!” 那人忽然向前移了几步,“不如你把阿珠给我,我定会保她无忧。”声音很轻,但透着一股狠厉霸道。 “休想。”张宗仆话音刚落,就一掌打向红衣人的胸口,我没见那人有什么动作,他只身体一斜就躲开了张宗仆的手掌,同时轻飘飘地向后落在了水潭上。 他双手负在身后,两只脚真的就只是踩在水面上。 我看得两眼直恍,这……这身手简直惊世骇俗,难不成真的有水上飘的功夫吗? 那人哈哈大笑,肆意而狂傲,“张宗仆,你现在的处境,还敢跟我说休想二字?” 张宗仆忽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我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见势不妙就认怂?随即我就发现不是这样,他双手撑着膝盖,眉心微皱,好像在极力忍受着痛苦。 我看了眼水面上站着的红衣人,抓起木杖爬到了张宗仆的身边,“你怎么样?”一边问一边把木杖放在他手中。 张宗仆握住木杖,对我摇了摇头:“你走远一点,我要打一架。” “打一架?你行不行,不行别硬撑……” 我还没说完,他就撑着手杖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红衣人。 红衣人一脚踢在水面上,水花四溅,张宗仆身体向前,拿着木杖扫了过去。篝火燃尽了,此时洞内一片昏暗,我就听到呼呼的木杖声和哗哗啦啦的水声,他们打得很激烈,但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却不知道。 我心急如焚,抓起一把碎石子想去砸那红衣死biantai,却怕误伤了张宗仆。 我关注着水中的情况,却没发现此时在洞穴口出现了一个东西。 是玄武巨龟一头把我给撞翻后,我才惊觉原来站着的地方上空,悬吊着一条白头蝰巨蛇。它正张着大口,我再多站一秒,估计就得脑袋搬家了。 一瞬间,玄武蛇和白头蝰就缠在了一起,互相撕咬,搅动洞内的空气,风声呼呼作响。 我退到了一处石壁边,看着洞内焦灼的局势,不知所措。一边是张宗仆和红衣人不分你我的打斗,一边是玄武蛇和白头蝰的纠缠。 我简直就像是在看美国大片,不一样的是,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张宗仆,你们别打了,又出现一头白头蝰!”我大叫着,希望那两个人能够住手。 “红衣服的,你养的宠物在跟白头蝰打架,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快看看,别被打死了。| 水面上的两人根本不理会我的叫嚷,一波水浪砸了过来,浇了我满头满脸。 我大骂了一声,从篝火堆里拿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就往那条白头蝰的身上甩过去。 我好歹也是打过一条白头蝰的,就想如法炮制,给玄武蛇争取一点上风。 哪知我用力过猛,一棍子竟然甩到了玄武蛇的脑袋上,那大蛇吃痛,身体剧烈摆动了一下,扭头朝我冲了过来。 我差点没吓晕过去,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从玄武蛇的嘴巴里吐了出来,在我脸上狂扫了一遍。 我瘫坐在地上,以为它是气急败坏想要吃了我,没想到它只在我的面前张了张嘴,好像是在示威。 白头蝰得了机会,从玄武蛇的身后袭来,张开嘴一下咬住了玄武蛇的腹部。 蛇腹柔软,被白头蝰一口咬下去,肯定是咬穿了。 玄武蛇一声痛苦的嘶鸣,我惊呼了一声,为它捏了一把汗,这起来都是我惹得祸,好歹它为了救我才和白头蝰缠斗的,我虽然不是故意伤它,它却是因为我受伤。 白头蝰的脑袋紧紧地咬着玄武蛇的腹部,看样子是在注入毒汁。我连忙抱起一块大石头,往白头蝰的脑袋上狠狠砸了下去。 蛇最脆弱的时候,就是释放毒汁时。我一击就中,直接把白头蝰的脑袋砸出了血。我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有点疯狂了,肾上腺激素的作用下,我也不知什么害怕不害怕了,紧张和愤怒到了极点,抱着大石头连砸了十几下,感觉血水飞溅,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往下砸。 最后是张宗仆抱住了我的手,把我给拉了过去。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扔了石头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玄武蛇瘫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红衣人蹲在它身边查看伤势。 我转头看向张宗仆,他嘴角渗血,撑着木杖,看起来也很狼狈。 红衣人抬头对张宗仆说:“还好,死不了。” 张宗仆淡淡地说:“你从哪里找的这玄武巨蛇,连条白头蝰都打不过,要它何用?” 红衣人瞥了我一眼:“本来没什么问题,奈何有人从中作梗?” 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什么从中作梗,我是想帮它好不好?” 红衣人呵呵一笑:“没错没错,是我用词不当,见谅见谅。” 我“哼”了一声,对张宗仆说:“你们打完了吗?” 张宗仆点了点头,没说话。 红衣人站起来,对我笑道:“阿珠,你是跟我的手下败将在这里担惊受怕呢,还是跟我出去?”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打什么鬼主意?” 他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打鬼主意啊,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别妄想,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阿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你吞了那蛇王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巨蟒进来,一两条,你身边这个废人也许还能应对,可是十条八条巨蟒一起涌来呢?再进来一些虎豹豺狼,你该怎么办?” 我心里有些害怕,但想着他多半是在危言耸听,凭他怎么说,我不能离开张宗仆。我握住张宗仆的手,他的手心很凉。 我问那人:“你真的可以带我出去?” 他哈哈一笑,“自然,轻而易举。” “那好,你带着我,我带着张宗仆,行不行?” 红衣人盯着我,眼神变得有些阴冷:“你想要双全,哪有这么容易的买卖?” 我早就知道没有可能,不再理他,转头对张宗仆轻声说:“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 一时间,洞中安静无比。 一段沉默过后,红衣人冷冷地说:“当真么?你甘愿在这里陪着一个废人死去,都不愿跟我出去?” 我握紧了张宗仆的手,语气坚定:“我不会走的。” 我作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全然因为我对张宗仆的感情至深,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人在危险情况之中所做的决定大多是追随本心的,我对张宗仆有依赖,对红衣人有抗拒,即便这里再危险,我也觉得留在张宗仆的身边更让我心安。 张宗仆忽然放开了我的手,平静地说:“你随他出去吧。” 我转头一脸惊愕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很冷静:“这里很十分危险,你先随他出去。” 我摇头,“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语气轻淡:“你留下来对我是拖累。” 我没想到他能说得这么直白,但是随即意识到他这是在激我离开。我坚定地摇头,“你别想赶我走,不可能的。” 他看向我:“我说的是事实,不是故意激你。” 我有些泄气,强辩道:“我怎么拖累你了?难道不是你的精神支柱吗?” 张宗仆缓缓摇了摇头,不打算跟我扯了,对红衣人说:“你带她出去。” 红衣一晃,我的手就被那人给握住了。整个人身体一轻,就被他一个公主抱给抱了起来。 我大叫:“张宗仆,你个王八蛋,我不走!我不走!” 张宗仆坐在了地上,不理我,只对红衣人说:“把她送到谷梁燕身边,要是有一丝一毫损伤……” 红衣人冷笑一声:“废话少说,她跟着我总比在你身边安全。” 我一阵拳舞脚踢,他反而把我抱得更紧,“阿珠,你不太乖啊?” 我大怒:“你赶紧给我放开!” 他根本不理我,两脚不知道在岩壁上怎么踩了几下,一下子向上跃起。我低头看去,张宗仆离我越来越远,一阵凉风拂过,我已经出了岩洞。 红衣人把我放下,我趴在洞口边缘,里面漆黑一片,已经看不见张宗仆的影子了。 我大叫:“张宗仆你给我等着!我找宋林泉谷梁燕来救你,要是敢先死了我就扒皮抽筋,鞭尸泄愤,在给你配个丑八怪老婆做阴婚!” 红衣人蹲在我边上,笑意玩味地看着我:“阿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滚!” “我真的滚了,你会舍不得的。” 我心烦意乱,真想一脚把他给踢过去。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竟然是个峭壁,四周皑皑白雪,陡峭无比。我本来就有些恐高,还没看几眼腿就软了。果然,他要是真的滚了,我是舍不得的,特么的这鬼地方我根本就下不去。 我心里着急救张宗仆,没工夫跟他扯皮,语气就软了下来,“你到底是谁?”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张宗仆。”这下他没有笑,表情很认真。 我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距离这么近还看的这么清楚。只觉得他的眉眼口鼻和张宗仆的确很像,只不过多了些洒脱不羁,少了温和儒雅。 这个发现让我吃惊不小,忍不住脱口问道:“你和张宗仆是兄弟?” 他“哦?”了一声,似乎觉得我这个猜测很好笑,但随即点了点头,“你要是觉得这样比较容易理解,那就是吧。” 我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话!不过也没功夫纠结,就也点点头,好吧,暂且把这位当作张宗仆2.0吧。 “我们快走吧。” “去哪?”他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我心里骂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当然是先下山了,这里风大又这么冷,你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想冻死我?”我没有提去谷梁燕那,因为我知道这人偏喜欢和我作对,我越说去找谷梁燕,他就越不会带我去。 2.0挑了挑眉,笑道:“好,先下山。”说着背对我蹲下,“我背你吧,姑奶奶。” 我冷冷看着他的背影,真想一脚把他给踹下山去。 小不忍则乱营救张宗仆之大谋,我趴在他的背上,握着拳头心里谋划着下山后勒住他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给制服。 他从西面的稍微缓一点的坡往下走,脚步生风,虽然走的很快,我在他背上却很稳当。他身上很暖,我搂着他的脖子,感觉一阵阵暖流从他的后背传到我身上。 很快下了雪线,到了山脚下,四周是茫茫一片戈壁,暮霭沉沉,不知何处。 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有些犹豫不决,现在动手我也讨不到好,万一失败了导致他狂性大发,像那天夜里一样想xiangbao我可怎么办?可现在不动手,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 我心里一阵天人交战,他转头问:“现在下了山,你想去哪?” 我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心里一惊,不自觉干笑了两声:“总得,先找个有人的地方吧。” 他“嗯”了一声,“说的不错。”却只看向我,并不挪步。 我心里一慌,伸手把他的脑袋给转了过去,“你看我干啥?快走!” “姑奶奶,现在下山了,你不准备从我身上下来吗?” 我“啊”了一声,脑子急转,并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可以钳制住他的机会。 “哎呦……不行不行……”我扯着嗓子哀嚎。 “怎么了?” “我我我肚子疼,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个蛇胆的原因。” 他一听就想把我给放下来看情况。 我牢牢抱着他的脖子,叫道:“不行,你别动,就这么样让我缓一下,快走吧。” 他点了点头,“好,那你忍一下,这附近应该有牧民。”说着背着我开始朝一个方向快步前行。 他的速度很快,也很稳。我忽然觉得这个操作很熟悉,之前在雅丹沙山群迷路的时候,张宗仆也是抱着我这么走的。 我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除了性格迥异之外,有很多共通之处。 他们长得很像,都有超能力,而且对我也算不错。虽然这位2.0曾经对我起邪念,但还是及时收手了,还多次救过我。想到这些,我钳制住他的心思忽然就没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联系谷梁燕去救张宗仆才是正经。 他背着我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虽没有看到公路乡镇,却遇到一个赶着驼群的藏族少年。少年一双浓眉大眼,脸颊两边红扑扑的高原红,大约十八九岁。 少年叫德吉,在藏语中代表平安幸福。 德吉会说汉语,把我们带到了一处简单搭建的小木屋,这是他放牧时临时休息的地方,里面有张小小的床。 德吉很热情地请我们喝酥油茶,虽然我比他大几岁,但长得年轻,他大概是觉得与我年纪相仿,叽叽呱呱与我说了很多。 我看德吉也很顺眼,就跟他聊了起来,其实我主要还是在拖延时间,琢磨怎么甩掉这位张宗仆2.0,然后去找谷梁燕宋林泉他们。 我瞅着德吉跟我说话时拿手机看时间,心里着急,后悔自己平时没多记几个手机号码,要是能记得宋林泉或者小叔的电话号,也不会在这干着急了。 正没有办法,忽然心中一动,大骂自己脑子短路,虽然记不得宋林泉的手机号,但是我记得爸爸的啊!爸爸的手机现在应该在宋林泉的手里! 想到这,我差点没激动地跳起来,偷眼看张宗仆2.0,他正慢悠悠地喝着酥油茶。 天已经很黑了,我问德吉有没有厕所,德吉闻言笑了笑:“在这大西北的牧区,厕所都是露天的。” “我想上厕所,你给我指个路吧,听说好多枯草丛里都有蛇,你来帮我看看。”我一边说一边给德吉使眼色,希望他能稍微看懂我的意思。 德吉是个有点羞涩的少年,听我这么说就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一下:“那……我带你去找找吧。” 张宗仆2.0闻言脸色一黑,随即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对德吉笑道:“不用麻烦你,我陪她去。” 我忙说:“我不信任你!你不要跟着我。” 他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我:“你不信任我什么?” “你是sng。” 我说的够直接了,希望他能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残暴行为。德吉在一旁听了,张大了嘴巴,一脸的讶异。 2.0无奈一笑,“你放心,我现在不想对你做什么。” “反正你不能跟我去!”我顿了顿:“你还怕我跑了吗?” 他无所谓一笑,有恃无恐:“你跑不了。” “那你老想跟着我干什么?”我说着就推了德吉一把,率先推门出了屋。 德吉跟了出来,我拉着德吉的胳膊走远了些,见2.0没有跟出来,对德吉说:“他刚刚没有起身吧?” 德吉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他挠了挠头,表达不出来。 我哼了一声,2.0的眼神肯定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就安慰德吉说:“别怕,那人就是那德行。” 德吉一脸懵逼:“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他是坏人,我现在是落入贼手了。” 德吉听我这么说,顿时有点慌了:“那我报警吧。” 我摇了摇头:“没用的,你把手机拿给我用一下,让我打个求救电话。” 德吉忙掏出手机,我接过手机低声说:“你要是看见那个死biantai出来,就帮我拦住。” 德吉连连点头,我走了几步,蹲在一堆枯草下开始拨号。 我满心忐忑,爸爸的手机虽然在宋林泉那里,但我不知道宋林泉会不会充电,如果没电了那也白搭。但宋林泉心思缜密,我想他应该会把爸爸手机保持在畅通状态。 电话打通了,我心中大喜,暗想有门,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最简练的语言跟宋林泉说明我现在的情况。 哪知,电话里“嘟——嘟——嘟”响了十来下,我的心跳跟着起伏不定,没有人接电话…… 怎么没人接电话! 宋林泉那个该死的,这么粗心大意连通电话都接不到,我一边着急一边暗骂,随着嘟嘟声音的重复,我的心越来越沉。 响了三十多下后,自动挂断了。我几乎奔溃,颤抖着继续拨号打过去,心里不停地祈祷宋林泉接电话。 就在嘟嘟声又响了二十几下之后,我直接坐在了地上,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哪知就在这时候,电话忽然通了,那边传来宋林泉的声音。 “你好?” 我大喜过望,舌头打结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组织一下语言正准备说话,忽然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一个激灵,手机立刻脱手摔在地上,转头一看,就见到2.0那张笑眯眯的可恶的脸。 “喂?”电话里隐隐传来宋林泉的声音。 2.0捡起了手机,我愣了一秒,就开始大叫:“宋林泉,张宗仆被困在柴达木山一处山顶洞穴中,快去救他!” 2.0将手机往远处一丢,嘴角扯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起一抹轻淡的笑意:“阿珠,呢你何必如此?” 我也不知道宋林泉听到了没有,爬过去找手机,2.0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淡淡地说:“不要逼我。” 我一下不敢动弹了,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德吉躺在草地里,我双唇颤抖:“你把德吉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他把我拉了起来,几步拖进了小木屋。 我心中大惊,德吉是个单纯善良的藏族少年,如果连累了他,我的良心过不去。 “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他重重关上门,把我扔到床上,冷冷地说:“他把心思动在我的女人身上,该死。” “你……你杀了他?”我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跑到门边想去开门。 “阿珠!”他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喝道:“你敢出去试试!” 一阵热气,我的耳朵就被他咬住,我叫了一声,很疼,觉得耳朵要被他给咬掉了。 他把我给翻了过去与他对视,将我抵在门边,冷冷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唇上有一抹血痕,伸手一摸,耳朵果然流血了。我大惊失色,这人的狂性发作,简直就是野兽。 他的气场太强,我不敢再硬来,记挂着德吉,几乎是带着哭腔问:“你把他怎么了?” 他的脸一黑:“萍水相逢,你这么记挂他干什么?” “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沈鹿珠!你是我的女人,最好安分守己,再敢勾三搭四,信不信我见一次杀一次!” 我先头还心存侥幸,但是听他这么说,越来越相信他把德吉给杀了,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恨不得把这个恶魔给碎尸万段。 他看我哭了,伸手给我抹去脸上的眼泪,我一口咬住他的手,心中恨极,狠狠地咬去,顿时嘴里一咸,满嘴血腥味。 我咬下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他一巴掌拍晕的准备,哪知等了半天,他并没有打我。 我吐掉嘴里的血,抬头看向他,他却在笑,极尽畅快地笑。 我心中大怒,骂道:“你有病啊!” 他捧起我的脸,目光忽然变得很温柔:“是啊,我有病。阿珠,你就是我的药。” 我狠狠瞪着他,他轻轻抚摸着我被咬破的耳朵,轻声说:“阿珠,我手上的这个伤口不会消了,你耳朵上也是。咱们又回到了从前。” 我猛地推开他,冲出门去看德吉。 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我俯身试了试他的颈动脉,跳动很沉稳。我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他看起来只是晕了过去。 大悲大喜,我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死biantai把我给抱进屋里,德吉没死,我却差点被吓死了。对死biantai拳打脚踢,他概不还手。 我吼道:“快把德吉抱进来!”怕德吉没被打死,却被冻死。 他笑了笑,“我只抱女人,从没抱过男人,你不要强人所难。” 我冷哼一声:“你不去我去!” 他忙拦住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为你破例一次。”说着转身出去,不一会把德吉给拖了进来。 他这么听话,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瞪着他说不出话。 德吉躺在炭盆边上,死biantai笑看着我问:“怎么样,伺候周到吗?” “你滚!” 他走到我边上,“你想让我滚哪去?”一边说一边把我给按在床上,盖上被子。 他一直笑容满面,在我看来却是要多阴险有多阴险,不安地盯着他,心里突突直跳。 他也看着我,不说话,保持微笑。 最后我熬不过,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摇头很无辜的样子:“我没想干什么?” 我欲哭无泪,“你直接说吧,别折磨我了好不好。”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眉心,轻声说:“这一路走来,我强迫过你么?” 我一愣,回想了一下,他的确没有强迫过我,我说下山就下山,我说肚子疼他就找人找地方休息。 “那……我想要找谷梁燕去救张宗仆,你也不会阻止我么?” 他摇了摇头,淡然说:“不会。” 我心中一喜,“真不会?” 他“嗯”了一声,“现在很晚了,明天我送你去找谷梁燕。” 他答应的太轻易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你去把手机找回来,让我打个电话。” “你刚刚喊的那么大声,佛门狮子吼也不过如此,宋林泉肯定已经听到了。” 我摇头坚定地说:“不行,我得确定一下。” “好,你等着。”他说着出门把手机捡了回来。 我庆幸他没有在手机上做手脚,接过来立即给宋林泉又打了个电话。 “鹿珠儿?你现在在哪?”宋林泉这次接的很快。 我叹了一口气,并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对他说:“你先别管我了,去柴达木山找那个洞穴,快去救张宗仆!” 我把白头蝰和那洞穴的地势特点跟宋林泉详细说了一遍,催促他赶紧去,宋林泉说他接到第一个电话时就和谷梁燕出发了,现在正在去往柴达木山的路上。 我挂了手机,觉得无比心塞,不知道张宗仆在那洞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巨型白头蝰,他双腿不方面,怎么应对过来呢! 我不敢想了,默默祈祷他不要有事。 2.0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在床上,以手支颐,浑身好像柔若无骨。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悠悠地说:“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现在是不是可以乖一点了。” 我看见他手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还在往外面渗着血珠,这人十恶不赦,我之前剁了他的心思都有,这时看到他手上的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后悔。 我恨不得抽死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圣母玛丽苏,我自己的耳朵还火辣辣的疼呢! 我轻轻揉着被咬伤的耳朵,瞅着悠然自得躺在旁边的家伙,心乱如麻。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俊秀的眼眸盯着我,笑道:“阿珠,你脸上怎么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舒服吗?” “有你在我边上,我怎么舒服得起来?” 他笑叹了一声,“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不去你房里,你还巴巴的求我。现在我躺在你边上,你居然看都不想看我。这让我很伤心啊。” 我听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白眼说:“你有臆想症吧?说的我跟深院不受宠的小妾一样,你是哪家的大爷啊?” 他忽然一伸手,把我给拉下去躺在他边上,长臂一伸正好把我给压住。 我以为他又起了什么歪心思,叫道:“你又想干什么!” “别动!” 他说着把脸探了过来,伸手在我耳朵上轻轻摩挲。 我这下动弹不得,又不想任他为所欲为,威胁说:“你别乱来,我会咬你的!” “你属狗的?咬上瘾了?”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眼中氤氲着轻笑。 “你猜对了,我就是属狗的,停手!” 他放开我的耳朵,但上半身几乎压在我身上,在我耳边满是无奈地呢喃:“阿珠……阿珠……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使劲推他,他纹丝不动,不停地重复着“阿珠……阿珠……” 我的心忽然软了下来,他说“阿珠”的时候,实在与张宗仆很像,语调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轻愁。 让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人心碎,让人迷醉。 我甚至怀疑此时的他真的就是张宗仆,“你是不是张宗仆?”我脱口而出。 他的呢喃停住了,额头贴着我的脸颊,我忽然感到有些湿意。 他沉默了好久,重新抬头看向我,眼中一如既往泛着笑意,但我却发现隐隐的水痕。 “你哭了?”我惊疑。 “别想多了,怎么可能?” “你别装了,指定是哭了。” “不是!我有眼疾。” 我看他坚决否认的模样,感到有些滑稽,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又哭又笑,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竟然掀开了我身上的被子。 “哎,你干什么!!!” “你说呢?” 第四十六章 风流成性 我拍下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会这么狠心让我干冻着吧?”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我一个哆嗦,忙把被子推给他:“我不盖了,都给你。”说着就要下床。 他一把拉住我,笑眯眯说:“那我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我这个人就是乐善好施,你快睡吧。”我甩开他的手,跳下了床。德吉歪在炭盆边,我把他扶上了椅子,自己坐在另一个小木头疙瘩上,看着炭火发呆。 张宗仆2.0双手垫在头下面,歪在床上看着我,就跟电视里那些轻浮纨绔公子一个德行。 “阿珠,你真的不困?”他开口问。 我坚定地摇头。 “那我先睡了,你可别想逃,咱们就各自省点力气,听话。” 我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你睡吧,我不走。” 他笑了一下,把被子蒙在脸上,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我抬眼盯着被子起伏,他呼吸沉稳,好像是睡着了。 我心里开始砰砰直跳,这人的话真假难辨,谁知道明天一早醒来,他会不会履行承诺送我回去? 现在我悄悄地跑了,他会发现吗? 我攥紧了拳头,犹豫不决。忽然,被子里传来闷闷地声音:“阿珠,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陡然一惊,连忙低下头去,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难道这人有透视眼吗? “不要打鬼主意。”他说着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德吉,心中叹息,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就算我能逃走,德吉怎么办? 外面的风呼呼作响,我拿着火钳拨弄炭盆。此时此刻,在这漆黑无边的深夜,在这茫茫旷野的避风所,才恍然醒悟“世事难料”四字。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好像做梦一样,我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会循规蹈矩地做一个美术教员,过着忙忙碌碌千篇一律的生活,谁能想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境地? 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在一夕之间倾覆,我竟然连自己是谁,究竟来自哪里都不清楚。 我苦笑了一下,觉得好累,身心俱疲。 炭火照着我的脸,暖暖的,困意袭来,我托着腮想要眯一会,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脸,我快被烦死了,一巴掌拍过去,想把那东西打掉。 哪知手却被反握住,抽了几下也没抽出来,我没耐烦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笑眯眯的眸子。 瞬间,我整个人都清醒了,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死biantai!你要死啊!”伸手另一只手就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我居然在床上,不仅如此,还和这人一起躺在被子里!!! 我的巴掌没打下去,被他握住了。 “你这么大的反应干什么?”他眯着眼睛。 “我打死你!”我的两只手不能动弹,就上脚去踢他。 他的两双腿一下就把我的脚给夹住了,这下我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 “姑奶奶,我又怎么你了?” “你别明知故问,奸诈小人!” “我明知道什么?”他笑了笑,忽然恍然大悟说:“哦,你是说我明知道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却不赶你下去吗?” “你胡说什么?” “我从不胡说,你不记得了?” 我面红耳赤,绝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你占我便宜,还诬陷我,我打死你!” 我一肚子火无处撒,手脚又被他制住,情急之下就又想上嘴去咬他。 他的大手避开我的嘴巴,对我笑说:“你想咬就咬我嘴,别咬手了,两个牙印不太好看。” 我狠狠瞪着他,心里问候他祖宗。 就这样对视了十来秒,他上下打量我一眼,笑意玩味:“德吉那小子快醒了,你不想他看到咱们这么亲热吧?” 我低头看了看,现在我们两个人的姿势,好像的确有点暧昧……不是有点,是很。 “你滚!” “好,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你别动手了,我就放你。好不好?” 我咬牙恨恨地说:“好!” 他放开我的手,随即我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接着连滚带爬地跳下了床。 他摸了摸脸颊,有些愕然:“你什么时候能说话算数一点?” 我“哼”了一声,“是你失信在前。” “我失什么信了?真的是你自己半夜冻得受不了自己爬了上来,还一直往我怀里偎,我想推都推不开……” “别说了!”我拎起火钳就往他床上砸过去,他一把接住丢到了一边,有些无奈地笑道:“好好好,是我骗你的,我把你抱上来的,好了吧?” 我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他不这么说还好,越这么说我就越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自己爬上去的。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 “去哪?” “去找谷梁燕啊!你不会反悔了吧。” 他摇了摇头:“那倒没有。”翻身下床,“谷梁燕现在应该在柴达木山救那个废人,你还想回去吗?” 我有些犹豫,倒不是不敢回去,只怕回去后拖累他们,而且还不能保证这位2.0不给他们设置障碍。 “怎么,跟我同床共枕一宿,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你想死吗?” 他忙摆手,“我不提,不提!我送你去大柴旦镇上,去那里等谷梁燕,你应该没有顾虑了吧?” 我不动声色,心中却有点吃惊,这个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心里清楚的很,我什么想法他一看就知,一猜就中。 标准的腹黑男。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他拉起我的手,笑道:“那咱们回去。” 我“嗯”了一声,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少年,心里默念了一句对不住。遇上我,平白无故被打晕了过去,真是好大一场无妄之灾,等他醒了估计还得为我悬心,真是造孽! 我对2.0说,“你把他抱到床上去。” 2.0脸色一黑,摇头说:“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你抱不抱,不抱我自己来!”我说着就要去扶德吉。 2.0一把将我拉了回去,无奈道:“姑奶奶,我怕了你,粗活重活我来,您在一旁指导查验就好。”说着上前把德吉给拎了起来。 我皱着眉头说:“你动作轻点,别这么粗暴。”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面微笑地点了点头,轻轻把德吉搂到床上,又盖好了被子,转头问道:“可还满意?” 我有点想笑,但还是强忍了下来,转身出了门。 路上他想背我,一开始我坚决不同意,心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你还背上瘾了!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我就有点后悔。 他脚步悠然,却并不缓慢,我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节奏。又冷又饿,还是在这高原地区,我走了一会就气喘吁吁,逐渐跟不上了。 他回头看向我,笑道:“怎么不走了?” 我一边喘着气,一边说:“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你不是急着回去么?” 我无言以对,好吧,这次是我认栽了:“那个,还是……还是你背我吧。” 话一出口就感觉好打脸,万分难堪。 他朗声笑了一下,蹲下我对我说:“上来吧。” 我趴在他的背上,立即感到一阵暖意,那股暖流缓缓在我身上蔓延,最后好像“扑通”一声滑进了心里,这位2.0第一次给我一种安宁的感觉。 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太阳还没从地平线上升起,天空光溜溜的一片瓦蓝,好像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砰”地一下碎成好几片。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很想很想张宗仆。 谷梁燕和宋林泉都过去了,他们有专业的设备,一定会把张宗仆救上来的吧? 中午的时候,2.0带着我走到了大柴旦镇上。 镇上行人很少,大年下很多商铺都关门了。我有些庆幸,幸亏人少,这位2.0这么奇装异服招摇过市,还是少遇到人,少一些丢人现眼的好。 他在镇上转了几圈,走到一家宾馆前对我说:“谷梁燕之前就是住在这里。” 我奇怪:“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的?” 他吸了吸鼻子,说道:“苗家蛊女,身上总是有些阴邪气。” 我想起那天从谷梁燕房间里爬出来的一条条类似蜈蚣的血蛊,头皮一阵发麻,有些不安地问:“谷梁燕的那些虫子不在这里吧?”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抬头看着楼上的房间,说道:“谷梁燕的血蛊自然不在,不过……” “不过什么?” 宾馆前台的老板走了出来,估计是看我们两个在外面站很久了,就问我们是不是住宿。 2.0笑着点了点头,“还有空房吧?” “有!大床房和标准间,你们两位怎么住?” 我刚想问有没有单人间,2.0就笑眯眯地说:“大床房。” 一边说还一边握紧了我的手,低声嘀咕道:“你有钱么?没钱听我的!” 我心中一凉,钱……的确是没有的,不过这个人也不见得有钱啊。 我居然看错他了,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好几张毛爷爷,不忘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我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有钱就了不起啊! 事实证明,有钱的确是大爷,因为有钱可以决定住大床房还是标准间。 我坐在宾馆房间的椅子上,斜眼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的家伙,有点不是滋味:“你不打算走吗?” “我得亲自把你送到谷梁燕身边,才能安心。”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他坐了起来,笑眯眯地说:“我什么时候都很好心啊!” 我干笑了两声,“我还真没看出来。” “你再睁大眼睛看清楚点。” 我心中一动,笑嘻嘻地说:“你这么好心,再借我点钱呗。” “要钱干什么?再去跟老板要个房间?” 我没好气:“知道还问,一句话,借不借吧?” 他指了指大床,“这床这么大,完全够我们睡了,你再去要个房间不是浪费吗?” 我根本不想理他了。 哪知他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我这钱也是借德吉的,没多少。” 我“啊?”了一下,拉长声音,并且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他捂住耳朵,“别叫别叫!好好说话。” 我简直想打死他,还说什么借,德吉遇到我们,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 “你这个小偷!” “什么偷?大爷我从来都是用抢的。” 我想讽刺他几句,正在这时,他忽然摆了摆手叫我不要说话,并且起身来到了窗户边往外面看。 我连忙也凑过去瞧,只见楼底下的街道上走过来几个人。 一个中老年大叔、一个精瘦精瘦的年轻人、一个编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我一下认出了这三人,老井、麻绳和燚燚! 想起张宗仆满身是血悬吊在我面前的场景,我就恨得牙痒。三个人进了宾馆,我心思急转,琢磨怎么才能给张宗仆报仇。 2.0瞥了我一眼,伸手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我咬牙说:“要不是这几个人,张宗仆也不会双腿瘫痪,更不会陷入险地。” 他听了居然哈哈一笑:“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谢谢这几位?” 我没心思理他,心想那三个人暗地里捯饬干尸,比盗墓贼的性质还恶劣,我报警把条子找过来,让他们进局子里过春节。 2.0又拿手敲了敲我的脑门:“你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捂住头怒目道:“你敲上瘾了?” 他耸了耸肩,对我说:“那个小姑娘手里有玉圭轮回圈,你想不想要,我拿来送给你?” 听他这话我就有点心动,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真的会送我?不会是自己想要吧?”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无用。” “玉圭轮回圈究竟是什么呀?很值钱吗?” 他想了想,解释说:“玉圭轮回圈上画着一幅星图,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挺珍贵的。” “星图?有什么用?”我想起那天夜里,白鹿踏湖而行造就出的星辰圈,当时我用笔画下来装进兜里了。连忙往兜里一摸,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 展开一看,只有污浊的墨迹,哪还有星辰圈的形状。之前在洞里泡了好几次的温泉水,把图案给泡没了! 我皱着眉直呼可惜,那星辰图实在太复杂了,我脑子里残留的印象混乱一片,根本不可能再画出来了。 我看向2.0,“你真的可以把玉圭轮回圈偷过来?” “不是偷,是拿。” “那好,你打算怎么做?” “你别管我怎么做……不过,我不能白送你,你得拿东西交换。” 我有些无奈:“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啥拿得出手?”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要的,你肯定能拿出来。” 我看他表情挺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消遣我,就一咬牙先答应了下来。不过我从没见过那个什么玉圭轮回圈,怕他待会拿个假的来忽悠我,就说:“我得亲眼看到你从燚燚那里拿到东西。” 他笑了一下:“你不相信我?” 我缓缓摇头:“人在江湖飘,不能总挨刀。我得长个心眼,这无可厚非,无关信任。” 他无奈:“说这么多,不就是不相信我?好吧,你跟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走到宾馆二楼走廊的尽头,他伸手敲了敲房门,一边还对我笑。 我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嬉皮笑脸的,不由的有些担心。燚燚的手段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识,但她既然能把张宗仆给绑起来,一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认真一点,别待会被秒杀,我是跑还是不跑?” 房中传来燚燚的声音:“谁?” 随意之中,带着谨慎。 2.0平静地说了一个字:“我。” 我心里一抽,什么玩意?这家伙不会和燚燚是一伙的吧!暗想不妙,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正打算转身跑路,燚燚就打开了门。 她扶着门框,只露出半张脸,“你是谁?” 听她这么问,我顿时安心多了。 燚燚随即就看见了我,“咦”了一声,笑道:“姐姐,你竟然还活着?张爷呢?” “拜你所赐,还没有死。” 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啊。”说着不去看我,仔细打量起张宗仆2.0。 “这位……倒与张爷有几分相似。” 2.0呵呵一笑:“应该说,你口中的那位张爷与我有几分相似才对。” “哦?”燚燚粲然笑了笑,艳若春花,把门完全给推开了说:“请进。” 我吃了一惊,她浑身只裹着个浴巾,水珠从脖颈处流下,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 场面,可以说是很香艳了。 2.0抬步踏进屋,随便把我也拉了进去。 燚燚坐在床边上,两只胳膊撑在床沿,对2.0笑道:“你看够了么?” 我转头一看,这家伙正笑容满面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胸。 那眼神……我都替他臊得慌,这都什么玩意啊!这么点诱惑都经不起??? 我狠狠掐了他一把,对他挤眉弄眼使眼色。 他好像回过神来,握拳抵唇咳嗽了几声,“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 我咋舌,啊?这家伙还有家室了? 他说着居然朝我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好像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家室。 我低声提醒他:“滚一边去,正经事!正经事!” 他点点头:“放心,没忘!” 燚燚饶有意味地盯着他,眼神不再是我第一次见到的那种热情单纯,而变成了勾魂的魅惑。 我看着都觉得撩。 张宗仆2.0微微一笑,上前走了几步,在她旁边蹲下,正好与她平视。“小姑娘,你这是在勾引我?当着内人的面,不太好吧?” “哦?那什么时候比较好呢?”燚燚换了个坐姿,露出修长大美腿。 我左顾右盼,这种情况下我好像很多余。 他居然伸手在燚燚的腿上拍了一下,“带着你的东西,待会过来找我。” 燚燚忽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很古怪。 我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状况,2.0也没有说话,拉着我一路沉默回了房间。 我懵逼了十来分钟,“那个……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他笑道:“除非你承认是我的内人,否则我为什么跟你解释?” “你最后跟燚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听不明白?我在勾引她。” “不是……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话,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他一副十足十的泼皮无赖模样。 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最后在燚燚腿上拍的那一下看起来十分老道,肯定以前不少干这样的事情。 简直可以用“风流成性”形容这家伙。 他皱了皱眉,“你琢磨什么呢?” 我冷哼了一声,“你说去拿玉圭轮回圈,怎么变成勾三搭四了?” “你别吃醋。” “我没吃醋!” “那就好,我已经告诉她拿东西来找我了,你等着吧。” “她凭什么那么听话,你让她来她就来?” “你且看便是。”他忽然拉着我把我推到了阳台上,接着把阳台门一关,给我锁在了外面。 我跑过去拍玻璃窗:“你干什么?” “我怕待会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我还想叫,他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微笑着在里面把窗帘给拉了起来,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我双手交叠抱着胳膊站在外面,透过窗帘缝隐隐看见有个人进到了屋里,是燚燚。 她好像还只是简单裹着个浴袍。 我心里着急,她难道看不出屋里的家伙是sng吗? “你想要的东西,我带过来了。”燚燚语气轻淡。 2.0的语气更加轻淡,说了句:“真乖。” 燚燚幽幽地道:“亏本买卖,我不做的。” “嗯,我也是!看来咱俩志同道合。” 冷风吹来,现在外面至少有零下二十度,我站在阳台上眯着眼睛透过缝隙瞅屋内的情况,忽然觉得这个操作……怎么这么像捉奸的呢? 我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事啊? 燚燚抬眼看向窗外,我一惊,连忙躲到一边。 听她在屋里笑道:“当着她的面,你敢吗?” “我又不惧内,有何不敢?” 燚燚冷笑一声,“她在外面,我却没了兴致,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娼妓吗?恕不奉陪……” 她的话没有说话,忽然惊呼了一声。我连忙趴过去瞅,见她居然跌进了那家伙的怀里。 他攥着燚燚的一只手腕,沉声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当我是什么?” 此时的他面容冷峻,盛气凌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盯着燚燚。 燚燚明显一呆,“你……”话没说出口,就被他的唇给堵了回去。 我被这突出起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燚燚刚开始还挣扎,不过在他的激吻之下,僵硬的身体越来越软,后来竟然直接搂着他的脖子,呼吸急促起来。 他扯去了燚燚身上的浴巾,扬手一扔,浴巾砸向了窗户,把那一道可怜的窗帘缝隙给砸没了。 我愣了一下,心中大怒,暗骂了一声,心说你们这对狗男女苟且,老娘才不乐意看!!! 早就知道他风流成性,没想到这么不堪。还有燚燚,小姑娘看着单纯,骨子里居然这么放荡! 我蹲靠在墙边,捂住耳朵,可不管我怎么捂,屋里的声音还是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 燚燚的一声声低婉呻吟,不是拒绝,是爱恋缠绵…… 我感觉到一阵气闷,猛甩了甩头,看向楼下面,发现一棵行道树下蹲着个抽烟的男人,烟雾缭绕,正是麻绳。 他愁眉苦脸,很是郁闷。我觉得有些奇怪,回忆起那天在冰溶洞昏迷时听到的对话,燚燚好像是这三个人的头,并不是麻绳所说的老井的干闺女。 从对话的内容来看,燚燚把张宗仆绑了留在冰溶穴,麻绳和老井好像并不赞同,但又拗不过她。 当时燚燚说什么“生不如死的感觉”,难道这三个人生了什么顽疾或受了什么诅咒,必须去那个地方才能得以解脱吗? 房间里,燚燚的呻吟忽然低了下去,“你……你别走……” 我正纳闷,忽然听“吱”的一声,一股空调热气扑了出来,那家伙披着衣服走到我边上。 “阿珠,你蹲在这干什么?” 我皱了皱眉,冷冷地说:“不然呢?我跳下去吗?” 他笑了一下,伸手过来。我站起来避开他的手,冷声说:“别碰我!”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燚燚裹着浴巾地站在门边,脸颊通红,语气温柔如水,带着些焦急的意味,一脸的……欲求不满。 他淡淡地瞥了燚燚一眼,眼睛中是如同寒冰一样的清冷,“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燚燚退后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我心中讶异,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转脸不认人,心是什么做的?居然对一个愿意交付自己一切的女人这么冷漠。 燚燚握紧了拳头,脸色瞬间惨白,眼中隐约有泪,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他看了我一眼,“进屋。” 我走了进去,床上混乱一片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弥漫着淫糜的气息。他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一个木盒,对我说:“你要的东西,在里面。” 我收敛心神,不去想燚燚的事,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吃了亏也是自找的。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温润的玉璧,上面刻着复杂的线条星点。 我刚要拿出来细看,他却按住了我的手,“等等,我说过,你要拿东西交换。” 我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他放开手,“不急……”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屋里多待,“我急,你还是快说吧。” “这么急干什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有交易。”我淡淡地说。 他笑了一下:“你饿不饿?” 我强忍着心里的火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在我们撇清关系前,我请你吃顿饭。” 我莫名其妙,他给前台老板打了个电话,不一会老板送来了两份面食。 面很香,我有太久没有吃到正常饭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噜起来。 他笑着打开饭盒,将一碗面推到我面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快,却很优雅。 我咽了咽口水,自己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就算再厌恶这人,犯不着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我喝了一口热汤,感觉整个胸口都暖了起来。 他率先吃完,然后坐在椅子上盯着我看。我知道他在看我,只低头沉默地吃面,不去理他。 过了一会,吃完了面。我抹了抹嘴,平静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想要什么了吧?” 他悠然地点点头,“我们先算一笔账。” “什么账?” “算一算这一路上,你有几次对我起杀心。”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寒意。 我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他拿起一根筷子,在桌面敲了一下,“第一次,在山崖洞穴口,你想暗算我。” 我咬着牙,沉默。 他又敲了一下,“第二次,我背你的时候,你想勒死我。” 我的脸有点发热,瞬间想到了一个词——翻旧账。 “第三次,你为了给德吉报仇,想杀我。”他说着又轻敲了一下。 “我说的没错吧?”他有些得意洋洋,清俊的眼眸却泛着寒意。 我冷静下来,强忍着声音的颤抖:“你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 “谋杀亲夫,知不知道这在以前是什么罪行?” 我咬着牙不说话,忽然感觉身体很乏,试着抬了抬手,竟然抬不起来! 我大吃一惊,想要站起来,却也不能,双腿发麻,浑身无力。 他笑容满面:“这一次我就小惩大诫,你以后可得长点心。” 说着一俯身把我给抱了起来,丢在床上。 我再也冷静不下来,“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猜?”他说着瞥了一眼我吃过的面碗。 “你……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他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脸颊,我一阵颤栗,竟然觉得他的手摸得我很舒服。 我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他好像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奖赏似的轻轻抚摸着我的脖子,好心解释说:“一种让你浑身瘫软、意乱情迷,最后只能求我的药。” 第四十七章 你是我的人了 阅读到77% 已加入书架 我的愤怒逐渐被另一种感觉代替,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他把空调的扇叶对向我,一股燥热的风呼呼地吹过来,我感觉皮肤下的血液都开始加速流淌,一阵麻痒难耐。 意识弥留之际,我咬破了嘴唇,咸咸的血腥反而更加刺激了那种难耐的感觉。 “你……这么对我……不得好死!”我的眼泪夹杂着汗珠模糊了双眼。 他轻轻“哦”了一声,微笑道:“本就不得好死,不用你提醒。”说着俯下身把我拉到他的怀里。 举手投足间的温柔仿佛与生俱来。 “阿珠,你觉得怎么样?”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 热气萦绕在耳间,痒……很痒,我忍不住动了动脑袋,渴望贴近他的唇。 “你乖乖的,我就帮你,好不好?” 我紧紧抓着床单,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大江跌水,“轰”地一声溃散崩离。我听见他在说话,却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的手缓缓摩挲我腰上的皮肤,暂时缓解了瘙痒的感觉,但同时勾起更多的燥热。 我忍不住动了动腰,有人说,欲的本质是瘙痒,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浑身更是不受控制地战栗。他为我擦了擦泪水,“阿珠,其实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yao,你现在之所以难耐不堪,因为你本来就对我有欲望,你说是不是?” 我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他满意地笑了笑,“你说说看,是更喜欢那个废人,还是更喜欢我?” 我又“嗯”了一声,不管他现在说什么,我也只有“嗯”的份。 他忽然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冷冷地说:“你想清楚,好好回答我。” 我听到他话中的严肃,生怕他就这么不管我了,强打起精神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喜欢……喜欢……” “谁?”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麻了,说不出话来。 喜欢谁?我身上越来越热,感觉好像置身暖炉之中。可是,意识却渐渐回来,变得空前清醒。 我认真思考着他的这个问题,想起了张宗仆那双温柔的眼睛,和那并不常有的温润笑意…… 忽然脑子里画面一晃,出现了一身红衣,笑得旁若无人的他…… 轰然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我愣住,胸口微疼。那个东西叫做坚贞,对一个人感情上的绝对坚贞,在我心里崩塌了。 眼泪狂涌不止,不是药物的作用,而是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动摇了。 他问我这个问题时,我本不该有一丝犹豫的。可是为什么想到张宗仆后,会又想到他? 人心竟然如此复杂!这一刻,我开始深深厌恶自己。 他轻声说:“回答我,你喜欢谁?”低沉的语调,带着引诱的意味。 “我……不知道……” 他搂紧了我,我的心顿时随着一紧。身体燥热的感觉又一次占了上风,我难耐地哼了一声,唇就被他堵住。 带着灼热的气息,他的手开始肆无忌惮。 我意识就好像被狂风吹起的黄沙,分散飘远,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与纠缠…… 我好像来到了夏天的戈壁,空气中飘动着浮燥的热气,风一吹,虚幻不定。几头藏羚羊走过,搅动着热流浮动,那些羊儿就好像走在梦中,羊角的铃铛叮咚直响……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当夕阳的余晖落在我的脸上时,我睁着眼睛,看到房间内的光影流转。 房中很静谧,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疯狂都是虚幻。 我缓缓坐了起来,身边的男人有着结实的臂弯,宽厚的胸膛。 可是,他不是张宗仆。 我沉默地穿上自己的衣服,推门赤脚走出了阳台。余晖的万丈光芒照的我有点在睁不开眼,寒风吹着我的头发,浑身,从里到外,凉个通透。 本该大哭一场,可我却笑了。 真是荒唐! “不冷?”他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冷笑,将手搭放在阳台上:“你走吧。” “走?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不走,还想怎么样?” 他一下把我转过去,我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竟然是痛苦,没有一丝得偿所愿的如意与畅快。 我冷笑,也许他对我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得到我,只是为了获得报复的快感,他要报复张宗仆。 “阿珠,你看清楚,我也是张宗仆!” 我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淡淡地说:“你不是。” 他抱着我的手臂微松,我从他身边走开。我恨他,更恨我自己。 恨我动摇,恨我不坚定,恨我不知羞耻,恨我三心二意。 我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原谅他。 房门被狂敲了几下,宾馆老板在外面叫道:“哎哎哎,你干什么?” “轰”的一下,门直接被撞开了,宋林泉扶着张宗仆,站在门外面。 一天不见,恍若事隔经年。 张宗仆面上长了青青的胡茬,忽然沧桑了很多。 我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是看见他的那一刻,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忽然意识到,以后我再也无法面对他了,再也不能了。 张宗仆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人,沉默着没有说话,眼中已起了浓重的杀意。 宾馆老板走过来指着被撞坏的门,嚷道:“你们干什么?” 宋林泉拦住了老板,“照价赔偿,你先别嚷,走远一点。” 老板愣了一下,还想说话,张宗仆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老板神情微变,嘀咕几句就走开了。 张宗仆在宋林泉的搀扶下走进了屋,我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我想扑倒他怀里痛哭一场,可我知道,我不能了。 他看着我,眼眶微红,扯了扯嘴唇,却没说出一个字。 我一阵胸闷,强忍着露出了个违心的微笑:“你回来了?”一边说,一边低头匆匆走了出去。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秒我就会窒息而死。 宋林泉叫了我一声,我装作没听见。 走出房间的时候,赵宗仆对宋林泉说:“帮我照看一下鹿珠。” 我泪流满面,几乎是蹒跚地爬下了楼。 宋林泉追出来把我拉住,“鹿珠儿!” “不要管我,让我静一静。” “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只有一句话,你听着。”他顿了顿,“也许过了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现在所不能释怀的一切,其实并没有意义。” 头顶上一声巨响,我惊了一下,宋林泉拍了拍我的肩,“没事,他们在打架。” 我甩开他的手,“还没事?张宗仆双腿不方便你不知道?”说着就要上楼。 宋林泉忙拦住我,“你就别去了,去了帮哪个?” 我愣了一下,“你……你什么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意思。你别去!让他们内部解决。” 谷梁燕从外面走进来,瞥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淡淡地说:“跟我来。” 宋林泉也想跟过来,谷梁燕忙拦住他,“你凑什么热闹?去盯着老板别报警。” 宋林泉咧嘴一笑,“燕子,你可得对我家鹿珠儿温柔一点!” 我被谷梁燕拉到了一个房间里,她拿个头绳把我散乱的头发扎了起来,又放热卫生间的淋浴。 “也许你现在很想洗个澡。” 水很热,我在花洒下呆站很久,被淋得喘不过气,却一点都不想出去。 抬头看着水线洒下,意识开始一点点回拢。我无法面对张宗仆,并不仅仅因为和那人发生的事情,还因为我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动摇。 我愧对张宗仆,连朋友也做不了。 我把水调成了冰凉,瑟瑟地站在水中,冰水打在头上身上。 不是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事实上我现在无比清醒。 我只是厌恶我自己,恨不得一死了之。 最后,谷梁燕把我给拉了出来,狠狠甩了我两巴掌。 我揉着火辣辣的脸颊,“你打死我好了。” 她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打死你我都嫌白费了力气。” 门被敲响,她没好气冲着门叫道:“等着!” 我一惊,隐隐觉得门外的人是张宗仆,一下拉住谷梁燕,摇头央求:“别让他进来!” 谷梁燕扔给我一套衣服,“给你一分钟时间穿上,一分钟后,我开门。” 我心乱如麻,忙套上衣服,瞥了一眼阳台,如果她真的放张宗仆进来,我只能从那跳下去了。 我不敢见他。 谷梁燕好像看出我想干什么,冷笑:“小妮子,你就这么点能耐吗?” 一边说一边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到门边开了门。 张宗仆衣衫褴褛地站在外面,我低着头根本没脸看他。 谷梁燕把我推到了他怀中,我惊了一下,想逃开,却被他反手抱住,挣脱不得。 “人我交给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我的建议是狠狠打一顿,简单粗暴最见效。” 谷梁燕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然后关门,把我和张宗仆锁在了屋里。 我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他轻声说:“我的腿不方便,扶我过去坐下吧。” 我鼻子一酸,低着头把他扶到了床边。 他还紧紧抱着我,没有放开的意思,我只好跟着坐在他边上。 他看着我,良久没说话。 “你……你的腿好些了吗?”我坐不安稳,低头看着他的腿问。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模糊了我双眼,两滴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微微一动,随后举起,为我擦眼泪。 可却是越擦越多,我捧着他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委屈,是难堪,是自责。 他把我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等我终于哭够了,嗓子完全沙哑。他捧起我的脸,眼眶也有些发红。 “别怕,不管怎样,我一直在。” 我摇了摇头,“张宗仆,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不值。” 他温柔一笑,问:“那你让我对谁好呢?” “对谁都行,别是我就对了。我三心二意、心志不坚、还……还跟那个人……” 他忽然紧搂起我,“不是这样的,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起。” 他越这么说,我就越心碎,我宁愿他狠狠地骂我,也不愿他这么温柔,把责任揽到他自己的身上。 我攥紧了拳头,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行,沈鹿珠,你要是真的为他着想,就赶紧清醒一点! 如果没有未来,何必牵扯不清? 我站了起来,想要逃离。 他的眼神透着苦意,低喊了一声:“阿珠!” “张宗仆,我一直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他点头苦涩地说:“是啊,我喜欢你,喜欢你太久了,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喜欢你更久了。” 我缓缓摇头:“可是,我的心动摇了。我和那个人相处不到一天,我的心就动摇了。你知不知道?” 他微微皱眉。 我心如刀割,却还是继续说:“不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也许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的心就动摇了。他和你那么不一样,却又那么相像。你们两个人同时走到了我心里,让我游移不定,备受煎熬。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你明白吗?我不能对你一心一意,我是个很糟糕的女人……” 他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唇。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那双好像包含了世间一切智慧的眼眸,此时此刻氤氲着沉重的悲伤。 他开口沙哑说:“可不可以,把他当做另一个我?” 我呆住,他说的很认真,但我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轻狂是我,温淡是我,桀骜是我,隐忍……也是我,好不好?” “你……你说什么?” “他只不过是另一个我。” 我摇了摇头,他在说什么?伤心糊涂了吗?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微热,却还算正常。 “张宗仆……” 他把我拉到怀中,“我很正常,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愣住,反应不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理解,但你要相信,你喜欢的都是我,你没有三心二意,你是极好极好的。” “两个你……他也是你?” 他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可能?他与你同时出现过,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虚幻,他怎么会是另一个你?” 就算是双重人格,也不是这么转化的。 “相信我,好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也在发颤。 我心中顿时化成一片温软,说实话,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我还是相信了,从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就信了。 “不要抛开我,阿珠……”他把头埋到我的胸口。我居然有一种感觉,强大的张宗仆也会这样脆弱,他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一声声,是不安的乞求。 我搂住他,心中一阵窒息的痛,我可以对自己心狠,可是我无法对此时此刻的张宗仆说一句狠话。 我坐在他的怀中,他埋首在我胸口,无关情欲。 爱究竟是怎么样的?以我浅薄的见识与经历,那大概是风雪中的相互依偎;是干渴时的相濡以沫;是此时我和他的静默无言。 过了好久,时间凝滞那样的久。 “张宗仆,你为什么说喜欢我好久了?我哪里好?” 他抬起头,温言说:“于张宗仆而言,世上女子,唯你而已。” 我心中一震,“我……当不起。” “当得起。”他顿了顿,沉声说:“阿珠,我们成亲吧。”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呆了,“成……成亲……结婚?” 他点了点头。 我语无伦次:“我……我……你这不……”一下子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他手臂收紧,把我紧紧搂住,看起来居然有些紧张。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半天才开口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天……” “我知道!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所以,我们成亲。” 我听他话中真的把那个人当成了他自己,隐隐有些不安,“就算……就算你们真是是一个人……可我,喜欢上了两个你,两个不同的你。” 我喃喃自语,并没有认识到这才是我最深的顾虑,但我已经下意识说了出来。 我忽然一惊,抓住他的手问道:“你们非得你死我活吗?” 他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会突然性情大变?” 我没想到他居然对这点是有认知的,点头说:“对呀,突然间就翻脸。” “并非不能共存,我为这件事已经努力了许久。只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你放心,等整件事情结束,我便是我,再无其他。” 我搂着他脖子,心里却开始怀疑起来,怕他说的这些只是为了抚慰我编出来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却没有看到一丝闪躲。 “我想见一见谷梁燕。” 他微微挑眉,解释说:“我与她之间并非你所想。”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慌……”我看他着急解释,不由一阵心酸,说道:“我只是想问些别的事情。” “好,我去叫她。” “别……还是我去找她吧。” 谷梁燕的房间就在隔壁,张宗仆把我送到门口,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宋林泉开的。 我皱了下眉,奇怪是不是走错了,就听里面传来谷梁燕的声音:“进来!” 宋林泉朝我咧嘴一笑,搂着张宗仆的肩膀说:“走,咱哥俩去喝一杯。” 张宗仆面不改色,没有理会宋林泉,对我说:“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屋里。 谷梁燕手里正拿着那个装玉圭轮回圈的木盒,看我进来,指了个椅子让我坐下。 “怎么?找我有事?” “我知道姐姐面冷心热,虽然总是挤兑我,但并没有害我的心……” 她打断我的话:“废话少说。” “好,我想问姐姐一些事情。恳请你告诉我。” 她笑了一下,终于正眼看向我,“那得看你问的是什么。” “第一,张宗仆说那个穿红衣的也是他……是吗?” 她并没有犹豫,“是!” 虽然惊讶,但我更多的是心安,又问:“张宗仆生不同人,死不同鬼,是吗?” 我看到她的眉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心中一紧,随即见她点头说:“没错。” “那他……他究竟是?”问出这个问题后,我心中居然出奇的平静。 就算谷梁燕说他是外星人,我大概也能接受。 但是这回她摇头了,对我说:“他究竟是谁,又来自哪里,你自己去找。” 我点了点头,没有纠结。这段时间我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对于别人不能告诉你的,就算是再怎么纠缠不清,就算最后得到了答案,也只不过是个安慰。 谷梁燕忽然问:“他是不是想和你结婚?” 我点了点头,有些黯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也离不开他,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在纠结那个红衣,我劝你不要纠结了。别说红衣就是张宗仆,即便他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又怎样?我是过来人,与你说句真心话可别不爱听。” 我看着她,听她继续说:“说白了,你现在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不要说什么对不起张宗仆之类的,站在道德的高度违背本心,你就真的那么高尚吗?” 谷梁燕的话我听不太明白,却也是心中一震。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一些:“人生苦短,何必非要自寻烦恼?” 重新打开房门,宋林泉和张宗仆还站在门外。 宋林泉对我笑道:“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 我看向张宗仆,他忙解释说:“我没说。” “是我听到的。”宋林泉这下没有坑队友,搂着张宗仆的肩膀说:“要我说啊,你这种求婚模式太失败了,所以鹿珠才这么纠结。你就拿那大钻戒砸她,她肯定就一口答应了。” 我没心思开玩笑,连搭茬也不愿意。 张宗仆也没理宋林泉,把我拉回了他屋里。 “阿珠……”他的表情不再淡定,好像在等我去裁判他的生死。 “我们先去找爸爸,好不好?” 他愣怔了片刻,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但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我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看他这样我的心都碎了,忍不住脱口说道:“找到爸爸,再去领结婚证!我还要办婚礼,还要大钻戒,还要周游世界度蜜月……这之前,我先嫁给你。我们对天起誓,像古代夫妻结发那样,好不好?” 第四十八章 相依而眠 “阿珠……”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水雾,就好像一场绵绵无尽的雨露,润泽了西北荒凉而沧桑的土地。 我伸手触向他的眼睛,被他握住。 “张宗仆对天起誓,定不负你。”他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紧紧握着我的手,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我靠在他的怀里,刚才的话是我的一时冲动,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便是覆水难收。 我是宿命论者,我相信人生的很多抉择,其实归根结底都相差无几。 既然话已说出口,那以后的路苦也好,甜也好,我已经准备好一一承受。 “我沈鹿珠嫁给张宗仆为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我努力克制,可是声音中还是抑制不住地轻颤。 他用鼻尖贴着我的脸颊,轻轻摩擦。我嗅到他身上的味道,说不好,一股血腥夹着在玄武身上的那种淡淡的麝香气。 看他身上的羽绒服破了好几个口子,很多羽绒从里面钻出来,混着血迹沾在衣服上。 胡子拉碴,狼狈不堪。 我推了推他,“你快去收拾一下,把衣服换下来。”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他现在行动不便。 “你先等一下,我叫宋林泉来帮你。” 他看向门边,无奈地叹息一声,:“他已经来了。” 话音一落,外面就响起宋林泉的叫声:“方便开门吗?” 我把门打开,宋林泉抱着衣服挤了进来,“我来给这位残疾人士送温暖,随便伺候沐浴,你要不先回避一下?” 我还没说话,张宗仆就语气平静地说:“衣服留下,其余就不用劳烦了。” 宋林泉坐在床边拍了拍他大腿,“啧啧”了两声,“可惜了,这下少了个和我旗鼓相当的人,真是孤独啊!” 我听他语气中没有一点“可惜”的意思,反而十分庆幸,心中气结,忧心忡忡地看着张宗仆的双腿。 张宗仆面不改色,“便是只有双手,与你过招也是足以。” 宋林泉“呦呵”一声,还想插科打诨,我忙赶人:“你赶紧走吧!” 他撇了撇嘴,“不带这么护短的,我打趣他两句怎么了?” “你走不走?” “好好好,你们继续浓情蜜意,你侬我侬,我走了!” 宋林泉一走,房间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那个……你的腿要不要去医院?” 他摇头,“不用。” “那该怎么办,会好吗?”我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膝盖上。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眉心,“会。” “那我去放热水,给你擦擦身上的血污。” “不用,你扶我过去,我虽然双腿不便,却也并非连自理也不能。” 我扶他进了卫生间,本来想帮他的,却被他回绝了,只好在外面等他有事叫我。 他洗漱完换了衣服,剃了胡须,出来后换了一个人似的。我愣了一下,他就扶着撑衣杆走到我旁边。 我想着他接连拒绝我帮忙,怕他误解我是在意甚至嫌弃他腿不方便,就解释说:“张宗仆,我想好了,你就算瘫一辈子,我一直照顾你就是了。你不要自己强撑着。” 他温柔笑了下,“我知道,阿珠。”在我身边坐下。 我闻着他身上干净的香皂味道,忽然心中一动,有点惶惶不安。 我虽然决定了嫁给他,但发生的那件事情让我心里堵得慌,一时间没法接受与他过于亲密的接触。 张宗仆看着我,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累了吗?” “啊?还好。你一定累坏了,快躺下睡觉吧。”我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想逃。 他却一下把我拉到了怀中,在我耳边沉声说:“好,我抱着你睡。” 我猛地推开他,“不行!” 他明显一愣,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慌忙解释说:“我我……还想去跟燕子姐说说话。” 他摇了摇头:“谷梁燕不在房中。” “出去了?”我奇怪:“她去哪了?” “与燚燚交上了手。” “怎么回事?” “刚才燚燚去索要玉圭轮回圈,以燕子的脾气,到手的东西肯定不会在再出去的。所以,这两个人交上了手,现在应该在盐湖那边。” 我皱眉,有些担心谷梁燕。 “不用担心,她是苗族蛊女,不会吃亏的。” 我点了点头,一个是苗族蛊女,一个是火羊命女,都是挺有来头的,她们两过招,用我这个小透明瞎担心什么? “你还要出去吗?”他盯着我问道。 我一惊,下意识点了下头。 “去哪?” 我说不上来。 他微微皱眉:“为什么突然想走?在怕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哪好意思把我的顾虑说出口。 他轻声说:“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咱们再出发去找人。” 一边说一边伸手解我外衣扣子。我捂住扣子,满脸发烧,“不行……我不行……” “什么?” “我现在接受不了,给我点时间。”我抬眼看向他,心里又急又愧。 他顿了一下,立时恍然,脸色微红,“原来,你怕的是这个……” 他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淡淡地陈述。好像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没有讶异,也没有失望。 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若不想,我不会。” 我没敢看他,低头“嗯”了一声,心却被他的这句承诺化成了一汪春水。 “不过……” 我竖起耳朵,没想到他还有“不过”。 他笑了一下:“你可不能离我太远。” 我抬头看向他,疑惑道:“太远,是多远?” 他转头看了看床,“被子就这么大,太远,大概是不能远过这被子的宽度。” 我“啊?”了一声,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他问:“我身上无钱,你身上也无钱,你要去哪睡?” 我无言以对。 他伸手过来继续解我衣服扣子,一边轻声说:“和衣而眠,总是不舒服的。” 我愣愣的说不出话,任由他把我外面的衣服脱了去。 躺在床上……更确切点说,躺在他怀里,我闻着他身上的香皂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心里奇怪,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会有这样淡淡的檀香呢? 他闭着眼睛,呼吸沉稳,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声音。觉得很奇妙,此时此刻抱着我人,有温暖的身体,沉稳的心跳,为什么说“生不同人”呢? 我摇了摇头,这句话也许并不能简单地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生不同人,也许说的是不同于常人,归根结底还是人。 这么理解,我越发觉得心安,往他怀里更贴近了些。 他动了动手臂,开口说:“阿珠,别动了。” 声音微哑,隐隐在忍受着什么,我立刻察觉出一种暧昧难言的意味,心里惊了一下,身体微僵,一动也不敢动了。 将睡未睡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我强行睁开眼睛。 张宗仆拍了拍我,“别理会。” 我撑起身体往门边看,蓦让瞪大了眼睛,门没开,却有个人直接从中穿了进来。 一袭红衣,飘忽不定。 “阿珠,你真的想好了么?”他看着我,嘴角满是讥诮的笑。 我心中狂跳,身侧的张宗仆缓缓起身,淡淡地说:“还不走么?” 那人哈哈一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走,自然是要走的。我不像你,你口口声声超脱红尘,却还流离。你说说,你我到头来,究竟是谁流连忘返,是谁了悟大道?” 张宗仆眯了眯眼眸,沉默不言。 那人看向我,“阿珠,这里的一切因果,你都不必沾染。跟我走吧。” 我大惊失色,转头紧张地看向张宗仆,他却轻轻闭上了眼睛,如同老僧入定。 那人朝我伸手过来,“跟我走!” 我猛摇头,“我不会和你走的!你滚开!” 他眸光一寒,冷喝一声:“走!” 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入骨的阴寒瞬间袭遍全身,下一刻我就直接被他提了起来。他一挥手,玻璃窗被推开,我身体一轻,直接被扔了出去。 我大叫了一声,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破!” 我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冷汗,眼前是漆黑一片。 眉心,好像有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床头的灯被打开了,张宗仆轻轻拍着我:“没事了,阿珠,没事!” 我看了一眼房间内,没有红衣,窗户也没有推开,我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张宗仆抱着我,大手不停地拍着我的背。 原来,是一个梦。 眉心微凉,我伸手摸到一滴湿凉的东西,手指上沾染了一点殷红。 是血。 张宗仆在边上解释:“是我的血。” 我吃了一惊,“刚才……他真的来了吗?” “没有,他只是出现在你的梦中,想要带走你的魂魄。我为你滴血镇魂,没事了。” 我心中怦怦直跳,握住张宗仆手,“真的是梦吗?” “嗯。” 他伸手在自己的两眼之上各抹了一下,出现两道血痕,随即在屋内环视一圈,说:“已无离魂,他走了。” 我看到他的手指上正往外冒着血珠,正想问怎么回事。无意瞥见他的手背,陡然一惊,心开始狂跳不止。 我盯着他手背上的牙印,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他轻抚一下那个疤痕,平静地说:“这是你留下的。”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瀚如深海,平静无波。 “你……你……这到底为什么?” 他搂住我的肩膀,“阿珠,你该相信了,我与他本是一人。” 我捧起他的手,那上面是一个新伤,是我当时狠狠咬在红衣手上的伤。 “疼……疼吗?” 他点了点头,“很疼,疼到了心里。” 我心乱如麻,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都是一面之词,可是现在呢?这是实实在在的证据,真实地摆在我的眼前。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很疼。 张宗仆脸色微变,捧起我火辣辣的脸颊,斥道:“做什么?” “这……这不是梦。”我激动地直哆嗦。 他抱起我,“当然不是梦。” 我这下是真的相信了,再无怀疑。 “当时这个疤是怎么出现的?忽然就出现了吗?” “你咬下去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你能感受到?” “当然。” “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你都能感受到?” 他十分笃定地点头。 我心里一颤,小心翼翼地问:“一切……吗?” 他垂眸看向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 我顿时热血上涌,耳朵发烧,我想问的自然是那件事情。 他都知道…… “阿珠?”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讷讷地说不出话。 “睡吧。”他拉着我重躺下,掖了掖被子。 我哪还睡得着啊,这简直信息量太大了!翻来覆去,好多问题想问张宗仆,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宗仆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说:“阿珠,你再动,我真的不能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那我不动,我听你讲故事。” “什么故事?” “随便,只要是你的故事。” 他沉默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知道吗,那天夜里在托素湖,我看到了一头白色的鹿。” “白鹿?”他有些惊讶,“你看到了白鹿?” 我把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他听后脸色凝重。显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想,我也开始悬心,紧张的问:“有什么不对吗?” 其实我不该问,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根本没什么对的好么! 他想了想,问我:“你可不可以感受到白鹿的情绪?” 我暗暗心惊,点了点头,白鹿走的时候,我感受到它的悲伤,对于这事我一直挺纳闷。 他微微闭眼,沉默不语。 我伸手擦了擦他眼皮上的血痕,他重新睁开眼,“鹿珠,莫高窟壁画上有九色鹿之图,你画过的。” 九色鹿救人,我当然画过。这是敦煌的一个古老传说,说的是九色鹿救了一个落水之人,那人愿为奴终生受它驱使。 九色鹿拒绝了那人,只告诉他不要对别人泄露自己的住处。那人满口答应后,回到自己的国家。哪知这个国家的王后有一天做梦梦见了毛色九种、头角银白的九色鹿。 王后幻想用九色鹿的皮毛做衣,国王张贴告示重金悬赏,那被救之人见利忘义,进宫告密,将九色鹿的住处告诉了国王。 故事的最后,九色鹿说服了国王放弃捕杀,那见利忘义之人羞愧而死。 张宗仆说:“我与你讲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他语气中是说不清的疲倦,我不想听了,摇头说:“先别说了。” 他微微一笑:“我不累。” “别强撑着了。” 他不和我争,缓缓地说:“九色鹿,毛皮九色流转,鹿角莹白如玉,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在莫高窟壁画上的九色鹿有很多版本,你觉得它更像是什么颜色?” 对于壁画上的九色鹿,我从小到大画了无数头,我当然知道那些鹿不可能真的周身画出九种颜色,只是白色作底,再点缀一些彩色点,作为九色的意象。 “是白色的。” 他点了点头,“九色鹿我并没有见过,不过白色的鹿,我是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 “李青莲有诗‘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我见那白鹿,是在一处断崖上。” 他的眼神迷蒙,好像回到了那个的断崖。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优雅灵动,凌空一跃就飞过断崖,在青空之中留下一个优美的线条。当时我震惊极了,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困惑顿时烟消云散。”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就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一个优雅灵动的神兽,在一个少年脑中留下无尽的震撼。 他继续说:“若有造化,了悟只在一瞬间;若无造化,十年修行也枉然。白鹿渡我,让我抛却凡尘俗物,纵情山水。” 我忽然觉得他说的这件事情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忍不住问道:“你见到那白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看向我,神情无比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晋武帝咸宁三年。” 我一震,晋武帝咸宁三年,公元两百多年,距今已经将近两千年了! 我想要坐起来,张宗仆却把我抱住,“别动,你适才惊魂,小心风邪入体。” 我听不明白,但还是听他的话不再动,心中翻江倒海不能平静。 他又伸手过来,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眉心,温言说:“别惊,我并不是活了两千多年的怪物,我说的这些,只存在于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我的记忆。” 我心中骇然,“记忆?你的意思是,你有两千多年前的记忆?” 他点头说:“世上无长生,世上有轮回。” 我喃喃重复:“无长生,有轮回……” “恰是在轮回之中,我承袭了一些前世的记忆,或者说……灵魂。所以我知道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灵魂,真的存在么?千百年来,人们对此争论不休。有人做过这样一个假设:人的灵魂是一段类似于电磁波的信号波段,而大脑恰好是能够承载以及记录这种波段的载体。 人死亡之后大脑细胞老化,不足已承载这种信号波段的运算。这种波段就会离开人体,寻找合适的载体,这个载体或许是在母亲肚子的婴儿的大脑。经过九个月婴儿出世,之前记录信号波段的大脑已经死亡,因此承载这种波段的新生婴儿没有之前的记忆, 这只是一个假说,科学发展到现在,我们由看得见的东西,研究到了看不见的原子、质子、夸克、微中子……又发现了比中微子更小的物质——超弦。 有科学家说,灵魂是一种超弦。 我微微皱眉,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挺佩服自己的,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竟然还想试图用科学理论来寻求解释。 张宗仆轻声说:“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也不知如何解释……你知道佛家所说的中阴身吗?” 我点头,自亡者断气,意识离体,至转世投胎,这之间的过程便称为中阴身。人死后即进入中阴状态,凌空自在,来去自由,穿山入海,无有障碍。 “中阴身带着亡者的记忆,人眼无法得见。当男女交欢,便会吸引中阴身入体,产生新的生命。所以交欢并一定会受孕,须得中阴入体才有新生。但入体之时,亡灵的记忆便会被抹去。” 我有些尴尬,但他缓缓道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男女之事在他看来并非羞耻难言,就像说一朵花的开放那样简单。 想起他之前的许多次面红耳赤,我又觉得很纳闷。 张宗仆轻声说:“但在中阴入体时,我没有忘记。” 我定了定神,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微皱的眉心,“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你刚刚讲到白鹿渡你,之后呢?” “与白鹿相伴,断崖下结庐而居,隐居十年,悠然自得。”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那时候是东晋,文人都兴隐居田园,就问:“当时你是读书人?” “不是,只不过是崇尚清谈玄学的纨绔子弟。” “你隐居了十年,发生了什么?” “十年间,我与白鹿相识相伴相知,结为挚友。我崇尚老庄玄学,白鹿通灵,也以道学为然。” 我忙摆了摆手,“你尽量用白话文说好不好?本来就够费解了,我还得理解你那半白不白的酸话。” 他微微一笑:“抱歉,想起那些事情我有些忘情。” 我抿嘴一笑,“你说白鹿受你影响,成为道教中鹿,然后呢?” “后来,山中来了个和尚。当时道教是正统,佛学初入中土,和尚并没有什么地位,也被称为道人。那和尚要与我说佛法,我称说法不如论道。争执不下,最后在那断崖山下,我与和尚佛道之辩,却是我输了。” “你说不过和尚?” 他摇了摇头:“我心有二,一边是贪恋红尘,只求自在逍遥;一边却是了悟生死,深信因果循环。那场佛道之辩毁了我的道心,让我由道转佛。” 我心中微动,他说的这两个状态,很符合红衣与他各自的性格。 他继续说:“我决定云游四海,与白鹿辞别,它哀鸣不已,血泪汩汩而流,凝聚为珠。但我意决然,当时我以为它只是心中不舍,以白鹿血泪做念珠,狠心离去,没想到却引了一个孽因。” “白鹿血泪,当做念珠?”我心中微凉,“白鹿之珠,鹿珠……” 第四十九章 避孕药 我的名字是爸爸起的,白鹿血泪之珠,鹿珠……爸爸究竟知道多少? 我看向张宗仆,“我的名字,与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系?” 他揉了揉太阳穴,“天晚了,我以后再说给你听。” 我想到了谷梁燕的话,就点了点头,“好,如果你认为现在不到时候,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和我说的那天,或者……我自己找到答案的那天。” “宋林泉也去了盐湖,先先歇一下,待会咱们也过去。” 我闭上了眼睛,心里空前的平静。其实张宗仆和我说的这些事情,曾经在某个瞬间出现在我的猜测中。 我虽然吃惊,却也并非不能接受。 一宿无梦,我睡了一个好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晨的阳光落在床面。张宗仆安静地躺在我身边,我转头看去,他睡得很沉,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脸上,静谧而安详。我看着他长密的眼睫毛,想数一数究竟有多少根。 我轻轻一动,他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吵到你了,再睡一会吧。”我伸手想要合上他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不用,小叔到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没见到小叔,“对呀!小叔去哪了,怎么没和宋林泉他们在一起?” “由于要去几个野生盐湖,小叔去牧区找向导,所以现在才到。” 我“哦”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那我们待会也去盐湖。” 他问:“你心中担心什么?”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其实我是记起了一件事,有点惶惶不安。 “说与我听。”他显然不相信。 我叹了一口气,“你别管了,没事。” 收拾妥当,我扶着张宗仆下楼,正好看到小叔和一个人坐在前厅沙发上。那人背对着我们,看不见正脸,我却觉得背影很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老板看到张宗仆,一张脸就黑了下来,昨天在楼上闹出那么大动静,估计一个屋里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虽然宋林泉已经赔了钱,老板见到他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小叔对我们招招手,背对着我们的那个人就站了起来,回头看过来。 我吃了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是德吉! 德吉看到我也有些吃惊,走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鹿珠姐,你没事吧?” 我想起红衣把他打晕,又顺了他的钱,有点无地自容,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我还好。” 他没提钱的事情,反而十分关心我的安危,“那天我肯定是被那个红衣坏人打晕的,醒过来没看见你,我还找了警察。不过我提供的信息太少,警察也查不到你们的行踪,我担心了好一阵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羞愧无比,看向小叔,小叔说:“你那天用这孩子的手机打电话给宋林泉,宋林泉后来联系上他,我们要去几个野生盐湖,正好缺向导,这孩子熟悉环境,我跟林泉一商量,就给他找来了。” 我点了点头,对德吉说:“那天连累你,我真是不好意思。” 德吉忙摇头说没事,又问我怎么逃脱那个红衣坏人的。 我编了几句话含糊解释过去了。 德吉看见张宗仆,“咦”了一声,“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看过。” 张宗仆微微一笑,“虽没见过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就作远别重逢,也好。” 德吉憨厚地笑了笑,可能也听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张宗仆问:“你很熟悉附近地形?” “对啊,盐湖我知道好几个的,你们想去那里玩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好,这附近有一处翡翠湖,你应该知道。” 德吉点头说当然知道,翡翠湖虽然不是什么风景区,却在一些驴友圈口口相传,比茶卡盐湖更像天空之镜。 张宗仆说宋林泉和谷梁燕现在在翡翠湖,我们先去找他们两个。 我趁张宗仆和小叔说话的功夫,把德吉拉到一边,低声问他镇上什么地方有药店。 德吉惊讶:“姐姐你生病啦?” “哦,我有点头疼。” 我声音压得很低,以为张宗仆听不到,那知他却停下与小叔交谈,转头问道:“你头疼?” 我“嗯”了一声,对他说:“你们先在车上等一下,我去买点药回来。” 他走过来拿起我的手腕,探了探脉象,面露疑惑。 我甩开手,“没什么症状,你能探出什么?我就是想先喝些药预防预防。”说着拉着德吉出去了。 找到药店,我叫德吉再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买了一盒感冒药,又转了半天,心里犹豫不绝。 药店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看我与犹犹豫豫地,问我还要什么。 我一咬牙,红着脸问有没有避孕药。 就算张宗仆说那个人也是他,我也不想就这么怀了孕。我心里担心,听说吃药不好,但又没有其他办法。 她“哦!”了一声,“什么类型的?” “啊?” “紧急避孕还是常规避孕?” “紧……紧急。” “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我左顾右盼,尴尬死了。 她拿出一盒药递给我,“先吃一颗,12小时后再吃一颗。” 我嗯了一声,给了钱就想逃。那知这老板忽然叫了一声,“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她踮着脚看着外面,德吉缩着脖子站在外面呢。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怒吼了一声:“德吉!” 我吃了一惊,德吉跑了进来,喊了一声:“妈。” 我没想到她居然是德吉的妈妈,一时间有点懵了。 她妈妈指着我,“这小姑娘是你带来的?” 德吉点了点头,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不妙,德吉的妈妈一定是误会了! 我忙想对她解释,哪知她就一巴掌打在德吉的脑袋上,用藏语叽里呱啦骂了起来。 德吉也是莫名其妙,捧着脑袋一脸懵逼。 “哎哎,你误会了,不关德吉的事!” 他妈妈根本不理我,追着德吉直打,德吉一边躲一边嚷着藏语。 我在一旁直拍脑门,心想我命里一定和德吉相克,自从这孩子见到我,多了不止一桩无妄之灾。 正没办法,药店外面缓缓停下一辆路虎,张宗仆被小叔搀扶着下车走进药店。 我忙把避孕药装进了口袋里,张宗仆瞥了我一眼,制止住德吉的妈妈,“与德吉无关,她是我的妻子。” 我顿时面红耳赤,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看穿的。 德吉妈妈惊讶地看了张宗仆一眼,又看看德吉,知道自己误会了,但还是火气难消,对德吉厉声道:“你先出去!” 德吉莫名其妙,讪讪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张宗仆对小叔摆了摆手,小叔也走去上了车。 我不知道德吉的妈妈要干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满面怒容,对张宗仆说:“既然是你妻子,既然没打算生养,怎么就不先做好保护措施?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吃紧急避孕药会造成多大伤害?” 我一阵头皮发麻,没想到德吉妈妈居然和张宗仆说这些。可能她刚刚打错了人,心里憋着火,指责起张宗仆来。 可是,张宗仆却不是该受指责之人。 他却温文有礼地点了点头:“是我的错,受教。” 德吉妈妈哼了一声,居然拿了两盒……biyuntao给张宗仆,“你媳妇这么年轻,你打算让她吃药吃到什么时候?年轻人不知轻重,要是因为这个以后不能生育,有你后悔的。” 我真想掩面而逃,偷偷看了张宗仆一眼,他面不改色地接过东西,“我知道了,多谢……请问这里有手杖吗?” 德吉妈妈皱了皱眉:“你双腿不方便?” 他点了点头。 德吉妈妈有些诧异,去药室拿了一副拐杖出来,“腿不方面就好好养伤,其余的事情少做!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不知轻重?” 走出药店,他把那两盒东西随意装进口袋里,无端端被训斥一顿,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憋屈。 我心虚无比,和他一起坐进了汽车后座。 德吉坐在副驾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看来还没明白刚才那一场无妄之灾是怎么回事。 我咳嗽一声,“那个,去翡翠湖需要多久?” 德吉挠了挠头,“有一段路不太好走,大约需要半个小时。”说着一脸惭愧,“我妈妈平时人挺好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鹿珠姐,你别介意啊。” 我干笑了两声,“我不介意,有人别介意就好了……”越说越小,偷眼瞧张宗仆,他面不改色地转头看我:“我并不介意。” “那……那就好!” 车开到了翡翠湖,翡翠湖其实是好几个盐湖的合称,由于颜色碧绿,水面如镜,就像翡翠镶嵌在大地上,就被当地人叫做翡翠湖,在gps上是没有显示的。 风很大,所以今天盐湖的镜面效果并不好,开车过来游玩的驴友也很少。 走下车,我看见宋林泉就蹲在最近的一处湖边,谷梁燕穿着一身红衣站在旁边,那衣服在风中飞扬,就好像一团飞扬的火焰。 张宗仆撑着拐杖下车,宋林泉冲我们招了招手。 走过去,我一眼就看到了谷梁燕的脚底下散落着很多虫子的尸体,看起来密密麻麻,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张宗仆说:“看来你损失惨重,玉圭轮回圈被抢走了?” 谷梁燕冷哼一声,“那小贱人引我来盐湖,我的这些东西怕盐。” 张宗仆笑了笑,淡然说:“没事,那东西在谁的手中都无妨,只不过是个钥匙而已。” 谷梁燕眯起眼睛,恨道:“不太一样,我和那小贱人杠上了!” “她是火羊命女,最近又得了些阴气,你一时奈何不了她。” “哼!这贱人不守信,交出去的东西还抢回,贪得无厌,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我心中微动,想起火羊女和2.0说做什么交易,难道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得些阴气? 我问道:“她现在在哪?” 谷梁燕瞟了我一眼,“她在哪,你还能做什么吗?” 我噎住,我的确是什么也不能做的,不添麻烦就不错了。想到这我就郁闷,看看张宗仆,又看看宋林泉,这帮人……都是大佬。 混在这些人里,简直没地位。 德吉跑过来问我要不要照相,我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你要照吗?我帮你。” 德吉摇头说:“我看习惯了,没什么新奇。鹿珠姐,你让我给你照一张吧。保证照出镜面效果,你可以发朋友圈。” 我看他这么热情,不好拒绝,就只好点了点头。德吉把我拉到一个沙丘后稍微背风的湖面,让我走进去。 湖水很浅很浅,可能连三厘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米都不到,下面全是盐层结晶,走进去也不会湿了鞋。但我还是有些不敢,怕盐层不稳定,一脚陷进去了。 德吉给我保证说绝对没有问题,叫我尽管走过去。我小心翼翼地踩在盐面上,试一试感觉脚下很坚实,稍微放下心,就让他快点拍。 德吉把手机几乎贴在了水面上,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几张,跑过来给我看。 我一看不由有些吃惊,那画面的确是很震撼的,我就好像站在一个镜子上,湖面完全倒映出我的影子。 德吉把手机翻过来,笑说:“你看,正着看,倒着看,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我“咦”了一声,“真是这样!” 德吉看着手机,又看了看我,笑嘻嘻地说:“鹿珠姐,你真好看!” 他这句话完全是随口说来,我听得出来是发自真心,被人夸好看任谁都会很开心。就腼腆笑了下,说:“你难道没看见那个红衣服的姐姐吗?她才叫漂亮。” 德吉嘿嘿一笑:“我觉得你好看……刚刚那小哥是骗我妈妈的吧?” “啊?” “那小哥说你是他妻子,我看就不像!”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 “他一路上都不和你说几句话,看着生分,哪像是夫妻呢?” 听了这话,我心里好笑,“那人就是个闷葫芦,和谁都说不上几句话的。” 德吉摇头说:“不是啊,我看他和那红衣服姐姐说了好几句话呢!” 我无言以对。 忽然听谷梁燕冷笑了一声,我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站在湖边的沙丘上,对德吉说:“小子,你这双眼睛可不太好使。” 德吉脸色微红,立马跑开了。我叹了一口气,心说年纪轻轻就学会骗人,既然觉得我好看,怎么谷梁燕说一句话就脸红跑开了? 谷梁燕走过来,“你还站在那干什么?想跌进盐窟里吗?” 我一听忙朝岸上走,哪知道刚走了几步,脚底下一软,喀喇一声,脚下踩空就陷入了个黑窟窿中。 是个盐窟,冰凉的水直接没入膝盖,这是温度极低的盐碱卤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温度肯定是零下十几度。我只觉得双腿好像把无数的针刺了一下,接着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谷梁燕哼了一声,并没有过来拉我一把的意思,直接走开。 我知道这种温度根本不能多呆,双手撑着盐面费了死力爬出来,双腿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我几乎是用爬的方法才到岸上,德吉估计是瞅着谷梁燕过去了,才重新从沙丘探出脑袋,一看我这样,吃了一惊,忙跑过来扶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不是保证不会掉下去吗?臭小子,真是活该听你的话!” 德吉理亏,讪讪地说:“我在这走好多次了,都没掉下去过,怎么你就站了一会,就……” “废话少说,快扶我回车里。” 他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想要架起我,我双腿已经没办法走路了,看他这样,催促道:“得得得,你有力气没?背我过去。” 德吉马上蹲下来说:“姐你这么瘦,我肯定能背动。” 我趴在他背上,由他把我背上了沙丘。 张宗仆站在小叔的车旁正和宋林泉他们说话,一看德吉背着我上来,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看了眼我湿透的裤腿,“掉水里了?” 我叹了一口气,真怀疑我现在脸上是不是写了倒霉这两个字。 德吉把我送上车,“姐你先换一下裤子吧。” 我“嗯”了一声,让他从后备箱帮我翻出谷梁燕先前为我准备的抓绒裤。 德吉站在车外面,对我说:“姐你换吧,我帮你看着。” 我翻了个白眼,“你滚一边去,不用你!” 玻璃窗上贴着防晒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我却可以看见张宗仆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我。 我有点脸红,心说这人不会是有透视眼吧,一下不敢立即去换裤子。 张宗仆皱了皱眉,转头不再看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自作多情了,我并不想看你。” 我一阵气结,快速换了裤子,盘腿坐在车里。 我觉得以我现在这个倒霉体质,还是不要四处走动,那就是帮他们忙了。 张宗仆在外面不知道和宋林泉说什么,两个人的面色都有点严峻。 我想了想,第二张《三界九地之图》上藏着爸爸行踪的秘密,张宗仆只记得大致范围,却不清楚具体位置。 这一处翡翠盐湖应该是第一站,但我看了一圈,周围一览无余,爸爸应该不会在这里。 我把车窗打开,风很大,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对德吉招了招手,叫他帮我去听这两人在讲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 德吉过去听了一会,谷梁燕叫宋林泉去盐湖,两个人就不再说了。 德吉回到车上,一脸费解。 “他们说什么?” “我也听不太明白,说什么地宫可能在盐层下面。” “地宫在盐层下面?”我有点纳闷,“还有呢?” “好像还有一帮人在附近,也在找入口……姐,你们不是来玩的吗?找什么地宫?” 我摆了摆手,没有理他,心想那一帮人应该是老井他们三个。 地宫?我望了一眼最近的盐湖,湖水散发着碧绿的色彩,难道这一层盐碱层下面还有地宫吗? 爸爸是去地宫了? 我正纳闷,张宗仆撑着拐杖向车子走来。我连忙跟德吉低声说:“别说我让你去偷听他说话啊!” 德吉回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拍了拍我肩膀:“姐你放心,我懂。” 我奇怪他懂什么,张宗仆就拉开了车门,我以为他是要和我说话,没想到这位根本没看我,而是问德吉西北方向是不是还有盐湖。 德吉被叫了出去,张宗仆在外面指着几个方向和他交谈。 我感觉很受伤,先前觉得好歹还有个德吉跟我一样是小白,现在发现就连德吉都比我有用。 张宗仆和德吉说了一会话,德吉好像很兴奋,朝着一处高高的沙丘跑去。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群人各有各的事情,好无力,我……到底有什么用啊!!! 张宗仆走进了车,坐在我边上。 我往旁边缩了缩,自从从药店出来,总觉得他沉默的有些不同寻常。 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好像憋着什么火似的。我一想也能理解,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搁谁也会郁闷。 他伸手揉了揉我小腿,“还好?” 我“嗯”了一声,又往旁边缩了缩,“还好。” 他伸手一拉,把我给扯了过去,一下握住我盘在座位上的光脚丫子,淡淡地下定论:“很凉。” 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局促。 他握了一会,我的脚渐渐回暖。 他忽然说:“那种药不要吃。” “嗯?” 他伸手从我口袋里拿出那盒避孕药,我一下抓住,摇头坚定地说:“不行!我怕……怕……” “别怕,没有事。”他把药揣到自己兜里,然后用刚揉完我脚丫子的手揉了揉我眉心。 我没躲开,握住他的手腕,“你把药给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真的……” “没有。”他淡淡地说。 “你怎么确定?” “记得昨天晚上和你说的话吗?男女交欢,中阴身入体才会有孕。” 他说的太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直白,我脸上发热,不知所措。但他说我没有怀孕,还是让我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外面忽然响起歌声,热情而富有生命力的歌声。 我看过去,是德吉站在沙丘上,正冲着我唱歌呢。 他的歌声很好听,我虽然听不懂藏语,但还是一愣,因为那歌声之中,好像有绵绵的情意,德吉看着我,眼神真诚纯净,很动情。 我愕然,不是吧…… 张宗仆淡淡地说:“他当我是死的。”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这……这小孩就喜欢和我开玩笑。” 他微微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和我说什么?” “什么?” “藏族少年勇敢追求真爱,他说要和我公平竞争。” 我无地自容。 他继续说:“他还说,我双腿不便,不能给你幸福。你正当青春年少,让我不要耽误你。” “他瞎说的,你别当真。” 他捧起我的脸,“不过,有些事情好像确实有点麻烦……” 我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眸,心里狂跳,虽然大概猜出他说的是那件比较难以启齿的事情,但还是下意识地装傻:“麻……麻烦?什么呀?” 第五十章 不跟我,你想跟谁?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眼中含着一种复杂的意味。 我有点瘮得慌,强笑道:“怎么……了?” 他伸手过来,我吓得一缩脖子,却见他的双指从我的头发上夹下来一根枯草。 “没事。”他顺便揉了揉我的脑袋,“待会我们要去别的地方。” 我握住他的手,“你们要找什么地宫?” “地下盐宫。运气好的话,我们可能会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会不会很危险啊?” “会。” “啊?” “对你来说会有点危险,所以要处处小心,不能单独行动,知道么?” 我咳了一声,抗议道:“你这是赤裸裸的鄙视。” 说话间德吉的歌声停了,他从沙丘上跑下来,满面羞赧地看向我,又有点挑衅似的看了张宗仆一眼。 我心中哀叹,这种场景可真是……一言难尽。 张宗仆下车后给德吉回了个风轻云淡的微笑,又与小叔和宋林泉他们说了几句话。 两辆车,宋林泉载着谷梁燕,小叔载着我、张宗仆和德吉,往西北方向开去。 行走在一片戈壁滩上,时速只有三十左右,天渐渐黑了,坐了一天的车,我昏昏欲睡,忽然听德吉在前面叫道:“到了!” 我强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只见一片青釉色的盐碱地,在暮色之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下车,冷冽的风打在脸上生疼。我看到那片盐碱地上基本没有积水,是一片差不多干涸的盐湖,但面积很大,大约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湖对岸环绕沙丘,沙丘的影子落在湖面上,黑压压的影子在沉甸甸的暮霭之中做最后的挣扎。 张宗仆看了看,与宋林泉对望一眼,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就是他们要找到盐湖了。 德吉很郁闷,问我为什么要来这样光秃秃的地方,我也解释不清。 小叔指了个避风的平地叫我们扎帐篷,谷梁燕准备了三个帐篷。 也就安营扎寨这点事情我还能打打下手,跑来跑去很积极地帮忙。我不由得感叹,人还是要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宋林泉和德吉生火,张宗仆在一旁坐着,他腿脚不便,自然没人觉得他坐着什么不干是在装大爷。 宋林泉说虽然现在是冬天,蛇虫鼠蚁比较少,但我们还是要小心。听见刺啦啦的声音,如果感觉声音比较远,就跺脚或者敲击石块发出声音,把那东西吓走;如果感觉声音比较近,那就尽量别动了。一般动物毒虫都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是它们感觉受到威胁。 生好了火,我用小锅下了热腾腾的面条,几个人围着篝火而坐。德吉好像对我“势在必得”的样子,一屁股就坐在我边上,叽叽呱呱跟我说个不停。 我心里苦笑,这少年是钻了牛角尖,热血上来跟自己杠上了。 我旁敲侧击,他领悟不出来。 其实我估计他也不一定真是对我有多喜欢,心中生了执念,那是说什么也没有用的,只能等他自己醒悟。 宋林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边吃面条,一边调侃张宗仆:“你遇到劲敌了,节哀顺变。” 张宗仆面无表情,好像根本没把德吉的热情和我的窘境看在眼里,沉默地吃他的面。 我虽然面上无所谓,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这叫什么事?就这么对我放任自流,他这得是多自信啊? 其实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是有点不讲理了。我难道还希望张宗仆和德吉打一架吗?德吉还只是个少年,要是他真的跟德吉打架,没准我就又要腹诽他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我瞪了宋林泉一眼:“吃你的面!” 宋林泉幸灾乐祸地冲我一笑,“是是是,主厨大人。怎么之前没觉得你这么贤惠,这才几天你都会做饭了。” “这是什么话?”我拧着眉毛问:“下个面条很难么?”我虽然懒散,但以为像做饭这种事情,只要智商正常的都应该没什么问题。好不好吃是一回事,难道连烧熟都不会吗? 宋林泉瞥了谷梁燕一眼,笑而不语。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俩人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那天还看见宋林泉从燕子的屋里出来。心中微惊,想着在古楼的时候,宋林泉还和燕子嬉皮笑脸,插科打诨。这一路走来,他倒安静了不少,也不知道燕子用什么办法给他治住了。 想想也不奇怪,谷梁燕养蛊,她应该有很多种办法叫宋林泉老实。 谷梁燕一直没说话,跟张宗仆差不多一个德行,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过刚刚宋林泉看了她一眼后,她好像有感觉,斜眼瞟向宋林泉,“你看我干什么?” 宋林泉一脸无辜,“没有啊!” 她哼了一声,忽然微微一笑,“你是觉得我不会做饭?”语气很轻淡,但极好听,好像其中藏着什么魅术一样,引诱人不得不去细想她话中的含义。 宋林泉站起身,端着面碗远离谷梁燕,坐到了张宗仆的身边。这下不仅没油嘴滑舌,连回话好像也不太敢。 火光映照在谷梁燕的脸上,她的长相是极符合我的审美的,我觉得眼前直晃,艳惊四座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她笑得轻淡,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种轻笑着的美艳流光,叫火焰都黯然失色。 德吉说我长得好看,我也觉得他的眼睛应该是出了问题的。 谷梁燕娇睨着宋林泉,轻轻叹息一声:“我怕亲自做饭,你又不敢吃了。” 宋林泉拍了拍额头,喃喃自语:“娘呀,让我死了算了。” 我看的莫名其妙,这什么玩意,怎么宋林泉这家伙看起来痛并快乐着呢…… 谷梁燕不去理他,看向张宗仆问:“看清楚门道了吗?” 张宗仆摇头,“还没。” 宋林泉正色问:“咱们明天怎么安排?” 张宗仆拿着筷子的另一头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我看着像是这片盐湖的形状。他在圈上的几个点指了指,就好像是传说中的寻龙点穴,“如果有入口,应该在这几个区域,等到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大亮我再看一看。” 小叔说:“这下面要是有盐宫,我们千万不能破坏稳定结构,如果大哥真的在下面,我们在上面进行的一切活动都不能具有破坏性。” 我点头表示赞同……当然,除了德吉也没谁注意到我点头了。 宋林泉说:“那三个跟屁虫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咱们时间有限,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入口。否则可不能保证他们搞破坏,那帮人可不会管沈叔的死活。” 张宗仆“嗯”了一声,“天一亮就行动,用钻冰器在盐面打洞。找到入口立即下去,洞口不用处理,直接留给那帮人,他们反而会有所怀疑犹豫,不敢贸然行动。” “对,所谓用兵之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宋林泉敲了一下碗沿,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当下张宗仆分配了工作。小叔有丰富的地质勘探经验,负责指导用钻冰器打洞。找到入口,他和宋林泉在开路,谷梁燕断后。小叔叔和德吉在外面望风。 我听他把德吉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安排我,就问:“那我干什么?” “你和我们一起下去。” 我一听很开心,没想到我也可以下去,虽说有些未知的危险,但好奇心驱使下,我还是很想下去看看的。 我热情高涨:“我下去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 张宗仆一摇头,平静地说:“没有。”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顿时有点下不来台。宋林泉在一旁忍着笑,看样子忍得很辛苦。 我嘀咕一声:“你这是歧视弱小!” 宋林泉笑嘻嘻地说:“谁说没有!咱们还不知道在下面待多久呢,鹿珠儿得照顾咱生活起居,比如做个饭啥的……” 我翻白眼:“我就是你们的炊事员呗?” 宋林泉拍了拍我,“有个工作得了,别不乐意。不管什么劳动都是光荣的,分工不同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冲他咧嘴笑了笑。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笑的太难看了,开心点!” 我一巴掌拍向他的手,却没有拍下来,他捏着我的嘴扯出了个他认为比较满意的弧度。 张宗仆和谷梁燕同时咳嗽一声,宋林泉就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捧起碗筷继续吸面条。 德吉怒目瞪着宋林泉,宋林泉瞪回去,“臭小子,你瞪我干什么?我和你女神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摸摸脸怎么了?”说完还用眼角余光轻淡地扫了眼谷梁燕。 谷梁燕冷笑一声,起身钻进一个帐篷,没声了。 宋林泉有些发怔地看向谷梁燕的帐篷,我越发觉得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我扯了扯宋林泉,压低了声音说:“你给我过来,有事问你!”拽着他的胳膊离谷梁燕的帐篷走远了些。 “什么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肯定心里有事! “你跟谷梁燕怎么回事?” “啥怎么回事?没有啊。” 我捏了他一把,给他疼得直吸:“哎你话好好说!捏我干什么?” 我急了:“你给我老实说,你不会劈腿了吧?你跟淑姝已经订婚了!!!” 宋林泉听我这么说,有些沮丧,“我知道……” “你知道就注意点,谷梁燕是什么人,你也敢招惹?” 他摆了摆手:“你以为她是什么?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心中凉了一下,当一个男人生出了怜悯之心,那事情就十分糟糕了。我没去问他为什么说谷梁燕可怜,抓着他的胳膊强调道:“你和淑姝在英国这么多年相互陪伴,她为你付出了最珍贵的青春,你要是劈腿她才真的可怜。” 宋林泉叹了一口气,“谁说我劈腿了?” “你别狡辩,看你这样子就是前兆。我可跟你说,淑姝那个性子,你跟她已经是水到渠成了,你要是对不起她,她真的会活不了的!” 他皱了下眉,有些无奈:“我要是说我和她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你信吗?” 我愣了一下,看他神情很认真,不像说谎,“你……怎么可能?” 宋林泉耸了耸肩,“我就知道你不信。” 我摆了摆手,“好,就算你们什么也没有,你和淑姝也是男女朋友,你不能这样对她!” “我怎么对她了?现在不什么都没有吗?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急得直跺脚,心说你有个屁的数!淑姝虽然和我不对付,但她是爸爸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绝对不能容忍宋林泉对不起她。 我拿眼睛死死瞪着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气的咬牙,没想到宋林泉会是这样的人,怎么以前没看出他居然这么渣。 宋林泉沉默了一会,对我说:“鹿珠儿,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想我,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明白。” “你说。”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这个人没什么有优点,可能就是比较风趣幽默,又兼长得比较帅……” 我连忙打住:“你说点有用的。” “我说的都挺有用的,有因才有果,你耐心点。我知道淑姝对我的心,我们算是青梅竹马的感情,我说一句实话,我是喜欢淑姝,可却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在英国几年,我和淑姝住在一起,却没有你想得那种关系。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 “可是,你和她是男女朋友,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他点头,“是!这点我承认!在外留学异国他乡,当时的我完全是一种飘忽的心境,我和淑姝谈朋友,是我草率不负责,甚至在我完全没想清楚的时候,我答应了订婚。这是我错了!” “你认识到自己错了,然后呢?” “我觉得我不能一直错下去,我……并不爱她。我不能让这个错误,毁了我们两个人一辈子。” 我有些丧气,“说这么多,你就是想说自己变心了。” “不是变心,是我发现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回去之后,我会和淑姝解释清楚的。你说淑姝离开我活不了,我并不认为是这样,淑姝对我,真的是一种男女之情吗?” “你……这什么意思?” “淑姝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她对我更多的是依恋。而且我知道,她想和我在一起,还有你的原因。” 我心里一抽,“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别不承认,你也喜欢过我。淑姝什么都要跟你争,我这么个大活人,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我顿时大窘,没想到他这都知道,想了想没好气地说:“那是我年少无知,眼瞎了。” 他出奇没反驳,点头说:“对,确实是你眼瞎了!你是个好女孩,我宋林泉今天说一句真心话,我配不上你。” 他难得这么认真,我听了心头一热,鼻子微酸。说实话,我曾经好几年的郁郁寡欢,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他说这话让我觉得很苦。 不是苦我求而不得,是苦我整个青春的单纯执拗。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宋林泉不说下一句,我一定会对他大大改观。 那知道这该死的揉了揉眼睛,继续说:“也就张宗仆那瘸子能配你了。” 我眨了眨眼睛,顿时大怒,“宋林泉,你想死啊!” 叫声回荡在空旷的沙山,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宋林泉惊了一下,连忙捂住我的嘴巴,“姑奶奶,你别叫这么大声!” 我狠狠踩了他一脚,“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张宗仆那瘸子!!!” 他压低了声音求饶:“说错了说错了,是张宗仆那玉树临风的男神才能配你。” 我呸了一声,我自己可以说张宗仆不好,但却容不得别人说他一个不字。 “宋林泉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这事可以没完,但是谷梁燕那事,你可别掺和。”他的眼神很坚定。 “好,那你总得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是你单相思?” 他立马否认:“你说的怎么这么别扭,啥叫单相思啊?” “那就是两情相悦了?” 他又有点不是滋味,沉默了一会才不清不楚地否认,“也不算吧……总之你别掺和,把你和张宗仆的事情搞明白就得。” 我深呼一口气,冲他点头:“你可以!别怪我没提醒你,谷梁燕和你不是一路的人,你小心点……” 他若有所思地反问我:“那你和张宗仆是一路人?” 我噎住,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和张宗仆是一路人吗?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不是的。 他是完全和现代社会脱轨的人,而我,在前一段时间还在关心城市房价,煤电水费…… 我不敢想象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和张宗仆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我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两两相处无话时,甚至都会觉得尴尬……我在还存在这么多问题,我在并没有完全想明白的情况下,就和他起誓,就轻易地说嫁给他了。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在指责宋林泉,说到不负责任,我同样也是。 我闷闷地走回篝火边上,张宗仆拿着筷子在地上勾勾画画,并不在意我和宋林泉说了什么。 小叔和德吉已经钻进了一个帐篷,宋林泉说他和张宗仆轮流守夜,叫我去睡袋里休息。 两个帐篷,一个空的,一个里面住着谷梁燕。 我万分不想去谷梁燕的帐篷,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可是我要是进了空帐篷,张宗仆和宋林泉倒是不好分配了。 我和张宗仆住一起可以,可总不能叫宋林泉去住谷梁燕帐篷里吧?岂不是助纣为虐。 我一咬牙,钻进谷梁燕的帐篷。她盘坐在铺上,正摆弄着几个瓶瓶罐罐。 我有点犯怵,估计那些瓶罐里面装着虫子,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谷梁燕轻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怕就别进来。” 我勉强一笑,“燕子姐,这些虫子为什么能听你的话呢?” 她并不太想理我,过了半天才问:“你想探查苗蛊秘术?” 我“啊?”了一声,立即想到她们苗女养蛊属于很隐秘的术数,就像川剧变脸一样,属于机密,我这么粗咧咧地问,确实是有点唐突。 挪到一个睡铺边坐下,谷梁燕膝盖前的瓶子忽然一动,有方向性的朝我转了一下。 我吃了一惊,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跳了起来,愣愣地看着那些瓶子。 谷梁燕用一种不清不楚的咒语低喝了一声,那些瓶子立即停止震颤。 她对我笑了一下:“看来,这些小东西很喜欢你呀。” 我苦笑,心说还是别了,不知道是喜欢我的血还是喜欢我的肉。 “你过来。” 我忙摇头:“我不过去。” 她眯了眯眼睛,忽然一下站起来拉住我的手,速度快到惊人。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手就被她捏着放进一个瓶子里。 我太阳穴一抽,大叫了一声,感觉指头尖麻嗖嗖的,好像有多角软体的虫子在爬,顿时我腿就软了。 张宗仆掀开门帘进来,看到这副场景,皱眉问道:“干什么?” 谷梁燕放开我的手,我抽出来一看,手指头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 谷梁燕看了看瓶子,笑了笑说:“有意思,我要借些这妮子的血,你不介意吧。” 张宗仆脸色微变,伸手过来拉我,谷梁燕却比他快了一步,手指就像兰花似的绽开,旋着一柄匕首就往我手指头划来。 我感到一凉,四个手指立刻齐齐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滴了下来。 在张宗仆来到我身边的时候,谷梁燕伸腿往我膝盖上踢了一下,我立刻扑倒,张宗仆扑了个空。 趁着这个功夫,谷梁燕攥紧我的手,不知道从那摸出个小玉碗,我手指滴血成线,血水一滴不漏地落入玉碗中。 张宗仆抓住我的胳膊,谷梁燕顺手一推,把我给推到他的怀中,笑道:“还给你。” 张宗仆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只手揽住我的肩,看着谷梁燕碗中的血,眉头微皱:“这些血蛊饮了她的血,虽然一时恢复精力,但终究顶不过盐宫殿侵蚀。” “顶一时算一时,这妮子血很多,不要这么小气。”谷梁燕说着一挥手,“出去吧,我要养蛊。” 张宗仆没多说,拉着我走到另一个帐篷里。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拿纸为我擦去手上的血,薄唇微抿,神情专注。 我讷讷地说:“别怪燕子,我的血如果可以帮助那些蛊虫恢复元气,我也很高兴……” 他扫了我一眼,虽然没什么表情,却不怒自威,我顿时被他这气势震住不敢说了。 他语气轻淡:“你听着,你要自爱。若不爱惜自己,就不必跟我了,我叫化生子立刻送你回敦煌。”虽然是缓缓说的,却凌厉威严。 我愣愣地抬头看着他,从那双暗沉的眼睛中看到了恼意。 我下意识强嘴:“谁跟你了?自作多情。” 他一下搂紧我的腰往他怀里收,眸子里多了几分怒气,低沉着嗓子说:“不跟我,你还想跟谁?德吉还是宋林泉?” 第五十一章 死亡蠕虫 (上一章末尾有点小改动,有些小仙女可能没看到,觉得不衔接的话请翻到前面再瞅一眼。)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他这一天看起来若无其事的,原来心里头憋着火。我睨了他一眼,原来这人不是泥菩萨。 “你笑什么?” 我看他认真又着恼的样子,伸手锤他,“你发什么火,实在是莫名其妙。快放开我!” 他浓眉微皱,手臂收紧,“不放!你想都别想。” 我翻了个白眼,听他继续往下说,哪知他只拿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我,不再说话了。 那双眼睛里好像燃着火,烫得我不敢去看,我眼神游移,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环境了。” 我看了一眼睡袋,心说这环境也不是特别的好,明天下了地下盐宫会惨成什么样子?又不由有点担心,如果爸爸真的在盐宫,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时间紧急,不再和张宗仆犟了,老老实实钻进睡袋休息。 帐篷外面的风呼呼作响,好像一声声凄凉而绝望的呜咽。我翻来覆去,虽然睡袋很厚实,但小腿以下还是一片冰凉,迷迷糊糊根本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翻覆的次数太多,张宗仆有所察觉,低声问道:“怎么?”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躺在我旁边的睡袋里,转头看我。 “没事,我不翻了,你快点睡吧。” 他皱了皱眉,“冷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还好。” 他解开了睡袋扣,“过来。” 我见他好像想让我钻进他的睡袋,忙说:“睡袋是单人的,太挤了咱们都睡不好,还是不要了。” 他摇头:“过来吧。” 我看他表情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心中又软又暖,老老实实听他的话钻进了他的睡袋。 缩在他的怀里,一团温暖的感觉包裹着我,好像有满满的暖意就要溢出来。 他扣好了睡袋,轻轻拍着我的肩,“快点睡吧。” 我“嗯”了一声,脱口说道:“张宗仆,咱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他的动作微顿,然后说了一个“好”字。 我把头往他的胸膛埋了埋,闷闷地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跟。” 漆黑一片,他的指腹滑过我的脸颊,落在我的眉眼处。 “阿珠……”他的回复就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我知道,他不善言辞,这两个字已经蕴含了他全部的深情。 暖意绵绵不断地流进我的心里,把我的心融化成春水。 我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他不善言辞,没有关系,我来说。 余生,我要在他耳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张宗仆,你嫌不嫌我烦?” “嗯。” “啊?为什么?” “说个不停,没半刻清净,很烦。”他淡淡地道。 听了这话,我立即想要抬起头跟他理论。哪知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脑袋,叫我抬不起来。 “你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虽然很烦,忍一忍应该也可以过这一生。”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倜傥,心中又气又恼,还有夹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欢喜。 被困在这一处小小的睡袋之中,我却感觉自己已经拥有了全部,全部情深,全部喜悦。 手脚被他控制住不能动弹,我张嘴咬了咬他的肩膀,哼哼道:“就是要烦你,烦死你!” 他沙哑地说了个“好”字,把我抱紧,那力度好像恨不得把我揉进他的怀中。 我知道幸福稍纵易逝,我知道快乐只是偶然,我知道生命总是苦多乐少。但是就在这一刻,我恍然了悟,也许这一辈子活几个瞬间就够了。 我很庆幸此时此刻我能感悟到这一点,不会在干年后感慨“当时只道是寻常”,我已经足够幸运。 在张宗仆温厚的胸膛中,我睡得踏实无比,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臂还紧紧揽着我。 我动了动,从睡袋中探出脑袋。 外面天光微现,青灰的空气中,他眉眼微垂,我拿手指轻轻点了点,他就睁开眼睛。 我看到他眼底乌青,有点惊讶:“你没睡好?”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点头说:“还好。” 我皱眉,揉了揉他眼底,“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好什么啊!” 他给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边上。我转头一看,旁边睡袋里躺着一人,好像是宋林泉。 我立刻想起他说和宋林泉轮流守夜,看来下半夜应该是他守夜,所以他只抱着我,自己没睡。 我有点疑惑,就算下半夜没睡,也不应该看起来这么疲倦。 他这样子好像一夜无眠。 我忙低声说道:“你先眯一会,我帮你守着。没事的。” 他摇了摇头。 我伸手去合他的眼睛,他抓住我的手,“我不困。” 我拗不过他,只好作罢,想起他昨天说让化生子送我回敦煌的话,我好久没见到小花生了,就低声问他小花生在哪。 “在我身上玉葫之中。” 我一听,伸手往他口袋中摸,摸到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正想拿出来看看是什么,忽然心中一动,立即想到德吉妈妈在药店给他找的那两盒东西,好像被他顺手装进了口袋里。 我连忙抽出手,万一是那东西,我得尴尬死了。 张宗仆微微挑眉,好像不太明白我这时丰富的内心活动。自己伸手从脖子里扯出一条绳,绳上系着个玉葫芦。 我拿起玉葫芦仔细一看,就见到葫芦里面有个小家伙在手舞足蹈,小小的手掌贴在葫芦壁上,清晰可见。 我心里高兴,好久没见到小花生,上次听说他吃辣条坏了肚子,我还很担心,现在看起来又生龙活虎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宋林泉在睡袋里动了动,伸了个懒腰。 我不情不愿地从张宗仆温暖的小窝中爬出来,宋林泉睁开眼睛看见我,笑道:“鹿珠儿,你醒啦?” 我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心里还记挂着昨天的事情。 宋林泉却毫无觉悟,笑嘻嘻地说:“我说小姑奶奶,你昨夜可给我们张爷折腾够呛。” 我拧了下眉毛:“什么?” 他扫了张宗仆一眼,若有所指地“啧啧”了几声,“瞧瞧这黑眼圈,悄悄这憔悴。我说鹿珠儿,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磨人的小妖精吧?” 我有点惊讶,看向张宗仆,心想难道他没睡好怪我吗? 我睡觉从来老实,既不踢被子也不打呼噜,怎么没睡好就怪上我了? 我问张宗仆:“怎么回事啊?” 他摇了摇头,“别听他胡说。” 我心里堵得慌,看向宋林泉:“你什么意思啊?” 宋林泉笑道:“我没胡说啊,我昨天夜里一进来,就看你跟着个水蛭一样扒着张宗仆,给他挤得够呛……不是我说,二位就不能稍微注意点吗?不带这么虐狗的吧?” 我听他这么说,又看了看张宗仆,他一脸淡然,我心里相信了几分,不由有点汗颜。 昨天夜里我还说睡袋小,我们两个人挤着都睡不好,现在看来,好像只有他睡不好。 我越发惭愧起来,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外面德吉喊了一声:“咦?这是什么?” 我们走出去看见谷梁燕蹲在盐田边上,德吉在一旁好奇地关望。走过去一看,却见盐田边出现很多类似于蛇洞的小洞窟,密密麻麻大约有百来个。我心惊肉跳,心说这不会是谷梁燕养的蛊物吧,看这洞窟的大小,体积应该挺大的,不是那种可以装在瓶瓶罐罐中的小虫。 谷梁燕蹲在地上,用手丈量洞口的大小,眉心微皱。宋林泉一边披衣服一边睡眼惺忪地挤过来瞧。 张宗仆脸色凝重,喃喃自语:“这是什么?” 谷梁燕摇头:“不知。” 小叔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探灯往洞内照。 宋林泉奇道:“这盐田里还能有蛇洞吗?” 张宗仆摇头:“不是蛇洞,昨天晚上并没有。” “难道是那三只跟屁虫搞的鬼?” “不是,他们还在三十里外。” 小叔说:“这洞口并不规整,应该是什么蛇鼠打出来的洞。昨天你们两人守夜,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宋林泉脸色微惊,好像并没有听到什么。 我心中骇然,宋林泉没听到也就算了,可是张宗仆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神也没听到,就有点古怪了。 小叔拿着探灯照了半天,没看到什么东西。很多动物挖洞都是曲线回旋的,灯光照探不到是正常。 谷梁燕从腰间摸出个小瓷瓶,扒开木塞,一只浑身绿色的小飞虫就钻了出来,她喃喃低语了几声,那小飞虫扑腾几下翅膀,钻到了洞中。 我紧张地盯着洞口,过了好半天,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小飞虫从里面钻了出来,我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那绿色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的小虫完全变换了个颜色,变成好像要滴出血来的殷红。 我不由咋舌,谷梁燕脸色微变,把飞虫重新收入瓶中,沉声说:“里面的东西有毒。” 张宗仆点了点头,缓缓坐下,“我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话音一落,竟然把手伸向洞口。 我大惊,叫了一声:“张宗仆!你干什么?” 忙去抓他,却被谷梁燕一把按住,“你别乱动!” 张宗仆将手伸了进去,我急得跺脚:“张宗仆,你快拿出来。” 他朝我摇了摇头,“无妨。” 继续深入,我仔细注意他神色间的变化,只见他眉头轻轻一皱,从洞中拉出了个长长的粉红色的……软体生物。 那东西像巨大的沙蚕,在张宗仆手中不停翻滚扭动,力气很大。我吃了一惊,它有一张圆圆的很大的嘴巴,里面长着尖锐的细小牙齿。几乎看不到它的眼睛鼻孔,几乎整个头上就长着一张大嘴。 张宗仆牢牢地抓着虫子的尾巴,我看它不停地扭动身体,好像要转过头来咬张宗仆,偏偏是咬不到。 宋林泉“啧”了一声,脸色微变。 我忙问怎么了。 他迟疑说:“这好像……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皱眉:“我也好像在哪见过……”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宋林泉忽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沙漠蠕虫,这好像是沙漠蠕虫!” 我浑身一震,立刻叫道:“张宗仆,你快把虫子扔了!” 我和宋林泉曾经一起看过一个伪纪录片,说在蒙古的戈壁滩上有一种骇人听闻的生物——沙漠蠕虫,又叫死亡毒虫。 这种蠕虫喜欢潜伏在沙尘表面,有很强的攻击性,并具有超高的弹跳力。富含强酸剧毒,会放电,会向攻击对象喷射一种腐蚀性极强的唾液。 有些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变异的昆虫,因为蒙古的地下富含有丰富的辐射物质,这些虫子应该是受到辐射后发生了变异。 在1920年到1930年间,死亡蠕虫出现次数频繁,到了现在,这种虫子早已销声匿迹。 但是记录片中的死亡蠕虫是根据传言建造的模型,和张宗仆手中攥着的这条竟然出奇地相像,我害怕下一秒它就会喷射强酸,直嚷着让张宗仆扔掉。 张宗仆伸出了另一只手,将蠕虫的腹部翻了过来,我立即看到它腹上有一个很规整的圆,有点像太极。只不过太极是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相比而言,这条蠕虫就花里胡哨多了。 我虽然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自然界的生物,往往颜色越鲜亮就越有毒,这条虫子肯定是有剧毒的。 我见张宗仆慢条斯理地观察虫子,心里着急,连叫了他两声他也不搭理我。 宋林泉对我摆了摆手,“没事,你家宗仆的血,毒物避之不及,不敢做什么。” 我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虫子被攥住的部分已经变白了,好像虫身的血流根本不敢靠近张宗仆的手。 谷梁燕冷哼了一声,“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个很大的麻烦。” 张宗仆将虫子重新放入洞中,看了眼满是虫洞的湖面,淡淡的说:“这些东西喜欢阴物,不是盐田本来就有的生物,是什么东西一夜之间把它们引来的。” 宋林泉叹了一声:“看来,这片盐湖下面有什么东西复活了。” 张宗仆撑着手杖重新站了起来,东边天空出现朝霞,“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咱们须得抓紧时间。下面究竟有什么,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林泉点头:“你给瞧瞧,咱们在哪里下铲子比较合适。” 张宗仆用拐杖指了指两座沙山之间,问道:“你们觉得,这两座沙山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看过去,说实话,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比寻常沙山矮一点。 谷梁燕忽然“咦”了一声,“这两座沙山……十分对称。” 我定睛一看,立刻就发现端倪,的确,这两座山出奇的对称,位置协调,高度宽度都很统一。 宋林泉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这两座山,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前人挖掘地宫,挖出来的废弃盐土未作处理,堆积而成。千百年来沙土覆盖,让我们误以为是沙山。” 张宗仆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这的确是挖出来的盐土,当却不是因为前人未做处理产生的。” “哦?那还能是故意的?” 张宗仆看向谷梁燕,“燕子,你应该知道。” 谷梁燕眯了眯眼睛,“这是故意造就的风水门,两山之间,肯定有地宫入口。” 宋林泉拎着钻冰器,“那还等什么?” 我们来到沙山之间,张宗仆定了一个范围,小叔用小木锤敲击地面听了听,让宋林泉先打入半米看看。 钻冰器入了半米,宋林泉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外面拔,我跟着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与钻冰器相接的地面。 忽然,我瞪大了眼睛,那钻冰器的钻头上带出了血红色的东西。 不是红色的盐晶,那东西好像血沫子一样,布满晶亮的泡沫。 我一阵作呕,第一反应是血,钻冰器带出了血!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立即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宋林泉也吃了一惊,连忙往打出的洞内望去,一看之下,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我没看到那洞内的东西,管它是什么,我不想看。我捂住嘴向后面跑了几步,蹲在地上开始干呕。 呕了几下,忽然眼前一晃,我揉了揉眼睛,就看见我蹲着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个口子,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鱼一样的四处窜动。 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就听到咔嚓一声,地面迅速凹陷,我整个人也开始向下陷。 这一块盐碱地好像忽然间有了生命,张开大口想将我吞噬。 就在我要完全陷进去的时候,谷梁燕跃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将我往上提。 但我已经陷得太深,就像陷入沼泽一样,巨大的吸力扯着我的下半身。 我感觉自己的胳膊几乎被扯断了,如果谷梁燕再不放手,我上半身和下半身就得分离。 宋林泉骂了一声,扑过来拉住了我另一只胳膊,张宗仆一拐杖砸在我身旁的地面上,叫了一声:“起!” 我感觉身下的吸力微松,宋林泉和谷梁燕同时使劲,就听到“咔嚓”一声,我手腕的骨头好像被扯断了,接着身体一轻,整个人向上拔起,被推出了好远,重重摔在沙地上。 两只手腕的骨头剧疼,我啃了一嘴的黄沙。 张宗仆走过来将我扶起,“你的手腕脱臼了,忍一下。” 我一阵惨叫,又是两下撕心裂肺的剧痛,张宗仆瞬间为我接好了手腕,转头叫道:“快上来!” 宋林泉和谷梁燕就地翻滚,滚出了盐田,同时回头怒视,一条巨大的粉色巨虫从盐田里面翻了出来! 足足有两米长的巨虫,在盐田之中不停地蠕动。 宋林泉低骂了一声:“死畜生!”拎着钻冰器就要上前。 张宗仆拉住他,“别轻举妄动。” 谷梁燕环视了一圈,轻声说:“你说错了。” 张宗仆点了点头,“我的确说错了。” 我猛然发现,盐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孔洞中冒出无数粉色蠕虫,争前恐后地朝着我们面前这条巨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型蠕虫涌过来。 我被这个场景震撼的无以复加,拉着张宗仆想往后面逃,转头一看,后面的沙山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以那些粉色蠕虫的爬行速度,不出五分钟我们就会被它们包围了。 谷梁燕冷哼了一声:“这些蠕虫根本不是被地下阴物吸引来的,它们明明就是这处地宫的守护神!” 张宗仆轻声说:“是守护神还是开门神,还不好说!” 宋林泉摆手:“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再不走可就要被这群恶心的虫子给活埋!这么个死法,可不太光彩。” 张宗仆上前走了几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是这只受了伤的巨虫。你刚刚在地面上的那一冰钻,把这条巨虫给钻伤了。” 我稍微明白了一点,原来刚才宋林泉打钻带出来的血是这条巨虫身上的。它之前应该在地下沉睡,忽然倒霉催的身上被打了个洞,这才翻腾起来。 它为什么会在这么个地方睡觉呢?盐湖是湖泊发展到老年期的产物,也许这条巨虫曾经是这片湖泊中的一种水生物,由于环境变化,盐湖成了盐田。这巨虫就深埋地下,进入漫长的休眠,这下被我们惊扰。 可是它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谷梁燕说它是地宫的守护神,张宗仆又说是开门神,不管是什么神,都好像是刻意安排在这里的。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张宗仆忽然撑着拐杖往巨虫走去,我忙想上前拉他,谷梁燕又把我给拦住,有些无奈:“小妮子,你别乱跑了好不好?” 张宗仆走到距离巨虫两三米的距离,与它相对,毫无畏色,那浑身的气势好像比巨虫还张狂。 我长大了嘴巴,只见张宗仆走在巨虫前面,引着它朝两山间隙走去,巨虫紧紧跟着张宗仆,几对肉足有规律地摆动。 原先朝我们这个方向爬过来的蠕虫齐齐转变方向,朝着两山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我居然觉得随着那巨虫的爬动,有叮叮当当的锁链声音从地下传来。 我被谷梁燕和宋林泉拖着朝帐篷走,我回头望着张宗仆,宋林泉把我的脑袋给掰了过来,“别看了,不会有事!” 我骂道:“你就知道说,能不能付出点行动!” 宋林泉没有说话,脸色忽然一沉,说了声:“不好!” 我连忙转头看张宗仆,他还走在巨虫的前面,与它有三米之隔,虽然撑着拐杖,但浑身有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度,那巨虫身体颤抖,好像很害怕。 我问宋林泉:“怎么不好?” 宋林泉没理我,快步走向帐篷,将三个帐篷看了个遍,脸色越来越沉重。 “你在找什么?” 宋林泉看向我,缓缓地问:“小叔和德吉呢?” 我心中一沉,忙四处看了一圈,哪还有小叔和德吉的影子? 第五十二章 他和燕子的默契 刚刚在盐上打洞时,小叔和德吉还在边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从我陷入盐地时,就没再见到小叔和德吉。 难道这两人也掉入盐田里面了?我大吃一惊,忙对宋林泉说:“盐田!他们不会掉进去了吧!” 宋林泉二话不说就往刚才的地方跑,谷梁燕让我老实待着,也忙跟了过去。 我站在盐田边焦急地张望,两座沙山之间,那条巨型蠕虫停止了爬动,老老实实地趴在地面上,好像臣服在张宗仆的脚下。 与此同时,那些小蠕虫聚集在大虫的身边,拥挤在虫腹受伤的地方,看情形就好像小狗崽依偎在老狗的身下。 宋林泉和谷梁燕在先前的地方查看了一遍,两人显然没有找到小叔和德吉。 我也想走过去看,却又怕给他们添麻烦,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张宗仆忽然朝我招了招手,“阿珠,拿装备过来!” 我连忙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装备背包,背包东西是谷梁燕收拾的,里面有食物还有工具,下地宫用的。 走到张宗仆的身边,巨型蠕虫的大嘴还张得很大,杵在张宗仆的跟前,看起来骇人无比。 我问:“你找到入口了?” 他望着之前宋林泉打出来的盐窟,点头说:“是的。” 我望着黝黑的盐窟,有些着急:“小叔和德吉不见了,不会是掉进去了吧?” 宋林泉和谷梁燕围了过来,张宗仆点头说:“四处无人,他们两个应该是被吸进这盐窟之中了。”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跳下去找人。 我们各自背上一个背包,宋林泉拿着一个探灯说:“我来开路。” 张宗仆伸手拦住他,“等一下,我们还需要一些东西。”说着看向谷梁燕,“借我一个瓷瓶。” 谷梁燕从腰间摸出一个瓶子抛给他,他接过瓶子走向巨虫。 巨虫的嘴巴大张,足有脸盆那么大,我看他竟然蹲在虫子的嘴边,伸手要往他嘴巴里边探,忍不住叫了一声:“张宗仆……” 他把瓶子抵在了巨虫的口腔中,轻轻一按,好像“嗤”的一声,有什么液体流到瓶内。 传说死亡蠕虫的唾液具有强酸性,难道张宗仆在抵着它的唾液腺取口水吗? 约莫过了两分钟,他取出瓶子,用木塞塞紧装入了兜里。那巨虫的嘴巴缓缓闭上,看起来很疲惫。 我看见张宗仆的手微微发红,应该是那瓶内唾液造成的,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宋林泉往腰间扣上了一条登山绳,双腿支撑,缓缓进入盐洞中。不到三十秒,他就在下面喊我们下去。 看样子这洞口的纵向距离并不深。我们陆续下入洞中,脚上踩到实地,感觉很平实,不是烂泥稀土,像青石板。在我们的前面有一条幽深的甬道,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问张宗仆:“地宫的入口只有这一处吗?” 他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巨虫堵在地宫的门口,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如果只有这一个入口,那爸爸应该不会在这里啊!” 张宗仆摇头:“地宫入口虽只一处,但进去的方法却有很多,比如挖地洞而入。” 我“哦”了一声,又有些奇怪,“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挖地洞呢?找入口又危险又麻烦。” 谷梁燕说:“打地洞费时费力,说不定会更危险。你爸爸顾的那些人带了很多雷管,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话,估计在三里外就开始打洞,我们时间紧迫人又少,挖洞?挖到什么时候?” 我被呛的没话说,但也意识到我这个问题很傻很天真,有些事总是知易行难。我决定以后还是多听话,少提问。 我们顺着甬道走了大约五六百米,忽然听到“哐当哐当”的声音,我的神经立刻绷紧,忍不住又问:“是小叔吗?” 宋林泉在前面快走了起来,又走了四五十步,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黑暗中寂静无比,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我以为他们故意放轻脚步,也忙轻抬轻放,不发出一点声音。探灯的照射下,我们前面出现一堵浮雕墙,小叔和德吉贴着浮雕,正拿着手里的东西敲击石壁,两个人好像完全没了力气,敲击在石壁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叫了一声:“小叔!” 忽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然一个激灵,按住自己的嗓子又喊:“小叔!” 我惊慌失措,因为发现我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明明是叫出来的,我的手感受到声带的震动。 不是我嗓子的问题,是耳朵,我的耳朵聋了! 张宗仆拉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写了个“定”字,又拍了拍我的背,让我别慌张。 大家在这个地方,好像都听不到声音,我心中稍安。 小叔和德吉不知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吸在门上,他们睁着眼,虽然不能动弹,但面部的表情显示他们没什么大碍。 宋林泉将探灯光照到小叔的身上,我凝神一看,发现好像有触角一样的东西从浮雕墙的缝隙中钻出来,裹在小叔的腰上。 我实在难以形容那种东西,软软的轻轻摆动,顶上的吸盘牢牢吸着他们两人的身体。 宋林泉啧了一声,“大乌贼吗?”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我看小叔他们只是被困住,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忙拉住宋林泉,在他手上写到:“你小心点,别一会你也被吸住了。” 他摇头,手里已经攥着一个打火机。 张宗仆也走到近前,我想上前看,被他拉到了身后。我伸着脑袋从缝隙中望,他一手把我的脑袋给按了回去。 这地方本就狭窄,被他们两个挡在前面,我左蹦右跳却什么都看不到。 打火机一亮,我立刻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宋林泉和张宗仆分别拉着小叔和德吉,向后一扯,将两人给拉了回来。 小叔和德吉的衣服都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里面的皮肤,微红,就好像拔罐造成的。 我们退回了几十步,张宗仆让我们停下,说了声:“可以了。” 我听他的声音,又惊又喜:“咱们可以说话了!” 宋林泉纠正说:“应该说咱们可以听见了。” 我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再往里面去几步就听不见了呢?” 谷梁燕淡淡地道:“那种触角会释放一种神经毒素,影响大脑的听觉系统。” “那些触角是什么东西?”宋林泉问。 “不知。” 小叔和德吉几乎是被我们拖过来的,谷梁燕在为他们检查伤口,我看到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虽然没有破损,但却红肿不堪,显然被吸了太久。 德吉缓过劲来,开口喃喃地问:“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说:“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一下拉住我的手,有点激动:“鹿珠姐,咱们快点出去吧!这里不安全,我没法保护你。” 我心中默叹,暗想你还是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就转移话题问他和小叔是怎么掉到这里面的。 小叔叹了一口气,“当时你被吸入盐田,宋林泉跑过去拉你。我正准备过去的,没想到后背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我扭头一看,就见到有东西从盐窟里面伸了出来,裹住德吉就往下扯。我当时一着急,忙去拉德吉,哪知道那东西力气太大,不仅没有拉住德吉,自己也被缠住吸了进来。” 张宗仆蹲了下来,对德吉说:“伸手过来,我与你看看脉象。” 德吉就伸出左手,没想到张宗仆却摇了摇头,指着他的右手。 德吉的右手正抓着我。 我愣了一下,忙把手从德吉那里抽了出来,睨了张宗仆一眼,心说吃醋就吃醋,还把脉,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宋林泉问:“那浮雕门后面是什么东西?好像是大乌贼,这他娘的就奇怪了,难不成里面是海水?” 张宗仆一边给德吉“把脉”,一边说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沧海桑田?” 宋林泉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随即又问:“可是,这和浮雕门后面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谷梁燕哼了一声:“你的问题真多,难道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 宋林泉咧嘴一笑,没脸没皮地道:“我这人就喜欢不耻下问,敢问谷梁小姐姐看出什么端倪了?说出来听听。” 我别过脸,谷梁小姐姐?原来宋林泉才是史上无敌巨无耻。 谷梁燕瞥了他一眼,说:“第一,张宗仆所谓沧海桑田。此处盐田曾经是一片海子,里面有些海洋生物不足为怪,所以盐宫之中可能有经过变异进化的生物,保留了原先海洋生物的特点,比如章鱼的爪。” “第二,那是浮雕墙,不是浮雕门。能打开的才是门,打不开的是压宫石。” 宋林泉又“哦”了一声,这次没有刻意拉长尾音,“打不开,你是说咱们进不去了?” 谷梁燕并没有反驳,而是看向张宗仆。 我忽然觉得谷梁燕很懂张宗仆,两个人心意相通,默契到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这让我有些难受,看着这两人,心里最深处有个声音在说:“看!他们多般配。” 我把头转了过去,不想再看他们之间的互动,听到张宗仆说:“燕子说的没错,这是压宫石。” 小叔说:“刚才被困,我敲击了几下浮雕石,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凭感觉,我觉得那石块应该至少有一米深。” 宋林泉有些不甘心,“意思是,这里不是地宫入口,咱们找错地方了?” 张宗仆撑着拐杖走上前几步,“是地宫入口,但咱们却不易入。我要再去看看。燕子,你随我过来。” 谷梁燕跟着张宗仆走入甬道深处,两个人很快就隐在黑暗中。 宋林泉拿着探光往里面照,但这甬道就好像一个漆黑的巨口,吞噬了一切光亮。 宋林泉一边照一边喃喃自语:“甬道不深,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光。” 我心里酸酸的,没有搭理宋林泉。 德吉又抓住了我的手,“咱们快出去吧!” 宋林泉拍了拍德吉的脑袋,“你女神不会走的,那里面有人在勾她的魂呢!” 德吉“啊”了一声,没听出宋林泉话中的调侃,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这么邪乎?不会是传说中的风沙魔鬼吧。” 宋林泉不以为意,随口问道:“什么风沙魔鬼?” 德吉着急解释:“风沙魔鬼躲在荒漠的沙土下面,喜欢制造大风,还能勾走年轻姑娘的魂魄!” 宋林泉摆了摆手:“不存在,别瞎说。” 德吉急的直跳,抓着我的手:“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得出去!” 我朝德吉摇了摇头,对小叔说:“外面的帐篷里还有些医用酒精,你们快出去把被吸过的地方清洗一下吧。” 小叔点了点头,“昨天的计划不变,我和德吉在外面望风,有事步话机联系。” 宋林泉说:“外面有条巨虫,不过尾巴被锁住了,走不远的。你们出去后赶紧远离那些蠕虫,回到帐篷中等。” 我听了奇怪:“尾巴被锁住了?怎么回事?” “你刚刚没有注意到吗?那条蠕虫的尾巴一直没有冒出盐田,而且它一行动就有叮叮咣咣的锁链声。那他娘的的确是一条看门神,被人锁住看守这地宫的。” 我更加莫名其妙:“为什么?这只虫子好像没什么攻击力啊?” “没有攻击力,那是对张宗仆而言,要是姓张的不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可能就已经被吞进虫肚子里的……不对,是已经被虫子拉出来了。” 我握紧了拳头,一阵后怕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德吉被小叔拉着不情不愿地往洞口走,还一步三回头地看我。 宋林泉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嘻嘻地道:“看来这小伙子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能不能正经点?张宗仆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你别急,没事,他去开山。” “怎么开?” “我估摸着应该是用那巨型蠕虫的口水吧。” “就那么点口水?能有什么用!” 宋林泉盯着我,笑道:“我记得你高中时的化学一塌糊涂,我说出来你可能不能理解。”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死亡蠕虫的口水具有强酸性,“难道那浮雕墙是盐墙?” 宋林泉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可是,那盐墙很厚啊,什么酸能穿透。” “张宗仆说那巨型蠕虫是开门神,不要小瞧它的口水,可能比王水都厉害。” 王水,是一种腐蚀性非常强的酸。 我正琢磨宋林泉这个猜测的可行性,就听到拐杖落在地面的声音,张宗仆和谷梁燕一前一后从甬道深处走了出来。 “怎么样?”宋林泉忙上前问。 我注意到两人的袖口都破的稀烂,张宗仆的手上更是有密密麻麻的溃烂。 应该是被强酸腐蚀烧伤的。 我皱起眉头,想上前拉起细看,走了几步又强忍了下去。张宗仆本来看我走过来,想摇头说没事,但见我停了步,就只说了个“没……”字就顿住了。 我心里泛堵,故意装作没听见,满不在乎地走开了。 谷梁燕的手腕上虽然也有星星点点几处溃烂,但比张宗仆好多了。 宋林泉盯着她受伤的地方,“燕子,你挂彩了。” 燕子斜了他一眼:“不必你来提醒。” 张宗仆朝我走近,我马上上前拉住谷梁燕,“燕子姐,我帮你处理一下。” 燕子神情有点古怪,但没有拒绝。我拿出酒精和棉球给她擦了擦,伤口很深的地方贴上了创可贴。 宋林泉拍了拍张宗仆,“怎么样?要不要我来为你服务?” 张宗仆淡淡地说了句“不用”,我心里一抽,咬牙忍住想骂他的冲动,拿眼睛偷瞄他,他神情淡然地盯着我。 我心中愤愤,没好气地收起了酒精棉球,心说你不用就不用,老娘才不伺候! 宋林泉问:“话说,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用蠕虫之毒侵蚀浮雕盐结晶,现在应该打通了,走吧。”张宗仆撑着手杖走上前,从我边上走过去的时候,稍微顿了顿,但没说话。 我看清他手臂上的伤口很严重,恨得咬牙,心里直骂。 重新走回浮雕,那个像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不在了,我们并没有出现耳聋的症状。 我惊讶的发现那浮雕墙上,果然出现了个一米宽的深洞,空气弥散着一股强酸的味道。 看样子我们得从这个洞中爬出去,我顿时纠结起来。这是个被强酸侵蚀出来的洞口,凹凸不平之处还残留着强酸,钻进去不小心沾了强酸,估计手掌得掉一层皮。 掉一层皮都是轻的,我刚刚给燕子处理伤口知道,她手上不过是被溅了一星点就成了那个样子。待会我们要是爬过去,估计手掌要见骨头。 我不知道被强酸侵蚀会是多痛,但我知道被炭火烧伤的感觉,那应该是差不多的。 张宗仆并没有犹豫,他从背包中抽出睡袋塞到洞里,双手一撑,将睡袋从洞中展开,然后钻了进去。 我一惊,宋林泉忙去拉他:“你是残疾人,还是我先进,我爬的比你快。” 张宗仆没有理他,不知道怎么动作几下,整个人裹着睡袋开始朝洞里移动,随即就有一股棉花被烧焦的气味往外面钻。 宋林泉叹了一口气,也抽出睡袋,如法炮制钻进了洞中。 我看着两人经过的地方已经没有水痕,那些浓酸被吸了个干净。 谷梁燕让我先进,她在后面断后。 我没有用睡袋,双手裹着毛巾在洞里面爬,一边爬一边担心张宗仆。 石洞虽然只有一米多深,我却觉得自己爬了好久,出去的时候看见张宗仆靠在墙上,睡袋变成了棉絮挂在他的身上,衣服也有很严重的磨损,里面的皮肤血迹斑斑。 宋林泉没有这么惨,他的睡袋也破了,衣服却还好。 我看的心惊,把心里那一点郁闷丢在一旁,蹲在张宗仆的身边查看伤口。 我心疼的直骂:“你干什么跑这么快?不会把睡袋推在前面先擦干净了再走吗!” 张宗仆对我摆了摆手,低声道:“别叫。” 我刚才的注意力完全在他的身上,没来得及查看四周,抬头四处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探灯的照射下,还是甬道。 不过这里的甬道比外面的狭窄,宋林泉弯着腰根本站不直。 谷梁燕望着被酸侵蚀出的洞口,“这怎么办?留下来岂不是太便宜那火羊命女了?” 张宗仆摇了摇头:“无须理会。他们几个人还得和巨虫打交道。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 宋林泉抖搂掉身上的睡袋,笑骂:“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咱们这叫学雷锋做好事,我们开山他们享福。” 谷梁燕蹲下来看了看张宗仆身上的伤口,对我说:“你先为他处理一下,我们去里面探探路。” 说着径直向洞内走去,宋林泉看着张宗仆,有些讶异:“她说的是‘我们’?” “快去!别让她落单。”张宗仆语气焦急,比起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伤,他好像跟关系燕子。 我心中愤愤,他身上伤口粘连在衣服上,长痛不短痛,一咬牙,将他的衣服整个脱了下来。 他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就面无表情。 我看到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眼睛一酸,“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双腿都瘫了还逞什么强!” 一边抱怨一边忍下眼泪,拿酒精往他身上擦拭。 他轻声说:“没关系。” 我顿时大怒,拿着棉球手下一使劲,往他的伤口按了按。 他身体一僵,皱起了眉毛。 “你皱什么眉?现在知道疼了吗?那你也忍着吧!” 我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力气毕竟小了,细细为他擦完伤口,一瓶酒精已经用完了。 我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衣服,穿不穿好像没什么两样,就骂道:“你是专门喜欢和自己的衣服过不去吗?专门喜欢乞丐装吗?” 他不理我,拿起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我怕衣服里面有强酸液体,一把抢过去没好气地说:“穿什么穿!裸着……” 还没说完,衣服里掉出了两盒东西落在地上,我拿探灯一照,不由愣住。 第五十三章 欠情未偿,欠命已还 阅读到87% 已加入书架 张宗仆默默地从我手里接过衣服穿上,又默默地捡起地上两盒东西装进口袋。 全程面无表情。 我转过头朝甬道深处张望,漫不经心地问:“宋林泉和燕子怎么还没回来?” 张宗仆站了起来,我忙扶住他:“你还是先歇会吧……” 他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嘴巴,盯着甬道沉默不语。我脊背一凉,心说不会是那条去而复返的大章鱼精吧? 甬道深处传来踢嗒踢嗒的声音,频率齐整,不像脚步声,像是有规律敲击水管的声音。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我惊慌地看向张宗仆,他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有我。” 我也低声说:“你要是再敢惹一身伤,我就……” 就什么呢?我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能怎么样。 他忽然捧住我的脸,俯头,双唇在我的唇上轻轻一触,低声说:“我怎敢?” 我攥紧了拳头,庆幸是漆黑一片,否则让他看见我满脸绯红,那就太丢人了。 那敲击声越来越清晰,张宗仆拿着探灯往里面照,一个影子从一片漆黑中显现了出来。 我握紧张宗仆的手,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黑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身材纤瘦,头发极长,几乎拖到了地面。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步一顿,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正是她发出的。 这女人不是绝对谷梁燕,我有一种冲动,拽着张宗仆想往后面跑。 张宗仆泰然自若,手电光照到了女人的脸上,黑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完全挡住了她的脸颊。我从几缕头发的间隙之中,看见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好像经历了无尽的辛酸苦难,让人忍不住去猜测她有着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身上穿的好像是唐代的襦裙,腰间的束衣带无风而动。整个人的影子在雾气蒙蒙之中时隐时现,诡异无比。 我转过头看张宗仆,他长眉敛起,眼神中没有畏惧,有的只是悔恨。 我拉了拉他的手,小声叫道:“张宗仆……” 他回过头来看向我,有些恍惚。 我急道:“你走什么神?快想办法啊!” 说话间,那女人前进了几步,伸出一张惨白惨白的手。 “你……一直在这里吗?”张宗仆沉默了片刻,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地将手朝我们伸过来。 我魂飞魄散,张宗仆忽然伸出一手,轻声问道:“你要什么?” 那女人的手指触上张宗仆的手指,“嗤拉”一声,相触之处冒出了白烟。 张宗仆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女人的手尚悬在空中,她惨白的指尖变黑,一缕白烟悠悠地升起。 是她的手受了伤,她不能和张宗仆相触。 张宗仆盯着她,喃喃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话中是无尽的苦意。 我想到一个叫《胭脂扣》的电影,望族子弟十二少与名妓如花相约殉情,如花中毒而死,十二少却苟活下来。几十年后,如花变成女鬼去阳间寻找十二少,哥哥张国荣饰演的十二少经历了几十年的世事变迁,早已形同枯木,对往事麻木。 他看见与生前一样美艳动人的恋人如花,痛苦惆怅,悔恨交加,不能自已。 此时此刻的张宗仆与那时候的十二少简直如出一辙。我甚至都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他前世辜负的恋人。 那女人的手还悬在空中,她的身上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好像一块寒冰。 “我身上阳气太甚,你……快走吧。”张宗仆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微颤。 那女人闻言将手缓缓放下,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浑身一震,那叹息声好像能钻进人的心里,那是一种无奈,一种失望。 “张宗仆,你让我好等啊。”她开口轻叹。 张宗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怜悯悔恨,变得很冷静,“你不能再等了。” 她幽幽地道:“我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我已经给了。” 她忽然向前跨出一步,歇斯底里叫道:“张宗仆,我要你的命!” 张宗仆眸光冷峻,缓缓地道:“欠命已还。” 女人凄厉大叫了一声,“欠情未偿,说什么欠命已还?”猛然间朝我扑来。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墙壁上。我被张宗仆拉到了一旁,随即看见谷梁燕就地一个翻滚从甬道中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枪。 听刚才的动静,弹夹里装的应该是钢珠,是一把散弹枪。 张宗仆叫道:“别伤她!” 谷梁燕冷哼一声:“张宗仆,你醒醒!这女人早就该死了!” 女人冷笑着回头看向谷梁燕,“我本就是个死人,你还想让我死?” 谷梁燕没有理她,回头叫道:“还不出手,想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嗖的一下从她身后窜出一把火刀,谷梁燕划破手指,鲜血洒倒火刀上。火刀一瞬间从女人的眉心穿过,从她脑后穿出。 那女人瞬间定住不动,张宗仆将手伸到女人眉心处轻轻一抹,眉心处的血痕被他擦去。 宋林泉从谷梁燕的身后滚出,一手拉住张宗仆,一手拉住我,叫道:“只能定住一时,还不走!” 张宗仆回头看向女人,谷梁燕冷哼道:“你还不走,想让我一刀给她个痛快吗?” 他闻言浓眉紧锁,转过头不再去看,轻声道:“不要伤她。”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洞穴变得越来越狭窄,到了最后,宋林泉和张宗仆根本站不起来,我和谷梁燕矮一点,还能弯着腰走。 宋林泉骂了一声,爬在地上开始爬。 张宗仆好像还没缓过劲来,呆住不动了。 谷梁燕对我说:“你去打他两巴掌,把他打醒!” 我心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失神落魄的张宗仆,我从没见过。我伸手推了推他,说道:“快点蹲下去爬!” 张宗仆摇了摇头,转过头对谷梁燕说道:“你们两人在中间,我来断后。” 谷梁燕摇头:“让你断后我不放心。怎么你还想跟那女人亲近亲近吗?” 张宗仆将我拉到他前面,又从谷梁燕身边挤了过去,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谷梁燕冷哼一声,见我愣着不动,骂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快往前面走!” 又走了一段路,甬道变得不到一米高,我和燕子也不能走了。我们四个人都变成了爬行的状态。 张宗仆爬在最后,我捏着一把汗,怕他不声不响离开队伍去找那个女人去了。 如果他真的失踪,那我该怎么办?我甩了甩头,根本不敢细想。 继续向前爬,忽然脑门一疼,撞到了宋林泉的鞋上。宋林泉停下不爬了。 我推他:“快走!” 他喘着粗气,“不行了不行了,让我先歇会。” 我皱眉:“有这么累吗?” 他长呼了一口气,“你刚开始爬不知道,这简直要了你泉哥的老命了。这甬道是向下的,越来越窄,鬼知道下面有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有鬼!” 他笑了一下,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可别吓我!” 我记挂着张宗仆,扭头对后面叫了一声,现在洞穴的狭窄程度,已经不容我转身了,我只是还能勉强转过头朝后面张望。 宋林泉拿探灯照了照,我看见了张宗仆的影子,心中稍安。“张宗仆,你怎么样了?小心身上的伤!” 他回了个“还好。”就没声了。 如果说他和谷梁燕间的默契叫我妒忌,那他见到那女人时的失魂落魄就叫我害怕了。 那是我感受最真实的威胁,张宗仆就在我的边上,怜惜另外一个女人。 休整了几分钟,谷梁燕催促道:“姓宋的你别矫情,连个女人都不如,要不我来开路!” 我一想,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谷梁燕要交换位置,那得从我身上爬过去,这里的空间本就不大,来来回回的折腾实在受不了。就连忙推宋林泉叫他赶快走。 宋林泉满口无奈,“姑奶奶们,你们是站着走路不腰疼!也体谅体谅我这开路先锋好不好?”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是还是向前爬了起来。 我渐渐地也感觉到累,这洞口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我们几乎是向前蠕动着前行的。 浑身的骨头一阵酸疼,我撑不开身体,心里更是憋着一团火,难熬无比,看看手表,发现我们才只爬了十分钟。 度秒如年。 不知道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心里直骂,好想趴一会,但是宋林泉还在奋力向前蠕动,谷梁燕在我后面没说话,我哪还好意思说休息。 苦苦支撑了一段路程,我实在爬不动了,身体扭动了几下,就半点都动不了了,累得直哼哼。 我忍不住想骂娘,这绝对是超负荷运动,盐宫还没到,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宗仆估计是听到我的哼哼声,在后面说:“先停一下。” 宋林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骂道:“不行了,这他娘的简直要命……” 我看了看手表,我们一共爬了半个小时,依照现在的速度,估计也就行了五六百米。 没人告诉我进入盐宫要爬这么长的地洞啊,我无力瘫倒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谷梁燕在后面问:“姓张的,你还撑得住吧?” 我想着张宗仆身上被强酸腐蚀,没有一块好皮,双腿更是瘫了,他才是爬的最辛苦的人。我们正常还能用脚蹬,他可完全得靠两只手扒。 我一阵心疼,竖起耳朵听张宗仆回答。 哪知道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声音,我大吃一惊,现在是连朝后面转头都不行了,焦急地叫道:“张宗仆,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说了句:“我没事,别担心。” 我心想没事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定义,在敦煌你身上被黄沙撕裂出那么多条伤口时说没事;在冰熔洞你双腿瘫痪也说没事;刚刚身上被强酸液体腐蚀成那样还说没事…… 他的话中是说不出的疲惫,我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忙说:“先停一下,你吃点东西喝点水。” 张宗仆“嗯”了一声,宋林泉在前面嘀咕,“你这是区别对待,我也受伤了,还在这用了死力开路,怎么没听你体谅体谅我?” “你受的伤有张宗仆一半严重没?” 谷梁燕也轻声说:“有本事,刚刚钻入强酸洞的时候你来开路。” 宋林泉噎住,半晌才闷闷地道:“你们这是搞个人崇拜。” 我没好气,累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那个,我想干一件事,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我听他吞吞吐吐的,有气无力地问:“什么?” “我尿急,得解决一下。” 我一听,立刻想起现在这个洞口是倾斜朝下深入的,他要是在这里尿了,那待会我爬过的地方岂不是有好长一段有他的尿? 我忙一口否决:“不行!” 谷梁燕说:“想活着,就忍着。” 宋林泉“咦”了一声,“敢情我要是在这尿了,你就得杀人灭口吗?” “你可以试试。”她语气轻淡,却是一股寒意。 宋林泉唉声叹气:“你这娘们也忒狠心了,为了一泡尿你至于吗?再说了,你就算把我给咔嚓了,该尿还是会尿的。” 张宗仆忽然在后面说:“别说话,听。” 我们安静下来,就听到在我们的甬道上空,好像有脚步声。 我竖起耳边,除了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我一下想起了燚燚老井他们,凝神细听,却又听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 那是一种语言,却不是汉语,也不是藏语。我听了一会就断定,肯定不是那三个人的说话声。 我们是一直向下爬行的,现在应该已经深入地下几十米了,不太可能听到地面上的声音。而且那叽叽呱呱的说话声十分嘈杂,绝不可能只有三个人。 那好像有集市讨价还价的叫卖、有孩童郎朗的读书声、有狱内受刑犯人的惨叫、有女子的娇憨软语、有婴儿的响亮啼哭……包罗了浮生百态。 我脑子发蒙,宋林泉疑惑:“这是什么玩意?上面不会在放电影吧?” 我说对,上面是个影厅,你赶紧看看能不能打洞上去赶个晚场,电影票都可以免了。 张宗仆沉默了一会,“盐宫,可能在我们上面。” 我“啊”了一声,“咱们走错了?” “没有,继续向前。” 宋林泉深吸了一口气,“娘的,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都不来了。” 说着继续向前爬,但他没爬了几下就又停住,我差点又一脑袋撞在他的鞋底上。 “你停什么?快走啊!” “走个屁,没路了!” 宋林泉拿着手电光往前面照,我也赶忙向前瞅,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又看见一堵浮雕墙堵在宋林泉的前面。 “不是吧!”宋林泉叫道:“又来!” 谷梁燕问是怎么回事,我不确定地说:“前面好像又出现一堵浮雕墙!” 宋林泉在前面问那巨虫的口水还有没有,谷梁燕沉默了一会,问道:“浮雕上面是什么?” 宋林泉说他离得太近了,看不清楚,叫我们都退后。 我们给他腾出了个空间,他看了一会,“咦”一声“哎”一声的,语气词十分丰富。 我没耐烦:“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啊?” 宋林泉看了一会,问道:“第一堵墙上是不是雕着巨型蠕虫的图案?” 我刚想说我哪知道,就听张宗仆说:“不错,你眼前的浮雕是什么?” 宋林泉唉声叹气:“那就麻烦了,咱们可能要找一只大乌贼的口水。” 谷梁燕问:“是章鱼浮雕?” “有点像,又不太像……反正就是一种有很多只抓的小怪兽。” 我无语:“你能不能别在怪兽前面加一个小字?” “听起来难道不萌萌的吗?非得把人家想的那么凶神恶煞吗?”宋林泉反驳。 话刚说完,谷梁燕就在后面拆台:“多爪兽,光是触角散发的神经毒素就能叫人失聪,是镇宫恶兽。” 宋林泉被反驳,强行辩道:“就算是恶兽,看见我们的生物武器,不也会退避三尺吗?” 我奇怪:“生物武器?” “就是你家张爷啊。” 我翻了个白眼,张宗仆在后面淡淡地说:“镇宫兽不怕我。” “嗯?你也不好使了?那咱们怎么办?这上面画着一条多爪兽,咱们是不是要去收集一些这种动物的口水?” 我没说话,宋林泉这个方法并不可行,正着往下爬已经够难了,我不敢想象一会还怎么倒着往后面爬?那真的会要我的命。 张宗仆和谷梁燕没有说话,宋林泉催促道:“你们快点想办法,泉哥我内急。” 我忽然心中一动,对他说:“要不你现在解决,看看你的尿对浮雕墙有反应吗?” 宋林泉骂道:“你当我尿的是强酸啊?” 谷梁燕轻声说:“第一道门是阳门,实门。这一道门是yinmen,虚门。两门的化解方法并不一样。” “所以呢?你知道化解方法?” 谷梁燕迟疑了一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会,说道:“男子尿液属阳水,或可一试。” 宋林泉“啊?”了一声,不敢相信:“真叫鹿珠儿说对了?” 谷梁燕好像有点不太确定,“童子尿是最好,你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宋林泉剧烈咳嗽了几声,“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童子?” 我心中微动,想起宋林泉说和淑姝之间什么也没有的话,就伸手拍了拍宋林泉的小腿,“自证清白的时候到了,祝你好运。” 宋林泉哼了一声,没好气说:“你们这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不过我不介意试一试,真的憋不住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动了几下,我马上听到哗哗的水声。 也不知道他这是憋了多久,足足尿了一分钟多。 我等他尿完,问:“怎么样?有没有被腐蚀?” 宋林泉强调道:“这不是强酸,这是童子尿!不管有没有效果,这真的是童子尿。” 我懒得反驳,听谷梁燕在后面淡淡地说:“童子尿,很光荣吗?” 宋林泉一下子无话可说,我强忍着笑,问他浮雕有没有什么反应。 “没有!咦?” 我忙问怎么回事,宋林泉拿着灯往前面的浮雕墙细看,“这真有化学反应,不过……好像反应的不够彻底。妈的!墙角出现了一个窝,你泉哥的尿都汇集在里面,直冒泡。” 听他描述得这么直白形象,我强忍着反胃恶心,“那怎么办?你还有没有尿了?再尿一点。” “你当我是洒水机呢?尿还只尿一半?” “那你……那个扩大化学物质之间的接触面积,会不会?” 宋林泉叹了一口气,电筒的光闪个不停,好像在拿手电把拨弄那些尿…… 真是……造化弄人,我不由有些同情。一个月前,这位还穿着呢大衣风光无限地行走在伦敦的街头;哪知一个月后,他就缩在大西北的一处地下洞穴之中拨弄自己的尿…… 宋林泉捣鼓了一会,对我们说:“不行,太少了……张宗仆你有没有尿,也贡献一点啊。” 我心中一惊,张宗仆? 后面传来他的声音:“我非童子,不行。” 我不由握紧了拳头,他回答的倒是大方,真想脱口问问他啥时候开始就不是的。 我觉得并不是我的原因,红衣服的死biantai风流成性,他以前肯定有过很多女人。既然张宗仆说他们是同一个人,那意思是不是说他也有过很多女人了? 为了张宗仆和红衣biantai的事,我特意上网查过。有一个关于平行宇宙的实验,叫做薛定谔的猫。一只猫同时又是死的又是活的,处在不死不活的叠加态,这和张宗仆与红衣的关系很像。 红衣和张宗仆就是一种模糊焦灼态,我只能用薛定谔猫理论来理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我越想越难受,当着谷梁燕和宋林泉的面,又不能问他,一股气憋在心里。 张宗仆继续说:“宋林泉,你多喝些水。” 宋林泉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等着!”,艰难地从背包走掏出水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我闷闷不乐,我是那种心里憋不住事的人,忍不住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是童子了?” 张宗仆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很久之前,我不太记得了。” 第五十四章 她是阿珠 我一听就火了,正想说话,忽然顶上一声巨响,抖得洞上盐晶渣子落了满头。 我直缩脖子,心中骇然,不是要地震的节奏吧?待会要是被活埋,连盐宫的样子都没见到,那也太悲催了。 那响声就只来了一下,我等了一会,再没动静。宋林泉啧了几声,“这上面的电影还是4d的吧?” 我没好气地说:“你别废话了,赶紧的喝水,这地方咱们不能久留。 宋林泉有些无奈:“我已经喝了很多了,你有点耐心。泉哥我肾好,一时半会还真没尿。” 我翻了个白眼:“没尿肾好?我怎么不知道?” 宋林泉哈哈一笑,“你不知道正常,这是我们大老爷们的事,是不是啊?张宗仆?” 张宗仆在后面没有说话,我习以为常,要是我也不想理宋林泉。 我正想讽刺宋林泉,忽然就顿了一下,心中猛然一震,后面的张宗仆不仅没有说话,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算张宗仆不说,谷梁燕也会抢白宋林泉,为什么她也这么安静? 好像……我的身后并没有人! 宋林泉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连叫了好几声燕子、张宗仆……没有回应,他们两人真的已经不在我身后了。 我一颗心沉了下去,焦急地说:“张宗仆?你在不在?在的话吭声啊!” 忽然间,好像有一阵阴风吹过我的耳朵,我感觉自己的耳朵上一凉,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后面有个地陷,哥哥和燕子掉进去了!” 我“啊?”了一声,听出是小花生的声音,顿时慌了,“那怎么办?” 宋林泉早就知道小花生的存在,在前面问道:“地陷?多深?他们有没有事?” “还好吧,哥哥发现了一个盐室,正在下面研究呢。” 我松了一口气,宋林泉急急忙忙地问:“燕子呢?她怎么样?” “燕子摔下去的时候被哥哥抱住,她没事的。” “哦哦,那就好……什么?张宗仆抱她?妈的,这家伙也太不讲义气了。” 我没空在意这些细节,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上来?” “哥哥说叫姓宋的快点把浮雕打通。” 宋林泉哼了一声:“你去问问他,要脸吗?” 我推宋林泉,跟他说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要是你心里不爽,待会进盐宫把张宗仆打一顿就是了,他现在双腿不方便,偷袭的胜算还是挺大的。正好我也很想打他,到时候我帮你。 宋林泉没好气道:“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别倒戈相向。” 我保证说不会,宋林泉酝酿了一会,又开始撒尿。 我魂不守舍,一边担心张宗仆在下面遇到什么危险,一边担心浮雕门打不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也越来越凉,希望一丝一缕被抽离,宋林泉的尿大概是没有什么用处。 就在这时候,宋林泉骂了一声说:“鹿珠,你往后退一点。” 小花生忙叫:“不行不行,后面是坑陷!” 我勉强向后移了几步,两只腿悬空,宋林泉对我说:“你趴下,别伸着脖子瞅,老子要用散弹枪把这死玩意打烂!” 我听后吃了一惊,“你别蛮干……” 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一股阴冷的风就迎面扑来。 宋林泉拿工具狠莔eitong妨思赶拢〉裱慰楸煌频梗醴绺酢l降频恼找拢铱吹礁〉衩藕竺娴目占浜孟窨砝撕芏唷? 我心中一喜:“到了?” 宋林泉沉默不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等了一会,急道:“你看到了什么?快说话!” 宋林泉问:“难道刚刚浮雕墙被推倒的时候,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什么?” “是水声,鹿珠,里面是水。” 我蒙住,呆愣了半天才问:“那……那怎么办?” 他苦笑了一声,“我下去看看,你先老实待着。” 我连忙伸手拽他,“不行!水中不知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有什么,太危险了。” “既然来了,再危险也得走下去。否则我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敦煌吃火锅焖饼?”他一边说一边卸下装备。 我牢牢地抓着他腿,“不行……再想想……” “鹿珠,如果我回不来,告诉淑姝叫她别伤心,帮我照顾我爸妈。” 我骂道:“你滚!现在想起你爸妈了?你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出事了,我连通知都不会通知他们,叫他们一辈子惦念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他笑了笑:“你不会。” 我见拦不住他,忙对小花生说:“你赶紧去和张宗仆说,宋林泉要自杀!” 小花生嗖的一下溜走,我叫道:“宋林泉,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要是无缘无故死了,我都不知道你为的是什么!” 宋林泉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为了这件事已经付出了太多,就算死了,在我看来也是死得其所。我无憾,你不必知道为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燕子是个好女人。” 我正寻思他这话的意思,忽然手一滑,他用力蹬了一下,小腿从我手中脱离,咚的一声,跳进了前面的水中。 我向前猛爬了几步,探灯的照射下,水中漆黑一片,只有一圈圈的涟漪,提示着刚刚有个人落入其中。 我用探灯来回扫了扫,发现这是一处方方正正大约有一百平米的石室,水光潋滟,反射着探灯的黄光。 探灯的光芒竟然穿透不进水中,我感觉这好像是一汪污浊的浓墨。 我没有看到这石室中有别的通风口,但阴冷的风掀起我的头发,不徐不缓地吹着。 自来风。 我叫了声宋林泉,没有任何回应,水面渐渐平静无波,他好像潜入了很深很深的水下。 我紧张地盯着那一潭黑水,忽然想起《神雕仙侣》中绝情谷主的密室,密室下面的深潭里养着无数的鳄鱼,真怕下一秒就能从中冒出个巨鳄或者大蛇。 神经已经达到高度紧绷的状态,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鹿珠……露珠……” 我一下僵住,“小花生,是你吗?你……你别吓我。” 那声音却消失了,我等了一会,现在的空间可以容我转头,但我一点都不想往后面看。 过了好一会,我都怀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机械地扭着脖子向后面转。 什么也没看到,后面是漆黑一片。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颗心缓缓放下。 忽然,那一声幽幽的呼唤又在我耳边响起,“鹿珠……”,我吓得手一抖,探灯掉在了地上,霎时间照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我惊呼了一声,那张被黑发半遮半掩的白脸从我身后的地陷中冒出来,空洞的眼睛盯着我。 我看出是之前那个女人,猛然向后退后了几步,却忘了后面是潭水,身体后仰,一个踉跄就要跌进水中。 我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浸入了水中,这下恐怕是要来个倒栽葱,不过现在的我宁愿掉进水中,也不愿和那女人相对无言。 不如人愿,我的脚踝一阵冰凉,被什么东西抓住给拖了回去,我惨呼了一声,完了完了,那女人要抓我来干什么! 我双脚乱踢,但那只冰凉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我,根本摆脱不开。 “你放开我!张宗……” 长长的头发垂落在我的脸上,我的嘴被那女人给按住,“鹿珠,你叫他干什么?” 我心中直骂,却被她紧紧地按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你仔细看看,我是谁?”她拨开了额前的头发,露出了全脸。 我心中一凉,这张脸虽然惨白,但却很熟悉……我赫然发现,那竟然是我自己的脸! “我知道你现在想说话,不要叫,我便放你。”她一边说,一边放开了我的嘴。 我盯着她的脸,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别说叫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极端的刺激下,我得了失语症。 “你别怕,我不会伤你。”女人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脸颊。 我心说我不是怕你伤我,这他娘的实在太诡异了。在这地下的盐道中,竟然有个穿唐代襦裙的女人,和我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这事情实在是骇人听闻。 我拿脑袋狠狠撞向旁边的盐壁,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撞了十几下,感觉有血从额角流了下,眼前的女人平静地看着我,没有消失,也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等我稍微安静下来,她开口缓缓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盯着她,她凄凉地笑了一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是……阿珠啊……” “阿珠……阿珠……”我想起了张宗仆在我耳边的轻声呢喃,看着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忽然心中一片冰凉,泪水夺眶而出。 我不再害怕,只是感到绝望。虽然之前我也隐隐觉得张宗仆口中的阿珠不是我,但直到此时此刻,事实摆在我眼前,我才知道过去的一切浓情蜜意,原来只是我的幻想,只是我的自以为是。 我不是阿珠……阿珠另有其人…… “我想,你大概想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她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的衣带打了个结,轻轻地说。 我没说话,她笑了笑,自言自语:“不过,我说的怎么会有你亲身经历的真实呢?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 她忽然抓着我的手,猛地向上一撞,竟然硬生生地撞了进去,我随即被她拉扯着也没入其中。 我无法描述里面是什么样子,混沌一片,但我却觉得自己恍惚看到了时间。 我想起了一个词——虫洞,据说这是连接两个时空的捷径。 渐渐地,我眼前由混沌变幻出色彩,我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装修精致的房间内。 香炉袅袅,珠帘流光。 帘子里面,一个素衣的女人跪在地上,她的身前有个穿绸裹缎的妇人。 这……这情形、这装饰、这穿着,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出现在大唐……约莫贞观年间。 道教有一种神游术,可以离魂千里之外,不知道我现在这算不算跨越了千年的离魂神游…… 如果不算,那估计我是穿越了。我猛然摇了摇头,虽然“平行宇宙”的概念解释了“外祖母悖论”,为时空穿梭提供了理论参考,但我终归还是不太相信真的会有时空穿梭这回事。 就算是有,也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我低头看了看,我还是我,没有一点变化,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更倾向于是那女人给我施展了一种幻术,叫我看到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朝着珠帘走去,轻轻地掀开了帘子,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的素衣女人的侧脸。 是我的脸,或者说……是阿珠的脸。 阿珠和老妇人都没有看见我,她们感知不到我的存在。 透过窗户我知道自己现在站在一个阁楼上,这里应该是阿珠的房间。 楼下,似乎是一场盛宴,觥筹交错,管弦悠扬。 那个妇人开口说话了,“阿珠,既为妓,又是死士,不是秋娘所能左右,你我同是可怜之人。” 我心中讶异,阿珠不仅是妓,还是死士? 阿珠开口回道:“阿珠时刻牢记自己的本分。” “那位贵人即将来此,你要想办法叫他喜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欢上你。” 阿珠微微抬头,“那人……未必会将我看在眼中。” “尽人事,听天命。”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一阵喧闹,我走到窗边看去,只见楼下停了架马车,车中走下个红衣公子哥。 一脸轻浮笑意,我握紧了拳头,是那红衣死biantai! 第五十五章 奴有名,唤阿珠 阿珠走到我的边上,扶窗而立。 老妇说道:“死士十七,只有两人能入他府中为妾。” 阿珠没有转身,遥遥望着那个人,“未能得他青眼的,将会如何?” “会死。” 我看向阿珠,她平和地淡笑了几下,“死士,不去死又做什么?未尝不是个好结果。” 老妇脸现怒色:“阿珠!你跟了我十年,我未曾勉强过你什么!” “阿珠知道,所以阿珠会尽量活着,希望终有一日取了他性命,以报秋娘之恩。” 我大致听明白了,原来秋娘是要阿珠接近红衣,伺机刺杀他。不知道红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的心里有点慌。我不喜欢那个红衣人,但却不想让他死。因为他和张宗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他死了,张宗仆会不会也会消失? 秋娘站起身,对阿珠说道:“你好生准备。” 我没功夫理会这里,匆匆下楼,看见那人众星拱月一样走到楼下厅堂。左右护卫披甲带刀,威武非常,他走在其中,风流轻浮,十足十的纨绔子弟。 这个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尊贵高档很多,不是普通的烟花柳巷之地,很像是贵族子弟的销金窟。 应该是高级娱乐会所。 那红衣人旁边还跟着个书生,手摇折扇,谈笑风生,气度不凡。 我绕过小厮婢女走到近前,没有人发现我。我虽然能看见这些人,但与他们好像是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红衣落座主位,那书生坐在一旁,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似乎是在议论时政。红衣时不时懒懒地应一句,心不在焉,不知道有没有把那书生的话听在耳中。 他一双丹凤眼中慵懒而迷离,不知什么时候,把案前的酒盏果盘扫去,以手托腮,整个人几乎要半瘫在桌上。 浑身柔若无骨。 我暗骂了一声,这人果然纨绔,不知道是那个豪门望族的败家子。 那书生见他毫无兴致,止住先前的话题,虽然谦逊,却不卑微。 书生,自有风骨。 我之前一直盯着红衣biantai,没有怎么注意这书生。现在看向他,忽然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 宋林泉。 难道宋林泉与这件事也有前世因?我吃了一惊,凝神细看,又觉得不太像。这书生眉宇间浩然正气,疏朗如月,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宋林泉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跟他不能比,云泥之别!宋林泉是泥,他就是云。 红衣懒洋洋地开口:“淮阴兄,你请我来,不会就是要跟我谈论朝堂枯燥政事吧?” 那书生一笑:“宗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温柔乡即英雄冢?” 我听他说宗仆二字,并不吃惊,反倒是有些释然。这个人果然也叫张宗仆。 他斜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书生,笑道:“我张宗仆本就不是英雄。” 书生没有说话,轻淡地扫了一眼在一旁垂首侍立的秋娘。 秋娘会意,上前笑道:“近来阁楼中来了些能歌舞的清白丫头,您看……” 红衣点头“嗯”了一声,“今日不论时政,只谈风月。既然有美人,还不快去请来为本王助兴。” 听他自称本王,我更加纳闷了。唐贞观李氏王朝,有姓张名宗仆的异姓王吗? 秋娘应了一声,便去招呼,过不多久,十几个穿绸裹缎的女子聘婷而来,带来一阵香风。 我定睛一看,那群女子中并没有阿珠,却在几个婢女中看到了她。 说实话,她在那群人中顶多算得上清秀,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我感到很奇妙,人大概都不能清晰地认知自己的长相,我现在却可以观察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 不过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我们也就脸长得像而已。阿珠身上那一种温雅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的娴静,是我所不具备的。 我轻轻叹息一声,红衣忽然抬头,朝我这里望了一下,我吃了一惊,顿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看了一会,眼中狐疑。 “怎么了宗仆,有何不妥?”书生在一旁问道。 红衣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忽听一声轻叹,许是我听错了。” 我心中骇然,难道他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我立刻用手捂住嘴巴,心想这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话了。 这些人看不见我,却能听到我的声音! 红衣指了指那群莺莺燕燕中的两个美人,“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人出了人群,垂首跪到近前。红衣懒声道:“抬起头来。” 一个媚眼如丝,雍容丰腴;一个清丽娟秀,淡雅纤薄。 “好一双美人,本王替你们赐名,你叫扶摇,你叫雅颂。如何?” 两女恭敬道:“多谢王爷赐名。” 我心中愤愤,附庸风雅,却不问问人家姑娘之前叫什么!不过那两个被改了名的美人,看起来倒是十分受宠若惊。 他一挥手,将扶摇雅颂揽入怀中,笑眯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为本王斟酒。” 阿珠挪到他身侧,低眉斟酒,步步小心。 我心中哀叹,为阿珠担心起来,那叫秋娘的妇人说如果阿珠没能接近这人,她就活不了了。 她现在这样,别说红衣能喜欢她了,看一眼都难。但我心里清楚,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红衣不会这么纠缠到我。 果然,在阿珠为他斟酒时,见他偏头看向阿珠,似乎想看清阿珠的容貌。 阿珠一直垂首。 红衣看向秋娘,笑道:“你这里连个端茶倒水的奴婢都有些不俗。” 秋娘唯唯诺诺,“王爷说笑了。” 他伸手捏起阿珠的下巴,“让本王看看。” 阿珠与他对视,他笑了笑,放开手说道:“虽有娴静之质,却无倾城之貌,可惜可惜。” 阿珠面不改色,轻声道:“叫王爷失望了。” “本王也给你一名,照水。” 阿珠不语,旁边的书生却点了点头,“娴静若娇花照水,好名!” 红衣看向阿珠,“你以为如何?” “回王爷,奴有名,唤阿珠。”她匍匐在他脚下,不卑不亢地道。 气氛一下安静起来,秋娘的满脸讶异,书生泰然自若,红衣却笑得耐人寻味。 过了好一会,他才“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道:“有意思。” 秋娘一下跪了下来,颤声道:“贱婢不懂规矩,王爷恕罪……” 红衣摆了摆手,“别紧张,本王没说要降罪。阿珠,你起来说话。” 阿珠站了起来,红衣盯着她看了一会,起身抱着雅颂和扶摇,对书生道:“本王困了,且去歇息片刻,淮阴兄随意。” 两个美人扶着他朝一间精致厢房走去,他忽然回头对阿珠道:“你,过来服侍。” 第五十六章 杀人诛心 精致的雅间内,红衣左拥右抱,双手在那两个美人身上不规矩地游走,惹得两位美人面红耳赤、娇笑嫣然。 我直接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以前一直没有机会细看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的长相,现在看来,除了神态不同,他果然与张宗仆分毫不差,连眉梢的一粒小痣都一模一样。 想起那天在大柴旦酒店发生的事我就羞愤难当,恨不得把这人给砍了。心说他既然能听见我说话,待会没有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吓吓他…… 他就着雅颂手中琉璃杯喝下酒水,眼神有意无意间瞟向珠帘外面。 阿珠站在珠帘外,对内室的笑声充耳不闻。月洞窗前的鸟架上落下一只翠毛鹦鹉,月光正落在鸟身上,给它镀了一成青幽幽的光芒。阿珠怔怔地望着窗外,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红衣眯了眯眼睛,脸上满是玩味的笑意,他接过雅颂手中的酒杯,对帘外叫道:“阿珠,你进来。” 阿珠闻言走入,“王爷请吩咐。” “你在说什么?” “奴未曾言。” 他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落在桌上,酒水四溅,“好大胆的奴婢!” 阿珠跪下不语,虽然是跪着,却并没有一点委曲求全的意思,浑身散发着月亮一样的清冷光芒。 我斜眼看红衣,他有一个特点,有时候他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来阁中几年了?”他推开了雅颂和扶摇,走到阿珠身前,蹲下与她平视。 “回王爷,奴十岁便在此。” “哦?一直是粗使的丫头,没有人教你习学?” “没有。” “胡说!你举止不凡,明明有人教导,在我面前敢不说实话?” 阿珠微微抬起头,眼眸平静如水,“王爷,阁中女子人人学过礼仪规矩,若是知礼识体,阿珠耳濡目染,也不敢逾越规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蹲在地上与她对视半天,才点头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阿珠轻声道:“王爷,奴乃贱婢……” “如何?” “王爷蹲身与奴对视,诚惶诚恐。” 他微微挑眉,“哦?可我却没有看到你有半分诚惶诚恐的意思。” “惶恐在心,王爷位高权重,自然不得体会。” “心?阿珠,你的心,可否给本王看看。” “王爷要如何看?” “古有比干剖心。” 阿珠微微一笑:“王爷若想要看奴心,自无话可说。” “好大胆的奴婢,你竟然还敢笑,是太过无知,还是太不把本王放在眼中?” “阿珠好好与王爷说话,并未说错了什么。” 红衣摆了摆手,起身说道:“本王要沐浴,你去吩咐备水。” 我在一旁看着,心说该死,这红衣服是要羞辱阿珠,洗个澡还不能自己去准备洗澡水了,不知阿珠待会如何。 过了一会,阿珠引着一群婢女手捧浴具而来,将红衣和扶摇雅颂引入备好的汤池。 扶摇雅颂要为他宽衣,他却冷笑道:“不必你们动手,这原是奴婢的活。” 阿珠上前,为他宽衣解带,瞬间将这人脱了个干净。红衣足足高出她一个脑袋,一直死死盯着她。她却不动声色,撒花焚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扶摇和风雅在一旁也看着阿珠,脸上已经有些不快,我心中哀叹,这红衣死biantai有什么好的,还跟个香饽饽一样被争上了。 扶摇上前依偎在红衣怀中,软语道:“王爷,妾来伺候您沐浴。” 红衣面色并不好看,也许是因为被阿珠无视,有些难堪,淡淡地道:“好啊。” 扶摇一脸欢喜,对雅颂使了个眼色,搀着红衣走进了热气升腾的汤池之中。 红衣两只手搭放在汤池边缘,任由那两个美人为他擦拭身体。 我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商纣王,可能从小看《搜神记》电视剧的缘故,觉得在汤池洗澡还让女人在旁服侍的君主一定昏庸荒淫。 红衣眯了一会,他的眉心微微皱起,似睡非睡。 阿珠在旁加水焚香,始终低眉顺目,没有看他一眼。 忽然,红衣叫了一声“停!”吓得雅颂手中的东西都掉入水中。 “本王不喜龙涎香,你这贱婢怎么回事!去换檀香!”他忽然大怒,一双眸子凌厉地看向阿珠。 盛怒之下,雅颂和扶摇都不敢动弹分毫。 阿珠捧起龙涎香炉,跪地道:“奴该死,这就去换。”说着起身匆匆朝外面走去。 “回来!”他忽然从水中站起来,走到岸上,冷冷地道:“本王的兴致都被你败尽了,不洗了!” 阿珠放下香炉,低低应了一个“是”字,从托盘中取出锦帛给他擦拭身上水渍。 看得出来,她很细致,一丝不苟。不像是在擦拭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倒像是在擦拭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我不由汗颜,我还曾经自诩外柔内刚,现在看来给阿珠提鞋都不配,这女人才真是外柔内刚的典范。 我都怀疑下一秒红衣会不会一脚给她踢飞。 红衣比我想象中要温和一点,他猛地俯身将阿珠横抱了起来,冷冷地道:“你当本王是什么?” 阿珠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归于平静,“奴当殿下是王爷,高高在上的王爷。” “是么?阿珠,你知不知道你的低眉顺目之中隐藏着什么?” “奴不知。” “哼!是一颗想要反抗权贵的野心,想要打破陈规的不羁心,想要你我平等的荒诞心!”他贴近阿珠的脸,狠狠地道。 “王爷……” “说说看,你接近本王,究竟有什么目的?” “奴没有,一直是王爷在……” “大胆!你敢顶嘴!”他抱起阿珠摔帘而出,留下雅颂和扶摇愕然相对,面面相觑。 我心说这是什么玩意的王爷,赤身luoti抱着个姑娘就这样出去了? 哪知从汤池到厢房一路上,没有一个侍卫敢抬头相看,只有阿珠在他怀中,盯着他的侧脸,眼神空远,让人怀疑她并没有看眼前的这个人,而是想起了家乡每天春天都会盛开的桃花。 也许就是这样,阿珠甜甜地笑了。 红衣将她丢在了锦绣雕花大床上。“阿珠,你笑什么?” “奴想起了故里的桃花。”她乖巧地躺在床上,任由他俯身压下。 我心中微微发颤,不是被这不可描述的场景震撼,而是听到阿珠说她想起了故里的桃花。 为什么偏偏是桃花,为什么会与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我很吃惊,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感知她的心绪惆怅。 红衣,或者说此时的张宗仆,他用手轻轻揉了揉阿珠微蹙的眉心,声音变得低哑粗粝:“你刚刚在珠帘外,对着鸟儿说了什么?” “窗外月色正好,鸟儿鸟儿,为什么不出去看看?阿珠只是想让它飞出去看看。” 她这会没有自称为奴。 张宗仆的眼神变得复杂无比,“阿珠?为何本王觉得与你似曾相识?” “阿珠也正有此感。” 他无奈一笑,轻声道:“本王知道,就算是要了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因为你的心,根本连你自己都不属于,它属于青空的朗月,属于千里外的桃花林,却不属于你我。” 说实话,我没想到这个张宗仆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没想到他竟然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婢有这样的认识。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张宗仆,会不会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呢? 阿珠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显然也愣了一下,“王爷此番言辞,阿珠……无地自容。” 有时候,捕获一个女子的芳心就在一瞬间。有人穷极一生对一个女子好,可能在她心中,还不及她在漫长的生命中偶然间遇到的一个过客。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笑意,低声说:“但若本王不先得到你的人,下次再相见又是何时呢?” 阿珠眼中含泪:“便是无期。” “所以说,你会死的,是么?” 阿珠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从她眼角滑下。 我心中震惊,很显然,阿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死士。张宗仆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并且轻而易举地俘获了一个死士的心。 我的心情沉重无比,我理解此时的阿珠,也许在她不到二十年的生命中,有刀光剑影,有珠光脂色,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的心不属于这里的繁华,而属于朗月桃花。 张宗仆哈哈冷笑了几声,叹息道:“淮阴王,你既然给本王安排了这么个有趣的美人,本王为何不要?” 淮阴兄?我听他称呼刚刚那个书生为淮阴兄,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人安排的吗?是他想杀张宗仆? 我皱了皱眉,想起那书生的谈笑风生,优雅大方,想不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谋划。 官宦间的勾心斗角、貌合神离,古来有之。我坐在凳子上,不自觉拿起案上碟子里的一块香糕。 绣床之上,阿珠忽然颤声叫道:“不行……” 我抬眼一看,张宗仆已经扯去了她襦裙上的衣带结,在她耳边低低地道:“我这是在救你。” 我叹了一口气,对于他的风流成性我是早就领教过的,但还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言不惭。 我转过头不再去看,心中气闷,一口咬去了半块香糕,直到香甜软糯的滋味在我口中弥散开,我猛然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拿在手中的半块香糕。 我居然,可以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实物……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只是看不见我,却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包括我的一切行为,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 我就好像穿上了一件隐形衣,可以为所欲为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要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在盐道之中,那个自称阿珠的女人想要张宗仆的命,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必定是不堪回首。如果那恶果是由此时恶因而定,我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去改变那结局? 阿珠呜咽的哭泣声响起……我心乱如麻,真的,可以做些什么吗?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岸上的果盘,一颗心却又沉了下去。 果盘最上方的一块香糕纹丝不动,我手中却是多了的。 我看过很多科幻电影,却从没看过还有这种神奇的现象。 在任何与周围隔绝的物质系统(孤立系统)中,不论发生何种变化或过程,其总质量保持不变,这是物质守恒定律。 似乎唯一的解释是我所在的系统,与眼前的世界并不是一体,我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比如我想吃香糕,去拿,我的手中就立刻多出一块香糕,但香糕依旧好好地待在盘子里。 床上纱帘垂下,说实话,里面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不可得见。《红楼梦》中有一种叫做“软烟罗”的轻纱,据说远远看去就像软烟水雾一样朦胧。 我算是见识到了,现代的蚊帐绝不能与我眼前的纱帘相提并论。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居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待会我去把这个纱帘给卸了,对他们没什么影响,我要是重回现代,算不算是手中掌握了一种古代织造技术? 我忍不住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都这个时候了,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忽然,床上的张宗仆喝道:“是谁!” 掀帘而起,他身上披着件素色底衫,面色愠怒。我不由心虚,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我,但还是起身朝门外跑去。 我出去找了个幽静的地方,不停地对空气叫阿珠的名字,当然,我叫的是盐道中带我来这里的阿珠。但我嗓子都喊破了,明月依旧,没有丝毫变换。 我心中着急,不知道从这个世界出去有什么法门。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盐道中张宗仆他们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急疯的,而且宋林泉跳入了水潭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最后实在喊得累了,我进了个厨房,在里面胡乱睡了一夜。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销金窟的厨房,而是在一个偌大王府的偏僻小院中。小院中住着阿珠,她应该是被接到了王府中。 我四处转悠,发现这个王府实在很大,里面的唐代阁楼建筑鳞次栉比,假山水池,林荫小径,精致而气派。 我越发怀疑这位张姓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竟然把自己的王府修建的跟皇宫一样。 阿珠所在的院落实在是太偏僻了,在王府的最东边小院中,距离张宗仆的寝院很远,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心中愤愤。 这男人风流成性,多情而最无情,对一个女子前一天还视为珍宝,第二天便遗忘脑后。 我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天下午,我看见阿珠一个人站在院中的芭蕉树下,对着蕉叶缝隙中的天空轻声呢喃,“一个月了,你忘记我了吧?” 我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再看见的场景,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或者说已经是张宗仆一个月没有见阿珠了。 阿珠什么地方也不去,她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小院,夜晚,我看到她满头冷汗地蜷缩在房间冰凉的地面上,痛苦的浑身发颤。 但她并没有叫出声,这个偏僻的小院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就算是大叫应该也没有人能注意到。 我担心她就这样死了,蹲下来叫道:“阿珠!你怎么样?” 她那双由于痛苦已经变得有的迷蒙的眼睛又恢复了一些清明,望着四周咬牙问:“你……是谁?” 我心急如焚,现在这个情况连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索性就编了个瞎话:“我是神仙,你怎么回事?” 阿珠愣了片刻,随即苦笑了一声,眼泪滚滚落在了地面上,“神仙?我已经疼得出现了幻觉吗?” 我气急败坏,没想到她根本不相信我,站起来就往张宗仆的寝殿跑去。他的厢房中亮着灯,我走进去一看,他正坐在案前慢悠悠地喝着茶水,他身前有个黑衣的蒙面女人,正在与他说话。 “你不该将阿珠带回府中。”黑衣女人淡淡地道。 张宗仆将自己的手放在灯下细看,“你知不知道,最高明的杀人手段是什么?” “我是杀手,只知道用最快的剑杀人,其余不知。” 他摇头笑了笑,“燕子,杀人当诛心。” 我眼皮跳了一下,燕子?难道她与谷梁燕有什么关系? 叫燕子的女人轻声道:“王爷想杀那女子,我便为你代劳,何必要用这样的办法。” 他冷哼了一声:“他是淮阴王的死士,我要好好的养着她。想用一个低贱婢女接近我,我偏偏不叫他如愿。” 我早就想到他可能是假装放浪不羁,却还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心狠手辣。淮阴王派人杀他,他看破了阴谋却偏偏养着阿珠。 那夜他对阿珠的只言片语,原来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看着他丹凤眼眸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中流露出的狠厉,我的心猛地抽痛了起来。 阿珠还在那寂凉的院中,忍受着无尽的痛苦的折磨,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在这里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杀人要诛心。 我逃似的跑回了阿珠的小院,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寂灭。 阿珠蜷缩着瘫倒在地上,一只鹦鹉鸟从窗户中飞进来,阿珠的唇轻轻动着,好像在和那鸟儿说话。 我忽然看到鸟的腿上绑着什么东西,反正我做的事情影响不了这个世界,阿珠也不会察觉,我索性走过去抓住那鸟,从它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 竹筒内装着一粒药丸,和一张锦帛,上面绣着几个字,我隐约辨认出来写的是:解药三十日,若再一无所获,再无解药相予,自行了断。 鸟儿落到阿珠的身边,她似乎是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才从竹筒中拿出解药,慌忙塞进了自己的口中。锦帛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手背因为痛苦而突出了青筋。 我心好像一下子碎了,不知不觉间,我觉得她就是我。 当然,她不是我,我们处在不同的时空,我们有着不同的经历,我们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可是,她真的不是吗? 我忍住不想上前去扶她,她却快我一步,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倔强的笑意。 “张宗仆……张宗仆……”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我常常想,在遥远的过去,在信息完全闭塞的年代,人们凭借着什么过完自己漫长的一生?有人说,生命的终极意义是延续,生灵如此,人也如此。 我想,大部分人活着就是为了子孙后代,但也有一些人,他们为着心中的执念而活,这个执念可能仅仅是因为一句话。 阿珠或许就是这样的人。 她坚强地从地上爬起,从院中老井打水洗漱,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然后看着镜中模糊的影子,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 她不再是一个死士了。 我轻声问道:“值得吗?” 她抬头看了看,“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真是这样吗?” “嗯。” “也许不值,可那又如何?” 我心中泛苦,“你中毒了?要杀了张宗仆才能换来解药,是吗?” 她点了点头。 “杀了他,你就能得到解药。”我强忍着话中的颤抖,意识到我的语气充满了引诱的意味。 杀了张宗仆——这句话我曾经听过的……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在引诱她杀了张宗仆。就像千年后的那个温泉洞穴中,那个声音那样引诱我一样。 她缓缓摇头,“我是中毒了,身中两毒。前者尚且有药可解,后者,却是他亲自种下的,有什么解法?” 风吹烛动,刀光剑影落在了墙壁上,忽然一个影子从我身边晃过,将阿珠抱在了怀中。 一股淡淡地檀木香,是张宗仆。 他穿着夜行黑衣,披头散发,手臂上鲜血淋漓。 阿珠惊呼了一声,“你……” 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他堵住。他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去解阿珠腰上的衣带,眼睛却像鹰一样盯着外面。 阿珠被他抱起放在了床上,他低声呵斥:“别说话!”随即将被褥蒙在两人身上。 第五十七章 王爷受伤 有刀剑之声,我忙走出去一看,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袭青衫的宋林泉和一身黑衣的杀手燕子。 燕子问道:“淮阴王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时事?” “本王丢了一样东西,追贼而来。” “殿下可是看到那人了?” “但见人影没入此处。” 燕子淡淡地道:“那就是没看清楚了。” 淮阴王看向燕子,忽然一笑,问:“你是何人?” “小小王府侍卫,不足为道。” “哦?为何遮面?” “相貌丑陋,不敢示人。” 淮阴王哼了一声,“我竟不知,宗仆的侍卫之中还有女人。既如此,还不协助本王追捕贼人!”说着一掀衣袍,就要往房内去。 燕子拦在他身前,“此中居住的是王爷侍妾,殿下深夜闯入,似乎不妥。” 房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喧闹?” 淮阴王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面色平静,淡淡地道:“原来宗仆在内,为何不给我通报?” 说着看了燕子一眼,径直走入房内。 张宗仆侧卧在床上,之前的一身黑衣已经不见,穿着红衣宽袍,怀中抱着衣衫不整的阿珠。 淮阴王看到这幅场景就顿住了脚步,张宗仆用棉被将阿珠遮住,笑道:“淮阴兄何故如此匆忙?” 淮阴王目不斜视,没有看阿珠一眼,振袖作揖:“是在下鲁莽了,改日登门道歉,先告辞了!”说着退出房间,拂袖而去。 张宗仆脸上的笑容依旧,沉默了许久才从被子里抽出鲜血淋漓的右手。 阿珠起身跪地,“王爷……受伤了。” 他的手臂微微发颤,阿珠也在微微发颤。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念珠,颗颗猩红如血、圆润光泽,在烛光之中散发着红色的光晕,“阿珠,你可知这是何物?” 阿珠抬头看了一眼,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悲戚色,“这佛珠……好熟悉。” 我看向他手中拿的念珠,应该是有一百零八颗的大念珠,不知道是哪位高僧之物,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我忽然想起张宗仆说过,他有一世的记忆中,在断崖山输了佛道之辩,由佛入道决意云游修行,将那白鹿血泪凝结的血珠串起为念珠。难道这串佛珠是那位大晋张宗仆之物吗? 眼前人盯着匍匐在地的阿珠,过了半天才缓缓道:“阿珠,你知道吗,这佛珠曾经是一位僧人之物,那僧人曾经云游至吐蕃,将此物赠送给吐蕃国师,此物被奉为佛家至宝,一直由吐蕃权贵珍藏至今。” 阿珠没有回复他的话,只是轻声重复:“王爷,您受伤了。” 他好像没有听到,继续说道:“淮阴王想我死,与吐蕃皇室互通信物,我手中的这念珠,就是他们的信物。” 他忽然冷笑了两声,“你以为,我是怕他们暗通曲款置我于死地,这才去抢了这件信物吗?” 阿珠垂眸不语。 他自言自语道:“不是,是因为本王喜欢这东西,这件东西本来就属于我,我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它是属于我的。” 阿珠抬头看向佛珠,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半空中停住,然后颓然落下。 张宗仆将佛珠放在了她的手中,沉声道:“就像你。那天你在那群婢女之中,是那么不起眼。可本王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你,本王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你的人,你的心,你的命,都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阿珠泫然欲泣,“王爷曾经说过,阿珠的心,属于朗月桃花,不属于你我。” 他盯着她,沉声道:“那是曾经。现在,属于我。” 泪水落在了那猩红如血的佛珠上。 张宗仆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本王累了,为本王处理伤口。” 阿珠起身,烧热水为他清洗,又从容不迫地穿针引线,“王爷请忍耐些。” 说着按住他手臂上长长的刀伤,开始缝伤口。 张宗仆没有说话,甚至连皱眉都没有,等她缝好后低头咬断了线,才紧紧握住她的手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腕,沉声道:“在这个王府中,一个人如果知道了太多,总是不会好结果。” 她仰头与他对视,“从王爷给阿珠说起这串佛珠时,阿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宗仆忽然满脸怒容,“为什么不害怕?” “阿珠不怕,死在你手里,也很好。”她手中全是血污,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 明明是在风尘中沉浮了十多年的人,此时此刻的眼神却单纯而固执。 张宗仆叹息了一声,缓缓道:“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我在旁边急的不行,难道张宗仆真的要杀她。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狠心! 阿珠不为所动,细细为他系好伤口上的带子,他忽然长臂一揽,将她收入了怀中。 “阿珠,你为何不怕我?” 阿珠闭上了双眼,软软地偎在他的怀里,“你杀了我吧。” 他捧起阿珠的脸,望着她轻轻发颤的睫毛,良久的沉默,死一样的寂静。 我缓缓退了出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无能为力,如果我改变不了这结局,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经过? 我理解阿珠,她不为希望活着,她要为希望死去。 如果她活着,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希望终将破碎,那么她宁愿去死。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这个张宗仆,不是恨他要杀了阿珠,而是恨他给了希望后又亲手毁去。 我微微抬起头,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将会在这王府的偏僻小院中死去,难道不该大哭一场? 她是那样安静,那样倔强,那样牵动我心。 屋内忽然一声茶盏摔碎的声响,我浑身一震,猛然转身冲了回去! 可是,我没有看到血光,我只看到他紧紧地将阿珠搂在怀中,肆无忌惮地吻着她,“你是我的人,我让你活,你休想去死!” 瞬间,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晦暗,开始混沌,开始模糊一片,我感觉自己就像坠入浓雾中的羽毛,不知身在何处。 疼!浑身疼! “阿珠!阿珠!”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在拍打我的脸,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这睁不开,就好像梦魇了一样。 人中被掐住,我脑子里逐渐清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团明黄的光。 一个人坐在我身边,我缓了一会,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四周的空间十分逼仄,我出现在一个小小的盐窟中,或者说,我只是做了一场梦? 张宗仆把我给半扶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脸,觉得好像在不久之前,他还穿着一袭红衣,抱着弱不禁风的阿珠。 “你……不要叫我阿珠。我是沈鹿珠。”我有气无力地道。 他微微皱眉,想要说话,我便说:“阿珠是阿珠,沈鹿珠是沈鹿珠,你不要搞混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他还在紧紧抱着我,深深敛起了眉。 我淡笑了几声,觉得很滑稽,我?究竟算什么? 还有,张宗仆最后究竟做了什么,会叫阿珠如此恨他?甚至怨魂在这里流连千年,也要杀他。 问题一个个盘旋在我的脑中,我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小花生在一旁拉着我的胳膊,叫道:“姐姐,你别睡了!”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很羡慕他,如果我也能像他这样简简单单地活着,那该有多好? 小花生叽叽呱呱在我耳边说个不停,给我解释这个地方就是之前张宗仆掉下去的盐窟,“哥哥在捡到了一颗珠子,血红血红的珠子。”他伸出手来,献宝一样将珠子送到我眼前。 我盯着那颗珠子,“这是……白鹿血泪吗?” 张宗仆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憔悴。 我心中微急,想要问问他的伤怎么样了,可是想起阿珠,就又觉得自己的一切关心不过都是自作多情。 他看我的时候,跟我说话的时候,心中却在想另外一个女人。 我强忍下眼泪,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从小花生手中拿起珠子,轻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 “你告诉我,他是你吗?” 他缓缓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你爱过阿珠吗?” “我爱阿珠。”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也许我根本就不该问。因为他的回答不管是或不是,都同样令我心碎。 “阿珠?那么我呢?我究竟算什么?”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你就是阿珠!” 我摇了摇头:“我不是,阿珠是这地下盐宫中游荡的怨灵,我见过她的,我不是阿珠。” “相信我,你就是阿珠。天上地下,就只有一个阿珠。” 我看着他眼中的炙热,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心理暗示,总觉得他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我轻轻伸出捧起了他的脸,我是有感情洁癖的,我希望那个陪我走过这一生的人,爱的真正是我,而不是他心中的幻想。 我知道张宗仆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骗我,对于我是阿珠这件事,也许他心中已经深信不疑。 可我知道,我不是阿珠,我见过阿珠的,她是那样娴静温柔,我不是她。 “张宗仆,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泪流满面。 他眼中闪过茫然,随即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点头道:“我早已超脱,是你一直在梦中。” 说话的语气不是平时那样温柔,反而和红衣的张宗仆很像,带着狠厉霸道。 我吃了一惊,怔怔地看着他,“是我一直在梦中吗?” 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臂,冷冷地道:“我说了,你就是我的阿珠,没有别人,一直是你!” “放开,疼……”我不知所措。 小花生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喃喃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哥哥要入魔了。” 我惊问:“入魔?什么意思?怎么办?” 小花生叫道:“哥哥心中执念太深,入魔了很恐怖的,说不好可能会死的。你快点想办法!” 我急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张宗仆,他的眼睛已经发红了,握着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显然是神经高度紧张地状态。 我不知道入魔是什么样,他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疯了。 我忙低声道:“我知道,我是阿珠,你别攥着我了,好疼。” 他的力道微松,我刚想从他手中挣脱,却又被牢牢握住,“别想走!” 我尽量让声音变轻柔,感觉他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索性偎在他怀里,“我不走,我一辈子跟着你,我……我是阿珠。” 我感觉好心酸,不知道这究竟是在欺骗他,还是在欺骗我自己。 他紧紧搂着我,喃喃道:“你是阿珠,你是阿珠!” 我等他呢喃的声音变小,才轻声问:“张宗仆,阿珠是什么样的,说给我听听好么?” “阿珠……”他眼神空远,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很温柔,很蛮横,很娴静,也很无理取闹……” 我皱了下眉,心说这不是人格分裂吗?既温柔又蛮横?怎么我看到的阿珠就完全没有蛮横的样子呢? “你说的什么啊!我才不是既温柔又蛮横呢!”说完这话,我忽然心中一惊,“既温柔又蛮横?” 我呆住了,我真的不是这样吗?虽然我这个人蛮横居多,但还是有些时候是温柔的。 谁说一个人不能既温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柔又蛮横了呢? 我抬头看向张宗仆,他也正在看着我,难道,我真的是他口中的阿珠吗? 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世上无永生,世上有轮回。 难道我就是阿珠的一个轮回吗? 如果是这样,我在那个世界中看到的,不就是我的前世吗?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好受多了。既然是这样,那个淮阴王就是宋林泉的前世,女杀手就是燕子的前世? 我猛地一拍脑门,感觉自己真的好迟钝。 下一秒,我立刻发现宋林泉和谷梁燕不见了。我一下从张宗仆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张宗仆微微皱眉,手臂缩紧就想把我再搂回去。 我连忙推他,“宋林泉和燕子呢?” 他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小花生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哥哥现在神游状态,就知道你是阿珠,别的……”他还没有说完,张宗仆就站了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宋林泉跳进水中应该很长时间了,这时候也不用着急了,要么就是挂了,要么就是还活着。 我跟着站了起来,拉住张宗仆的手,转头看向小花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花生也是一脸的犯难,趴在我耳边轻声问:“你和最正常的那个哥哥之间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你快想想。” “最正常的哥哥……我想一想啊。” 要说我和张宗仆之间也经历过很多事了,惊险刺激也有很多,但一时间要找出一两件,却没头绪。 小花生看我磨磨唧唧,就说:“别想那么久,就是想起哥哥时,你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场景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忽然就想起在雅丹沙山群中,张宗仆第一次亲我的情形。那应该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但那并不一定是他最深刻的记忆。 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张宗仆,你……你渴不渴?”我拽了拽他的手臂。 他转头看向我,摇头。 我急了,“哎你别摇头啊,你一定是喝了!” 他皱眉:“阿珠,我没渴。” 我没好气地道:“我说渴了就渴了,你稍微蹲一点。” 他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稍微屈膝。我深吸了一口气,捧着他的脸就往他唇上亲了过去。 他僵了一下,没什么反应,我看着他的双眼,心说这也太失败了,正想灰溜溜地放弃,忽然就被抱住后腰,强吻变成了被强吻。 呼吸中带着浓浊的檀香气息,我几乎背过气去,他才将我放开。 “阿珠,这里是地下盐窟……”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嗯?”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看了我半天,才轻声道:“燕子去找宋林泉了。” 我一听很高兴,知道他这是从魔怔中走出来了。 没想到他末了又说了句“这里是地下盐窟。” 我皱了皱眉,“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呢?” 他沉默不语,不过那双眼睛却全是隐忍的……欲望。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下死力推了他一下,“我当然知道这是地下盐窟了,不用你提醒,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很想做什么似的!” 他也有些愣怔,转头不再看我,负手望着顶上的洞。 小花生在一旁咯咯直笑,我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笑啥,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搞得某人还以为我想对他做什么一样!” 他没有回头,坚硬的背影对着我,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真的在想什么事情。 我盘腿坐在地上,问道:“谷梁燕出去有多久了?” “一小时。” 一个小时,我不禁又担心起来,真怕宋林泉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怎么跟他的爸爸交代。 想起宋林泉说他为了这件事已经付出了太多,如果死了也是死得其所,我脱口问道:“宋林泉,就是淮阴王吗?” 张宗仆转头看向我,神情复杂,“是,也不是。” 我点了点头,对于这种随缘式佛系答案早已习以为常。权且当淮阴王是宋林泉的前世,前世他想杀张宗仆,那这一世呢? 我们四个人,各怀目的来到这里。我的目的最简单明了,我是要找到爸爸和我自己的身世秘密。其余三个人的目的,我却一点都看不明白。 “张宗仆,那个阿珠呢?”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给加重,害怕他再次入魔,又赶紧补了一句,“就是那个披着长发游荡在这里的女人。” “不知她在何处,为什么问?” “额……我想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一直待在这里?” 张宗仆沉默了片刻,语气苍凉,“是我……害她在此。” “你怎么害她了。”我紧张起来,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阿珠,不要听我说,你会看到的。”说话间,他一脚踢向墙壁。 我一惊,以为他又魔怔了,吓得一下站了起来,却没想到那墙壁咔嚓咔嚓几下摩擦声,墙面向内凹陷,出现一个黑洞。 我立刻拿探灯照向里面,一看之下,差点魂飞魄散,就见一个双手合十的干尸坐在洞内。 那干尸脸上的肌肉完全萎缩,口张鼻陷,眼眶空洞,干巴巴地看向前方。 张宗仆捂住我的眼睛,安慰说:“别怕,是一尊佛陀的坐化金身。” 我定了定神,掰开他的手细看,那坐化金身身上披的袈裟已经烂成棉絮状,看不出来佛陀本来的样子。 张宗仆朝那佛陀单手行了一礼,随后将他从洞中拖了出去,淡淡地道:“燚燚和老井麻绳应该会喜欢这金身,不过,他们拿不走。” 我刚想问为什么,他就一俯身从洞口钻了进去,我连忙跟上,里面是一个石室,室内摆着个棺椁。 棺椁没有一丝损毁,上面镶嵌着很多宝石,在探灯的照射下,发出温润的色彩。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居然是一间棺室。 张宗仆走到棺材边,将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没有什么表情,不悲不喜。 这间棺室很冷,而且每朝棺材跨近一步就越冷,我走了几步实在受不了这温度,只好退回去远远站在洞口边。 “阿珠,你知道这里面是谁吗?” 我强装镇定,心中却早已是翻江倒海,“是……阿珠吗?”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我牙关轻颤,说出的话都带着抖音。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拍了拍棺木,眼神温柔。 我远远地站着,有些不是滋味。 我在吃前世的醋吗? 他抬头看向我,缓缓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你自己去看。”说着猛然在棺盖上一推,棺盖被推出个一尺宽的缝。 我立刻站立不稳,一股吸力,强大的吸力将我往棺椁中吸去…… 再醒来,我又回到了王府的小院,明月依旧,屋内粗粝的喘息伴着阿珠的啜泣。 他狠狠地道:“你是我的人,我让你活,你休想去死!” 第五十八章 今生可还命,何世能还情? 当一切狂风暴雨停歇,阿珠披着一头青丝,赤脚从屋内走出,憔悴而单薄。 她转头看向屋内的昏黄烛火,“王爷,阿珠在遇见你前是一个物件、一个工具,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一袭红衣走出,将落在他身上的清冷月光也染上一层妖冶魅惑的颜色。 他伸出修长的手抚在她的脸颊,“你生是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她笑了笑,忽然说:“近来阿珠常被梦魇。” “哦?何梦?” “通体莹白的仙鹿,望着一个决然而去的背影,眼泪滚滚而落,是血泪,一滴滴的血泪。就像王爷刚刚所拿的佛珠。”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张宗仆,而是看向他手中缠绕的佛珠。 张宗仆的眼中闪过几分愕然,“你既然喜欢,送你便是。” 他说着将佛珠送到阿珠的手中,淡淡地道:“本王……会再来看你。” 转身走出院门,毫无一丝留恋。 阿珠痴痴地看着门外,直到他的影子隐没在一片漆黑之中,她缓缓蹲在了地上,将佛珠捂在胸口,泪水夺眶而出。 我追上了张宗仆,他浓眉紧锁,走的很匆忙,更像是逃离。 没错,他是在逃。 燕子跟在他身后,“王爷,用不用叫府医?” 他摇了摇头,“不必。” “恕我直言,王爷今日所行,实在太过冒险。” 他停下脚步,看向燕子,忽然很恼火:“你觉得我不该留恋那女婢?本王那不是留恋,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燕子淡淡地道:“我没说王爷留恋那女子,我是想说,王爷不该冒险去偷佛珠!就算淮阴王与吐蕃互通信物,王爷也不必如此心急。”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倦:“是啊,我不该去偷那佛珠。你……不会懂的。” 燕子说道:“我知道王爷隐忍多年,心中所求为何物。” 他淡笑了一下,无奈道:“是啊,我隐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吗?可是……你知道么,那个女人的出现,好像扰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叫我不知所措。我本不该带她回府,本不该留她在世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无法下手?” “我想王爷应该知道一件事,阿珠若长久无法杀你,必不得保命。”燕子提醒道。 他点了点头:“是啊,我知道,她中了毒。如果她不杀我,就没有解药。” “王爷当如何?你放不下那女子,是去求淮阴王要解药吗?” 他恍惚片刻,拂袖怒道:“荒谬!” “那就让燕子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听到这我心中一凉,只见张宗仆脸色微变,半响没有说话。 燕子抱了抱拳:“燕子知道了。”说着转身离开。 张宗仆叫道:“回来!” 燕子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他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王爷要有所决断。”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她的解药可以支撑一个月的时间,你去安排,将她送到我那里。” 燕子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闪出不可思议的光芒,“万一她为求保命要你的性命……” 张宗仆打断她的,“阿珠不会!” …… 我有点惊讶,第一次感觉到他对阿珠的感情可能比我想象中要深刻很多。 我想象不出像他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放下一切防备去相信一个想要杀他的死士。 第二天,阿珠被接到了他的院中,他在院中点灯,将满院的红灯点亮,然后安静地坐在书房案前看书。 阿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在张宗仆的厢房内室里坐立不安,看着一直坐在外面看书的男人。 我陪她一起坐在屋内,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和她有千丝万缕牵连的人,正在她的身侧观察这一切。 我望着这一世的张宗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是啊,他很可怜。 阿珠最后站了起来向外室走去,他从书中抬起头来,问的随意:“不歇息吗?” “阿珠不知,王爷究竟何意?”阿珠鼓起勇气,最后将困扰了她一天的疑问说了出来。 他微微一笑,放下书册走到她的身边,“你说我是何意?” 一俯身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阿珠搂着他的脖子,晶亮的眼睛对上他晦暗的眸子,她轻声说:“王爷,阿珠是死士。” “一个不会杀人的死士,我有何惧?” 阿珠皱了皱眉:“我并没有忘记怎么杀人。” 他饶有意味地一笑:“所以呢?” 阿珠咬着唇,低下眼睛。 张宗仆继续说道:“也许你来这里之前,学了很多种可以杀了我的手段。如你所说,我若死在你手里,也很好。” 阿珠眼神闪动,重新抬起头看着他,“王爷,为何如此消沉?” “本王也不知,近来觉得功名利禄不过是浮云过眼,一切都好像没了意思。阿珠,你说这是为何啊?”一边说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忽然觉得好熟悉,想起了张宗仆很多次揉我眉心的样子。 阿珠问道:“王爷在看什么书?” “佛经。”他握住阿珠的手腕,细细摩挲那上面的血泪佛珠,呢喃道:“佛经清净,本王觉得好像能从中得到些许安慰。” 阿珠没有说话,贴在他的胸膛,好像在感受他每次说话时带动的胸腔震动。 “阿珠,你最近还有没有梦到那头白鹿?”他语气轻淡,状似无意地问道。 阿珠有些迟疑,过了半天才说:“没有。” “真的没有了吗?” “嗯。” 他捏起阿珠的下巴,强迫与自己对视,过了很久才笃定地道:“你梦见了。阿珠,你骗不了我的。白鹿对你说了什么?” 阿珠悲伤地偎在他怀中,“它说你就要走了,要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你。” “为什么是这一次?难道我们还有前世吗?” 阿珠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 烛火闪动,几欲熄灭,阿珠起身说:“灯要灭了,奴去剪烛。” 张宗仆将她拉回到怀中,用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颊,喃喃地道:“不必,让本王好好抱着你。” 灯芯没入火油之中,屋内一片漆黑,风吹帘动,两个人相互依偎,说不尽的缠绵依恋。 “疼么?” “王爷说什么?” “身上毒性发作时,疼不疼?” 阿珠看着浓眉紧皱的他,愣住了。 “本王知道。” “不疼,一点……也不疼。”阿珠的声音已经哽咽。 他忽然冷笑了几声,“下一次毒性发作,你当如何?” 漆黑之中,我看到一滴晶莹的眼泪,落入那散着猩红光晕的佛珠上。 他长叹一声:“本王觉得好生倦怠……” “王爷,请歇下吧。阿珠并无他求,只愿余生屈指可数的日夜,能陪在王爷左右,便已知足。” 自从这一晚后,张宗仆开始变得十分沉默,他在院中足不出户,拒见一切客人,只叫阿珠相陪。 这十几天的时间,应该是阿珠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她虽然得了暂时的解药,但是每天子午时都要忍受毒性发作的煎熬。张宗仆越来越沉默,到最难熬的时候,他将阿珠搂在怀中,不停的诵念着经文。 多数时候,他总是在看佛经,有一次读经时微眠,我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你来了?” “你入红尘,混沌一世,而今可有了悟?” “我张宗仆只求我心自在,大道佛法、苍生普渡,与我何干!” …… 我看见他身上有红黄两道光影不停交换流转,好像有两种意识在他的身体中挣扎。 我知道,那是两个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一个深爱阿珠,一个舍尽尘缘。 我如坠冰窟,想到在第一次见到红衣时,他把我从地下河带出去,曾经问我想好了吗。 当是我只知温和淡然的张宗仆,不知风流不羁的他,他说我会为我的选择后悔。 我惊觉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张宗仆,正逐渐开始分化为两个人。一个是我遇到的红衣,一个是我遇到的张宗仆。 而现在的阿珠呢?她究竟喜欢他的那一面? 她应该都爱的吧,她爱热情似火的他,爱温和淡然的他,爱心狠手辣的他,也爱手下留情的他。 因为对于阿珠来说,张宗仆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我终于明白千年以后,当我再遇到红衣时,为什么会觉得他那么牵动我心。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阿珠会成为两个张宗仆出现的原因。 因为在我的认识里,不管是红衣还是张宗仆,都是爱阿珠的,红衣爱的热情,张宗仆爱的隐忍。 我忽然想起在雅丹沙山群,张宗仆说这一世要为我寻个双全法。难道他曾经舍弃了阿珠,最后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了给我补偿,也为了他自己的救赎? 我摇了摇头,摒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眼前的这一世张宗仆已经从昏昏沉沉中苏醒。他疲倦地揉着自己的眉心,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恍惚。 阿珠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他勉强一笑,问:“怎么了?” “我刚刚听见鸟儿说话了。” “哦?我的阿珠听到了什么?” “燕子呢?你是不是让她去淮阴王府中给我讨要解药去了?” 张宗仆一抬眉,“我叫她去拿解药,不是去讨要,出了什么事?” “燕子被淮阴王关进了地牢,用尽……” 他皱眉站了起来,眯眼道:“淮阴王对她用刑?” 阿珠点了点头,红着眼睛道:“怎么办?淮阴王府地牢中的手段,她未必能承受……王爷不该叫她为我冒险。” 他冷哼了一声,拂袖扫落案上的佛经,厉声道:“淮阴王为何对她用刑!” 阿珠说不出话来,他走到阿珠的身边,凝神看了她很久,才淡淡地道:“本王知道了,此事我会好生处理,不必你担心。” 语气中满是疏离。 阿珠愣住,“王爷……” “你且去吧。”他不再看阿珠,而是望着她手上的串珠,没有任何表情。 阿珠退出了房间,我看见张宗仆站了好久,最后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外面小厮通禀淮阴王殿下求见。 王府花园的一个凉亭中,淮阴王和张宗仆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石桌上,茶炉香雾袅袅。 淮阴王环视周围,笑道:“虽在深秋,这花园中却是春和景明。” 张宗仆淡淡地道:“你将燕子收入地牢,不知何意?” 淮阴王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那我也想请教一下,宗仆三番五次令人深夜造访蔽府,又是何意?” 张宗仆平静地道:“本王爱江山,也爱美人。美人若是命如蜉蝣、朝不保夕,本王便觉得遗憾,总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这个遗憾。” 淮阴王拍手笑道:“好一个爱江山也爱美人,我竟不知,宗仆身边的侍卫都有西子之貌。” 他说的当然是谷梁燕。 张宗仆缓缓摇头:“你错了,她并不是我的侍卫。她是在下义妹。” 淮阴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地说出燕子的身份,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不是为她而来。宗仆放心,我并没有以她相要挟的意思。如果燕姑娘愿意,凭她武功,自然可以在我府中来去自如。她迟迟不走,是为解药。” 张宗仆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随即放下茶杯,看向淮阴王,一字一句道:“我此生从未求过别人……” 淮阴王打断他的话,“所以你也不必求我,阿珠之毒,无药可解。” 张宗仆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已经跟燕姑娘说过了,她却偏偏不信。” 张宗仆难以置信:“当真……当真没有解药……” 淮阴王缓缓摇头。 张宗仆勃然大怒,“那你又是为何而来?” “我失窃了一串佛珠。” 张宗仆怒道:“恕不奉陪!” 淮阴王拦住他:“你以为那佛珠中是信物吗?我来告诉你!不是!佛珠是阿珠的命!” 张宗仆攥住他的领口,厉声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阿珠根本就不是什么死士,我与你争了这么多年,若真是志在江山,你不是我的对手!” 张宗仆冷静下来,放下他问道:“那你志在什么?” “阿珠一直以为她是死士,一直以为她身上的毒是我所下,其实不是。她的命,要你的命来解!” 张宗仆的身体晃了晃,“你到底……什么意思?” 淮阴王冷哼了一声,“阿珠是我父养女,自幼体弱,有个和尚说她在二十岁前需做两件事,才能保住性命。一是得到吐蕃国宝血佛珠,二是亲手杀了一个叫张宗仆的人……当时我父亲并不相信那和尚,可没想到你家族建功立业,皇上将你封为异姓王。我父才知你真的在这世上存在,为了救阿珠,我们将她送到欢阁,筹谋划策十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亲手杀了你。”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震惊不已,原来不是淮阴王要杀张宗仆,是阿珠不得不杀张宗仆。 张宗仆面色沉重地重新坐下,半晌才苦笑一声,“你的这一番话,我本来应该一个字都不相信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信了?” 淮阴王凝视着他:“可是我没想到阿珠会爱上你。我没想到……如果她杀不了你,她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亡父英灵……”他举杯将茶水一口饮尽,缓缓道:“阿珠杀不了你,我若逼她,她即便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张宗仆的脸已经毫无血色,“还能否找到那位和尚?” “他在吐蕃国一处地下盐宫,你可凭借《三界九地之图》去找他。” 淮阴王取下背上的黑匣子,从中拿出三卷图,“这是那和尚遗留之物,其中有一幅图,隐藏着去那里的路线,他说你会看明白的。” 我的心开始砰砰直跳,我经历了后世的果,如今才知这前世的因。脑子里的那些一个个疑点,就好像珠子一样被一颗颗地穿了起来,如果线再长一点,一切就会豁然开朗。 张宗仆接过那三卷《三界九地之图》,淮阴王说:“你可留两卷,另一卷交给莫高窟守经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可能的话,带上阿珠吧。我知道你爱她,好好陪她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对阿珠来说,已是圆满了。” 我盯着张宗仆,发现他的眉心居然有一抹红印。 …… 我的眼前一晃,忽然四周的一切变得晦暗,阴冷的感觉顿时将我包裹。我适应了一会周围的温度,发现现在在一个石室中。 我略微吃惊,以为又回到了现代。忽然身后响起说话声,回头一看,是张宗仆和一个和尚! 张宗仆一身白色的宽布长衣,还是古代的装束。那和尚眉眼祥和,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似乎在喃喃说着什么。 张宗仆跪在和尚的身边,泪流满面。 和尚伸手抚在他的头顶,轻声说道:“你……想起来了吗?”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我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和尚,会不会就是当年断崖山下与张宗仆佛道争辩的和尚? 果然,只听张宗仆轻声道:“当年由佛入道,弟子四处云游,原以为了悟大道。却在一次山巅打坐时忆起白鹿,尚有血珠孽因未了。尘缘未尽,成什么佛?” 和尚点头道:“所以你今生入世,是来了结血珠之缘。既然是血珠之恩,你便用命来还吧。” 张宗仆匍匐在地,颤声痛苦道:“弟子今生可还命,何世能还情?” 和尚沉默不语。 张宗仆起身,“还命之后,恐有怨灵不得超生,请师父为我守关。十世之后,再行了结。” 我听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和尚说了句“阿弥陀佛”,便不再言。 张宗仆走出了石室,我看见阿珠靠在外室的洞窟之中,这个洞窟我是熟悉的。这就是我刚刚醒来的时候所在的盐窟! 阿珠脸色惨白,看到了张宗仆,却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颜。 “你去做什么了,这里好生冷,咱们快走吧。” 张宗仆缓缓摇了摇头:“不走了,阿珠,我们不走了。” “为……为什么?” 他蹲在阿珠的面前,抚摸她的脸颊:“你知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阿珠勉强一笑,“我知道,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 他把手抽了出去,忽然变得很冷淡:“我不是俗世之人。” 阿珠微愣。 他起身双手负后,淡然道:“我张宗仆从今天开始,心中没有江山,也不会将男女情爱放在眼中。”说着瞥了阿珠一眼,“你是我最后的拖累。” 阿珠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里?是为了你吗?不是!我前世修佛,今生入世,只是为了了结一个孽因。你若真为我好,那就一剑杀了我,让我得解脱!” 说着他将一柄峨嵋刚刺塞到阿珠的手中,低声道:“杀了我!” 阿珠扔下刚刺,忽然捂嘴干呕起来。张宗仆面容微动,想要走过去扶住阿珠,却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他握紧双拳,好像在痛苦挣扎,眉间的红印越来越深,最后变成了枣红色。 他扶住墙,似乎在强制镇定,但身上红色光影不断闪现。 阿珠被这一副景象惊呆了,站起身想要扶住张宗仆,但还没到他身前,就被他猛然推了出去。阿珠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推出,我忍不住上前拉她,我碰到了她的手,并且真的将她拉住! 可是,原本的她,重重地撞在盐窟石墙上,她的小腹撞在了盐窟尖锐的墙壁上,口中鲜血涌出。 我惊讶地看着身边这个被我拉住的阿珠,她也看向我。 石室中,出现了两个阿珠! 张宗仆扑向摔倒在地的阿珠,她的意识已经恍惚,捂住了小腹,口中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 张宗仆捂住胸口,口吐鲜血。 我身边的阿珠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就扑向地上的张宗仆。 我亲眼看到,从阿珠抓住张宗仆手的那一刻,一个红衣人从原来的张宗仆身上分离出来! 在我所在的时空中,出现了另一个阿珠和红衣的张宗仆! 是我亲手制造出一个阿珠,我制造的阿珠哟将红衣与张宗仆分离…… 我看着自己的手,被震惊地无以复加,难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吗? 第五十九章 千年一梦 屋内五个人,两个不同的空间体系。 我看着自己的手,浮华退尽,变成了灰白一片,一阵微风,我的皮肤就像燃尽的浮灰一样,随风而散。 我的身体被吹散,意识被吹散。 千年一梦,一梦千年。 ……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玄武龟缠蛇。 那是棺顶上的浮雕画,一共有三组图。我现在躺在木棺之中。 第一组图上画着三种灵兽,巨虫、玄武和多爪兽,围绕着一个打坐入定的老僧。 第二组图,老僧依旧盘膝而坐,对面是身穿襦裙的阿珠和红衣张宗仆。老僧好像在施法控制阿珠和红衣。 第三组图,巨蠕浮雕墙落下,阿珠在内,红衣在外。而盐窟之中,老僧坐化而去。 我的脑子无比清明,从浮雕画中可以看出,当时在第二空间体系中的阿珠和张宗仆被老僧发现。老僧将阿珠困在此处,而将红衣张宗仆逐出盐宫。 我不由得苦笑,因果循环,所以我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阿珠,所以会在外面遇到红衣张宗仆。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时我的一伸手间造就的。 我爬出了棺椁,张宗仆正站在外面,朝我伸出手。 他是我在兰州的那个风雪夜认识的张宗仆。 我迟疑了一会,握住了他的手。 “张宗仆。” “你的这个梦,好久。” 我有太多的疑问,可是此时此刻,我只能对他微微一笑,问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是我的张宗仆,对吗?” 他的眼中有几分愕然,随即浮出朦胧的水雾,盯着我不发一言。 我打了他一拳,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破破烂烂的衣服。我不停地重复着,“你是我的张宗仆,是我的张宗仆……” 他的手不停地轻拍我的背,将我紧紧搂住。 在千里之外的城市,有车水马龙的繁华,有你们在看我的故事。 而在这小小的一处盐田地宫之中,周围是无尽的漆黑与寒冷,我只有他。 但我已经拥有了全部。 过了很久,我才止住眼泪。我和张宗仆靠坐在盐墙边上,他看着窟内那一尊佛陀坐化金身,我仰头看着他。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非是不愿,实是不能。如果你知道了红衣的来历,当时还会不会伸手去拉阿珠?” “如果我不拉阿珠,又会怎样?” 他低头看向我,轻声道:“张宗仆身陷两种意识,分则同生,合则同灭。”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小声嘀咕道:“所以我们还能再见,是我的一伸手。” 他微微一笑,“是。” “那后来呢?被我拉到第二空间体系中的阿珠被关在这里。真实的阿珠呢?你呢?” “阿珠,死了。” 我心中一惊,“是撞在墙上,流产失子死的?” 他看着我,缓缓摇头:“不是,阿珠是常人,你伸手将她的体魄和魂魄一分为二。所以,真实的阿珠,死了。” 我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原来阿珠是因我而死。我看向四周,没有白骨。她已经死了千年,在这阴冷的地下洞窟,连白骨都化为灰烬了吧! 可是,我看向坐化金身,为什么这个和尚的遗身还好好保留着呢? 张宗仆不等我问,就解释说:“他是佛,不可以常理度之。” 我轻轻一颤,忙问:“阿珠是常人,那么你呢?被一分为二,红衣没有死,你肯定也没有死!” 他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还记得燚燚吗?” “这……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燚燚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和老井麻绳曾在精绝古城挖掘过几具干尸?” 我一想确实有这回事,不过不是燚燚说的,是麻绳说的,不过都一样,就点了点头,“对呀,那又怎么样,你总不能是他们挖出来的干尸吧?” 我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就是随口一猜,没想到张宗仆不说话了。我吃了一惊,捧起他的脸细看,“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是被挖出来的干尸吧?” 他眼神奕奕,点头说:“不错,我的确是被他们挖出来的!” 我“啊!”了一声,左看右看,他虽然浑身上下都是伤,但并不干瘪,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干尸。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开什么玩笑?” 他握住我的手,“没有,我没有玩笑。阿珠,我在精绝城的寒冰窟中入定了千年……当时阿珠身死,我心灰意冷,被大师指点去精绝极冷之源入关打坐。没想到再醒来已经是千年之后。” 我愣住了,瞬间想到了人体冷冻技术。这技术号称可以在未来复活人。当有些身体在目前的医疗水平下无法续命时,利用人体冷冻技术,将身体冷却在低温环境中,希望未来有一天,医学水平能治疗病患的那一天再行解冻复活。 这听起来就像是科幻小说中的桥段,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是真的存在的,据我所知,有一位心理学家,被冷冻已经有近五十年了。 但人体冷冻技术需要将刚死亡的尸体血液抽出,再注射一些化学液体用以保存器官。对于张宗仆这种天然形成的情况,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以此为参考。 张宗仆看我想的出神,习惯性地伸手就来揉我眉心。我摆了摆手,对他说:“好吧,就算是燚燚把你挖出来了,然后呢?” “他们以为挖到的是一具寻常干尸,把我带到德令哈燕子的地下交易场。我一直在渐渐恢复意识,燕子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她把我从老井手中买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酸溜溜地说:“怪不得了,那你就是燕子的人了呗。” 张宗仆不置可否,忽视我的问题继续道:“我在燕子的青木客栈住了三年,三年间,我想起了很多事。并且随着我的苏醒,红衣也出现了。他存在于木楼中的另一个空间。直到那天你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算是真正走出那个空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燚燚和老井发现了我,他们干了太多地下勾当,承受了很多常人不能承受的阴气,燚燚更是火羊命女,命不长久。三人早就是病入膏肓,他们知道我要带你来这个地方,不顾一切也要来,为的不是金银财宝,为的是长生。他们以为我在地下千年肉身不毁,是得了长生。” 我“嗯”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这个地方真的有长生吗?” 张宗仆摇了摇头,“没有长生。刚才你步入轮回之中,你所看到的一切人,都不是长生。在漫长的历史中,只有那串佛珠才是永恒。” “那你呢?你的肉身不也长存了吗?” “没有意识地存在,算什么长生?草木也不如。” 我抱住他,这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其中包含了多少悲凉?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明明是天大的事情,却偏说的风轻云淡?” 他反手搂住我,“阿珠,我入定千年,是为成佛。如今这一世,最大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你罢了。” 我听了心里泛甜,却还是忍不住跟他唱反调:“可是你的卖身契还在谷梁燕那!”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想要,我拿来送你便是了。” 我哼了一声,嘀咕道:“我才不想要呢!” 他笑而不语。 “张宗仆,我有你就好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里的阿珠呢?外面的红衣张宗仆呢?他们会怎么样?” “等那件东西回来,你就是阿珠,阿珠就是你,再也没有别的阿珠。至于红衣,已与我同一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那东西怎么回来呢?” “等。宋林泉和燕子快回来了。” 我偏着头问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吧?” 正说着,就听头顶上传来个笑声:“鹿珠儿!你这么挂念我?” 说着就见两道黑影落下,两个人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我面前。 我翻了个白眼,对宋林泉道:“你这贫嘴的劲,连阎王爷都懒得收你?” 宋林泉咧着嘴,黑暗之中,探灯光影之下,我也看不清他的脸,就见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那晃。 燕子淡淡地道:“盒子拿到了。” 将手中的盒子送到张宗仆的眼前,我忙拿探灯照,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青铜盒,还往下滴着水,好像是从水底拿上来的。 盒子上面凸凹不平,我发现上面竟然是个缩小版的《三界九地之图》! 张宗仆接过铜盒,我好奇地问:“里面装的什么?竟然用这么金贵的盒子来装它。”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大千世界。” 我不明白,“大千世界?” 宋林泉笑嘻嘻地解释道:“你不懂啊,佛语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燕子平静地道:“你倒是很懂!” 宋林泉被她抢白,面上有点挂不住,在旁边嘀咕道:“正常学术交流,别激动,我又不会想不开去当和尚。” 燕子微微一笑:“你就算去当了和尚,又怎样?” “我怕你去把庙给拆了。” 燕子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 我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怎么看怎么想像在打情骂俏! 看向张宗仆,他对我笑了笑,握紧我的手,对燕子说道:“多谢你帮我找到。” 宋林泉举手:“是你泉哥找到的好不好?燕子顶多算是协助。” 我害怕他和燕子又掐了起来,连忙转移话题:“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咱们打开看看吗?” 张宗仆左右看了看盒子,说道:“需要玉圭轮回圈。” 宋林泉笑道:“那三个呆子估计还在上面,既然东西已经到手了,上去看看?” 我一听就立即觉得不对劲,忙说:“什么到手了?还没有找到爸爸啊!” 宋林泉“嗯”了一声,“他并不在这里。” 我急了:“不在这里!那在哪?” 张宗仆对我摇了摇头,“出去再说。” 我满心狐疑,只好先听他的。 我们原路返回,当然还是爬洞,我一边费劲爬一边问宋林泉从哪里找到盒子的。 他一点不嫌费劲,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子,把怎么遇见多爪兽、怎么跟它大战三百回合、怎么潜入从水底拿到盒子……说的绘声绘色。 我对多爪兽没有兴趣,就想问他拿到盒子的细节,哪知道他却含含糊糊,不愿多说。 燕子冷哼了一声,他就立即转移话题。 我一听就知道有猫腻,最终拿到盒子多半是燕子出手了。 终于爬出了洞口,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虫大战,没有看到死亡蠕虫,甚至连小叔和德吉也没看到。 我与张宗仆对望了一眼,害怕燚燚进不去洞口,反而去找小叔和德吉的麻烦。 张宗仆看向帐篷,说道:“他们在里面。” 话音一落,就远远开到小叔掀开帐篷帘,对我们摆了摆手,随即又钻进帐篷。 我忙想上去,张宗仆却一把将我拉住。 “怎么了?” “这不是你小叔。” 我仔细一看,那人穿着小叔的衣服,带着一副墨镜,远远看去可不就是小叔吗?可是张宗仆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那个人好像比小叔要矮一点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 宋林泉冷笑一声,“看来这群人不死心啊!” “是老井他们?” 张宗仆点点头,我立刻担心起来,“那怎么办?小叔和德吉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张宗仆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一看。” 我抓着他的袖子,摇头道:“别去!” “没事。”他说着看了宋林泉一眼,淡淡地道:“青铜盒交给你了,小心调虎离山。” 宋林泉不屑地摆了摆手,“放心吧!怎么说的好像就你是虎?我们都是小绵羊呗?” 张宗仆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了帐篷。 我见他走入帐篷中,好半天没有反应,真想去看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宋林泉在旁边说:“你别瞎操心了,你家张爷简直不是人,不可能有事的。”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道:“我爸到底在哪?你知不知道?” 宋林泉正想说话,忽然谷梁燕叫了一声,“是谁在那里,出来!”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一座沙丘后探出了个脑袋。 我忙叫道:“德吉!” 他走了出来,我忙上前问道:“小叔呢?” 德吉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不知道,我又被人打晕了。” “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们刚一下地洞,我就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帐篷那边有三个人,吵得很凶,我不敢上去,就一直躲在山后。” 我有些奇怪,问他:“一直没看到小叔?” 他点了点头,望着我手中的青铜盒子,问:“姐姐,你拿的什么?”说着伸手想拿。 我正准备递过去给他看看,宋林泉却一把将盒子夺了过去,对他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是别看了。” 我心中一动,意识到德吉刚刚的解释漏洞很多,究竟是谁打伤了他?一个少年,也不太可能在这沙山附近躲太久而不被发现。 我一下紧张起来,盯着德吉的眼睛。 德吉挠了挠头,“姐姐,你怎么这么盯着我看啊?” 我正想说话,他却忽然扑向了宋林泉,一拳头打他宋林泉的眉心处! 宋林泉虽然已经有所戒备,但还是没想到他会忽然出手,向后仰头稍微卸去拳头的来势,但没有躲过。 他的眉心处重重挨了一拳,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可能是那一拳力气太大震到了脑子,他双腿重重跪在了地上。 德吉的脸上出现一抹轻淡地笑意。 燕子一脚踢向德吉,却被他抓住了脚踝,狠狠一扭,谷梁燕随即在空中旋了一圈,摔在地上。 我愕然,看着这个陌生的德吉,绝想不到他的身手这么好! 宋林泉骂了声:“卧槽!”对我叫道:“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我反应了半秒,拔腿就跑,却已经晚了,被德吉一把给抓住,他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双眼发红,对我吼道:“珠子拿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有点心理承受能力,听他这么说,就勉强笑了一下:“德吉,好好说话,你想要珠子,先把我放下来。” 宋林泉叫道:“别他娘的废话,现在他不是德吉,他的意识已经被控制了!” 我立即想到张宗仆曾经说过,这件事情中,还有另一种力量的存在。之前在兰州的时候,就一直由邪物近我身,讨要什么珠子。 宋林泉叫道:“珠子在你宋爷这里,有本事来抢!” 德吉转过头,就见宋林泉手拿青铜盒子在那晃动。德吉放开了我的手,开始往宋林泉那里跑。宋林泉挣扎了几下,双腿好像粘在地上一样,居然站不起来。 燕子骂道:“白痴!”就地一个翻滚来到宋林泉的边上,从他手中接过青铜盒,开始朝帐篷处跑。 德吉吼了一声,不管宋林泉,直接去追燕子。 我来到宋林泉边上,“你怎么样?” 宋林泉被那一拳打得七窍流血,他伸手随意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污。骂道:“这小子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燕子不是他的对手!” 我见德吉就要追上燕子,急的大叫:“张宗仆,快出来!” 张宗仆在帐篷里,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燕子忽然轻盈一个转身,把手中的盒子向我这边抛过来。盒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落在我前面一米的盐地上。 德吉就像发疯了一样,朝我这里跑来,我一把扑倒抱住盒子,叫道:“燕子姐,你这不是坑我吗!” 燕子叫道:“打开盒子!” 我无语,我也想打开,可这怎么开呢? 我知道自己指定跑不过德吉,只能研究那盒子。盒子底部密布着很多突出的铜丸机窍。宋林泉叫道:“玉圭轮回圈,星图!星图!” 我确实看过星图,但我怎么可能记得!德吉就要过来了,我只能闭着眼睛一通乱按。 没想到“咔嚓”一声,那盒子居然四分五裂地开了,一个猩红如血的串珠落在了我的手中! 德吉的手就要伸向珠子,我下意识朝后面退。 只听到一声枪响,德吉的小腿鲜血飞溅,他整个人一下扑倒在我身前,谷梁燕拿着枪站在后面。 那串佛珠在我手中光华突增,那些流光好像有意识一样地往我的皮肤毛孔中钻。变化很快,几乎就是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佛珠就已经失去了色彩,变得苍白无比。 张宗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帐篷中跑出。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跑向德吉,手中拿着玉葫,有隐隐的光影从德吉身上散出,被吸入了玉葫之中。 我睁大了眼睛,想要开口问他,眼睛却一黑,浑身一软晕了过去。 …… 我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 张宗仆一身西装笔挺,安静地坐在我身边。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是梦,一切都结束了。”他将玉葫挂在我的脖子上,淡淡地道。 我吃了一惊:“你……你开什么玩笑?爸爸呢?小叔呢?德吉呢?宋林泉和燕子呢?” 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还要问燚燚、老井、麻绳呢?” 我点头。 “小叔带你爸爸去了北京,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你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控制德吉的那种力量已经消散,宋林泉在燕子的青木客栈。至于燚燚老井和麻绳,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佛珠骨磨粉服食,或许对他们的病症有用。” 我一头雾水,“这……这究竟是整么回事?” 他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对我说:“这里,是你爸爸对你的解释。” 我接过笔记本翻开来看,上面是爸爸密密麻麻的笔迹。 我看了三个小时,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漏下。 这天傍晚,我看着窗户外面艳丽的晚霞,在我生命的二十年间,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 我不是爸爸的私生女,真如梦中一样,我是在雨夜的莫高窟,被爸爸捡到的弃婴。 甚至连爸爸也说不清我的来处。他只说我是一个“特别”的孩子,从他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我与“长生”的巨大关系。 他说权且认为我是白鹿血珠物质化出来的孩子。 爸爸研究莫高文化,在某一种力量的牵引下开始寻求长生。二十年,他耗费了无数精力,他甚至知道我的命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牵连着白鹿血珠,我不能与血珠距离太远,只有血珠的幻光融入我身,我的魂魄才算真正地完整,我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我问张宗仆那种力量究竟是什么,张宗仆解释说那是欲望,想要求长生的欲望。 爸爸在最后写道:“鹿珠儿,爸爸不想求长生了,那些虚无缥缈之物,怎及我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但是爸爸还是要去那个地方,不为长生,只为你。爸爸不愿你一辈子被牵绊在此处,我要将那本就属于你之物,为你寻来,为你打破这不同常人的宿命!” 张宗仆跟我说,在地下盐宫我踏入轮回的时候。宋林泉在盐宫一个地下水通道空腔中发现了爸爸,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却牢牢抓青铜盒,那是他千辛万苦从盐宫无数地下通道中找到的。 因为水中多爪兽的阻碍,他没办法从底下水通道中爬出去。当时他已经好几天不眠不食,整个人进入了恍惚状态,抓着盒子的手却牢牢不放。 …… 我在镇上的医院住了三天,张宗仆一直陪着我,他身上的西服是宋林泉的,宋林泉给我打了电话,说姓张的穿西服比较庄重,等你好了之后,可以直接去照相领证,让我不用骂他! 想起他瞒着我爸爸受伤的事,我劈头盖脸把他一顿臭骂,直把他骂的挂了电话。 张宗仆在一旁神情温淡地看着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身上有一种静默的温柔的力量,那种力量给予我一生心安。 我笑说:“你老是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那……你可能要一辈子都不好意思了。” “哼!我要去找谷梁燕,把你的卖身契讨要回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送到我的面前,“我已经要回来了。” 我接过那张纸,是燚燚与谷梁燕的干尸买卖交易账单。 我瞥了他一眼,满心喜悦,哼哼道:“算你有眼力见!” “阿珠……” “什么?” “你怀孕了。” “啊?什么!!!” “你别急。” “张宗仆!你不是说没有中阴身就不会怀孕!!!你敢骗我!我打死你!” “中阴身,在地下盐宫中却是有的!” 我愣住。“地下盐宫?你不是说中阴身只会在那什么的时候入体么?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千年前阿珠失子的中阴身一直被封在地下盐宫。你昏迷时,我看那中阴身就要消散,情急之下就……就自作主张……哎哎,你别冲动小心……” “张宗仆!!!你个死biantai!!!” 作者想说: 我想大多数女孩,心里都会有两个情人。一个端庄稳重,一个幽默洒脱。 我想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追求永恒,一种享受当下。 佛家说轮回,道教求长生。 于是我写了这本书,本来有好多话想要说,但到了这个时候,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好想大哭一场。 这本书从上架入v时起,数据成绩就并不好,但初冬还是写到了现在,因为有你们。故事是完整的,挖过的坑都是填满的。 故事已经到了尾声,这是个小小的完整的中篇,其中很多情节,初冬写着写着就泪流满面。我是一个感性的人,我知道一个网文作品最重要的是故事性,但初冬总想在故事中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可能这些想法根本就是谬论。 我写故事,更想写情。当我重新看这个文时,个中悲喜,莫不感怀。不知道初冬笔力如何,你们能感受到吗?我感谢若初给我这个平台,感谢你们给我以包容。 但初冬必须承认,故事其实还有一条感情线,是宋林泉和谷梁燕的故事,很遗憾我没有能展开来,以后如果有机会,可能会写姊妹篇,说一说谷梁燕与宋林泉的前世今生。 感谢有你们,接下来会补上宗仆和鹿珠甜甜甜的番外,会有好多篇。 初冬会继续写下去开新文,感谢你们给我力量!!! 番外第1章: 我和张宗仆好不容易挤上了德令哈开往北京西的绿皮火车,正赶上春运结束,简直挤得要人命。 张宗仆拎着行李,额间都冒出了细汗。大概是觉得盐田上的死亡蠕虫也不如这样人山人海的情形恐怖。我虽然从没出过远门,但在新闻里也见过,比他稍微有点心理防备,一边在车厢里找座,一边安慰他。 车票是宋林泉用抢票神器捡漏买的,一张坐票,一张站票。 我现在是一穷二白,车子撞进了白公山的溶洞中,完全报废,我还借宋林泉钱交了罚款。 燕子告诉我另外一个消息,之前从燚燚那买张宗仆花了三十万,后来张宗仆又从她那里拿了两万块给我。 我倒霉催的当时就不该把两万块钱装兜里……因为那钱后来在地下河中弄丢了!!! 现在我欠了燕子共计三十二万,她瞧我可怜,给我打了个折扣,算我负债三十万。 别说三十万了,三千我都拿不出来。 爸爸还在北京医院里,宋林泉整天赖在谷梁燕的客栈,这见色忘义的家伙根本就不搭理我,更别说开车送我去北京看爸爸了。后来看我心灰意冷,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微信转五千块钱给我打发了。 我就这样揣着五千块钱和张宗仆一起坐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张宗仆放下行李站在过道,指着靠窗的那个位置让我坐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讨厌靠窗的位置。 走道边的位上坐着个一头长卷发带着鸭舌帽的美女,她大概是看见张宗仆一身西装站在她位置旁边比较惹眼,摘下耳机,打量了他好几眼。 我觉得那美女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她,正寻思跟她打个商量着换下位置。 那美女忽然叫了一声,朝张宗仆摆了摆手,惊喜道:“是你?” 张宗仆面色微红,对那美女点了点头:“你好。” 我的太阳穴一抽,不知张宗仆和这位有什么交情,睨了他一眼,心说看你怎么解释。 他看向我,并没有打算对我解释什么。 那美女很惊喜,一下站了起来,笑容满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张宗仆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可以劳烦一事吗?” 美女笑道:“大帅哥,当初你连手机号都不愿意给我,现在却来劳烦我什么事?”抱怨中带着些调笑。 我听她这么一说,一下想起来她就是当初在敦煌马路上找张宗仆要手机号的女孩。 张宗仆面不改色,解释说:“当时的确没有手机号。” “哦?那现在有了呗?” 他点了点头,“虽有,却不太记得,她是知道的。”说着指了指我。 女孩转头看向我,我心里哀叹,瞪了张宗仆一眼,连忙笑道:“我是他老板。” 她微微挑眉有点不信,我忙补充道:“他是我保镖。” 女孩“哦”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张宗仆,“瞧你这体型文文秀秀的,不像是保镖啊!” 张宗仆脸上神情复杂,憋了好久才点了点头,挤出几个字:“不错,我是她保镖……可以与她换一下座么?” 番外第2章: 北京某家医院下,张宗仆拎着水果站在我边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要见爸爸了,我得保证他能满意这个女婿。 毕竟连娃娃都怀上了,我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96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能怎么办?幽怨地看了张宗仆一眼,第三次深呼吸了一口,从上到下细细检查他的穿着,伸手想再为他整理一下领带。 他握住我的手,有点无奈地说:“阿珠,你已经帮我整理好几遍了,上去吧,你爸爸在等着。” 我纠正道:“是咱爸!” “……知道了。” 来到病房门口,我欠着脚往里面张望,看见靠窗的床位上,爸爸看着书,小叔坐在床边削苹果。 我叫了一声“爸!” 爸爸转头看过来,立即就又惊又喜,“鹿珠儿!你怎么来了?爸爸没事!再过个两三天就该出院了!” 我跑到他身边,他脸上的好几处伤口都结痂了,但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我鼻子一酸,一边跺脚一边哽咽道:“都伤成这样了!” 爸爸哈哈一笑:“伤成这样还没事,你爸爸是福大命大!” 我不放心问小叔:“听说伤到骨头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小叔摇头:“医生说你爹的骨龄看起来像三四十岁的,很健康!不会有什么问题!”说着他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张宗仆,笑问:“听说你的腿好了?” 张宗仆点头:“在地宫两种意识归一,便已无碍。” 爸爸看向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问道:“你就是张宗仆?” 我眼皮一跳,连忙拉张宗仆的袖子。 他点头:“正是……我。” 我舒了一口气,来的路上已经反复跟他强调不要用“在下”、“阁下”这样酸不拉几的中二词汇。幸好他还记着我的话,不然不知道爸爸听到“正是在下”这个回复会有什么表情。 虽然爸爸现在的表情也并不很好看。 张宗仆顿了顿,“伯父……” 爸爸打断了他的话,“我可当不起你叫伯父这两个字。论年纪,你是我前辈。” 我噎了一下,笑着想打圆场,“爸……” 爸爸摆了摆手,断然说:“你先别说话。” 张宗仆微微一笑:“我与鹿珠同辈,怎么会是伯父的前辈?” 爸爸盯着他看了一会,重重冷哼了一声,“鹿珠儿的命,该由她自己掌握。她这一辈子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跟谁结婚生子,都是她自己的事,不由什么轮回天定,不要拿这个来压她!” 我有点愕然,原来爸爸在意的不是张宗仆古怪来处,而是我真正的想法。 他花了半辈子时间,就是为了改变我不同常人的宿命,就是为了有一天他的鹿珠儿能够真正地得到自由。 我红了眼眶,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爸……谢谢爸爸。” 他拍了拍我的手,叹道:“鹿珠儿,爸爸不愿干涉你要走的路,只希望你一生能过得幸福快乐。我从不在意你能得到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我只希望你能真正享受身为人的乐趣!你知不知道?” 我含泪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所以……我要跟着张宗仆,他没钱没车也没房,可是他会给我一辈子心安快乐。我们在一起过会好好努力,我不信我们过得得不如别人!” 爸爸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辈子心安快乐?鹿珠,一辈子很长,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我刚想说话,张宗仆就开口道:“伯父,你说一辈子很长,我却觉得太短,短到每日每夜,每时每刻,我都恨不得为她付尽一切。” 我转头看向张宗仆,他对我微微一笑,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爸爸笑了笑,对他说:“你的这句话,我可是听很多人都说过。” 我有点心急,爸爸算是个很和善的人,现在却这样为难张宗仆。大概每个父亲对女婿的态度都是有些敌意的,也许是觉得自己含辛茹苦养很多年养的白菜被猪给拱了…… 可张宗仆不是猪,他不蠢也不笨,顶多是有点傻。 这个傻子却忽然朗声笑了几下,我一听以为是红衣的性格出现了,连忙对他使眼色,他没有理我,笑说:“的确,很多人都说过。可我张宗仆何许人也?与常人自不相同!” 我心说完了完了,都敢顶嘴了,语气还这么狂傲,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把他给撵出去。 哪知爸爸听了他这话,面不改色地盯着他,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好久。 气氛尴尬到极点,我咳嗽了一声,正准备缓解一下,两个人忽然都笑了起来。 爸爸是畅快的大笑,张宗仆是微笑。 番外第3章: 爸爸的身体彻底好了,我和张宗仆跟着一起回到了敦煌。姚文秀知道这一切,虽然还是看我不顺眼,但态度好多了,其实我知道,她是爱着爸爸的,她并不是一个泼妇。 在这二十年间,她以为我是小三的女儿,她对我的确不好,可也没有虐待我。试想有那个女人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呢?我的存在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婚姻的失败。 这一点,我是对不起她的,现在只能尽我所能地对她好。我相信就算是坚冰,也有被我融化的一天。 宋林泉找淑姝谈了很久,爸爸说淑姝没有哭,甚至看不出很伤心,她去英国了。 我知道她伤透了心,但是感情的事,往往不是一句对错就能判定清楚的,这件事情上,宋林泉很绝情,也很理智。 但我还是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不打他朝三暮四,打他不知慎重。 我问他燕子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他说他想好了,语气很坚定,看来燕子也长时间遭到他的骚扰了。 我和张宗仆领了证,我们悄悄回到兰州的出租屋,没有办酒席,也没有通知亲戚朋友。早孕反应把我折腾的不成样子,我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 张宗仆画工的确很精湛,随意画出一张图,在燕子那就能找到门路卖出好价钱。 他用五个月时间画了一张山水大卷,我欠燕子的三十万就还请了,还余下十来万。我暗自窃喜,之前还为两个人的生活问题担心,现在看来,过不多久我可能会很有钱。 张宗仆报考驾证,被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在城市里显然没有在盐田的地宫中灵活,但最后还是拿到证了。我们买了辆二手车,白天他送我上下班,晚上我们就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 他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他怀里。 我渐渐显怀,也越来越能吃,他总是幸灾乐祸地让我多吃点。 我有时会患得患失,总觉得这样的幸福日子梦一样的不真实。每当这时候,张宗仆什么安慰也不说,只是揉我的眉心,然后问我想吃什么,他下楼去买。 番外第4章: 世上无长生,世上有轮回。 蜉蝣只争朝夕,草木也有荣枯。“静”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有句话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有人曾问我可不可以长生,我觉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我有情,有着对这世界无尽的眷恋,有着对朋友爱人深厚的感情。 所以我不能长生。对于张宗仆,他是千年的冻人,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能在我的生命中停留多久。 但我想我已经足够幸运。 如果我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我想我可能会和一个“合适”的人结婚,我可能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们只是搭伙过日子,在快节奏的城市中忙忙碌碌。还房贷、供养孩子、中年事业小成…… 恋耽美 分卷阅读97 听雪听风,听你诵经禅心动 作者:东吴初冬 过着别人认为应该过得生活。 有时候人想得到一件东西,并不是真的需要,而是因为别人都有。 别人都有而你没有,你就该有。比如,你二十三了,该找男朋友了;你二十五了,该结婚了;你二十七八,该有孩子了……如果太与众不同,总是会遭到各种各样的议论。 我讨厌这样的规矩。 就像张宗仆曾经问我,你知不知道一个苹果究竟是什么滋味?也如,你知不知道某一时某一刻你正经历着生命的美好? 美而不知,悲喜而无谓,这是麻木。 人总是孤独的,一个人不了解另一个人。 可是张宗仆他懂我,懂我悲、懂我喜、懂我泪流、懂我快意。 “阿珠,我带你走遍海河山川,不用等咱们老了。就是沿途卖画,我也养得起你!”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全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