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 分卷阅读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 ?  《衣冠》by秋千在时 文案:面冷心冷攻x体弱奶乖受 年上,年龄差12岁 不虐攻,没有修罗场。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闻远,傅云溪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云溪的先天性心脏病并不算太严重,只要好好护养的话,几乎不会危及生命。但是要一整年不能断地吃药,连带着身体贫弱,他因此称为弃婴,也一次次错失领养机会。 喜欢云溪漂亮样子的夫妇,最终全部因为他这点不大不小的病另做了别的选择。他在西山福利院一住十七年。 福利院的孩子太多,管照的阿姨却太少。云溪只在学步时受过短暂的那么两年优待。 之后沉寂下去,从小云溪成了云溪哥哥,看着福利院的孩子一批一批的来,又一批一批的走。 云溪也因此格外向往所谓“家庭的温暖”,慈母严父,对他来说很亲切,是因为渴望了很久。但也很遥远,因为一直得不到。 福利院的院长是位寡言的大叔,他经常在云溪目送被领养的孩子离开福利院时,走过去拍拍云溪的肩膀。 并不是嫌弃福利院的生活苦,相反,云溪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过对比,其实不大能准确领会到逢年过节来西山录节目的记者和主持人对他们的怜悯。 还可以吧,就觉得没有根似得,浮在空中,没有归处。 然而满十八岁之后,就彻底在法律上失去了被领养的资格。 等他念完高中,上过大学,孑然一身进入人潮,就再也没了找寻世间温暖的机会。 云溪坐在活动室翻小孩子们的画册,颜色鲜艳,构图简单。上面一个个子高穿西装的男人,一个涂口红穿裙子的女人,中间一个小朋友,手牵手冲着画册外的云溪笑。 他虽然已经十七岁,但身材整个比同龄人要瘦弱一圈,像个衣架子。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却稍微有些可爱的婴儿肥,脸很漂亮,带着少年气,顶着一头柔软的深咖色发丝,皮肤是常年不怎么见日光的那种稍微有些病态的白。 从衣袖里滑出来的手腕很细,拿皮包骨三个字来形容并不过分。他太憔悴,也太瘦弱,像是西山的一阵秋风就能将他吹倒,而西山有的就是萧瑟的风。 新闻上说夏天的c市很热,像火炉。 但地处远郊的西山福利院却很少沾上这股城市的烟火气,暑假已经过了小半,正该是气温最高的时候,云溪傍晚要走出房间却就得加一件薄外套了。 倒不是西山真的冷成这样,其他健康的孩子,还都是正常穿着短袖和短裤。云溪知道自己跟他们不一样。 这晚,一向不多说话的云溪在睡觉前跑去了院长的办公室,在院子里可以看见里面还亮着灯,他知道院长还没睡。 院长戴上花镜来给云溪开门,先教训一声:“这个点还出来,风一吹又要咳嗽。”说着话,他紧着侧身,把云溪让进屋里。 云溪垂头走到待客的沙发上坐下,瘦小的一个几乎要全部陷进去。 他绞弄了一会儿手指,才小声问:“院长,我还有多长时间过生日?” 院长坐回原位,把放着黄梅戏的录音机声音旋低一些,和着里头的节奏在半空中轻轻扬手,似乎是想了一会儿,说:“早呢,十二月份,还有小半年。” 云溪其实知道,他就是不死心,还想确认一下,“我身份证上,也是这个日期吗?” 院长从镜片后面看了云溪两眼,慢慢地说:“傻孩子,咱们就是按身份证上的日期算生日的呀。” 云溪不说话了,又坐在那儿抠手指,过了一会儿,被院长放的黄梅戏拐跑了心神,跟着哼了起来。 院长听了几句,笑着咳嗽几声,说:“还像模像样的。” 云溪低下头,长睫毛忽闪忽闪,投下一片阴影,声音更低了,“您……那会儿上户口是好几年之后了,怎么就不能给我说小几岁呢。” 院长稀奇道:“怎么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我给你说成是八个月呗。” 云溪也知道自己不讲理了,抿嘴歪着头看看院长,说:“不是。” “别怕,云溪。”院长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云溪身边,又像以往那样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命里要是有,总会有的。要是没有,也强求不来。” 云溪常年生病,大病有过一两次,其余就算都是小病,但也经不起断断续续的不好,渐渐就消磨成这幅脆弱的样子。 院长拿粗糙的掌心按了按云溪留着几个针眼的手背,问:“开学几年级啦?” 云溪说:“高一。” 他六岁的时候犯过一次病,在icu进进出出大半年,掏空了福利院的底子。 出院后,院长本着谨慎的意思,把他留了三年,所以十七岁的云溪,等今年秋天开学才刚要升上高中。 “哦……”院长年纪大了,再加上孩子实在是多,所以记性不好。 他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想起来了,你比他们早放假,说是要中考。那么……就好好学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其他事情,不用多想,记得了?” 云溪点头:“记得了。” “好。”院长领着他往门外走,“晚了,回去睡吧。院长我明天也要早起,下午有人打电话了,说要来呢。” 云溪回头看他,夜风吹的他咳嗽了几声。院长说:“知道,帮你问。” 第二天果真像昨天电话里说的,是一大早就来了。 来人带着司机,开一辆挂军牌的奥迪a4l。车身低调,司机等在驾驶位上,着黑色商务西装的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下车,在铁门外客客气气地等着。 虽然事情来的急,但他们资料齐全,且看样子是政府系统里的人,院长没有理由拦。 只是想着,云溪的想望,大概不会在今天实现。 “待会儿还要劳您翻翻资料,领养的这个孩子,年纪最好不要太小。” 但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屋里走,公务员样的男人开口第一句话,就跟院长想的岔了道。 “有,有。”院长忙说。 年轻男人微微偏头一笑,伸手说:“您看,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李,李唯。您叫我小李就成。” “李先生。”院长同他握了握手,也笑眯眯的,“有什么要求,对孩子的,都可以说。不必不好开口,毕竟要是不喜欢了,带回去对他们也不好。” “诶。”李唯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客客气气道:“倒不说是要求,就是希望能自理就好,尽量……” 他斟酌片刻,最后选择开门见山:“您肯定也看出来了,要领养的不是我,是我们……我们领导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 ,领导,肯定稍微有点忙,所以,希望能尽量没什么麻烦,就好了。其他的要求没有。” 年纪大了,院长的手处于时刻在微微颤抖的状态。他取出眼镜布擦眼睛,慢慢地问:“先生说的这个麻烦,是指……” “噢。”李唯轻拍了下大腿,道:“照顾饮食起居这些您不用担心,家里有阿姨,有佣人,肯定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到。就是年纪大一点的话比较方便。领导喜欢安静,年龄小难免淘气,您……” “知道了。”院长恍然大悟似得点点头,戴上了擦好的眼睛,弯腰从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摞文件一页页翻,翻到一处,动作停下来,拿布满了褶皱的手指指给李唯看,“这个孩子,云溪。今年十七了,从小就乖,也是喜欢安静,爱看书。开学……开学上高一,到时候他课业紧,想也没时间调皮。” 李唯低头扫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傅闻远位子一年比一年高,婚姻大事却迟迟定不下来。这已经不是家里着急不着急的问题了,体制内部诸多敏感,只他单身这一条,就有很多事办不得、很多人用不了。单说去开个会,在场有级别比他低的女同事,休息时间都会避出去,不跟他们同处一室。 算起来他明年又要调动,老太太就想了这么一出,以他的名义领回去,即便不在身边养着,既是一桩政绩,也担个名头,不至于太过孤家寡人。 “就是身体稍微弱点儿,不过……”院长有些犹豫。 “这个不用担心。”李唯只以为这年老的院长担心他们对孩子不好,打断道:“家里的条件很好,照顾……照顾云溪小朋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好。”院长起身,带着他往外走,“那就好,我带李先生去看看云溪。他中考过,已经放假了,这会儿,估计在屋里,看书。他跟你们领导一样,喜欢安静。”院长不自觉又重复了一次,“处得来。” “云溪,叫人。李叔叔。” 云溪紧张极了,站起来的时候忘了腿上的画册,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来不及去捡,先叫一声:“李叔叔好。” 李唯打量了一圈屋子,才说:“你是云溪?” 云溪两只手绞在一起,说:“我是。” 李唯没再跟他说话,只回头冲院长点了点头,说:“咱们办手续吧,得赶在天黑前下山。” 他们往外走,云溪的目光追出去,像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院长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也很快走了。 过了一会儿,院长又进来了,招手叫云溪:“云溪,来吧,收拾东西。” 云溪无措地依门站着,像听不懂话。 “傻孩子。”院长慢腾腾地往他跟前走,“说好了,人家带你走呢,带你回家,手续都办好了。” 他握着云溪的胳膊,两个人往宿舍的方向走,一面絮絮叨叨:“你的户也从这迁走啦,他们拿着去政务大厅盖个章子,再录入就完了。李先生说,名字不用改了,就在前面加个姓就行……云溪?” 云溪的眼睛红红的,仓促的低下了头。 院长又笑,说:“傻孩子。” 云溪的东西不多,就几身衣裳和两套校服。 几乎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个他住了十七年的地方。 云溪跟着李唯上了那辆黑色的车,在西山特有的风声里渐渐远离了福利院。 车上除了李唯打电话的声音,只有极低的音乐。 除了一开始问“你是云溪”之外,李唯也没再跟云溪说过话。 山路不很平整,云溪在颠簸中胡乱地想,见第一面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些傻气,路有多远,到了以后,是否能真的留下? 这个人似乎有些太严厉了,以后会不会不好相处? 只是胡思乱想没多长时间,云溪就被一种难受的感觉笼罩了。心脏坠坠得疼。但院长交代过,最好先不要露馅儿,他就在难受中生出一些害怕。 李唯倒没多注意云溪。 他忙得很,抽出一天时间来西山办这件事已经压了不少事情,这会儿信号好了,他忙着不停地接打电话,收发邮件。 快到市区的时候,傅闻远的律师来了一个电话。 那会儿司机降下一些车窗,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云溪好了很多,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李唯的身上,听见他说“接到了”、“晚上就送回家”“男孩儿,十七岁,叫云溪”。 云溪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这边是李叔叔,有没有可能……那边是,李叔叔的妻子,涂着口红,穿着裙子,是画册上的妈妈呢? 车停在一栋楼前面,李唯下了车,云溪不知该如何是好,拿一双眼睛无措地看着他。 李唯走到他的车窗外,对他说:“我进去办点事,很快就出来,你在车里等。” 云溪乖乖点头,“好的,李叔叔。” 李唯这时候突然扯起一个笑,是见面以来最温和的表情,“不用叫我叔叔,就叫小李。” 云溪为难地看他,没有开口。 李唯摆了摆手,说:“算了。” 李唯出来得没有那么快,云溪在车里都快睡着了,才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 他立刻坐直身体,看见李唯转过身来,递给他一个东西,“这是你的新身份证,你大了,自己拿着也可以,就是小心别弄丢了。” 云溪接过去,在贴了膜的车里变得昏暗的光线下看见,身份证上,姓名那一栏写着:傅云溪。 到地方,李唯开门带他进去:“看看,这就是你以后住的地方。转学手续我明天上午会去办,把你的学籍从西山迁过来。你就……安心待着,最近这边没人,就给打扫的阿姨放了假,昨天已经通知了她,明天就能到。饭有人做,衣服什么的换下来也有人收拾……别的,水电要当心,不要乱动,知道吗?” 结合身份证上的傅字,云溪明白了什么,答应道:“知道。” “好。”李唯知道云溪已经懂了,又看了一圈,没想到什么新的需要嘱咐的,最后说:“忙的时候,先生会住在大院那边,但有时候也会过来。总之,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尽量不麻烦先生。” 云溪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不会麻烦先生的。” 李唯走了,云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屋子里面。 这是一栋独栋小楼,刚才进来的太快,云溪没看清是几层。但他站在一楼的客厅,就能感觉到这房子的大,太大了,显出他的微不足道。 屋里的家具大都是红木,木地板的颜色深些,但很搭配。不是电视里那种很洋气的摆设,倒也温暖的恰到好处。 再往里走,绕过隔断,大电视机对面的沙发才显出些现代的样子,是黑色的皮质,上面搁着几个白色的抱枕。 他没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 敢往上走,这屋子实在太大,又没有人,他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拿出药来吃。 在车上颠簸了一天,云溪的身体其实已经非常累了。 吃过药以后,疲惫的感觉更甚,刚才在饭店云溪没有多吃,这会儿还舒服些。 他晕晕乎乎的,搂着自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中间云溪醒过一次,电视机旁边的电子表显示01:36,屋里没开灯,窗帘倒是没拉,只是外头也没有多少光线,云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很浓烈的惶恐,一时间后悔离开西山的情绪汹涌澎湃,几乎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尽快找个电话亭打给院长,求他来接自己。 外面好像没有他渴望的那么好,他宁愿在熟悉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 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中,想起一阵短暂的音乐,紧接着房间里亮起了灯。 光线刺的云溪一时间睁不开眼,他捂着眼睛慌乱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从手指缝里看见了站在门边的那个男人,一条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装,似乎是在回手关门的时候被沙发上的人吸引了注意,所以停下了动作。 云溪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光亮,呆呆地看着门口。 只见那人身形高大,锋利眉峰下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挺立的鼻梁和好看的唇共同组合成一张极为英俊但又严厉的面孔。 停顿没有多久,男人就到了云溪面前,垂眸看着他,微哑的声音震着云溪的鼓膜:“你……” 云溪微张了张口,笨拙地从皮质沙发上跪坐起来,磕磕绊绊地说:“先、先生晚上好,我是云溪……” 他想起自己新的身份证,红着脸补了一句:“傅云溪。” 第二章 云溪的声音实在太低,说完之后,他有些不确定,傅闻远是否听清了自己的话。 他鼓足勇气,抬起头想再说一遍,才见傅闻远并没在看他,而是微阖着眼在揉眉心,有些疲惫的样子,之后就转身往楼梯口走,说:“太晚了,你不要睡在这里。” “好的。”云溪着急忙慌地从沙发上爬下去,跟在傅闻远身后上楼。 上楼之后,傅闻远拐进了第二间房。 云溪跟在他后面,见他进屋关门,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只好慢慢挪到了傅闻远的门口垂头站着,习惯性地开始绞手指。 好在没一会儿,门又开了。 换上了睡衣湿着头发的傅闻远皱眉:“站在这儿干什么?” “我……”云溪很努力地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不知道睡哪间。” 傅闻远顿了下,问他:“谁送你过来的?” 云溪说:“李叔叔。” 傅闻远思索了一会儿,走到隔壁旋开了门把手,道:“你住这间。” 云溪亦步亦趋地跟过去,站在开了一条缝的门口,冲手里握着一只水杯的傅闻远说:“先生晚安。” 傅闻远没有回话,拿着水杯下了楼。 第二天醒过来,傅闻远已经不在了。 云溪走下楼去,阿姨见他起了,招呼了一声小少爷,折回厨房把早饭端了出来。 云溪有些咳嗽,坐在桌前小口喝粥,阿姨就在一旁等着。过了一会儿,云溪问:“先生走了吗?” 阿姨说:“一大早就来了车接,我还没起呢,大概刚五点的时候。” “哦。”云溪点点头,那就是没留什么话给他了。比如不要贪玩,就算没有作业,也要提前看看高中课本之类的。 吃完饭,云溪就没事可做了。 他吃了药,走到昨天睡过的沙发上坐下,阿姨过来帮他开了电视。 云溪接过遥控器,仰头问:“阿姨,先生晚上都是几点回家呀?” 阿姨说:“这说不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的见不着人,要回来也是大半夜。也就过完年那两天能正常休息休息,但都不是在这边,是大院那边。” 云溪被十天半个月这几个字扎了一下耳朵。他隐隐意识到,也许在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他期待的那种家庭生活。 昨天也听李唯提起过“大院”,他问:“大院那边,很远吗?” 阿姨笑了,说:“开车不算远,就是你爷爷住的地方。” 阿姨知道云溪是怎么来的,她说:“你就不跟着叫先生了吧,怪疏远的。不叫爸爸,最起码也要喊叔叔。” 云溪脸红了,他局促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垂下眼睛不好意思再看阿姨。 阿姨又笑了几声,很想伸手摸摸云溪的头发,最后忍住了,说:“你这个小孩子,还真的长得蛮好看。小李去接的你?” 云溪点点头。阿姨说:“他挺有眼光。” 第二天,李唯带人来了一趟,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大堆东西,全是给云溪的。 春夏秋冬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还有些课本和资料,洗漱沐浴的,文具也有。 他带人气喘吁吁地把东西送上了云溪的房间,又给了云溪一张卡,“这是你的零用钱,看着花,我会定期往里面打。如果没到时间就用完了也没问题,告诉我一声就行,我再给你转。” 云溪接过去,点了点头。 “对了。”李唯掏出几页纸,“还要你在这几份文件上签一下字。” 云溪没问是什么,就去蹲在床头柜跟前签字,换页的时候,瞥见有两张是信纸,上面的字迹是手写的,打头是“尊敬的傅叔叔”。 “这个……字迹不是我的,也可以吗?” 李唯愣了下,低头看了几眼,说:“都差不多。” 他转身要走,又退回来,把那两张纸抽出来给云溪,“要不,你再誊抄一遍?” 云溪说:“好。” 帮忙拎东西的几个人等在云溪的卧室门口,有人的手机响了,那人叫了一声:“哥。” 李唯就冲云溪说:“我们还有事儿,这就走了,这个辛苦你了,我明天来拿。” 云溪摇摇头,说:“没事。” 傅闻远倒是没让云溪等十天半个月,他当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就进了家门。 当时云溪正趴在茶几上誊抄那封感谢信,门锁开的声音让他一开始就注意了有人回来,转回身去注视着门口,一直到傅闻远进来。 “……先生,下午好。”阿姨的话让云溪犹豫了一下,但他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叫出那声叔叔。 “嗯。”傅闻远脱下西装递给迎出来的阿姨,把车钥匙放在了鞋柜上,冲云溪点了点头。 阿姨挂好衣服,哦呦了一声,问:“先生自己开车回来的呀?” 傅闻远扯松了领带,边往里走边说:“结束的早,正好在家附近。” 云溪站的笔直,傅闻远走到他身边,原本是要经过,最后却俯身捏起了云溪正在抄的那封信。 扫了一遍,他问:“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 这是他们让你写的?” 云溪摇头,“不是我写的,我就是,就是抄一遍。” 傅闻远又再移回目光,去看那封信的措辞。 云溪大着胆子看他,突然觉得傅闻远的嘴角像是噙着一点微不足道的笑意,很好看。 “好了。”傅闻远没看多久,就把信纸放回原位,对云溪说:“继续抄吧,辛苦你了。” 云溪没有对着李唯那么坦然,傅闻远对他说辛苦,他只觉得沉重,慌乱地摇头说:“不辛苦,先生比较辛苦。” 傅闻远看看他,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上楼去了。 云溪没法再心无旁骛地抄信,耳朵竖着,听楼上的动静。 傅闻远洗完澡换过家居服就下来了,云溪还在沙发上,眼睛追着他。穿着家居服的傅闻远身上严厉的气息并没有减弱多少,这让云溪觉得新鲜,既害怕,也好奇。 阿姨出来问:“咱们晚上想什么吃?” 傅闻远提着水壶在阳台上浇花,想了会儿,说:“做个红烧肉,做个排骨玉米汤,其他随便吧,这会儿还有笋吃吗?” 阿姨答应着,又去问云溪:“小少爷呢?想吃什么?” 云溪偷偷拿余光看傅闻远,见他没注意这边,才小声说:“我也想吃红烧肉。” “这个已经有了。”阿姨笑,“重想一个。” 云溪想不出来,抬头求救似得看着阿姨。 阿姨不为难他了,转身往厨房走,边对傅闻远说:“小孩子还在害羞,大概是没住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 傅闻远回头认真看了眼云溪,脸色是一贯的严肃,说:“不用拘束。” 云溪用力点头,说:“我知道,先生,没有拘束。” 傅闻远又再看看他,回头去继续浇他的花。 坐了一会儿,云溪没忍住,一步三挪地蹭到了傅闻远身边,眼睛盯着出水的花洒小声问:“先生,这是什么花?” 傅闻远说:“墨兰,也叫报岁兰。这种是徽州墨。” 云溪一紧张,声音就会有些发抖,尾音劈叉时露出奶音,“那它会开花吗?” 傅闻远好像很喜欢这些花,云溪感觉到他的心情都好多了,他说:“养得好了,就会开。” 云溪低头仔细打量那盆徽州墨,傅闻远已经拎着水壶走到了阳台的另一边。看着看着,云溪不由自主想伸手去碰碰兰花的叶子,被傅闻远扬声叫住:“别动。” 云溪吓了一跳,背着手退开些,站在那里无措地看着傅闻远。 两只明亮的眼睛像小鹿,被一层水光泡着。 傅闻远放下水壶走过来,没去看花,反而走到云溪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它脾气不好,你碰一碰,就怕不肯开花了。” 云溪僵硬地感受着头顶宽厚的手掌,任安全感伴着酥麻一路窜到尾椎。他眼前是傅闻远形状明显的喉结,像把锋利的剑,闪着寒光,晃得人眼睛疼。 “我做错了,对不起,先生。” 云溪仰头看傅闻远,诚诚恳恳地认错。后颈柔软的深棕色头发随着动作戳进衣领里,眼圈和鼻尖都泛着淡淡的红,认完错后,嘴角又微微下垂,倒像受了委屈。 傅闻远眼眸深深,良久,说:“没事。” 晚上吃饭,傅闻远坐在首位,云溪挨着他,桌上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 因为吃药的关系,云溪的胃口一向不好,不过吃得慢,倒也不十分明显。 只是最后和傅闻远一起离桌时,碗里剩的米饭实在太多,傅闻远没注意,是阿姨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溪溪呀,你不用怕,先生不凶的,可以吃完你自己的再起来。” 云溪点了好几下头:“阿姨,我真的吃饱了,下次可以就盛那么多的。” 阿姨看看他,说:“男孩子还是要多吃点,这样好长个子。” 云溪抿着嘴笑,“我们院长也是这么说,总嫌我长得矮。” 他有些苦恼,又有些不甘心似得,“可是我才十七岁呀,还可以再长两年呢。” 阿姨也眯眼笑,这回相信了他是真的饱了,回身去收拾桌子:“吃不下的话,以后就加两杯牛奶。早上喝一杯长个子,晚上喝一杯睡得香。” 跟阿姨说两句话的功夫,云溪就找不到傅闻远了。 他在一楼逡巡了一圈,最后上了二楼,慢慢挪到傅闻远的房门口,倾身把额头抵上去,犹豫要不要敲门。 他找先生,是没事情做的,敲开门以后也没话讲。 傅闻远拉开房门,小孩就一头杵进了他怀里,硬硬的头骨撞的人胸口疼。 想起前天晚上也是这样,云溪羞窘极了,捂着撞疼了的额头看傅闻远。 “有事?” “没有……”云溪又露出了在露台上认错时的表情,可怜的不得了,眨巴眨巴眼睛,才磕磕绊绊地问:“先生,您、您明天还、还在家吗?” 傅闻远一手扶着云溪的肩膀让他站好,说:“不在。” 话说完,云溪就失落地垂下了眼睛,哦了一声,说:“那,先生晚安。” 傅闻远照旧拿着杯子下楼,走到楼梯口,被云溪叫住,问他:“那您几点出门?” 傅闻远应该有些不耐,他连步子都没停,只说:“很早。” 第二天大清早,傅闻远拎着包下楼,就看见玄关处窝着一个小东西。 是李唯带回来的小孩,放在他名下,好像说过叫什么,但自己没记住。 “怎么睡在这儿?” 云溪惊了一跳,扶着鞋柜站起来。他蹲了太久,腿已经麻了,在慌乱间咳嗽了几声,小声说:“没有睡在这儿,我下来,是,是送先生出门。” 他头上翘着两根乱发,巴掌大的脸上一层薄红,睡衣扣子开了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紧张又认真地看着傅闻远,“先生,路上小心。” 傅闻远的目光从云溪纤细的锁骨上略过,皮鞋的硬底踩在木质地板上节奏清晰,他嗯了一声,拉开门走了。 云溪辛苦忍到傅闻远关门,才捂着嘴继续咳嗽,又赶紧跑到落地窗那儿,巴巴地看着来接傅闻远的车开远,懊恼地想起刚才忘了问先生下午几点回家。 第三章 那天傅闻远没有回家,云溪穿着李唯买来的显得有些幼稚的毛茸茸睡衣,坐在露台的垫子上等到很晚,最后是住在一楼的阿姨出来,把他赶上了楼。 接下来的半个月,傅闻远再也没来过,云溪像蔫了的小奶狗,天天在大房子里没精打采地转。 他站在露台看傅闻远很爱惜的花,过了一会儿,阿姨就走过来叮嘱他:“这个可不敢动的啊,先生知道要生气。” 云溪咳嗽了几声,点头小声说:“知道。” 阿姨很担心他:“前几天不就说在吃药吗,怎么还在咳嗽?明天让李唯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 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医生开点药,才好得快。” 云溪说:“就是有点感冒,我经常这样的,没病也要咳嗽。” 他的脸咳的有些红,笑起来显得很不好意思,“以前一直吃那个药是管用的,不用去医院。” 阿姨将信将疑地点头,“大夏天的……那好吧,再过两天看看。” “那你也要动一动的呀。”阿姨又说,“别人家的男孩子,都皮的恨不得上屋顶,你呢,只像个漂亮的布娃娃,再没有比你乖的了,昨天李唯过来装的那个打游戏的东西也不见你玩。” 阿姨讲话带点吴语的口音,很软,抱怨时也像在撒娇,是那种妈妈的感觉,云溪很喜欢听。 他不好意思地抬手碰了碰鼻尖:“我没有玩过,不会弄。” “啊呀。”阿姨叫了一声,“我也是个老婆子,只见过大院那边的几个表少爷玩,弄是不会弄的。” 没有办法,阿姨只好对云溪说:“那你,总之调皮一些嘛,把房子弄乱一点也好,我还有事情做。” 云溪两只眼睛笑的弯起来,捂着嘴轻咳了几声,说:“好。” “像小鹿。”阿姨笑笑地看着云溪,“十七岁了,还是长着小孩子的眼睛。前两年我们去日本,奈良你知道伐,看鹿的眼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亮的很,黑漆漆的,干净。” 云溪听着阿姨对他的眼睛发表看法,走去桌边拿起凉的差不多的牛奶。阿姨热牛奶的时候加了白砂糖,甜丝丝的,压住了牛奶的腥气。云溪喝了一口,舒服地耸肩。 傅闻远就在这时候进了门,西装外套拎在手里,穿着黑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在玄关处换鞋。 云溪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他握着牛奶杯往玄关跑,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在傅闻远面前紧急刹车,瞪着两只圆眼睛看傅闻远:“先生,您回来了。” 傅闻远把皮鞋摆进鞋柜里,直起腰来,对云溪说:“擦擦嘴。” 云溪困惑地拿手背碰了碰嘴巴,沾到一片湿,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巴上沾了一圈奶渍。 一股血冲上头顶,云溪的脖子和耳朵全跟着红了,又用手擦又拿舌头舔的把嘴巴弄干净,两只手抱着牛奶杯,垂头丧气地跟在傅闻远后面往里走。 傅闻远没管,没说不让他跟,但也没有跟他说话。 云溪绞尽脑汁,才问:“先生,您很忙吗?” 傅闻远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说:“忙。” “哦。”云溪的两条胳膊搭在吧台上,手里攥着牛奶杯,下巴搭在手背上,对站在吧台跟前喝水的傅闻远说:“您好像有黑眼圈了。” 傅闻远看了他一眼,放下水杯,垂头往云溪那儿凑了凑,说:“嗯?还看出什么来了?” 一股很淡的男香挟裹着烟草味将云溪笼罩,他受不了傅闻远一下子靠的这么近,连呼吸都屏住了,坐直了往后退,结巴着说:“没……没什么了……” 傅闻远直起身体,这回没急着上楼,先去露台看他的几盆花。 “我没动过。”云溪紧紧跟着他,求表扬一样地小声说:“我每天,只是来看看,没碰过它们的叶子。” 傅闻远却没分给他多余的眼神,只应付地嗯了一声。 阿姨出去把傅闻远开回来的车子停进了车库,才刚进门,看见傅闻远和云溪两个人都站在露台,云溪低着头,可怜巴巴,像犯了错的样子,就扬声说:“云溪没动过你的花,不要吓唬小孩子。” 傅闻远答应了一声:“他自己说过了,我知道。” 阿姨徐絮絮叨叨的,还在说:“这个小孩胆子小的很,也不肯调皮捣蛋,不经吓的,人也舍不得教训他。” 傅闻远没再搭话,凝神观察了一会儿花盆里的土,最终决定只给其中的一盆浇了点水。 云溪问他:“先生,剩下的几盆不要吗?” 傅闻远说:“不要。” “喔。”傅闻远放下水壶走开,云溪又赶紧跟上去,“先生真厉害” 他拍马屁也挺厉害的。 傅闻远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云溪就过去挨着他坐下。 电视开机后,页面停留在昨天李唯来装的游戏上。 傅闻远看了眼云溪,“你玩的?” 云溪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抿着嘴没说话。 阿姨走过来,看了看电视上游戏的界面,边进厨房边说:“这个是昨天小李带人过来装的,装上了也不说给溪溪教一下怎么弄,可怜的,小孩子不会玩。” 傅闻远转头问云溪:“不会玩儿?” 云溪点点头。 傅闻远又问:“想不想玩儿?” 小鹿眼又开始闪着怯怯的光芒,小朋友的鼻尖好像也再次红了,傅闻远这次很有耐心的等着,过了会儿,云溪才垂下眼睛小声承认:“想玩儿,先生。” “今天没工夫。”等了半天,最后只等来傅闻远说:“下次有空教你。” 云溪全然没有被恶劣捉弄了的自觉,犹豫着伸手抓住了傅闻远的一点袖口,很感激地说:“谢谢先生。” 傅闻远挑挑眉,没管被小孩儿捏住的袖口,用另外一只手拿起遥控器,关掉游戏界面,打开了卫星频道。 云溪没想起来问,为什么有时间看电视,就没时间教教他。 他沉浸在先生说下次教他的幸福里,美的几乎要冒泡泡。 刚才捏住了傅闻远的袖口没被拒绝,云溪舍不得再放开,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捂着嘴尽量压抑着声音咳嗽。 他多咳了几次,引得在看新闻的傅闻远转头看了他一眼。 云溪的心都提起来了,好在傅闻远什么都没问,就把目光重新移回了电视上。 二.傅闻远还是一大早就出了门。 云溪这次没等到睡着,乖乖的在门口站着,睡衣也穿的整齐,看样子已经洗漱过了。 见他下来,眼巴巴地喊了一声:“先生早上好。” 傅闻远点头,说:“早上好。” 云溪看着他换鞋,低头往前凑了凑,问:“先生,下次什么时候回家?” 傅闻远说:“不知道。” 云溪绞着手指,一副难过极了却还要忍着的样子,“那您注意休息。” “好。” “我……” 傅闻远开了门,手上拿着手机,问云溪:“还有事儿吗?” 云溪只好摇摇头,说:“没有了。” 起的太早,昨晚又一直不敢深睡,云溪觉得心脏有些疼。他捂着胸口揉了揉,和上次一样,站在落地窗前目送傅闻远的车走。 这次离开,直到开学,云溪都没再见过傅闻远。他觉得有些想念,却没办法,鬼使神差的,有天晚上他睡到了傅闻远的房间。 可也才睡了两晚,就被深夜归家的傅闻远抓个正着。 云溪被突如其来的亮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 光刺的醒了过来,慌乱地拥着藏蓝色的鸭绒被坐了起来,垂着脑袋,不敢看背光站在床前的傅闻远。 第四章 傅闻远扫视一圈,他房间里,除了床上这个,还多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肉书屋,肉书屋上放着两个作业本和一支笔没有装进去,枕边摊着一个小册子,好像是拿来背英语单词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云溪顶不过沉默,老半天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眼圈已经红了,对沉着脸的傅闻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 “已经开学了?”傅闻远打断问。 云溪仔细揣摩过傅闻远的语气,好像没怎么生气,只是一贯的严肃,心里的害怕才少了些。 他其实正睡得迷糊,这会儿坐起来头发也乱糟糟的,说话时奶音十足,像小猫爪子,挠在人心头上,“已经开学两周了,明天是星期六,不用去学校。” 傅闻远说:“我知道。你就趴在床头柜上写作业?” 云溪动了下盖在被子下面的身体,又忍不住抬手碰了碰鼻尖,说:“就、就在这儿写、写了两次……” “以后去书房写。”傅闻远反手开了门,“收拾东西,回你房间去。” 云溪用力点了几下头,慌乱地从床上下去,睡衣翻起来,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腰。 他手忙脚乱地帮傅闻远重新把床铺好,都顾不上拉好自己的衣服,就抓起肉书屋和单词小册子,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往门外走,没敢看很久不见的傅闻远一眼。 傅闻远没问他为什么要来这边睡,要真问了,云溪也觉得自己回答不上来。 他坐在床上大喘气很长时间,最后还是拿了点药出来吃。 吃完药倒是没了睡不着的困扰,云溪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眼时他就想,完了,先生走了。 云溪把脸埋进枕头里,趴了好久才起床洗漱。他恹恹地下楼,就看见傅闻远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先生……”云溪挪到傅闻远身边去,小心翼翼地问:“您今天不出门吗?” 傅闻远没把视线从报纸上挪开,只嗯了一声。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镜框比较大,平白把人拽老好几岁,云溪却只觉得好看。 “您近视吗?”云溪自动去坐到傅闻远身边,也探头去看傅闻远手里的报纸,“上次学校体检,我们班也有好多同学近视,得戴眼镜,校医说我不用。” 傅闻远说:“不是近视,是远视。” 云溪愣了愣,傅闻远却没再开口,也没给他解释一下远视。 “是……离得远了,反而看得清楚吗?” 傅闻远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那严重吗?”云溪有些紧张。 傅闻远说:“不严重。” 他们说着话,阿姨从外面进来了,看见沙发上的云溪,说:“快过来,你不要黏着先生,先把早饭吃掉。再不下来,都要变成午饭了。小孩子就是贪睡,可是暑假时候也没见你睡这么长时间呀。” 云溪想到昨晚被傅闻远从房间赶出去的事,见阿姨没提,知道是傅闻远没说,可他还是红了脸,没有回答,只顾埋头喝粥。 他快速吃完,就又去挨着傅闻远坐下,阿姨追过去,把热好的牛奶塞进他手里,“记得要喝,一顿都不能落下,才好长个子。” 说完,她居高临下看了云溪一会儿,笑着说:“睡得时间长,果然是美容觉吗?溪溪更好看了。” 云溪说:“女孩子才睡美容觉。” “那不是。”阿姨边走开边说,“我们溪溪长的比女孩子漂亮多了。” 云溪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牛奶杯上,想起上次嘴上糊了一圈奶的样子,这次就一小口一小口喝的格外小心。 傅闻远看完报纸放在茶几上,云溪的目光紧紧追着他,看他要去哪。 “作业写完没有?” 云溪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不遮掩,黏在人身上扒不下来。 傅闻远问他,他才结巴着说:“没、没写完。” “那喝完上去写。”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云溪答应完,一杯牛奶磨磨蹭蹭,喝的更慢了。 傅闻远起身走去后院,云溪要跟,被他回头叫住:“不要出来了,去写作业。” 云溪两手抱着已经凉了的牛奶,说:“可是我不知道书房在哪里。” “叫阿姨带你去。” “……”云溪歪头看了眼厨房,“阿姨在洗碗。” 傅闻远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沉默着转身,在云溪前面上了楼。 “这间。”他推开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对云溪说:“除了里面书桌上那台电脑,和锁着的柜子,其他电脑和书你都可以用。” 不等云溪点头答应,傅闻远就走靠书房这边的楼梯下了楼。 云溪回自己房间把肉书屋抱了过来,坐在傅闻远的座位上,按着心口发了一会儿呆。 今天他的精神其实不是很好,脸色比以往都苍白些,但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会觉得更漂亮。 缓了一会儿,云溪记着傅闻远要他写作业的事,就从肉书屋里把作业拿出来,开始认认真真的从头做。 遇到不会的就画个圈,准备待会儿拿去问傅闻远,一直到阿姨来叫他吃午饭才停。 “先生呢?”坐在饭桌上,云溪愣愣的问。 阿姨放下最后一道菜,说:“接了个电话,已经走啦。” 云溪手里握着筷子,突然就红了眼眶,吓了阿姨一大跳,急忙来帮他擦眼睛,“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说哭就哭?怎么了?” 云溪并没有掉眼泪,他转头躲开阿姨的手,瓮声说:“我还有不会的题没有问先生。” “哎呦。”阿姨拿筷子轻轻敲了几下桌面,“你要吓死阿姨呀,这个有什么好伤心?书房不是有电脑,那个什么都能查,实在查不到,周一去跟老师讲,家长不在家,不会做,阿姨帮你给老师打电话,啊,不怕。” 云溪点点头,忍住那股突如其来的难受,一口一口吃起了饭。 结果没等一顿饭吃完,傅闻远又回来了。 阿姨跑去帮他挂衣服,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刚才云溪听见你走了,伤心的直哭,这会儿眼睛还没变回原样呢,你又回来了,未免也太快了。” 云溪被阿姨说的脸红,只敢垂着脑袋吃饭,却敌不过心里头的痒痒,最终还是偷偷看了傅闻远一眼。 傅闻远坐在首位,饭没怎么凉,阿姨就帮他盛了一碗饭,没有重新回锅。 他没说话,拿出米饭来的阿姨却不肯放过云溪,拿食指点了点云溪的后脑勺,“高兴了吧?好好吃饭,要问什么吃完都能问了。” 傅闻远少见地问了一句:“问什么?” 阿姨这次没帮云溪回答,他只好咽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7 下嘴里的饭,抬头看着傅闻远说:“是作业,有些不会做。” 傅闻远喝了口水,没说好还是不好,却说:“给你请个家教老师?” 云溪连忙摇头:“不用,先生不在家的时候,我……我用电脑查也可以。” 傅闻远就说:“那就先用电脑查。” 云溪听完,抿着嘴点了点头,小声说:“好。” 阿姨见不得云溪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却也没办法说什么。 对的嘛,先生原本就很累,还是不要太麻烦先生了。 吃完饭以后,傅闻远确实有些文件要去书房处理,云溪的作业还摊在书桌上,就也跟着去了书房。 傅闻远站在一旁等他收拾,云溪先把写完的弄整齐装进肉书屋里,最后剩下那本圈住几道题的练习册,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只手按在练习册上,回头小心翼翼地对傅闻远说:“先生,这个……不多的,只有几道题。” “嗯?” 云溪太紧张了,按在书页上的手指用力的指甲盖都发白,他硬着头皮对傅闻远说:“您、您给我讲讲,好吗?” 傅闻远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 云溪瑟缩了一下,头垂的更低了,可以让人清楚地看到他发顶有几缕柔软的发丝不随大流地翘了起来。 他对傅闻远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回身收那本练习册。 傅闻远绕过云溪坐到椅子上,伸手按住了书的一角,问:“哪个题不会?” 第五章 周一早上,云溪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脑袋发晕,心跳很快,腿软、手发抖,都是很熟悉的预兆。 以往在西山,遇到换季时节,他都要打几次点滴才能度过。但现在到了新家,为了在新家顺利地留下,云溪想,这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人们总是不愿意喜欢老生病的小孩。 云溪站在卫生间往脸上扑水,过了好一会儿,心慌的感觉才好一些。 一般上学日的早晨,阿姨都会陪云溪吃早餐。 但今天傅闻远在家,阿姨就不上桌了,中间把热好的牛奶给云溪端了出来。 云溪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发烧,所以一顿饭都没敢怎么抬头。 等他吃好了,傅闻远还在看报纸,云溪把椅子推进去摆好,对傅闻远说:“先生,我去上学了。” 傅闻远就在报纸后面嗯了一声。 司机在学校门口叫醒睡着了的云溪,大叔皱着眉,问他:“云溪是不是发烧了?我给家里说一声,送您去医院吧。” 云溪连忙摇头,“不用,我就是……我没睡好,所以有点困,没发烧。” 他的脸红彤彤的,难为司机要跟着他说胡话:“那……好吧,但待会儿要是难受,你要记着打电话,知道吗?” 云溪抱着肉书屋下车,扶着车门对司机说:“好的,我知道。” 云溪抱着肉书屋进了教室,走到他的座位上坐下,同桌立刻来跟他说话:“傅云溪,快点,作业给我抄。” 云溪把肉书屋推给他,“全在里面,自己找。” “大恩不言谢!” 早读还有十五分钟开始,李愿拽过云溪的作业埋头苦抄,竟然真的在上课之前给他抄完了一大半。 云溪目瞪口呆,“我写了两天,你十五分钟就抄这么多?” 李愿得意地笑:“都是填点数字,要么就是abcd。再说了,我这是专业的,换了你,就不一定能抄这么快了。” 云溪拿出语文书,边翻页边说:“应该是。” “你在发烧吗?”李愿说:“脸好红啊。” 云溪说:“好像感冒了,没事,我已经吃过药了。” 李愿拿英语书挡住脸,不屑地对云溪说:“什么啊,男人感冒了还需要吃药吗?” 云溪不再理他,开始读课文。 巡查的语文课代表走过来,生气地拿书脊敲李愿的桌子:“李愿!周一应该读语文!” 下课之后,李愿把语文书收起来,一面在各科课代表收作业收到他这里之前奋力猛抄,一面说:“傅云溪,你说,郑彤彤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要不然为什么总盯着我。” 云溪趴在桌子上养神,懒懒地回答他:“因为只有你一个人老是在语文早读拿英语书出来,她对你的意思,应该是恨死你了的意思吧。” 李愿起身把他和云溪的作业都交掉,才回来继续跟云溪探讨,“可我用对书的时候,也总觉得她在看我。” 云溪没有力气,又开始咳嗽,就不理他了。 李愿在云溪这里找不到答案,立刻跑到教室后面找他的好兄弟商量。 上完四节课,云溪和李愿一起去校门口,拿家里人送过来的午饭。 司机大叔把保温桶递给云溪,顺便观察他的脸色:“上午觉得难受过吗?” 云溪摇头:“没有,不难受。” 吃的药起了点效用,烧退了,只剩下心慌。 他和李愿分在不同的寝室午休,但云溪的室友经常不在,李愿就会跑过来和他一起。 阿姨周末刚过来换过床单被罩,上面还有家里洗衣液的香气。云溪把脸埋进被子里,才感觉稍微好点。 李愿躺在对面的床上碎碎念,云溪挑着回答一两句。 放学之后,李愿跟着他出校门,看着云溪上车才走。 云溪在后座抱着肉书屋,把下巴放在肉书屋上看外面。司机在后视镜看了看,以为他只是精神不好,就没多在意。 傅闻远在家,云溪把鞋放进鞋柜的时候,看见了放在最外面傅闻远这两天穿的皮鞋。 阿姨出来,接过云溪手里的肉书屋和保温桶,又把云溪的校服外套挂到衣柜里面,问他:“中午的菜好吃吗?有没有吃光?老刘说路上堵了一会儿,送过去还热着吧?” 云溪一个个问题回答完,问阿姨:“先生在家吗?” 阿姨边去放东西,边说:“在,楼上书房呢,一天都没下来,肯定是有正经事要忙。你乖乖的,不要吵先生。” 云溪连忙说:“好,我不吵。” “嗯,溪溪,你进来。”阿姨走在前面往厨房去,“刚炸出来的薯条,大院那边的表少爷们吃过,都说和那个什么,肯德基的味道一模一样。自己家里做的,还干净,过来吃。阿姨掐着点下的锅,这会儿正好吃。” 云溪手里被塞进一个隔热的玻璃碗,装着堆起来一个小山尖的薯条,炸的金黄,绕圈挤了几条番茄酱。 “哎呦。”阿姨又从他手里把薯条拿走,推着他往外走,“忘了洗手,快去洗手。” 洗完手,云溪抱着薯条坐在餐厅慢慢的吃。 按道理来说,他不怎么能吃这种油炸的东西,尤其是现在还在难受。 但阿姨好心做了,又实在是好吃,炸的酥脆。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8 云溪只好吃的慢一些,一边不时仰头看楼上,一边仔细的嚼啊嚼。等到阿姨把晚饭端出来,才只吃下去一个尖。 “好了。”阿姨很严格,把薯条拿走了,说:“要吃晚饭了,这些油炸的东西可不能当饭。” 云溪听话地点头,阿姨更高兴了,让他上楼去叫傅闻远吃饭,又说:“明天烤饼干给你吃,当零食带到学校去。” 他站在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说:“先生,吃晚饭了。” 等了一会儿,傅闻远过来开了门,他穿一件烟灰色衬衣,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横在云溪眼前,“你们先吃,我等会儿下去。” 云溪穿着黑色的制服毛衣,露出穿在里面一套的衬衫领子。 贵族学校的校服是仿军装的款式,衬的人很英气,穿在云溪身上,却让人想到漂亮。 退烧之后,他今天的脸尤其白,这会儿因为紧张,才有了些血色,“先生,饭……趁热吃比较好,那个……” 傅闻远看着云溪,眼神里的压迫重的让云溪有些害怕:“很快,你先下去。” 云溪垂着头往后退,他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等云溪吃到一半,傅闻远下来了,还换了衣服,穿着居家的毛衫和宽松运动裤。 他坐下,端起碗吃了几口,对云溪说:“以后回家就把校服换下来。” 云溪连忙放下碗,点头说,“我记住了,先生。” 吃完之后,云溪没有急着离开桌子,而是坐在原位等傅闻远。 “先生。”在傅闻远放下碗之前,云溪小声问:“我今晚还能去书房写作业吗?” 傅闻远说:“可以,自己搬一把椅子。” 云溪抿着嘴笑,说:“谢谢先生。” 那晚傅闻远确实很忙,后来还来了两个人,年纪看着比傅闻远大一些,云溪都没见过,一起在书房讨论事情。 云溪一句都听不懂,但他还是束起耳朵,认真听傅闻远讲话的声音。 他喜欢研究傅闻远,出于好奇心或是崇拜感,傅闻远讲话时的停顿、衬衫袖子卷起的长度、吃饭时握筷姿势,云溪全都注意。 谈着谈着,其中一个人拿出烟来抽,被傅闻远拦住了,看了眼云溪,说:“小孩儿感冒了,还在咳嗽。” 那人站在傅闻远身边,闻言收起烟,转头冲云溪笑了笑,说:“好孩子,看着就乖。” 傅闻远难得的笑了下,说:“比你家小愿乖点儿。” 云溪深深地埋下头,藏起自己发红的脸,把傅闻远的那个笑记在了脑子里。 第六章 最近几天,云溪放学之后几乎都能见到傅闻远。 周五晚上,他进门先按惯例回答完阿姨的问题,就拎着肉书屋上楼。 阿姨在云溪身后喊:“周五写作业不急的呀,阿姨今天试了烤红薯,来吃一点再学习。” 云溪跨楼梯很快,回头说:“我等待会儿吃饭再吃,谢谢阿姨。” 他跑到书房门口大喘气,平好呼吸才敲门,说:“先生,我放学了,来写作业。” 听见里面傅闻远说:“进来。” 云溪才推开门进去,不到他自己的新桌子去,先走到傅闻远身边,说:“先生,我回来了。” 傅闻远嗯一声,视线没有从文件上挪开。 “那、那我去写作业。”云溪看了傅闻远几眼,才慢慢走开。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才上楼太急,有些热,他伸手把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才开始把作业从肉书屋里往外拿,边在想刚才看见的傅闻远的手臂。肌肉的线条流畅漂亮,透着满满的力量感。 可再看他自己的,细的马上可以被折断一样,还那么白,云溪有些沮丧。 他再多看傅闻远几眼,傅闻远终于说话了,“你是来写作业,还是监督我办公?” 云溪的脸又红了,磕磕绊绊地说:“我写、写作业……” “那就认真写。”傅闻远说完,从文件里抽出目光,看着云溪,视线划过露出来的那段雪白的颈,皱眉道:“不是告诉你,回家以后把校服换下来吗?” 云溪忘了,无措地站起来,半低头望着傅闻远说:“对不起,先生,我现在去换。” 傅闻远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文件上行,说:“不用了,先做题吧。” 但他没在书房多待,不一会儿就起身下了楼。云溪跟出去,眼睁睁看着傅闻远一路拿手机穿衣服出了门。 他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门口,眼睛红红的。阿姨原本是送傅闻远出门,回头看见可怜兮兮的云溪,赶紧扬声问:“怎么了?” 云溪摇摇头,退到阿姨看不见的地方,说:“没事。” 阿姨走上来,低头看红着眼圈的云溪,“先生训你了?是不是因为作业做的不好,还是小测没考好?” 云溪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阿姨拉着云溪下楼,“走,咱们去吃烤红薯。” 云溪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拿勺子挖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吃,阿姨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先生大概是太忙了,所以脾气不好些。训你呢,也肯定是你犯错了,语气难听些也不记仇,知不知道?” 云溪说:“先生没有训我。” “那也肯定给我们溪溪气受了。”阿姨倒了一杯很淡的柠檬水的给云溪解腻,“你别理他,自己忙,就来小孩子身上出火。” 云溪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阿姨也不会真的去对傅闻远说什么,就不解释了。 接下来一周,傅闻远都没再来过这边。 云溪忍不住问阿姨,阿姨说不知道。等他第二天晚上放学回来,阿姨说,白天给大院那边打电话问了,傅闻远这几天都在那边。 “你杨阿姨说,先生从明天开始要出差,这回可能去的时间久一点。” 云溪回家以后,先换了衣服,这会儿穿着一件抓绒的灰色卫衣,靠着冰箱拿勺子戳阿姨做出来的冰激凌,小声问:“要多久呢?” 阿姨笑着说:“那谁能知道呦,估计只有先生自己心里有数。你呢,就不要天天惦记着先生了,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后面的小测都考个好分数出来。到时候拿给他看,那才神气。” 云溪点点头:“我会好好学习的。” “好不好吃?”阿姨看着少了一半的杯子问云溪,“下午弄了好久,这种机器还是太为难我们这些老婆婆了。” 云溪又点头,发旋附近几根翘起来的软软的头发跟着一晃一晃,“好吃,谢谢阿姨。” “说的傻话,谢什么谢,阿姨拿工资就是照顾你的。”说着话,阿姨又拿出好几种颜色的羊绒毛线问云溪:“边吃边看一下,喜欢哪个颜色,阿姨给你织件漂亮的小开衫。” 云溪抬头软软看了阿姨一眼,又说了句谢谢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9 阿姨,才去认认真真地选颜色。 看了一会儿,云溪挑了深灰色,傅闻远有好多衣服都是那个色调的,穿上很好看。 阿姨拿起那坨毛线,唔了一声,说:“这个倒也不错,但阿姨原本打算织件西瓜红的给你来的。” 云溪皱着眉头摇头:“女孩儿和小孩子穿西瓜红。” 却不知道自己白白嫩嫩的,说话还带着藏不住的奶音。 “好好好。”阿姨笑的合不拢嘴,“我们溪溪是男子汉,不肯穿红戴绿的啦。” 阿姨到底还是想用西瓜红,她知道织出来云溪穿上肯定好看。 但是她说了让云溪选的,云溪一向乖得不得了,想想还是算了,就给他织他想要的。 成品的左胸处,阿姨拿西瓜红的毛线织了一只小鹿上去,两种颜色没有不搭,反而给原本沉闷的深灰色调上些活泼的气息。 云溪瘦的纸一样薄的身板穿上非常好看,手工织的,本身就带暖意。阿姨帮云溪把扣子扣上,满意地前后左右看看,说:“要是西瓜红,比这个还好看。” 云溪摸摸胸口那只小鹿,低着头边研究边说:“才不是。” 等云溪考完期中考,傅闻远还是没有回来。 他在电视上看见过一次傅闻远,比在家里时候还要严肃。云溪上网把那段视频下载下来,截了傅闻远很多严肃的照片。 在相册里快速滑动,仿佛在看gif。 周三晚上,云溪拿着阿姨给他的写着傅闻远电话的纸条坐在座机跟前发呆。 等了好久,阿姨都出来问了他两次打了没有,云溪才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那边接的很快,却不是傅闻远,是个和蔼的男声,问:“您好,请问找谁?” 云溪一时间没想好措辞,我了几声,最后说:“我是傅云溪。” 那边的声音离听筒远了些,不知道在对谁说:“是小少爷。” “云溪?”这回换来接电话的是傅闻远,“有事吗?” 云溪激动地从沙发上跪坐起来,两只手捧着电话说:“先生,我考完期中考了,是,是第三名。” 傅闻远说:“嗯,继续努力。” 云溪用力点头,说:“我知道,先生。” 傅闻远没再答话,沉默了一小会儿,云溪问:“先生,您什么时候能回家?” 傅闻远说:“你好好学习,不用想别的事情。” 云溪听了,难受的垂下了眼睛,又轻声说:“学校周末要开家长会,您去吗?” 傅闻远好像转去跟谁说话了,没听清,回来问:“刚才说什么?” 云溪又说了一遍:“周末要开家长会,您能去吗?” 傅闻远停顿了一下,说:“你找李唯,他会安排人去的。” “是要家长。”云溪跪的腿有些麻,往后歪进沙发里,语气很软,又有点撒娇似得委屈,让人不忍心拒绝,“老师说要家长来,还要在一些承诺书上签字。老师还让同学给家长写一封信,我也写了。” 傅闻远的声音低沉,还有些哑,他问云溪:“这周末吗?” 云溪说:“是。” 傅闻远问那边的人:“今天周几?” 有人回答他:“周三。” “不一定。”傅闻远想了一会儿,对云溪说:“差不多就快结束了,但是不一定那天能不能回去。要是不能,就让李唯去,行吗?” 他第一次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跟云溪说话,声音难掩疲惫。 云溪一时间后悔极了,觉得自己很不会体谅人,在逼着傅闻远更累。 他有些难受,最后对着听筒小声说:“行,谢谢先生。” 第七章 接下来几天,傅闻远都没打电话回家过,没说能回来,也没说回不来。云溪怕他忙,没敢再打一次,就一直等,等到星期天早上李唯来接他。 “李叔叔……早上好。”云溪肩上背好了肉书屋,打开门对李唯说。 阿姨在一边站着,见状拿手背蹭了几下云溪白的有些过分的脸颊,语气像在哄幼儿园的小朋友:“先生是没能赶回来,就是忙呢,你李叔叔帮你去开是一样的,啊?阿姨在家给你烤红薯,上次吃了那么大一个,今天再给你做。” 云溪乖乖站着让阿姨安慰地摸了几下脸,对阿姨说:“我知道,那我走了,阿姨再见。” 阿姨说:“走吧。小李,好好带着去,开完了给我送回家来。” 小李点头答应:“知道,您回去吧。” 上了车,云溪在副驾驶坐。李唯边开车边打量小孩儿的脸色,绕完盘山公路上了高架,他故意笑起来,问云溪:“不高兴?” 云溪绞着几根细细的手指,低头说:“没有。” “你爸太忙了,昨晚临时转了地方,现在还在山沟沟里呢。要能回来,肯定得给你去开啊。” 云溪听见李唯说“你爸”,脸就一瞬间红到了脖子上,却没反驳,结巴着说:“我、我……我知道。” “嗯。”李唯一副就该这样的语气,“小朋友得活泼点儿。先生说你考得好,让我多给你发点儿零花钱,这回高兴吗?” 云溪惊喜地转过头,“先生说我考得好?” “啊。”李唯没正面回答他,拐开了说:“第三名是不是?比我家丑侄子考的好多了。” 云溪抿着嘴忍不住笑,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弯起来闪着润润的光。 李唯胡说八道了一句,没想到把小孩儿哄得这么好,于是再接再厉,留心着路况逗云溪,“先生还说,奖励你乖,叫人去给你买礼物呢。” 这话有些过了,云溪想了一下,脸上的高兴没了,又把头低了下去,半晌,说:“你骗人,先生根本没说。” 也是,傅闻远既然对他说了让他继续努力,怎么可能回过头又夸他考得好呢? 云溪觉得就是自己还不够好,等他能考到第一名,先生没准真的会夸他一句。 到了学校,要先在礼堂开大会,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完了之后再回到各班开小会。 云溪跟着李唯,碰到了李愿和他爸爸。离的老远,李愿就冲这边喊了一声:“小叔!” “诶。”李唯答应了一声,低头对云溪说:“这就我那丑侄子,听说跟你一个班,熟吗?” 云溪看看走过来的李愿,再看看李唯,说:“我们是同桌。” 李唯挑眉,说:“同桌好啊,我去家一回,阿姨就跟我说一次,怕你太闷了不好,想让你出去玩儿。以后就找李愿啊,你们年纪差不多,玩儿的到一块儿去。” 云溪点点头,说:“好。” 李愿和他爸爸走近了,云溪认出来,他是之前去过家里的那个人,要抽烟,傅闻远没让。 “云溪?”他还记得云溪的名字,笑眯眯的,不像李愿嘴里描述的那个样子,“小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0 愿说你们俩坐同桌,你考了第三名,叔叔得拜托你以后多帮帮他。” 云溪连忙很礼貌地说:“不用拜托,叔叔,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没想到,云溪刚说完,他就扭头冲李愿一瞪眼:“看看你同学,再看看你!” 他们都是小班,云溪班里只有十七个同学,安排了不同的时间,让家长和班主任跟各科老师一对一沟通。 一整天,李唯就辗转在十二个老师中间,这还不包括云溪的课外活动辅导老师。 云溪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却没想到李唯进去的时间都挺长的。 这时候他心里突然有些庆幸,幸亏来的不是先生。不然要跟每个老师说那么久的话,他怕先生太累,又怕先生会不耐烦,直接中途走掉。 上车回家时,天已经全黑了。又正好到了晚高峰,他们被堵在高架上一寸寸往前挪。 云溪要等李唯出来,照着安排表上的时间和地点带他到下一个老师那里,所以基本上是在走廊吹了一天冷风。 坐在车里,云溪感觉到心脏沉沉的不舒服,忍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肉书屋里拿出药来吃。 “感冒了?”李唯问。 云溪胡乱点头,“稍微有点咳嗽。” 李唯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水给他,云溪看着上面遇热凝结的水珠,就似乎已经被冰到了,接过去最后也没有喝,就那么把药片生咽了下去。 吃完药之后,云溪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难受,连强打精神都做不到,恹恹的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忍耐。 车河堵成一片,李唯探身从后座上取了件大衣过来盖在云溪身上,“感冒的话,到晚上这会儿是会尤其感觉难受,待会儿到家了,让阿姨煮碗姜汤给你喝。” 云溪牢牢拽住盖在身上的大衣,这才敢在衣服下面用手抵住心口。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起作用,起码心理上是舒服了一些。 过了会儿,李唯接了个电话,是阿姨打来找云溪的。 云溪接过手机:“喂,阿姨,我是云溪。” 阿姨笑嘻嘻的:“怎么还没回来呀,你猜猜,谁回家了?” 云溪突然坐直了,身上的大衣滑到腿上,但他还是没敢猜,磕磕绊绊地问阿姨:“不知道……是、是谁?” 阿姨诶了一声:“你天天念叨的先生,还有谁?” 大概是李唯把车里的暖气打的太足,云溪觉得热的厉害,鼻尖上好像要渗出汗珠。 他握着手机说不出话了,阿姨又说:“好了,不说了,先生下楼来了,我去给他端菜出来。你们快回来了吧?要是晚的话,就再等等。” “不用等!”云溪急切地说:“让先生吃吧,我们很快就回去了,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李唯看着终于开始动的车河,对云溪说:“这叫快回去了?起码还要四十分钟。” 云溪扭头看窗外,很有理地说:“那更不要先生等了。” 李唯把手机放好,若有所思,说:“忘了给你买个手机,下次来给你带一个。” 说完他又问:“你也没自己买一个?卡里那么多钱放着干什么?” 云溪没想到这项花销,愣愣地看着李唯,李唯笑了,说:“是真乖。” 顺利从高架下去之后,盘山公路上倒是没什么车。 这一片别墅区住的人少,李唯看出云溪着急回家,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到家的时候,云溪脸白的更厉害了。 等车停稳,云溪就抓起肉书屋下了车。他扶着车门打了个晃,李唯几步绕过车头扶住云溪的胳膊,问:“没事吧?感冒这么严重?” “没事。”云溪把胳膊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说:“没站稳。今天麻烦您了。” 阿姨听见声音开门出来,下了台阶,过来接过云溪的肉书屋,对李唯说:“今天辛苦小李了,进来一起吃晚饭吧。” 李唯连忙说:“不用不用,很晚了,我进去跟先生打个招呼就回了。” “那行吧,确实晚了,就不留你了。”阿姨领着云溪进门,问:“开家长会怎么样?不是家长去,老师没训吧?” 云溪说:“没有,老师没训。” “那就好。” 云溪换完鞋,李唯已经跟傅闻远说完话出来了,临走前最后对云溪说:“晚上吃完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不行就给我打电话,去医院看看。” 他说完就转过去对正要问的阿姨说:“小孩儿感冒了,我看他路上难受的厉害。您多操心看着点儿,要是发烧了,就不等明天,晚上去打点滴。” 阿姨连忙答应。 李唯关门走了,她立刻伸手探了下云溪的额头,急着念叨云溪,“出门前感冒的还是出门后感冒的?怎么难受都没跟阿姨说?要是在学校坚持不下去,就请个假回来了嘛,你就是太乖了,只一味地听话,不懂得爱惜自己。” 她一路把云溪念叨进了餐厅,傅闻远正在喝汤,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一个多月没见,他好像瘦了一点,但眼神和严肃的表情都没变。 云溪走到傅闻远身边,手紧张地搭在桌子上,说:“先生,我回来了,刚开完家长会,路上堵车了。” “嗯,坐下吃饭。” 云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了傅闻远,心里一瞬间就委屈的不行了。 他慌乱地低下头,也幸亏傅闻远没有多看他,云溪攥紧了手心,说:“我先上去换衣服吧。” 傅闻远正要说话,阿姨就过来推着云溪进去洗手,说:“不换了,先吃饭。出去一天都要饿坏了。” 云溪也想多跟傅闻远坐一会儿,就听阿姨的话,洗完手出去先吃饭。他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傅闻远没说什么。 吃了两口,云溪又有了那种想哭的感觉,深呼吸几下,心脏不舒服的感觉跟着更明显了,差点连筷子都拿不住。 他吸鼻子,傅闻远就问:“感冒了?” 云溪来不及说话,阿姨就说:“是的呀,刚才小李说我才知道,他在路上就难受。”她又转向云溪说:“溪溪快吃,吃完不要洗澡了,阿姨煮了姜汤,喝完洗把脸就睡。” “好,谢谢阿姨。”云溪说。 过了一小会儿,云溪小心翼翼地看着傅闻远问:“先生,您明天在家吗?” “不在。”傅闻远只说了两个字。 云溪垂下眼睛,低声哦了一声,急的阿姨忍不住去说傅闻远:“说了他胆子小的很,经不住吓。上回被你训了,好几天都可怜兮兮的,还遇着你再没回家。这一个月都天天念叨他的先生,你还来这样。” 傅闻远没看阿姨,但是对着云溪补了一句:“白天要去郊外一趟,你不是也要上学?晚上回来。” 云溪眼睛都亮了,点着头说:“是,我要上学。先生……太辛苦了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1 。” 这回傅闻远没再答话,云溪忍不住频繁抬头去看傅闻远,看得人吃完饭离了桌子,才专心吃自己的。 阿姨从厨房出来,端着两个碗。 大碗里盛着姜汤,小碗里放着小半个烤红薯,上面扎着一个圆圆的勺子,放在云溪面前,说:“太晚了,怕不好消化,喝完姜汤只吃一点就行了。” 云溪乖乖把姜汤喝干净,被辣的直皱眉,鼻尖也红了,忙着去吃烤红薯。 阿姨在云溪身边坐下,看着他吃烤红薯,边问:“老师说了什么?” 云溪认真地回答:“先去礼堂开会,是校长和学生代表讲话,还有好几个班主任。我跟着去了,就是分析了一下成绩,说冬天要停一些课外活动,但是会开几门室内的补齐。后面家长跟老师谈话,就不让学生在旁边了。” “这样子。还搞得挺神秘,阿姨明天问问你李叔叔。”她说,“你的课外活动呢?有没有影响?” 云溪舔了一圈嘴巴,说:“没有,瑜伽课和模型搭建本来就是在体育馆里面上的。” 阿姨说:“那就好。快吃,等下冷了吃下去肚子疼。” 在楼下收拾完,云溪没有磨蹭,赶紧上楼,走到傅闻远的房间敲门。 傅闻远过来开门,没等他开口问,云溪就抢着说:“先生,我帮您去倒水。” 之前他好几次都看见傅闻远晚上拿着水杯下去,今天才有机会能给先生倒一回水。 傅闻远不置可否地嗯了声,侧身说:“杯子在书桌上。” 云溪进去,才发现自己刚才太紧张了,只顾盯着傅闻远的眼睛看、说自己的话,没意识到傅闻远浑身湿着,还在滴水,只有下半身缠着一条浴巾——应该是洗澡洗到一半,就被他给敲出来了。 云溪不敢多看傅闻远肌肉块块分明的上身,受了惊一样低垂着脑袋绕进去拿水杯,出门时却被门口刚才傅闻远身上滴下来的水滑了一下,往前扑摔进了扶着门的傅闻远怀里,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拦腰抱住,沾了一身的水汽。 第八章 杯子掉在两个人胸膛中间,云溪被傅闻远轻而易举地提着腰半抱起来。 他吓傻了,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脸红的滴血,双手抵在傅闻远炽热的胸口,两眼水润,对上了傅闻远的眼,在制服的衬托下,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傅闻远波澜不惊,转身把他放到门外,扶着他站稳,又把杯子递给他,沉声说:“小心。” 云溪胡乱点头,舌头打不直,磕磕绊绊地说:“对、对不起,先生,我……我去倒水……” 他说完就转身跑了,踉跄了一下,听见傅闻远在身后扬声喊:“走稳点,不要跑。” 云溪只觉得丢脸,钻进厨房热水的时候,脸还红着。 阿姨认得傅闻远的杯子,一边消毒洗碗池,一边对云溪说,“乖小孩,还知道给你叔叔倒水。” “阿姨。”过了一会儿,云溪小声问,“你认识先生多长时间了呀?” 他的措辞有些说不出来的稚气,阿姨笑起来,慢慢地说:“那可不记得了,好长好长时间了吧。先生还没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阿姨就已经在给他做饭了。” 云溪惊讶地抬起头,“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呀。”阿姨说,“不过你要向先生学习,你现在都没有先生初中的时候个子高。” “我还能长两年呢。”云溪抬手摸摸鼻尖,“而且那么久了,阿姨还记得那么清楚吗?阿姨故意笑我。” 阿姨把水放掉,又重新用清水冲洗,说:“怎么不记得?那会儿给他织毛衣,要比你的多用一卷半毛线。” 云溪羡慕起来:“阿姨真的认识先生好长好长时间了。” “他小时候还活泼些,那时候家里还有火枪,带着我家的两个,偷偷跟着大哥上山打鸟迷了路,回来被老爷子一顿收拾。” 云溪眯着眼笑,还想听阿姨多说点,“还有呢?” 阿姨歪着头回忆,“调皮的事就那么一两桩,所以记得清。但跟你这种乖不一样,看着就有主意,不用我们多操心的。” 云溪拿食指点点桌面,说:“我让阿姨操心了。” “阿姨就愿意操心。”她笑起来,“溪溪乖得很,谁不喜欢?” 云溪扭捏了一会儿,像在问阿姨,又像在自言自语,“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瞎说。”水开了,阿姨戳了戳云溪,示意他倒水,“他不喜欢你,还三天两头的回家?你没来的时候,我都是住在大院那边的,这边的房子一年到头都统共住不到两个月。” 云溪心里也觉得先生喜欢他,听了阿姨的话,却还是窘的瞥开了眼睛。 他拿着杯子要走,对阿姨说:“阿姨晚安。” 阿姨笑眯眯的:“晚安。慢慢走,不然引得他又来对你高声。” 原来阿姨听见了。云溪耳尖一红,转身想跑,却又顿住脚步,慢慢地走上楼。 傅闻远的房门这回没关,开着一条缝,足够看清里面的样子。 他还没从浴室出来,云溪站了会儿,决定自己走进去,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对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说:“先生,水倒好了。” “好,谢谢你。” 云溪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的……” 又等了一会儿,傅闻远才洗好。他看着还在房间里的云溪,表情有些意外。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傅闻远单手拿一块大毛巾擦头发,按开了答录机,走到房间另一边插吹风机,一边对云溪说:“帮我带上门。” 他的意思大概是让云溪回房间去,云溪却答应了一声,过去把门关了,自己还留在傅闻远的卧室里。 洗过澡换下西装,傅闻远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在楼下时那样严肃,满身气势也消了些。 他放下吹风机,干脆坐下来,只用毛巾胡乱地擦,背对着云溪,说:“不要干站着,坐下。” 云溪说:“谢谢先生。”然后才坐在了傅闻远的床沿上,脊背挺的笔直,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大腿上,一副很乖的样子。 傅闻远没再说话,答录机在回放留言,实在太多,他听了一会儿按了暂停。 他房间的温度调的有些低,云溪不太适应,缩了缩脖子,才说:“先生,我考第三名、的原因是,数学涂卡的时候,有一个选择题看错选项了,不然,就是第二名。” 傅闻远说:“好。” 云溪继续说:“我下次会更加努力的,您、您能……” 傅闻远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说:“看情况。” “好。”云溪的表情很软,对着傅闻远的后背说:“我会提前跟您说的。” 他回房间的时候,阿姨正在把洗好的校服叠起来往他衣柜里放。 云溪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2 过去靠在衣柜上对阿姨眯着眼睛笑,说:“我刚才和先生聊天啦。” “了不起。”阿姨把睡衣找出来塞进他手里,“快点睡觉,明天又要上学,你这几天总是睡不够似得,起不来就不好了。” 阿姨帮云溪把灯关掉,只留墙角一个云溪自己买的插电的暖粉色小猪夜灯,关门前,她又说:“听话,赶快睡。” 云溪点头,下巴往被子里戳。 他缩在被窝里捂着胸口,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着疼。云溪的眉头有些痛苦的皱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倒是醒的很早,闹钟还没响,云溪就洗完了脸。 他握着电动牙刷去敲傅闻远的门,傅闻远正在刮胡子,下巴上涂着泡沫,没说话,只拿询问的眼神看他。 “牙刷没电了。”云溪的一缕额发湿着,眼皮薄薄的,在灯下能看见红血丝的那种,好像碰一碰,就能掉出眼泪来。 傅闻远垂眼看了一下,说:“去找阿姨……算了,你进来,拿个新的去。” 云溪跟进去,站在傅闻远身后,看他弯腰从浴室的柜子里找出一支新的牙刷按开关试了一下,“去吧,先拿热水泡一下。” 云溪接过的时候,碰到了傅闻远的指尖。他握紧牙刷,冲傅闻远抿嘴笑了下。 接下去的几周,傅闻远虽然回家也是断断续续,但没再出过那么长时间的差。 云溪每天从学校回来,第一件事是去换衣服,然后问阿姨先生在不在。 阿姨知道了他的路数,要是做了什么得趁热吃的东西,就先骗他,“不在,一天都没见着。” 等云溪吃完了,才告诉他,先生在书房,赶快去写作业吧。 云溪不会生气,但是他抱着肉书屋垂下眼软软地看着阿姨,就弄得阿姨抱歉起来:“好啦,下次不逗你了。去吧去吧。” 要是碰上傅闻远在家,却没在书房办公的时候,云溪写作业的速度就会快很多。赶在睡觉之前去帮他倒一杯水,然后成功坐在傅闻远床上,报告一下这天在学校的事情。 这天很晚了,云溪下午上了瑜伽课,本来是很累的,却为了跟傅闻远多说两句话强撑着,眼皮不住往下掉。 “你是不是想在我这屋打地铺?”傅闻远突然问。 云溪听了这句,高兴地站了起来,“可、可以吗?” 傅闻远的脸有些黑,云溪才反应过来,先生不是那个意思。 云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傻气,下意识抬手摸摸鼻尖,一双小鹿眼被水光罩着,无措地后退了两步。 傅闻远过来开了门,手扶在门框上和云溪一样高的位置,低头看着他说:“困了就去休息,我又不会跑。” 云溪这样粘人,比他出那次差之前有过之无不及。要是平常,傅闻远被他缠的紧了,大概就少过来了。 可惜云溪上学走了以后,阿姨又是拜托又是命令似得跟他说过好几次,“忙就算了,我老婆婆又不能拦着你们小年轻做事。但是下了班就拜托你好好回家来,一走那么多天,小孩子一直战战兢兢的,饭都吃不好,像没人要的小狗,多可怜?” 又说:“溪溪一整天的念叨先生先生的,大院那边谁有这么稀罕你?老爷子见了谁都想教训,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下班以后,傅闻远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有时间就按着阿姨的话老实回来了。 最近下过好几场雪,天气越来越冷,别人一到冬天都在长肉,只有云溪,阿姨变着花样给他做饭,他却肉眼可见的一天天瘦了下去。 阿姨看着他单薄的身板干着急,把家里的温度到处打的很高,弄得傅闻远在家连毛衫都穿不了,只穿一件薄薄的t恤。 李唯来过几次。给云溪添了很多冬天的衣服,又让云溪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几个名字,还拍了他坐在书房写作业的照片。 云溪捏住自己的衣角,垂着头只让傅闻远看见他红着的耳尖,和一段细腻白皙的后颈,让人联想到牛奶。 他很低很低地说:“我知道……我,那我去睡了,先生晚安。” 云溪无端表现出一副受了委屈却不自知的样子,真的跟阿姨说的一样,像只没人要的小狗。傅闻远的表情有些烦躁,拽住云溪的胳膊问:“身体不舒服?” 云溪连忙摇头:“没有。” “那就好。”傅闻远放开他,“去睡觉。” 第九章 晚上八点钟,云溪的作业做到一半,傅闻远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原本在桌上趴着慢悠悠地写,看见傅闻远进来,立刻坐直了,面向傅闻远叫了一声:“先生。” 傅闻远嗯了一声,径直往书桌边去,没有坐下,只俯身把电脑打开,不一会儿,打印机发出了很低的嗡鸣声。 云溪快速把英语作业本翻出来,握着笔边写字,边偷眼打量傅闻远。 看着他刚打印完,就掐着时间走过去,把作业本翻开放在他手边,说:“先生,可不可以给我讲一下这个……” 傅闻远看了云溪一眼,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作业本扫了一遍,问:“哪里不会?” 云溪说:“语法。” “上面填的都是对的。” 云溪软声说:“那个是抄的例句,老师让自己弄懂,明天要抽同学上去讲。” 傅闻远只好移回目光,仔仔细细地重看一遍。 他看作业的时候,云溪就趴在书桌的一边支着下巴看他。 不穿衬衫、换上毛衣的先生看起来没有那么凶,云溪只觉得好看,盯得光明正大。 傅闻远想好了,把作业本放在两个人中间,指着第一个句子准备开始给云溪讲。 但一转头,眼里却只看见一截因为趴伏而凹陷下去的细腰。 云溪穿着阿姨织的开衫,和傅闻远的毛衣同色系,放在作业本旁边的手背让稍微有些长的袖子盖住一半,显得手指更细更白。 套在开衫里的薄毛衣领口有些大,隐约露着锁骨。 “先生?”云溪感觉傅闻远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傅闻远深吸口气,不动声色地往椅子里面坐了坐,说:“看作业。” “嗯,好。”云溪乖乖点头,不再敢盯着先生的脸看了。 傅闻远坐着,云溪趴在旁边凑过去看作业本。讲完四个例句,云溪会了,就站直身体拿起作业本,对傅闻远说:“谢谢先生。” 傅闻远说了没事,云溪还磨蹭着不走,他就问:“在学校怎么样?都习惯吗?” “啊?”云溪眨了眨眼,想了一下,说:“学校很好,我都习惯。” “那就好。” 傅闻远又说:“要好好学习……这个你应该知道,不用我多说。” 这个时候,云溪却突然莫名其妙想起了整天跟自己老爹斗争的李愿,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3 一时恶向胆边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想看看傅闻远对着他生气是什么样子。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支吾着说:“我、我……其实也没有好好学习,整天,就、就光玩儿了,老师……” “嗯?”傅闻远听得眼里微微带了些笑,身体跟着椅子转了半圈,和云溪面对面,抬头看那小孩儿通红的脸。 他当然听出云溪是在瞎扯,但他没想明白为什么。 傅闻远联想到之前碰到云溪晚上偷偷睡在他房里,再和云溪的年纪联系起来,恍然大悟。 就算云溪看起来这么听话,青春期到了,也还是有了划地盘的本能,在挑战家长权威吗? 可惜他从来都少有做云溪家长的自觉。不提阿姨,就算是李唯,对云溪的了解可能要比他多得多。 傅闻远沉默好一会儿,云溪的脸由红到白,样子已经后悔的不行了,才开口说:“男孩子,贪玩儿也正常。” 云溪虽然已经后悔了,但傅闻远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失落。至于为什么失落,他也说不清楚。 “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学习的,先生。”云溪最后说。 周四下午,云溪放学之后,傅闻远不在家,等吃完晚饭也没回来。 阿姨脸上带着故作神秘的笑容,问云溪:“溪溪,猜一下先生去哪啦?” 云溪说:“加班?” 阿姨摇头:“不是。” “……”云溪猜不出来了。 这边大多数时间只有阿姨和云溪两个人,她有什么话都想讲给云溪听,这会儿边收拾桌子边说:“你杨阿姨说前几天,大院那边一起的有一个姐姐回国了,先生就被你爷爷叫回去,一块儿吃个饭。” 阿姨说着是“吃个饭”,脸上的笑容却在说不止这么简单。 云溪不是小孩子了,听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答应了一声,阿姨笑眯眯地端了碗筷进厨房,他一个人在餐桌边愣愣的坐了好久。 他想起刚来的那天,李唯接了个电话,当时还想过,对面会不会是个漂亮又和蔼的阿姨,就像画册里的妈妈一样。 但现在照顾他的阿姨提起这件事,让云溪意识到,这栋房子不是他和先生跟阿姨三个人的家。 最终,或早或晚,都会有一个女主人拎包入住。或许,有非常非常大的可能,还会生下属于她和傅闻远的孩子。 而云溪现在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 云溪觉得有些冷,心跳一下一下沉沉的,漫天遍野的难过将他包围,因为这难过的不合理,又产生了更加浓厚的愧疚感,让他几乎没办法呼吸。 傅闻远接着几天都没回来过。云溪总是忍不住想,先生是不是跟那个姐姐在一起,有时候还会想,要是先生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说自己在学校很贪玩,先生会是什么样子。 阿姨在烤小饼干,云溪找到厨房去,正好第一盘刚出烤箱,阿姨找了个小碟装了几片给他拿着吃,“小心烫。” “阿姨。”云溪吃了半块饼干,脆脆的,甜甜的,让他连难过都少了一些,他问:“先生是不是在交女朋友,所以不回家了?” 阿姨噗嗤笑了一声,调好烤箱的时间走过来看他,“想什么呢?估计是忙的吧,这几天都在市里的房子,中午还叫人回来拿了回饭呢,说想喝甜汤。” 云溪一下子振作了,咔擦咔擦咬了几口饼干,说:“先生也喜欢吃甜的吗?” “喜欢,我看比你还喜欢。”阿姨说:“小时候三天两头的牙疼,最后没办法才改了,偶尔吃一点。” 云溪抿着嘴笑:“我没长过蛀牙。” 阿姨就笑眯眯地夸他:“你乖。” 等到星期天,傅闻远终于在中午回了趟家。 云溪在落地窗边看见他的车进来,不等到司机给傅闻远开车门,就跑到门口站着,帮傅闻远拿拖鞋,给他挂衣服,又跑着去倒水。最后一路跟到了露台上,把阿姨的工作全抢完了,像个小尾巴。 阿姨笑笑地看一大一小站在露台仔细看花,扬声问傅闻远:“在不在家吃饭?” 傅闻远说:“吃,回来就是吃饭的。” 云溪就问:“先生,外面的饭不好吃吗?” “嗯。”傅闻远严肃地说:“不好吃。” 云溪嗤嗤地笑,眼睛里水润润的,说:“先生是不是很挑食?” 傅闻远难得跟他开个玩笑,说:“这叫注重生活品质,不叫挑食。” 他浇完水,转身要走,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云溪,就顺手比划了一下云溪的身高:刚到他下巴,还差一点。 “怎么不长个子?”傅闻远问。 云溪没有对着阿姨那么理直气壮,他的脸微微发红,抬眼看了一眼傅闻远,最后说:“我最近在喝牛奶,说不定……说不定能长快点儿……” “嗯。” 傅闻远去洗手,云溪也一步不落的跟着。 傅闻远的腿长,迈的步子大,云溪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穿过客厅,他已经稍微有点喘了,阿姨叫他:“别老跟着了,去歇会儿。先生一回来,你就跟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云溪被说的脸红,答应了一声知道了,但还是跟过去,从卫生间的门外探进颗脑袋,小声说:“先生,我这周都好好学习了,没有贪玩儿。” 傅闻远冲着泡沫,说:“好。” 云溪垂眼想了一下,又说:“那我放假之后,可不可以不去补习?” 之前李唯就说过,放假之后,就让云溪去冬令营。冬令营在纽约,为期28天,傅闻远也知道。 云溪一点都不想去。 傅闻远已经洗完了手,云溪挪到门口,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过了会儿,他说:“过年阿姨要回家,你留在这儿,没人照顾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云溪急切地说。 傅闻远立刻拒绝:“不行。”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说完不行,就代表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云溪飞快地低下了头,嗫喏了声:“好的,先生。”就边后退边转身走了。声音有点不对劲。 刚走出两步,傅闻远伸手拽住了他。 云溪不敢抬头,最后还是被傅闻远一手按着肩膀,一手捏着下巴抬了起来。 傅闻远低头看他盈着泪光的眼睛,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给他擦眼泪,眉头微微皱着,沉声说:“多大了,怎么说哭就哭。” 云溪被他揽着,伤心就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睫毛湿哒哒的,揉眼睛的时候掉了一根进去,难受地睁不开眼,傅闻远帮他轻轻弄了出去。 “十七了。”云溪并没怎么哭,他不敢,只是眼睛稍微有点湿,被傅闻远擦干净之后,就吸着鼻子认真回答。 傅闻远顿了顿。 一直以来,云溪都乖的反常,身体瘦弱,脸也小,看着太不显年龄,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4 又才上高一。所以他一直自然而然地认为,云溪最多十五六岁。 但现在认真看起来,发现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云溪已经长开了,男孩儿的稚气少了很多,多的是青春活力。 “那更不能哭。”过了会儿,傅闻远说,“让人家笑话。” 云溪的眼睛好了,不适应地眨了两下,哭过的痕迹还是非常明显。 他带着鼻音瓮声说:“那先生别不要我。” 傅闻远眉头皱的更深,“让你去冬令营是不要你?” 云溪不说话了,低头反反复复地捏他那几根细的没几两肉的手指头。 傅闻远按着云溪的后颈把他带到餐厅,最后说:“放假再说。” 算是留了些余地。云溪的眼睛又亮了,用力点头说:“好。” 吃饭的时候,饶是云溪尽量低着头,还是被阿姨发现了。 她愣了一下,张嘴要问,想起刚才他形影不离地黏着傅闻远的样子,最后就忍住了没说。 等云溪喝过牛奶,自己上楼去收拾肉书屋、准备洗漱睡觉以后,阿姨才放下到处擦灰尘的鸡毛掸子,走到站在酒柜前的傅闻远身边,有些无奈地问:“你怎么好好的没事做又去吓唬他?” 刚才云溪哭的毫无预兆,后面弄得一通手忙脚乱,傅闻远想起来,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阿姨更生气了,压着声音说:“还笑!这回是不是哭的厉害?看看眼睛红的那个样子。先生呀,你要是不待见我们溪溪,我也不求你了,以后少回来为妙!” 傅闻远脸上笑意更深,对阿姨说:“哎呀,真生气了?我逗逗他,没想到真哭了,不是又哄好了吗?” 阿姨个子还没有云溪高,是个娇小的老太太,云溪跟着傅闻远叫她阿姨,其实叫奶奶才对。 她耳根子软,看傅闻远态度良好,又想着刚才云溪没有躲着傅闻远的样子,就勉强接受这套说辞,音调又软了下来,“先生呀,你要有点当大人的样子,云溪没人训还成天不声不响的,你就不要给他脸色看了嘛。” 傅闻远很久没被阿姨教训过了,心里想,云溪倒是在谁跟前,都是个讨人喜欢的。 他没说因为什么,怕说了阿姨也要为难。 最后他安抚着对阿姨说:“知道。不早了,您赶紧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跟云溪在饭桌上碰面,阿姨在一边不停地对他使眼色,傅闻远就先问了一声:“云溪,早上好。” 云溪受宠若惊,看看傅闻远再看看阿姨,说:“早上好,先生早上好,阿姨早上好。” “吃饭。”阿姨过来把他按在椅子上,看见云溪还发红的眼睛,声音更温柔了,把牛奶推到他手边,说:“今天坐先生的车去学校,快吃。” 云溪惊喜地抬头看傅闻远,傅闻远就说:“吃完出门。” 阿姨送他们走,站在门口看云溪高兴万分地跟着傅闻远上车,自认成功解决一起家庭矛盾,心情很好,中午做了很费事的寿司让司机送去学校,还顺便带了一份给傅闻远。 第十章 气象台报道,从11.16日起,寒潮开始影响c市,预计未来一周将有大面积降温和小到中雪。 果然低温挟裹小雪持续了一周。11.25日凌晨一点,全省突降暴雪。 早间新闻全是大雪封路的镜头,交通几乎全部瘫痪,头尾相接的汽车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被堵在高速上下不来,有人急症发作,连救护车都开不进去;患有三高的环卫工人被冻到休克,紧急送医时已经脑死亡;截止到早晨6:00,市中心通讯瘫痪已经超过半小时。 全是坏消息。 吃完早饭之后,云溪意料之中收到了学校停课的通知。 其实收到通知前,阿姨已经决定了不让云溪去上学,把他的肉书屋都拎上了楼。起这么早,跟着阿姨把餐厅收拾完,云溪突然没事情做了。 阿姨说,傅闻远在半夜雪刚下起来的时候就被叫走了。 眼下云溪看着外面的状况,再听电视里记者们被风雪吹袭而变得断断续续的声音,担心先生四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他走到平常目送傅闻远上班去的落地窗边,看外边一整个天地的白雪。 李唯开着车来接先生,可现在哪还有轮胎压过的痕迹呢? 但他们院子里的情况还算是好,隔壁很久没见过有人回来,透过低矮的围墙可以看见,停在院里的两辆车已经全被雪埋了。 空中飘飘扬扬,下的是指头肚大的雪团。 “真的好大……”云溪扒在玻璃上,睁大眼一眨不眨地看,对跟着走过来的阿姨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阿姨脸上也是担心。她拿手背试了一下云溪额头的温度,又去摸他的脸,皱着眉说:“怎么这么凉?穿这么厚,空调温度也调起来了呀。” 云溪缩了缩脖子,偏过脸掩饰自己苍白的过分的脸色,说:“可能是因为刚才在玻璃上贴了一下吧……没事,我没感觉到身上冷。” “老天爷呀,这回又不知道要冻坏多少人。” 阿姨又看了几眼云溪,才转头去看院子里的样貌,忧心忡忡地说:“前年安县发洪水,他出去二十几天,回来以后瘦了一圈,两只眼睛都陷下去了,被你爷爷按在家里,几个阿姨费尽心思伺候了小半年才养回来。” 降了天灾,是要人去处理的。傅闻远一夜间把全省人的安危挑在了肩上,刻不容缓,要一起解决。 所以云溪第一次觉得下雪不好,是从这个冬天开始。 下一点点还行,堆雪人、团雪球,或者什么都不做,坐在榻榻米上看雪纷纷扬扬。可要是下的大了,他的先生就会跟着很累很累,他不喜欢。 云溪被阿姨拉着手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阿姨的手一整个都很粗糙,云溪的皮肤细嫩,两相对比,握上去是扎扎的感觉,但却很踏实,也很温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无论阿姨把家里的温度调多高,云溪总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他紧靠着沙发背,把两条腿缩起来拿两臂环抱着,心脏才会稍微有点踏实的感觉,不再一坠一坠,慌的那么厉害。 面前的电视一直没关,就停在本省的卫星频道。云溪用拳头抵着胸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傅闻远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穿一件长到膝盖的黑色大衣,深灰色围巾被大风吹的凌乱,应该是准备出去,身后跟着几个人,同样是深灰色的手套还在手里攥着,就在市政厅门口的台阶上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围了起来。 直播画面里声音很杂,七嘴八舌,都在问傅闻远“怎么办”、“有对策了吗”、“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云溪看着那些直直指到傅闻远面前,几乎要戳到他脸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5 上去的话筒,心里难受的厉害。他想冲上去推开那些人,让先生赶快上车,去他要去的地方。 身边保安围成一圈,尽量用胳膊在傅闻远和记者之间隔开距离,傅闻远脸上却没有不耐的神情。 他在风雪中站的稳而挺拔,将两只手套塞进大衣口袋,双手在空中虚虚下压,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等提问的记者陆续闭上了嘴,他才慢而清晰地说:“市政厅已经连夜把备用方案细化了出来,正在有效实施的过程中,之前预备的一些措施,也都有良好稳定的进展。所以,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注意雪天人身安全,在清除道路积雪之前,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出门。要相信,政府有能力,也一定会全力保证市民的安全,尽快消除大雪带来的影响。” 讲话时,他面色虽然严肃,但却显得温和。云溪不由得想起上次看到傅闻远上电视,脸色还很严厉,自己有些害怕。 可是现在的傅闻远,叫人看了之后只觉得安全。理所当然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能保护好所有人。 云溪坐在沙发上,小声回答了一句:“知道了,先生。” 记者却还不满足只是这样,傅闻远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跟着追问赈灾拨款和伤亡人数等相关细节问题。 一个云溪没见过的年轻男人挤出来,挡着话筒不住说谢谢、谢谢,傅闻远被保安一路护着,才上车走了。 画面里没了傅闻远,只剩下穿着厚厚面包羽绒服的女记者在总结那原本就极简短的几句发言,云溪就低头,盯着自己脚上厚厚的羊毛袜子开始出神。 云溪觉得,自己就是市民一员,那么先生理所当然就也是在为他忙碌,在保护他了。 想到这里,云溪的心跳就突然快的不正常,却没有以往伴随而来的疼。 等到下午,别墅的暖气和电突然停了。客厅的空气在短时间内变温、变凉,温度下降极快,好在外面是满世界的白雪,映的屋里还亮堂堂的。 阿姨很发愁,她上楼去看了一眼,几个房间的温度比客厅都低,她就只敢让云溪在客厅待着,又拿了厚毯子下来,两个人一人一床毯子,手里捧一杯热水啜着慢慢喝,包起来在沙发上等暖和电。 大概过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李唯就打了电话回来,问是不是停了电和暖。阿姨说是,他就让不要害怕,只是暂时的,施工队在抢修,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好。 他听起来很忙,语速很快,旁边还不住有人过来问话,交代完之后,阿姨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傅闻远,就结束了通话。 不过果然再等了十几分钟,首先是中央空调响起一阵音乐开始工作,然后顶灯和电视也紧跟着开了。 这时候虽然开始有了好消息,但掺杂中间的坏消息也跟着更坏了。 伤亡人数还在上升,最严重的事故发生在一所没有按照指示及时停课的乡下小学。 大雪压塌了一间教室的屋顶,四十二个孩子,死2伤36。一名24岁的支教女教师当场死亡,被救援队挖出来的时候,她怀里护着一个被吓坏了不会跑的男孩儿。 医生检查过,男孩儿各项身体指征都正常,只有胳膊上有些擦伤。 记者给了他很多镜头,云溪看着他失神的双眼,心头一阵猛跳。 “阿姨。”他松开裹在身上的毯子,进厨房去找开始做晚饭的阿姨,“先生现在会在哪呢?” 阿姨正在切土豆,说:“阿姨不知道呀,你不是说,在新闻上看见了,坐车离开办公室了吗?” 就是这样,云溪才害怕。 他的几根手指捏在流理台上,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近处的院子和远处的山峰,无处不是一片亮白,带来隐隐的压抑感觉。 云溪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先生会去农村吗?就是……就是那些房子塌了的地方。” 阿姨说:“这都说不准,要看他们怎么安排。” 云溪的眼眶红了,酸酸的马上就要掉出眼泪来。他的嘴唇微微打颤,下巴也跟着一抖一抖。 阿姨无意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对劲,“溪溪,怎么啦?” 云溪眨了眨眼,声音难过地低下去,“房子塌了,会压坏人的……先生……” “哎呦!”阿姨着急忙慌地拿抹布把手擦干净,小跑两步到他跟前,用力抚了两把云溪的背,“别哭别哭。这个担心不来的呀,要是需要他,再危险也得去,要是不需要,你不是白哭了?” 云溪吸了两下鼻子,倒是没有一直哭,但垂着头,像只被抛弃的还没断奶的小狗。 阿姨想了想,说:“我看,现在市里都是这样的情况,先生不一定就会离开这儿。你想想,市里人有多少呀?停两个小时电就要大乱了,没准先生还非得在这儿坐阵,想走都走不了呢。” “真的吗?”云溪转过头,脸上还有没干的湿痕。 阿姨说:“当然是真的。” “对了,刚才小李不是打电话回来?他一直跟在先生身边的,还有信号打电话,那肯定没去雪封了的农村。” 云溪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阿姨也是瞎猜,但这样的说辞还是给了云溪一点安全感,让他不再那么提心吊胆。 这一天的晚饭有些压抑,阿姨不像以往那样话多,时不时无意识地叹口气。 时间随着石英钟的指针慢腾腾地往前走,仿佛也被雪压住了,挪不动步子。 云溪提不起精神,吃完饭就上了楼,路过傅闻远房间时,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他没多犹豫,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发现傅闻远的被子还乱着,应该是晚上走的太急,没顾得上铺好。衣柜门也开着,地上停留一条暗格纹领带。 云溪把领带叠好,整整齐齐地放进去,又走到床边把被子也铺好,俯身将脸埋进了傅闻远的枕头里。 十七岁的第一次心动来的猝不及防,云溪觉得自己的喜欢似乎带着些苦味,但余韵很甜。 原本他对傅闻远抱着的期待,是想要他做一个跟想象中的模板一样的父亲,有坚实的肩膀跟宽阔的胸膛。但傅闻远却并没有朝那个方向走,他散发着男性成熟的荷尔蒙,在云溪性意识还模糊的时候,就叫他陷入了年轻的爱情。 第十一章 云溪一个人在二楼傅闻远的房间待了很久,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关门声,才把他从遐思中拽回来。 他从床上蹿起来就往外跑,在二楼的栏杆处看见阿姨拉着一个人进来,高高瘦瘦,身上穿着件黑色的特警服,满身是雪,头发被吹成了鸟窝——不是傅闻远。 “回家还鬼鬼祟祟!你是警察还是小偷?都多长时间没见你人影了?回回打电话都说忙,忙得不可开交!却大半夜翻墙回自己家!” 阿姨听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6 起来很气愤,边絮絮叨叨数落个不停,两个人边往里走。 到了客厅,看见站在栏杆后面的云溪,那大男孩儿就抬眼笑着看他,打了声招呼:“你是傅云溪?你好。” 云溪先看看阿姨,又看看他,说:“你好。” 阿姨走过来用力推了他的头一把,“别嬉皮笑脸的。” 她仰头招呼云溪:“牛奶好了,溪溪下来喝。” 云溪乖乖地点头,然后下了楼梯。 阿姨进厨房去了,那男孩儿很自来熟地往沙发上一坐,还招手叫云溪:“别站着,过来坐。” 他看上去刚二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特警服,脸却有些嫩,带着与警服不相匹配的软顺和漂亮。稍微有点长的刘海稍住些眼睛,再一笑,就看着格外惹人亲近。 云溪感觉到他身上与阿姨那股很相近的温和的气质,心里就不怎么害怕,过去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看云溪,云溪就也看他。 “我叫江越臣,你阿姨的二儿子,老来宝。”江越臣笑着,全然没有被阿姨拎着耳朵一通骂的丧气,脸上还满是神气,“不过你……你叔叔平白压了我和大哥一头,我就成老三了,你得叫我小叔。” 云溪点点头:“小叔。” 江越臣眼里的笑意更多,歪着头打量云溪,说:“嘿,还挺内向。大哥怎么说你话挺多?” 云溪的心揪了一下,跳动快的不正常。 没说两句,阿姨就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两杯牛奶,一杯递到云溪手里,另外一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说:“喝。” 江越臣笑着探身端起来两口喝了,才眯着眼长舒了口气。 车到一半就没法开了,他徒步走了半截盘山路,整个人都要被冻僵掉。 云溪一口口喝的慢,阿姨温柔地看看他,就又去跟江越臣算账。 “你讲讲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见没见你大哥?” 下了这么大的雪,她出门去看树上的鸟窝还在不在,就见隔壁江越臣一个不稳从矮墙上翻了下去。 雪层太厚,那么大个人掉进去,连声儿都没出来。 刚才被她揪着耳朵往屋里拖的时候,又看见他衣领里也钻进去一堆雪,握牛奶杯的手同样冻得又红又肿。 阿姨嘴上埋怨他,却早就心疼的不得了了。 江越臣放下杯子,拿手拨拉了两把头发,语气满不在意,“手机丢了,钱包和钥匙忘了带出来,半路上才想起来。大哥……听说下午在富县,晚上应该回不来,得明后天。” 他被冻的脸整个发白,坐了这么一会儿,头上和身上的雪才化了。雪水浸湿了衣服渗进皮肤上,又在皮质沙发上留下了一滩湿痕。 他俩说着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溪上楼去拿了个暖宝宝下来,递给了江越臣。 暖宝宝是个粉色的小猪,江越臣拿在手里翻了个来回,弯着眼睛冲云溪笑:“小猪佩奇?” 云溪摇头,说:“是佩奇的弟弟,乔治。” 江越臣哈哈笑了两声,把暖宝宝往肚子里塞,说:“谢谢啦,小家伙。” 云溪往阿姨跟前退,眼见的不乐意。 阿姨就摸摸他的头,跟着说:“不小,咱们云溪过年就十八了。” 云溪看着江越臣:“阿姨,我上去睡觉了。” “去吧。”她说完又去呵斥江越臣:“你也上楼去,赶快把衣服换下来,什么样子!老天爷呀,这明天要感冒的呀,快去快去……” 云溪走在前面,听见后头阿姨的话还没说完,江越臣就超过他上了三楼,站在楼梯转角回身冲他说:“我房间在楼上第二间,没事可以上来找我玩儿。” 云溪说:“暖宝宝要还给我的。” 江越臣愣了一下,紧接着笑起来,连连点头说:“还你还你。” 云溪又问:“富县……远吗?” 江越臣说:“平时不远,就在城南边儿,走高速四十分钟就到。但今天估计悬点儿,他们中午出发,晚上能到就谢天谢地了。” 云溪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那边危险吗?” 江越臣说:“不危险,别担心,多少人跟着他一个呢。” 他身上凉的不行,跟云溪说了两句,就再忍不住,几个大跨步上了三楼。 云溪揣着心事洗好澡睡下之后,阿姨来放烘干的衣服。 整理好衣柜,阿姨又按惯例帮他掖了掖被角,拿粗糙的掌心摸摸云溪的额头:“快睡,明天也不上课,可以多睡会儿。” 她关掉了云溪的闹钟,却没急着走,站在床前,又对云溪说:“刚才回来的,是我的二儿子,叫江越臣。只比你大五岁,马上二十三了,你叫三叔、小叔,都行。他没个正经,但是当警察呢,不会欺负人,又住三楼,不在你跟前,溪溪不要怕。” 云溪的下巴戳进被子里,说:“阿姨,我没怕,您也早点睡吧。” 阿姨走了,云溪想起刚才江越臣说起的“大哥”,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他嘴里压了他一头的傅闻远。 云溪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嘴巴,很羞窘地想……我话真的太多了吗? 重新供上的暖来势很足,他精神本来就不是很好,胡思乱想没多一会儿,就在夜灯微弱的粉色光线里睡沉了。 第二天早饭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云溪下楼的时候,阿姨正要去叫他。 云溪又要去厨房跟阿姨一起端东西,阿姨说:“不用,溪溪去院子里叫你小叔进来吃饭。” 云溪答应了一声,出了门。 江越臣没在他们的院子里,而是在隔壁,拿把很大的刷子在清车上的积雪。外面冷的吓人,他身上只穿一件白毛衣,嘴里往外呵的全是白气,却出了一额头的汗。 云溪叫他一声:“小叔,阿姨叫吃早饭。” 江越臣闻言就把刷子往车前盖上一丢,翻过矮墙跳进了这边的院子,搭着云溪的肩往里走。 云溪想躲,没躲开,相当于被江越臣押进了餐厅。 阿姨已经摆好了碗,江越臣喝了口粥,说:“妈,您怎么也不管管我那俩车啊。” “那是你的车啊?”阿姨说:“放那儿几个月没人动,谁知道是你的?” 江越臣吧唧了下嘴,唉了一声,见云溪看着他,对云溪道:“我妈平时对你也这么狠得下心?真惨。” 云溪说:“小叔,我的暖宝宝。” 江越臣挑眉,又嗨了一声,闷头吃饭,边说:“待会儿就给你!” 吃完饭,云溪又提醒了江越臣一遍要暖宝宝,江越臣看他妈不在跟前,就存心想逗云溪,“给了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吗?” 云溪说:“我借给你暂时用用……” 江越臣说:“一个暖宝宝还借?不直接就送了?” “还给我吧。” 江越臣说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7 :“不还你怎么办?” 云溪踟蹰一会儿,低着头,发旋上翘着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小声说:“我告诉先生。” 江越臣反应了一下这个“先生”是谁,脸上带着笑往云溪跟前迈了一步,低头跟云溪挨得很近,故意吓唬他:“不告你阿姨啊?大哥才不管这些小事儿,要是烦了,把咱俩一人抽一顿,你还拿不回你的东西。这事儿啊,你得告我妈才管用。” 云溪不再跟他辩驳,退后一步说了句:“小叔,我去看书了。” 说完云溪就往楼上走,江越臣越看这小孩儿越有意思,看着这么大了,怎么就这么乖呢? 他紧跟着云溪上楼,被云溪堵在书房门口,警惕地看着他:“这是书房。” 江越臣说:“我知道啊,桌上那台电脑不能动,其他都可以,是不是?” 云溪想到这家里还有他的一间卧室,才退开些放他进去,自顾自去书桌旁把书从肉书屋里掏出来。 因为要给云溪放书桌,书房的格局改了一次,连书架的位置都换了。 江越臣之前也就跟着傅闻远拿东西进来过一两次,再加上很久没回来,绕大圈看了一遍,才回到了云溪身边。 云溪埋头看书不理人他也不管,上赶着问:“云溪,平时就在这屋看书?” 云溪嗯了一声。 “大哥在的时候呢?” 云溪说:“也在这里。” “喔……”江越臣拖长声音,“大哥对你挺好的?” 云溪翻页的手顿了顿,耳朵悄悄红了,细软的声音里带着害羞的情绪:“先生对我很好。” 江越臣哼了一声,忍不住坏心地揉了两把云溪软趴趴的头发,又在云溪反抗前收回了手,任由云溪气呼呼地拿两只圆眼睛瞪他。 这边的房子买了没几年,以前他还念书的时候,偶尔去大院,那会儿傅闻远的书房是出了名的禁地。 傅闻远二十几岁的时候,又硬气又横,恨不得横着走,书房不上锁,但谁都不准进。家里几个阿姨全替他盯着,偶尔傅闻远因为家里几个小的玩的时候推开了房门大发脾气,连老爷子都睁只眼闭只眼。 江越臣这会儿骗了云溪进来待了会儿,见好就收,走前又想摸两把云溪的头发,装模作样地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云溪缩脖子躲开,最后还是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小叔。” 中午云溪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暖宝宝在床头放着。他拿湿纸巾擦了,又把电充上才下楼去。 下楼时,云溪听见客厅有说话的声音,是阿姨跟江越臣。 阿姨在问:“接下来还忙不忙?要是回来住,明天我就去把你那房子打扫出来。要是不住,也别费我的功夫。” 江越臣声音低的有些听不清,低声下气的:“还说不准,您别忙。我要回来住也看着请人来扫,您好好待着就成。” “天天不回家什么样子……你大哥呢?”阿姨说:“他不愿意跟我们这些老的说,你们是一辈的,就不知道什么动静?上回说的……李家的女孩儿,有没有个准信儿啊?” 江越臣诶了一声,说:“大哥跟我们说得着吗?我哥见了他都想跑,我?我跟大哥谈心,关心关心他个人情况?您真逗。” 阿姨说:“我这不是着急吗?他过年都三十二了。别说别人家孩子生了一个两个的,他身边连个女孩子的影儿都没有,这叫……” “妈。”江越臣又笑又无奈地说:“人家三十二干的什么事儿啊,成天忙的要死,您净瞎操心。” 阿姨生气地说:“好,你们都是干大事儿的,我老婆子挡了你们的道了。” 江越臣立刻去哄:“我是那意思吗?我这不是担心您身体吗,家里三个大的要操心,现在还有个小的,您顾的过来吗?” 阿姨被他哄好一些,“溪溪比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乖,可不是你们这种给人添堵的。” “好好好。”江越臣扬起下巴指了指,“这不,您这最乖的来了。午觉睡好了?” 云溪到吧台倒了杯水喝,嗯了一声,说:“睡好了。” 江越臣这会儿巴不得云溪赶紧下来转移他妈的视线,果不其然,他妈立刻走到云溪跟前,先摸摸有没有发烧,又问晚上想吃什么。 江越臣松了口气。一回来倒是能吃饱穿暖了,但跟审犯人一样,偏他自己还没钥匙,放在他妈那的也要不过来。 第十二章 江越臣一直在家待到雪停,不慌不忙的,时不时逗逗云溪,两天就过去了。 c市是下惯了雪的,所以应对措施都成熟。 这次虽然开头被打个猝不及防,但雪后没超过24小时,市区就恢复了交通,市民生活一切如常。 48小时后,高速畅通无阻,消雪机已经整齐停进了消防队大院儿。 雪过天晴,接下来上头条的,是c市跌破记录的低温。这是老生常谈,没多大事儿了。 两天之后,学校开始正常上课,期间傅闻远没回家,也没再上过新闻。连江越臣也走了,云溪打听不到一点傅闻远的消息。 又加上天冷,云溪实在没什么精神,下了课就在桌上趴着。 出门前,阿姨嫌他的制服大衣不够厚实,给云溪另外带了羽绒服。交代了好几遍,让他只要走出教室就换上。 云溪却在教室里就觉得冷,老师走了,他就反着从前面把胳膊套进羽绒服里面,正好趴在上面歇会儿,还不嫌桌面冷。 他的药马上要吃完了,放学以后让司机绕路去医院拿了一趟。 阿姨和司机都知道他身体弱,容易发烧,又总是咳嗽。司机就没多想,只叮嘱他多穿衣服。 回家有点晚了,阿姨就在门口等他,却不是平常的样子。屋里灯暗着,阿姨像是收拾好了要出门,桌上也没有做好的晚饭。 云溪一下车,肉书屋就被阿姨接了过去,又推着他往楼上走,“换衣服,今晚咱们去大院吃饭。” “大院?”云溪不明所以,“为什么呀?” 阿姨笑眯眯的:“你太爷爷过八十大寿,除了你爷爷,全家人都在的。” 云溪一下子犹豫了,阿姨从衣柜里挑了一身衣服出来,他还在床沿坐着不动。 “怎么了?”问完,阿姨很快就想到了,走过去把掌心盖在云溪头顶轻揉了揉,温声说:“不怕的呀,家里人都知道你,却没见过。这回是你太奶奶专门叫你去的,有阿姨,先生也在,好不好?” 云溪抬头问:“先生也在?” 阿姨笑着点头:“昨晚回来的,直接去了大院。那边今天事情多,他要帮忙看着。” 云溪稍微忍住些心里的激动,又说:“可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阿姨说:“谁看你小孩子送礼物呀?期末考拿个漂亮的成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8 绩单就好了嘛,说不准溪溪今天还要收一大堆红包的咧。” 云溪点了点头。 他心里记挂着傅闻远,别说只是有点害怕见一堆陌生人,就是外头下刀子,他也要去。 阿姨挑的是一件米白的兔毛毛衣和一条深棕色的条绒裤,加一件长到小腿的浅灰色羽绒服。云溪动作很快,换上之后就跟阿姨上了车,一路往听了无数次,但还是第一回 去的大院去。 看着靠近了,但他们的车又过了三层哨岗,再走了一截两车道宽的石板路才到。 大院并不是云溪想象中那种三面围墙、一扇大铁门的样子。勤务兵过来开了门,下车后,面前是一排红砖平房,半新不旧的样子,但看着很干净,后头立着几栋窗明几净的小楼。 云溪被阿姨领进了其中一栋,一楼很大,又开阔,里头来来往往的人挺多,但是不怎么吵。 云溪一眼就看见了挺拔立着,拿着页红纸在看的傅闻远。 他上下扫了一遍,又对站在身边的人说了两句什么,一抬头,也撞上了云溪的目光。 云溪无从分辨自己的心跳是否过快,因为最近只要想起傅闻远,他就总是这幅样子。 只是他很确定自己的脸是红透了,所以走到傅闻远身边时,只敢微微垂着眼睛,叫了一声:“先生。” “嗯。”傅闻远说,“屋里热,外套脱掉。” 云溪连忙点头,三两下脱了羽绒服在怀里抱着。 他的脸和耳朵都红,带着脖子也红,一片仿佛带着湿意的细腻皮肤延伸到兔毛毛衣的衣领下看不见了,傅闻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重新对上云溪湿漉漉的眼神,“刚放学?” 云溪说:“嗯,放学以后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 傅闻远转身往里走,云溪跟着,一面继续说:“阿姨说先生也在,说您昨晚就回来了,在这边帮忙。” 傅闻远又嗯一声,走到一间房间门口,伸手去拧门把手,对云溪说:“他们几个都是跟你同辈的,一起玩儿。” “不用!”云溪突然的高声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随即低头抓了两把头发,小声说:“不用了,我……我想跟着先生,可不可以?” 傅闻远垂头看他原本细白的后颈同样染上的一片红,道:“我要招呼人,连饭都顾不上吃,你就在这里。” 云溪有些瑟缩,但还是很乖地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先生。” 他乖乖站着,这会儿把头抬起来了,漂亮的脸便映入傅闻远的眼。 米白的长毛毛衣让云溪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暖,脸上还像是带着些委屈的神色,傅闻远眸色深深看了他两眼,拿手背蹭了蹭他的侧脸,“去吧。” 傅闻远说完就转身走了,云溪立在原地,捂住了刚才被傅闻远碰过的地方发了会儿呆,他脸上不显什么,但确实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不过最后云溪也没有进那间屋去玩,他被阿姨带进了厨房,刚出锅的东西一样样给他先尝了个鲜。 厨房其实不怎么忙,重头菜都是在酒店定的现成的,家里主要弄点冷盘,很轻松。 几个阿姨在厨房边干活儿边闲聊,话头主要集中在云溪身上。 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他,新鲜的不行,又看他长的实在好看,都想摸一把云溪的脸,最后是阿姨笑着去拦,“他大了,正会害羞呢。” 这才解了云溪的窘境。 晚上的焦点是傅闻远的爷爷,但敬过几轮酒,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本家,说着说着,还是说到了跟着坐在傅闻远身边的云溪身上。 傅闻远的奶奶问他:“云溪,多大了?” 云溪放下筷子,说:“十七了,太奶奶。” “诶!”老太太被他一声太奶奶叫的心花怒放,摸出准备好的红包给他,“给你,买糖吃。” 云溪慌忙站起来,但没伸手去接,下意识先转头看着傅闻远。 傅闻远道:“太奶奶给你的,拿着。” 他才两只手从老太太手里把红包接过来,乖顺地说:“谢谢太奶奶。” “闻远看着凶了些,但心是好的。”老太太道,“云溪,别怕他。” 云溪这次忍住不去看傅闻远,对老太太点了点头,说:“不会的,太奶奶。” 老太太又笑着夸他的好模样,直说太瘦弱了,叫他多吃。 饭桌上的人都一个个认过去,又叫了人,果然像阿姨说的那样,云溪最后收了一大堆红包。 他叫完一圈人,脸红了一层,手里捏着厚厚的红包有些窘迫。饭已经吃了大半,傅闻远从他手里接过那一沓红包,道:“去那边拿点饮料喝。” 屋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云溪坐在傅闻远身边,明明不是靠的很近,但他却总觉得一整个天地全被傅闻远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包围着。 呼吸是傅闻远,思考也是傅闻远。 傅闻远跟他说话,他一抬头,就捕捉到了那双深邃眼里一闪而过的,温和与严肃并存的神情。 在那一刻,云溪的心再一次无可救药地沉沦更深。傅闻远与他视线平齐的肩背是那样宽阔平整,云溪忍住向前靠的冲动,垂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第十三章 后来云溪一直待在小辈们聚在一起的大厅左边,就是傅闻远指给他喝饮料的地方。 除去云溪,傅家还有三个在上高中的小孩儿。 傅清远是傅闻远的妹妹,家里的老小,跟云溪同岁,只比他大几个月,在市一中上高三。可是按辈分讲的话,云溪得要叫她姑姑。 他们几个都被嘱咐过,最重要是一贯怕傅闻远怕的厉害,所以虽然并不是那么待见云溪,但碍着傅闻远也在,所以一个个面上都还算和气,笑笑的,傅清远还往他手里递去一杯粉红色的饮料。 云溪向她道谢,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液体顺着喉咙一路下去,口感很甜,只有尾调带着微微的苦味。 他喝了两口,仿佛会上瘾一样,等一会儿,就总想再去抿一口。 等阿姨找过来的时候,云溪的眼皮都红了,眼睛里头泛着润润的水光。傅清远和其他几个在一边笑,对阿姨说:“他喝醉了。” 阿姨大约知道傅清远是什么样子,只和善地笑了笑,架着显然已经醉了的云溪往回走。 云溪自认为自己只是脑袋发晕,但神智还清醒着。他尽量不走的歪歪扭扭,被阿姨带到了傅闻远面前,听见阿姨问傅闻远:“今晚还回吗?” 傅闻远说:“不回了。” “也是。”阿姨说,“云溪被小姐哄着喝了酒,叫他早点睡吧。反正明天周末,不怕迟到。” 话音落地,云溪就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双更加有力的手中,被稳稳地揽着肩膀往前走。傅闻远的声音似从远处传来,“我带他上去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19 。” 他们走了几步,云溪又听见傅闻远说:“抬脚,上台阶。” 云溪没反应过来,还是直直往前走,绊了个趔趄,然后被傅闻远牢牢地箍回了怀里。 两个人的步伐停下,紧接着云溪身体腾空,是傅闻远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他下意识去环傅闻远的脖子,两张面孔靠近,鼻尖全是浓郁的酒气。 傅闻远爷爷过寿,他爸正在外省主持会议,长房在家的只他一个,虽然其他表兄弟都在,还有江越凌——阿姨的大儿子,但还是要他来撑场面。实在架不住人多,桌上红的白的都有,等到散席,傅闻远喝了不少。 但单看脸色根本看不出傅闻远有丁点醉意,只是一双眸不似往日般迫人,微微发亮,又黑的过分。要是云溪清醒着,只怕又要红了一张脸。 可酒精麻痹了部分神经,让云溪反应迟缓。 他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惶恐与无措,瞪大了眼睛,努力想弄明白此时的状况,眼前却只有五彩斑斓的光线,构不成一幅合理合据的图画。 傅闻远头一回见他这样的神情,迷茫、无助,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那样,紧紧抱着自己。 “清远给你喝了多少?” 云溪饮鸩止渴般将自己发烫的面皮贴在傅闻远颈侧,听到问话,反应了老半天,才喃喃道:“四杯……五杯……” 他凉好了一边,又转头把另外一边贴上去,中间嘴唇擦到了傅闻远颈侧的皮肤,惊鸿孤影般一掠而过。 云溪自己没注意,只一味费力地去想,“好像、是六杯……” 傅闻远没多停留,他一手护着云溪的背,一手勾着云溪膝窝。 怀里的人很轻,看着也是瘦到只有骨头的样子实在没什么重量。 他步伐很稳,一步步上了三楼。 走廊的灯年份长了,有些昏暗。云溪抱着傅闻远的脖子,把下巴支在傅闻远肩上,看他身后的走廊。 “先生……”云溪的身体支起来没一会儿,就又软下去,侧脸枕着傅闻远的肩膀,在傅闻远耳边软软叫了一声。 傅闻远没有回答,云溪等了一会儿,再叫时,声音里就带着些委屈:“先生,先生……” 傅闻远问:“要什么?想喝水?” 云溪被问住了,呼着热气用毛茸茸的一颗头在傅闻远下巴处好一通蹭,才口齿不清地说:“先生,我想你在家里,很长时间……很长……很长……” 乱七八糟地说着话,云溪又想看看傅闻远,手脚发软地挣扎起来,被傅闻远轻而易举地制住,“别乱动。” 云溪只好作罢,歪着头一叠声地嘟囔,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可他声音太软,动作太依赖,异样情思昭然若揭。 走到门口,傅闻远换了个姿势抱云溪,两手一翻,就将人抗在了肩上,腾出手去开门。 云溪刚被放在床上,就没骨头一样软了下去,身子扭着,脸朝下埋进了床单。合身的毛衣翻起,露出一段细窄的腰和白嫩的肚腹。 “云溪。”傅闻远轻拍他的脸,“躺好再睡。” 云溪哼哼了两声,转过头来正面对着傅闻远,抓住傅闻远的手按在脸上不放,闭着眼口齿不清地说:“热……” 透红的皮肤滑腻,掌心里满是热度,触感极好。 傅闻远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把云溪的衣服拉好,又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最后把被云溪抱着的那只手抽了出来。 阿姨在客厅帮忙收东西,见傅闻远下来,放下手里的盘子走过去问他:“溪溪睡下了?” 傅闻远道:“睡了。” 阿姨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又问傅闻远:“他睡哪?” 傅闻远道:“我那屋。” “哦。”阿姨点点头,“先生的床是挺大的,云溪小,不占地方。” “对了,越臣前两天突然回了趟家。说是要回来住,昨天走了却又没信儿了。” 傅闻远唔了声,道:“我好久没见他了,上回见了越凌,说是他忙的很。李唯也说最近警察厅有大案子,也许是因为这个,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不好。越凌刚走吧,您没问问他?” 阿姨神色有些不好,“他跟你说的一样,这样……他们两个,都要你关照。越凌还好,越臣爱跳,又没心眼,上回湿着回来的,我总担心……是在什么地方受了委屈。” 傅闻远的妈妈身体不好,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阿姨开始照顾他的时候,还没结婚,连对象都是傅闻远的爷爷给介绍的。 后来生了江越凌和江越臣,傅闻远离不开阿姨,三个人几乎是天天在一块儿长大的。他们两都叫傅闻远大哥,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大了以后,江越凌跟着傅闻远进了一个系统,江越臣不爱机关的沉闷,高中毕业上了警校。 “我知道。”傅闻远答应下来,“您别担心,越凌时不时就要到警察厅去办事儿,没人敢欺负越臣。” 阿姨这才笑着慢慢点头,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眼见着老了,说话也没有年轻时候那样利索。 人老了,心思就越来越多,晚上睡不好觉。 那两天江越臣跟她解释了好多遍,她心里都一直揣着这个事儿。现在傅闻远安慰过她,胸口那块石头才一下落了地。 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傅闻远是她亲手带大的第一个孩子,他的话也才最能让她安心。阿姨道:“你也喝了酒,早早地去睡。明天出不出去?” 傅闻远道:“要出去。你们也早睡,明天有保洁过来收拾。” 阿姨应了一声,等到十一点多,到底不放心,端着两杯蜂蜜水去敲傅闻远的房门。 过了好一会儿,傅闻远才来开门。他头发滴着水,把门打开一半。 阿姨探头看里面,被子下面有个隆起,一动不动,她用气音问:“溪溪睡着啦?” 傅闻远点头,把阿姨手里的托盘接了过去。 阿姨想了下,说:“还是叫起来让他把这个喝掉,以前没喝过酒,被小姐戏耍了,明天要难受死。” 傅闻远擦着头发嗯了一声,关门后脱掉浴袍扔到洗衣篓里,去叫云溪。 云溪在迷迷糊糊中被扯起来,他坐不住,又要往后倒,被傅闻远握着后颈撑住。 “喝蜂蜜水,解解酒。” 云溪努力把眼睛睁开,他睡了两个小时,这会儿清醒了一些,认出房间是陌生的房间,床是陌生的床,而眼前端着水杯的人——是傅闻远。 “先生……”云溪坐直身体嗫喏了句,“我不小心睡着了。” 傅闻远没说话,只把水杯递给他。云溪伸手去接,碰到傅闻远的指尖,被烫了一下。 他两手抱着杯子啜着喝水,眼睛垂下不敢乱瞟。 以前也有很多次,云溪在傅闻远的卧室磨蹭着不肯走,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0 傅闻远中间进去洗澡。 但没有任何一次,裸着上身露出两排八块整齐腹肌的傅闻远像这晚一样带给云溪这么多的热度。 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在无意识间用力,根根发白,羞窘之下,不知道把自己藏到哪里比较好。 好在傅闻远没有在床前站多久,就走到窗边,背对着云溪擦头发。一条手臂曲起,肩背上适当的肌肉就跟着绷紧,宽肩窄腰,透着满满的力量。 云溪放好水杯就钻进了被子里,他尽量睡边上,又蜷着身体,只把头顶露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被啪的一声关掉,云溪感到旁边的床垫下陷,是傅闻远上了床。 傅闻远那边很安静,云溪只能浑身僵硬地躺着,越安静,他就越想动一动。 不过几息之间,好像被睡意压下去的酒劲儿又上来了。他迷迷糊糊地滚了几下,烧心的热怂恿着云溪翻来覆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凉一些的东西紧紧抱住,才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饭桌上,云溪跟人打过招呼后,就一直半低着头,好像被饿狠了,只知道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烫,眼神都不敢歪,生怕余光扫到傅闻远。 早上云溪醒过来的时候,傅闻远还闭着眼睛。 他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手脚都缠着傅闻远,脸埋在人家颈间,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了傅闻远身上。慌忙往下爬时,大腿扫过傅闻远身下的一处,又热又硬,在晨间十分精神。 云溪一刻不敢再多留,手忙脚乱地下床去洗漱。可牙刷还没塞进嘴里,傅闻远就跟着进了浴室,两个人挨着在洗漱台前刷牙。 可怜的云溪收敛视线不敢看人,心里乱的一塌糊涂,不敢去想刚才傅闻远究竟是睡着,还是其实早就醒了。 傅闻远在早饭桌上接了个电话,嗯了两声,最后说了句知道了,就结束了通话。 他放下手机刚要说话,老太太就开了口:“一天天就有这么忙!不准走,吃完再去。” 傅闻远夹了筷子酱菜吃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李唯说上午没事,让我先不用去办公室。” 老太太被他噎了一下,转手去给云溪夹菜,“云溪多吃些,瘦的可怜巴巴的。” 云溪连连点头,还是悄悄地低头喝粥吃包子。 他把身体坐的偏,几乎要背对傅闻远了。却不知道这样就把一边发红的侧脸和一只耳朵完全暴露了出去,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溪一直低着头,其实并没吃进去多少,一开始夹到碟子里的那个小笼包被肢解的皮和馅儿分了家。 他拿筷子挑一点肉吃了,再吃一点点皮,把一小只包子吃出了山珍海味的稀有感。 只是他虽然不去看傅闻远,但除了眼睛,其他感官都无一不在注意傅闻远的动向。云溪甚至觉得傅闻远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背上,一时发烫,一时又使人沁凉。 平常不怎么见傅闻远自己的手机响,这天却没一会儿就来了第二个电话。 这通电话同样不长,讲完之后,傅闻远对他爷爷道:“爷爷,越臣打来的,祝您生日快乐。说昨天在出差,手机不在身上,等有空就回来看您。” 他省了一句没说,载着云溪开车回家的路上问了云溪:“越臣说你有事告诉我,是什么事?” 云溪想了一会儿,小声说:“他肯定是说我给先生告状的事。” 傅闻远道:“告什么状?” 云溪绞着手指,可怜巴巴,又很占理地说:“他拿了我的暖宝宝不还给我,还、还……” “还怎么?” 云溪忘了早上的窘迫,要在傅闻远这里找安慰,一桩桩数着说:“还揉我头发,藏我的作业本,让我跟他扫车上的雪。我扫雪,他把雪塞我衣服里。” “嗯。”傅闻远打了两把方向盘拐下高架,“下回抽他。” 第十四章 回家之后,傅闻远没待多久,浇了个花就走了。 露台上那几盆都被挪到了花房,云溪穿着毛衣跟进去,几分钟就热出了一头汗,被蒸的脸发红,却还是跟着傅闻远不肯出去。 下午等傅闻远出门,他就上了楼。 云溪隐隐觉得心脏不舒服,但他没多在意,跟往常一样,吃了颗药就睡下,以为睡一觉能好。 但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脏跳动越来越快,砰砰、砰砰,一下下要夺走他的呼吸。 云溪缓了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 司机送了趟东西回来,阿姨还在大院帮忙。他没顾得上穿外套,就去后面叫司机去医院。 连遮掩都忘记,云溪脸朝下捂着胸口歪倒在后座。撕裂的疼逼迫着他,在胡乱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一时间想到西山那间单独给他住的房间,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但每天要等到正中午,才会有阳光照进房间。一时又想到现在的“家”,傅闻远和阿姨都还不知道他有这个病,这一次应该瞒不住了,可云溪奇异得没那么多惶恐了,他隐隐知道,傅闻远并不会因为这种原因就送他回去,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好像确实已经有了一些感情的基础。 是一种全新的感情,傅闻远没有很认真地在做他的长辈,而云溪,渐渐也不再那样单纯的把傅闻远当做长辈去仰视。他欣赏傅闻远,崇拜他,对他生出喜欢的情愫。 到医院时,钝痛已经缓解了一些,云溪坚持不要司机跟他一起,自己去挂了之前一直看的大夫的号。 “你还敢喝酒?”医生一脸难以置信。 云溪一直认错:“对不起……” “行了,又没对不起我。”医生看他可怜巴巴的,又是一个人来,问他:“家长呢?” 云溪说:“家长……很忙,医生你开点药给我吧,我、我马上期末考试了,不能住院。” 云溪想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医生边在病历上写字,边说:“下次来不带家长我不给你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心脏有毛病了还期末考试,你有劲儿念书吗?” 云溪缩着脖子听他教训,最后拿到了处方,给他鞠了一躬,说:“谢谢医生。” 他往外走,医生在后面喊了一声:“不能再喝酒了听见没有?” 云溪说:“听见了,谢谢医生。” 他在一楼大厅的饮水机上接了杯水喝,又把药拆了吞掉一顿的量,可还是浑身没劲儿,只能歪在空座位上喘气。 司机久等不见他出去,心急找了进来,被他吓一大跳,当下便要给李唯打电话。 云溪没拦住,大概不到半个小时,李唯就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回事儿?” 他从办公室出来的匆忙,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薄西装,没打领带,里头的衬衫还松着两粒扣子。 云溪满面无措,只会摇头,说:“没事,我没事,就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1 是稍微有点不舒服。” “老刘说你经常来医院?怎么不告诉我?”李唯想掏根烟出来抽,又想起这是医院,把烟盒塞了回去,“挂的哪个科?再进去……算了,明天去自己医院看,做个全身检查。” 他要拿云溪手上的药过去看,被云溪躲开了,尽量装作自然地起身往外走。 歇了这么久,身上有了些力气,他走得慢,把步子迈的很稳。 李唯身上正有事,这会儿云溪看着没大事了,就没跟他们一块回家,在车窗外弯下腰不容拒绝地对云溪说:“晚上收拾准备一下,明天去体检。” 云溪点头,慌得发抖,可他却说不清楚那恐惧从哪里来。 当初离开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对他嘱咐的那句话,其实已经不再那样让云溪在意。 这会儿清醒了,而且他在家里住了这么久,心里早就明白,就算被人知道了他的病,也并不会发生因此而被送回福利院的事。 这是一桩小事,对于领养人傅闻远和被领养人云溪来说,无足挂齿,不足为提。 那是为什么呢?他在座位上垂着头,捏着手指头想明天要带他去体检的李唯。 被李唯从西山带回来那天,他觉得自己很喜欢李唯。在车里,一路上,眼神都追随着他。 等到了家里,发现跟他写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变成了傅闻远,他又觉得自己喜欢傅闻远。 想观察傅闻远、了解傅闻远,看看傅闻远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吃完饭看什么报纸,跑步机的频率调多少。他全想知道。 但那时候他更想从傅闻远那儿得到些什么。 比方说让傅闻远关心一下他的学习情况,有没有好好写作业,小测成绩是不是好。要是能训他两句,云溪觉得自己会高兴地蹦上两蹦。 这全是他在前十七年所渴望的东西,亲情、父爱、家庭。 可是傅闻远这个人实在混蛋,混蛋的过分。 他没有一点身为家长的自觉。云溪的成绩他无所谓,年龄喜好一概不知,甚至没打算过要和这个养子相处出什么感情。 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全然冷漠的位置上,跟云溪之间,只比陌生人要好一点——他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所以他在无意识中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属于成熟男人的令人没法抗拒的魅力。 如同一樽醇酒,一副泼墨山水画。云溪品不出,看不透,却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他十七岁,是正鲜活的年纪。身板在抽条,性意识还没成型。皮肤嫩的能掐出水,那颗心也嫩,嫩到可以轻易爱上一个人,顾不及身份,也不在意性别。 十七岁是多好的年纪,就能是多坏的年纪。 好在他看清了自己的喜欢,就能勇敢的无知无畏,敢把一颗心全部交托出去。他不再那样渴望收获,满脑子只想付出。 坏在十七岁听起来就不值得多少信任。他在法律上还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感情又有多少可信度呢?云溪张开自己的手,里头一穷二白,他拿什么喜欢傅闻远? 云溪尽力想让自己能“配得上”傅闻远,但一切看起来都很荒唐。他仅有一腔爱意,不知道是不是只感动了自己。 不能更坏的是他自带一副虚弱的身体,这让人更加自惭形秽。 傅闻远宛若一尊天神,而他是膜拜天神的凡人。 凡人千千万,天神为什么非得要爱上他? 对于爱慕者云溪和被爱慕者傅闻远来说,这关乎一项加减分。 云溪理智上明白这段关系从开头处的一切不可能,却又无法自制的在这不可能的基础上找寻一切可能的线索。 他努力展示自己的加分项,尽力掩饰自己的不足处。 云溪攥圈在胸口捣了几下,试图缓解过于剧烈的心悸。 体检在一家私人医院做完,过程和结果都在意料之内。李唯拿着单子听医生说了半天,出门后还有些愣怔,问等在门口的云溪:“你……有心脏病?” 云溪很平静地点点头,“先天性的,医生也说了吧,不严重。” “不是这么说……”李唯少见的词不达意,“就是吧、就是,你……你怎么不早说呢?也没特别因为这个照顾过你,我就是干这个的,先生把你交给我,现在……” “现在就很好啊。”云溪尽量装作没事,“只要我按时去医院拿药吃药,就没问题。” 李唯跟医生聊过,虽然情况没有云溪说的这么乐观,但也确实没坏到哪去。他恢复过来一些,把病历装好,挥手说:“走吧,先带你吃饭,然后回家。” 两人都坐在后座,沉默了一会儿,李唯突然说:“当初院长说你身体不好,原来是这个。” 云溪嗯了一声,看着有些没精打采,李唯立刻问:“身体不舒服?” 云溪连忙说:“没有,没有。” 他想了想,问李唯:“李叔叔,可不可以……先不告诉先生?我自己跟他说吧。” 李唯倒没多在意这个,傅闻远没有知道这些事情的必要。于是他点点头,说好。 这回总算又想起云溪没有手机这件事。李唯带他吃了顿清淡的,楼上就是商场,进去拿了台手机,又拿了台平板。 下车时,云溪抱了满怀,李唯在车上跟他再见,“我的号码给你存进去了,有事打电话。下次再难受,可不能自己去医院。” 云溪全答应下来,阿姨早等不及了,迎上来就问:“怎么回事?今天一回来,司机就说你昨天去了医院,今天又被小李带去做体检。” 云溪跟着她进屋,脸还是发白,却安抚地笑着说:“可能就是喝酒喝多了,不习惯,所以才难受。” 这不算撒谎,云溪说起来没那么愧疚,也没那么心虚。 阿姨把他按在沙发上,见他抱着一堆东西,认出是手机,才拍了一下手说:“粗心的呀,这么长时间了,连我也没想起你连个手机都没有。” 平板还没拆,云溪打开来鼓捣,却不怎么会。 阿姨平时就用这个学做菜,看视频学电脑,还比云溪强些,教了他些基础操作,又给他下了几个游戏,让他抱着玩儿。 天黑的快,这天傅闻远没回来,晚饭只有云溪和阿姨。阿姨刚跟江越臣打过电话,心情很好,话也多,不过都是埋怨云溪的。 “下回不舒服要叫阿姨的呀,阿姨这么喜欢你,你不跟阿姨亲?” 云溪说:“亲的,我很亲阿姨。” 阿姨稍微满意一些:“你小叔还问起你,快放假了,让你好好学习。” 云溪乖乖点头:“嗯,我知道。” 江越臣哪里是关心云溪学习,只不过是他妈拉云溪来攻击他不听话、不顾家,他才扯皮去问云溪考试。 进了十二月,年底考核马上要来,层层大小官都在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2 事无巨细地总结,等待迎接检查。这一年做了什么,全要写进年终总结。 云溪刚发现的心脏病给了傅闻远秘书室的人一个绝好的材料,在扶贫扶孤的底板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恰似锦上添花,一份材料洋洋洒洒地写下来,在机关内部发放,以供各级深入学习。 傅闻远回家更少了。 十二月十五日,c市又下起了大雪。一团团似棉絮般落下,挟裹着寒风,刮在人脸上蹭的生疼。 阿姨在厨房做饭,忙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弄好。她抽空探出头来问云溪:“溪溪,电话打了没有?” 云溪愣愣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被阿姨吓了一跳,说:“要打了。” 他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机给傅闻远打电话,很紧张,又有些隐秘的甜蜜。 傅闻远接的很快,问了声你好,云溪就坐直了,说:“先生,我是云溪。” “嗯。”傅闻远说:“有事吗?” 云溪的脸红的不成样子,努力放平音调说:“您今天能回家吗?之前跟您说过的,我……我今天过生日,阿姨做了好多菜。” 傅闻远顿了一下,像是才想起来。 他带着些抱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有些低,混杂着电波里特有的一点点磁性,剐蹭着云溪的耳道:“我还有事,今晚回不去。待会儿叫人送个蛋糕回家,你跟阿姨一块吃。” 最后他说:“生日快乐,云溪。” 云溪怀里抱着一个软枕,从听见傅闻远说“回不去”时就把脸埋了进去。心里难过的要命,却还是很乖地回了句:“谢谢先生,再见,您早点休息。” 阿姨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是个清炒虾仁,满桌菜的香气飘到了客厅。 她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云溪身边又问:“打通了吗?我下午打了两个,都没人接。” 云溪垂头点了两下,小声说:“打通了,先生说在忙,回不来。” 第十五章 十二月份下半个月,傅闻远都没再回过家。云溪想他,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先生是太忙了,才没空回来。 可等元旦放假,阿姨跟大院的杨阿姨打电话,问起晚饭,才知道傅闻远也在那边。 云溪听得心酸,又不好露出来,关掉电视自己上了楼。傅闻远并没有那么忙,他只是要回家,有云溪的地方,并不算是他的家。 阿姨晚上要回家,江越凌三岁的儿子有些发烧,她得回去看看。原本跟云溪说好了带他一起,临走前云溪却不肯了,说要在家写作业。 “去了你叔叔家也能写,那儿没咱们家大,但给你找个房间写作业还是有的。” 云溪很愧疚,可还是说:“阿姨去吧,我待会儿早点睡,不会乱跑的。” 他卧室没开灯,只有墙角的粉色小猪夜灯亮着,路灯从没拉上窗帘的窗户照进来,在床边隔出一道道横栏。 阿姨到云溪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又去摸他的脸:“不高兴了?” 云溪摇头:“没有。” “嗯?那是怎么了?跟阿姨说说。” “阿姨……”云溪被有些粗糙的掌心摸了两把,很温暖,心底酸涩更甚,涌起的是想念和慌乱。 他靠在阿姨肩上,头次显露出有些委屈的样子。 阿姨声音里带着笑,一下下抚云溪的背,又安慰他:“不伤心的呀,阿姨陪你在家不好?咱们两个待着,多安静。溪溪写作业,阿姨给你织毛衣、织围巾、织袜子,他一回来就挑三拣四,这个菜不好吃、那个汤不鲜的,谁要他?” 云溪原本只是眼睛有点湿,瘦的只剩骨头似得上身被阿姨抱着安慰了一会儿,才哽咽着说:“先生……讨厌我,所以不跟我过生日,也不回家,有空也不回家……” 阿姨轻拍他一下:“瞎说,他敢讨厌你?阿姨打他。” 云溪没忍住笑了一下,又靠了一会儿,从阿姨怀里出来,伸手扯了张纸巾擦鼻涕,“您打过先生吗?” “怎么没打过?”阿姨故意很严肃地说,“他小时候跟越凌打架,忘了因为什么,两个人都哭了,被我拿扫把一人打了五下屁股。” 云溪低着头擦眼泪,这会儿才想起来不好意思。 “走吧。”阿姨站起来,年纪大,坐久了腰发僵,边揉腰边拉云溪:“咱们吃好的去,你二叔家等着呢,车就快来了。” 云溪只好跟着去,倒是没后悔。江越凌家的小孩儿很可爱,他钻进游戏房逗小孩儿,出不来了,还写什么作业。 小宝宝也跟云溪投缘,迈着小短腿追云溪,就是还不怎么会说话,高兴了只知道尖叫。云溪就也跟着笑。 阿姨站在游戏房门口的消毒灯下看他:“高兴了吧?先来吃饭。” 时间就这样过,云溪实打实没再见傅闻远一面,电话也打不通了。要么是关机,要么是别人接。 期末考跟着元旦的后脚来,为了考的好一点,云溪每天都要复习到很晚。 又是一个飘雪的夜,他看看窗外,再愣怔一会儿,胡乱地在数学书习题的空隙里写:天太冷了,心脏疼,咳嗽。想先生。 云溪考完了期末考。 “我不想去冬令营。” 李唯机票都买好了,给他送到了家里,怎么会由着他不去。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说:“过年这边没人,你自己待着不行。” 云溪低着头,看着软绵绵的,又很可怜,“先生答应过我,放假再说,我考的挺好的,不用……” “你怎么不明白呢?不是成绩的问题,这边儿没人跟你待着,阿姨要回家看孙子,你自己肯定不成啊。” “……” “先生呢?”云溪抬起头,目光里添了些倔强,“我问问他,他答应了我的,让我问问他。” 李唯负责傅闻远生活上的琐事,慢慢的带着人情往来也要他,公司那边挂的职更是他。见的人形形色色,唯独没对付过小孩儿,当下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云溪。 云溪挺乖,原本就看着虚弱,知道他的病之后,李唯更使不出硬。 可傅闻远躲着不见云溪也是真的,最近吃够了外头的饭也只回大院,吩咐了云溪打来电话就说他不在,做的够明显了,李唯也没办法。 “先生他……” “他忙,我知道。”云溪吸了下鼻子,一双温顺的小鹿眼乌黑水润,“我只想问问先生,看他记不记得,我跟他说过的,他同意了放假再说,我、我不会太多打扰……” “行吧。” 李唯心里头有些不忍,起身说:“这样,他这会儿在开会,没法接电话。阿姨是明天走吧?你今晚收拾东西,我明天一早来接你,先去大院住着,等忙完这一阵再说。” 云溪赶紧点头,“好,谢谢李叔叔。” 李唯摆摆手,“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3 说什么谢。” “不过你要好好吃药,记得吧?”临走前,李唯又嘱咐他。 云溪答应他:“记得的,每天都按时吃。” 云溪明显是高兴了,抿着嘴笑。 李唯看他两眼,开车在路上想,挺乖的啊,怎么就把傅闻远吓得连面都不见呢。 傅清远也放假了,还没傅闻远,云溪到了大院,就犹如小鸡崽进了黄鼠狼窝。 她一上来,先带着几个侄子侄女对云溪来个三堂会审。 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把人生三大难题先弄明白。 “跟二哥什么关系?”她知道,她就是想问。 云溪没法回答,“先生……先生领养了我。” “喔,那是养父子,对吧?” 云溪勉强点点头。 “那我是他妹妹,你叫我什么?” 云溪声音更低,“姑姑。” 她领着的几个猴都笑起来,没什么恶意,但依然让人紧张。 傅清远点点头:“挺乖的,姑姑罩你。” 姑姑罩着傅云溪,把他罩进了酒窖反锁上门,自己最后忘了。是给云溪收拾房间的佣人大半夜不见他回来,叫了勤务兵挨着几栋楼一通找,惊动了傅清远,才把人找着。 酒窖氧浓度低,又冷的厉害。被勤务兵抱出去时,只穿一件薄毛衣的云溪脸已经有些发青了,蜷缩起来紧紧绷着脊背平展不开,吓哭了领路来的傅清远。 她被傅闻远的爷爷罚在自己房里面壁思过,三天后才出来,黑着脸摸去云溪房间道歉。 “对不起啊……我就是,跟你玩的。” 云溪喘不上气的时候,几乎已经认定了自己会死,所以他只往被子里钻,一点不敢再沾惹傅清远。 傅清远站在床边好一会儿,最后说:“你别生气了啊。” 傅清远走了,云溪又在被子里藏了好久才出来。 这事儿过后,云溪学聪明了一点,不再往傅清远跟前走,尽量避开她会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最后就只能陪在傅闻远奶奶身边。 不过跟老人家聊聊天也挺好的,是云溪很喜欢的那种温暖的感觉。 老太太在花镜后仔细看云溪开衫的针脚,“这不是买的吧?谁给你织的?” 云溪说:“阿姨织的。” 老太太想了想,脸上渐渐漫开一个笑,很多褶皱,显得更亲切了,“是闻远带回家的女孩儿?叫什么呀?去过家里几次?可不得了,现在的女孩儿还会织毛衣。” 云溪知道她误会了,说:“不是,是家里照顾我的阿姨,她织的,织的可好了。先生……先生没有带女孩儿回过家……”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你说小张?那你怎么跟着叫阿姨呦,傻孩子,辈分全乱了。” 云溪知道,但已经这样叫开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傅闻远这个小子,要急死个人。上回不是听越凌说,跟人家见过面了吗?还什么、什么约会了好几回,怎么还没往家带过呢?”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又拍拍云溪的手:“你叔叔交了女朋友,也会一样的对你好,不要怕,啊?知不知道?” 云溪点点头,老太太看他发白的脸色,又想起他前两天被傅清远整的那一出,就温声哄他:“太爷爷已经帮你教训过你姑姑了,就不告你叔叔,好不好?清远最怕她二哥,太奶奶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不告,”云溪说:“本来就没什么事。” 老太太松了口气似得,笑了起来,“那就好,我等到晚上才告诉清远,再多吓吓她。” 晚上吃饭,傅清远果然还是跟霜打了一样。 云溪不习惯她突然这样好的态度,总觉得别扭,吃完饭就躲上了楼。他还是睡傅闻远的卧室,上次来住的那间。 白天陪着老太太睡了个中觉,晚上就不怎么困,而且从被关到酒窖之后,心脏就一直不舒服。云溪关掉了房间里的灯,自己在床上静静地躺着,被面发凉,触感柔软,他把脸埋进去,好像就能嗅到些许傅闻远留下的味道。 是种清冽的,混杂着草木的气味。 大概刚过十二点,楼下突然传来了汽车驶进来的声音,接着关车门、锁车。云溪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惴惴不安地等着,心跳一下一下,几乎要从胸腔里出来。 很快,卧室门被推开,黑暗中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影靠近床边,云溪立刻就认出那是傅闻远。 在灯亮起的同时,云溪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暖气太过头,睡衣他只穿了上面那件,刚才被子也只揪了一角盖在脸上。这时坐在床边,就露出两条又细又白的腿,睡衣扣子系到胸口,大喇喇袒露出一片单薄的胸膛和锁骨。 傅闻远像是没想到云溪也在,在原地盯着他站了半晌,神色晦暗不明。 云溪不知自己是何种样子,还怯怯地开口要叫人,却即刻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下巴抬起头来。 酒气扑鼻,对上的那双眼眸色太深,脸上的表情太凶,自己的下巴又被掐的太疼,吓得云溪张口忘了说话。 两片唇瓣半开半合,里头一截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逼得本来只有薄醉的人在脑子里轰然燃起一把火。 烧完了理智,一副驱壳便全凭欲望驱使,成了一头凶猛的野兽,“你就是不死心,非要来勾引看看下场会是什么,对不对?” 第十六章 卧室顶灯第一下打开,是稍暗些的黄光。原本温暖的颜色,此时同压抑逼仄、如铅般沉重的空气搅和在一起,便打造出一副极似有形的牢笼,将半裸的云溪裹在里头,一点动弹不得。 傅闻远手下劲儿大,不过两根手指、短短数秒,便在云溪白皙的皮肤上捏出一道不易散去的红痕。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眼神有如实质,贪婪而恶劣的在云溪身体上下游移,说是地痞流氓都不过分。看够了,才转身抬腿要走。 云溪还发着抖,刚才被迫半张开的嘴亦没有合上。 他看着傅闻远的背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傅闻远要走,他就只能留在身后送那背影逐渐远去。 但又有些不同。云溪胸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回傅闻远走了,他们之间,就从此再没有了机会。 “不是勾引先生。”他双腿还软着,踉跄着扑到地上,好险没有以面着地。 傅闻远因为这突然的动静停顿的片刻,便被云溪从身后紧紧环住了腰。小孩儿的泣音打着颤,贴在他背上小声说:“是喜欢先生,我……我喜欢先生……” 他的眼神太直白,跟傅闻远相处的短短的时间里,其实已经无声将喜欢两个字说过无数遍。 傅闻远身上的那把火还燃着,一点没有减弱的势头,反而愈烧愈烈。烧光理智后,将血液里混着的酒精也一并吞了个一干二净。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4 他由此而变得清醒,不带理智的清醒,垂眼便见云溪横在他腰上的两条白嫩手臂,叫嚣着要满足长久以来的情欲的呼声占了上风。 此时没什么比弄坏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更重要的事,反正他也愿意。 傅闻远在最后一刻想,反正云溪愿意。 他很轻易便拽开了云溪的两条细胳膊,回身拖着人往床上带。跟拎只猫似的,傅闻远扬手便将云溪扔进了凌乱的被子里,黑色床品衬着白皮肤,灼的人眼睛痛。 想狠狠地揉弄他、吻他咬他,将巴掌呼上去,总之,得想尽办法,在那白玉一样的身体上添些别的颜色。 不等云溪下意识要爬起来的动作,傅闻远便欺身而上,面贴面沉声问他:“喜欢我?” 云溪瑟缩着点头,心头害怕,却不知在怕什么。傅闻远轻笑了一下,云溪看的呆了,方听他又问:“怎么喜欢的?想被我操,还是想叫我爸?” 这话粗野的不像打傅闻远嘴里出来的,却又没一点违和的感觉。 云溪从脸到耳根再到脖颈红了一大片,睡衣敞开,露出胸前嫩红的两点,仿似羊脂玉上覆了薄薄一层朱砂。玉的脆弱,朱砂的妖冶,引人小心呵护,又恨不得用最恶劣的方式对他。 他眼里含着泪似得一层水光,又是张口却无言。 这回傅闻远不再轻易放过他,两只带薄茧的大手拽开云溪细瘦的双腿,将自己的跨挤了进去。一手捏住一边乳首打转揉搓,身下已经半勃之处极富暗示意味地蹭着云溪,再问一遍:“说话。” 云溪下巴颤着,重重喘息两口,才在傅闻远重若千钧的眼神注视下,将那句话艰难地吐了出来:“想、想被先生……被先生……的那种……” 太羞耻,云溪几乎是在话音刚落时就伸手捂住了眼睛。那个“操”字的音发的很轻,如同高飞的天鹅在云端之上落下的一片纯白羽毛,在半空中打着旋,最后轻飘飘落到地上,声响微不可闻。 傅闻远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身下的人,他用力扯开云溪的手,拿拇指从泛着玫瑰红的眼尾一路摸到有些肉嘟嘟的嘴唇上,两指夹住着力揉搓两下,严肃地下着命令:“重说。” 这太羞耻了,怎么可能没有听清? 云溪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说完后,顶着他腿根的地方发生了怎么样实质性的变化。那霸道的东西隔着西装裤散发热度,同时硬的叫人心慌。 云溪不说,傅闻远一手撑床,下刻便起身要走。 他是一个仰面陷进柔软的床垫里的姿势,没那么容易爬起来去挽留,心里着急,张口便喊:“想被先生操,先生……先生操我……” 啪! 云溪被大力翻过去,面孔闷在被面里,还来不及挣扎,便被几下巴掌打在屁股上。 前几天被傅清远整了那么一回,云溪连着几天都非常不舒服,饭更吃不下。刚开始还能生逼着自己咽小半碗,最近两天却加起来总共都不够在家时一顿吃的多。 腹内空空,他被这一下翻的头晕眼花,鼻子被堵住都没力气挣扎,险些就晕了过去。 幸而下一秒便被傅闻远拽着头发扭过头去接吻,云溪在喘息间牙关大开,被人轻而易举地伸进去满嘴舌头,在里头搅动。 来回舔过上颚和齿列还一点不够似得,又往喉咙里钻,接着叼住了一截嫩舌,狼吞虎咽般往外拖。 慌乱间分泌的津液全被吸走,片刻之后又被反哺回来。云溪扬起脖颈匆忙吞咽,却依然有液体从嘴角渗出,在灯下反出丝毫不掩淫荡的亮光。 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吻压榨完云溪肺叶中最后一口以供喘息的氧,指节深抠进床褥,薄薄的鼻翼脆弱地收缩两下,从里头传出没力气的几声“嗯嗯”。 似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兽,带些奶音,激的傅闻远动作更重。 云溪给傅闻远的性吸引力实在太强,他忍耐过,这时候把人握在手里,才知道那滋味到底有多好。 印着黑白奶牛色块的纯棉内裤被扯到腿弯,云溪是塌腰趴跪的姿势,大大方便了被人从身后进犯。 这是场没有预告的性爱,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傅闻远嘴里吸着云溪的舌头,一手按住云溪小腹撑着他,一手在人股间打转,亦分不出一点空去想润滑的东西。 隔着西装裤,炽热坚硬的性器凶神恶煞地顶上去,好像即刻便要进犯这具美好又脆弱的肉体。 可那小口实在太紧。没经过事,所以还干涩的厉害。不说硬涨起来的阴茎,傅闻远只挤进去半个指节,云溪便疼白了脸,一整个缩在他怀里的身体发起抖来很明显。 傅闻远最后吮着那条湿软的、像是带着甜味儿的小舌头重重吸了一口,才直起身,去对付那不亲人的小口。 这不算情事中温柔的妥协,只因为他知道,硬来不只是云溪一个人受不了。 云溪身上瘦的厉害,屁股上却有肉。小小的两瓣圆润可爱地翘着,上头浮着几个红红的巴掌印,是刚才被傅闻远打的。 不只是这儿,这小孩儿的满身皮肤没一处是不娇气的,就这么一会,明明还没怎么着,一截细窄的腰上便被傅闻远掐出两个鲜明的手印子。嘴唇和鼻头也都红着,在半睁着眼急急喘气。 这时候没被凶神恶煞地亲着,云溪才慢慢找回些神智来。他觉出自己下身赤裸,凉凉的空气包覆住臀部,刚不自在地瑟缩一下,便立即引来傅闻远一点不客气的另外两巴掌。 云溪被打的低泣一声,却不知道逃,反而咬着嘴唇,拿那双小鹿眼怯怯地看傅闻远。 像是讨饶,又像是撒娇,最后只想让人更恶劣地对他。 傅闻远将两指并拢,顶在云溪嘴边,“舔湿。” 云溪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红着脸张开嘴,将那两根手指含了进去。 他曾经注意过傅闻远的手指,在书房讲题的时候。傅闻远握着笔,腕部用力,笔尖涌出流畅的墨水,便在书页上留下了刚劲的字迹。 那双手的十指指节漂亮、修长好看,就连指甲也修剪的圆润平整,让云溪看的眼热。 只是此时进了云溪口中,两指夹住了那根刚被狠狠吮过的小舌头玩弄,拿指尖上带的薄茧去蹭动,模仿着性器进出的动作带出微小的暧昧水声,才显露出主人过分的恶劣。 好在傅闻远志不在此,两根手指被完全浸湿后,便没再停留,从云溪口中抽出,按上了那个羞涩漂亮的粉色穴眼。 做扩张的人眼见的没多少耐心,只用指腹在穴口轻轻重重地按压几下,便打着旋往里钻。 两根长指并拢,说粗不算太粗,对云溪来说,却也绝对不算细。 异物感异样强烈,他受的勉强,没几下便再也趴不住、忍不了,一个瘫软,上身便完全贴在了床上。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5 挺立起来的乳尖蹭着冰凉的床单,疼的很、又带起酥麻,云溪捂住嘴也堵住不一声接一声长又软的呻吟。 这样的动作使臀部愈发翘起,仿似他自己骚的耐不住,要主动将那处送到傅闻远面前叫人玩弄。 傅闻远红了眼,嘴里骂了句脏话,一手粗略扩张,另一只手解了皮带。 搭扣撞击在一起,明明不大的声响,却带着十成的暧昧,同被骂的骚字一起钻进云溪耳朵,在耳道里旋旋回扣、带起止不住的颤栗。 屁股里夹着的那两根手指在作乱,云溪呜咽一声,随着傅闻远单手将皮带折了两折,在他一侧臀瓣上啪啪抽打起来的动作,便从后颈开始向下泛红浮粉。 不知是哭了还是怎么,被傅闻远扭过来的脸原又埋回了乱糟糟的被子里,连连细吟,成了只可怜至极的小猫。 他身体抖的可怜,两瓣肉感可爱的屁股上布满红痕,掰开看里头的小口也在瑟缩张合。 傅闻远扬手扔了皮带,在自己阴茎上套弄几下,便真刀实枪抵上了那处温软缩在。腹部肌肉收紧、腰间发力,一寸寸顶了进去。 “啊……啊啊啊……疼……!” “先生……先生、疼……疼……” 云溪不受控制地剧烈挣扎两把,汗湿了的腰险些从傅闻远手中脱开,可终究也没叫他逃走多少,便被一把扯了回去。 臀肉又软又翘,撞到身后人坚硬的胯部还弹了两弹,那把粗硬的阴茎这回一次性进了大半,饱含痛苦的尖叫却欲出未出地吊在了云溪的嗓子眼儿。 心脏砰砰跳着,他脸白的吓人,红唇半张——刺激太过,云溪发不出声来。 里头既紧又热,羞赧生涩的软肉似推距又似迎合,一口口咬着吸着陌生的入侵者。刺激带着火花噼里啪啦地从尾椎一路窜上头顶,傅闻远一手抓紧云溪肩膀,一手按住塌陷下去的腰窝,将人牢牢固定在身前,单腿跪在床上,没有花样、没有其他任何爱抚,先大开大合地猛操一阵。 抽送时,两颗囊袋拍在云溪屁股上,恨不得一起挤进去。胯部更是一点不客气地“啪啪”撞上去,暖黄光晕圈着两个人,室内只余肉体撞击声和偶尔的低喘。 总算等傅闻远略略解了急渴,云溪浑身已经没有了一分力气。除了被傅闻远抓着的两处,其他地方早都软了下去,两膝颤的厉害,跪不住了。 傅闻远扯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将人向后拽起,云溪任人动作,后背贴上了傅闻远的胸膛,那具身体仿佛燃着火,烫的他清醒了几分。 “先生……”他浑身脱力,没有一处不在发抖,脸上胡乱印着泪痕,又被床单磨狠了,蹭的通红,开口时压不住的哽咽:“先生,慢点……求求您……轻……” 粗硬的吓人的阴茎埋在体内,即便不动,也丝毫不容小觑。 云溪疼的厉害,却说不出是哪里——脸、脖子、被捏肿的乳尖、支撑太久的腰,和被大力鞭笞过的后穴。 全部地方都痛,但加起来也比不上承受太过的心脏。 傅闻远低头在他侧脸上轻轻一吻,舌头半吐,动作缓慢,带着湿从云溪的耳根一直舔到嘴角。 云溪这就甜蜜起来,可身后胸膛震动传到背部,两个斩钉截铁的字也听得分明:“不行。” 下身顶弄又起,傅闻远两手探到云溪身前,从单薄的胸膛一路向下摩挲,最后还是回到胸前,找两粒嫩红的乳尖的麻烦。 性器铁一样打桩似得一下下往云溪身体里楔,大力凿开了乖顺的软肉,湿淋淋的肠壁挤压着裹覆上去,讨好着脉络涨起的茎身,那物却还是一点不够地往更深处顶。 云溪向后靠在傅闻远身上,仰着脖子细吟。他被弄得眼角渗泪,散着一片红晕。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要被傅闻远顶破了,鞭笞着他的男人的武器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才软声哭求:“太深了……先生嗯……别、别那么……深……啊……” “受不了?” “先生……深……太深……啊嗯……!”被操的太狠,呻吟着的奶音尾调破了音,更像只被欺负坏了的奶猫。 “这么操你,还喜欢我吗?” 云溪留着泪点头:“喜欢、喜欢的……嗯……先生疼……疼……” 求饶的话等不来回应,云溪渐渐迷糊,软在傅闻远身上只知道承受。 他身体不好,发育要较同龄人慢些,又因为吃着药,很少有这方面的心思,因而对情欲和快感都陌生。 傅闻远那样对他,他只觉得心慌——因为恐惧,和甜蜜——因为那人是傅闻远。 云溪的后面被操的湿淋淋的出了水,粘腻谄媚地吮着那逞凶作恶的阳具,自己的前面却只是半勃,嘴里一直小声哼哼。傅闻远对他暴力,他却感觉不到似得,只往傅闻远怀里钻,间或软声叫“先生、先生”。 这种依赖的动作引的傅闻远更加粗暴,酒精跟着作祟,让他手下更失了轻重。 乖顺的小孩儿一直被操到晕了过去,点点浊液沾了全身:有彼此接吻啃咬时的口水、前列腺液,还有傅闻远的精液。 云溪没射过,到后面难受的厉害,神智已经离他远去,性器从半勃直接软了下去,将睡未睡间,被傅闻远几个深顶弄得尿了出来。 黄色液体在本就被弄得一塌糊涂的床上不怎么显眼,傅闻远做完最后一次,压在云溪身上平定微喘以后,酒醒了、急欲缓了,床头柜上的闹钟短促地滴滴响过两声,抬眼去看,已是凌晨两点,身下人,也早没了意识。 第十七章 云溪在一阵酸痛中醒来,睁眼后,眼前还是黑的。他习惯性地躬起身来,缓慢地吐出两口气,才慢慢有了颜色。 只是这样一动作,身后就有明显的异物流出的失禁感,整个下半身除了疼再没有别的感觉,云溪捂住心口皱起了眉,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 “云溪,醒了?” 是李唯的声音。他站在床前,正低头注视着云溪,不知道已经将那个动作维持了多久。 云溪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疼,很疼,疼到发不出人耳朵听得见的声音。他用气音回答:“李叔叔,我醒了。” 房间里没有多少光线,因此云溪没有时间概念,不知此时是早是晚。 他的大脑还混沌着,记得自己跟傅闻远做过爱,却还不足以想清楚那件事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甚至来不及有害羞、或者是其他任何情绪。 李唯脸上的表情难以看清,云溪直觉自己这样有些不礼貌,他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下面的身体是赤裸的,这时候满身粘腻的感觉才逐渐清晰起来,他的脸才后知后觉地红了。 李唯看看他,做出一个要上前的动作,被云溪叫住:“李叔叔!” 云溪哑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6 着嗓子问:“李叔叔,先生呢?” 李唯止住动作,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他:“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 云溪感受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所有筋骨像被重卡碾压后,又在浓酸中浸泡过一整晚,全是碎裂的疼和支撑不住上身的软。 他摇头,说:“不用,不用。” “那好。”李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两手在身前交握,看着云溪时的眼神叫人琢磨不清——有了些什么变化,云溪没看明白。 两个人就那么一站一坐,相对无言。云溪的身体被被子牢牢遮住,但露出来的胳膊上也布满中间青紫边缘微微泛黄的痕迹。 看到这些,他忙又把胳膊也藏了进去,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脸色惨白,唇上亦没有血色,只颧骨位置浮着两团不正常的红。 他发烧了,而且烧得厉害。 不过李唯没有发现。他人站在这里,但好像心思全部都在别的地方。他两手绞紧,眼神飘忽,片刻之后,还在原地小范围踱起步来。 云溪莫名地紧张起来。昨晚的记忆回笼,神智也慢慢开始正常工作,他在傅闻远怀里被操的神志不清的时候,没有想过后续该怎么面对。 现在也想不到。 好在这样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便被两身连续的敲门声搅断。 “笃笃,笃笃。” 云溪下意识僵了一下,转头看向李唯,李唯却无暇顾及其他,在门边深吸口气,才伸手缓缓拧开门把手。 进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都面生。前面这位有些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另一位年轻些,站在一侧,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神态和打扮都是助理模样,三十岁左右。 李唯对走在前面的男人点头致意,态度非常客气,那人却目光直视,往前走去,径直到了云溪面前。 电光火石间,云溪想明白了李唯之前的反常:他们之间隔出了距离,李唯来看他,却不像以前一样,是要对他负责到底,而仅是字面意思,就是看看他,然后等着别人接手。 现在这个接手他的人来了。 年轻些的男人从落地窗边搬来一把铁艺椅子,他就在云溪的床边坐下,向云溪确认:“您是,傅云溪?” 云溪点点头。 “好的。”男人往后靠在椅背上,是个轻松的坐姿,倒是没有翘起腿来。 他先做一个短暂的自我介绍:“鄙姓罗,罗瑛。是傅闻远先生的办公室秘书长,同时兼任私人律师。” 云溪不觉明历,只连连点头:“罗先生好。” 罗瑛微一颔首,又要开口,却突然皱起了眉,道:“小林,去把窗帘拉开。” 年轻男人答应一声,长腿迈出几步,皮鞋硬底踩在木质地板上铿锵有声。他抬手唰唰两下动作,便将厚重的遮光窗帘收到两边。 刺眼的亮光从室外倾泻进来,云溪歪头闭上了眼,和缓一会儿再回头去看,只见外头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又下雪了,而且看那样子,就知道冷的吓人。 “接下来,我要对您提出一些问题,希望您能配合,如实回答,可以吗?” 云溪说:“可以。” 但他又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让我先穿衣服吗?我起的有点晚。” 罗瑛却说:“不必了,问题很短,我们这就开始。” 云溪只好作罢。这间屋里情欲的气息和痕迹都如此鲜明,如果云溪足够清醒,那他就会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不被人尊重的场面。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裸身接受问讯。 罗瑛从年轻助理那里接过一个深蓝色文件夹,食指抵着第一条开始问:“您是傅闻远先生的养子。” “是。” “在领养关系成立之前,除去西山福利院,您还曾经在哪里生活过吗?” 云溪摇头:“没有。” 罗瑛抬头看他,眸光犀利,似要将人刺穿,“超过一个月的地方就算,没有吗?” 云溪认真地再想一遍,说:“那就只有医院了,这个算吗?” 罗瑛道:“当然算。接下来的问题,希望您也能认真回答。” 云溪局促地眨了眨眼睛,来缓解不安,很抱歉地说:“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在生活过的地方,有没有交往密切的人?像是院长、照顾的阿姨和护士,诸如此类,到现在还维持联系的人。” 云溪说:“关系密切的人,院长算一个,但自从离开西山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确定吗?” 云溪点头:“确定。” 然后又是一连串事无巨细的提问。这段谈话并不像罗瑛所说那样“很短”。 “昨晚,一月二十八日,您同傅闻远先生发生了关系,对吗?” 云溪的心口震了一下,他抬眼对上罗瑛的眼睛,那里头很平静,好像他只是问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题,没起一分波澜。 甚至罗瑛还是之前那个坐姿:很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为了看文件而双膝并拢,姿势不甚规矩,更谈不上正式。 可就是让人心生畏惧,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仪。 他身上律师职业性的冷漠与倦怠散发着强大气场,在公事公办和严肃的神情中向在这间屋里孤立无援的云溪传递轻蔑与轻视。 “请您回答,在一月二十八日夜里,您与傅闻远发生了关系,对吗?” 云溪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罗瑛对此不太满意,但他好歹放过了这一题,继续发问:“这种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 云溪无话可说,可他得说,“只有昨晚。”他嗓音沙哑至极地补充:“只有昨晚一次。” 罗瑛又拿那种审视的目光看他:“您确定吗?” 云溪点头:“确定。” 罗瑛又问:“那么请您回忆,在其他地方,有没有做出过超过正常范围的亲密动作。包括但不限于牵手、接吻、揽肩、不正常拥抱、亲吻身体其他部位,有吗?” 屋里的温度好像越来越高了,但外头在下雪也是真的,云溪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 “没有。”他忘了要遮掩胳膊上的痕迹,手肘撑在酸痛的大腿上,用手背扶着额头,说:“没有过。” 罗瑛严肃低沉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虽然他人就坐在云溪眼前,“这很重要,请您务必慎重回答。” 如果曾经有过,在哪里,什么时间,他们全得知道,才能查出有没有被人拍到的可能。这样的照片——假设它存在,如果在合适的时机成功散布出来,对于政界的傅闻远,几乎是会一击致命的武器。 云溪的心又惴惴地疼起来,他忍不住去揉心口,不管用,又攥紧了拳头去捣。罗瑛却并不因此而停下他的问话,再次向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7 云溪发问:“想好了吗?” 李唯站在他身后,突然开口,语带犹豫与一点不易察觉的示弱:“罗律师,他身体不太好,我看要不然……” “李先生。”罗瑛头都没回,嘴角倒是勾起个笑,一点不客气地说:“原本是您负责这块儿,现在出了这种问题,一个包袱丢给了我们,就不再听您的高见了。” 这确实是李唯的错。至少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同意云溪留在国内,傅闻远不会跟云溪在老宅就上了床。 无论发生什么,错的都不可能是傅闻远,那就只能是他的智囊团,他的后勤部,他的法务班子的错。是云溪的错。 李唯很知错。 当他接到傅闻远司机叫他带云溪去医院的电话时,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开始为此寻求帮助。 这件事太严重,严重到他不得不低头,心甘情愿。 罗瑛收回他的矛,将尖端重新指向了云溪:“可以继续吗?” 云溪舔舔干裂的嘴唇:“没有过,我平时……没怎么见过先生。他很忙,每次见面,都是在家里。我们……没有过那些、那些超出正常范围的,亲密动作。” 罗瑛像是轻轻地呼了口气,他伸手扯松领结,象征着问话暂时告一段落。 云溪的头越来越沉,思维越来越不听指挥,耳边嗡嗡作响,却听不明白是谁说了些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来,挟裹着湿气,打在脸上似乎还带着冰晶——有人打开了窗,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拽紧了头皮,粗暴却有效地使人清醒。 罗瑛闪着寒光的眼神直直望着云溪,将文件夹里的纸张翻过一页,转了一百八十度,示意云溪去看:“这是你新的冬令营的情况,在西雅图。选在这里,是因为你之后的高中也在那儿,现在过去,可以提前熟悉。” “下午就走,会有人来接你。并且在这段时间内,我不得不收走您的通讯工具,以保证您不会与不相干的人进行不必要的联络。” 云溪一字一字听得清楚,他不需要时间缓冲,就能明白:因为他和傅闻远上了床,就得立刻滚到美国去。不,不是美国。他得立刻滚远,离开傅闻远身边,不论哪里。 “我不要。”他先还懦弱的神情一扫而光,在这事上不可动摇的坚定:“我不走……我要见先生,我不走,我不走……” 罗瑛一身高定西服,黑色衬衫领严格高出西服领口一寸,搭配斜纹领带,整个人看上去极威严沉稳。可他的眼里却明晃晃露出嘲讽来,身体前倾,一手支着下巴,笑着对云溪说:“我忘了,这位小先生,是有本事想方设法成功跟养父上床的人,没有那么好对付。” 云溪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可他想不出回击的话语,只因为罗瑛说的每一个字都正确。听起来不堪入耳,可却没有一点说错了他。 傅闻远是喝了酒但还保留有大半神智,这件事说不上谁更可恶,但他两次要走,全是云溪做了阻拦。 “见不到先生,我不走。”云溪只能这样说。并且隆起被子抱住双腿,偏过头,做出一个抗拒的姿态。 他心脏疼的厉害,几乎要痛死。可此时被冷风强行吹醒了脑子,云溪就不愿意在这三个人面前露出一点弱态来。 罗瑛没有被他激怒,反而又笑了笑,将文件夹合上,手向后伸,助理便立刻躬身递上一页纸。 这页纸被罗瑛按进云溪手里,厚重的,不同于普通打印纸的轻薄,它很有些分量。磨砂质感,并且有着相当的厚度,不易被捏出折痕。 “那么就请您签署这份文件,尽快解除与傅先生之间的领养关系。” 罗瑛起身,将一支笔扔进凌乱的被褥里,“没了这个定时炸弹,以后想跟他上几次床都没问题——只要您有这个本事,只要先生还想回味。” “我劝您考虑清楚,您有且仅有这两个选择:离开,或者解除领养关系。今天下午三点钟之前,如果收不到您签过字的文件,我可以保证,不论是否愿意,您都将稳稳搭上飞往纽约的华音635,落地后将有人带您转机抵达西雅图,并且全方面照顾您的生活。” 什么离开。他们就没有想过让云溪离开,去过被监禁起来的生活,还是留在他们可以掌控的地方继续上学,选择的天平失衡,云溪大口喘着气。 笔帽底部镶嵌一圈碎钻的签字笔跌在床单上,硬板纸捏在手里。云溪转过僵硬的脖子,上头零星点缀着暧昧不清的齿痕。 他向外看,清晨时分,一月末的天气,明亮天光里,窗外怒雪纷飞,挟裹在寒风中冲这座久经风雨的宅邸呼啸而来。它们有些透过那一盏被推开了的窗户飞了进来,更多的则撞在了透明的窗玻璃上。冷热相遇,融化的雪水流向窗扉,奋不顾身,连绵不绝。 第十八章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划破了透凉又黑暗的室内的沉默对峙。李唯看清来电显后,脸上陡然换了神情:从一种无措到另一种无措。 到此刻起,云溪记忆里,在西山接走自己的那个沉默寡言、有些让人害怕的人,宣告彻底消失不见。 “先……”李唯后退一步,稍微侧身,垂眼接起电话,“……还没去医院。” 不知那边又说了什么,李唯的下颌绷紧,沉默一瞬,头又低了几分:“在家里,您的卧室……和罗总秘……好的,先生。” 这么几句话说完,一通短暂的电话便就此掐断。云溪将两条胳膊收进被窝里,缩了缩,问李唯:“是先生吗?” 李唯也看他,皱眉道:“是。先生说很快回来,他让我送你去医院。” 云溪将自己裹紧,见他往前两步,便立刻往后,直到背部抵住床头。也还是那样看他,却没再说话,巴掌大的脸白的令人心惊。 “云溪,先生让你去医院,会议临时取消,他很快就来。你先穿衣服。” “我不去。”云溪脸上还是慌张的神情,话却说的坚定。 李唯头痛,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件事,却一时想不明白砸在哪个节点上,“云溪,听话,我们先送……” 云溪翻身躺下,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一句话都不再听他们说,只重复三个字:“我不去。”,接着,又连声叫他们出去。 床上是傅闻远的人,又没穿衣服,先前乖乖任由摆布还好,可一旦做出这样完全抗拒不肯配合的姿态,李唯便无话可说、没法下手。 罗瑛心烦,预备抽支烟,打火机的焰心已经灼到烟头,垂眼瞥见眼下的木质地板,一愣神,又把烟收了起来。这是傅闻远的卧室,如果不是心神动乱,也不至于如此失了分寸。 他揉揉眉心,看了眼床上那团鼓起,干脆真的拉了李唯出去,在门口问李唯:“先生怎么跟你说的,你一字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8 别落,重说一遍。” 李唯找上他时,只说傅闻远睡了前阵子领养的小孩儿,情绪慌张、言辞模糊。罗瑛不问别的,只要知晓傅云溪是否成年。 现在看来,简短没有成就效率,反而使情况有些好笑。 李唯两手叉腰转着小圈,然后停下,皱眉道:“凌晨不到四点的时候,先生打电话,说云溪也许要发烧,让我来看着。我问要不要带杨医生过去,先生说暂时还没事,就先不大半夜再多叫人,让云溪先睡觉。” 罗瑛道:“他说,‘也许’要发烧?” 李唯点头,“是。那么个时间,又说也许……”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为傅闻远处理这种事情,他咳了一声,将彼此心知肚明的后半句掩去,“您也知道,今早八点,他们在隔壁市昌平区有个会。算算时间,如果从这边走的话,最晚四点就要出发。” 傅闻远没有叫谁来善后的意思,只是找人帮他临时看着云溪。 李唯过多发散了。 罗瑛沉默半晌,烦躁地绕了两圈,还是憋不住,扯松领带冲李唯丢了句:“你想害死谁啊李唯?我真是,我真是……” “四点给你打的电话,你六点才通知我!这也就算了,可是中间两个小时都不够你想清楚的吗李唯?脑子!脑子呢?!” 傅闻远要是想让他们处理床上的人,不会说这人要发烧,叫谁去看着——他什么都不会说,他的态度说明一切,只要慢慢不再露面,这些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可傅闻远说了,叫李唯去看着,怕云溪“也许”要发烧。 养父子上床这颗炸弹在李唯脑子里轰出一阵持久的沙尘暴,隐去了傅闻远对他的一句简单的指令。 李唯只知道,隐晦的、带有伦理错乱的秘闻向来最能吸引眼球,跟明星或是其他不管什么身份的男孩儿女孩儿爬上傅闻远的床天差地别。一朝不查,他就要自食苦果。 却忘了傅闻远是什么人,何至于如此草木皆兵,方寸大乱。 被迷了一夜的头脑现才拂开一丝清明,稍能看清些了。外头下着雪,傅宅灯光稍显暗淡的走廊里暖气充足,可还是没来由地发冷。 事已至此,李唯无心与罗瑛辩驳,掏出手机,又给跟着跟着傅闻远的记录员拨了过去,“麻烦您跟先生说一声,家里的小孩儿……情绪有点不好,不肯跟我们去医院,要不,让先生先回家?” 那边客气地答应下来,说是会转告给傅闻远,李唯才重叹口气,往后靠在墙上半滑下去。他脸颊紧绷,双拳紧握垂在身侧。 罗瑛也轻叹一口,怒气下去,他倒不认为这是件多么糟糕的事。 傅闻远不过是一时新鲜,还没到腻的时候。 话说回来,他和李唯原本就没打算把人送走。而且,无论傅闻远还打不打算再睡云溪,刚才让云溪签的那份文件,到现在都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只不过如果能提前知道傅闻远对云溪的态度,他的态度,可以更好一些。 烟瘾上来,罗瑛到底没有忍住,到走廊尽头点燃一支,几口抽完才算。 墙角的青瓷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丁香,花型朵朵完美,花瓣片片娇嫩,带着清透的水珠。这说明傅宅已经醒了,下人开始活动,他们这件事却还没完。 罗瑛很少会有这种憋屈的感觉,不知该把气撒到李唯身上,还是其实自己也错了。 那个身体弱的好像能被一阵风吹跑七魂六魄的男孩儿身上露出来的痕迹有多少,他不是没有看见,不该想不到傅闻远还不至于第二天就能甩开手。 丁香日日要换,边上固定搭配的几朵可以以假乱真的假花却是长住客。时间久了,暗粉花瓣被太阳晒得有些脱色,却仍旧难掩高贵——由品号为1的真丝制成,岁月无法使它黯淡,反留下许多时光的厚重。 如同这座宅子,饱经风霜,却屹立不倒。傅闻远从车上下来,上台阶的功夫,便被吹上满肩头的雪。 越往高处的风,越猛的吓人。等他推门进卧室时,窗台上落满了一层半个指节厚的雪,说夸张些,那间屋已然如同冰窖。 云溪在被子下面蜷成一小团,床头柜上放着几盒打开吃过的药,一小团暖光灯的光晕将他笼罩。傅闻远扯开一角,是印着斑驳痕迹的一侧瘦肩先映入眼帘。 “云溪。”傅闻远叫了声,云溪就抖了一下。来不及反应,下刻便被原本蜷着的人爬起来,扑上去搂紧了脖子。 一具赤裸绵软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向他,傅闻远的侧颈处立刻濡湿了。 傅闻远进门时,下人在摆早餐,看见他急匆匆迎上去要帮他挂衣服。他却忙着上楼,云溪当做圣诞节礼物送的柔软的皮质手套都是上楼时才脱掉,现还在手里握着。带着一身寒气,满肩头的雪,毛呢大衣还有些扎人,云溪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 身体落在冰凉的空气里,便止不住地瑟缩,傅闻远扯过被子,从云溪背后把人裹住,然后将云溪从怀里剥了出来。 此时钟表走针指到七点半,这人不仅没去医院,身上的痕迹也还一点没消——连澡都没洗。 李唯说没去医院、他和罗瑛在的时候,傅闻远就想到这两个人原本是怎么预备的了。这也算种惯性思维,傅闻远没生出怪谁的想法,但不可避免地有些着急。 也许那算不上是对于情人的关切,而仅仅是因为云溪在他眼皮子底下养了大半年。就是养只小狗,也该归为自己人的阵营了,何况云溪要比只最会撒娇的小奶狗还亲人的多。亲他。 “为什么不去医院?”傅闻远拿手擦掉云溪的眼泪,语气严肃,“脸这么烫,发烧了?” 云溪控制着想让自己不要再哭,可是他实在太害怕。刚才罗瑛塞进他手里的,那张用来解除他跟傅闻远之间关系的纸还在被窝里戳着他的大腿。脑子里不断闪现纽约、离开和飞机的字眼,他没办法不恐慌。 “先生……呜呜……”云溪打了个哭嗝,用力挣脱了傅闻远的桎梏,重新将脸藏进了傅闻远肩窝,一小个完全缩进他怀里。 柔软的发丝扫着傅闻远的下巴,云溪边把眼泪往他大衣上蹭边告状:“李唯,还有那个姓罗的人,他们欺负我,呜……他们欺负我……” 小奶狗实打实生了气,不肯再叫叔叔。 “怎么欺负你了?” 云溪身子一颤一颤,明明哭的委屈,又是很认真地在告状。可坏就坏在声音太软,还拿两条细的仿似一折就断的胳膊环着人,脸蛋上的软肉贴在傅闻远颈侧,叫人觉得是在撒娇。 “他们让我,要不走,要不就签那个东西……”他探手从被子里把那张纸摸出来,呈现罪证一样地放在傅闻远眼前,满脸愤愤不平。有些肿的红嘴唇还稍微撅了起来,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29 圆而湿润的杏眼望着傅闻远:“我不要,我哪都不去。先生救我,别让人欺负我,先生……” 饶是傅闻远,在此刻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做了最坏的事的人明明是他,即便傅闻远自己,都不会否认。 他把个刚成年的、如花似玉的小男孩儿给上了,还是自己法律上的养子。带着酒气做了一整晚,手下没留丝毫情面,弄得人身上青青紫紫一大片,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肉。 可云溪不知是怎么算的这笔账,现在还一脸委屈地扎在他怀里,说是被别人欺负了。 像是自己很值得信赖似得,对他施加的暴行,泄欲的一夜,云溪一点不去计较。反而还好像很是有些甜蜜。 傅闻远带层薄茧的大手在云溪后背上下抚了几下,云溪便跟只猫一样,微微拱起了腰,哭也缓了,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可爱的咕噜咕噜——这回真是在撒娇了。 “他们叫你走?” 云溪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当下没有那么怕,但还是有些惶惶然,小声说:“让我出国念书,说是去西雅图,已经找好了学校。” “放屁。”傅闻远说。 他身上那股松木香掺杂着雪的清冽飘进云溪的鼻腔和肺管,这只不知死活的小狗立刻摇起了尾巴,点了两下头,跟着重复一句:“放屁!” 简直奶声奶气,引人发笑。 傅闻远又问:“为什么不去医院?” 云溪在被子里抱住了傅闻远摸过他的手,拽到肚子上放着,当成他的一个玩具,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轻轻地揉捏,闻言羞愧地低头回答:“我怕他骗我,说是去医院,其实是要送我走……我刚才吃过药了,先生,别生气……” 傅闻远少见地低笑一声,眼角眉梢柔和了些,“话多,心眼也多。” 那声笑钻进云溪耳朵里,如同大提琴琴弓力道恰当地拂过琴弦,引起一阵悦耳撩拨心尖的共振。他胆子大了些,便扯开了傅闻远没扣扣子的大衣衣襟,把自己塞了进去。 被裹得严实,慢慢缓过来的体温便透过蹭薄薄的衬衫,传到傅闻远身上。傅闻远才发觉,虽然云溪一直表现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怕过自己。 他总是见缝插针地黏上来,很多事都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要出去。而他一整天的桩桩件件,也全想告诉自己。 确实是只小狗,而且不算小了,虽然还在吃奶,却已经学会了侵占领地。 只不过傅闻远不可能是能被云溪划圈的地盘。看起来是个不折不扣的正派人士,可傅闻远知道,自己是个禽兽,坏事做尽、良心全无,一向恣意。 要什么便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好整以暇、心安理得地立在衣冠二字之后。温情不属于他,碰上漂亮的脸蛋和合乎胃口的脾性时,心底或还有几分罗曼蒂克的柔和,但绝不是会叫他心软的分量。 “是不用走,但这个东西要签。”傅闻远揉上了云溪凹陷下去、却还是非常绵软,手感很好的小腹,另只手捏着那张标题为《解除领养关系最终协议》的纸张。 他的动作和神情都算不上冷,却也做了不容置疑的决定。 第十九章 云溪拿到了傅宅的暂住证,恐惧的浪潮退下海滩,他与傅闻远之间似有若无、但其实真正存在的距离便紧随其后,分分寸寸,逐渐清晰显现。 每寸裸露的肌肤都开始清楚感知傅闻远大衣的粗糙触感,肚腹处的手掌带来的热度,和肩头喷洒而下的灼热呼吸。 他喃喃叫了声先生,低头从傅闻远腿上下去,两颊烧红,是在为刚才裸身扑上去的动作和后面的控诉感到一些羞耻。 傅闻远垂眼看着,便见那抹红渐从脸颊蔓延至耳垂,乃至浮上了奶白色的后颈和肩颈。火烧云笼罩住斑驳的情欲痕迹,竟相得益彰,成就一副难得美景。 他起身后退一步,道:“好了,洗个澡下楼吃饭。” 等云溪收拾好自己匆匆下楼,餐桌上人早齐全,只等他一个。老太太手边放一个收音机,在放黄梅戏,傅闻远坐得端正,拿了份报纸在看,没有抬头。 今早傅清远的态度热情异常,没有挨着老太太坐,反而挪到角落,旁边留有一个空位,离得老远便冲云溪招手:“云溪快来!吃早饭!” 那空位左邻傅清远,令云溪踟蹰,但右靠傅闻远,他非去不可。 云溪先向长辈问好,后才落座,手扶住牛奶杯,小声对傅闻远又说一遍:“先生,早上好。” 傅闻远微一颔首,“吃饭。” 老太太手慢嘴慢,其余人都要将就她,没有先放筷子的道理,一顿早饭便吃的缓。 傅清远三两分钟一碗粥下肚便饱,转身拉着好不容易逮住的云溪,装模作样地关心:“小侄子,你是不是还难受?怎么脸白的跟鬼一样?饭也不吃几口……瘦成这样还减肥?” 云溪不喝粥,只有一杯牛奶。他喝了几口,挑了一个安全的问题认真回答:“小姑,我没有减肥,就是吃的慢。” 傅清远哦了一声,便将话头引上正题,“二哥昨晚回来的?” 云溪自己先可疑地红了脸,所以没发现傅清远同样心怀鬼胎,“嗯,昨晚,很、很晚了,我睡着了。” 傅清远呼了口气,“那你没跟二哥说上话?” 云溪摇头:“没有。我睡着了,虽然听见了车的声音,但是又……” “好好。”傅清远拿了个奶黄包咬了一口,边偷偷瞥了眼傅闻远,边小声说:“我知道了。” 一个试探,一个隐瞒,鸡同鸭讲,磕磕绊绊,最后却还两相满意,实属意外。 傅清远想了很久,被傅闻远知道她那么整了云溪一回,会怎么收拾她,却没想到最后这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 果然没有老太太吓唬她的那么严重吧。 云溪在她眼里陷入一种悲惨的境地,于是傅清远大度起来,对云溪施舍:“吃完饭我们要去钓虾,你三叔的度假村,没人抢好位置,一起去吧?” 傅清远嘴里的三哥、云溪的三叔,就是傅闻远伯父的儿子,小傅闻远六个月,已经有了个十岁的儿子和一个九岁的女儿。 云溪拒绝道:“谢谢小姑,但是你们去吧,我、我作业还有很多,就在家里写作业。嗯……”云溪想了想,又说:“阿姨今天还要给我打电话,不是,要和我视频,小姑,你们去吧。” 他俩唧唧咕咕,老太太笑着问:“丫头,跟云溪说什么呢?” 傅清远心里立时生出一股恶气,觉得云溪不识抬举。 可她还不肯露出不高兴的样儿,若无其事地放下筷子说:“没事。我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三哥那玩儿,他说还得写作业,那就算了。” 老太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0 太慢慢想了一会儿,转而对云溪道:“放假了,不用整天在家闷着。叫太奶奶说,你就跟着你小姑去玩儿,玩一天不怕,回来再写,她也写,你说呢?” 云溪自从寒假开始,就一直在傅宅,跟傅清远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只有刚开始被反锁进酒窖那么一回来往。 往后他就怕了,不是在屋里,就是在老太太跟前守着。两个人差了几十岁,倒是还有话。 这次云溪没来得及说话,傅闻远便道:“去吧,带上作业。” 他放下碗,转过头说:“那儿还没正式营业,明天过小年,我们都去,你早去一天,一样的。” 原本云溪不想去,就是因为想跟他在一块儿,闻言立刻问:“那您今天要出去还是在家?” 傅闻远道:“出去。早上的会挪到下午了。” 云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握住了傅闻远的手腕,是人家起身要走,扯了一把,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放开了。 都这样说了,云溪只能跟着去。家里的司机送,房车载了他的小姑傅清远、他三叔家的傅阳傅月,竟然还来了个同学李愿,带上云溪共五个人。 李愿见了云溪很热情,两个人说了不少话,从期末成绩说到作业,倒是没冷场。 是傅清远那一点家里家外一直被人捧着的至关重要却又毫无道理可言的自尊心作祟,自从上了车,就没再理过云溪。 傅月怀里抱只小狗,一路上奶唧唧地叫唤个不停。中途傅清远突然不阴不阳地对着傅月开了腔:“月月,你记住,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对你亲热,好像一会儿都离不开你,其实是自己没本事,要吃你的用你的,才肯对你摇尾巴。” 说着,她又转了个弯:“不过呢,这也算种本事。毕竟要是让个有骨气的人去装娇弱、摇尾乞怜,应该宁愿被饿死都做不来吧。” 傅月才九岁,听完只知道点头,李愿却有些僵硬地拿眼角余光看了眼傅清远。 字字句句带着铁刺,皮肤一旦被它挨着,便要刮下一层血肉。 一直嘻嘻哈哈的李愿都不说话了,咬紧下颌,皱眉看着云溪。傅清远拨弄指甲,眼神里带着挑衅,也看云溪。 云溪却毫无知觉、一点不在意的样子,沉默一会儿,便接着跟李愿的话,问:“你说江……我小叔也要来?” “啊,是,我哥也来,明天跟我爸一块儿。”李愿迅速换了表情,眉开眼笑的:“对了,前两天我哥往家里装了个体感游戏机,比上回跟你说的那个还好玩儿,过完年去我家吧?” 云溪说好。 空间偌大,五人各分阵营。傅月与狗一家,傅阳靠着车门睡觉,云溪和李愿说些闲话,剩下傅清远生气异常。 她愤愤然苦心思索要给云溪个什么教训。 前面近十天的痛心疾首、后悔万分随着傅闻远回家后又离家而消散不见——傅云溪原来是只纸老虎,他只顶了傅闻远的姓,却显而易见,并没得到傅闻远几分青眼。 这样弱小的、一指头便能碾死的人处处瑟缩,凭什么偏不对着她恭恭敬敬?傅清远愤怒,只因为自己好像没能得到等同的、被畏惧的待遇。 她被大家族养出来的畸形病在这座可以吃人的宅子里势单力薄的闯入者云溪身上迸发出来,遏制不住,要往失控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收敛目光,等一个机会。 到地方后,天气正好。云溪进房间吃了顿药,一夜粗鲁情事,再加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身体已经累到极致,此时抗组胺成分化身最妩媚的舞姬,俘虏了清醒神经的守卫,很快便使人昏昏欲睡。 下次醒来,已然近乎黄昏。度假村将c市的风雪抛在后,身处远郊的一片天然湿地,云溪斜躺在两米二的大床上,面朝外,还未睁眼,便听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不绝于耳。 睁眼朝外看,原来是群白鹭打窗前经过。 白而蓬松的羽,黑而细长的喙,居于高空、无人可以触及的巢。看着看着,云溪忽而羡慕起这一群鸟来。 天上的鸟有巢、水里的蚌有壳,云溪伸着懒腰唔嗯几声,最后缩进了羽绒被里。他有他的先生,给他的一个家。 手机上有几个没接通的视讯电话,是阿姨打来的。云溪回拨过去,那边很快接起,阿姨的笑脸占满屏幕,叫江越凌的儿子跟云溪打招呼。 “阿姨,你猜我在哪里。”云溪枕上枕头,困倦地半眯眼,有些调皮地说。 阿姨唔了一声,说:“我猜猜……我猜,去了你三叔那边,是不是?” “阿姨怎么知道?” 阿姨道:“你小叔说的呀,他明天也去,你知不知道?” 云溪点头,说:“知道。阿姨,明天先生也来。” 他抿着嘴,忍着只有一点点笑,阿姨却还是要羞他:“瞧瞧,这是谁家的粘人精呀?天天只记得跟大人黏糊。” 云溪捂住脸,还把手机也朝下扣,说:“阿姨讨厌。” 屏幕扣了,阿姨笑着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好哇,你说阿姨讨厌,待会儿就打电话告诉先生去。” 傅闻远第二天下午才到,云溪只盼他,也数他来的最晚。 老太太坐李愿爸爸的车,江越臣一下车,李愿就扑上去抱住腰猛跳,大声叫哥哥。 他爸在一边黑了脸,忍了会儿,还是把他一把拎远,李愿嘴里全是大逆不道的话,气的李奕脸更黑了三分。 江越臣叉腰笑,却不管,笑完径自进了酒店。 云溪听见动静后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看,可人一个个都进来了,却没有傅闻远。 他陪大人们吃了顿中饭,胃口不好,没吃多少,然后再次拒绝了傅清远伸来让他一块去玩的橄榄枝,只回房间窝着。 窝着窝着又睡着了,柔软的床垫里像是藏着无尽的睡意,沾上就要慢慢闭了眼。 睡了很久,云溪在深深的睡眠里感觉到一阵濡湿,身上很凉,又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似得,喘不上气。 他挣扎着醒来,睡衣已经被人脱干净了,趴着睡的姿势,方便了被傅闻远从身后整个笼罩,一只耳朵也被叼在口中吮咬。 傅闻远还带着寒气的大掌重重地在云溪奶白细嫩的身上来回抚过,察觉到身下人的动静,才暂时放过那只可怜的、湿淋淋的小耳朵,心情颇好地低笑一声,贴在云溪耳边问:“醒了?” 几息时间给云溪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傅闻远怀里那具牛奶样嫩白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粉红。 云溪攥紧被单,瘦肩颤抖,眼眸润湿。他很想回头看看傅闻远的脸,却又羞于面对。 然而傅闻远一向没有多少耐心,捏住云溪的一侧肩膀,便轻而易举将人翻转过来,挺胯让已然勃起、硬度和热度均不容忽视的性器隔着西裤撞上云溪。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1 身上人眉微皱、眼半眯,语气是不耐,嗓音是低沉:“再不醒,我就直接来了。” 云溪被牢牢压住,对上那双深邃眼神,与视线平齐的是傅闻远的喉结。 他突然没那么羞的忍不了了,反而有些渴。回想那晚唇齿交缠,口干舌燥愈加无法忍耐。 两手攀上傅闻远肩头,捏紧了那处的布料——他脱光了,傅闻远身上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却还穿的整齐,两相对比,云溪周身更添热度。 圆润的小鹿眼湿着,柔软的声音带着睡梦将醒未醒时的沙哑,粘人,惹人心软:“先生,先生……” 云溪小声叫完人,便仰头先去吻那喉结,软软的嘴唇贴上去,又循着小兽的本能伸舌头舔了舔。傅闻远掐着他腰的手在同时猛地用力,下刻云溪便被夺了呼吸、狠狠吻住。 傅闻远咬他嘴唇的力气很大,叼住了,在齿间厮磨,仿似一匹恶狼扑倒一只病弱的小鹿。被衔在口中,小鹿无从挣扎,脆弱的颈部落在狼牙之下,下刻便要见血。 云溪却没有一点要抗拒的意思,这夜傅闻远身上没带酒味,可他还是被熏软了,意识存留,底线却全面崩盘。 绵软的嘴唇被吻的又湿又红,感觉到傅闻远带层薄茧的手抚过腿根处的嫩肉,小东西便咬住下唇,把头埋进傅闻远胸膛,然后乖顺地打开了双腿。 云溪藏起了脸,傅闻远便重新去找那只软嫩的耳朵的麻烦。他找准云溪敏感的耳后又亲又舔,落在腿根的那只手肆无忌惮地摸够了,又侵入臀缝,上头揪住嫩红的乳尖重重拧了一把,尚还干涩紧致的厉害的肉穴里便进了一个指节。 云溪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叫,乳尖和耳根的酥麻,后面剧烈的疼痛让他迷惑,其实并没有多少快感,唯有傅闻远值得信任。 他抱住傅闻远的脖子,跟他脸贴着脸,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些痛,“嗯……先生……先生……” 傅闻远却用身体将他牢牢禁锢,不许挣动一丝一毫,下头带茧的手指也一刻不容延缓,缓慢而坚定地一寸寸顶入,摩擦过娇嫩的内壁,在里头旋转,很快便入了第二指,张合扩张。 云溪不由人地挺腰哭喘,久久适应不了,眼泪濡湿了傅闻远肩窝处的白衬衫,很快便遭到严厉低斥:“别动。” “嗯,对不起……先生……”云溪泪眼朦胧,却乖乖点头,将两腿分的更开,吸吸鼻子,瓮声说:“我不动了的。” 他乖得人没有办法,傅闻远一臂撑住身体看了他一会儿,皱着的眉头舒展,低头吻掉云溪因为疼又掉出来的一串泪珠子,然后抽出了那两根手指,探身去拿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是润滑剂。打开之后,傅闻远挤了一大坨在手上,几根手指的指尖都沾满了,命令云溪:“抱住腿”。 云溪乖乖听话,两手揽住膝窝,然后分向两边。 挤压在身体与床垫之间的肉翘的屁股,原本粉嫩、却被刚才那一通欺负的有些发红的肉穴,和云溪两个泛着满满纯情意味的粉色膝盖灼灼映入人眼,分不出哪处最漂亮。 这回进入要容易的多,比起之前的痛来,那股凉意简直算不上是问题。 云溪偏头耐着身体里的鼓胀感,稍有些长的碎发遮住了眼睛,他止不住地低声哼哼。 傅闻远跪着,把云溪的屁股拖到了自己大腿上,一手在小口小口咬着人的肉穴里开拓,粘腻透明的淫液沾满手指,顺着骨节弄湿了被单。另一只手也沾了些润滑剂,去揉云溪的红嘴唇。 床上的傅闻远话多了些,跟平时很不一样。 “这是什么?”他音调平稳地问。 云溪叫不上来名字,犹豫的瞬间,身体里的手指便狠狠一戳,弄的他扬起脖子喘了几口,“说话。” “我不知道……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云溪湿着眼睛,连声认错。 傅闻远很乐意教他:“这是润滑剂。你再说,它有什么用处?” 云溪小声说:“润滑。” “不对。”傅闻远在云溪半勃的青涩的阴茎上弹了一下,引起一阵战栗,“这是拿来操你的。说。” 云溪想用手捂住眼睛,可他两手都抱着自己的腿,只能这样受着,最后张嘴说:“这、是拿来……操我的。” “乖。”傅闻远的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点点令云溪着迷的温和,“操你。” 他戏弄够了,云溪的穴口也足够湿润绵软。 才还坚定抗拒的小口,此时却舍不得人一样地挽留着手指,在抽出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傅闻远挑眉看向云溪,眼里全是严厉,像在责怪他的淫荡,云溪慌乱地红了脸,像是他真的错了。 粗大炙热的阴茎顶在穴口戳了两下,两天前的回忆很轻易便一幕幕闪现。云溪绷紧了仿佛一掐就断的细腰,闭上眼等那撕裂的痛再来一回。 却是傅闻远的抚摸先到。 一向使云溪感到安全的大掌按在腰线上来回轻抚,慢慢地揉软了云溪,单薄泛粉的胸膛起伏渐稳,顶在穴口的阴茎才一寸寸插了进去。 云溪只觉烫的厉害,热意熏得他睁不开眼睛,只知道咬着手指发出呜呜的奶音——他忘了自己的手什么时候松开了腿,转而被傅闻远握住腿根,挺腰深而快地顶弄着。 湿热娇气的肠壁绞紧青筋勃发的肉柱,恰似以卵击石,被毫不留情地狠狠凿开,往不能更深的地方去,云溪软作一团,成了汪频起波澜的春水。 云溪的喘息越来越急,甜而软,带着惑人的湿气。 傅闻远被他叫的肉紧,扬手在肉屁股上啪啪落了几掌算作惩罚,可肠道受了刺激,不由自主地更加一缩一缩地绞紧,贪吃极了。 在床下傅闻远不多理会云溪,可在床上,却摇身一变,成了个极有耐心的好老师。他一字一句地教,云溪认认真真地学。 阴茎插进去,抵在穴心磨蹭,傅闻远问:“要不要?” 云溪便抽噎着回答:“要……呜呜……要先生……用力操我……” 几十下用足了力道的全进全出的深顶,弄得云溪喘息都难,肠壁攒起的快感堆积在小腹,浑身的粉彻底变为红。“舒服吗?要不要?” 这下云溪又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两腿却还是尽忠职守地攀在傅闻远腰上,抹着眼泪呜咽:“舒服……舒服的……嗯……要先生……”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摆盛筵、祭灶神,云溪没享盛筵,反被傅闻远按在kingsize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吃到半夜。 他身体软,傅闻远由着性子,想折成什么样就什么样,除了这个,云溪的乖只会激起傅闻远的暴戾,既粗又长的阴茎次次尽根插到底再抽出,湿淋淋的肉壁绞上来,快感顺着脊椎骨攀上头顶,傅闻远简直一刻都丢不开手。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2 这回傅闻远完全清醒,却比醉酒那夜恶劣更甚,他操了云溪多久,就逼着云溪学了多少荤话。 可做到后面云溪累极了,连保持清醒都勉强,腿和胳膊都被折的生疼,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更跟不上傅闻远。 等到后半夜终于做完,云溪终于忍不住要睡着了,还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 第二十章 睡醒睁眼就看见傅闻远,这种好事对云溪来说还是头一回。 他睡得浅,觉也少,不是不困,是总难受、不好睡。所以性事结束在凌晨,可云溪醒来时,外面天依然没亮,傅闻远也还睡着。 大半被子都堆在云溪身上,他只扯了个角在腰上搭着,一臂给云溪枕着,另外一臂环住了云溪的腰。 睡着的傅闻远依然严肃,但长眉舒展,仅有薄唇微抿,好看多些,威慑少了点。 云溪被整个环着抱住,睡到现在,姿势变来变去,两张脸倒是离得很近,他却还是没敢拿手去摸,只仰头看着。 看着看着,搭在他腰上那只手突然往下滑去,罩住了屁股用力一揉,傅闻远问:“看什么?” 云溪红着脸支支吾吾,问早上好的时间便被掀开被子,傅闻远翻身压了上去。 他用根手指将云溪的内裤边勾来勾去,又垂眼打量小孩上身遮住了可爱乳头的小背心。傅闻远不记得自己昨晚清理完以后给云溪穿过衣服。 云溪摸了摸鼻尖,掩饰飞快烧红了的脸颊,糯糯地小声说:“我刚才自己穿的,醒了以后,看、看它在边上,就穿了。” 昨晚云溪还没醒时衣服就全被扒了,没来得及被弄脏。他醒了不好意思再光着,好歹先给自己身上贴了两块布料。 虽然只做过几次,但云溪已经隐隐觉出,傅闻远好像不怎么喜欢他在床上穿衣服。 可是不做的时候呢?他撩起眼皮观察傅闻远的脸色,怕惹他生气。 傅闻远没说话,也没再脱云溪的衣服,揉着屁股的手也没停,还探了另外一只手进云溪小背心里面,去扯还有些疼的乳尖。 “喜欢穿,那就穿着做。”傅闻远说。 他之前从没怎么亲过云溪锁骨以下的位置,那些痕迹大多是用手揉或打出来的。现在却隔着背心舔上了已然挺立起来的乳尖,濡湿的凉透过棉质布料传至乳尖,傅闻远的舌头像是故意,顶着布料直往那脆弱敏感的乳孔里钻。 云溪被几下舔的直挺腰,可屁股还让人牢牢握在手里,他能跑到哪去。不过一小会儿,就咬住了嘴唇,边吸鼻子边哼唧,眼尾泛红,既舒服又难耐的样子。 他小声叫了几声先生,前面的性器垂软,红嘴唇半张,眼巴巴地看着,是想接吻了。 傅闻远却不理,下头扩张不停,上面他埋首在云溪胸前,轮着照顾那两颗硬的像小石子一样的乳尖。 手指沾着润滑剂在股间弄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原本就有晨间的躁动,不光云溪难为情,傅闻远的阴茎也闻声起立,虎视眈眈贴在云溪嫩生生的腿根,等着里头一准备好,就要开始冲锋陷阵。 傅闻远弄一下,云溪就能颤巍巍地哼出一串软软的撒娇样的尾音,像奶猫爪子挠在人心尖上,不疼,反而酥酥麻麻的,叫人想更用力地揉他、捏他。 傅闻远在被欺负到极点的乳头上用力咬了一口,“一早就发骚。” 云溪条件反射般地仰起脖子挺胸喘息一阵,还是哭了。一串泪流经染上桃花红的眼角没入黑色碎发,傅闻远起身,还是跪在他两腿间的姿势,伸手将小内裤勾到一边,只露出中间那个粉嫩水润的小洞,便将龟头送入半个。 云溪原本就难承受他的大,半个龟头处还是这凶器上最粗的地方,傅闻远故意要折磨,卡的不上不下,伸手去摸了把云溪的性器,发现没一点动静,乖顺地软着,又看小孩儿提着一口气脸呼吸都不敢,才扬眉问:“委屈?” 云溪不敢摇头——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牵扯到下面,于是赶紧说:“没有委屈,先生,我不委屈。” “那哭什么?”傅闻远不光插在那里不动,还用手指在云溪已经被撑到极致、看起来粉的略显透明的穴口按揉。 像是一个不小心,便又要塞进两根手指去。 傅闻远越这样,云溪的眼泪就越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可他也真的不是委屈。 暖黄色的壁灯灯光从后面搭在傅闻远身上,云溪看不清他的脸,心里的害怕就更多,慌乱中。下意识用小腿去蹭傅闻远的腰,讨好意味毕现,“先生,先生……我不是委屈,真的,您……您进来,好不好?” 傅闻远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绷着下颌握紧云溪的腰,他将阴茎送入大半,道:“不是委屈,那就不要哭。” 他看着云溪,缓缓抽插进出:“吵。” 云溪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瞬间蔫了不少,用手揉了揉眼睛,软声说对不起。 傅闻远折着云溪的腿尽兴做了一次,胯下凶器却还只是半软。雄赳赳气昂昂,埋在紧致温暖的嫩穴里不肯出来,还想再来一回。 云溪被弄得睫毛濡湿了,但听话地控制着没再哭,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半睁开眼看傅闻远。 他白天不敢、没机会、也不好意思跟傅闻远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有做这件事的时候,亲近才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尽管这件事本身已经很不光明正大了,他凑过去,两条细胳膊环住了傅闻远宽阔的肩背,偏头跟傅闻远脸贴脸。 他似乎格外喜欢跟人贴着脸,可是云溪自己的脸蛋软绵绵的,傅闻远下巴那一片却有扎人的青色胡茬,不知道有什么好喜欢的。 也只有休息的一时半会儿可以让他这样那样的亲密——这段时间里,傅闻远除了要插在他里面不出来,其余都沉默,对云溪的举动全部不置可否。 云溪很珍惜这些短暂的片刻,只可惜终有尽时。 起床前的最后一次,改为他被傅闻远面对面抱在怀里的姿势,只是两腿不是绕在傅闻远腰上,而是跨在傅闻远的胳膊上,两片肉屁股被两只大掌托住,云溪全身便只有后穴一个着力点。 阴茎深深挺进,频率快得可怕。 云溪不受控制地拼命绞紧后面,快感层层叠叠,无差别地传到两个人身上。 他被操的全身泛红发汗,傅闻远每顶一下,云溪都会很受不了一样地叫一声,不是云溪娇气,是这次真的比以往任何单独一次都要让人承受不住,傅闻远不管不顾地发了狠,是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操的架势。 起先粗大的阴茎擦过腺体引起可怕的快感时,云溪还能扬起脖子叫两声。但到后面慢慢没了力气,全身筋的骨都软了,只能把侧脸贴在傅闻远肩上,整个人挂了上去。 眼泪和控制不住地口水濡湿了傅闻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3 远的颈侧,泛粉的阴茎歪头垂在身体一侧,嘴里随着傅闻远的颠弄发出轻而急促的哭喘。 傅闻远频率不减,力道再加。云溪谨记他说过的话,紧紧闭上眼无声哭了一阵,才暂且缓过。 已经这样了,云溪依旧不敢泄露丁点声音。 傅闻远托着屁股的一只手手慢慢顺着细腰和蝴蝶骨上移,最后按在了云溪的后颈上揉了把,声音因为动作而有些喘:“叫,别忍着。” 云溪得了赦令,张嘴就是哭音,然后更紧地搂住了傅闻远的脖子,湿漉漉、黏糊糊,他抖着嗓音叫:“先生……嗯……呜呜……呜呜呜呜呜……” 后面被使用过度,摩擦起来火辣辣得疼,腰酸的直不起来,两条大腿根更是一抽一抽的痛。他被顶的呜咽,抱住傅闻远使劲儿往上缩,却忍着不说受不住,过了会儿,张开嘴含住了傅闻远的肩头。 傅闻远以为自己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要咬人,看来小奶猫也不例外。可云溪只是小孩儿磨牙一样含住吮了几口,然后便伸舌头去一下下地舔。 原来仅是一个讨饶的吻。 “还要吗?”傅闻远边操边问。 云溪说了两个破碎的“要”,才想起傅闻远昨晚的教学,便又奶声奶气、认认真真地学来:“要先生……嗯……操我,要……嗯嗯……啊……!” 润滑剂带着其余很多不可说的液体沾满了两人的下身,傅闻远掐着云溪的下巴继续,“是不是骚货?” “是,是。” “哪儿被操了?” 傅闻远最后冲刺,阴茎粗大更甚,云溪两眼已经睁不开了,下身是撕裂的疼,其中混有一些过于剧烈、开始使人麻木的快感,嘴里还在回应:“小穴……呜呜呜……先生……” 这场做完,天也要大亮,云溪起个大早,没肉吃,反被炖成一锅肉汤,被人一滴不剩喝了个干净。 傅闻远到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给云溪擦身体,那件小背心和小内裤还穿在云溪身上,只是已经濡湿弄皱,不能看了。 云溪躺着,只会喘气不会动,但还是尽量配合,抬手抬腿撅屁股。乍一褪下内裤,白色浊液就缓缓从那红肿的小洞里流了出来,好在傅闻远还留有几分清醒,没有扔掉毛巾再来一次。 他试着转移注意力,不被这只奶唧唧的小狗再勾引过去。手指在云溪大腿上划拉几下,道:“怎么总是穿同一条?” 说的是那条印黑白奶牛色块的内裤。 云溪稍攒起些精神,上身还平躺着,闻言把腰一扭,将屁股摆到傅闻远面前,自己指着股缝处那个短短的小尾巴认真解释:“不是同一条,上次那个只有奶牛图案,没有尾巴,这个是兔子的,后面有一个小尾巴。” 毛巾还是被扔了。 傅闻远单腿跪在床边,把云溪抓过去,按着头给他口。 云溪没有经验,但胜在听话、肯学,青涩害羞的表情和柔软细瘦的身体都令人满意,撅起屁股捧着性器害怕又认真地含,傅闻远抵住他湿的一塌糊涂的内裤后面那条小尾巴揉人穴口,二十分钟后射了出来。 他做完之后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要走,仿佛来就只是为了换个地方打这一炮。 云溪姿势略显奇怪地跟在后面跑出去,站在车门外小心翼翼地申请:“先生,我能跟您回家吗?” 傅闻远道:“我去县上,不回家。你在这陪太奶奶。” 云溪还想说什么,可听傅闻远道:“听话。”他就乖乖闭上了嘴,挥手再见。 目送汽车远去,云溪转身要回酒店,傅清远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拎起云溪的领子就拽着人往前走:“我是鬼吗你躲我两三天?走,今天湖上新凿个口子,去那钓鱼。” 她转头盯着云溪:“必须去。” 云溪走一步后面都疼的厉害,事实上,他全身都疼,休息严重不足,身体马上就要罢工。 “小姑,不吃早饭吗?”云溪偷偷看了一圈,周围没几个人,只好跟傅清远周旋,“先生说,让我陪陪太奶奶,要不咱们等吃……” “难得来这边休息,没有家里那些规矩,奶奶起得晚。”傅清远的态度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脚下不停,嘴里说:“咱们也别打扰她,钓了鱼回来孝敬她不好吗?” 云溪只能说好。 可他追着傅闻远出来,身上只穿一件单毛衣,傅清远却连回屋穿外套的时间都不给,揽着他肩膀往前带,“哪儿那么多事儿?钓个鱼的功夫能冻死?” 到了地方,湖上还有傅阳和傅月,李愿也在,云溪没那么惴惴不安了,李愿过来问他昨晚怎么一直不出来,被傅清远叫傅月的嚷嚷声打断。 原来傅清远是折回去给傅月拿手套,碰巧撞上了云溪。云溪看她蹲身很有耐心地给傅月戴手套,然后又笑着给整理围巾和帽子,心里的慌便没来由地再减几分。 她是肯对人好的,也许真的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性格也奇怪,才总是怕她。云溪非常惭愧地这样想。 这个家里,自己似乎只喜欢先生和阿姨两个人,其余的,就连老太太,他都说不上理由的感觉有些生疏。 自己是不是个挺坏的人呢?云溪偷神反思。 凿冰口很快,最后防护措施少个东西,工人回去拿,嘱咐他们不要靠近,几个人就站在边上看。这时候傅月怀里的小狗突然跑了,李愿站的最靠外,就让她先别动,自己转身去追。 “云溪。”云溪的视线追着小狗和李愿,听见有人叫,回头就看见傅清远笑眯眯的脸。 “小姑?” 傅清远笑着说:“云溪,你怕不怕冷?” 云溪现在已经冻得牙齿打架了,一张脸白的似张纸,他以为傅清远要放他回去,连忙点头:“怕。” 傅清远脸上的笑容更大,“怕就好。” 她抓着云溪的肩往前拖了两步,云溪察觉到她的意图,吓得一动不敢动,抖着声音求:“小姑,小姑,我害怕,小姑……” 傅清远愈发笑出了声,说:“没事的,工人一会儿就来,你下去看看,底下有鱼没有,待会儿看完了叫人捞你上来。” 说完,她伸脚一踹,云溪恍惚听见傅月的一声尖叫,自己便正正进了那个刚凿开的冰口子。 傅清远早做好了打算,在踹出那一脚的时候松手、后退两步,云溪下意识的乱抓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过来,刚才还觉得单薄的毛衣和裤子在此时似有千斤重,沉沉裹覆着双臂双腿,从昨晚到今早两场激烈性爱的疲惫也轰轰烈烈地席卷而来,叫云溪挣扎不能。 他在慌乱间呼吸时一口接一口地灌水,鼻腔喉管全是充满腥气的冰冷,冰的刺骨生疼,到了极致,却反变成了暖。 心脏抽搐着疼了不知多久,终于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4 没有感觉了。 云溪紧紧闭着眼,却好像看见了湖底的鱼群,它们和一片白鹭游在一起,各有各的归属。 云溪的人生,是西山山腰的乱林里的一颗不知名姓的杂草,春给他霉湿,夏给他毒辣,秋给他阴沉,冬给他寒冰。他渴望什么,生活就拿走什么。他害怕什么,时间就带来什么。 他不断下沉,下沉。仿佛同这漫长的人生一样,等不到尽头。 第二十一章 李唯带着救护车在高速入口处与送来云溪的车碰头,挂军牌的奥迪a4l在一百五十迈上紧急刹车,刺啦—— 不等停稳,一个没来得及换下满身湿衣的警卫便先行下车,甩开车门后,抱出了浑身赤裸、仅有件军装遮体的云溪。 他跟护士一起将云溪搬到担架上,撤走军装盖上白布,一面对跟车医生快速讲清楚所知道的全部细节:“溺水者傅云溪,十八岁,身高172到173公分,体重不超过44千克。已知既往重大病史为先天性心脏病,动脉导管轻微未闭、主动脉狭缩,十天前因长时间身处低温犯病一次,过敏物不详。” 应随车医生的要求,宁书达作为第一在场人跟着上了车。 他在水下停留时间不超过三分钟,但已被冻到脸色惨白,双手止不住战栗。是冰、是冷、是恐惧:“搭救时,溺水者附近有漂浮巨石,猜测额上伤口是碰撞所致。救起后,已经对其进行了止血与完全空水,来的路上,胸外心脏按摩一直没停,但是……” 宁书达咽口唾沫,“但是一直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警卫员宁书达是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三年级优秀学员,浓眉大眼、朝气蓬勃,接受过完整系统的军校训练,下半年负责傅宅站岗。这两天出来,才跟在老太太身边。 他抖着手把湿外套脱掉,接过护士递来的毛巾,一手伸给护士让包扎伤口,一面擦头发一面听问题。 医生接着问了两句,宁书达停下动作,将毛巾握在手里,沉默半晌,才道:“有没有抽搐、是否在挣扎中有肺部呛水,我都不知道。等我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意识了。” 说着,他长长出了口气,转头看正在接受电击除颤的云溪,“正因为没有意识,才能这么容易就捞起来。” 通常溺水的人都会因为恐惧而四处乱抓,其力无穷,拖死一至两名施救人的案例数不胜数。可是宁书达憋着第一口气找着了云溪的沉水处,第二口气才过半,他已经举着云溪出了水面。 那小孩儿很轻,又乖,手脚舒展,跟被他在酒窖抱出来那天一样,靠在怀里一动不动。 但那是完全缺氧的水下,不是尚还有些温度、只是低氧的室内,活人怎样才能做到从容?宁书达在冰冷彻骨的湖水中回头看,几乎认定这人已经死了。 “落水时间?”医生抛开先前的问题,又问。 据傅清远的话来看,她踢云溪下水后,就在岸边等他自己上来。过了一会儿不见人,才想起来回去喊人。 至于这个“过了一会儿”是多久,说不清。 宁书达摇头:“不清楚。” 现在云溪没有心跳和呼吸,究竟是真死现象,或是幸运一些,还有得救,宁书达知道,就算要死马当做活马医,也得医了才行,“他需要手术,是不是?” “对,立刻。”医生转向李唯,“从最近的出口下去,二十分钟就是市一,现在联系他们准备手术室,在那里开胸,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李唯坐着,两腿分开,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垂头谁都不看,“老夫人刚才打电话你没听见?叫去凌都。” 他们现在坐的,就是凌都私立医院的救护车,云溪被李唯带着做的那次全身体检也是在那里,主治医便是眼前这位随车医生。 宁书达闻言下意识开口:“凌都在……” 凌都在城南,不说高架上一塞三个小时,就算畅通无阻过去,人也早都凉了。 插在云溪身上的机器因为跌破底线在吱哇乱叫,医护抢救却不敢放弃,片刻不停。 李唯过去看了半晌,转回身来,面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是和蔼地对宁书达解释:“公立医院太麻烦,万一……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去凌都,证明好开。” 啪嗒,啪嗒—— 发丝和衣角上的水滴滴落在脚底,砸开一小个世界的风暴。宁书达疲惫至极地跌坐下去,他低头看自己因为撕扯水草而裂开交错口子的掌心,突觉悲切的可笑。 救了两次,救不过这小孩儿命不好。 “死亡证明要怎么写?”医生摘掉眼镜,扯起白大褂衣角细细擦拭。 李唯揉着太阳穴,“落水受惊,引发心脏病……大概这样吧,死亡时间在上岸之后,尽量往心脏病上引。” 他盯住六神无主的宁书达:“正好有证人在。云溪是怎么失足落水,上岸后在你的急救措施下怎么清醒,又是怎么犯病,这些你应该都清楚。” 语气是就当这人已经死了,处理措施井井有条,扫尾工作做到极致,干干净净,不慌不忙。 “那好。”医生戴上眼镜,到了轻阖双眼、无知无觉的云溪身边,面无表情道:“既然这样,最坏的结果是他死,你们也并没什么好怕的,我就在这里开胸。” 救护车驶出一程,远离了湿地度假村,温度渐低,车窗蒙上层朦胧的水雾。 虽然凌都算是c市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最不乏高管政要上门。仅仅一辆救护车,也是最为顶级的配置,但要在这里开胸,还是天方夜谭。 李唯握着手机,听筒里屡屡隐约传来“无法接通”的人工语音。他闭眼将后脑向后磕在车壁上,对医生的决定不置可否。 灭菌灯轰的一声打开,刚从灭菌箱出来、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在云溪胸膛划下第一刀时,车子正在途径西山。 车窗外大片雪花飘洒而下,纷纷扬扬。不似柳絮,反若收获时节的棉花团团。 此时如果云溪醒着,如果他降下车窗,或可隐约望见坐落在山顶的福利院。腊月里,靠近年关,门口照例挂上了红灯笼,艳的灯光,白的雪花,同残缺的魂魄一起,在风霜中飘摇。 icu下第三道病危通知书时,傅闻远出现在了市一院的顶层。他刚从汇聚了十一个省的经济峰会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会议记录员。 云溪在市一的主治医早接到了通知,周边围绕几位青年医生与护士,一群人毕恭毕敬等在电梯口。见面后先鞠躬问好,而后微微弓腰,领着傅闻远往病房去。 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看到云溪的样子。三天时间让他瘦脱了形,两颊凹陷,头上缠了一圈纱布,便几乎要看不见脸了。 “书……” 主治医刚张嘴,就被李唯摆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5 手拦住。他扫了眼医生别在胸前的名牌:“宋大夫?在市政大楼外,叫傅先生就行。” “傅先生。先生,云溪目前的情况是这样,因为开胸手术是在救护车这种几乎不具备任何无菌条件的环境下做了半程,能开的地方都开了……听说还有中途被打断、撕扯的过程,所以虽然后半程在市一做完,也尽力消过毒,但、但术后不良反应还是一次接一次,截止到今天,病人休克两次、心跳暂停两次。” 主治医缓了口气,观察着傅闻远没什么好观察的面色继续说:“今早出现长时间震颤,怀疑有心包填塞,好在最后止住了。” 如果真是心包填塞,傅闻远现在看见的,便应当是具尸体。 “他醒过吗?” 主治医无意识间攥紧了白大褂,头上冒出层汗:“没醒过。” 这三个字出口,没有使他松懈半分。他怕傅闻远问云溪什么时候会醒,因为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甚至这人还能醒来的概率有多大,他都不敢猜测。 好在傅闻远问的是:“他头上是怎么回事?” 云溪的休克太令人惊心动魄,于是把他身上的其他在别人身上算严重的不得了的伤痕比的微不足道,经发问,主治医才想起自己忽略的这一点:“那位先生跟我们说,大概是撞上了湖里的石头。伤在眉骨往上,伤口长约三公分,确诊为脑震荡。检查未发现颅内出血,颅骨平片未见骨折。” 主治医指了指立在icu门口的男人,是宁书达,但已经很难辨认。 他身上还是三天前那一身军装,可是胸前染了血,皱皱巴巴,像隔了夜的咸菜,再兼头发油腻、胡茬冒了满下巴,整个人几乎像要往外散发酸臭气息,萎靡不振。然而覆满红血丝的双目里却凶光满满,虎视眈眈守在那里。 像是一旦哪个人未经他同意靠近那扇门,便要被拧下头颅来。 李唯垂眼不看,在傅闻远身后低道:“这就是给您打电话的宁书达,家里的警卫。那天他劫车带云溪来了市一,之后就一直守在门口,没睡过觉。您来之前,我们都不能靠近病房。” 第二十二章 察觉到傅闻远的视线,宁书达目光朝下向前一步,利索地敬了个礼,一声“首长好”喊得中气十足。顶层走廊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他这声喊出来,甚至能隐隐听得见回音。 傅闻远嗯了声,看他两眼,道:“书达?” 宁书达卸了满身力道,两肩垮塌下去,表情有些别扭,哑着嗓子开口:“二哥。” 傅闻远手机的最近联系人里长长一溜全是他,义愤填膺的消息塞满短信箱,一条长过一条。傅闻远只点开过第一条,简直是要使用倒叙手法写就云溪待在傅宅半个月的血泪史。现在见了面,他倒不说话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越凌没有?” 宁书达道:“去年九月调到家里站岗,马上三月要返校了。” 仔细想想,那声“首长好”似乎真的熟悉。他回大院的次数不算少,只是从未注意过站岗的勤务兵。 傅闻远又上下打量一遍宁书达,比记忆里很乖的宁家小公子长高了些,此时的样子实在狼狈,身上那股拧劲儿也跟三年前的最后一面一模一样。 早前宁书达跟阿姨的大儿子江越凌有段情,轰轰烈烈了几年最后散了,散的时候也不能算是平静。 他拍了把宁书达的肩,道:“这事儿就这样,现在回去洗澡休息,我放你假,两天后回岗。” 这是作为长官的命令,宁书达扬声答了声是,迈开步子就往电梯边走。等电梯的档口他回头,还想看看躺在加护病房里的云溪,但离得太远,只看到一堵反光的玻璃墙。 主治医又说了些云溪的情况,也走了,同会议记录员同乘一部电梯,与宁书达前后脚下楼。其他安保人员守在楼梯间与电梯口,云溪的病房外只留下傅闻远和李唯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落地玻璃窗外。 “先生……” 事情经过早已经说完了,傅闻远摆了下手,示意李唯安静。 躺着的云溪一动不动,就连胸膛处都很难看到起伏,似乎连呼吸都没有。是立在床边的呼吸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显示正在如常工作,同时证实,此人生机尚存。 谁都没想到,仅短短几天,对云溪来说竟然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 刚才姓宋的大夫说过,云溪没有自主呼吸,甚至连药物维持的每一下心跳都似不情不愿。忽强忽弱、有一下没一下。 市一心内科的一众专家教授被他折腾得不轻,所有人的心电图也好险要平成那样。 “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我还没有签字,并不生效,就让他安稳在市一院待着。消息不用封,叫他们打听:云溪失足落水、犯了心脏病,事态紧急,在送往市一的途中开始手术,后半程在市一做完。至于那位大夫口中的所谓‘中途被打断、撕扯’只是谣言,真假掺半,让他们自己去猜。” 傅闻远的视线一直落在云溪身上,语调不缓不急,“云溪病情稳定后,后续休养转去凌都,相关档案全部跟着人走。市一所有接触过他的医护人员予以适当升职加薪,三年内不得调离本院,不得参与本市以外的科研交流会议,不得发表与云溪病情相关或类似的文章,辞职、进修者另算。这些都缓着来,别惊动人。” 李唯双拳攥紧,脸颊赤红,头低到不能再低。 这些话,不会是傅闻远应该跟他说的。但傅闻远说了,像幼师对待稚童,态度温和,细致非常。一字一字,都似带着厉风的耳光,下下准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语毕,傅闻远也拍了拍他的肩,像刚才对宁书达做的那样,力道却减了很多,“凌都那边有越凌,你剩下的工作,就是好好在市一把这件事收尾。” 意思是,往后不再用他了。 李唯颤声开口:“先生,我知道错了。” 傅闻远摇头:“李家老二,大前年,你在副县长任上,你哥找上老太太,说让我带带你。老太太亲口发话,你们又是本家,所以我应了。两年下来,你做得很好,也到时候了。只是完了这事儿后,再上路前,好好想想:染缸里有黑有白,多的是非黑非白,身处其中,没有哪个人完全清白。但为人下属,为社会官员,为弱小长者,在人命面前,你从的究竟是哪条线、哪个人?真要说的话,我没大你几岁,也在摸索。也许你想完之后,我们的意见还是不同,那没什么,原本各人走的路就大不相同。可你得明白,虽人常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其实不然,因为世界上多得是南辕北辙的故事,愿你我时刻以此为警戒。” 两人共事两年余五月,很多事看破不说破,傅闻远头次跟他这样大段大段地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6 谈话。 为人下属,应当时刻铭记自己忠于谁。是“他”,而非“他”的家族。这一点,李唯错了;为社会官员,应当严守法纪,人命不是底线。这一点,李唯也错了;为弱小长者,应该爱护照顾,最不济,也不应是放任致死。这一点,李唯大错特错。 他太急于要学傅闻远的冷漠,却忽略了这人身上真实存在的、不搭调的温柔。 不论这桩事件里面受害人是谁,傅闻远都不敢用他了。 这三天,宁书达守在icu门口不敢睡觉,他躺在高级公寓的大床上,也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宁书达突然疯牛一样顶开手术中的大夫,抢了云溪抱在怀里,又拿刀胁迫停车时满身是血的样子时时闪现在李唯眼前。 非常黑暗的一上午,权利的恶臭将他完全浸没,在那一小时,他不像他自己——甚至不像个人,更像是权利的傀儡。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云溪是经我的手从福利院带出来的,他……我不应该……我当时,我当时……” 傅闻远将目光从云溪脸上挪开,没再看一眼李唯,边转身走边交待:“那就辛苦你好好守着,有情况及时联系。” 云溪的身份没有遮掩,三天前,在凌都的救护车上,他轻的像只蚂蚁,一根小拇指便能碾得他尸骨无存。三天后,就摇身一变,成了压在市一心内全部专家教授心上的一块顽石,位置要命,轻易触碰不得。 可会诊一轮又一轮地开,总是没什么行之有效的法子。 雪下了三天,终于停了。一线阳光从厚重乌云背后刺出,然而风太彻骨,那丝暖意微不足道。 傅闻远的车从大门开进去时,两个警卫同时正枪敬礼。整齐响亮的“首长好”隔着车窗模模糊糊,让人想起宁书达来。 他是宁家的老来子,被小皇帝一样宠大的,这个称呼在同龄人中尤其出名,连傅闻远都有过耳闻,这人却不知道怎么在十几岁上就跟江越凌搅在了一起。 事发时,已经颇有些无论如何拆散不了的架势,大闹一通,最后竟然是宁家先有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那段时间,傅闻远经常能见着宁书达。小孩儿才上高二,每天一放学,就穿着校服、背着肉书屋,跑来市政厅外面等江越凌。 他跟江越凌从台阶上往下走,宁书达就在下面一跳一跳地冲江越凌挥手,走到跟前又安静了,红着脸乖乖跟在江越凌后面,连叫声“哥、二哥”,都低得像是蚊子叫。 但不清楚怎么回事,江越凌却突然结了婚,今年孩子都生了。 宁书达大闹婚礼后去了军校,三年里,傅闻远这还是第一次见他。 江越凌感情上的事,他不比别人多知道多少,只在一起喝过几次酒。但看宁书达今天依然对江越凌避而不谈的样子,大概还不能算是完全的过去。 傅闻远想着前事出了神,司机等候几分钟,降下隔板提醒他,“先生,到了。” “好。” 傅闻远的父亲和大哥都在外地,回家早的话是二十九,晚就是年三十。其他两个伯父不住老宅,也许是因为这个,傅闻远上楼时,偌大的宅邸没有一点声响,只有空气里浮着的木头积年的陈旧香气,与似有若无的腐烂味道。 这座宅子时间太长,看似威严,实则内里早已腐朽。很多过于古老的东西承受不住时代浪潮的冲击,只能年年月月地躲在里头,不见天日。 佣人将他领到二楼茶室,傅闻远的爷爷奶奶都在,老太太低着头,傅明铮放下茶杯,用拐杖点了两下地算作招呼,傅闻远叫过“爷爷、奶奶”反手关门,才注意到靠窗还站着一个人。 “大哥。” 傅泽远微抬下巴,“闻远。” 茶室向阳,午时室内非常亮堂,暖气开着,湿度和温度都恰如其分,体感良好。 傅闻远顾自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轻咂一口,道:“好茶。” 老太太板着脸,啪得一声将茶杯朝桌上一摔,傅泽远笑了声,道:“你不用装神弄鬼,有什么话就直说。” 看样子是老太太叫他回来当救兵,傅闻远还没怎么,他们阵仗摆的倒大,于是没忍住也笑了。 他抬手看了眼表,道:“不知道大哥回来,我十一点才从会上下来,这会儿是两点,估计下午就要组织学习,得去,就不在家吃饭了。” 傅泽远道:“二十八还不消停……李唯呢?” 傅闻远转过脸问老太太:“他没跟您说?” 老太太叹口气,好像很无可奈何的样子:“行了,当时说的也是带一段时间,没说要把他怎么样……你不想用就不用,但是说好,往后不许使绊子。” 傅闻远摇摇头,“我给他使什么绊子?他今天离了我,不知哪天才能再碰到一块儿,我就那么闲?” “我们李家那边,现在也就他跟他哥,还能有点出挑。”沉默半晌,李锦姝老太太收起没理的强势,音调也降了,“这回其实怨我,你知道。” “什么你家我家,您看看,除了您,我身边还要过谁塞来的人?”傅闻远对长辈一向恭敬,从没顶过一句、说过一句重话,“李唯今天打我这儿出去了,以后还是一样,有力气时候拉扯一把姓李的,我知道,您放心。” 老太太等着他回来兴师问罪,然而一句两句说下来,傅闻远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态度也好,压根不提云溪。 她憋不住了,问:“云溪呢?那天去了市一,现在怎么样了?” 傅闻远却道:“您还记得吧,阿姨来咱们家照顾我那年,才二十五,后来生了越凌,她顾不上给喂奶,越凌小时候才一直身体不好,这几……” “说这些干什么?我又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都记着。你对他们也够好了吧,这些年不是寸寸步步都照应着吗?不说别的,没有你,他的凌都开不开的起来?” 傅闻远拿湿毛巾慢慢擦手,傅泽远接过话茬:“可人家开起来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处理傅家李家孙家王家、随便什么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他是想着闻远,所以一次次让着,可往后老二离了这地儿,凌都攒了那么多事儿,是不是第一个被人拿去开刀?要是阿姨知道了,是不是要恨死了姓傅的?我知道您有些七拐八拐的路子,可以前越凌那儿给您填埋了多少抛开不说,这是最后一回——奶奶,您听我们两句,别再牵线搭桥往凌都伸手,那儿姓江、不姓傅,不该管的事也别管。您年纪大了,世道,也真的不是三十年前的世道了。” 老太太被两个人先挖坑再填土一通砸的脸红了又白,手也发抖。最后只说:“这次我也真是没办法了,要是,要是真的……叫清远怎么办?” 傅泽远略过这问题,继续说:“您刚才问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7 云溪,那就说云溪。那孩子是您做主、李唯经手给闻远带回来的,按手印之前,他都没见过人,这都算了。可带回来是不是闻远的责任?等人醒了,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市一,闻远领恩还是领仇?退一万步说,二十四那天,他要是没了命,就全推给凌都想办法?” 傅泽远说的口干舌燥,缓了缓,走到傅闻远跟前,也拿了块湿毛巾擦手,又接过傅闻远给他倒的茶喝了口,看着老太太。 云溪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他真死在了路上,那就算小,按老太太那么个办法就很好。可偏还苟延残喘到了市一院,往后还要见面。 不论亲疏,人到底是傅闻远的人,被他们那样摆布,傅泽远是怕伤了她和傅闻远之间的祖孙情分,才赶在傅闻远前面抢白她一通。 “我知道了。”老太太脸上有羞有怒,最后神色古怪地偏过头去,不再看傅闻远和傅泽远,低头转了两圈白玉凿成的精巧茶杯,低道:“你爷爷罚了清远了,她自己也知错、是真的知道错了,那天晚上去医院,云溪做手术,宁家那小子不让咱们家的人上顶楼,她就在电梯里哭,闻远……” 傅闻远还是那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半晌,点头道:“知错就好。” 他不肯松口,老太太只好再退:“现在还在禁闭室呢,关五天,完了就送回你二叔家,不让你见了烦心。等……等云溪出了院,回家来休养,也不怕再碰上她。” 傅闻远还是说好,面上淡淡的,唇角带一抹面对长辈时十分恭谨谦和的笑容。 李锦姝被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戳到了羞处,而后恼羞成怒,便引出口不择言:“二小子,见好就收!没这事儿,你对云溪上不上心、上的什么心,你自己不知道?应了你的,李唯退了,凌都那边我们也不再插手,还要怎么着?” 傅闻远道:“您跟大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还能怎么着?” 他起身,单手插兜,“我头上有大哥、有父亲,还有爷爷,所以轮不到我对她用家法。送回家去,二叔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但说明白了,傅云溪在我户口本上一天,他就是傅闻远的人,甭管当儿子还是做媳妇儿,都凭我愿意,哪儿轮得着别人上手?” “闻远……” 他在家里睡了云溪,一晚上把卧室搞的一塌糊涂,闲话就已经传开了。小年夜又在度假村一晚上没露面,现在全家从上到下,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云溪爬了傅闻远的床。 那个能生冻死人的早晨,饶是傅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傅清远,但她敢那样对云溪,心里还不在意地认为是捉弄,多半也是从这个上来。 但原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一下子捅破了,就让大家脸上都臊得慌。 他少见的犯了混,显出些二十来岁时轻狂不饶人的样子。 原本应该是没有这么在意的,没见之前,想着云溪住院就住院,总还能好,甚至没太往心里去。 可上午在医院,明明白白听主治医说完云溪的病情又见那人安静躺着,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才似乎有护短的心思冒了头。 而后跟李唯站着的那会儿,护士进去给云溪擦身体,被子一掀开,小孩儿身上从脖子开始往下的青紫痕迹一点没消,傅闻远看的真切,有一片被吮出来的红,半块露在外面,半块隐没在心口的纱布之下。 擦完身,护士要换纱布,刚卸开两层,就有血迹。出来以后,护士小心地向他解释,不是伤口缝的不好,是早上云溪突发心脏震颤,挣扎之下裂开的。 这不是第一次裂开,血流了不少,伤口总不见好,还隐隐有要感染的迹象。 第二十三章 在茶室拿云溪立完威后,傅闻远还有很多事要忙,李唯手上的东西也还没交接清楚,于是他自然而然的,转眼便将躺在市一院的小孩忘了个干净。 而腊月二十八那天,雪初停、天稍晴,他心底刚冒出颗头的护短也没能留多久,就在年节往来,上车下车、开会缺觉中,同雪水一起化去了,寻无影踪。 大年初一,李唯被突然出现的阿姨打出了病房,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了家。 云溪还没出icu,额上纱布也没拆,白着脸没生息地躺在那里。江越臣陪着阿姨,两人换上无菌服进去,只看一眼,阿姨的眼泪就流了满脸,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了,被江越臣扶了出去。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阿姨泣不成声,靠在江越臣怀里,被江越臣抱着拍背,“小年那天,小孩跟我视频,以前都乖得要命,就那天还看着有些皮,刚睡醒、一直在笑。说先生也要去度假村跟他玩、看白鹭,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跟我拌嘴,还说初一要来拜年,叫我给他压岁钱……” 阿姨说不下去了,似小孩儿样低声呜呜哭了几息才缓过来,挣开江越臣,自己靠在墙上喘气。 江越臣挠头,犹豫一会儿,说:“好了,妈,咱哭也没用啊。您好好的,等他醒了,才能给他做饭,才能照顾他啊,是不是?” 阿姨伸手就照着他胸口给了一下,“二十四那天你就知道,今天才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要气死我!” “我哥不让,我敢说吗……”江越臣连抱带拖,把阿姨弄到长椅上坐下,叫她平静,“他那样躺着,谁来了都不知道,来也白来……主要是那几天吧,实在有点儿凶险,怕您受不了,今……哎别打,您打我干什么?妈……” 阿姨听见“凶险”,心就一阵不受控制地跳,要窜出来一样,喘不上气。回想江越臣给她讲的经过,她又哭了,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作孽……作孽呀……” 江越臣也沉默下来,揽住她的肩,一下下轻拍。 云溪醒在初五晚上,虽然白天他的各项指征就都开始慢慢上升,回到了最低线,几个医生一起来看的时候,也说过这天可能会醒,阿姨还是又惊又喜。 她红了眼圈,像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物,不敢伸手去碰,也不敢音高,等叫了医生来看过,才轻声问:“溪溪,难不难受?” 云溪慢慢眨了下眼睛,煞白的嘴唇张开,吐出个“疼”字。太久没说过话,他的嗓音发哑,低不可闻。 这个字出来,阿姨的眼泪就不防备掉得更凶,手擦不干净,只能逃避地出了病房,站在门口捂着脸哭。 icu的温度太低,人不能在里面待太久,阿姨就隔着玻璃窗看云溪。云溪看起来非常困倦的样子,但一直没睡过去,视线跟阿姨对上,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少了很多光采。 阿姨不敢看他了,想让他睡觉,可等接到消息的江越臣也来了,云溪还醒着。 眼巴巴看着他们,却又像在看着什么别的人。 “给先生打电话没有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8 ?” 江越臣一面冲里头的云溪笑,一面小声回答他妈:“哥去了外省,秘书说他刚睡下,我告诉秘书了,等他醒了跟他说。” 阿姨心事忡忡地点头,看里头的云溪还在往外望,刚润过没多久就又起了皮的白嘴唇抿着,两只小鹿眼忽闪忽闪,在很小心翼翼地等着什么。 阿姨鼻酸,强忍着提起个笑容,两手合十放在脸侧,歪头冲云溪做了个睡觉的动作。云溪看见,也很轻地笑了下,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 云溪是真的很累,原本他闭上眼,是准备假装睡觉的,却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没能等到阿姨通知傅闻远来。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了凑得很近的阿姨的笑脸。 “溪溪,早上好。”阿姨趴在他床边,头发梳得很整齐,还擦了口红,不是昨天非常憔悴的样子了,“医生说你可以少喝一点粥,阿姨没放油和肉,只有米,弄得很碎,你用吸管喝一点,好吗?” 云溪注意到自己换了病房,他慢慢地左右看了一圈,冲阿姨点头,说:“好。”趁阿姨从保温桶里往出倒粥的功夫,云溪又低低地问:“先生来的时候,我是不是睡着了?” 阿姨背过身去盖保温桶的盖子,云溪听见她说:“对呀,阿姨看你就知道很累了,才叫你睡觉。” 她转回来,把吸管放在云溪嘴边叫他吸,可云溪还是看着她,很期待的眼神,像是还想听她说些什么。 阿姨愣了下,才笑着说:“他看了你好一会儿才走,说他忙,可能不能经常来。还叫你听医生的话,听阿姨的话,赶快好。” 云溪听完这段,才弯着眼睛笑了,含住了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粥。 可是还不等阿姨把剩下的半杯放好,他就吐了自己满胸脯,捣碎的米粒进胃里转了个圈,留不住。 云溪非常无措的样子,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错事,慌张地看着阿姨。阿姨却还是笑笑的,一面小心地扶他起来换衣服,一面安慰:“没事没事,吐了我们擦干净就好,待会儿饿了再吃。” 他每次都醒不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要睡。又一次吐过,睡前,云溪眼睛半闭,握着阿姨的手说:“阿姨,你别走,我下次不吐。” 阿姨赶紧说:“我不走,阿姨没地方去呢,就在这儿看看报纸,你好好睡觉。” 可阿姨说着不走,云溪再醒时,床前的人就换成了宁书达。 他其实不算认识宁书达,只见过面,却没说过话。 “哥哥,我阿姨呢?” 宁书达支着头看他,说:“阿姨?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没人啊……说起来,那天是我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你知不知道?” 云溪说:“我小叔跟我说了,谢谢你。” 宁书达说:“江越臣?那他有没有跟你说,都是因为你,我的狗都死了?它跟着我跳下去,却没跟着我上来。” 云溪啊了一声,眨眨眼,苦着脸,很诚恳很抱歉地说:“对不起……” “没事。”宁书达坐直了,挥了下手,很不在意地说:“我都死了俩狗了,可能本人跟狗无缘,救你两回,跟你有缘。” 云溪问:“你的狗捞上来了吗?有没有把它埋掉?” 宁书达没想到他问这个,愣了下,说:“去哪捞啊,过了三四天回去,他都漂出咱们市了。” 云溪一下子语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倒是宁书达看着他那个样子笑了,说:“有那么难过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你的狗。” “我赔你。”云溪想了会儿,说:“等我出院了,去买一条很乖的狗赔给你,好不好?” 宁书达嗤嗤地笑,低头看着云溪,说:“小孩儿,你好好活命,就当赔了我了。” 云溪用力点头,说:“我会的,医生说,我已经好了很多了,恢复得很快。” “那就……”宁书达正说着话,突然停了。云溪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阿姨提着保温桶刚进门。 宁书达僵硬地起身,叫了声:“阿姨。” 阿姨顿了一下,然后礼貌地对他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绕过他放下保温桶,转去问云溪:“溪溪醒了多久?阿姨回家去给你做饭了,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儿呢。” 云溪说:“刚醒,就看见这个哥哥在。” 宁书达往后退了两步,视线游移,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了,对阿姨说:“那我先走了,阿姨,您也注意休息。” 阿姨叫他路上慢点,就忙着给云溪调整床的高度,扶他起来吃饭。 阿姨说云溪睡着的时候傅闻远来了好多次,每次云溪问,她都说来过。撒谎的人没注意,照那频率,有时候傅闻远一天会来两次。 一直等到正月十六,云溪才第一次在醒着的时候见到人。 他在阿姨面前很乖,说什么都听,情绪也好,不闹人,疼的再厉害也没哭过。可是傅闻远一进门,正坐着在看动画片的云溪就红了眼眶,平板掉在腿上,看着他走进,眼睛一眨,就掉出一串泪。 第二十四章 每天按着三餐打电话的阿姨在住院部门口等傅闻远,见面后不让人跟,也不搭电梯,叫安保都等在门口,反拉着他往楼梯间走。 阿姨的脸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表情也哀哀的,紧攥着两只手,央求似得对傅闻远说:“你来了,别的先不说,云溪初五晚上就醒了,后面一直都明白的,头上的伤就是疼,人没糊涂,事也都记着。” “他一直想你,但这几天不老是问起了。除了不想说那天掉水里的事,其余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不得了。” “我想……可能是憋了一肚子委屈,但是不肯跟我讲。你待会儿好好跟他说话,不要摆脸色……算阿姨拜托你,就算他要闹脾气,你也笑一笑,说几句软话,晓得伐?” 傅闻远来不及答应,阿姨眼泪就下来了,自己觉得没意思,又背过身去擦,不成调地说:“小孩自从来了我们家,没有活泼过一天,我看了他半年,也不知道是有这个病。好不容易稍微养起一点点肉,这一回全瘦下去了,简直不成样子!每天给他擦身体,看见他胸脯上全是骨头,我……” “我知道了。”傅闻远顿了下,还是环住了阿姨的肩膀,紧了紧,说:“他没做错事,又病着,我摆什么脸色?” 阿姨又拿手抹了两把脸,低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红包。硬壳纸、红丝带,里头鼓鼓囊囊,却不很平整,明显不是钱。 “里面是个小金鱼,脖子上挂的,越臣去庙里请大师开过,穿了红线,图个吉利。待会儿你给他,就说是你买的,做新年礼物,他高兴。” 傅闻远只觉得云溪是男孩子,应该不会喜欢这些挂的戴的,但阿姨这样说,他还是接过,答应下来。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39 搭电梯上楼的空隙,阿姨还是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嘱他,别摆脸色、尽量多留会儿、别给云溪气受。 到了病房门口,阿姨嫌自己脸上不好看,又怕云溪放不开,索性不进去,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缓缓。 傅闻远推门进去,云溪正坐着,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病房那么大,吃的喝的到处摆着。床也大,他很瘦很小的一个,鼻子里插着吸氧的管子,坐在上面,叫人看了只觉得非常萧瑟,孤单的受不了。 然而云溪脸上实打实还有笑容。 可抬头看见他,却一下子红了眼,愣了会儿,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云溪。”傅闻远叫他一声,云溪没回答,只抬起胳膊用病号服袖子擦眼泪,力气很大,几下就把眼眶蹭得更红。 阿姨说的没错,云溪的确要闹别扭。 但傅闻远走到跟前,见着云溪的样子,突然觉得阿姨专门下去接他、给他打预防针的行为属于多此一举。 这人瘪着嘴哭,平板里两只小猪却在泥巴上高高兴兴地跳,画面使人发笑,又有些惭愧,唯独不想放脸色。 “伤口长好了?还敢哭。”傅闻远在床边站定,想做个什么表示亲近的动作,于是他伸手揽住了云溪的后脑,低头很严肃地问:“吃饭没有?” 云溪自己把脸蛋上的眼泪擦掉,但琥珀色的瞳上还蒙着一层雾,仰头跟他对视,没有出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拔掉了吸氧管,吸溜着鼻子哭了起来。 傅闻远也不知道怎么了,心头涌上股不明原因的不痛快。 他事情多,忙起来就没有白天黑夜,只知道跟着秘书列出的行程表走。近二十天没见,的确像阿姨说的那样,云溪瘦的没了样子。 原先只是脸小,现在似乎连两颊都要陷下去,一点婴儿肥没了,脸上只剩一双黑眼睛,带着不遮掩的委屈朝他望过来,偏里头没有埋怨,叫人的心坠坠的酥麻。 到了跟前,傅闻远想,他是会对云溪心软的。 这个人好,很乖、听话、亲他,算很好。 但傅闻远就像是,他有多好,他最后都能舍下的,那种感觉。 他在床沿坐下,小心地把云溪弄到腿上,不牵动他的伤口,又把平板捡起来放在手里,很生疏地试图哄小孩:“别哭了,看的这是什么?你看人家猪哭了没有?” 云溪在家时就经常看这个动画片,所以傅闻远对他嘴里的“社会猪”也有所耳闻。 云溪扭头不看,把头杵在傅闻远肩窝。 这是种新奇的体验,傅闻远不急着走了,也不急着像答应阿姨的那样哄哄云溪——他想看看云溪更生气时是什么样子。 云溪如他所愿,哭了一会儿,在他西服上蹭掉眼泪,声音很艰涩地说:“傅闻远,我恨你。” 小孩儿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傅闻远,明显的底气不足,嗓音打颤,连恨都可爱。 傅闻远脸上笑意更深,像在逗弄一只小狗,“恨吧。” 云溪一抽一抽地哭,但没多久,就捂着心口不出声了。傅闻远低头去看,“难受?我去叫医生。” “不要!”云溪搂住他的脖子,湿漉漉的脸贴上去,头上的纱布碰到傅闻远的皮肤,又让人心软。云溪抽噎着说:“你别想跑。” 云溪简直是变了个样子,傅闻远把他抱在怀里,费心去想该怎么看起来温和,也不知道什么话才算是软话。 但云溪不知道是不生气了,还是怕难受不敢哭了,总之安静下来。 他往后靠,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傅闻远怀里。 过了会儿,他别扭地伸出手,在被傅闻远拿在手里的平板上点了下一集。 片头小猪一只只走出来自我介绍,傅闻远没话找话:“这是谁?” 云溪小声告诉他:“这是佩琪,她是姐姐,这个是乔治,是弟弟,还有猪妈妈、猪爸爸。” 并不是一集正经的动画片,重庆话配音,傅闻远也跟着笑了几次。 看完这一集,云溪不要了,把平板从傅闻远手里推下去,自己抱了那两只手在怀里。 云溪靠着傅闻远,身体很轻,呼吸也很轻,隔很久会抽噎一下。 他身上带股很淡的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有原本就有的,说不上来的香气。 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穿着,太阳正好,窗户开了一半,暖烘烘的风吹起浅蓝色窗帘,两个人都没说话。 傅闻远盯着云溪头顶有些乱的软头发出神,鬼使神差的,他扭过云溪的脸,低头在云溪嘴巴上亲了一口。 这人瘦是瘦了,嘴唇还是很软。傅闻远亲完没有离开,跟云溪碰着额头,又抿住那两片唇瓣,轻轻地吮。 云溪抖的厉害,身体抖、嘴唇也发抖。他回身在傅闻远腿上跪好,去主动回应这个第一次的温柔的亲吻。 亲完,云溪就很轻易地脱掉了原本就一点不牢固的铠甲,扒着傅闻远,哑着嗓子说:“伤口长好了,医生说,不能哭,我吃过下午饭了,喝了半碗粥。” 他看着傅闻远,有些紧张,又像是邀功,小声说:“喝完到现在,快消化完了吧?我都没吐。” 阿姨在电话里跟傅闻远说过,云溪胃里不待东西,吃口什么都吐,吐的眼睛一整天都红。可睡着了又说梦话,喊饿。 傅闻远很自然地伸手进病号服里摸云溪的肚子,床都上过了,翻来覆去,身上的每一寸都见过,现在只是被摸一下肚子,云溪却红了脸,僵着背不敢动。 计划中,傅闻远只在这里待十分钟。 但是最后十分钟又十分钟,傅闻远一直等到云溪坚持不住睡着了,把他放在床上,被子一盖,看不出什么起伏。 他往外走,手碰到口袋里的东西,是阿姨给他的东西,忘了给云溪。 傅闻远打开红包,把东西倒在掌心,是只很小很小的金鱼。半个食指指腹大,黄金身体,红宝石充当眼睛,细节精致,雕得栩栩如生。 他把金鱼给云溪戴在脖子上,用手捏了捏云溪被亲的有些红的嘴唇,然后出了门。 那天之后,阿姨再打电话,五个里,傅闻远好歹会接三个。不是之前那样,让秘书接过,大致给他转两句就算。 云溪转去凌都的第二天,晚上八点过五分,阿姨的电话打进来,傅闻远正在看资料,先没管。 但手机震完又震,那边显然是不打通不罢休的架势,傅闻远只好接起。 阿姨无措的声音从电波里传过来:“闻远,你快过来,看看、看看云溪,我不知道怎么……他、云溪他……” 傅闻远皱眉,边往外走边安抚阿姨,“我在过去了,您别急,慢慢说,云溪怎么了?” 阿姨尽量冷静,磕磕巴巴地说:“之前,溪溪不能淋浴,所以都是打水,给他擦身体。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0 上面我来,他自己擦腿,转过来以后,房间里有浴缸,我想,泡一泡舒服,就放了水,让他去稍微洗一下。” “他只说好,就进去了。可快二十分钟了,他不出来,我叫,也不答应……不答应,门反锁了,打不开,闻远,打不开……” 傅闻远又试着安慰了两句,让她先去找护士,结果等他到了,屋里站了四五个人,都没办法。 说是浴室的门一旦反锁,就只能从里面开。傅闻远黑着脸,避开战战兢兢上来想解释的人,上去抬腿踹开了门。 里头温度湿度都正好,没有雾蒙蒙,云溪也没有晕倒,浴缸里的水很清澈,水面平静,除了浴缸周围那一大滩水之外,没被用过的痕迹——原本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暖光灯下,云溪没穿衣服,赤裸着蜷缩在浴缸旁边,头朝外,是个逃跑的姿势,身下有一摊水,后背上蝴蝶骨和脊椎根根分明。 他紧紧抱住自己,头磕在膝盖上,整个人在不停地发抖。 傅闻远走到跟前,看看那缸水,再看看云溪害怕的马上要崩溃的样子,他才知道,这事儿根本还没完。 甚至过半都不算,才蓄势待发,要一点一点地开始讨还。 他用上力气才把蜷缩起来的云溪掰开,然后抱了起来,叫了两声云溪。但云溪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紧闭着两眼,在他怀里依然颤得厉害,绝望的泪沾满云溪的脸,痛哭着哀求:“小姑,我害怕……求求你……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求求你,我求求你……” 第二十五章 其实从云溪实在受不了、从浴缸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到傅闻远踹门进去,也才不过一两分钟时间。 浴室里只有一层薄薄的水汽,有医院褪不去的消毒水味,混着些清新青草似得的香气, 没等到傅闻远抱他上床,云溪就慢慢清醒过来。 然而即便理智已经回笼,情绪也不会去的那么快。 它们在黑暗里蛰伏已久,一旦逮着机会,便要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将云溪挂在高压线上、岌岌可危的坚强撕碎。 醒过来的二十几天里,云溪对落水的事只字不提。阿姨试探着想问问他,想谈谈,他却总是生硬地将话题转开。 任何一个人,在凛冬被推进只凿开一个直径不超过一米的冰窟窿的湖里,大概都会被吓破胆。 云溪真的被吓破了胆,他吓到听不得跟那天相似的呼呼风声和汩汩水声,他不敢提起,不敢忘记。他束手束脚,尽量蜷缩起来,假装没有过这么一桩事。 从浴缸里逃出来的小孩身上湿淋淋带着水,泛白十指紧抓住傅闻远的领口,短短四五步,便将一身挺阔西服弄得皱皱巴巴。 傅闻远垂眼看他胸口剧烈地喘,眼睛已经睁开了,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那个泪流如水龙头开了闸一样的劲头,同时脸孔发木、不再盖着彷徨的面具的样子,告知这人流泪,并不是因为无望的惶恐,亦无关沉闷堵在胸口的落寞和委屈。 只是一种身体本能,在一退再退后,底线依然被戳弄时,一种最为怯懦的示弱。 云溪抖得厉害,当他更往傅闻远怀里钻,傅闻远甚至可以清楚听见他牙关磕碰的声音。 炽亮的灯光打在云溪苍白的皮肤上,阿姨站在一边,扭头看一眼他,再很见不得一样地转过去,抬手抹一把眼睛。 云溪感觉到傅闻远厚实的手掌盖在了自己头顶,他身量高大,又背着光,覆在云溪上方,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他拿醇厚的嗓音唤了声:“云溪,傅云溪。” 云溪听见这声唤,就回应似得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像头受了重伤的小兽,脆弱又无助。 然后他随着这声唤而抬起头,望进了傅闻远沉静深邃的眼。 一直到他睡着,都有这道令人感到安全的视线陪伴。云溪的心第一次落到实处,梦里没有冰湖,也没有刺骨的疼。他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病房迎来两位特殊的客人——两只刚断奶的萨摩耶。被一个男人用狗包拎着,在里头吭吭唧唧地叫,挤作一团。 只不过阿姨没敢让它们进病房,在门口叫云溪远远看了一眼,等她拍了几张照片,就原样带了出去。 云溪高兴又疑惑,阿姨洗过手,一面让他看照片,一面说:“昨晚先生哄你睡觉,你不肯,还拉着人家袖子说‘那你记得帮我买狗,我赔给宁书达哥哥的’,边说边哭,马上就要去买狗,不记得啦?” 云溪低着头,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他还央求着傅闻远答应他,明天一早就去买。 他划拉照片的手指停了下来,听着阿姨学他的语调说话,脸憋的通红。 但阿姨看着他的红脸蛋,脸上的笑却慢慢没了,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起身去楼道拐角的小厨房里看炖着的乌鸡汤。 云溪每次露出对于傅闻远害羞或者思念的情态,阿姨就一刻不能忍,眼睛被扎的疼,坐立不安,心也坠坠得往下沉。 好在傅闻远露面并不频繁,事实上,他没再来过,那两只小狗也是阿姨托人买来。 傅闻远也许转口就忘,但好不容易才从云溪嘴里说出想要个什么,阿姨一点都不想让云溪等。 最后在两只小狗里挑了一只看上去不那么活泼的给云溪留下,另外一只给宁书达送去。除去碰上阿姨的那次,宁书达没再来过,云溪倒也没怎么想起他来。 而在凌都私立医院心内科三楼八号病房,傅云溪同学的访客中,出现最频繁的两个人其实是江越臣和李愿。 这两个人好像闲得不得了,见天的勾肩搭背晃到云溪病房来,屁股黏在了凳子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阿姨打不走,急的要命,偏偏还不会发火,只能皱着眉去推江越臣的肩膀:“他要睡觉的呀!你待一会儿讲两句就好了,不要一直勾着他玩!江越臣,我拜托你……” 江越臣一边指点着云溪“左拐……诶诶不对……死了!”一面还要应付阿姨,“知道了,马上走……妈妈妈别拧耳朵!!” 云溪被他的吱哇乱叫逗得乐个不停,手里游戏机也掉了,歪在靠枕上闭着眼吭哧吭哧地笑。 “没良心的。”江越臣躲开他妈的手,起身去拎趴在桌上写作业的李愿,“走了,回家。” 阿姨摸摸李愿的头,云溪也挥手:“再见,小叔再见,路上小心。” 江越臣推着李愿的后脑勺往外走,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门外探进颗头,还跟他妈再见:“小美女,我先走了,明天还来。” “别来!”阿姨正在没收云溪的游戏机,闻言扭头瞪他,“你有点大人样子!” 江越臣吃瘪,胡乱摆了两下手,倒退着消失了。 云溪问阿姨:“阿姨,我小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1 叔为什么住李愿家?” 阿姨擦着花瓶回头看他:“你说呢?” 云溪有点不好意思,“小叔和李愿的爸爸……” “嗯。”阿姨虽然叹了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不高兴,她插好花也不坐下,还是四处走动着收拾,“都大了,我管不了啦,也就你听话一点,可还不肯好好吃饭……你该刚才当着他面问的,臊不死他。” 阿姨在这里,江越凌也来得勤快,断断续续,差不多隔两天就要来绕一圈。 他头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一串大夫,个个白大褂蓝口罩,围着云溪观察什么稀有品一样地看了半天。 江越凌问了句什么,云溪没听清楚,他就皱了下眉,没有再说一次。 江越凌是那种看上去就会让人害怕的人,傅闻远只是严肃和些微冷淡,云溪并不怕他,可江越凌在这个基础上,还加了层明显的不近人情。 后面一直是那些医生问云溪问题,江越凌跟阿姨在窗边站着,云溪一开始只偶尔听见他说“别太辛苦”、“找个陪护”之类,面色也还是那样。 但不知道阿姨说了句什么,江越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奇怪起来,他更明显地板起脸,像是生气,又不只是生气。 他第二天下午过来,拿了些水果,只问了云溪一句怎么样了,又跟阿姨说了两句话,就沉默地走去窗边站着,视线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第三天也是下午过来,第四天也是。每次都留一会儿,然后板着脸走掉。 他来的奇怪,甚至不像是为了探望云溪。好在云溪习惯了这个沉默的访客,不至于听他问一句话就吓得结巴。 有时候江越臣和李愿会碰上江越凌,他们俩在江越凌面前也很老实,一个不敢拿出游戏机,一个乖乖写作业,等江越凌走了才大喘口气。 狗狗成了一个召唤器,送出去的第二天,宁书达就又来了一回医院。那天下午,阿姨说要回家拿东西,刚出去没几分钟,他就脸上挂笑进了病房。 “你真给我赔狗啊?”宁书达坐在病床跟前的椅子上,往后靠着椅背,两个胳膊肘支在扶手上,两手交叉撑着下巴。 云溪也坐端正,点点头,拨开自己有些长了时不时会扫到眼睛的头发,又揉揉眼睛,说:“哥哥,小狗在你家习惯吗?”他认真地问,表情还有些严肃,“它是不是超级喜欢跟着人到处走?” 宁书达撇了下嘴,说:“粘死人了,简直是个撒娇精,吃口东西、喝口水都要给他顺着毛,不然就嗷嗷叫个不停。” 云溪露出羡慕的眼神,说:“阿姨说,给你的那个比较活泼,在我们家待了一下午都喜欢跟人走来走去……看来它很喜欢你,我都没摸过我的那只。” 宁书达怔了一下,“……阿姨?阿姨还说我什么了?”他犹豫着问。 云溪说:“没有什么了……就是说小狗的事情。” “啊,是,是。”宁书达动了两下头,左右转着看,很琐碎地说:“我知道,也,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点了吗?医生说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云溪原本盘腿坐着,时间长了腿有些麻,他向前挪,两腿在床边垂下,晃悠着,“还没有说,不过我感觉很好了,阿姨也说我好了很多。”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刚拆线没几天的地方,垂头丧气地说:“就是这里有个疤。” 宁书达嗤地笑了一声,说:“你个小基佬,臭美得很。” 云溪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亲近,仿佛格外能信任一样,也许是记得上次宁书达说起他死了的那两只狗,神态吊儿郎当,又说“小孩儿,你好好活命,就当赔了我了”,云溪也不反驳,只说:“难道只有小基佬才臭美?你不是也很臭美。” 宁书达身上穿的不是军装,他今天换了身常服,简单的棒球服和牛仔裤,但还是很好看。 宁书达扬着眉毛笑:“因为我也是基佬啊。” 云溪张了张嘴,哦了一声,突然间没话可说了,过了会儿,他干巴巴地问:“那你有男朋友吗?” 宁书达说:“没有。你想做我男朋友?” 云溪登时瞪圆了眼睛,惊讶又拒绝地说:“不想!” 宁书达笑得更夸张,还想逗他,江越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声音低沉:“云溪,你阿姨呢?” 两人同时扭头去看,云溪不知道那些他跟宁书达胡说的“小基佬”的话江越凌听见多少,心里乱七八糟的,甚至一瞬间还想到他会不会去告诉傅闻远,一时间脸热的很,局促地说:“下午司机不在,没法送,阿姨回家拿换洗衣服去了。” 江越凌嗯了一声,并没走近。他板着脸孔,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却叫人觉得他今天格外生气。 宁书达起身,摸了把云溪的头,被云溪很嫌弃地躲了一下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那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出院以后可以带你的狗来找我玩,我帮你训练一下,我跟狗可熟。” 云溪不嫌弃他了,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点头:“好,你会教它握手和起立吗?” 宁书达说:“会。好了,我走了。” 他经过江越凌,没有打招呼,云溪也不以为意,只当他们不认识。江越凌的脸色阴晴不定,站了片刻,也转身走了。 医生松口允许云溪出院那周,已经开学两个礼拜,他还要在医院待四天,做完最后一次检查。 暮色笼罩,彩云慢慢凝成一线,往看不见的山头下降啊降,很快不见,换上一片阴云作为替代。 c市夜晚的上空不见星光,但这不能妨碍街道车水马龙、霓虹四照,人潮汹涌,仿若不夜。 晚上九点整,傅闻远的新助理来接他,带上阿姨打包了一天的箱包,几个人前后脚走出凌都的住院部。 中间要过一段很长的玻璃长廊,入夜后,墙根处亮起了隔两米一个的壁灯,抬头能看见灯光影影绰绰。玻璃长廊的外头是一溜枝繁叶茂的丁香,这时候还不到季节,只有繁密的树叶在夜色中婆娑。 到家时,屋里亮着灯,云溪进门就看见傅闻远坐在小客厅看书,抬头的时候摘掉了眼镜。 云溪原本因为出院而很兴奋,这时候神经又突然冷静下来。很多事从脑子里掠过,他想起来这个家的第一天晚上,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在刺眼的灯光里第一次看见了傅闻远。 他以为的没有道理可言的对长辈的亲近,原来就是不知所谓的初次动心。 第二十六章 客厅的立钟摆过第九下时,云溪站在了傅闻远卧室门口,怀里抱着待会儿要换的睡衣。 因为高度的差距,所以他仰着脸。刘海有些湿,脸上也带着潮气,长睫毛几根几根粘作一簇,应该是来前刚在水龙头下冲过。 “先生,我来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2 洗澡。” 小孩儿嘴唇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声音倒不是很低,只是尾音打颤,说完就拿两只圆眼睛盯着傅闻远瞧。 水珠还没擦干净的脸很白,但不是前段时间的苍白,反而更像是牛奶,有些莹润的光泽。 泛起红晕之后,又令人想到某种甜点,看上去带着甜。 他看向傅闻远的眼睛里有点紧张,但更多是按捺着的雀跃。 像是要来领什么奖赏一样,嘴角也不合时宜地翘着,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傅闻远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扶着门侧过身,让开些放他进去。 出院几天,云溪每晚九点准时敲响傅闻远的门,来洗澡。第一天是阿姨护送红着脸的云溪过来,之后几天都是他自己来。 有时候一块洗,云溪淋浴,傅闻远用浴缸。有时候傅闻远已经洗过了、或者不着急,就站在门口等他洗。 傅闻远手里不经常拿着手机,浴室太湿,灯光又不好,再走远些云溪还会害怕,所以也没法看书。 于是无事可做,那两道视线便只能落在云溪身上。 从胸口打量到小腿,看的时候神情也没有多少温和,反而眉头微皱,眼光凌厉,带着火烧的热度。 说起流连,更像是审视。 云溪往往耐不住,遮掩似得背过身去,把涂满泡沫的浑圆细白的肩、瘦削的背和起伏的臀也一并送进人家眼里。 这已经是第六次,但云溪站在床脚脱衣服,在傅闻远一点没有回避的自觉的注视下,还是从脚尖红到了指尖。 他先脱上衣,扣子一粒粒解开,动作虽然慢,但总有解完的时候。磨磨蹭蹭脱掉以后,再弯腰拽睡裤。弯腰时红线串的小金鱼衬着嫩白的皮肤一晃一晃,纯棉布料、松紧裤腰,从屁股上扯下去,再轮换着抬脚。 房间里温度足够,双脚踩在厚实的毯子上,云溪没觉得冷,却还是有些瑟缩,肩膀微微颤动,乳尖也立了起来。 他把胳膊抱在胸前,没太敢看傅闻远,视线短暂地略过,像只受了惊吓的蝴蝶,无措地伸手揉了两下眼睛,说:“先生,我好了……我先进去。” 傅闻远不置可否,云溪低头转身要走,却被捏住了一侧肩膀,没来及停下,又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推着往前去。 “一起。”傅闻远说。 他小小的一个,被傅闻远按在浴室冰凉的浅蓝色瓷砖墙上,面前人的身高和体格都远超过他,云溪被完全盖住了,上面凶狠地亲,下头的内裤刚拽下去一点,勒着两瓣肉嘟嘟的屁股蛋。傅闻远的手指插进去,就着汩汩水流扩张润滑。 水是烫的,温度超过云溪自己清理过的后穴,烫的云溪心颤。 傅闻远感觉到湿润,稍退开些,用粗粝的厉害的嗓音低声问:“自己洗过?” 云溪慌乱地扑闪了两下长睫毛,偏过脸嗯了一声。 他不会恰好知道今天要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每一天,每一天来傅闻远房间洗澡的云溪都做了准备。 傅闻远微眯起来的眼黑的发亮,立刻又对准云溪红彤彤的软嘴唇,他咬了上去,力道重得吓人。 久违的吻说不上是热情还是粗鲁,傅闻远的舌头不由分说地堵进去,云溪被迫高高仰起脸,嘴合不上,就只能尽量含住那根恶劣的舌头,一面讨好地吮,一面嗯嗯地一下下叫着,声线抖的厉害。 腰也被傅闻远用一只手掐着牢牢固定住,云溪两手搭在傅闻远肩上,随着穴里的抽插扩张而无意识地攥紧又放松,无暇顾及胸前被傅闻远另一只带茧的大手重重抚过的可怜的乳尖。 距离上一次性爱已经太久,原本经验就没有多少,云溪的这一次几乎跟第一次时候没什么两样,身体敏感又羞涩,轻微的动作,就能引起意想不到的反应,又总是不肯轻易打开。 莹白的身体蒙上水雾、泛起红晕,傅闻远的耐心远远不够,云溪还被带进穴里的热水激得忍不住不停地叫,凑在他耳朵跟前,一声又一声奶唧唧的,脆弱又无助,逼得人眼红。 傅闻远很快伸了三根手指进去,捅了几下,主人适应不来,里头的软头倒是争先恐后地裹覆了上去,缠得紧,显得很有些谄媚。 傅闻远低头,再一次叼住了云溪软软的嘴唇,腰身前挺,便将硬得发疼的阴茎塞了进去。 云溪的一条腿挂在傅闻远手臂上,从阴茎顶端进去时开始倒吸凉气,接着急促地喘,混着哭腔,两条胳膊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的圈着傅闻远的脖子。 被顶的受不了,他就把脸贴在傅闻远颈侧,磨蹭着,哼哼着,像是求饶,又像只是在撒娇。 好在这一次的傅闻远好像并不热衷于叫云溪回忆之前学过的东西。他很沉默,只是挺着腰,将马眼张开、吐着前液的阴茎顶入云溪身体,龟头缓缓破开紧致的肠肉,阴茎进入的速度其实算不上快,但它实在粗长的过分,也热烫的过分。 等送到还剩一小截在外面时,云溪不行了,隐约觉得自己要被顶破肚子,突然怕的厉害,忍不住扑腾着求傅闻远:“先生……不行……真的……进不去了……呜……先生、先生……!” 他求的急,傅闻远却沉声道:“别动。” 闷闷的震动从两人相贴的胸膛传过去,云溪被烫了一下似得,停下挣扎,脸又红了一层,抬头恍恍惚惚地看傅闻远,露出来的一双眼里带着湿气,嘴唇被亲的发红发肿。 傅闻远一言不发,只将一只手探到云溪身后,五指张开按在屁股上,指节分明的手指陷进肉里,腰肢挺动,便就着那个深度开始抽插。 虽然没有好好扩张过,但好在全是湿的,云溪只觉得涨的厉害,受不了,并没有干涩的摩擦的疼。 云溪喉咙里呜咽着,觉得自己身体里头火烧似得,傅闻远的阴茎插进去再抽出去,快而重,把他颠成了海上的一片浮萍。 傅闻远顶一下,他就叫一声,随着力道和深度时高时低,时而短促,时而拖着缠绵的尾音,小腹不受控制地紧缩,身体也往上窜。 奶一样的身体白的晃眼,肩膀和胸口盖着几个傅闻远刚才留下的红印子。 可云溪不长记性,傅闻远的手刚离开些,去按他的后颈,他就怕冷似得紧紧贴上去,缠在傅闻远身上。 后穴连着阴茎,大腿互相摩擦,胸膛也紧贴,细嫩的皮肤依赖着傅闻远胳臂和胸膛上隆起的肌肉,仿佛菟丝子缠绕着乔木。 傅闻远被他又夹又叫、还很信任一样的靠近弄得火气更大,把他牢牢制住后挺腰深而重地给了两下 这回尽根插到底,云溪高高扬起脖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他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左边脸蛋贴在傅闻远肩膀上,热气扑打着傅闻远的颈侧,好半天,才听见他用气音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3 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在浴室回响,水一直开着,冲到傅闻远背上,溅起水花,又落在云溪脸上。 昏黄的暖光灯里漂着一层水雾,情欲和热度交织其中,恍惚是c市的四月,潮湿闷热。馋嘴的小孩尝过一口梅子酒,燥与欲上了头,皮肤褪不去渴望。 云溪勉强坚持着被傅闻远拎起腿操了不到半个小时,大半重量都在傅闻远身上,剩下那条腿还是连最起码的撑地也做不到了,膝盖一弯一弯,马上就要软下去的时候,屁股里那根逞凶的性器退了出去,身上一轻,他被傅闻远抱着出了浴室。 云溪仰面躺在床边,两腿分到两边,露出屁股和中间殷红的穴。傅闻远单腿跪上去,一手撑床,一手捞起云溪,边插边叼住了小孩儿脖子上的嫩肉拿牙磨。 他的腰打桩似得,性器凿进云溪身体里,一下深似一下,水声和高高低低的喘息呻吟连成一片。 云溪脸上全是泪,脖子上的血管被人咬在嘴里,不由自主地战栗着,缩着身体,歪头要傅闻远吻。 傅闻远揉着云溪的屁股,用的力气很大,手指陷进软肉里揉搓过,还要扬手打上去。 白嫩的臀上留了几个鲜红的掌印,云溪又闭上了眼睛,他小声地哭,呜咽着跟只委屈的不行的奶狗一样哼哼唧唧,却还是往人身上蹭。 傅闻远把他翻了个身,掐着云溪的腰在阴茎顶进去的时候把云溪的屁股往自己跨上按,粗硬的阴毛把云溪细嫩的大腿内侧摩擦出一片深红,刺刺的疼。 最后几下力道极重,云溪呜咽不出来,侧脸蹭在床单上,磨得脸红的发烫,两行眼泪倏得从眼角滑落,肚子里被接连射进去好几股精液。 云溪捂着肚子蜷缩起来,脑袋晕晕乎乎的,耳朵里也一片嗡鸣,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云溪回过神来的时候,傅闻远正拿了块弄湿了的浴巾给他擦身体,他面对面跨坐在已经穿好睡袍的傅闻远身上,屁股里含着两根手指,在抠抠挖挖,清理射进去的东西。 实在弄得太深,又多,一点点流出来的感觉异常鲜明。云溪羞耻的不行,红了脸,把头埋进傅闻远怀里,不过倒是没有乱动,还乖乖地撅着屁股,放任那两根手指的动作。 酷刑施完,趁傅闻远进去放毛巾洗手的空档,云溪扶着腰呲牙咧嘴地钻进了被窝。 他扯着被子盖住了半张脸,毛茸茸乱糟糟的头顶露在外面,很面对不了、又无法否认,很开心的样子。 可等傅闻远出来,走到床边,却垂眼问他:“不回你房间吗?” 云溪心一沉,手忙脚乱地坐起来,白而单薄的胸脯上留着满满的红印子,他低着头爬下床,结巴着说:“回、回的,我回去睡。” “算了。”傅闻远突然说,又抓住了云溪的肩膀,把他拎上了床。 云溪捏住一角被单揉搓,犹豫不定,好像真的傅闻远叫他走他就会走一样,小声问:“我可以睡这吗?” 傅闻远回身把灯关了,绕到另一边上床,说:“可以。” 床不是特别大,傅闻远躺在另一边,云溪只蹭了几蹭,就挨了过去。 他们第一次这样什么都不做的过夜,云溪的心跳的很厉害,想说点什么,又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想了好半天,云溪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小金鱼问:“你困吗?” 除了在床上顺口,他最近比较少用“您”,今天下午在书房,云溪还倒是鼓起勇气,第一次叫了傅闻远声叔叔。期期艾艾的,又很可怜的样子,晚上挨的这顿操,有大半是因为那个。 听见傅闻远说不累,云溪就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几乎要碰着了,中间隔了一点被子,云溪停下,在被子里找着了傅闻远的手抓住,说:“是不是有点冷?” 傅闻远扭头看他,“调高几度?还是你想回去。”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在征询云溪的意见,云溪知道。不过云溪听见“回去”两个字就着急,赶紧摇头,“我不回去。” 傅闻远又把头转回去了,好像刚才紧紧箍着云溪,像要把人吃了的不是他。云溪踌躇了会儿,声音更低,但还是说出来了:“你抱我一下,就,就不冷了。” 傅闻远翻了个身,侧身低头审度云溪,眉头微皱,像在犹疑,好一会儿,他才开了口:“还想要?” 云溪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脸红的在黑暗里都能看出来,直冒热气,非常窘迫地说:“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 傅闻远重新躺回枕头上,胳膊伸过去,把云溪半个身子捞到了身上,胳膊屈回来圈住,“这样?”他很严肃地问。 云溪闭着眼点头:“嗯。” 云溪身上光着,一片布都没有,傅闻远的睡袍也脱了,只比他多穿一条内裤,两个人贴着,过了会儿,傅闻远说:“身上是很凉。” 云溪啊了一声,他又问:“因为做了手术?” 云溪又嗯了一声:“应该是吧。” 他很想跟傅闻远说说话,但傅闻远真的这样跟他聊天,他又适应不了,只会愣神。傅闻远看看他,最后闭上了眼,说:“睡吧。” 云溪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批评自己,连调情都不会,还怎么谈恋爱? 他苦恼极了,没意识到自己在傅闻远身上乱蹭,直到被傅闻远按住了背,沉声说:“再来一次?” 傅闻远的声线已经变了,云溪吓得直缩,乖乖抱住傅闻远,闭着眼睛说:“我睡觉,我睡觉的。” 他确实累了,被傅闻远吓了一下,没了别的心思,趴在傅闻远身上,很快就睡得很熟。 正迷糊的时候,傅闻远下了床,过了会儿回来,身上有些凉,云溪还是往他身边挪,喉咙里很低地哼哼,听见傅闻远说:“是你的小狗挠门,要找你。” 云溪睡得脑子都木了,找到自己的小金鱼摸了下,又哼哼了两声,把傅闻远的一条胳膊抱得很紧。傅闻远拍拍他的背,说:“睡吧。” 第二十七章 云溪是被热醒的,睁开眼后愣了会儿神,才低头往腰上看。 那儿箍着傅闻远的一条手臂,微微用力,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云溪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他身上的印子太多,过了一夜,才愈加显眼起来。 这时候屋里还很暗,只有床脚落下光线两三缕。云溪的后背紧贴傅闻远的胸膛,上身被圈得严实,两条腿也被傅闻远夹在腿间。他们背对窗户,睡成了两个依次大小写的紧密镶嵌的字母c。 没有多久,傅闻远就也跟着醒了。他松开云溪,翻身平躺,搭了一只手在眼睛上。 这一觉睡得久违的沉,身体醒了,但意识还没有。似乎自从年后,他就没有这样睡过。梦里他抱着一团很软的云,醒来之后,发现怀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4 里是缩成一团的云溪。 云溪顶着几根翘起来的呆毛爬起来,跪坐在傅闻远身边,看着他遮住了一半脸,只露出来的冒出些胡茬的下巴小声问好:“先生,早上好。” 傅闻远没给反应,只有搭在眼睛上的手指动了动,半晌,才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晨起的沙哑,云溪的心就禁不住重重跳了两下。 他裹着被子又往傅闻远跟前凑凑,伸手去摸傅闻远的下巴,“先生,长胡子了。” “待会儿刮。”傅闻远还没说完,云溪就低头凑过去,用脸蹭他的下巴,喉咙里咕咕咕地笑。 好半天,傅闻远才拿开手,看向云溪。 被子叫云溪裹在了身上,傅闻远只能裸着躺在晨光里。他肩头有几块可疑的红痕,刚才圈着云溪的那条手臂上也有,傅闻远看见,脸上表情有些松动。 云溪也看见了,脸一下红了,裹着被子往后退,顶着红透的耳尖低着头慢慢地下了床。双人被拖了一半在地上,他把自己弄得跟个蚕蛹一样,说了句我去洗漱就开门跑了。 等云溪带着狗下楼,傅闻远已经坐好了,阿姨吃过了,拿着个蓬松的五彩鸡毛掸子在客厅到处走,这儿扫扫那儿拍拍。 屋里很亮堂,天气看着也很好,露台开了一点窗,傅闻远的花草在晨风中摇头摆脑。 小狗被教的很好,云溪吃饭时,它就撅着屁股趴在云溪脚边,不闹着要东西。等云溪起来,它就也站起,四条小短腿迈得飞快,胖嘟嘟的身体一晃一晃,跟在云溪后面。实在累了,才吭哧吭哧地叫几声。 但总还是会有调皮的时候,有天它拖了沙发上的垫子咬,布被咬破了,露出里头的棉絮。还把骨头藏到了露台的一片花盆中间,肉坏了,阿姨闻着味道不对才找出来。 半小时内两桩坏事露馅儿,狗被云溪捉到墙角训斥。它听着训蔫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眼睛湿漉漉的,丧气坏了。 晚上傅闻远回来,云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脸严肃,狗少见的没在云溪怀里,而是缩在他正对面的墙边,时不时吭叽一声,但是不动。一人一狗冷战的有模有样。 最后是傅闻远在狗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它才扭扭捏捏地挪到云溪跟前,咬着云溪的裤脚撒娇。 阿姨看得好笑,第二天买了磨牙棒回来,狗喜欢的要命,叼在嘴里跑到云溪身边,兴奋地旺旺叫个没完,尾巴也欢快地摇,气的阿姨走过去说:“这小狗坏透了,钱是我花的,它偏要跑来跟你摇尾巴。” 云溪把狗抱在腿上,一只手拿着磨牙棒逗它,一面冲阿姨笑,“它也很喜欢阿姨的呀,狗,快点谢谢阿姨,快。” 狗拱着云溪的肚子,被云溪捏住了脖子,才又旺了几声。 云溪更加笑起来,只不过医生和阿姨都明令禁止他亲狗,于是只能把狗举起来晃两下,嘴里说:“好狗狗,聪明狗狗。” 他办了休学,这学期就在家休养。傅闻远不在家的时候,他就跟阿姨黏在一起,玩伴只有这只狗。 虽然江越臣有时候会过来,但两个人和平不到十分钟,逗一会儿狗,最后总要拌嘴。所以最亲的还是狗。 江越凌离婚和宁书达住院的消息都是江越臣告诉云溪的,云溪去过医院一次,但没有多待。宁书达精神不好,看着样子倒是没怎么憔悴,云溪跟他说了几句话,还说定等他好了一起遛狗。 狗没有名字,它一天到晚不离开云溪,只有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一个睡床,一个睡墙角的狗窝。 云溪从医院回来以后要找他,也只需要站在门口叫一声“狗——”,它就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兴奋地扒上云溪的腿。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闲,早上起得晚一点,吃顿饭再晃晃就过去了。带着狗睡过午觉,下午有老师来上课,再就只剩下定期复查。 那晚之后,他搬进了傅闻远的卧室,生活里多了些频率不一、强度远超承受能力的性爱,然后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没了。 别墅区的绿化规划的很好,春红褪去,又不间断地有夏日花朵盛开起来。 山顶的太阳也比别处都好些,一楼的采光也好,傅闻远的兰花开了几盆。阿姨说从前没开过,她还以为傅闻远是瞎折腾钱,没想到今年一下开这么多。 傅闻远不在家的时候,云溪常常拍照片给他看。家里那么大,云溪最喜欢拍的是兰花,因为傅闻远很少回消息,只有收到兰花的照片时,会偶尔回一条:管好你的小狗。 云溪很爱惜地拿手指摸摸短短的一句话,接着又发一张他抱着小狗的照片过去,写道:小孩跟小狗都很乖。 照片上的人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但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很漂亮。云溪对着镜头笑,狗仰头看云溪,嘴张开,像是也在笑。 时间过去挺久了,但云溪一直忘不了那天吃完早饭,阿姨刚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傅闻远在玄关穿外套,一面自然而然地对阿姨说“今天把云溪的东西搬到我房里,床也要换,叫人去看个大一些的”的时候阿姨的表情。 当时云溪捏着牛奶杯愣住了,阿姨反而回答得很快。她连着说了两遍“好”,云溪却在她躲躲闪闪、谁都不看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好。 云溪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很坏的人,阿姨那么喜欢他,他却一次又一次,只会叫阿姨难过。 但阿姨太温柔了,温柔到本性里不会真的生气,她也不舍得不理云溪。事已至此,两个人不自然地相处了几天,傅闻远又回了几次家,一次潜移默化的关系变化就这样在这栋小楼里宣告成立。 有时候傅闻远在家过了夜,第二天云溪起不来,半上午才下去吃饭,阿姨就会拿一种掺着忧虑的眼神看云溪。 她会走过去摸摸云溪的头,会表现出失落和担心,会更频繁地带云溪到医院去。也会私下里拐弯抹角地央傅闻远下手轻一些、对云溪多些关心。 但她从不对云溪说什么阻拦的话,云溪很害怕的评价,没有从阿姨的嘴里出来过。这一整件事里,云溪只怕阿姨对他失望,万幸阿姨没有。 五月初,傅闻远出去开会,走了大概两周不到,收到过云溪克制之后发出的十张照片。 八张墨兰,一张狗,一张小猪佩奇的表情包,配文:心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闻远看见图以后拨电话过去,才发现云溪并没有哭,是在笑。云溪笑完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道歉,还保证以后不顽皮了。要是这样也算顽皮的话。 傅闻远回家那天,c市下着大雨,排水系统不堪重荷,道路积水严重。他在市中心堵了两个多小时,进门时正好碰上江越凌带着三岁的儿子来家里。 江措措稍微有些胖,被江越凌用一只胳膊抱着。他还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5 不知道自己要被留在别人家的事,很害羞,很依赖爸爸,一直把脸埋在江越凌肩上。 阿姨去哄了好半天,他才慢慢放松下来,肯离开江越凌的怀抱一会儿。 他们父子两个跟傅闻远前后脚进门,阿姨在客厅招呼,傅闻远要上楼换衣服,云溪的视线追着他,打完招呼先去把狗拴好,然后悄悄地也跟着上了楼。 卧室门开着一条细缝,行李箱随意地立在那里。云溪把它推到衣柜旁边,去坐在床边,挨着傅闻远找出来的家居服,小腿也马上就要碰到傅闻远的腿。 傅闻远西服、袖扣和衬衫领带一件件脱得仔细,相比云溪颜色稍深些的身体慢慢裸露出来,他弯腰去拿上衣的时候,云溪握住了他的手腕。 窗帘开着,但天上阴云密布,房间里也没开灯,很暗,云溪身体前倾,小声叫他:“先生……” 傅闻远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嗯?” 云溪的睫毛乱抖,脸红的厉害,嘴唇还没碰到傅闻远,整个人已经在冒热气了。他亲在了傅闻远的下巴上,带着灼热的呼吸在那里短暂停留,就着急地仰头,去找傅闻远的唇。 他握着傅闻远手腕的手下意识上移,搭在傅闻远肩上,另只手抓住了傅闻远窄而有力的腰,慢慢把自己送进傅闻远怀里,很热情地在傅闻远嘴上舔来舔去 傅闻远微阖着眼,由他亲了会儿才起身,很快穿好衣服,伸手擦嘴,又在云溪嘴上抹了一把,道:“该下楼了。” 云溪答应一声,却捂着脸扑进了枕头里,在楼上待了会儿才下去。 江措措不怎么认识傅闻远,怕生,但倒是对云溪的狗挺感兴趣。狗被云溪拴好了,不怕会咬到他,阿姨就放心让他蹲在一边看。江措措含糊不清地叫“狗……狗……”,然后口水就浸湿了口水帕子。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也干净,但不像是一身,反而像粗心的大人随手从衣柜里扯出来的两件,大小合适、薄厚合适便算。 江越凌在傅闻远手边的小沙发上坐,阿姨挨着傅闻远,云溪之前已经跟江越凌问过好了,下楼以后就在阿姨旁边坐下。 电视开着,他们没回来之前在放小猪佩奇,声音很低,不会打扰到大人说话,云溪就又接着看起来。 傅闻远道:“书达身体还好?定了什么时候走?” 江越凌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不好。明天走。” 傅闻远沉吟片刻,道:“明天不赶吗?措措你暂时不用担心,云溪不上学,阿姨没那么忙。他们两个也能当个伴。” “不赶,一早联系了那边医院,都准备好了。”江越凌西装笔挺,但一直有些颓唐的样子,听傅闻远说到云溪,才回了神似得,挺直背打起些精神,道:“云溪最近感觉怎么样?” 云溪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很乖地说:“好多了,二叔。” 江越凌的脸色实在难看,云溪下意识去看傅闻远,傅闻远却跟阿姨一样,两眼看着蹲在小客厅逗狗的江措措。 江越凌又沉默了一会儿,一条条说:“家里的保姆明天过来,上早教、游泳课这些是她带着。但最近约了麻风腮疫苗,到时间得麻烦妈跟她一块带措措去,他怕打针,要是要爸爸,就给我打电话。早上吃牛奶麦片或者水蒸蛋,有时候要加糖也可以,但别多了,辅食妈不用弄,有保姆。平时他要吃就给,不然饿了容易哭,你们不好哄。” 阿姨的眼睛早就红了,脸绷着,一眼都不愿意看他,傅闻远叫了声阿姨,她才偏过脸小声快速地说:“你哄得了为什么要送过来给我们看?他在这里三个月半年的待,没有人嫌弃他,但是他自己理亏不理亏?你不要看他才三岁,话还说不利索,那为什么就知道狗是别人的,碰下绳子都要问奶奶可不可以?他在你家里也这样?” “他问为什么不能跟爸爸在一块儿,爸爸去哪了,你叫我怎么说?” 阿姨忍不住哽咽,江越凌不说话,微微驼着背。 江措措暂时看够了狗,颠着两条小短腿跑到他跟前,奶声奶气地叫爸爸。两个眼睛大大的,脸蛋上的酒窝也很深,漂亮的像个洋娃娃。 江越凌把他抱在腿上,教他认人,叫傅闻远大伯。 傅闻远摸摸江措措的脸,笑,“咱们家彻底乱了,他叫我大伯,以后见了我大哥呢?” 他有心缓缓气氛,江越凌就跟着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阿姨没有再说话。 云溪没见过阿姨这个样子,坐在沙发上动弹不了、非常无力的样子,偏偏说出的话还很凶。他摸到阿姨的手,在略显粗糙的手背上摩挲。 江越凌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阿姨和傅闻远出去送,江措措哭的差点背过气去,云溪把他和小狗都抱在怀里,两人一狗凑作一堆,云溪逗着让狗出洋相,江措措才慢慢止住哭。 云溪很有个小保姆的样子,江措措被他抱着吃了晚饭,两个人又一起去看电视。 但问题是小保姆的体力不是很好,边哄小孩边打哈欠——也不够专一,还不到十点,他看见傅闻远上楼,一颗心就跟着走了。 好在江措措落入奶奶的怀抱也挺高兴的,可他在临睡前想起了爸爸,于是又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通。 跟楼下的云溪哥哥同频率,但不同时长。 第二十八章 云溪坐在床上等,但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他实在静不下心,觉得怎么都不对,手脚找不到放的地方,只好又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回自己房间洗澡。 再进门时,傅闻远总算洗好了,开了浴室门,在对着镜子吹头发。 云溪换了身米色的短袖短裤,胸脯上印着米老鼠的大头,来的着急,头发还湿着。 他在浴室门口站定,手扶住门框,跟傅闻远挨得很近了,两只眼睛怯怯地看着傅闻远,还没张嘴,傅闻远就说:“去床上。”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云溪其实没有听清楚,但他看懂了口型,立刻点头答好,乖乖回床上等着。 傅闻远洗好后直接什么都没穿,裸着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喝水、开壁灯、关顶灯、拉窗帘,最后回到床边。 云溪正盘腿在床沿坐着,他一点不回避地仰头看傅闻远,眼皮上搭几缕湿发,睡衣领口有些大,完整地露出了锁骨。 线条从修长的颈项流畅地延伸下去,原本清淡的甜酒在两个精致的凹陷里荡起波纹,掺上一点夜色,就变得浓郁起来。 傅闻远低头,目光接上,云溪就撑着床跪坐起来。 这样两个人的高度还是相差很多,云溪使劲儿抻直了腰,对比傅闻远而显得瘦瘦小小的一个,终于完全把自己塞进了傅闻远怀里。 他的下巴支在傅闻远肩上,两条胳膊紧紧把人肩背抱着,身体温热,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傅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6 闻远脖子上。 “好想你啊,先生……” “我很乖,狗也很乖,狗都不去露台,白天我跟它在后面院子里玩。你知道吗,狗认识车,二叔和小叔的车,它全认识,别人的车来了,他叫的很凶,但二叔跟小叔的车进来,他不叫。” 云溪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说到一半,又偷偷凑过去,亲了两口傅闻远的脖子和耳根。之后就不挪开了,说话时候,嘴唇碰着傅闻远颈侧的皮肤。 傅闻远一只手搭在云溪腰上,另只手在摩挲云溪后颈,捏了几把之后,手指探入衣领,摸上了支棱着棉质睡衣的蝴蝶骨。 云溪喜欢这样的亲密,他很享受很舒服地唔了一声,细腰不由自主地前送,脸蛋在傅闻远脖子上蹭来蹭去。 “瘦了?”傅闻远问。 云溪忙着腻歪,自己咕噜了几声,没听见,被傅闻远咬了一口耳朵,才抬头问:“嗯?什么?” 傅闻远却不说话,表情很严肃,但深邃的眸光里有一点点云溪很依赖的温柔被云溪捕捉到,他就甜蜜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云溪更加撒起娇来,嘟着嘴印在傅闻远唇上,软绵绵地磨蹭了几下,“再说一次嘛。” 傅闻远抱着他倒在床上,翻身压住,伸舌头湿漉漉地亲了一会儿,才说:“瘦了,这儿。”他一掌包住云溪的一边屁股蛋,“没肉了。” “有的!”云溪臊得脸通红,嘴里说的硬气,心里却开始打鼓。 最近天热,他胃口不好,确实吃得很少。云溪朝后挺屁股,送进傅闻远手里,结结巴巴地说:“先生……再摸一下,有的。” 傅闻远一把扯了他的短裤,手指在紧闭的穴口上按揉。云溪下意识躲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乖了,自己爬起来,在床头柜里找到润滑之后,跟只讨好人的小狗一样,又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回来,送到了傅闻远手里。 傅闻远先把人掀翻,摆成跪趴,腰下塌、臀高翘的姿势,然后挤了一大堆润滑剂到穴口。他忙着扩张,随口问了句:“套子用完了?” 傅闻远问完,云溪停了片刻才嗯了一声,语气明显不对。傅闻远不是非要用套子,但看他这样,倒起了追问的兴致。 “都没了?” 云溪眼神闪躲,不敢看人,“没了吧……我没看见……” 说完没多长时间时间,云溪就认命似得闭上眼把脸埋进床单,小声说:“没用完,我,我就是……” 傅闻远没说话,只抱着他往上挪,一手的两根手指在他屁股里插着,另只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头零散躺着几小瓶没拆封的润滑,更多的是一盒又一盒的安全套。 傅闻远手下动作不停,在里头揉弄羞涩的肠肉,嘴里审问云溪:“不想用套子?” 云溪拿胳膊遮住自己发烫的眼皮,才小声嗯了一声。 “为什么?” 云溪咬住嘴唇,忍着下头异样的感觉,没有出声。 傅闻远故意作弄似得狠狠插了两下,刺激的云溪一挺腰,粘腻地喘了声。那声儿隐忍至极,旋着勾人的尾音,云溪自己听了都受不了。 喘完傅闻远折磨着他的手指的动作更过分了,又扯开了他挡着眼睛的胳膊,还在问:“说话。” 然而这小孩最会的就是三分颜色开染坊,一点阳光就灿烂。他觉出傅闻远的心情算是愉悦,所以这还没怎么呢,两只水润润的眼就敢瞪人,“不用嘛,先生,今天不用,好不好?” “我不想射在外面。” 云溪的脸又红了一层,语气简直称得上是哄骗了,“那……就射进来,没、没事的。” 傅闻远的脸色不知道怎么紧绷起来,云溪慢慢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不听话,也不该总是提要求。他正乱七八糟着,却听傅闻远只是说:“明天肚子疼呢?” 肚子疼,阿姨要找麻烦。 云溪看到希望,即刻又打起精神,下头还没大没小地咬上了人家的手指,被狠狠戳了几下也不在意,结结巴巴地说:“只有今天一次,没事的。” 他这样子,骗人不叫骗人,撒娇不叫撒娇,拿耍赖形容最为合适,“以后还用的,就今天不用,好不好?” 傅闻远扔开润滑剂,没再理他。小半个月没做过,傅闻远的耐心其实少得可怜,后面一言不发,又再草草做了几分钟扩张,便尽根顶入。 只是一下,云溪就承受得很艰难,心跳快的吓人,嘴微张着喘不上气来,眼眶也红了,最后偏过脸咬住了自己的食指。 做了一会儿,傅闻远又摊煎饼一样,把云溪再翻了个身。阴茎顶在里头,茎身上勃发的脉络细细密密擦过敏感至极的肠肉,云溪立刻扬起脖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云溪仰面向上,房间里只开一面壁灯,但已经足够把他的身体看清楚。 睡裤挂在一只脚踝上,要掉不掉,内裤被褪到膝弯束缚着两条腿不能大张,下身便被傅闻远折到一侧,露出臀缝中间殷红的穴。 云溪身上只剩下睡衣没脱,傅闻远把那片布料扯起到锁骨处,米老鼠头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露出云溪单薄胸膛上的两点嫩红色,被用手捻住,按压拉扯,很快就成了一颗坚硬的小豆子。 小孩下身的性器半勃,跟乳头一样,也是很嫩的粉色,溢出一点清液,顶端湿漉漉地歪在一边,呆头呆脑的样子。傅闻远少见地伸手去撸了两下,但云溪的反应实在太大,泛红的身体猛然拱起,像只熟透了的虾子,张嘴只知道大口喘气,用气音艰难地叫着不要。 傅闻远看他像是疼急了的样子,而这项工作也不是必须,便果断松开,往咬着他的温顺穴口摸去。 两人相接的地方粘腻湿滑,傅闻远不留情面的操弄让小孩软成了一摊水,春水无法自主,只能随着或急或缓的风荡起波纹。 今夜傅闻远不怎么肯亲云溪,主动索吻要抱无果之后,小孩就软在那里。不知道是疼还是臊,云溪不说话,也不求饶,只用手捂着眼睛,吸着气没有声音地哭。 傅闻远揉搓他的力气很大,原本细白的身上很快就起了红痕,大腿根细的几乎傅闻远一只手就能握住,那儿娇嫩得很,碰一下留一个印子,然后一阵比一阵猛的冲撞便接连而至。 云溪被顶弄的颤抖不停,从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猫儿似得。 他叫了几声先生,嗓音沙哑破碎,傅闻远恍若未闻,作恶的阴茎便在紧的不像样的肠道里狠戳了几下。思绪便立刻散尽了,云溪只能嗯嗯啊啊,漏出几声不成调的呻吟,哪儿还有力气挣扎。 后穴紧成那样,肠肉还很胆小的不住收缩,阴茎仿佛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窄洞,小径是湿润的,洞壁是软的,缠绵讨好地吮着硕大坚硬的龟头和柱身。 就着那个姿势插了不到二十分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7 钟,傅闻远胸膛和背上就都出了层汗。 云溪太紧,太紧了,不可思议的紧,夹得他爽的发痛。 傅闻远整齐的腹肌绷成了石头,阴茎也仿佛又添硬热,蕴含爆发力的窄腰似打桩机样地动,操弄力度越来越重。 云溪两片软绵绵的屁股蛋早被拍红了,会阴处也红,娇气的皮肤下层似浮着一层血,艳艳的颜色,是不间断被傅闻远粗硬的阴毛磨蹭戳刺才弄成了那样。 “先生……呜……呜呜……啊、啊……!” “嗯啊……先生……求求你……求、慢……啊……慢点……” 可怜的肛周几乎要变成透明色,紧紧箍着柱身,时不时有粉嫩的软肉被深色阴茎带出来,在冰凉的空气里被激得一颤,很快又被顶了进去。 云溪恍惚以为自己的肚子要被戳破了,他几次伸手要抱,但胳膊实在太软,很快跌回了床上,求了几句也不管用,之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意识也开始恍惚。 傅闻远凭感觉疾风骤雨地做了一次,半点没有忍耐,然后酣畅淋漓地全数射进了紧紧裹着他的肉穴里。几股连续的精液造成的饱胀感才让云溪清醒了一些,他下意识收缩后穴,射过之后并没见软的性器还深深插在里面,好在暂时没有抽动。 “先生……”云溪努力前倾,嘴唇碰着了傅闻远的下巴,他讨好地亲那里不甚明显的胡茬,又把手搭在傅闻远肩上,生涩地来回抚摸,想为自己争取多一些时间。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一些响动,由远及近,阿姨的声音渐渐清晰。江措措好像是哭了,阿姨在哄他,云溪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傅闻远的阴茎还在他屁股里,云溪突然就羞耻起来,脸红的滴血,也不亲傅闻远了,一头扎进了傅闻远怀里,后头纠缠的地方被牵动,傅闻远咬牙嘶了一声。 两人面对面侧躺,云溪的一条腿的腿弯挂在傅闻远胳膊上,身体紧贴,仿佛能听到云溪剧烈的心跳。 外面的声音很快又渐渐远了,阿姨带着江措措上了楼,云溪还在发抖,却被傅闻远用手指顶开了额头,然后翻身覆上去,沿着他潮湿发粉的胸膛漫不经心地亲了一会儿,又转移到瘦削的、同样带着粉色的肩上。 仿佛沙漠里饥渴的孤单旅客遇到绿洲甘泉,先大口吞咽,略作休整,接着才要慢慢品尝,而必然不会肯轻易离开。 下一次开始前,傅闻远缓慢地挺了几下腰,算作好心的预告。 云溪的眼半睁,一双原本明亮的眼此刻浸在泪里,被泡的软乎乎的,看着人的眼神也是。他随着傅闻远操弄的动作一耸一耸,仿佛海上浮萍。再加满脸潮红,眼周全是湿的,却还是一点没有委屈的表情,也不觉得是被欺负了,一直很喜欢地看着傅闻远。 下面的小家伙还是那样,没有完全硬起。傅闻远缓了急欲,有时间慢慢逗弄,便再次伸手去拨弄,“不舒服?”他挺腰狠狠顶了一下,“疼?” 云溪红着眼眶摇头。原本很疼,好不容易后面有了一些快感,但傅闻远太粗暴,给的快感过于剧烈,叠加之后来不及体会,便即刻也变成了疼。只因为是傅闻远,他才在疼痛的深处尝到一些甜,神经因此而麻痹,人也变得勇敢无畏,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换片刻亲密。 在情欲的浪潮里,他随波逐流,身体和神智全凭傅闻远主宰。夜色遮盖一切,他们的皮肤磨蹭触碰的时候,身体撞击的时候,才最像是一对亲密恋人,而云溪沉迷于这种界限的模糊。 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半张着嘴,眼睛像是坏了的龙头,不间断地流着泪。傅闻远顶的急,他就哭的急,稍缓一些,他还能喘口气。 身体被操熟了,脑子也是,听了问话,虽然依然羞臊,但缓过片刻,云溪还是乖乖地说:“啊……舒服……先生……舒服……嗯……啊啊……先……” 傅闻远眼神沉了沉,一手掌住了云溪的半张脸,“发骚没有?” 云溪流着泪,嗓音沙哑,带着少年独有的甜腻,“发……发骚了……” “哪里发骚?” “屁眼发嗯……屁眼发骚了……啊……!” 肉棒在紧致的穴里水淋淋地搅弄,力道一下比一下狠,次次碾过肠壁上最要命的地方。傅闻远额前滴了两滴汗,落在云溪嘴边,小孩下意识伸舌头去舔,可怜的半截红舌没来得及收回便被人叼住,狠狠地吮,云溪在恍惚中怕的要命,以为要被傅闻远嚼吞下肚。 但他比傅闻远要迷恋接吻的多,好不容易亲上,便立刻抬起软的不像话的胳膊去搂傅闻远的脖子,手指也插进了傅闻远的头发。云溪费力吞咽傅闻远渡过来的唾液,鼻腔里嗯嗯叫着,用十成的努力去回应。 后面傅闻远又打着云溪屁股说了好些荤话,除了云溪不怎么清醒,有时候需要多问两遍以外,这小孩问什么答什么,乖得不像样。 随着要射精的感觉愈发强烈,傅闻远的动作也愈发粗暴,性欲带着本能的兽性,粗鲁而没有节制。 云溪没骨头似得瘫软,后背磨红了,疼得很,下面被用力进出的地方也刺刺的疼,原本还稍微勃起一点的东西彻底软了下去,在傅闻远射进身体的时候绷紧了小腹和脚趾,最后吐出口气,眼泪洇湿了一小片床单。 第二十九章 睡到半夜,不知道是几点,云溪醒了一次,傅闻远没有在身边。他睁开眼,看见床边亮着昏黄的灯,傅闻远披件睡袍靠在床头,膝上放一台笔电,眉头微皱,对着屏幕看得认真。 云溪安静躺了一会儿,浓重的睡意下去一些,才裹着被子往傅闻远跟前拱了拱,侧脸贴着他的大腿,轻声问:“先生,不休息吗?” “吵醒你了?”傅闻远把电脑放到一边,转头看着云溪。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让他的脸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 “嗯?”云溪迷糊地仰头问。 傅闻远再说一遍:“我把你吵醒了?” 云溪才含糊地说没有,然后抱住了他的一只手,按在怀里揉了几下,闷声说:“太晚了,先生,明天再看,好不好?” 傅闻远沉默片刻,没把被云溪抱着的那只手抽出去,探身关了床头灯,掀起一角被子睡了进去。 云溪如愿睡在傅闻远怀里,被傅闻远拿刚才被他抱着的那只手搂住了,就立刻换了只手抱。 他刚沉沉睡了一觉,这会儿脑袋还是晕的,身上也不舒服,被揉弄过的感觉很鲜明,屁股里像是还塞着什么东西一样,有隐隐约约的异物感,所以有些忍不住要撒娇的念头。 云溪把傅闻远缠得很紧,两个人的腰胯全都贴着,他扯开了傅闻远随便披上的睡袍,温热的皮肤就碰在一起。脸也凑过去,热乎乎地贴着傅闻远的,一下下小鸡啄米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8 似得往傅闻远嘴上亲。 简直成了块牛皮糖,怎么都扯不开了。 傅闻远的嘴唇被他舔湿了,才拿食指抵住云溪的额头,沉声道:“不是说要休息?还睡不睡?” 云溪奶唧唧地哼哼两声,顶开了傅闻远没用力的手指头,软软的嘴唇又印在了傅闻远脸上,拖长了音调说:“睡的,但是还要再亲一下。” 傅闻远没做声,低头用牙齿叼住了眼前的一片红嘴唇不轻不重地厮磨,良久才放开,道:“好了没有?” 云溪嗯了一声,头埋在傅闻远脖子那里,拿胳膊圈住了傅闻远的肩背。 傅闻远觉出了云溪的格外缠人,但大概是刚做过的原因,即便是头暴戾的狮子,此时也该被顺了毛,怎么样都是愉悦的。从生理上讲就出不来不耐的情绪,所以才没有躲开云溪的拥抱,反而隔着被子拍起了云溪的背。 云溪弓着腰,嘴角翘起甜蜜的弧度。 过了会儿,傅闻远问:“今天自己洗澡,不害怕了?” 云溪只在他颈侧点了点头,便算作回答。傅闻远又问:“狗呢?” 云溪这才小声说:“狗在旁边。” 傅闻远没说话,云溪握紧傅闻远的手赶紧又补了几句:“它不到浴缸跟前,就是在门口等我,什么东西都不碰的,等我洗好,就出去了。” 他拿手慢慢顺着脖子摸上了傅闻远的脸,“不要生气,先生,下次……下次不带狗了,别生我的气。” 傅闻远握住他的手,道:“没有生气。” “真的吗?”云溪很不相信地问。 傅闻远说:“真的。” 傅闻远出差十几天,云溪不可能十几天不进浴室,让别人陪又不愿意。这个事情不大不小,却也不容忽视。所以一开始是两个人打视频电话,前几天云溪洗到一半,傅闻远临时要出去,没办法,最后是云溪想出来的,叫狗进去跟他待着。 效果很不错,第二天甚至不用再麻烦傅闻远,云溪带着狗就可以。 却没想到傅闻远不同意,拒绝的斩钉截铁。 说是狗再干净,还是跟人不一样,浴室不可能给狗进去。 云溪很听话,到洗澡的时候,还是把平板支在毛巾架子上。那边的傅闻远看着文件,时而起身走动两步,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礼拜,傅闻远才回来了。 云溪平时粘傅闻远,是因为自己原本就听话,心里还是害怕傅闻远的。这回他明显的阳奉阴违,就惶恐起来,战战兢兢地抬头去看傅闻远的脸色,“先生,下次我真的不带狗了。” 傅闻远又嗯了一声,“睡觉。” 云溪抿着嘴重新缩回了刚才那个位置,一动不动蜷了会儿,等傅闻远都要以为他睡着了,却又突然出了声,声音软的不像样,可怜坏了,音颤着,微微有些哽咽,“我想快点找先生,所以自己去洗澡,但又害怕……上次先生说了不带狗以后,我真的没有再带过,我是因为今天太想先生了,我……” “云溪。”傅闻远皱起眉头,打断了云溪的低泣,两根手指卡主云溪的下巴叫他抬起头来,盯着那两只无措的眼睛,声音沉静温和:“睡迷糊了?不要钻牛角尖,我说了,我没有生气,你乖乖地睡觉,嗯?” 云溪喘了一口急的,紧接着忽闪忽闪眨了两下眼,“先生……” 傅闻远起身把床头灯拧开,水杯里只剩一口水,他又下楼去倒水。 进门以后,云溪光着上身在床边跪坐着,见他进来也不敢伸手要抱,只一个劲儿地看他,偏棕色的头发有些乱,几缕搭在眼帘上,遮住一些怯怯的眼神。傅闻远突然有些无奈。 “喝口水,坐会儿再睡。” 云溪就着傅闻远的手乖乖喝了两口,拿手背擦嘴之后,还是跪坐的姿势,抬头对傅闻远打报告似得说:“喝好了,先生。” 傅闻远重新回到床上,抹了把云溪额上的汗,跟他挨得很近,道:“还闹脾气吗?” 云溪红着脸低头,下巴杵在锁骨上,耳尖也红,慢腾腾地摇了摇头:“不闹了。” 这样折腾一通,傅闻远睡意更见消散,几乎抓不着了。眼前这人原本奶白的身上痕迹斑斑,都是他弄的,看了就格外惹人意动。 云溪被傅闻远扯到身上,很快便碰着了下头傅闻远又见抬头的阴茎,半口气立时便堵在喉咙里,没敢吐出来,愣愣瞪着两只圆眼睛,傻乎乎地瞧傅闻远。 傅闻远忽得微微笑了,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凌厉的眼里露出些温和的光,他捏了把云溪的脸,道:“不做,你睡觉。” 云溪躺回被窝里,看着傅闻远把灯关了,又挨过来,两个人肩并肩地睡。屋里很静,窗帘一角泄进些许皎洁的月光,云溪的心扑通扑通得跳着。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云溪只觉得今晚的傅闻远对他格外的好,从没有过的,好像很多的渴望都开始有了会得到回应的可能。即便不自知,但他心底里升腾起来的那股喜悦,跟孤独旅客在深林里钻木见到青烟,风暴中的船只在茫茫碧海上望见灯塔的感觉别无二致。 第二天他起得晚,快十点半了才下楼,江措措依然是昨天那个样子,蹲在被拴住的狗跟前眨巴着眼睛看。 他听见云溪下楼,回头就喊:“得得!” 江措措是个实打实的小胖墩,云溪原本就没多结实,再加上腰酸腿软,就没能把他抱起来。小孩儿只能愁眉苦脸的,被牵着手往餐厅走。 吃完饭,一直没出声的阿姨收拾着桌子,才说:“溪溪,下午你收拾一下,咱们晚上不在家里吃。” 云溪点头说好,随口问:“那去哪里呀?” 阿姨绕开挡道的江措措,端着碗的手微微用力,尽量平静地说:“要回大院,你先生的奶奶过生日。” 云溪微张的嘴没顾上合,一只手在餐桌上搭着,也忘了收回来,脸有些发白,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在吗?” 阿姨顿了顿,又说:“在,但是你跟着阿姨,不会……” “我能不去吗?”云溪的肩膀发抖,呼吸时急时缓,完全乱了节奏,却又在阿姨犯难的眼神中很快改了口,“我……我,好,好,我跟着阿姨。” 云溪一整天都没精神,江措措带着狗在屋里跑来跑去和过了会想起爸爸来抽抽搭搭地哭了一顿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 下午有人送来一身衣服,纯白的小西装,配一个花型独特的领结。衣服的风格其实很活泼,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但云溪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穿上就显得有些过于单薄。 晚上去大院的人很多,比上次傅闻远的爷爷过生日的时候阵仗大多了,云溪也不是像阿姨说的那样跟着阿姨就好,而是他和傅清远一左一右,跟着傅闻远见了很多人。 他穿着那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49 身笔挺的小西装,别人都端一杯酒,只他两手空空,跟着傅闻远一个接一个的认人,叫完叔叔又叫伯伯。期间傅清远时不时跟他说两句话,进门后傅闻远的秘书就提醒过他,这种时候的态度要好一些,要笑。 云溪确实听话地笑了,傅清远去拉他的手,他也没有拒绝。 宴会过了一半,傅闻远突然跟正在说话的几个人分开,避开人群,拉着云溪绕到小厨房那边上了楼。 云溪的脑袋懵懵的,被傅闻远按在床上了,才知道问:“怎么了?” 傅闻远站在床边低头看他,表情是说不上来的严肃,眉头也皱着。云溪有些害怕,他以为就算这样,自己还是做错了,心里凄惶起来,伸手去拽傅闻远的袖子,“先生,怎么了?” “不高兴来这边?” 云溪撑着床咬住嘴唇,他垂着眼睛,说:“没有不高兴。” 声音很低,透着可怜劲儿。 傅闻远的样子很烦躁,眉头也拧得更紧。 他进门见人这么多就觉得有些不对,转眼再看见跟傅清远站在一块儿的云溪,就立刻明白了。捂得再严实,过年时候的事情还是吹了风出去。老太太舍不得傅清远背上这些不清不楚的名声,想着要趁这回给别人看看傅清远和云溪和睦的样子。 “我没叫你过来。”傅闻远道,“不是我叫你过来的。” 云溪惊讶地抬头,两只圆眼睛瞪大了看他,样子呆呆愣愣。傅闻远朝后顺了把云溪的头发,力气很大,带的云溪上身一歪,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腕才稳住,嘴巴也半张开了,又慢慢地眨了眨眼。 傅闻远咬牙道:“我有那么坏?自己笨,想不明白事,还委屈上了。” 云溪紧紧盯着傅闻远看了一会儿,突然间猛地站起,扑到傅闻远怀里,伸出胳膊把他抱住了。 楼下喧哗太过,一直传到楼上,剩下些模糊的尾音。云溪红着眼缠在傅闻远身上,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吻到一块去了,傅闻远仰面躺着,云溪两手抵着他的胸膛,似只发了情的小兽,吻过犹不满足,拿一头乱糟糟的软头发在傅闻远脖颈处蹭来蹭去,喉咙里吭吭唧唧,听不明白念叨的些什么。 傅闻远鲜少有这样狼狈的样子,衬衫被揉皱了,扣子开了两颗,下身也有抬头的趋势,又看身上的云溪俨然成了个小疯子,快要制不住了,才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斥道:“老实点。” “我错了……我、我对不起。”云溪又蹭了几蹭,才抓着他肩膀撑起来一些,眼睛亮亮的看着傅闻远,说了几个字,忍不住又低头拿绵软的脸蛋去贴傅闻远的脸。 云溪以为自己吃了个甜枣就要挨一大棍,原本已经接受,等猛然间知道这棍不是傅闻远给的,那枣儿就变得更甜,棍子打在身上的疼也被刚才的一顿亲给消了大半。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撒起床气的自己,和有些不一样的傅闻远,心里甜的起腻,再看这时候眉头微蹙的傅闻远,就连什么保证都能说得出来,“先生……下去吧?我跟她,没事的。就待一晚上,我没事,我不怕。” 傅闻远默然,良久,他侧身面向云溪,“你就在这待着,待会儿一起回家。明天去医院。” 云溪仰头看他,“去医院干什么?” 傅闻远在他耳垂上揉了下,“自己没感觉吗?医生说你听力降了很多,阿姨叫我回来之后,带你再去做一次检查。” 落水的后遗症一直没好利索,当下再添新症,云溪不知所谓地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是腻在傅闻远身上,点头应好。 第三十章 云溪听傅闻远的话,一个人乖乖等在卧室,待了没多一会儿,外头慢慢下起了雨。 雨势不算太大,在房间里要很注意,才能听见雨滴击打叶片的声音。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一条细缝,模糊的雨声才即刻挣脱了那层捉摸不到的笼罩,变得清晰起来。 活泼的调子钻进耳道,空气里全是泥土的味道,云溪的胳膊支在窗台上往外看,想起了年初那个下雪的早晨。 晚上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天完全黑了下来,雨也大了很多。雨点几乎连成直线,重重落在伞面上,再向四周跳蹦开去。 大院的几个人都劝他们留宿,老太太不跟傅闻远说,反而去问云溪:“住下来吧,好不好?你都多久没回来了?今天过个夜,再多住两天,咱们说说话。”阿姨在云溪边上,站得稍微靠后,傅闻远的一只手绕过云溪后背握在他肩上,是个十分护犊子的姿态,“不了,明天一早我有事儿。下午还要带他去一趟医院。” “怎么又去医院?” 傅闻远不欲多说,“耳朵有点问题,因为碰了头。具体还要再看。” 老太太一时间住了口,只叫他们路上小心,后又对云溪说:“那好,不能耽误你去医院。今晚上在这边没吃什么,你叔叔说你觉着不舒服了,这样回家不好倒头就睡的,要垫垫。也别洗澡,擦擦就行了,免得更累。” 云溪避开傅清远看过来的眼神,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太奶奶。”阿姨也跟着答应:“以前每晚都要给他喝点牛奶,但自从上次医生说不缺钙的话,这个东西还是少喝,给他查了,不缺,所以现在就改成吃个炖鸡蛋了。” 老太太也点头,没再说留的话,只叫了家里的两个司机开车跟着,要一路送回去。 回程云溪被傅闻远拉着手,顺道就上了傅闻远的车,他车上副驾有随行保安,阿姨就还是坐来的时候家里那辆。傅闻远身上酒气很重,一路靠着座椅,时而伸手揉揉眉心,没说过话。云溪挨着他,只能偶尔听见他相较平常有些重的呼吸。 云溪第一次见傅闻远喝这么多,心里担心。他坐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反身跪在座椅上,上身倾过去,代替了傅闻远的手,先帮他按按太阳穴,又去揉他的眉心。 在大院什么都看不出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傅闻远不再掩饰,脸上的确带着隐忍的不舒服。云溪看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跟刚才傅闻远护着他的甜蜜混在一起,他抿了抿嘴唇,两只圆润的杏眼眼角可怜兮兮地耷拉下去,小心翼翼地调整手上的力度,“先生,这样可以吗?” 傅闻远没睁眼,只把两手扶在摇摇晃晃的云溪腰上,将他固定好,低道:“可以。” 云溪就没来由地红了脸,眨了两下眼睛,更加尽职尽责地为他的先生服务。 但小孩儿还是定力不足,容易被皮囊吸引。按了一会儿,见傅闻远微皱的眉头舒展了,他的几根手指头就不安于室地往别的地方摸去。他先拿手背蹭了蹭傅闻远挺直的鼻梁,心脏咚咚地跳,红着脸想先生的鼻子长得好,又拿食指指尖轻轻地点傅闻远的下巴和脸颊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0 。 两张脸贴得近,傅闻远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拿一只手按住云溪后脑勺不叫他退,淡淡道:“好玩儿么?” 云溪憋红着脸,讪讪收回了手,自认说好玩不对,不好玩儿就更不对了。 车在路口右转,他没控制住,往傅闻远身上歪了一下,嘴唇印在傅闻远的嘴角,上身也完全靠在一块。 云溪心跳得飞快,大气不敢喘一口,傅闻远却不很在意似得,带着酒后的慵懒,只将云溪摆弄几下,变成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云溪又装模作样地歪着在傅闻远嘴角蹭了蹭,才移开了自己吃豆腐的嘴唇,偏过脸,因为后背被傅闻远按着,他只好把下巴支在傅闻远肩上。两个人就这样亲密无间地抱着,又没人说话了。 渐渐到了上山的路,路灯间隔越来越长,车里几乎是一片全黑。他呼吸间全是傅闻远身上的味道,掺着酒气,云溪就又想起下午窜进脑袋里的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和裹挟着酒气的前夜。却好像没那么怕了。云溪往傅闻远颈侧挨蹭过去,双手把他抱得更紧,嘴里咕咕哝哝,继而在傅闻远耳后和颈上轻轻地亲着,一下又一下,小猫似得。 “我什么都不怕。”他小声说。 傅闻远没有问他没头没尾地说些什么,只把带着热度的掌心在云溪背上小范围摩挲。雨点打在窗玻璃上,留下道道水痕,云溪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冷?”傅闻远扯过一边的毛毯从他身后把两个人裹住,云溪的腰就跟着这个动作向下压低,体重更多地从自己的两条腿转移到傅闻远身上,也才发现了抵着他腿根的东西。 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腰背也僵硬了,傅闻远几不可闻地低笑一声:“喝了酒……别怕。” 云溪的脸被傅闻远像是故意的“别怕”两个字弄得烫的厉害,刚刚还说“什么都不怕”的是谁呢?云溪起了点自证的坚持。 他努力放松下来,又把身体压了回去,凑在傅闻远耳朵跟前辩驳:“我没怕。” 这回听清了,傅闻远是真的在笑。笑完还反手捏了把靠在自己肩上的云溪的脸。 回家收拾好睡下以后,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傅闻远安静地睡着,没有来碰他的意思。 云溪腿根上似乎还隐隐留着热度,心落不到实处,虚虚地飘着。他折腾着翻了两下,才慢慢往傅闻远身边挪。靠近了,又把身体连同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嘴唇贴在傅闻远肩上,手摸上了傅闻远结实的小腹。 雨还在下,空气是微凉的,傅闻远身上却很烫。他躺着不动,云溪毛手毛脚地摸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往傅闻远睡袍下裸着的地方探去。 指尖已经碰到了粗硬的毛发,傅闻远才有所动作,牢牢攥住了云溪的手腕,“睡吧。” 云溪贪恋热度,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密,所以虽然红着脸,但还是没什么犹豫地翻身趴在了傅闻远身上,把自己身上唯二肉多些的脸贴在傅闻远胸膛上。脖子上的小金鱼硌得他不舒服,只好挪了挪,手指又朝下探去,企图碰到更热的东西,“先生……不想……吗?” 傅闻远很轻地叹息一声,托着他屁股把他往上抱了点,两个人视线碰上,傅闻远眼底清明,并没有疲态和醉意,“今天喝了酒,出来得更慢。” 傅闻远并没有真的要制住他的手,云溪努力之下,成功摸到了那根半勃的阴茎。因为这一小会儿的挑逗,温度已经开始灼人。“没事的。”云溪小声说,他还有些不愿意傅闻远忍耐一样,委屈巴巴地瘪着嘴,又说,“慢就慢一点,有什么不行的?” 两个人最终还是交叠在了一起。傅闻远睡前喝了解酒的梨汤,刷了牙,嘴里却似乎还能尝到一点微弱的甜味。云溪软软地扒着他要吻,分不开似得,根本不管身下两腿大开,股间进出着几根沾满了润滑剂的手指。 傅闻远不做还好,但真的做起来,就不会留多少力气。云溪一直喊冷,他就没掀被子,压着云溪快而深地顶,私密处的水声,低喘,抽泣,呻吟,和窗外的雨声混在一起,到后半夜,傅闻远才把酒精燃起的火出了个干净。 等傅闻远射完第二次,又过了好一会儿,云溪才停下控制不住的吸气。他这回全程配合下来,没睡着,也没晕过去,只是身上抖的厉害,没有力气。他抓着傅闻远的手臂,小声叫:“先生……” “嗯?” “傅闻远。”云溪又连名带姓地叫人,把脸上的泪和汗全蹭到傅闻远胸膛上,“傅闻远。” 傅闻远又答应了一声,就抱他去清理。之后云溪睡得不踏实,总是做梦,隔一会儿就会醒一次。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被傅闻远抱着,就再睡着。 天快亮的时候,云溪又做了个梦。他在很冰很冰的水里,骨头被冻得发痛,心脏抽搐着,像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有一群白鹭从他头顶飞过,隔一会儿,还有一群鱼。都有伴,只有他是孤孤单单的,马上要死掉了,不知是被冻死还是疼死。他哭着,等一双手臂来将自己拥紧,他相信会来。云溪在梦里也是这样笃定,他什么都不怕。 第三十一章 傅闻远要早起去赶隔壁区的会,睁眼的时候,时间不到六点。闹钟还没响,黑白颠倒惯了的傅闻远都眼眶泛涩,云溪却早已经醒了,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昨晚做的过头,后来云溪被他抱起来压在墙上弄,小孩轻得不像话,很乖地搂着他的脖子,额头抵着他肩膀,软绵绵的嘴唇亲着他,“先生”一声叫得细过一声。就算后面哭了,但哭腔颤着,软成汪水,还是不挣扎,一点不费力。 傅闻远原本是不醉,但云溪的样子催着人醉。 做完漫长的第二次,可能要到凌晨三点。 傅闻远皱眉道:“不困?” 云溪的嘴唇还是被狠狠吻过才会有的湿红色,微肿未退,眼角眉梢还有艳色,手里攥着他的睡袍领口,被他起身的动作带了一下,手松了,怔怔地说:“做了个梦……先生,要走了吗?” “嗯。”一夜痴缠,此时天光未亮,潮水一样的快感似乎还残留于神经末梢。傅闻远伸手按了按云溪唇角才下床。他光脚进了浴室,花洒刚打开,云溪就后脚跟了进去。 支棱着一头乱发的小孩一手扶着门,有些犹豫:“我也不想睡了,先生,可以一起冲吗?待会儿一起吃早餐。” 云溪身上棉质睡衣的领口被傅闻远扯了两次就变了形,原本是很规矩的款式,现在却松松垮垮,完整露出了锁骨连带一片胸膛,上头留着几个红印子。 他的脸和眼睛都干净,身上又都是情欲的痕迹。 傅闻远把水调热一些,道:“过来。” 声音很低,混在水声中,云溪看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1 懂了他的口型。 花洒是够大,但不是给两个人用的。 云溪不跟傅闻远挤,打湿身体之后,就站到一边认认真真地擦沐浴露,从脖子到脚腕,都一点点地擦完。 他身上哪里都白,又因为缺少血色,带着某种冷感。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浮现,看上去单薄得厉害。 水珠飞溅进眼睛里,云溪眨眨眼没有弄掉,还是难受,手上又都是泡沫,于是他不好意思地冲傅闻远笑,仰着脸凑过去:“先生,帮我揉揉眼睛。”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精致,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嘴巴微微抿着笑起来,很好看,是十分依赖他靠近的这个人的样子。 傅闻远拿毛巾给他擦了,就被他蹭到怀里,两条胳膊很依赖地抱住了傅闻远的腰,脸蛋贴着胸膛,两个人身高差得太多,云溪头顶的软发堪堪能碰到傅闻远的脖子,又拿沾满泡沫的手去摸挨着小腹的肌肉。 他摸完,紧接着抱着傅闻远打了个哈欠,看上去实在还是很困。 傅闻远道:“不饿就先睡会儿再吃。” 云溪依然抱着傅闻远,热水打在两个人的头顶和肩上。他摇了摇头,短暂地嗯了两声,是拒绝的意思。 昨晚洗澡也是这样,云溪原本就够缠人,现在似乎又更加勾缠起来。 傅闻远冲得很快,他给云溪让开位置,抬脚要走,却被云溪握住了手腕,软声说:“等一下。”手里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握上去的触感很滑。他一手牵傅闻远,另一只手和着水流冲洗身体。傅闻远等了他两分钟。 两个人并排站在洗漱台前刷牙,仰头漱口,弯腰吐水。傅闻远还多一项刮胡子的工作,这次换云溪靠着洗漱台等他。 然后一起穿衣下楼。 阿姨没在这个时间见过云溪,他平常比狗和江措措起得都晚。他走在傅闻远身后,握着傅闻远的手,阿姨就冲他笑,“今天起这么早?” 云溪不好意思地笑,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吃完饭,傅闻远要走了,阿姨收拾餐桌,云溪把他送到门口。傅闻远整理好西服,手刚搭上门把,云溪的呼吸频率快了些,脸上终于露出凄惶的表情,两只眼睛很不舍地看着他。 傅闻远没法忽略。 “怎么了?”傅闻远把包放在鞋柜上,伸手按住云溪的后脑勺把他带到面前,“身体不舒服?” 云溪拽住他的西装,摇头说:“没有。”说完又问,“先生什么时候回家?” 傅闻远道:“中午,带你去医院。” 云溪昨天就知道,再次向傅闻远确认:“先生带我去吗?” 傅闻远没给绝对的保证,解释道:“没有要紧事就我去,要是临时有事,阿姨在家里看措错,叫江越臣来。” 云溪很乖地点头,又扶着傅闻远肩膀,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我在家里等先生。” 等载着傅闻远车的车尾消失不见,心里空空荡荡的感觉更甚,到了难受的地步,狗和江措措的声音都使人烦躁,云溪只想安静地待着。 吃了阿姨给他的一大把药就上了楼,中午被叫下来吃饭,等摆桌的空档,云溪才去客厅看电视。 江措措在看果宝特攻,他想看小猪佩奇。但佩奇要用碟片放,果宝特攻直接在有线频道就可以看,云溪没出声,跟着看起了果宝特攻。 看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捏着脖子上的小金鱼出神。 阿姨突然走到他面前,挡住了电视。 云溪叫了声阿姨,阿姨脸上笑着,递给他一把药,“刚才阿姨叫你,没听见吗?” 云溪咽了药,说没有。 阿姨顿了顿,道:“那你跟措措玩,他念了一上午要找哥哥。” 云溪点头,阿姨走了,他偏头看了眼江措措,小胖子看动画片看得高兴,被逗得笑个不停。 脑袋懵懵的,云溪拿了个抱枕抱着,觉得有些难受,狗来咬他的裤脚,也被他推开了。 三个人吃完饭,傅闻远还是没有回来。等到三点钟,江越臣来了,云溪没有问什么,跟着上了车,看完医生,又被送了回来。 出门就碰上堵车,这一遭回家已经要七点了。云溪觉得累,跟阿姨打完招呼,就去露台的懒人椅上靠着。 家里很安静,没人说话。狗好像在他脚边绕了圈,江措措也追过来,云溪翻了个身,又把眼睛闭上了。他等傅闻远。 傅闻远进门是三天后的晚上十一点半,提前跟家里说过,所以客厅灯亮着,阿姨在,江越臣竟然也在。 他挂好外套,边走近边问:“怎么了?” 阿姨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转头看了眼露台。云溪盖了件薄毯,睡着了,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 傅闻远皱了皱眉。 阿姨道:“他说要等你……今天可能是不舒服,脸白的厉害,我就没敢再说什么。” 傅闻远嗯了声。云溪每天都发消息给他,不说狗,也不拍兰花的照片了,只问什么时候回家,吃饭没有。云溪很想他,一点掩饰不住的想,傅闻远感觉得到。昨晚打完电话,要挂断的时候,已经有压抑不住的哽咽。 江越臣既然在这里,没有别的事,应该就是要说云溪的耳朵。 虽然觉得急了些,但傅闻远还是问:“他耳朵大夫怎么说的?” 江越臣的食指点了点膝盖,探身把茶几上的几页纸递给他,语调犹疑:“上回我妈跟他去的时候做了听觉诱发电位,大前天拿检查结果,大夫说听神经没有问题……耳朵有点发炎,但不算大问题。” 傅闻远坐下,垂眼看云溪的病历。他想起之前回家短短两天内跟云溪的相处细节,身体有些不合时宜的发热。 有时候他凑近了跟云溪说话,只是为了让云溪听清,但云溪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亲近的机会,细胳膊细腿缠上他,两只圆润明亮的小鹿眼认认真真地看着他,那样专注的神态,视线只追逐他。 “但他确实听不见。”傅闻远扫完第一页,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只是在说云溪的耳朵没有问题。 江越臣挠了把头,叹气道:“是,这几天更明显了。大夫说,应该是神经性耳聋……”江越臣把“聋”字的尾音吞掉,脸色有些不好:“就是说,有可能不是生理上的……他头上刚受过伤,精神压力过大,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江越臣就着傅闻远的手把病历翻过一页,指着其中几行念道:“包括但不限于听觉、视觉、感知力的受损或丧失。” 傅闻远停顿片刻,只问:“应该?那天专门去一趟检查,结果还是‘应该’?” 看样子,江越臣是有答案给他的,但那边云溪却醒了,叫了声:“先生……” 傅闻远回头去看,云溪已经抱着毛毯向他走过来,一侧脸压在椅子上睡红了,几缕头发翘着,出门穿的短袖没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2 换下来,睡得卷起一些,露出纤薄的小腹。 傅闻远道:“上楼去睡。” 云溪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放在大腿上的手,眼睛垂着,睫毛颤了颤,小声说:“先生不睡吗?” 傅闻远没来得及开口,阿姨就说:“睡睡,太晚了,都睡。” 她向傅闻远使眼色,云溪眼里润润的,也不错眼地看着他。 傅闻远却把手抽出来,脸上表情没变,还是说:“你先上去。” 云溪肩膀抖了下,头更低了,但他没在傅闻远面前再站多久,答应了声“是”,就转身上了楼。 云溪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隔了会儿又传来关门的声音,阿姨才很不忍地说:“他想你了……身上又不舒服,这两天饭也不吃多少,你别给他气受。” 傅闻远道:“困了就睡,谁给他惯的毛病。” 放在平常,阿姨是万万不会给他回嘴的,这时却道:“……我惯的。确实不应该惯,他是个小白眼狼,心肠捂不热,我上赶着,人家也不稀罕。” 她的语调依然是温柔的,只是有些颤,话里在抱怨云溪,话外在说傅闻远。 傅闻远往后靠在沙发上,脸上有了些笑意,安抚道:“我都没在家,什么时候又惹您不高兴了?” 阿姨已经自觉失言,垂眼摆了摆手,对江越臣道:“你跟你哥说。” 这才又接起话茬来。 “那天去医院,其实也就拿了个检查报告。机器没检查出毛病来,人大夫要给他看看,云溪不让。”江越臣搓了搓手,“我在外头等着呢,护士送了云溪出来,又叫我进去,大夫才说云溪不配合,他一伸手,小孩儿就躲。” 阿姨插话道:“以前去医院,他不是这样的,医生问什么,都给好好的说。” 江越臣顿了顿,接着道:“问有没有其他外伤,他不回答,又问头疼不疼,也不说……反正基本不沟通。大夫是专门看耳朵,不是五块钱唠一小时的,问了几句,后来也没办法,就让护士带他出去。这回他反应倒快,自己前头出来了,还得护士在后头追。” 江越臣咳了两声:“看耳朵的大夫跟他聊了两句,随手记了,你待会儿看一下。他也不专业,就是瞎猜,但还是建议去做心理疏导。退一步说,就算他的心理问题没有严重到耳朵听不见,但不肯配合治疗、不跟人沟通肯定是不正常的。” 阿姨在江越臣手背上拍了一下,转对傅闻远道:“砂锅里炖着汤,我去端出来,喝点再睡。” 她眼眶好像有些红,但起身太快,傅闻远没看清楚。 开会的时候,傅闻远思路清晰,这会儿却不明白了。云溪话不算很多,但也时常碎碎念,粘他的样子,几乎像有皮肤饥渴症,根本看不出哪里有压力,更加看不出不愿意交流来。 江越臣十指交叉托着下巴,表情严肃了很多,压低声音道:“我妈这两天也很不好过……你没看云溪的样子,实在是……她总觉得是因为那天带云溪去了大院,见了傅清远,又被吓着了,才这样。她怪自己,又没办法。” 少年人的敏感和脆弱,傅闻远是知道的,尤其是云溪。 傅闻远把手里的东西翻到第三页,字迹更加缭乱,格式不很正式,页脚也没有公章,说是病历,更像一张草稿纸: 以下顺序为医、病 耳朵里面会疼吗? …… 你叔叔说你头上受过伤,是伤在哪块?耳朵听不见距离头部受伤有多长时间? …… 傅云溪,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以。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来的路上堵车没有? 堵了。 嗯,听见别的车按喇叭,耳朵会疼吗? …… 小朋友,你不配合,耳朵能好吗?耳朵不好,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学? 我休学了。 休学不是退学,等病好了就能回学校了。 …… 你想回去上学吗? 不想。 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 傅闻远的下颌紧绷起来,下一页还有,他没再接着看。 江越臣解释道:“这个只是闲聊,不是在心理医生那儿,没有录音,更没有备份。” 傅闻远嗯了一声。 他不想喝汤了,想起云溪刚才上楼时的背影,只想马上上去。 江越臣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这两天一天比一天不爱说话,不理人,不过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有时候好像反应不过来。狗去扑他,他根本不管。我们叫他,也要叫好几次。哥,这样儿真不行,咱们是够糙的了,他心里有什么事儿,得……” “我知道。”傅闻远道,“今天先这样,休息吧。” 他上了楼,云溪果然还没睡,靠着床头盘腿坐着,在等他。 傅闻远沉着脸,云溪原本是很高兴的神色,随着他走近,慢慢变了,有些害怕地叫了声:“先生……” 傅闻远在衣柜边站住,扯松领带,在里面找睡衣。 云溪没敢再叫,等他洗完澡关灯上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挪过去,缩进他怀里,脸蛋贴着胸膛,手抱住了他的腰。 过了很久,傅闻远很轻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云溪的头,云溪就颤了下,从他怀里钻出来,跟他亲热地贴着脸,小声叫先生,八爪鱼似得抱着他。 一周后,城南私人心理诊所的医生给出初步诊断:重度应激性精神障碍。 女医生对进去听医嘱的傅闻远简短解释:遭受强烈刺激后会出现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一定立刻发作,暴露于作为此创伤事件的象征或很相象的内心及外界迹象时,也有可能出现。 常见症状是反复回忆导致痛苦的事件、社交方面重要功能不足及情感认知障碍。 “可轻可重,但傅云溪这种情况,简单来说,大概可以这样讲:在恢复之前,他只认你了。” 第三十二章 云溪在恍惚中的无措,每个人都能看到。他在一个人的迷雾里走不出来,阿姨抹着泪,又不敢过于唉声叹气。 一楼闲置的房间收拾出一间,给云溪跟医生聊天。每周两次,频率不算高,纯聊天,云溪说的少,医生也很有耐心。等满一个月,那边就停了疏导,开了点药,又让家里注意饮食。 云溪确实好了一些,就算傅闻远不在,也愿意抱抱他的狗,理一理阿姨。但其他就不行了。 停止心理疏导后,傅闻远又按要求去了趟诊所。一栋四层高的小楼,墙壁刷成浅粉色,掩映在斑驳树影下,正午刚过,他自己开车,险些没找对正门。 因为医生提到过的云溪几个比较重点的问题:不想出门,对未来没有打算,比如没想过回去读书,还有耳朵,都遗留下来,需要“家属配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3 合”。 医生显然对云溪这位监护人所望甚重,交待的任务也多,逐条谈完,已经日薄西山。 傅闻远又再开车返程,中途接上了去医院体检的阿姨。 阿姨在路边等他,上车还没坐稳,便急着问道:“先生,大夫怎么说的?” 傅闻远边打着方向盘倒车,边挑能说的都说了:“饮食清淡。暂时不带他接近有水的地方。有机会带他出门,但要征得他同意。时常谈心。他不愿意回去读书,有时间就陪他复习,给他讲讲辍学的坏处。等他好一点以后,曾经掉水里的事,得慢慢引导他面对,回忆细节,学会倾诉。” 阿姨道:“……跟在家里给我说的差不离。” 傅闻远“嗯”了声。 要是一样,就不用再叫监护人去一趟。 聊过一段,医生问道:“您了解傅云溪的性向吗?” 傅闻远顿了下,道:“不了解。” 云溪喜欢男性还是女性,傅闻远确实说不上来。他还太小,开始性爱生活,只是因为傅闻远想要。如果顺其自然,让云溪在恰当的时间做出主观的选择,傅闻远不确定对方是男是女。 “你们没聊过这个问题……挺正常的。”医生倒没多奇怪,“他很害羞,也很警惕,跟我说的也不多,问深了不回答。但从某些心理意象上来看,傅云溪似乎对性有某种恐惧和抗拒的心态……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不知道跟他的应激性障碍有没有关系。又因为之前了解到,他有男朋友,所以我在想,他对性的抗拒是不是针对某个性别,是由某种实质性事件导致,还是只是成长过程中自我认知发展的缺陷?” 云溪对性恐惧和抗拒?他明明是非常主动。 傅闻远道:“可他表现的很正常,从相处的细节来看,我不觉得他抗拒亲密关系。”傅闻远的表情没有变过,他换了种说法,“之前给到诊所的其中一页纸上,他提到的‘男朋友’是我。” 医生短暂地啊了声,并没对他们的关系发表什么看法,只温和地笑了下,道:“那我得说,他真的非常喜欢他这位‘男朋友’。他很爱他,几乎可以说是……全身心的依赖。所以我之前还犹豫,这件事要不要找他男朋友来问,但最终还是因为不好越过监护人,倒是没想到……” 不好过片刻后,他还是坚持道:“但人的潜意识才是本心的真实写照,有些时候,行为也会撒谎。不仅欺骗他人,同样可以欺骗自己,他认为怎样表现安全,就会选择哪种表现模式。所以如果存在性生活的话,我还是建议,作为另一半,不妨在过程中观察一下。发现异常,并且解决它,毕竟这对今后的生活来说,也算一项隐患。” “他才十八岁,成绩那么好,未来的可能无限,如果就这样困于精神障碍的一方角落,实在是很可惜。” 几场大会连小会开完,傅闻远迎来一段相对空闲的时间。他规律的作息对给云溪缓解焦虑也起了不少作用,至少等待不再漫无边际,早则五点十五,最晚有五点四十,傅闻远总该到家了。 他们的相处时间也前所未有的长,傅闻远照医生嘱咐过的,在固定的时间段跟云溪聊一天的生活。 从整段时间到具体细节,发生什么事,你是怎么样的,身边是谁,身边的人是怎么样的,一点点问。 云溪很想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傅闻远感觉得到。 前几天两个人先后说到午餐和打扫房间,他很努力,但最后尽了力,也只能讲出自己吃了什么、几点钟打扫房间,是阿姨打扫的,然后就没有了。 但云溪掌握规律之后,应对就轻松许多。餐桌上还有江措措跟阿姨,江措措吃面,阿姨吃米饭,傅闻远再问:“你的小狗呢?”云溪想不起来,可等再一个明天,他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讨赏似得仰头等傅闻远来考他,弯着眼睛答出:“小狗在我凳子旁边。” 秋风渐起,云溪终于不再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无措,他做了很多努力,因为傅闻远希望他这样做。慢慢地在这栋房子里重新找到了安全感、凝聚在傅闻远身上的目光,也能够发散一些分给周边。 江措措回家去了,云溪也不再在夜里偷偷向傅闻远告状看不到想看的动画片,反而有些思念小胖子。 他会思念别人,做回访的医生说,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 他们做爱,很多次。 傅闻远终于发现了问题。 云溪是一样的缠人,软在他身上,搂着他讨吻,就算哭得眼睛红了,也还是粘着他,趴着躺着、跪着侧卧,怎么样都行。 但这小孩没有快感。不被傅闻远过多注意的性器通常是垂软的。做爱时,云溪有心理上巨大的满足,但也确实没有感觉到生理的快感。 云溪被他盘问,以极度羞耻的姿势。 傅闻远的手动的很慢,从绵软的乳头划拉到云溪腿间,指节刚碰上他那根,云溪就猛地躬身,受不了地闷哼出声,连声求他不要,直接来,又低泣着喊疼。 但明明不管傅闻远多粗暴地插进去,他都很少喊疼的。 “有多疼?”傅闻远从身后既是搂也是压制地按住他,手握住了性器,低声道,“别怕,疼就给你治。” 很寻常一天的晚八点,阿姨在厨房鼓捣新烤箱,楼上的云溪跟傅闻远前后脚从浴室出来,云溪坐在床上,脊背挺得板正,等傅闻远开始这天的闲聊。 傅闻远却放下吹头发时卷起的袖子,说要去书房。 云溪跳下床,说道:“我也去。” “书房是看书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云溪往他身边凑,道:“我……看书呀。” 傅闻远垂眸看他。 云溪明确表示过很多次,不想再上学了,也不想找工作,看书也不好。 他现在不恍惚了,已经知道那样说有多不对。傅闻远看他,他也看傅闻远,只不过是求饶似的眼神。 傅闻远拉开门,道:“看书就来。” 闲聊阶段结束了,每天的同一时间,换成学习复建。 开始云溪的注意力集中的不好,前段时间都进度缓慢。越到后面状态越好,不用傅闻远全程看着他,也能做完一个小结的练习题。 查完题目,翻开新章节,在标红的公式旁边,一行整齐的小字映入眼帘:天太冷了,心脏疼,咳嗽。想先生。 云溪怔了怔,刷得红了耳尖,又偷偷摸摸地转头去看傅闻远。 他很害羞,眼里又带着不隐藏的爱意。 傅闻远的视线也落在那行字上,良久,他舒了口气。 云溪穿着阿姨新给他织的毛衣,这回阿姨没跟他商量,用了西瓜红的毛线,这颜色衬得云溪脸上多了点血色,很好看。他的目光慢慢不再躲闪,微抿着嘴唇,看着傅闻远的眼睛特别灵动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4 。 “他真的非常喜欢他的男朋友。”傅闻远想起这句话。 他们已经很亲近地相处了近五个月时间,爱情依然没有降临在傅闻远平静的心脏。他对云溪仍有热烈的情欲,看他伸胳膊露出一截腰,下腹就会蠢蠢欲动。只是没有爱情。 人大多要追逐爱情,但确实大多数时候,是爱情叫人心生遗憾。 傅闻远道:“云溪,我是你什么人?” 云溪沉默了会儿,红着脸,有些害羞,又很甜蜜地小声说:“男朋友。” 傅闻远收回搭在桌上的胳膊,向后靠了靠,同云溪拉开距离,表情平静,像说一件非常平淡的事情:“我不是你男朋友。上床不代表在一起,你喜欢我,不代表我也喜欢你。” 他比云溪高,存着一种怜悯放过的心态,傅闻远垂眼看着一瞬间红了眼眶无措的云溪,淡声道:“我不爱你,云溪。” 上部.完 第三十三章 凌晨三点在干部招待所睡下,五点半,窗外黑沉,寒气四伏,玻璃窗上都是水汽,傅闻远就被秘书叫醒。匆忙洗漱整装、上车,往下一个要考察的县级市去。 在车上也没有休息时间,所有的情况都要重新了解一遍——虽然是秘书讲,他只闭眼听,但要想的事情多,所以也并不能算作是休息。 刚出年关不久,b市就已经回暖,乡间小路坑坑洼洼,化了的雪水和泥将车身沾污,傅闻远的配车底盘有些低,车内空间也狭窄,加上频繁的上下颠簸,左右摇晃,车里的人说不得舒服。 调动文件年前就下来了,翻过年关,过了初七,傅闻远只身离开c市,到地方后,连公文秘书都是现配现用。 到今天元宵节,仅仅一周过去,他身边还说不上有什么“班子”。 秘书坐得端正,双手捧着那方深蓝色的机关专用文件夹,语速合适,音调也令人舒服。她不是照本宣科,在念材料的同时,也加几句时政见解,细化到某月某日,某台某解说员。 傅闻远初来乍到,确实理应对很多事还不了解,而市政厅对他的态度也说明一切:一点不逾矩的配车和明里暗里多得令人咂舌的安保人员,见微知著的秘书,和并不轻松的项目——从c省首府c市到b市的调动,所有人都知道,是明降暗升。明年傅闻远将要向前一大步,在他必经的这一步上,没有一个人敢替他留下瑕疵。 傅闻远睁开眼,秘书立刻适时停下,看他喝水,才说:“先生,早上五点十五分,江越凌先生打过电话,听说您在休息,就没让我叫您。” 傅闻远嗯了声,接过手机,道:“没事,以后只管叫就行。” 秘书犹豫道:“可您休息的时间原本就没有多少。” 傅闻远依然说:“没事。” 江越凌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哥。” “嗯。”傅闻远想到那边可能要说什么,忍不住想抬手去松松领带,一时间又顿住动作,只虚虚握拳。 江越凌道:“书达回来了,昨晚刚落地,就给你打电话那会儿。” 傅闻远嗯了声。 江越凌清了下嗓子:“那边……都挺好的。”他停住,有些犹豫。 傅闻远说:“好。” 云溪走时七零八碎的场面,江越凌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见证人之一,这时候也不知道再说什么,等他再要张嘴,司机轻敲了下挡板,傅闻远便道:“我到了,马上要下车,先这样,有事再联系。” 江越凌道:“行,哥,你注意身体。” 接待的官员都规规矩矩,没人敢张罗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合,也没人敢打马虎眼。开完会,到即将投入使用的工厂看过,再分别见过这个市的几个负责人、详谈过,就已经暮色垂垂。 这是最后一个考察点,返程前,傅闻远扶着车门站定,冬末的空气凛冽,他看了会儿远处橘红色的天空,弯腰上车,秘书紧随其后,只不过这回是坐副驾。 后座上放了块薄毯,往常傅闻远都会用这段时间补补觉,但今天的睡意却不是很强。可能是因为白天说话太多,他觉得口干舌燥,喝水也不能缓解。脑袋里的神经也像是过于兴奋了,松懈不下来。 这是持续工作的后遗症,往常只要回到住所休息休息,按顿吃几天饭就能缓过来。 傅闻远以前也出过省,三年两年的换地方,但这是第一次,他真真正正的独身,阿姨没有跟来,干休所给他腾出一整套院子,却只有他一个人住。 秘书战战兢兢提了几次,即便找的人不留在家里,也需要按时过去给他做饭打扫,但都被傅闻远回绝。他过来的时间不过一周,大半是在外头,所以秘书也还没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暂时闲下来,又睡不着,傅闻远脑袋后仰,靠在座椅上,想起早上那通电话,想起江越凌说的“不太好”。 虽然没有再见过云溪,没接过云溪的电话,也不看他发来的也许通篇都是怨怼和愤恨的短信,但傅闻远还是无法理解,当初分别是那样的情形,两个月前,云溪还在换着号码骚扰他,现在江越凌说的“不太好”,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车程比较长,回到干休所下车时,他还是有些迷糊了,但醒的很快,跟秘书互道再见后,就稳着脚步进了门。 客厅灯没开,空空荡荡,但傅闻远仍觉出一些不对。 放下钥匙朝里走几步,就看见厨房亮着灯,咕咚咕咚的声音越来越大,阿姨听见动静,也转过身来,看了他两眼,眼眶蓦然红了,又掩饰般地转了回去:“先生回来了?饭就好,洗洗手就能吃了。” 傅闻远嗯了声,抬脚往卧室去。早上江越凌没说完的话,大概就是这个。 公历九月二十五号云溪走后,农历正月初七他走前,他一直都没再见过阿姨。 正月初一大中午,他去江越凌家拜年,宁书达跑过来开门,笑得很和气,直说他错过了,阿姨刚刚出门。 江措措一直呜呜啊啊地要往厨房跑,被宁书达抱住,傅闻远不好再留,怕他口齿不清头脑不利地再喊出奶奶来,两方都尴尬,于是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起身走了。 砂锅的盖子一打开,馥郁的香气就飘出来,暖烘烘掺着热汽渗进空气,里头有点菌的腥气,又有生姜的辣味,没等入口,胃就顺着记忆暖了起来。 阿姨盛了一碗放在傅闻远面前,一面摆盘子一面说他:“你出差回来爱头疼,烟就不要再抽了。起码这两天先别抽,缓一缓。” 傅闻远沉默着将烟熄灭,端起碗喝了口,那点不真实的漂浮感就在顷刻间散了。 此情此景,他跟个做了错事又终于被母亲原谅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只是他终究不是什么小孩,心头也不是窃喜。 傅闻远几口把汤喝干净,说道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5 :“您把砂锅也带着干什么,怪沉的,要什么都现买就……” “你知道什么,砂锅要用的时间越长,炖的汤才越香。新锅我不要的,那都是什么味道!”阿姨垂着眼,絮絮叨叨,“都是用顺手的,小烤箱我也带了,反正是自己家里的车,空空的,不带也浪费。” 傅闻远道:“越臣送您过来?” “啊。”阿姨的声音低下去,慢慢地道,“实在不想再去机场,发堵。” 傅闻远不再说话,动着筷子,一点点将满桌子菜吃了大半。 他最近一直在熬,估计加起来都没有睡够十五个小时,脸色不好,眼下有些发青,加上吃完饭热气上头,听阿姨絮叨了一会儿,就去卧室睡了个结实。 这天他的梦里一直有一点微弱的哭声,软的厉害,又可怜的要命,呜呜咽咽缠绕在耳边,比那段时间里手机不间断的嗡鸣还要扰人。 傅闻远渐渐觉得喘不上气,猛地睁眼,周遭都是浓墨一般的黑,丁点亮光没有。他发现自己脸朝下睡着,口鼻都埋进枕头里,浑身是汗,脊背湿了,睡袍黏在身上,内裤里头一片粘湿。 第三十四章 傅闻远忙起来比起前两年更甚,他没时间回c市,阿姨就也回不去。中间江越臣来过几次,等到国庆长假,江越凌一家也都来了,小孩儿里不只有江措措,还有跟着江越臣的李念。 阿姨被他跟前跟后、一声接一声的奶奶叫得心花怒放,晚饭也弄得丰富。江措措没有过年时候那么胖了,吃的却不少,不要别人伺候,自己吭哧吭哧地剥虾,吃得两腮全是油光,还不忘给宁书达喂两口。 阿姨逗他:“措措怎么这样偏心的,不给你爸爸喂?” 江措措转头看一眼江越凌,嘟着嘴认真地对阿姨小声说:“爸爸嫌措错的手脏。”然后他又笑起来,抓了刚剥好的虾肉又往宁书达嘴上怼,“妈咪不怕!” 满桌都笑,宁书达咬了一口,把剩下的送到江越凌嘴边:“他不嫌,你看,吃了。”江措措拍手,又去喂阿姨。 傅闻远正好赶上饭点进门,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吃完以后,正好四个男人,就又推出麻将桌来打牌。 偌大的院里是少有的热闹,阿姨人老了,精神也短,抱江措措去洗澡之后,又往客厅送了四杯水,就打算回屋,被在摸牌的江越凌叫住:“妈,帮我顶一会儿。” “你去哪?” 江越凌说:“就替一会儿。” 阿姨只好坐下,就见他拿了刚放下的白开水走了,回来时候里头泡了点叫不上名字的东西,跟宁书达换了。 宁书达也是才知道他去干什么,饶是他常常自诩兵痞子一个,心大脸皮厚,但到底是在长辈面前,好像他娇贵的连白水都不能喝了,得加点什么养生的东西。 宁书达心里臊,脸也红了,无措地看着阿姨。 阿姨已经给江越凌让了位置,见状笑了笑,又把那水往他跟前推:“你的手术虽然做完有段时间了,但还是不能放松保养。” 宁书达连忙点头:“我知道,妈。” 阿姨又笑了下,眼角的细纹更深,拍拍他肩膀:“你们别太晚,至少别拖着书达。江越凌,侬晓得伐?” 江越凌答应道:“十一点就叫他睡。” 宁书达没有反驳,十点半,气氛起来,其他三个都战意正酣,他喊了李念来顶上,绕过去看了会儿江越凌的牌,就回去了。 阿姨没睡,小厨房亮了盏白炽灯,空气里全是电蚊香的味道,她面前放着个砂锅,在往里头放食材。 宁书达走过去,也在小板凳上坐下:“妈,不休息吗?” 阿姨说道:“我躺了会儿,出来给措错弄点粥明早喝,今晚吃得太油,怕他小人家肠胃受不了。” “嗯。”宁书达跟着择菜,原本就没多少东西,弄得快,阿姨最后压好皮蛋,在围裙上擦擦手,起身把砂锅煨到了后院的蜂窝煤炉上。 c市的夏天早已经过干净了,b市却还闷热,甚至草木也黄得晚,夜里这会儿,还能听见草丛里交替响起的虫鸣。 两人围着小桌坐,可能是不适应家里一下有这么多人,狗竟然也没睡,不知道从哪个房间跑出来的,挨到阿姨脚边趴下,耷拉着眼皮打瞌睡。 宁书达倾身在它头上摸两把,阿姨说道:“身体还好?下雨天刀口疼不疼?” 宁书达摇头:“不疼。” 阿姨很温柔地看看他,顿了顿,又低低说道:“云溪……” 狗一下子精神了,突然站起来,竖着耳朵抖抖毛,在后院逡巡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才又回到阿姨脚边。 宁书达道:“跟您说过,八月份开始上学了,那会儿我不是过去一趟么,说了圣诞还要去。”他开玩笑似得说, “不过他也不是很稀罕我,不爱说话。” 阿姨的胳膊肘支在腿上,一手抚了抚布满细纹的眼角:“小孩以前爱说话的,刚来家里时候怕生,悄悄的,但后面可能是和老人家待的时间长了,也是絮絮叨叨的,总爱跟着人,什么东西都要发表点意见。他不在,就跟我,他在,就跟着他。” “我心里总是堵得厉害,每回想起他在机场那样哭,就整个人都要发抖。” 傅闻远定了要送云溪走,就连多一天都不等。阿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刚隐约听见楼上云溪哭喊了两声什么,就见傅闻远从楼上下来,脸色如常,吩咐她收拾云溪的东西。 开口想劝一句,傅闻远却头一回连她的话都不听完,再重复一遍:“收拾云溪的东西。” 连夜收了几个箱子出来,脑子没转过弯来,就到了机场。 云溪在车里哭了一路,泪是连成一线掉下来的,抖着嘴唇央求副驾上的傅闻远,见傅闻远不为所动,又求身边的阿姨。阿姨一言不发,再去求开车的江越凌,求他停车。 车子不停,高速上,他竟然就去拉车门。 他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到了穷途末路。 阿姨永远不能忘云溪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崩溃的神情,车子靠近机场,他的脸已经弄得一塌糊涂,哭得没了力气,脸色是鬼一样的白,两只眼倒是红的彻底,望着傅闻远,伸手试着去拽傅闻远的胳膊,强撑起自己话里的说服力:“那让我看看狗可以吗?刚才我没看见它,让我回去,我就看看狗,跟它、跟它再见,可以吗?先生,我保证不会再烦你,我只想看狗,你让我回去,我不会跑,也不会躲在哪里,看完狗,我立刻就走,可以吗?” 当时阿姨很想叫云溪不要再说了,难道他自己觉不出自己的可怜吗?他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可怜吗? 他知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就把旁观者都变成了帮凶,一天一天地煎熬? “我总在想,他怨我。”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6 阿姨确实老了,话音显得虚弱。 宁书达喊了声:“妈。” “你上高中住院那回,瘦的哪里都是骨头,醒的时间短,只知道喊疼。你说疼,越凌就坐那儿,哄你说很快就不疼了。你自己不知道,当时医生也是说很凶险,几乎要留不住。越凌白天面上看着没事,可有一回我去送衣服,挺晚了,看见他蹲在楼梯间抽烟,眼是红的。他看见我也没避,喊了声妈,眼泪就下来了。” 阿姨吸了口气,道:“打小就没见他哭过,我记得他被闻远揍了也硬气,脾气大得很,把两个人打仗的棍子一摔,就叫他等着,说等长大了再较量。他犟,江家就没出过这么犟的一个人,偏叫你吓哭了。” “定下要收养个孩子,是大院那边做主,先生从开始就不愿意,原本打算开学办完了送寄宿学校,周末回那边,我们就不沾手了。可巧就提前接来几天,跟先生撞上了,我不知道他有那个病,其实理应也不理他,只是看他身体不好,瘦瘦弱弱的,想起以前越凌带着你,你也是那样,又乖,又听话,大概是因着这茬,我才慢慢对他好一些。等到开学时候,又想着家里多个人也挺好,能有个伴,才跟先生说,叫他在家里住下。” 几片阴云散了,月光倾洒下来,照的小院亮了些。只是院子敞亮了,人心依旧蒙尘。 宁书达握住阿姨的手:“不管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您都对云溪够好了,他也不怨您。” “我怨我自己。”阿姨道,“反正我们这些人是势力惯了的,要是从头就因为先生不待见,没照顾他,叫他上寄宿学校去,离这个家远远的,兴许,他没那么多罪受呢。” “其实这全家人,姓傅的姓江的,带他回来的人,接手的人,照顾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我原本觉得,起码没有害过他,但现在,谁又能知道呢……” 宁书达不知怎样作答,把头转开,去看小院上方那弯两角尖尖的月牙。 良久,他起身,把阿姨也扶起来,低声道:“怎么说,现在他也算安顿下来了,各人过各人的生活吧。” 第三十五章 江越凌一行在b市待了四天,第五天一早离开前,江措措红着眼,先亲了亲阿姨,肉呼呼的小手贴在阿姨脸上,叮嘱她:“奶奶,有空来我家玩。” 阿姨答应他说好,他又走到傅闻远面前,傅闻远顺势蹲下,江措措奶声奶气道:“大伯,有空来我家玩。”傅闻远刚要说好,江措措又说,“还有带上云溪哥哥。” 这几天傅闻远被他追着问了不知多少遍云溪去哪了,也回答了无数遍,上学去了。但他玩儿一会儿,觉得无聊了,想起以前一起的云溪来,就迈开短腿找着傅闻远,先要五块钱,再问一遍云溪。 其实云溪没怎么跟他玩过。江措措在家那段时间,是云溪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几乎一整天的活动就只有等傅闻远回家和跟着傅闻远前前后后。 在江措措的脑袋里,云溪就是跟着傅闻远的,他向别人要不着云溪,只能跟傅闻远要。 傅闻远说:“好。” 江措措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呢?” 宁书达过来把他抱走了。 傅闻远结结实实在家闲了两天,把人送走后,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不只是阿姨,他自己也有些不习惯。 他中午睡了一觉,醒来以后,阿姨熬好的绿豆汤刚晾凉,放了点冰糖,两人一人一杯,坐在后院的小桌旁慢慢地喝。 阿姨喝完了,继续手里的活儿,是已经织了一半的毛衣袖子,姜黄色。傅闻远看了两眼,阿姨道:“放心,不是给你的。” 阿姨说道:“书达说两个月要过去看溪溪,到时候天冷了吧,我多织几件,让他带过去。” 傅闻远不说话,阿姨叹口气,说道:“你就打算永远不跟他联系了?” 傅闻远偏过脸,曲起食指,用指节轻轻敲击玻璃杯壁。 “反正我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阿姨再又叹气,“不知道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电话。问呢,谁都不会告诉我点什么。前两天我问书达,也只说八月份开始上学了。我不知道他要上学吗?我想问问他每天吃几顿饭,心脏那个毛病还严重不严重。从前在家里,晚上怕黑,房间里总要亮灯,自己拿零花钱买了只小猪灯,还回来给我报告,说花了三十八块钱。” 傅闻远口袋里还有因为江措措总要才准备的几张五块钱。江措措不知在哪里学的,跟人要零花钱只会说五块,江越臣没耐心,只有傅闻远,他要一次给一次,因而江措措十分喜欢这位大伯,要的也勤快,可怜在回家前一晚被宁书达发现,全部没收了,还立了规矩,不许再跟长辈要钱。 云溪没跟傅闻远要过零花钱,傅闻远也没见他因为喜欢什么东西花过钱。原来那盏灯是他自己买的吗?在商场挑好,问过价格,付款之后带回家。 “刚开始说是闹绝食,不肯吃饭。”傅闻远声调平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饿了几天就好了。” 阿姨来不及说话,他继续道:“身体也不算好,住了两回院,前段时间好一点,才回去上学了。成绩跟不上,人家一整天要约谈,把照顾他的人折腾得够呛。” 傅闻远补充道:“叛逆。我要在跟前,非得收拾他。” 他没像宁书达一样,敷衍人似得,说挺好,都好,很好,阿姨反而没话讲了,她原本就只是絮叨,并不想具体知道些什么。 阿姨又有点鼻酸,低头去看她的针脚:“好了,知道得多了,我怕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要是她无意中说了什么,也许自己都不知道纰漏出在哪里,自己都还不知道云溪具体在哪里,就给大院那边知道了。 外调文件要正式下来那天,傅闻远自己还没见着东西,他大哥傅泽远就打来电话,东扯西扯,最后说起云溪。 “奶奶担心你,你明年要有动静,带个半大孩子不方便,照顾不过来。要不以后还是叫他过来,这边人多,不多他一个。” 傅闻远叩叩手机,很快说:“已经定了送他出去,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傅泽远笑起来:“那也行。他喜欢哪儿,我就帮你这个忙,签证不用担心,想长住也可以。”他很寻常地说道:“那我明天叫人去接他。” 阿姨抱怨归抱怨,织了会儿眼睛困了,还是拿皮尺去量傅闻远的肩和胳膊。 时间过得很快,傅闻远又坐了会儿,接了两个电话,天就黑了。晚上没做饭,两个人又把绿豆汤扒拉扒拉,就各自回房间。 傅闻远洗完澡出来,关了顶灯,房间里就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粉色的光。 还是燥热。b市夏天的尾巴拉得那样长,闷热空气笼罩体表,连粗布床单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7 都开始贴肤,使人心浮气躁。傅闻远半倚在床头,深灰色的丝质睡袍散开带子,下摆跟着手的动作在大腿上扫来扫去。 分明硬得厉害,却总差一点,出不来。自己弄了好半天,才勉强射了,精液沾湿腿间粗硬的毛发和腹部,傅闻远抬腿下床,视线落在墙角粉色的夜灯上面,又无端想起那截姜黄色的毛衣袖子。 第三十六章 听过“不爱”之后,云溪的反应不太在意料之中。他一下坐直了,咽了咽口水,连回避目光都不知道,直愣愣看着傅闻远,好半天,才慢吞吞说:“啊……” 他撑住桌子,作势要走开:“我去拿杯……” “云溪。”傅闻远却捏住他肩膀,将他原位按回去:“推你的人是傅清远,做主放弃你的,是家里的老太太。你受伤,是你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现在需要看心理医生,是你自己不够坚强。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养父,你十八岁了,上床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没说过要跟你谈恋爱。” “这些问题,你迟早需要面对。” “你的痛苦,如果真的需要追责,那个人不是我,你明白吗?” 书房随着他话音落地变得异常安静, 云溪说:“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觉得我是凶手,我欠你,我该当责,我该爱你。” 云溪停了很久,环抱双膝,整个人都缩进那张深红褐色的梨木椅子里,脸深深埋进双膝间,发出一点压抑不住的呜咽。 从被冰湖笼罩的那天开始,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就被一再牵扯,到今天,几经变形的纤维似乎才要回到原位,但习惯了沉迷于痛苦,清醒又何尝不算另外一种折磨。 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低声问:“可是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我不是签了吗?”他说:“你已经不是我的养……” 傅闻远道:“我还没签。” “……”云溪从椅子上下去,两条腿都在发抖,但他控制住了,没哭,也没摔倒。他咬着煞白的嘴唇挪到傅闻远跟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乞求似得说:“那你签了吧,行吗?” 傅闻远没说话,他又异常苦涩地说:“我追你,行吗?” “你不喜欢我,可以。如果你还不算讨厌我的话,我追你,行吗?” 云溪低着头,嗓音抖得不成样子,两肩塌下,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奔出眼眶,无声砸入脚下厚重的地毯。 从紧束的蚕蛹中挣脱出来已经耗费太多气力,未来对于稚嫩的生命来说,或许可以算作新生,但也有可能,只是一场变换了形式的死亡。 只有面前的人是生机,傅闻远点一点头,才能在他心的荒野里开出花来。 那天白天下了一点雨,不是很大,但空气确实好了很多,书房角落的窗户开了半扇,泥土的气味顺势钻了进来,带着初秋的欢畅和热烈。 傅闻远说:“行。” “那你就要拿出追人的样子来,现在这样,我凭什么喜欢你?” “别人可怜你不要紧,但如果连你自己都可怜自己,认为自己活不下去,成天自怨自艾,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全是恶棍,要伤你、害你,而你唯一的自救措施,就是妄图寻找一个救世主,那才是真的没救,更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 傅闻远的声音有些低,但字字清晰:“因为没人会爱一个不自爱的人,每个人都需要庇护,云溪。一个人被爱,不是因为他需要爱,而是因为他值得被爱。” 醒来是凌晨两点四十八分,傅闻远扯开薄被,拿两根手指捏捏眉心,翻了个身。做了个梦,他醒透了,暂时睡不着。 当天云溪被他那样夹枪带棒地说,后来不哭了,也不辩白,只是发抖。傅闻远有些怀疑自己用力过猛,但好在云溪过了一夜,真的开始认真“追”他。 情况好转终于不再流于表面。 也许再有一段时间,不需要很长,一年来在傅家到处撞壁的小孩儿就能彻底好起来。脆弱的神经被修复,隔绝外界的屏障被打碎,摔成粉末的安全感被重塑。也许他能好起来。 但就那么给送走了。 云溪一贯的运气不好,总是阴差阳错地受伤,他的倒霉从开始就像推倒座多米诺骨牌,没再停过。 傅闻远没对谁有过那么多耐心,或许是因为愧疚,因为一点遐思,因为一些暧昧,总之他确实付出了耐心。 但从别墅到机场的一路,他又亲眼看见几个月的努力付诸东流,云溪崩溃了,他彻底将自己放弃。 其实大宅门内少有新鲜事,兄弟欺压,血亲算计,强势压弱势,一桩两件,其实非常寻常,傅闻远见的、经过的不算少。只是云溪招架不住。外调的文件下来,如果家里不愿意让他把云溪带在身边,硬碰硬谁都没好。 最后就只能仓促地送走。 但使他们分别的仅仅是来自大院的阻拦吗?云溪长久以来的碰壁流血,根本应该在于傅闻远原本就不需要那么热烈的爱情,他自己也没本事在傅闻远的世界里生存。 因为没人会为孤勇鼓掌,鲜花属于胜利一方,路途上的鲜血最后仅会化作锦簇上的一点红,不被人记起。云溪和傅闻远,也从来都不是对方的良配。 那么既然他们都深陷泥潭,就不如不再见面,迈过这一年,再过下一年,慢慢免去痛苦和挣扎。 等b市终于有了冷一点的样子的时候,c市天空已经落了不知第几场雪。宁书达前脚刚走,c市后脚就又被大雪封城。 12.24,宁书达抵达瑞士的某个小镇,12.25,越洋电话打在了傅闻远手机上, “云溪跑了。”宁书达颤着嗓音说。 第三十七章 天色将暗的七点钟,电话被转接进去的时候,傅闻远刚睡着没多久。他靠着椅背,脸上盖了个文件夹就那么睡,宁书达抖抖索索的,他又困,一时间都没能听懂宁书达说了什么。 “慢点说,别着急。” “云溪,云溪不见了,刚发现……我现在、准备搭最近一班飞机去慕尼黑,他很可能在那儿转机去什么地方……”宁书达停顿片刻,把气喘匀,“但也说不准,来是这么来的,可都这么久了,他不是不可能往其他机场走,甚至直接在伯尔尼出境也有可能。” “昨天我落地以后,才跟管家一起去医院接他回家,看着挺高兴的。一早起来也很正常,在楼下客厅看他们摆圣诞树。吃饭的时候,他拿出红酒给我喝,有点儿上头,一觉起来,才发现人没了。后面厨房的窗户开着,应该是从后院走的,管家还一直以为他跟我在房间,” 宁书达很慌,傅闻远又听他说了一大段,才问:“有没有查监控,他几点走的?” 宁书达道:“后院没有监控,看了十字路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8 口的,十点二十五分,他搭车走了。” 傅闻远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有没有可能只是去逛逛?” 宁书达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现在的情况,是最好连床都别下,而且护照之类的证件和他重要点儿的东西都不见……” “现在有几个人知道云溪不见了?”傅闻远把视线从朦胧的夜色里收回,“国内有谁知道?” 宁书达想了想,道:“我,管家,家政和保安……都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给江越凌打电话,国内没人知道。” “别往慕尼黑追了。”傅闻远道,“也别再多惊动人,你先在那儿安心待几……” 宁书达焦躁不已,话跟豆子一样成串往外倒:“那怎么行?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不说别的,他手背上针眼还三个两个的青着,就那三步一喘气的样儿,估计跑的时候就紧张的不行……我真怕他出什么事。也不知道去哪了,慕尼黑航班那么多,国外我也不熟,上哪儿去大海捞针呐……” 傅闻远道:“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啊……”宁书达一下停住,良久才说,“那行,我在这儿顶着,尽量不把消息往国内传。我看护照什么的他都带上了,钱他也有,就是不知道他转机去哪……哥你能出国吗?要不还是我带人去找?” 傅闻远只说:“我找,你负责在那边再待两天就行。照顾好自己。” 宁书达看没希望了,这才安抚似得说:“那哥你别太生气,云溪跑确实是他不对,但你要找着人了,也别太火大,千万别发火,稍微训训就行了,他肯定能知道错……我看他瘦的厉害,医院也是因为过圣诞,才勉强同意他暂时出院,要是一下受了气,再那什么,就得不偿失了,对不对?” 宁书达的惊慌在傅闻远的冷静之下散了大半,后知后觉地开始护犊子,“不是说要您哄他什么的,但小孩儿嘛,爱听好话,还有可能,他只是想去什么地方玩玩儿,是我大惊小怪……” 傅闻远应道:“我知道。” 宁书达还是有些不能放心似得,但没办法,只好挂了电话。 c市的雪已经下了两天一夜,势头渐渐小了,但高速还是封路。 傅闻远自己开车,夜里十二点,他上了国道。坏情况里的好现象是天寒地冻,没过脚踝厚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消融结冰。 但在国道上走走停停,还是很慢,八个小时之后,天亮时分,在油箱开始报警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一个加油站。 过收费站进城,越走积雪越少,到了市中心,除了行道树的白头,已经看不出前天暴雪的劲头。 傅闻远一年多没回来过,自己开车的时候又少,竟然需要开导航,上午十点钟,他才顺利上山,到了别墅。 院里都是雪,傅闻远直接把车停在栅栏门外,是时阳光正好,雪地反起刺眼的白光,傅闻远下车,大衣搭在臂弯,他顺着雪上一路延伸进去的脚印一步步往里走。 鞋底踩得雪层嘎吱作响,短短一段路,寒风吹得人脸生疼,白光也刺痛眼球。傅闻远开门,才被一阵暖热空气亲密地包裹起来。 屋里电视开着,云溪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他上身是件姜黄色的毛衣,炽盛的阳光被客厅宽大的落地窗滤掉寒气,照在他身上,被毛线吸收,整个人温暖起来,像个小太阳。 傅闻远甚至有空去想,就算是坐着,也能看得出云溪长高了点儿。 而毛衣是阿姨照他之前的尺寸织的,现在穿在身上却依然空空荡荡,单薄的肩膀挂不住那件衣服似得,一截脖子下面锁骨深陷。宁书达没有夸大,云溪确实瘦了很多。 而沙发上的人转头呆着看傅闻远,嘴微张,眼大睁,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傅闻远沉默地站在门边,他臂弯上搭件黑色大衣,等指纹锁开的铃声响完了,才结束同沙发上跪坐起来的云溪的对望。 他连轴转了一天一夜,没睡足两个小时,就又被拽起来,在冰天雪地里开了一整夜车。扯松领带后,傅闻远后背靠上沙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过了会儿,云溪下了沙发,拖鞋啪嗒啪嗒一阵响,他抓着傅闻远的袖子晃了晃:“先生,喝水。” 傅闻远没动,也没说话,云溪又把杯子朝他手里塞,小声说:“您嘴都起皮了,喝点水吧。” 傅闻远抬手,就着云溪的手闭眼喝了半杯水,又松手,让云溪把水杯拿走,他另一条胳膊的胳膊肘搭在沙发背上,手背压着眼皮,几乎像是睡着了。 云溪把电视关了,安静了会儿,傅闻远听见他吸溜了几下,怀里就靠进一个人。云溪把头靠在傅闻远肩窝,先拿手指摸了摸傅闻远被水润湿的嘴唇,然后就用两条胳膊圈着他的腰,把他抱得很紧,脸也在他依然冰凉的西服领口上蹭。 云溪叫他:“先生……” 傅闻远靠在那里,样子甚至可以算是狼狈,他低道:“你让我歇会儿。” 云溪嗯了声,松开他准备退开一些,傅闻远没睁眼,扯住了刚起身的人,一手揽腰,一手握住大腿,再用力,就把云溪抱到了身上。然后他放在云溪腰上的手上移,压在云溪后颈,按了按,叫他趴在自己怀里,摩挲到耳后和侧脸,又说:“我歇会儿。” 云溪确实害怕,但更多的是想念。他立刻很依赖地窝了进去,头发有些长了,点点头,就毛茸茸地扫过了傅闻远的脖子和下颌。 在客厅的一室明光里面,两个人抱了很长时间。傅闻远被冻僵的身体渐渐回暖过来,此时似乎连嗅觉与触感都在重新复苏。他闻到云溪身上是十分熟悉的味道,药的苦涩混着少年人天真的甜味。他摸到一手单薄的温热。 这些东西全部阔别已久,却依然熟悉,还是老友。 云溪是在床上醒过来的,他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一路噼里啪啦地跑下楼,前后找了一通,哪里都没有傅闻远。他愣在玄关处,盯着那双鞋出神,才听见傅闻远的声音:“在厨房。” 云溪立刻又跑进去,不说话,从身后抱住傅闻远的腰,哼了几声。 “给你煮面,吃不吃?”衬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傅闻远明显的刀工不够,他认认真真地盯住案板上的西红柿,一刀刀慢而用力地切,那样的态度,像对待一份机密文件,嘴上问的却是,“加西红柿和一点菜,好吗?” 云溪贴着他的背用力点头:“我吃,好。” 只是煮个面,傅闻远虽然不熟练,但好歹场面还算整洁,菜也一样样规整的很干净。 锅里咕咚咚开着水,傅闻远在给他做饭,云溪要是只猫,估计早已经舒服到竖起了尾巴在哆嗦。他紧抱住傅闻远,好在还顾忌着傅闻远手上有刀,不敢乱动,只黏黏糊糊地念: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59 “先生抱我上去睡觉的吗?我晚上没有睡着,刚才趴在先生身上就太困了,先生,这个是什么菜?” 傅闻远停下动作,脸偏开一些,像在问谁:“这是什么菜?” 阿姨说:“油麦菜。” 云溪是真的哆嗦了一下。 调料架子上立了个手机,阿姨的脸在屏幕上,看见云溪望过去就笑了,叫他:“溪溪。” 云溪手脚都没地方放,又是臊又是想念,只知道看着阿姨,不会说话。傅闻远问道:“水开了吧?先下面先下菜?” 阿姨尽心尽力指导他煮面,下面下菜、打鸡蛋放调料。但面一出锅,傅闻远立刻就说:“好了,再见。” 阿姨努力在屏幕里看了看站在傅闻远身边的云溪,只好也说再见。云溪走到傅闻远前面,踮脚把脸凑近屏幕:“阿姨,再见。”阿姨的眼睛一瞬间红了,她仓惶地低头,说着再见,把视讯电话挂断了。 面的味道不错,云溪难免心怀某种别样情愫地问傅闻远:“先生,这个是不是你第一次做饭?” 傅闻远大口吃面,又喝了口水,头也不抬道:“是。” 云溪哦了声,嘴角翘得老高,继续去对付他那碗面。过了会儿,傅闻远忍无可忍道:“好好吃饭。” 两个人都吃的有点儿多,云溪见过很多次阿姨用洗碗机,于是自告奋勇揽下这份工作,洗好手就被傅闻远捏着肩膀带到客厅,先吃药,然后出去散饭。 云溪裹件很厚的羽绒服,粗线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出门时摇摇晃晃,傅闻远在他羽绒服袖子里抓住了他的手,才往外走。 门口的一段路上都没有车,半轮太阳挂在山头,将落未落,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橘黄色的夕光带点别样的温柔。两人脚步错开,在雪地里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沉默在这种时候尤其不会显得尴尬,反而留下一片恰到好处的空白,对谁都是一点呼吸的空间。 两人踩着一边的雪出去,又踩着另外一边返回。 晚上睡下,云溪枕在傅闻远肩上。关灯很长时间了,他已经睡着过一次,因为一点若隐若现的不舒服,他又再醒来。床上没人,云溪半坐起来,看见阳台那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勉强足够照出傅闻远的半个背影——门开了条缝,傅闻远披着睡袍背对云溪站在那里,风吹起睡袍的带子,烟雾缓缓在傅闻远面前飘散开来,地上有几个忘了踩灭的烟头,在暗夜里发出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 第三十八章 云溪也才刚坐起来,傅闻远就踩灭烟头,回身进了卧室。他边反手关阳台的推拉门,边问:“怎么醒了?”走到床边,他没上床,先弯腰拿手背探云溪的额头,“还是烧。难不难受?” 睡前云溪先发制人,抱着傅闻远的胳膊哭了会儿,哭完就开始发烧。 傅闻远没办法,只能伺候他吃药。到这会儿,其实烧已经退了不少。云溪摇头,说不难受,就被他又拿了杯水送到嘴边:“喝一口。” 云溪喝完水,傅闻远又摸黑去刷牙,完了两人才再次无言躺下,盖一床大被,分据两边。 房间太久没住人,即便打扫过,供暖打开,却仍从每一块地板和壁砖里往外散发冷气。云溪面对傅闻远侧躺,半张脸埋进被窝,还是没能忍住,轻咳了几声。 “过来。”傅闻远拽着云溪胳膊把他拖进怀里,两条腿夹在腿中间,搂着腰和背,摆弄着,等云溪整个人让他抱住了,又在背上搓了搓,低道:“起来干什么?好好睡,待会儿就不冷了。” 睡袍在阳台上吹凉了,云溪的侧脸贴上去,有些冰,他也伸手抱傅闻远,“先生……” “嗯?” “你、为什么,不骂我?” 傅闻远像是觉得有些好笑地反问:“为什么骂你?” 云溪不说话了,隔着睡袍拿脸蛋在他胸膛上蹭着,身体一点点往下缩,最后只剩个头顶露在外面,声音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低低的发闷。 “我不听话,没听你的话,偷跑回来。” 半晌,傅闻远道:“书达还以为你要藏到哪个千奇百怪的地方,愁没处找。却不知道,你没出息,非但算不上偷跑,倒跟自投罗网差不离。” 听了这话,云溪才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两只眼睛睁圆了看傅闻远,很不相信似得:“先生,真没生气?” 傅闻远也看他,脸板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却含着点儿似有若无的笑意,撩得人心慌,弄不明白他究竟是怒是喜。 云溪的胆子大了些,胳膊转而搂住傅闻远脖子,试探着往前凑了凑,两张脸正正对上,他却终究还是发怯的,眼睛别扭地朝下看,小声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我打也不接,发短信是已读,但没回过。我想你了,他们却都不叫我回来,看看就走也不行。” 因为发烧,他脸上覆着层薄红,说了几句,虽然原本是拿来装装可怜,最后却又径自委屈起来,连眼眶也微微红了,“其实我不是不听话,也不是要一直在这里待着,先生叫我走,我会走的,但是看看也不行吗?都快一年了,说让我出去念书,那现在放假,难道我就不能回来吗?别人家的小孩都能回家过暑假和寒假的,我们圣诞加元旦放三周,我也想回家。” 这一整天,傅闻远的态度都称得上温和。云溪在他面前最知道得寸进尺, “之前我不听话吗?让我做什么我没照做?叫我走,我乖乖走了,哪天上学又不用功呢?”他捂着嘴咳嗽,咳完还要说,“我知道先生忙,哥说先生不能随便出国,好,那让我回来待几天怎么了?” 喉咙发痒,云溪又捂住嘴咳嗽起来,没等咳两声,傅闻远就低头,在他捂着嘴的手背上亲了亲。 云溪立刻噤声,连眼也不会眨了。傅闻远又翻身将他虚虚压住,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拉开云溪的手,实打实在他嘴唇上印了下,语气里带着无奈,“能说会道。” 云溪哽了哽,没说出话来。 傅闻远松开云溪的手,又去描摹他的眉骨和眼皮,“也真能骗人。” 什么叫走就乖乖走了,什么用功读书。 他慢慢低头,被子盖在他肩头,云溪瘦得浑身没有多少肉,让他一整个拢住,是很好保护的样子。但一个人的虚弱却并不全由相貌体现,云溪只要在他身边,眼神从客厅的沙发挪到他身上,就会发生说不清楚的变化。云溪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只是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他依然要把希望放在傅闻远身上。 傅闻远原本不需要这样的依靠,他是自己最坚固的铠甲,那么软肋就多余。但或许从他开始思考爱情的那一刻起,爱情这柄柔软的长剑就已经圈上了他的咽喉。 爱是不是总要在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就开始萌芽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0 ?所以当他得出自己不爱的结论时,那爱已经在他思绪里翻滚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傅闻远不知道自己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但云溪的依靠,确然从很久以前,在他坚定自己不爱时,就已经充分带给过他愉悦。 傅闻远凑近,看云溪的脸轰地烧红,眼皮也烫的厉害,眼神乱窜,就是不肯看他了,才再吻下去。他的嘴唇和风细雨地碰着云溪的,印在一起磨蹭,好久才含住一片下唇吮了吮,云溪颤着腰呜咽,憋了好长时间的泪应声滑出,濡湿睫毛,钻进了鬓角。 傅闻远没有进一步动作,又在云溪唇上安抚似得轻啄几下,便退开些,用掌心去擦他的眼泪,两眼看住他,叹息着说:“别哭。” “这算怎么回事呢?”云溪抿抿被亲的湿红的嘴唇,偏开脸,用手背遮住眼睛,抽噎着说:“我永远都猜不出,先生会是什么态度。我以为先生对我够好了的时候,先生说不爱我。我以为能有一点希望,可以留在先生身边的时候,先生又一天不等地送我走……我以为先生肯定不会要我,会冷眼赶我,会骂我会训我,先生却来亲我,来哄我。” 眼泪从指缝流出来,云溪蜷缩起来,在傅闻远身下抱住了自己,半张脸埋进枕头,两肩颤抖,过了会儿,又很孩子气地补道:“先生又有什么阴谋?” 白天云溪不哭,傅闻远有些担心,现在哭了,他却依然不好受。 傅闻远又照着刚才抱云溪的姿势把他搂住了,试着说:“我也想你。” 他说的是真话,他没有道理不想云溪,只是是否是爱呢?傅闻远不再把这当做对自己的诘问,他放下壁垒和负担,只是单纯向自己征询,是否算爱? 云溪的脸贴在他颈窝,抽泣停顿片刻,更加委屈起来,带着鼻音含糊地问:“你又有什么阴谋?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傅闻远没忍住笑出来:“我没有阴谋诡计。” 云溪不打算再装可怜和乖巧,细胳膊细腿把傅闻远缠得死紧,把泪湿的脸露出来,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傅闻远,咽咽口水,自以为凶恶,但其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慌张地说:“那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每次你对我好,马上我就要倒霉了。” 他说到“倒霉”两个字,尾音变调,鼻尖一皱,眨眨眼又掉出泪来:“我因为喜欢你,倒霉好多次了。” 这一晚的傅闻远像是拥有了无穷无尽的耐心,他不停地擦着云溪的眼泪,分明这人在哭,在数落他,他却觉得甜蜜,一颗老心砰砰跳着,大概还以为自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知羞耻。可他仍在想,这样剧烈的心动,到底是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作祟,还是就是压抑已久的真情实感。 他上下抚着云溪的背,哄道:“别哭了。”声音很低,语调温柔。 云溪没被哄住,反而气急败坏地挣了挣:“是不是明天就有人来带我走?我不会乱跑的,我只想在家过个假期,先生,我求……” “云溪。”傅闻远掌控云溪的手段并不多,他两手分别按住云溪的腰臀和后颈,掌心小幅度摩挲几下,云溪就乖乖让他抱着,口鼻呼出的热气打在傅闻远脖子上,从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 “你回来干什么呢?”良久,傅闻远低而又低地说。 这下云溪彻底安静下来。他没再哭,也不说会惹人可怜的话。 “这儿有什么好?” “你好。” “我不好。” “……”云溪在他肩上蹭了蹭,慢慢睡了。 第二天清早,傅闻远接到他大哥的电话。这没什么好奇怪,他的车牌大喇喇进了c市,谁会不知道。 傅闻远抓过被子把云溪盖住,到客厅去接电话。 “过来吃顿饭?”傅泽远懒洋洋的,话里带笑。 傅闻远道:“不了,今天就回。” 傅泽远还是那个语气:“爷爷奶奶都想你呢,听见你……” “别到处去说。”傅闻远进厨房,边弄早餐边说:“忙。” 傅泽远不笑了,认真起来:“有什么好躲的?我们能吃了他?” 傅闻远:“嗯?” 傅泽远好声好气道:“去年送他出去那事儿,后来我才品出来,你不乐意了,是不是?” “不乐意你说啊,谁说一定要送走了么?”傅泽远叹口气,“真只是担心你忙,顾不过来,你要觉得合适,留着也没什么,家里都喜欢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傅闻远眉毛都没动一下:“傅泽远,到底什么事儿?” 傅泽远这才立刻说道:“国庆你没回来,他们都到你那边去了?倒是其乐融融……老太太因为这个不痛快了,怎么说,你也该回来看看,面上才过得去。” 傅闻远还是煮面,只不过这次不再需要阿姨视频教学,烧上水,傅泽远还是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他就拿着手机进去叫云溪起床。 傅闻远揽着云溪背把人抱起来,捏着脸叫他醒,一面对着手机说道:“真的忙,他走错地方了我才临时过来接……过年总要回来的,不差这……” “什么?”云溪回头蹭他下巴,边迷糊地问。 傅闻远把手机递到云溪面前,教道:“叫大哥。” 云溪眼睛还没睁开,跟着叫了声:“大哥……” 上回见云溪还是大伯,傅泽远被这一声大哥叫的再没说出话来,傅闻远收回手机:“吃饭呢,挂了。再联系。” 第三十九章 云溪原本两眼要睁不睁,看见屏幕上通话结束上面的傅泽远三个字,才一下清醒,在傅闻远怀里猛地直起腰,回头看他,脸慢慢红了。 傅闻远脸上倒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见他醒来,就松手起身,站在床边:“去刷牙,刷完出来吃饭。” 云溪愣愣地听话去洗漱,洗完出去,看见桌上除了两只碗,还摆了一堆药盒和药瓶。 傅闻远站在桌边,体高肩宽,手里拿着他装药的碎花小方包,两相对比极不相称,却一直低着头,很认真地边看边往外掏,听见他出来,动作没停,不回头地问:“早上吃哪些?饭前吃饭后吃?” 云溪接过小包,从里头拿了一瓶,又从桌上捞了一盒,边开包装边说:“饭前饭后都有,饭前吃这两个。” 傅闻远看了眼,给他递了杯水。 吃完饭,云溪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去洗碗,傅闻远在客厅收拾他在房子里一天两夜放出来的东西。时针刚指到七,分针也没过多少,窗外还是一片浓黑,两个人就上了车。 回程是傅泽远派过来的司机开车,副驾一个安保,云溪跟傅闻远都坐在后座。车上连广播都没开,来时傅闻远只是开了辆越野,前后座间亦没有隔板,四人只能沉默。 刚上路的天色同晚上没什么分别,到了快要出城的路段,柏油路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1 宽敞,前后车却极少。隔很远会有一盏高高挺立的大灯,车速快,原本静止的光路便也很快地打进车窗,再消失不见。 雪一直没停利索,从黎明时分就又窸窸窣窣地下了起来,一粒两粒粘在车窗上,渐渐化成水流淌下。 云溪原很拘束,但他忽而想起去年夏天,他还在c市的时候,又转为艰涩。 那天老太太过生日还是怎么,具体的忘记了,总之是去了趟大院,晚上他跟着傅闻远回家,也是这样。 窗外很黑,是当时开着空调的缘故吧,总之温度是差不多的,光路追逐着他们,稠密的雨分秒不歇地击打在车顶和窗玻璃上。有些寂寥的场景,可他身边的傅闻远喝了些酒,将他抱在怀里,就又很有实感。 彼时他想的是个飘雪的清晨,而今却又想到那刻。 夏想冬,冬念夏。时间竟然这样快,足可以拿手指来数一数究竟过了几个秋冬春夏了。 云溪往傅闻远那边歪歪,怕别人听见似得,要凑近傅闻远的耳朵。 傅闻远下意识朝他偏过脸,云溪就说:“先生,今年,咱们能一块过年吗?” 傅闻远没说话,云溪两手握住傅闻远放在大腿上的手,下巴支在他肩上,嘴巴似碰非碰擦过他耳朵,又很轻地说:“咱们还没一块过过年呢。” 第一个年,云溪躺在医院。第二个年,他们相隔了大半个地球。即将到来的第三年,云溪一面为这已经足够长久的缘分感到心满意足的喜欢,一面又止不住地要去想,不知道过了今年,明年怎样?自己剩下多少时间,傅闻远又会给他多少时间? 在引擎的嗡鸣中,傅闻远低声答应:“好。” 回b市后,傅闻远那儿堆了一大摊子事儿,件件十万火急。原本打算把云溪放在巷口就走的,但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一个人推个22寸的行李箱往里走,傅闻远就还是下车,接过箱子,跟他并排走了一截,敲开了小院的门。 阿姨昨晚就知道他们要回来,一早起来等着,很费劲的火腿和水晶肉都做了,掐着点弄了一大桌菜出来。 她跟云溪都没有先前在视频里那么生疏,傅闻远停在门口,看云溪被阿姨热热闹闹地带进去,很怕阿姨又来留他吃饭,留下句“晚上回来”,就赶紧走了。 云溪被阿姨围绕着脱衣服、换鞋、放行李,完了又去给他倒水,问他喝温水喝热水,又问要不要牛奶。云溪几下抓乱了头发,挨着客厅的电视站住,突然笑了:“您别忙了,我又不是客人。” 阿姨也停下来,很无措地左右看看,笑了又收住,最后叹了声,才再笑起来,摸着云溪的后脑勺把他往餐厅带。 云溪拿了药吃了,坐在桌边,开始对付那满满一桌的菜。阿姨挨他坐下,顾不上吃,时不时地笑,像看个什么宝贝一样,一样样给云溪夹菜。一年多没有见,她老了很多。 “瘦了。”看着云溪吃了大半碗饭下去,阿姨才说。 云溪夹了块火腿慢条斯理地吃,碎头发遮着一点眼睛:“因为吃不惯那边的饭。” 阿姨摸摸他的头发,又碰碰他的脸颊,最后把目光落在云溪扶着碗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苍白单薄的皮肤上几个发红的针眼,和淡青色的细细的血管在一起格外显眼。 “你弄这么一出,可把先生担心坏了。” “我不是故意这样的。”云溪放下筷子,上身转向阿姨,“是因为放假了,不用上学,他们也不让我回来。”他在承认错误,两只圆眼睛耷拉着,手也交握,“我很想回来。不知道你们搬了家,才弄成这样。” 阿姨想说自己不是训他,云溪又接着说:“我知道先生很累,他昨天进门没有骂我,反而要先休息一下。” 阿姨笑了:“那休息好骂你没有?” “没有。”云溪忍着笑摇头,“给我做饭了,晚上我一哭,他就没有骂我。” “不知道羞,哭还好意思说的。” “也要等身体好一点再乱跑的呀。”过了会儿,阿姨又说。 云溪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倒是阿姨看他吃得差不多了,错误也承认的痛快,就赶他回屋休息。行李箱放在了傅闻远卧室,他午睡就也是在那里。 躺下后才觉出来是真的累,等云溪再睁眼,满眼全是夜色,即便冬天日头确实落的早,那也睡得够久了。 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刚才半梦半醒,他还以为是在下雨。云溪把脸埋进傅闻远的枕头里拱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脑袋还木着, 傅闻远开门出来,云溪立刻叫他:“先生……” “醒了?” 云溪嗯了两声,就转身爬到在床沿坐下的傅闻远大腿上躺着。傅闻远头上盖了条大毛巾在擦,水滴到云溪脸上,他就边擦边撒娇似得低声笑起来。 傅闻远不理,他只好又在傅闻远怀里拱拱,“几点了?” 傅闻远说:“九点多了。” 云溪待不住,起身手脚并用地往傅闻远怀里钻:“这么早。” 他虽然瘦,但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手脚都长,在傅闻远怀里扑腾起来依然很有存在感。傅闻远把他的脸按在自己颈窝,还是继续擦着头发,先说了声别动,又问:“下午的药吃了吗?” 云溪摸摸鼻子:“我睡着了……” “起来吃。”闻言,傅闻远把他拽开起身,又去开灯。 给傅闻远弄完晚饭阿姨就睡下了,云溪那份给他热在后院的炉子上。但云溪中午吃多了,这会儿没有胃口,傅闻远倒也没非让他吃不可,只倒了杯水,给他吃药。 “睡吗?”吃完药,云溪蹭到傅闻远身边盘腿坐着,说着又笑起来,“可我刚醒呀,好奇怪。” 他自从醒了,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反是傅闻远的表情就那样,淡淡的,时不时看看他,眼神也没有一分的变化。傅闻远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说:“九点四十五。要倒时差,睡到六点还差不多像样。” “唔……”云溪听他语调严肃,先低了低头,试探着去抓住他的手,看他没有拒绝,才拿到自己腿上放着,“我们关灯,先生休息,我不吵。” 傅闻远的脸还是沉着,话也没有多说,云溪握了会儿放在腿上的手,下床去关灯。顶灯关了,墙根处浅淡的粉光就显眼起来。他钻进傅闻远的被窝,从腰上抱了上去,小声说:“狗不认识我了,都不理我。” 过了不多一会儿,傅闻远转过来,跟他面对面侧躺着,伸手摸了摸他后脑勺:“我刚才回来,还看见它在你门口。” 云溪大概是知道自己装可怜有用,声音更低了,又软绵绵的:“我不知道……” 果然傅闻远又用了些力气揉揉他头发,将他往怀里抱了抱:“再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吗?”云溪不确定似得问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2 。 “真的。”傅闻远说。 第四十章 傅闻远忙起来不分早晚,云溪到家几天,两人实打实没见几面。 所以看上去家里最高兴的是阿姨,天天围着云溪转,饭是不重样得做,又怕云溪无聊,两个人商量着,天冷了,要给狗织件衣服。 这件衣服织了整三天,配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颜色,给狗穿上以后,好像糙汉套了花裙子,阿姨大笑,怀里搂着个捂着肚子的云溪。 笑完了,云溪一抹眼泪,翻了个身,头枕在阿姨大腿上,正面躺着,问:“阿姨,先生很忙吗?” 阿姨道:“忙呀,这边事情多,看他都没什么觉睡,还整天这个找、那个找的。” 云溪低头扯毛衣袖口的线头,阿姨又说:“不过最近还好多了,应该是顾着你在,每天不管早晚,总还回来一会儿的。” 这话让云溪愣住了。 最近傅闻远都是凌晨回,然后天不亮就走了。 云溪觉轻,一般他进屋都能知道,醒来以后,傅闻远会把他抱在怀里,压着声音问两句,白天干嘛了、吃药没有、有没有难受。 但也就仅限于这些了。傅闻远在家待的时间短,云溪又总怕会扰他休息,所以每晚短暂的接触其实都非常匆匆。 此前云溪并不知道,原来那已经是傅闻远压榨过才能分给他的时间。 “……这样吗?” “是呀。”阿姨一下下摸云溪的头发,“市政府那边有休息的地方,以前要是这么晚,那就肯定是不回来的了,最多叫人回来拿点东西吃。” 她像是看穿了云溪有些落寞的小心思,笑眯眯道:“先生念着你呐,你出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他也放心不下,才总叫人去看你。” 云溪怕痒地躲开阿姨拨弄他头发的手,从沙发上坐起,静了会儿,道:“我知道。” 阿姨道:“那么——就不再不开心了,嗯?” 云溪道:“没有不开心……只是假期快结束了,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过年就接你回来的呀。”阿姨道,“先生没有跟你说过?早上还听见他打电话,说多的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但三十肯定要回去一趟的,要带着你呢。” 他们回来的路上,云溪确实说过想跟傅闻远一起过年,当时傅闻远也答应了,但可能就是没那么确定吧,也怕傅闻远只是随口说说,云溪一直都没把它当真。 但仔细想想的话,傅闻远没有骗过他,反而更多的是拒绝,更说不上“随口”应他哪件事。 云溪弯了眼睛笑,阿姨又摸摸他头发:“小孩子气。” 这天晚上,傅闻远到家还算早,十二点刚过几分,云溪没睡,留了盏台灯,斜趴在床上看漫画。 少年人的身板瘦长,傅闻远的床虽比单人床宽敞些,但还不算一张标准的双人床,那个姿势趴着,两只脚就搭在床沿。 傅闻远走到床边,边弯腰看云溪看的漫画,边顺势摸了摸他发凉的脚踝:“还不睡。” 云溪合上漫画,回手握住傅闻远的手:“白天睡多了。” “嗯。”傅闻远就着云溪转头讨吻的动作,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两下,但等云溪爬起来把胳膊挂到他脖子上了,又说,“我去洗澡。” “那好吧。”云溪立刻推他,“你快点。” 傅闻远还没退开,两个人的嘴唇还挨得很近,垂眼看他:“嗯?” 云溪先松开手,垂眼道:“今天要做的,就是……要做。” 他盘腿坐着,两手绞在一起放在腿上,眼神有些闪躲,脸飞红起来,说完以后稍微偏过了点头。 一时没等到回应,他自己又没底气了,转回来问傅闻远:“先生累吗?累就不做,也可以的……” 傅闻远抓过被子把他盖住,还是说:“我先洗澡。”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云溪在被窝里把睡衣脱掉,光溜溜躺着,等傅闻远上床,他就裹着被子过去,爬到傅闻远腿上坐着。身体捂热了,被傅闻远身上没擦干净的水珠冰到,他缩了一下,接着又更亲热地挨过去,两手分别贴在傅闻远脸侧,做出个虔诚捧着的动作,然后仰头慢慢吻了上去。 傅闻远拿两条胳膊隔着被子抱住云溪,把他稳定在腿上,两个人接了个很长的吻,由浅到深。 云溪接吻的技巧全部来自他,这时候检收成果,契合到每一次的换气和转脸,全都是最合他心意。 这一吻毕,云溪就有些喘不上气,脸上染了层薄红,嘴唇红润,微微张着,能看见点湿红的舌尖。 傅闻远把他抱着,让他坐正,云溪却不愿意离开傅闻远肩膀:“先生……” 傅闻远的手移到他左胸处,隔着衣服按住:“会难受吗?” 云溪摇头:“不难受。” 傅闻远问:“受得了?” 房里只亮着盏夜灯,光线昏暗,傅闻远的声音也很低,响在云溪耳边,是错觉还是什么,云溪感觉到非常的温情, 他刚到家就感冒了一场,不太严重,但总不好,还带的心脏不舒服,到第四天干脆晚上都睡不着了,要垫着枕头半靠在床头,才能勉强休息一会儿,最后打了两天点滴才好一点。 期间傅闻远没在家过多长时间,云溪以为傅闻远不知道,但他却确实在休息的间隙打过两个电话回家。 这个时候的情势似乎稍微有些对换,云溪逼迫的没那么紧了,傅闻远好像才终于看清了点什么东西。 无论愿不愿意,人是暂时回来了,不用再去刻意回避,觉得累的时候,想起家里阿姨跟云溪正悠闲地待着,阿姨也许在思考晚上吃什么,云溪则带着狗在后院拈花惹草,他会有放松的感觉。 夜里回到家,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时间已近凌晨,床头灯被调到最暗一格,光线笼罩着睡在床的一边的云溪,小孩被子盖得严实,遮住下巴,只露出一半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能看见长睫毛打下的阴影,傅闻远的心会有瞬间变得很软。 这种柔软在他身上原本是相当格格不入的一种存在,但当它真实产生之后,却又奇异的和谐。 因云溪而起的柔软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成为一种束缚与桎梏。 “受得了。”云溪主动亲他,话语含糊不清。 傅闻远的手渐渐碰到云溪裸着的身体,小孩是真的瘦,几乎没什么肉,摸上去也没了以前稍还软绵的触感,从小腹到胸口,只有两排硌人的肋骨。 瘦的厉害的小孩圈着傅闻远脖子,仰头很乖顺地让傅闻远从耳后一点点亲下去,亲到哪里红到哪里。 傅闻远叼住一边泛粉的乳首,软着的云溪就哭喘一声,一溜呜呜咽咽的哼哼拐着弯从喉咙里钻出来,完全没力气了似得朝后平摊在床上,在傅闻远眼中展示出那副单薄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3 的身体。 带着青涩的性感。 但这天的性爱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云溪先是羞涩,然后困惑,最后成了难堪—— 不是像最初那样,草草扩张过可以插入的时候就粗暴开始,而是更多的跟他被送出国前不久的状态差不多,傅闻远慢条斯理地弄着他,那双手游走过身上每一寸皮肤,带着电流点起火花。 对快感迟钝的身体先觉出疼,挣扎与求饶都没有用,傅闻远面对面很紧地抱着他,用他最喜欢的姿势,压抑的微喘就在耳边,硬涨得骇人的性器顶在屁股上,但一直没有更进一步,云溪才后知后觉出傅闻远的意思。 下面那根被傅闻远握在手里,时轻时重地套弄,但过了很久也才堪堪完全勃起。云溪费力地道:“进来……没事,先生进来。” 傅闻远,干燥的嘴唇落在他肩膀:“还疼吗?” “不疼。”云溪吸吸鼻子,他的心在傅闻远释放出的温情里软得一塌糊涂,只想化成个什么轻又小的东西攀附在傅闻远身上,再也不下来,“一点都没疼。” “想不想射?” 云溪嗯了声,“有点想了。” 其实离要射还差得远,云溪对这种感觉很不习惯,他的身体只记得怎么配合傅闻远,却不明白要如何顺从自身的快感。 他转过身,用小腿勾住傅闻远腰,手指插进傅闻远头发,用了点力气拽住,把他压向自己,让傅闻远实打实地疼他:“你这样我不舒服,先进来,我们慢慢地做好吗?你教我。” 傅闻远一手按着云溪肩膀慢而稳地顶了进去,他的脸因为忍耐而绷着,下颌线条分明,眉头微皱,欲望笼罩在上头,云溪着迷地看,很快两个人又吻到一起,手脚交缠,傅闻远进得有点深,腰上绕着云溪的两条腿,先没动作,他的另一只手沿着脚往上,最后捏住汗津津的下巴,含着云溪探出来的舌头转移情欲躁动般重重吮了两口:“动了?” “嗯。” 他掐着云溪屁股往外退,剩下一半时又顶回去,停在半路,抵着那块让云溪发抖的突起缓缓用力,打着转磨:“疼不疼?” 云溪急促地吸气:“不疼……” 傅闻远摸他的脸,轻轻把他拢在怀里,照顾着他的情绪,时不时亲一亲他,下身依然缓慢地动,依照云溪呻吟的高低控制节奏,不会过于快,也不会太慢。 这样做爱实在拖拉,也实在熬人,对傅闻远来说堪称折磨。 等云溪射了一次以后,灼烧的性欲再不等人,傅闻远却还是尽力耐着性子,没有立刻就大开大合地开始操弄——这应该是云溪第一次在插入的情况下射精,他身体发红,躲在傅闻远身下,拿胳膊遮住了脸,双腿蜷起,整个人都在细细发抖,似乎对过于强烈的快感感到不解,又无法消化。 秦铭远俯下身,分了点重量到云溪身上,两个人紧贴着,过了会儿,云溪似乎某种终于觉察到安全的胆小小兽,才抬起点头,从细瘦的手臂后露出一双雾蒙蒙的圆眼睛,颤声道:“先生……” “嗯。”傅闻远亲亲他,嘴唇拂过他的肩膀、侧脸和下巴,两张脸挨得很近,时而蹭蹭汗湿了的鼻尖。 云溪拱起腰,也往傅闻远怀里凑,挡着脸的胳膊拿开了,重新圈在傅闻远脖颈上,很依赖地靠近他。 傅闻远用手抚着云溪出了层细汗的背:“难受吗?” 云溪迟疑地摇了摇头。 “舒服?” 他仰脸看傅闻远,更疑惑了。 傅闻远另只手伸进被窝,探到他腿间,指尖擦过已经软塌塌的性器,在旁边沾了点粘腻,带着热度缓缓在云溪大腿内侧抹开:“你射了,云溪,这样就是舒服。” 未尽的生理泪水还在眼里打转,云溪下巴抖了抖,跟着嗯了声:“可我有点害怕。” “别怕。” 他翻身搂住傅闻远:“先生……先生。”他小声地叫。 “嗯。”傅闻远也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按住后脑勺,大拇指在耳后轻轻摩挲。 后来云溪被摆成背对他跪趴的样子,一边肩膀抵着床,双手手腕交叠反折,贴在云溪的背跟他胸膛之间,是个一点都没办法乱动的姿势。 意在泄欲,傅闻远没有拖延,往云溪腿根抹了小半瓶润滑,叼着云溪后颈边插边射了出来。 等做完以后,云溪已经没什么精神了,被傅闻远托着屁股抱去洗澡。傅闻远先给他洗完,然后抱坐在马桶盖上等。 他看傅闻远站在花洒下闭着眼冲澡,水流将头发全部向后顺去,露出额头,是一张格外英俊的脸——此刻那张脸上一贯得没什么表情,但刚刚才给过的十足温柔也是真的。 云溪经常能感觉到自己胸腔里流淌着的真切的爱意,对于傅闻远,冷漠的、强硬的、偶尔温柔的、电视机里十分令人信服的,他见过很多面的傅闻远,他也爱着每一面的傅闻远。 但这晚是他第一次比较明确地感觉到,也许傅闻远也会爱他。 回到床上,傅闻远半靠在床头,有几缕头发垂在眼睛上,他点了支烟,偶尔吸一口。云溪挨着他躺下,烟燃过半截,傅闻远才反应过来似的,皱眉按灭烟头,回头问云溪:“呛不呛?” 云溪说:“没事。” 他下床开窗晾烟味,顺便在窗口站了会儿,回去时候身上有些凉,云溪枕在他肩上:“少抽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傅闻远嗯了声,云溪又凑到他耳朵跟前,小声地表白,说喜欢先生。傅闻远的手放在他后颈,听到也只是再嗯了声,然后把他往怀里紧了紧。 云溪拿脸去碰傅闻远的脸,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失落,他枕着傅闻远肩窝,有些泄气地问:“那先生呢?” 云溪问,先生呢? 这小孩在向他索要爱情。 一份爱不该只有付出,一个情感需求正常的人也是会期待回馈的,云溪进步了很多,做得很好。傅闻远因此感到一些欣慰。 他侧身搂云溪,捉住他手凑到嘴边在指尖上亲了下,另只手安抚地揉着他后颈,认真、也恳切地低道:“云溪,让我再想想。” 第四十一章 再过两天就是元旦,气温已经很低了,阿姨早就不舒服,被傅闻远强迫约了体检,去的话大概要多半天时间。 医院人多又杂,天还冷,而且云溪前几天还在打吊瓶,怕再被传染流感,她不要云溪陪,就自己去了。 但家里没人也是个问题,尽管云溪反复说过没事,最后还是决定叫傅闻远带他上一天班。 那天傅闻远没有安排外出,一整天都坐办公室,可以带他,云溪自己也高兴,整晚都笑眯眯的。 第二天还是天不亮就起床,云溪在深灰色毛衣外面搭一件黑色及膝大衣,跟傅闻远身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4 上的款式相似,背包里装好平板和一天四顿的药,三个人吃完早餐,就兵分两路出了门。 市政府在的区挺繁华,去市中心和回家都不算远,但机关大楼里面却很安静——正是上班时间,大厅里原本人来人往,打卡的间隙互相闲聊,还有人在笑嘻嘻地瓜分早餐,但几乎是傅闻远的脚刚踏进去,气氛就陡然变了,整个一楼除了打卡机之外再没什么声音,等电梯的中途有人恭恭敬敬对傅闻远问好,傅闻远也回以温和又严肃的“早上好”。 等电梯的人明明很多,但傅闻远一行进去以后,又才只进了三四个人,空间还很宽裕,外面的人却就不再进了——电梯里同样沉闷,是一种几近压抑的安静。 云溪跟在傅闻远身边,也才第一次见识到傅闻远不同于在家时寡言的另外一种严肃,他被这种氛围所感染,同样眼观鼻鼻观心,脚步都放轻。 看到别人都落后傅闻远一步,云溪就也慢慢落下一点,却没想傅闻远会回手牵他:“跟上。” 这一声引来不少目光,即便短暂停留后便移开,云溪脸还是有些热,但手被傅闻远牢牢握着,又觉得没那么无所适从了。两人并排走,同款黑色大衣给出不同样貌的背影,一边是宽阔成熟,一边是单薄青春。 上午傅闻远开了两个会,没怎么在办公室待,在外面负责接电话进来的是个小姑娘,他不在的时候给云溪送了两次水,但也就仅限于此,没人跟云溪搭过话。 看上去云溪很安生地跟傅闻远在他上班的地方待了一天,但其实清早在电梯口帅了他一脸的正装公务员们大多无心肝文件,从一楼档案室开始,一层楼一层楼地向上打探消息,一秘二秘两个办公室几个小群也围绕他热闹了一整天,都在毫无根据地猜测这位被傅闻远交待给一秘好好照顾的“小朋友”究竟什么来头。 可说到进到大楼的一路,云溪都低眉顺眼,跟在傅闻远身后头都是半低,按理说没什么存在感,但追根究底,傅闻远带人来上班,就已经是最大的不同寻常——调来将满一年的书记,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清醒着的所有行踪都是由秘书室的人安排的,最忙的时候,傅闻远何时睡觉何时醒都要照着行程表来,可他偏偏突然带了个小孩在身边,态度之温和,见所未见。 哪来的? 他原本并没有比云溪大出父辈的年龄,也一点不显老态。若褪掉周身唬人的威严,其实是个正当年纪、长相英俊的男人,可偏就是退不掉、没法忽略,众人自然而然就先隐晦地往父子的方向猜。 可这小孩看着是很大了,却从没听过书记有家室,他不是天王巨星,结婚都要秘而不宣。 直到某个实习姑娘翻出两年多以前c市的老新闻。 照片上坐在书桌后凝神做题的男孩穿了件烟灰色毛衫,大概是袖子长了,遮住手背,只露出几根握笔的细白的手指。思考时脸微微偏着,正好可以看清模样:跟现在比是有点变化,毕竟长大了,那时更有怯生生的少年气,现在太瘦,那时脸稍圆些,比现在肉多一点,但可以很轻易就认得出来,就是傅闻远带来的这个,特别漂亮的男孩子。 讨论没有停止。 新闻是则言简意赅的新闻,意在夸赞上位人体察疾苦,用词官方,当时看过也就是看过。 但重在时效的新闻在三年后再入了人眼,搭配早晨傅闻远领着云溪进来的一路,一群女生无论年纪轻的还是已近中年,都脑补繁多,原来领养是真领养,带孩子是真带孩子。毕竟他关门前,还在叮嘱云溪:记得吃药、多喝水。 这俨然成了往后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内会被反复提起、也坚决不会厌烦的八卦内容。 云溪没有身处话题中心的自觉。 去开会走前,傅闻远就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半包围的办公桌,放了台台式机,键盘半新,鼠标放在张同样半新的鼠标垫上,再就是堆着放的很多文件,办公室专用的深蓝色文件夹一个摞一个,多,但是不乱。 黑色不锈钢笔筒不很满,就几支水笔、一根钢笔、一根铅笔,然后旁边一个看着就沉的订书机、一盆仙人球。 总而言之,这算是间简朴、但并不会显得简陋的办公室,最下本钱的估计就是云溪坐的那把椅子、办公桌前那套沙发和窗前三层遮光度极好的窗帘,还都是为了配合傅闻远频率极高的加班加点。 云溪转头四处看,偌大的办公室就他一个,偏偏从布局到气味都极尽严肃,他甚至忘了拿平板出来玩。 十一点出头的时候,傅闻远回来了,身后跟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要开小会,接电话的小姑娘低着头过来开门,然后又轻手轻脚关门出去了。 他们一进门,云溪就赶紧起身,却被傅闻远走近按住了肩膀:“坐着。” 云溪又赶紧听话坐下。 他们在沙发那儿商量事情,傅闻远说了一次让坐,那两个人连说不用,后来也就那么把事儿说完了。 人刚走,又接着换了个年轻人进来问午饭吃什么,傅闻远道:“今天出去吃,订清淡点的地方。”他转向云溪,“有想去的餐厅吗?” 云溪摇头:“没有,哪家都好。” 傅闻远嗯了声,年轻人答应着出去了,他又招手叫云溪过去。 云溪看他放下了文件,虽然表情还是那样,但眼神温和了许多,门又关着,没人看他们,才没那么拘谨,凑过去挨着傅闻远的腿,傅闻远握住他手转过些身体,他就坐了上去。 傅闻远手有些发凉,反被云溪两手握住捂着。办公室空调温度打得高,云溪坐上去以后,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第二颗扣子,云溪拿指尖勾画他喉结,傅闻远没有躲开,只是问:“无聊吗?” “不无聊。”云溪把头靠在他肩上, “但是先生好累啊。” “嗯?” “太忙了。”云溪说,“一直在开会、开会。” “这样已经算不忙了。”傅闻远说。 云溪用额头蹭蹭他。 傅闻远笑了声,向后仰着躲开,被云溪爬到腿上抱住了。 “小心待会儿有人进来看见。”傅闻远吓唬他。 云溪瞪圆眼睛:“大家都会敲门好不好。” 傅闻远又笑了,看云溪有些呆的样子,便问道:“在想什么?” 云溪想了想,道:“我以前就一直知道,先生是很厉害的人,做很厉害的事,但是……” “嗯?” “但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今天跟着先生来上班,早上在外面的时候,看见那些人好像都怕你,也都很尊敬你,后面大家来办公室说话都站着,年龄比先生大的也是。先生到的地方,都会变得很安静,没想过是这样的……”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5 云溪道:“不像我在家里,总是吵先生,会发脾气、给先生找麻烦,有的时候也不是很听话,有时候还会哭,先生反而要哄我……” “哦,想了这么多。”傅闻远很放松地笑了想——他最急越来约多的会笑,朝后靠在沙发背上,用甚至有点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看你埋头不知道研究什么,原来是在检讨。” 云溪抱住他脖子,提高点声音反驳:“不是!我,我只是想、也许,换个角度想,以前我觉得自己不够好,可能不对,我才是很适合先生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哦……” 云溪小声说:“那些大人,或许同样很厉害,比我成熟,也比我独立,他们害怕先生、或者尊重先生,是因为先生的工作,还有能力,但是他们谁见过,先生洗完澡被风吹也会打喷嚏呢?先生看到兰花开花会高兴、兰花被小狗拽掉叶子会生气,嗯……脚很热、睡觉时候不喜欢被被子盖着。其实并不凶,对人很好的,挑食会被阿姨骂……”他说着笑了,又用脸贴着傅闻远的脸,不让他看,“被阿姨骂了以后,是有点尴尬、又没话说的样子。” “我全知道,也都见过,我喜欢待在先生身边,先生也愿意分给我点时间,我想,可能过不了多久,先生就要喜欢我了。” 傅闻远的手放在云溪背上,听他说完这一通,舒了口气,圈紧云溪没什么肉的腰,低道:“歪理很多。” “才不是。” 云溪倚在他肩膀,两个人就那么抱着,等到秘书来敲门,说可以去吃饭了才分开。 第四十二章 菜上得还算快,但云溪吃得少还吃得慢,傅闻远就在一边等他。 “假期还剩几天?” 云溪回答:“六天。” “那可以看着订票了。”傅闻远两手放在膝盖上,吃饭都坐得笔直,“东西都收好,自己的事情自己操心,不要丢三落四。” 最近他经常这么说云溪,表情严肃,带点家长式的关心和教训的意味,刚到家时的云溪非常渴望这些来自长辈的亲昵的教训,然而这时云溪自认为两人已经是恋人,便不太接受,不太高兴地顺嘴接道:“我什么时候丢三落四过?” 但他刚顶了一句,傅闻远还没说什么,自己就又立刻后悔了,脸憋红了赶紧找补:“机票早买好了,阿姨也提醒过我,我会好好收拾,不会、不会丢三落四。” 傅闻远摸摸他头,面色不变,只道:“好。” 中午就在市政厅旁边的公寓休息,进到卧室,云溪先躺到床上。他在楼下买了瓶雪碧,不能喝,就拿在手里对着太阳光看。 傅闻远拉了窗帘,也过去躺下。光没了,云溪便把雪碧放在床头柜上,两个人挨着静静待了一会儿,他一翻身,伸手抱住了傅闻远,傅闻远低点头,两边嘴唇就亲住了。 躺着接吻,云溪要很费力地仰头才行,所以啄了几下,他就爬到了傅闻远身上。 脱掉外套,傅闻远身上就剩下件不太厚的衬衫,被云溪很轻易地解开了几颗扣子。他自己倒还穿着毛衣,傅闻远按住他后腰,慢慢把手伸了进去,温热的手掌在腰窝处摩挲,抚过细嫩的皮肉一点点往上。 云溪叼着傅闻远伸进嘴巴里的半截舌头轻轻咬了两下,又嗯嗯地哼着去吃奶似的吮,被傅闻远边喘边反压在身下,云溪也有点蠢蠢欲动,他偏开点眼神,好像害羞,腰却向上挺起一个微弱的弧度,胳膊也很顺从地跟着抬起,方便傅闻远脱他毛衣的动作。 午间阳光热烈,拉上窗帘的室内虽然相对昏暗,但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至少彼此的脸和身体都看得清楚。 傅闻远眼眸深邃,脸绷着,是要吃人的表情。云溪被盯得低低呻吟一声,拿开了试图阻止傅闻远捏他乳头的手,默许般将腿分开,让傅闻远沉腰把身体卡进中间。 “这时候又听话了。”傅闻远道。 云溪不自在地看着他,小声说:“本来就很听话。” 时间不算宽裕,傅闻远没像每次夜里那么弄云溪,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照顾在重点位置,云溪面朝下被他抱着,两人交叠在床上,彼此的手都伸在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时轻时重地给着爱抚。 这是第一次带云溪来,临时休息的公寓里什么都没有,傅闻远拿了擦脸的霜代替,前一晚刚做过,但还是在扩张上花了很长时间。 大概是因为环境陌生,云溪一直很敏感,招呼在哪都给反应,一边脸贴着床单,只露出另一边,看着就嫩的皮肤上泛起层细汗,很诱人的红着,傅闻远使不出狠劲儿,越听他小猫样地哼哼,就越想看他更舒服的样子。 他现在高潮过后已经不会很无措地哭,只有眼底留着点快感太多时的生理泪。还没缓过气,脑子还蒙着,就摸摸索索地往傅闻远怀里缩,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他平时就很乖,在这种时候,更加乖得让人想要直接把他变小,藏进手心里去。 傅闻远把他面对面抱住,等他缓了会儿才又开始,亲着后半程还是被弄狠了的云溪,射在了两条细长漂亮的腿间。 做完擦好身体,困意涌上来,两个人盖着被子沉沉睡了一觉。 云溪是被傅闻远叫醒的,他已经穿好了大衣,在床边俯身,一只手放在云溪脸上:“还行吗?不然下午就在这等,下班来接你。” “不用……”云溪在傅闻远手心里蹭蹭,揉着眼睛下床,“我洗把脸。” 傅闻远在门口等他,云溪跟着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拽住了他:“先生。” “怎么?”傅闻远说,“不舒服?” 云溪忙道:“没有。” 傅闻远用被拽住那只手反握他:“嗯?” 云溪回头看了眼床头那瓶雪碧。 傅闻远跟着他看过去,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好吧。”云溪没多纠缠,抿抿嘴道,“那算了。” 下午傅闻远准时下班,到家时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菜,江越凌也在。 云溪问了好,就被阿姨带进去,吃饭前要吃的药,傅闻远留在客厅跟江越凌说话。 晚餐桌上比较安静,云溪累了,就不怎么说话。他下午在傅闻远办公室眯了会儿,但那儿相比家里有些冷,一小时左右的时间里睡睡醒醒,比没睡更疲惫。没精神,就没怎么注意各人的脸色。 吃过饭云溪进去休息,本来在等傅闻远进房间,但不知怎么回事儿,还是睡着了。 第一次醒来时傅闻远还没睡,起先云溪不知道,眼都没睁开,只是习惯性往傅闻远怀里钻。 但刚拱了一下,就被揽着背抱住,傅闻远掖好被子,干脆把他整个弄到怀里抱着。 云溪迷迷糊糊:“先生?” 傅闻远低道:“嗯,你睡。” “我把先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6 生吵醒了吗?” 傅闻远道:“没有。” 云溪枕在他肩头,被子盖到下巴的位置,全身都暖哄哄的,语调也跟着更加懒洋洋,咳了几声,问道:“几点了?” “十二点多……”傅闻远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表,“十二点四十五,快睡。” 云溪本来就半睡半醒,说了几句支撑不住,又被傅闻远不停催着,所以很快就又睡着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后傅闻远还在,在浴室冲澡。 “先生!”云溪穿着睡衣进去,顾不上洗漱,兴冲冲地问傅闻远:“今天不用上班吗?” 傅闻远道:“上午不去。” “哦。”他赤身裸体站在花洒下面,云溪脸已经有点红了,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只好把眼神移到镜面上,“那要不要出去?还是就在家。” 傅闻远冲着水,先没说话,云溪也没追着问。 他刷着牙都忍不住咧嘴笑,睡乱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模样很傻,最后还是又偷偷地拿眼角余光去看傅闻远。 “云溪。”等傅闻远整理好,云溪也换好了衣服,他坐在床沿,让云溪靠近,站在他面前,“要跟你说件事。” 云溪莫名紧张起来:“好的。” “阿姨的意思,是不太想让你现在知道,怕你难受。但我想,你是个大孩子了,应该……” “还不是呢……”云溪更慌张,小声抢了话头,又因为意识到这样做不礼貌,所以有些无措地看着傅闻远,“我、我在先生这里,我一直算挺小的呢,不是吗?而且先生答应过我,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回来。我……” “当然可以回来。”傅闻远握住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拿那种很少出现、但云溪非常喜欢的,带点温柔和疼惜的表情看着云溪,“不是要跟你说这个。” 云溪轻轻松了口气,但还没完全放松警惕:“嗯……” 傅闻远道:“是阿姨,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从今天就要开始住院,但也不一定。我们今天去,是先做一个更仔细的检查,然后看情况。” 云溪怔怔道:“不舒服……阿姨生病了?什么病?” 傅闻远实话实说:“肝出了问题,但到底是不是癌,还不能确定。” “癌?”云溪半天没反应过来。 昨天早晨他们在家门口分别时,阿姨还是笑笑的,叫他听话,又让傅闻远照顾他。回家以后,他有些累,所以无精打采的,但是阿姨带他进去吃药,给他倒水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絮絮叨叨地,问他一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吵先生,先生有没有凶他……阿姨还做了一桌子菜,帮他收晒在阳台的被子,顺便进房间跟他说了会儿话。 云溪自己身体不好,但他却从没想过,身边的人也是有可能生病的,尤其是长辈们,他们年龄大了,其实出现这些问题相比他来说要更寻常……可他并没想过这些。 所以乍一听到阿姨生病,说不上伤心或者害怕,他脑子里全是惊讶。 傅闻远也迟疑过,到底要不要跟云溪说。 他原本很少会有这种情绪,但有关云溪,他最近却越想越多,说是关心则乱也不过分。 小孩在国内待的十来天都已经输了好几次液,又没几天就要上学去了,在这个时候知道,一切都不能确定,没事是最好的,但万一真是癌,不知道云溪到底扛不扛得住。 但又想到,云溪确实已经大了,他不应该总把云溪放在小孩子的位置上。 阿姨和云溪之间的感情跟亲生的母子或者祖孙都不同,唯一的相似点是它们是一样的深厚,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云溪知晓的权利。 “云溪?” “可是看不出来呀。”云溪下意识抓紧傅闻远的手,深呼吸几下,脸都有点红了,“我觉得阿姨看上去很健康。” 他垂着头,傅闻远把他抱在了腿上,低声道:“所以说还要再检查。” 过了会儿,云溪抬起头,急切地望进傅闻远的眼睛,求助似的问:“意思就是,有可能阿姨没生病,对吗?” 傅闻远道:“不,她确实生病了,只是有可能是小问题,有可能比较严重。” 云溪没再动,也没再问问题。他努力收拾情绪,但傅闻远知道,这小孩还是被“癌”给吓住了。 第四十三章 没怎么耽误时间,到医院以后,阿姨就被带去做检查,几个人等在院方安排的休息室,几个正副院长一开始也都毕恭毕敬守在门口,江越凌把他们打发走了。 过了会儿,他又下去接一早赶过来的江越臣,屋里只剩下云溪和傅闻远,相隔一个小茶几坐着。 傅闻远本来就话不多,云溪一发蔫,气氛就沉闷起来。 耳边只有秒针走过的沙沙声,窗外天很蓝,阳光很好,室内却觉得冷。云溪虚虚握住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阿姨留下的温度。 早上阿姨还做了早饭,甚至在吃完以后又收拾着洗碗,没人阻止她,收拾妥当后几个人上车,谁也都不去提。 护士来带她去检查时,她才捏了捏云溪的手心,很软和地笑了笑,叫云溪乖乖等,别害怕。云溪才知道,众人这一路来的沉默,其实更多的是在照顾他的心情。 检查的项目多,一直等到中午,住院部才来通知,阿姨已经去了安排好的病房,从这顿开始吃营养餐,探视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检查结果也要下午出来,所以中间这段时间其余人自便。 主任刚说完,跟过来的院长就要开口,被江越凌抢先:“今天辛苦你们,先生下午回市厅还有事,我们就回去等结果。” 他充了傅闻远一上午的发言人,在车上却不怎么说话,是江越臣急的不行,已经来了大半天,却还没能见着他妈一面,到这会儿沉不住气了,闷道:“哥,我妈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傅闻远道:“最近这段时间老没精神,就提起说去检查,昨天去了,下午医院打电话,说情况不是很好。” 江越臣问:“哪儿?” 江越凌道:“肝。” 江越臣不说话了,江越凌也沉默。一个不是很懂,一个是因为太懂。阿姨总不愿意做体检,这次病在肝上,等自己都能觉出点什么来以后,一般就不会是轻的。 下午傅闻远确实去市政厅有事,吃完饭江越凌跟江越臣就先回家等着,本来云溪也该回去,但临了,看他那个孤孤单单的样子,傅闻远还是把他带上了。 接傅闻远的车先到,江越臣再没心思逗云溪,只冲车里挥了挥手。 上车后,云溪先坐得端正,但等傅闻远把隔板放下,他就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了傅闻远肩上,拿两只手圈住了傅闻远的腰。 “担心?” 云溪低低地嗯了声。 他这时候装不了大人了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7 ,身边只剩下傅闻远以后,就更是浑身都写满无措。 傅闻远转过脸低头看他,云溪就把眼睛闭上了,眼皮却颤动着,细腻的皮肤上泛着些红。傅闻远用手背去探,才发现他又起了低烧。 一时之间,傅闻远有点后悔,想自己是不是把云溪推得太前,但也只是一点。他对云溪的要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高,他希望在云溪孱弱的躯体下能有一副坚强的精神,能承受更多、负担更多,像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 傅闻远没有发现,他迫切地需要云溪成长,是因为他开始以看恋人的目光审视对方。 这变化或许早在狠心送云溪出国的时候就开始滋生。 当初他以为那是斩断纠缠,但在分别的期间,他却总能记得云溪唯独给他的依赖的眼神。 他怎么会忘? 因为云溪就是靠那样的眼神将他无声无息地俘虏,在他不想要一个小孩作为累赘的时候,在他认为自己只需要性爱的时候,在他将爱情视作人生中的洪水猛兽的时候,云溪向他投以那样依赖的眼神,于是他首先有了一个小孩,时不时要讲讲练习题,在暴风雪天气的赈灾途中还要接秘书只是转述小孩想念担心他的电话,还要承诺家长会的出席,然后他在性爱后负起了责任,将云溪全部的依靠揽在肩上,最后他竟然允许爱情的接近——当他开始对云溪提出要求,其实就证明他作为一头猎物,在徘徊已久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走开,心甘情愿进入了云溪的捕猎区。 爱情会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不需要过多的准备,因为每一刻都是最好的一刻。 而云溪发着惯例的低烧,因为不适而轻轻皱眉靠在他肩头,汽车在绿灯前启动,天空飘着一点细雪,车流如织、行人匆忙,就在那个平凡到可以轻易湮为时空中一粒平凡尘埃的下午,傅闻远的爱情到了。 他的政治敏锐度没在生活的其他方面发挥作用,他挣扎抵抗很久,到这时候才肯心甘情愿对自己承认,早就握在手里的究竟是什么。 而云溪无所察觉,只在晕眩中仰仰头,把发烫的侧脸贴向对方。 雪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喜欢的东西,教训深刻的痛苦都伴有大雪,路过西山去抢救的那天同样漫天白色,住在icu却仍被傅闻远抛在脑后的那十几天世界同样被白雪覆盖,但这一天车窗外每一粒飘扬的雪花都在为他庆贺,欢迎这对伴侣迟到的爱情,风声则作为伴奏。 而那些教训都其实并不在云溪的记忆中,如同此时无声的五彩冰纷,他心里干干净净、无所察觉,但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总有东西替他体会。 会是雪,会是风,也会是傅闻远。 云溪吃完傅闻远秘书买来的退烧药以后睡下了,下午四点钟,傅闻远在办公室接到医院电话,情况比想象中还坏——肝部是癌,但是是从胰腺转移过去的。 胰腺癌原本便棘手,到这时候扩散得快且范围广,基本没什么再治疗的必要。 这消息对每个人都是晴天霹雳,傅闻远没敢再对云溪说。 阿姨还不知道,但也就是没确切从医生嘴里听到,江越凌告诉她的时候,她的表情比所有人都平静:“就是治嘛,肿瘤怎么了,虽然我读书不多,但还没听过,谁得了肿瘤就要立刻死掉。” “是这样。”江越臣在车上哭过,此时表情却很正常,还有点平时的吊儿郎当,“大哥跟哥都在联系专家,咱们回凌都以后消停治,您别害怕就成。” 阿姨却不干了:“回凌都干什么?我就在这治。” 江越臣一愣,“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不好照顾,在凌都跟在家一样,您住着舒服。” “你们都忙,真长久住院了能陪我几天?所以说,在哪都差不多,来回还折腾。”阿姨不肯松口,“住院就住院吧,要真跟在家一样,大家怎么不干脆就住医院去呢?” 江越臣突然梗住,甚至有些央求地看着他妈了。 阿姨却摆摆手,就下了最后决断:“行了,就这样,听大夫说了怎么弄就回去吧,别跟这儿耗着了。有空来看看我就算你们尽心了。” 然后她转问一直没说话的傅闻远:“云溪呢?” 傅闻远道:“有点儿烧,吃药没退下来,就顺便带过来在楼下输液。” 阿姨担心道:“是不是着急了?就怕他受不得吓,你们不听。” 傅闻远安抚道:“早晚要知道,提前告诉他,过几天去上学也走得安心。” 江越凌和江越臣轮流劝阿姨回凌都,但都没说动,江越臣不死心,但又扯了会儿闲话,就看她困了。 检查做了一天,饭没吃几口,坏消息扑头盖脸地来,确实容易困,正好护士进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他们只好都出去。 三个人前后进了吸烟室,沉默坐一会儿,江越凌道:“既然妈想在这边,就由她吧。” 江越臣红眼道:“那怎么……” “没什么不行的。”江越凌打断他,眼睛却看向傅闻远,“妈应该是怕……她一直都这样,跟着大哥才安心,大哥说的话她最相信。” 傅闻远摁灭烟头,到这会儿才开口:“病了就来小孩儿脾气,谁都这样。” 因为阿姨的病,三个人都心烦,因为都知道棘手。江越凌神情凝重,又有些不好开口:“但大哥确实忙……”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傅闻远道,“她生了两个儿子,我叫她阿姨,但她也确实给三个人当着妈,妈还能挑儿女不忙的时候病?没有这种道理。” 江越臣道:“哥……” 毕竟还是不同,阿姨再怎么说,等江越凌表了态,傅闻远才好开口:“开始治疗以后也不是每天都住医院,而且就算回去了你们也上不了手,这边我还在,医院也好说话,一样的,就听她的。” 阿姨没有多长时间了,而且他们说了都不算,阿姨说了也不算,要看身体里的癌还让她留多久,所以什么都顺着她吧。这些话傅闻远没说,但另外两个人都懂。 三个人就算说定了。 他们兄弟俩晚上住酒店,先走了,傅闻远去了三楼云溪的病房。 这间病房自从云溪住过以后,就没再住人,空着随时准备着他要用,云溪也并不辜负院方的好意,半个月时间来了四五次。 点滴已经完了,护士拔了针,云溪安静睡着,脸色苍白,只唇上一点浅淡的血色,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凉的瘆人,傅闻远帮他放进去,便坐在一边等。 “先生……”云溪醒过来就看到傅闻远,还半睁着眼睛就朝他侧身,“阿姨呢?” “探视时间已经过了。”傅闻远道。 “嗯……” 云溪缺少血色的脸被午后的阳光一照,看上去几乎要变透明,薄薄的眼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8 皮上下碰碰,能给人清楚看到上面细细的红血丝,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瘦削如纸,病号服的领口高,只能看见一半锁骨,但依然能想象出它凸起和凹陷的程度。 在这个时候,刚醒来的云溪的病态展露无遗,其实从前也经常这样,但傅闻远突然就好像是对这些难以忍受了起来。 阿姨陪伴了他三十年,现在冷不丁知道阿姨会死,而且时间所留不多。 那云溪呢?云溪虽然还小,看上去却比阿姨脆弱得多。他总要云溪等他,但云溪能给他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 “明天再来。”他把云溪从病床上抱起来,手掌牢牢按着云溪没多少肉的后背,低头跟他贴了贴脸:“先回家。” 第四十四章 把阿姨在医院安排妥当以后,元旦跟着到了。 前一天晚上江越凌江越臣回了c市,两人上午去看了趟阿姨,下午傅闻远去上班,云溪没跟着,独自呆在家中。 看了一下午电视,五点多的时候,有人往家里送了趟饭,待着等他吃完才走,之后云溪就还是接着看电视。电视剧他不太能接得上,就换到电影频道,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复仇者联盟的重播。 等到六点半,他准时切回地方台。 自从云溪发现主播嘴里时不时会出现傅闻远的名字以后,本市新闻就成了他跟阿姨的每日必看节目。 新闻是索而无味的,但有心上人的新闻就不一样了,它一下子变得可爱非常,连主播冷冰冰的语调也生动起来。 新闻开始的旋律已经很熟悉,云溪打起精神,缩了缩身体,把毛毯裹得更紧。 他近几天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到这天更觉得不好受。家里空调打得很高,穿了毛衣和厚厚的羊毛袜子,但还是冷,只好再拿个什么东西把自己裹起来。 半个小时的新闻播到最后,云溪就觉得有点想睡了,身体特别累,在发冷上盖着一层沉沉的疲惫,一会儿觉得心跳太快,一会儿又觉得不好呼吸,心跳几乎要停。 是插播把他从恍惚中拽了出来:元旦当晚的情人湖人流量超过预期的两倍,连带着瘫痪了市中心的交通,为了防止踩踏,烟火大会也被迫终止。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傅闻远那边听着很安静,听他又叫了声“云溪?”云溪才反应过来,并不是哪里乱都一定要傅闻远去的。 他一面有些为自己想当然的行为感到尴尬,一面又因为听到了傅闻远的声音而觉得开心和满足。 “怎么了?”傅闻远又问,“怎么不说话?” 云溪想了想问:“先生几点下班呀?” 傅闻远道:“可能还要晚一些。” 云溪道:“好,那我挂了。” 傅闻远顿了顿,突然低笑一声,说他:“没头没尾。” 云溪也跟着笑,同样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打得傻里傻气。 “我看新闻,说情人湖人特别多。”笑完了云溪说。 “嗯……”傅闻远不很确定的样子,“你想去吗?” “不是,不是。”云溪否定完又说,“那,去情人湖可以干什么呀?” 傅闻远又思考了几秒钟:“约会?” 云溪沉默片刻:“我们可以约会吗?”他有点害羞了,却没觉得哪里奇怪,好像傅闻远合该对他这样耐心,“那也不要去湖边。”他说,“太冷了,我们去暖和一点的地方。” 傅闻远答应:“好,等闲下来我们去泡温泉。” “温泉好。”云溪立刻振奋道,却又不想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得到家长郊游承诺的小朋友,稍后又故作懂事道,“先生工作吧,我不说啦。” 傅闻远倒没急着挂电话,嗯了声,道:“困了吗?困就进去睡,别等我。” 说完他又补一句:“回去叫你,不要等。” 云溪乖乖答应:“好,那你记得叫我。” 开始睡觉时天还亮着,但等醒来已经完全黑了,一丝肉眼可见的光亮也没有——门缝、窗帘有时会漏进来的一点光都没有,连同气味和身下床褥的触感也完全陌生。 他很少睡得这么沉,蓦地慌了,挣扎着想翻身坐起,却没力气,也才发觉手被人握着,听到傅闻远问:“醒了?” “先生……” “别动,手上还输着液。”傅闻远按在肩上让他重新躺好,自己站了起来,作势要走开,“还难不难受?” 云溪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别走……”开了口才发现他自己声音微弱,几乎没有。 傅闻远停下,小心避开云溪鼻子里插着的氧气管摸了摸他的脸:“不走,就给你倒杯水。”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五感回笼,云溪才慢慢从睡眠中的晕厥脱离出来。 “不要。”但他还是不肯放开,反而握得更紧。身体还不太听使唤,他有些费劲地转过头,不知道自己用很依赖的眼神在看傅闻远,才让傅闻远挪不动脚步,“不想喝,好不好?” 可傅闻远在原地站了会儿,拿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手心,最后还是走开了:“不行。” 等倒来水,云溪才发觉自己的确很渴,被傅闻远控制着节奏,一口一口,最后喝了大半杯下去。 “我又发烧了吗?”云溪用一种“肯定这样”的语气问。 傅闻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把水杯放下,按了床头的铃。 没一会儿值班医生过来了,问他:“头晕不晕?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云溪摇头。 “胸口疼不疼?” 摇头。 “恶心想吐吗?” 摇头。 “有没有食欲?” 云溪又摇头,他看向傅闻远,解释道:“下午刚吃过,所以不太饿。” 医生闻言挑挑眉毛,笑道:“小朋友,你进来都一天一夜了,下午那也是昨天下午吧?” 说完他便转向傅闻远:“刚醒可能会有点畏光,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早上应该就没事了,到时候我来查房也会检查。没食欲也算正常,他平时吃的也不多吧?不用硬塞勉强吃,饿了再给也没事儿,因为这两天相对还是比较虚弱,吃太多也是负担。” 他又对云装凶道:“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清楚,下次再有不舒服一定要早说,你都把家里人吓坏了。” 因为摸不准两人关系,医生只把傅闻远称作“家里人”。而云溪看看站在一边面色如常的傅闻远,并没有把“吓坏了”这三个字同他联系起来,只以为是听到消息的阿姨。 等傅闻远送医生出去,云溪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情况。 那天下午其实一直都不对劲,但他都没往坏的方向想,只觉得是因为发烧……他突然感到气馁,觉得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但这个病就是不肯放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不再这样脆弱。他是想跟傅闻远在一起,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69 但不是想让傅闻远这样没白天没黑夜地守在他的病床前。 然后他想到了阿姨,想到癌症,又想到死。 云溪打了个冷颤,他意识到,人都会死,或早或晚,而属于他的死亡有很大可能已经候在了不远处。心脏病直通死亡,他却从没想过。 从前他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从度假村死里逃生的那一次都没让他像此刻仅是想想就痛苦。 显而易见的,在傅闻远开始对他软化的同时,他也变得更加懦弱,也许以前他也不是没意识到,只是那时死对他来说也就是死,或许还代表着痛苦和追逐的结束,而在这个时候,与其说他终于开始害怕死亡,不如说是害怕马上要来的爱情终将有结束的一天,而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四十五章 房里是有两张床的,刚才只是傅闻远觉察到他醒来才守在了床边,这让云溪稍微好受了一些。 小孩情绪不高,但并没妨碍他粘人。最终傅闻远颇费了一番功夫,把两张床并在了一起,云溪的眼睛追着他挪不开,上床以后,傅闻远被来回摸着小臂赞美肌肉的云溪弄的不知该做什么表情,鼻子不能捏,只好捏他耳朵:“闭眼睡觉。” 云溪听话地闭上,但很快又睁开,话说不快,只能慢吞吞的:“不困,看看不行吗?” 他像是患上了皮肤饥渴症,很想要傅闻远抱着他,还要把没扎针的那只手也握着。傅闻远就把他抱着,手也握住,“好了吗?” 其实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因为供血不足,胳膊跟腿都麻,鼻子也被氧气管弄得很凉。但云溪眯着眼睛笑,就看上去很开心,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云溪越凑越近,在傅闻远嘴唇上碰了碰,又拿手指划拉他下巴:“胡子。” 傅闻远无奈又好笑,眼神却软和下来,低头将吻加重一些。 吻过后,云溪暂时不睡,但也不再乱动了,他被傅闻远揽着后腰抱住,两腿蜷缩起来,两个人嵌合得相当合适,谁都没有不舒服。 云溪住的是家私立医院,不知道怎么办的住院手续,总之医院的人看着都不认识傅闻远,主治大夫是个香港人,管他叫傅生,没听到有叫书记的了,也没什么领导总在病房门口徘徊。 这样虽说挺好,可按道理应该跟阿姨住一个医院才比较方便,云溪问过,但傅闻远只说这边住着能舒服点。 后来他才偶然知道,那一夜说凶险也凶险,如果不是傅闻远早回家,他再晕一会儿,估计有神仙也难回天,傅闻远生气前两天几次进出医院医生都没想到他心脏有问题,只给退烧的药。 他这怪罪给的实在莫名,但云溪为医生们默念声冤枉的同时,一面又不可避免地冒起了粉红泡泡。 一住就是十来天,傅闻远两边跑,还要处理市厅的事,分身乏术,等他回过神来,早过了云溪的返校时间。 出院行李刚打包到一半,提起这事,云溪坐在床沿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是一天一天数着过的,当然记得应该哪天走,是看傅闻远忘了,他就也拖着不去提。 云溪想傅闻远一定会训他,更狠的是不理他,但没有想到傅闻远只是轻叹了口气,拿手揉揉他后脑勺,道:“不去也要请假啊。” 他的身体不适合再上学,还是继续静养比较好。住院后傅闻远本也没打算再送他出去,于是当晚回家便通知了那边办休学。 先前躲着不愿去,现在突然被傅闻远板上钉钉说了不用去,云溪裹着被子,听傅闻远单手插兜站在窗前打电话交代他的事,心里又有些失落。 因为这个病,他跟很多人是不一样的,连学都可以不想上就不上。 傅闻远那边一通刚结束,手机又响,他接起,这次是公事。 公事谈起来繁琐,云溪听见一句不听一句的,等到傅闻远挂电话,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到了吃饭的点。 家里来了新的阿姨,做饭的只管做饭,打扫卫生的只管打扫卫生。家里一下多了几个生人,但有傅闻远在,云溪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等坐到饭桌边了,拿起筷子的一瞬间,心酸才汹涌淹上心头,眼泪猝不及防就砸了下来。 他同傅闻远也许可以做成彼此的爱人,但从此以后,恐怕不再会有人亦儿亦孙、亦朋亦友地待他。 傅闻远默默坐在一边,等他啜泣渐止,才开口问:“医生说什么?” 云溪抹掉眼泪:“不兴再哭鼻子的。” “嗯。”傅闻远指指他面前满满的一碗饭,“吃一半。” 傅闻远这样淡淡的语气和神情才把云溪的伤心压住些,等吃完饭,两个人从后院出去遛弯,主要是傅闻远遛云溪,云溪遛狗。 这一片住的大多是退休老干部,因此房子都有些年头了,最高的只有寥寥几栋三层小楼,一眼望出去视野开阔,干枯草木在干燥的寒风里摇摆,狗在绳子长度的距离里跑出去又折回来,乐此不疲,云溪的手被傅闻远握着揣在大衣兜里,天是晴的,原本这样走一走,深呼吸几次,身体和精神都会放松很多。 “我在想。”云溪却突然说,“我想,有一天,我会死……” 他没接下去,傅闻远也没立刻回应。过了好一会儿,傅闻远才说:“所以呢?每个人都会死,我也会。” 云溪说:“但我可能会早很多,也许下个月,或者明年……” “胡说什么?”傅闻远严厉道,“你才几岁?” 如果傅闻远表现得冷静理智,云溪不会难受,反而他露出这样难以接受不肯讨论的一面,云溪才感觉到一阵阵尖锐的痛。 他们面对面停了下来,云溪的手还在傅闻远兜里,狗在脚边打转。 “其实我这几天都在想这个……为什么以前不想呢?”云溪眼睛红了,被围巾遮住一半,只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哭起来也好看,招人心疼,“如果我不争气,活不了那么久,剩下先生一个人怎么办?” “总是生病,像那天晚上睡着就晕过去,如果还有一次呢?我想我总会死的,本来没什么关系,但到时候只剩下先生一个人怎么办?” “那你就努力争点气。”傅闻远拉起围巾把他脸全遮住了,然后才按着后脑勺把他抱在怀里,低道:“别哭,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去。” 回到卧室,傅闻远帮他把羽绒服和围巾帽子都脱掉挂好——以前这些都是阿姨为他们两个做,云溪就自己过去坐在了傅闻远腿上,两只胳膊圈着傅闻远脖子,红着眼睛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你就是被阿姨的事吓坏了。”傅闻远语调温和许多,安慰着云溪,“但你们情况不一样,连医生都说,你好好注意的话不会有大事儿,是不是?” “我不知道……” “胡说。” “可是我很怕,傅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70 闻远我好怕死……”云溪抱紧他,用手握着眼睛,又把手背贴在了他脖子上,哽咽着说。 “不怕,有我。” “先生会一直在吗?” “会的。” 云溪“嗯”了声,又问:“真的吗?” 傅闻远道:“真的。” 两人抱在一起喃喃絮语,分外缠绵亲昵。在医院的时候云溪一直没哭过,回家倒开始哭哭啼啼了。晚饭时一次,睡前还来一次。 不过哭一哭也不算什么坏事,起码不用再憋在心里。傅闻远把他更紧地搂住,拿侧脸磨蹭他的耳朵:“净撒娇,嗯?” 坏情绪发泄出来,云溪精神慢慢好了一些,软绵绵地挨着傅闻远,过了会儿,小声说:“就撒娇。”他转过脸亲亲傅闻远,“喜欢先生……” “不是说死啊活的时候了。”傅闻远喜欢他这样子,别扭的时候也奶气乖巧,却仍不理会这讨好,凉凉看他一眼。 “对不起先生。”云溪还在央他,“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那双小鹿似的圆眼睛怯怯地看着人,谁又能真得生的起气呢。 两人一起洗澡,都安安分分,谁都没招惹谁,只有最后洗完了,云溪仰着脸让傅闻远拿浴巾把他擦干包住。 在安静的室内相拥,过了会儿,傅闻远微微前倾,同云溪碰着额头,深邃的眼眸看住他,低低叫了声:“云溪。”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云溪嘴唇,从唇角勾勒到唇珠,再划回去,来回往复:“宝贝儿……” 那三个字略微低沉、音调平平,但云溪却仍颤了一下。 云溪没来由地探察到三个字后面的情意,来自傅闻远,也许摆出来看只算涓涓细流,但云溪明白,对傅闻远来说,那已经是他能在感情上给出最大的惊涛骇浪。 如果云溪爱他,就会爱他不苟言笑的脸,会爱他短暂也沉默的陪伴。爱他缓流下的湍急,爱他平淡中的热烈,爱他难寻的盛大情意。 云溪恰好非常爱他。 “嗯?”云溪音调不稳地应了声。 可傅闻远不着急,是云溪比较急,他抬头看傅闻远,急切地想要从那张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干什么?” 半晌,傅闻远才从个什么东西,吊在手指上给云溪看,是一条项链。 细细的银链子上串了个吊坠,云溪凑近了,看出是个骨头的样子,也是银质。 他接过来:“这是什么?” 傅闻远道:“新年礼物。” 顿了顿,他淡淡道:“给小狗戴骨头,刚好。” 云溪皱皱鼻尖,是个不满的表情,但又一伸脖子,叫傅闻远给他戴上。 小金鱼被取了下来,云溪把它包在手心里,就好像把阿姨原本想替他用小金鱼压着的噩梦都摘了个干净。 他一早就知道,小金鱼不是傅闻远买的、那段时间傅闻远没在他睡着的时候去看过他,小狗也是阿姨找来哄他开心。 那时候傅闻远对他没什么感情,是事实。 但爱情绝不是因为它绝对公平才迷人。 甚至有时叫人着迷的,反而是头破血流但绝不回头的执着。冰山碰上火海,星空下有荒原,极端造就盛景,爱情亦有它千万种模样,绝非个个遵循公式计算原则。 说白了,云溪比谁都清楚傅闻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那时候他的追逐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好像要被斩断,才感觉到绝望。所幸后面还有机会,傅闻远还肯给他机会,他还能抓住机会。 第四十六章 住院也才不到一个月时间,但发现就是晚期,阿姨的病情已经没法控制,癌细胞扩散太厉害,原本就没什么化疗的必要,两次化疗后她的身体确实完全受不了,转为保守治疗,实际就是拖时间 出院后,云溪没什么事做,几乎每天都去医院陪她,早上跟着傅闻远上班的车去,中午接出去吃顿饭,下午傅闻远下班后接他回。 他自己状况也不是很好,但云溪知道,傅闻远的煎熬不必任何人少,甚至要比他们都难熬,所以更加心疼傅闻远,不愿再给他增添负担,因此还肯坚强些,不像刚出院时那样沮丧。 两人相处也前所未有地平静和谐,云溪愿意勇敢些,傅闻远愿意温和些,蒙在心头的阴云只有阿姨的病,但那避无可避。 情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坏,阿姨醒得越来越少,但更不肯回c市,江越凌和江越臣便暂时在傅闻远这边住下,阿姨对傅闻远来说意义非常,连傅家老大傅泽远也来探过病。 云溪记得,从前在c市的家里,阿姨对傅闻远是跟其他人一样的,从来不叫他名字,只叫先生,加上傅闻远话不多,两人相处乍看之下,尊重有余、亲近少些,到这时候,她对第一个带大的孩子的感情才无遮拦地流露出来,她依赖傅闻远,对长子特殊的爱都在傅闻远身上,在弥留之际,她不肯离开他。 街上年味愈浓,阿姨也慢慢到了尽头,每个人都清楚,不剩几天了,可能是下礼拜,也可能就是明天或今晚。 但灾祸突如其来,直到这种地步,所有人都还回不过神。 某天下午傅闻远临时加班,云溪和江越臣为了等他,就在医院的食堂先吃晚饭。 离开时阿姨睡着,回去倒是醒了,他们在病房守了一下午,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对上眼,阿姨脸上盖着氧气罩,说不了话,所以只是微微偏过脸看着他们。那眼神与从前的每一次都相同,温和又包容的,让人毫不怀疑,她会永远爱他、原谅他,云溪明白,没人会给他和傅闻远跟阿姨一样的爱了。 阿姨在,就算傅闻远也是小孩,等阿姨走了,连云溪也要长大了。 腊月二十三,雪初霁,天稍晴,北方过小年、祭灶神,除傅闻远外,其他几个人在家吃中饭,三点钟去了医院,云溪拎一桶玳瑁鲜鱼汤,喂阿姨喝了三四勺。 往常阿姨说不动话,近五六天已经开始依赖呼吸机了,但这晚精神好像好很多,不仅能喝点汤,待了会儿,还跟江越凌说想吃酸枣粉。 “不知道还有没有。”阿姨没什么力气,讲话慢慢的,轻轻的,要俯身把耳朵贴过去才听得见,“红色的袋子,写了个酸字,好多年没见了。还是怀你的时候,想吃酸,又哪个都不好后来你大哥找来这个,在学校小卖部买的,我连着吃了十几天还不腻……今天突然想起来。” 江越凌应下便出了门,交代云溪和江越臣陪着她。 可酸枣粉没找着,那天傅闻远也没能在住院部关门前下班,他们三个人被护士催着出了病房,江越凌被阿姨留下,单独说了几句话。 傅闻远在车上接到江越凌的电话。 “哥,我妈说,想拔管子。” 傅闻远顿了顿,道:“你们守了一天,先回吧,我去看看。”然后他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71 又道:“不用送云溪,就让他在那儿等我。” 江越凌道:“好。” 护士带傅闻远进病房时,里面没开灯,只有两边的仪器在闪着亮光。 云溪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他走过去,脱下大衣给云溪盖上,回身在阿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阿姨像是知道他会来,听见动静,慢慢地把眼睛睁开了,轻声问:“先生?” 傅闻远答应了一声,说:“阿姨,是我。” “你过来了。”阿姨说话很艰难,隔着氧气罩,要很认真才能听清,“越凌叫你过来的?” 傅闻远说:“是。总有办法的。医生都在想办法,下周还不行,我们就联系转院。”傅闻远又说一遍:“总会有办法的。” 阿姨很费劲地笑了一下,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行啦。” 傅闻远低声说:“您还年轻,怎么就不行了?” “六十九啦,不行了。”适应了黑暗,傅闻远将阿姨的脸看的很清楚,她很温柔地笑着,跟平时一样,“我在傅家,过了一辈子好日子。所以,没老成那副吓人的样子,你就,忘了阿姨的岁数了。” 傅闻远还要反驳,阿姨安抚地慢慢探手搭在他手背上,说:“阿姨,一辈子怕苦,怕痛,胆子还小。连鱼都不敢杀,不是叫你,就是,叫司机来。现在,阿姨这样,拖着不舒服,你知道的。而且……也没什么,好起来的办法。不如,叫阿姨这样去,算是,从头到尾,舒服了一辈子。一辈子……就这么长的呀。” 她说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吐,一段话用了很久。傅闻远宽阔的肩微微颤抖,眼球上布满血丝。 “再忍忍。”阿姨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凉的惊人,让他不敢动,他提起云溪来,“云溪还小,你不是总说,还要他给你养老吗?” 阿姨说:“你对我,够好的啦,越凌跟着你,开医院、买房子、娶媳妇儿,都是你,现在,我孙子都抱上了,还要怎么样?阿姨,不要你养老了,身后的事,我都放心,只有一个云溪……云溪,阿姨舍不下他。” 阿姨让傅闻远帮她先把氧气罩摘下来,眼角慢慢流出一行泪,“他那样乖,比只小狗还耐受欺负……阿姨不放心。他跟着你,叫我阿姨,其实,应该叫奶奶,我把他……当亲孙子疼的。我走了,你不要,把一身的狗脾气,都出在他身上,记得了?” 傅闻远喘着粗气点头,嗓子哑的像含了一口沙子,“记得了。” 阿姨的泪流的更凶,看起来孱弱绵软的鼻腔开合,傅闻远拿无菌湿纸巾帮她擦掉。 “闻远……阿姨,很久没有叫过你的名字了。”阿姨垂下眼睛定定看坐在床边的傅闻远,“我一手把你拉扯大,连黑锅,都帮你,背了数不清的次数,你记不记得?” 傅闻远说:“记得。” “记得就好。”阿姨说,“你们,没什么大错。不是亲父子,同陌生人是一样的,一手拉扯你长大的阿姨,都不管你,你还,用听旁人谁的话?” 傅闻远把拳头攥的死紧,过了好长时间,他尽量平着声音说:“那您再坚持坚持,再管管我们。云溪,他受不了。” 阿姨闭上眼睛,是累到极点的样子,喘了几口气,才说:“那是你的事情了,阿姨……阿姨不行了,只能把他托付给你……我累了,要休息,你带溪溪回去吧。我就是跟你们商量,现在我躺在这里,自己做不了主,我知道。明天,有主意了,再来。” 傅闻远起身拿棉签帮她润了一圈嘴唇,再把氧气罩给她戴上,最后把被角掖好,说:“那我回了,明天过来。” 阿姨轻轻动了动眼皮。 云溪还在扶手上趴着没动,傅闻远拿大衣把他裹好抱了起来,走出病房,坐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云溪把头埋在他颈侧,不一会儿就濡湿了那一片皮肤,两条胳膊紧紧抱着傅闻远的脖子,身体在傅闻远怀里随着抽泣一颤一颤。 “乖。”傅闻远拉开车门,把云溪放在副驾驶,拿拇指抚他红的像要透出血的眼圈,“不哭,咱们回家。” 云溪哭起来没有声音,鼻子吸一下,就落下一串眼泪。傅闻远丢不开手,重新把人抱起来进了后座,打电话把司机叫了过来。 一路上云溪都在哭,把傅闻远抱得很紧,哭到后面,沙哑着哭音声声叫:“先生……呜呜……先生……” 傅闻远低头亲他发顶,不停地用手给云溪擦眼泪,放任他哭了一会儿,低道:“跟我说说话,不哭了,医生说什么忘了吗?听话,听不听话?” 云溪哽咽着点头:“我听话……” “嗯。”傅闻远引着他说话,“今天记得吃药没有?晚饭呢?” 云溪伸手擦掉又掉出来的一串眼泪,回答傅闻远:“记得吃药了,晚饭没吃,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想吃什么?” 云溪认真地想,抿着嘴抽噎,眼泪掉的没那么厉害了。想了好一会儿,他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傅闻远:“想不到……” 傅闻远亲亲他哭红的鼻尖,“晚上清淡点儿,炖条鱼,炒青菜好不好?” 他这么说,就是要自己做饭。 傅闻远发现每次他做饭云溪都特别高兴,就慢慢成了哄云溪的一个办法。 云溪凑过去,湿漉漉的睫毛戳在他脸上,含糊地说:“好。” 傅闻远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云溪红着眼睛说:“有,好想你。” “乖。”傅闻远的心不能更软了,他抚着云溪的侧脸把人按进胸膛,“休息一下,马上到家了。” 第四十七章 终于还是没拔管子,阿姨又等了几天,拖到过年,他们先陪阿姨在医院吃早饭,三十下午两点多才到家,晚上九点多,傅闻远被叫出去一次,再进家门时,只差几十秒就要到零点。屋里除了他和大哥一家不在,一大桌人都放下了吃饺子的碗,面向电视,跟着主持人等新年倒数。 云溪两手捧着碗放在大腿上,跟傅闻远待久了,有样学样,也坐的笔直,同样在看电视。 露天舞台上,无数红灯笼同时升空,映衬着烟花炸开,漫天璀璨,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突然,云溪感觉侧脸被冰了一下。回头看,是傅闻远站在身后,在低头看他,眼里带着些笑。 他立刻就要起身,却被傅闻远按住肩,冲他做出个“嘘”的口型,示意他继续看电视。 傅清远跟云溪一左一右坐在傅闻远奶奶旁边,比云溪还早发现傅闻远回来,看完了傅闻远明显放轻了步子走到云溪身后,暖了一下手才去摸云溪的全过程。 看着两人无声互动,她捏了捏手心。 从云溪病后,傅闻远就少到大院走动,调任后,更是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几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72 次到c市开会,都是开完就走,很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架势。加上他许了年三十会回家,结果拖到两点才到,说云溪累了,两人待在卧室一下午,接着他就出了门。 无论钱还是权,一整个傅家都看他过活,傅闻远愿意给他们好看时,大家脸上都好看,但傅闻远不愿意给,那也没谁真能说点什么。而且一大家都是人精,没一个傻的,话不必说到难看的份上,就都知道傅闻远什么意思。 所以尽管傅闻远没亲自说些什么,从进了腊月起,傅清远就被翻来覆去敲打无数次,要还想进傅家门,就别再招惹云溪。 ——而她确实早就怕了。云溪到傅家几年,他们之间的交集不过那年寒假的十几天,起先她将小孩当作可以揉圆搓扁的流浪猫,落水只需要几秒钟,接着云溪走了,那之后她甚至没见过傅闻远一面,但给她的惩罚却从没结束过。 先是家里的生意不行了,不是彻底败下去,而是一直平淡无奇,庞大的投资下去,回报却总不温不火;然后她外婆那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人抓住小把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至于完全退出政坛,但再要翻身也难;最后是她父亲,早就铺好路的那一步突然被人堵了,左右都腾挪不得,最后傅凌云竟然只能后退。 世家之间的关系繁绕复杂,一朝行差踏错就有可能带累整个家族,所以每个人都长着对衰败气息极为灵敏的鼻子。 虽然他们先只是看出傅凌云这一支怕是不中用了,但很快就发现,中落绝非偶然,是傅闻远将他们弃掉——那就更没人还肯接近。 这些教训给的缓慢而深刻,两年来仿若温水煮青蛙,等回过神来,已经没法挽回。 傅清远没得着一点皮肉上的伤,可自认伤筋动骨的痛苦一点不少。经此一次,以往一起玩的朋友中,她已经不够格了;等到嫁人时,今非昔比,可供选择的夫家更是急剧减少,以后丈夫陶腾的空间也仿佛一眼就能看到顶;对父母兄妹更是有愧,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 除了杀头之痛,这些对她来说,是最能扎心窝子的遭遇。 她的二哥生在富贵家,家教绝好,知道怎么让人如沐春风,但也天性凉薄,自然同样懂怎样让人难受还口不能言。 她不会再招惹云溪,连讨厌云溪都不敢。她明白,老太太更明白。 在这种家里,演戏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必修课程,只看对方值不值当拿出辛苦来认真演了。 而傅闻远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憋着,至少面上和乐,别给病弱的云溪找不痛快。 傅清远挑眉笑,拿胳膊肘顶顶老太太,又用下巴指傅闻远站着的地方。老太太先笑了下,后又作势瞪了傅闻远一眼。云溪察觉到动静,也转头冲他们微微地笑。 零点过了,节目继续,电视机外的人也又重新回归到热闹的无序中。 感情是有一些的,也不想真的太难看。傅闻远跟几个来问他的婶婶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去安抚老太太。 他一手还搭在云溪肩上,原本就在老太太跟前,这时候陪着笑道:“奶奶,新年快乐。祝您新年身体健康,牙口好、胃口开,开开心心、万事胜意。” 老太太辛苦地板着脸,忍着不笑,也不说话。 傅闻远捏捏云溪的肩,“给奶奶拜年没有?” 云溪愣了。 早上天还全黑的时候,他跟傅闻远刚醒,在被窝里小声说话。傅闻远问他知不知道下午回家时拜年说什么,云溪迷迷糊糊地说了一通,傅闻远却都说不好:给老人家拜年的吉祥话有讲究,要说身体、说胃口,其他钱权工作都是空的。 云溪热热的身子勾在傅闻远身上,细细碎碎地亲遍了傅闻远的脸,又去一点点地舔他的嘴角,撒着娇小声说:“那你教教我。” 教是可以教,但不能白教。 还要去医院跟阿姨一起吃早饭,最后云溪软绵绵地求他快点,被抱去洗完了澡腿还在抖。 可他刚才说的那一串就是原本教给云溪的。 云溪愣完抿嘴笑,伸手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小孩儿的手软绵绵的,用力揉了两下,非常亲密的样子,笑眯了眼说:“祝奶奶新年快乐,笑口常开,少……少生先生的气。” 老太太没绷住笑了,拍了傅闻远胳膊一下,“好话都让你说尽了。” 她掏出红包来给了云溪一个,云溪双手接了,说:“谢谢奶奶。” 没想到领红包这种事儿都有一就有二,谢完后老太太又给了他一个,说:“这是傅闻远的,你拿着花,别给他。” 云溪只是笑,明亮的小鹿眼眯起来好看的不得了。老太太忍不住去摸他的脸:“嫩的可以掐出水来,说的一点不假哦。” 这边都知道最近c市那边什么情况,老太太又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身体弱些,自己要在意,知道吗?” 云溪答应:“我知道,奶奶。” 说着话,傅闻远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回来了。 傅星在的幼儿园被安排出一个舞蹈,傅星刚表演完被带回来,在车上不舍得脱小老虎衣服,只把头套摘下来在怀里抱着。进门后直直冲云溪扑过去,被傅闻远半路截住,拦腰抱起来制住了,才把她放在云溪腿上。 她不分辈分,只呼乱叫人:“哥哥!你有没有看我表演节目?” 云溪帮她擦额头上热出来亮晶晶的汗,用力点头说:“看了,一直等着呢,十点三十五开始,对不对?” 傅星跟着用力点头:“对对对,我告诉你好多遍!” 傅闻远大嫂笑着说:“表演开始前,还打电话回来又说了一次,就怕别人看不着她。” 傅星害羞了,大声叫:“妈妈!”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哥哥。”傅星费劲地把两条又短又胖的胳膊缠在云溪脖子上,跟他脸贴着脸,才问:“那你知不知道我演什么?” 这事儿一个月前,全家就没人不知道了,下午才到的云溪也被告诉了三四遍。 云溪摸着她身上老虎衣服的绒毛,装作思考了一下,才说:“是不是小老虎?我看数小老虎演的最好,跳的最好看。” 傅星立刻疯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在云溪怀里挥胳膊踢腿的,奶音都要破了,大叫:“是是是!就是小老虎!” 她发着疯,被傅清远强行从云溪身上抱走,塞给她妈妈,嘴里吓唬她:“看你一身的汗,快去洗澡,不然臭死人了,谁跟你玩儿?” 傅星还没兴奋够,被她爸妈抱着上楼,头和胳膊还一个劲儿地往外挣,喊着:“哥哥!太奶奶!我……” 乱过一遭,小孩儿们都围过来讨红包,傅闻远发了一圈,他们又去闹老太太,云溪才得空跟傅闻远单独待会儿。 他们躲到了一楼露台角落的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分卷阅读73 藤椅上,傅闻远把云溪抱在怀里,让他跟自己碰着头,两手捧了他的脸,不安分地摸。 “饺子吃好没有?” 云溪想起傅闻远还没吃,没顾上回答,起来就要去拿饺子,被傅闻远抱住,“刚在外头吃过了。” 云溪跪在他腿上,两手抱着傅闻远的脸,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我吃到了钢镚儿,两个。” “嗯。”傅闻远微眯着眼,嘴角带点笑,勾的云溪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有没有我的一个?” 云溪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脸先红了,才说:“先生亲亲我就有。” 刚才傅闻远大哥给傅闻远递了根烟,点燃了,他一直没吸,就在手里夹着。平时他不在云溪面前抽烟,这时候闻言却抬手吸了一口,烟圈吐出来,白雾一点点扩散,氤氲了他有些发冷的眉目,气氛更加缱绻起来。 他往后靠,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云溪说:“嗯,来亲。” 云溪捏着他没来得及脱下的西服袖扣,没犹豫多久,就倾身亲了上去。傅闻远没动作,任云溪没有章法地舔,过了好一会儿,等云溪热着脸退开些,才问:“亲够了?” 云溪垂下水润的眼点头,傅闻远没夹烟的那只手就突然从他腰上一路摸了下去,在云溪屁股上大力揉了几把,面无表情地又说:“总是发浪。” 不知被碰到哪里痛处,云溪轻轻哼了一声。 早晨那场其实做得有些狠,云溪最近虽然在尽力强打精神,但心情低落也是没法避免的。傅闻远只是想要他转移注意,本来没打算把个小孩揉搓得不成样子,偏云溪最肯听傅闻远的话,怎么都行,他乖得软绵绵的,最后傅闻远就有些收不住劲儿。 傅闻远还记着上午他从医院出来时的红眼睛,正怜惜着,便低声问道:“那儿还疼?” “没有。”云溪倚在他肩窝,知道他说的“那儿”是哪儿,脸有些红了,但没躲避,小声道,“先生把我屁股掐青了。” 傅闻远脸色未变,只道:“是吗?我看看。”说完便将他抱着,走靠落地窗一边的楼梯上了二楼。 云溪被面朝下放在床上,没趴稳,一个趔趄干脆一头扎进了枕头里,翘着个屁股被傅闻远捉住,两下扒了裤子。 “先生……”云溪这才惊觉傅闻远是真要看他屁股,一时慌了,但却并不阻拦,只拿手把脸捂着,连耳根都在冒热气。 旁支本家的小孩多,都不睡觉,凑在一楼说要守岁,二楼还能听见吵闹,云溪却已经被人按在床上脱了裤子,两瓣屁股也不是自己的了,傅闻远一手一边,垂眼看嫩肉从指缝溢出,问他:“哪儿青了?” 云溪说不出话,傅闻远才不受他讹诈,非要问个明白。 闹到最后,云溪求饶:“没有青,没有青……” “那你是骗我了?” “嗯……”云溪不知道怎么答,只好坑坑巴巴,说不出一句干脆的话,“也没有……” 做过一次,电话响了,傅闻远接起,那边说了句什么,他嗯了声便挂断。 云溪被傅闻远揽到身上趴着,光溜溜的后背上有层细汗,傅闻远用手来回抚摸。 云溪小口喘息,傅闻远道:“难受吗?” 云溪依恋地贴着他,脸上带着天真,也有被情欲灌溉后的情色,“不难受。” “喜不喜欢?” “喜欢……” 傅闻远的衬衫还在身上,西裤退掉一半,被子盖在胸膛,完全看不出衣衫凌乱。说了两句话,他复又把云溪压到身下,用身体和棉被将他包裹,正了脸色,认真看住云溪,过了好一会儿,道:“云溪,阿姨走了。” 云溪愣了会儿,突然红了眼。傅闻远在想安慰的话,他却先伸手把傅闻远抱住了。 被他压着后脑按低,傅闻远听见耳边云溪笨拙的带着颤音的安慰:“没事的……先生,这样阿姨也就舒服了,她不疼了,先生,别太难过……” 傅闻远被他哄得心焦,挣开手抬头,就见云溪淌了满脸的泪,下巴和嘴唇都轻轻地抖。 “她走得时候很安静,没难受,我们也不要哭,嗯?”他擦着云溪的眼泪,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调去哄,“你再哭,给阿姨知道要难过了,是不是?” “明天一早我们回去,今晚你要休息,行不行?” “可是我想要阿姨……我想要阿姨……唔……” 云溪扒着傅闻远肩膀哭了很久,胸中一片悲痛,又或许什么都没有,下意识先安慰傅闻远的理智也很快就没了,他只是哭,停不下来。 傅闻远用手顺他的背,时不时摸摸他后脑勺。最后云溪止了哭时,不知道几点,眼睛已经肿的快睁不开了,他抬头对上傅闻远满布血丝的眼,不知不觉眼泪又流出来,模样狼狈。 傅闻远一手抚上他的脸,大拇指在眼下轻轻刮蹭,良久,他哑声道:“以后还有先生爱我,对吗?我好爱你,你爱我吗?” 傅闻远立刻低道,把他很紧地抱着,像要抓住什么宝贝:“是,我来爱你。云溪,我也爱你。” 云溪终于在此时听到他说爱,听到他关于爱的回应,但是酸楚加倍,以往两三年的纠缠似乎还在眼前,可又确实已经过去了。 窗外又飘雪,该是在送阿姨的魂魄归天。 云溪哭得有些脱力,身上还没穿衣服,被傅闻远用被子裹着护在怀里。他想,坏事都结束了,这个冬天应该也要走到尾声。 而衣冠立于浊世,先是个体,然后结对,最后成群,这一生总要有这样那样的分别,但迈过这一年,再过下一年,有多少这样的每一年,他们都尽力握住,不会再让风雪吹散。 ?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